【原创】雪千寻

前面的接28,嗯,昨天论文定稿,今天会多更了。还有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妹子建了一个扣扣群191763686,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毕竟楼楼有一些不好意思发到贴吧怕我家某只亲爱的看到的羞羞的东西,以后就可以发到群里啦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5 01:06:00 +0800 CST  
29.
昏黄的烛火轻轻跳动,一把小剪刀伸过去,剪掉烧黑的烛芯,发出小小的一声“啵”,那烛光闪了一下,忽的燃烧起来,照亮雪千寻微白的脸。她拿起桌上的信,送入那翻腾的火焰里,火苗倏地窜高一截,化作一缕青烟。
雪千寻素手抖了抖,这薄纸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此信来自开封,若看到落款便知那信的主人正是江湖顶好也顶古怪的名医。
杀人名医,平一指。
她的眼中映着闪烁的火光,一张脸冷清清的,看不出喜怒。
一张娇俏的脸从窗边探了进来,苏音端着盘果饯过来,凑到她身边。“看什么呢?”
雪千寻转过身又露出柔和的笑来,“我只是看这烛火,说起来也是个有趣的东西,又可照亮,又可取暖,也可以成燎原之势,吞噬一切。”
苏音嘟囔着把果饯放下,“所以对着等危险的东西要注意些,更夫才会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嘛。”
雪千寻点头,“你说的正是,小心火烛。”她捏了颗蜜饯入口,熟悉的味道充溢口中,只是前头没了那药苦,她轻轻的含住,似是不经意的问:“醉清风这种毒很是奇怪,不伤性命,只取武功,怎么会有人制这种毒?”
“家母说情之一字最难懂。这醉清风便是一个女子为情而制,既想他永相伴,又不舍得伤毫厘,只好制了这种毒药。”
雪千寻挑眉,“那他醒来呢,如果要走又有谁拦得住?”
苏音微微垂了眼,“这醉清风...”
雪千寻冷声替她道:“这醉清风不伤性命,却取武功。”
苏音哑然看着她,冷不防一道黑影抵在了脖子上。雪千寻武功本不及她,这一下却极快,冰冰凉凉的刀刃激起她一片小疙瘩,她抬了抬脖子,听得雪千寻继续道:“服解药时间越晚,武功退步越远。而这醉清风根本没有什么十三种配法,锦衣卫更是没有这药的配方,只是偶然得到这药罢了。”她看到苏音眼中惊讶的神色,知道自己起码猜中了八九分。锦衣卫如果真的可以自己制这种药,那早就成了一大杀器,怎会不声不响?那醉清风的药性倒是她飞鸽给平一指求得的消息,只是平一指也道这药已失传许久,解药更无处寻。
但苏音却说她能解,只是偏叫东方良去寻什么药方拖延时间。她当时见苏音十分有信心不似作假,那么原因几乎可以肯定,“但是我知你苏家却有这解药,只因你正是那制药之人的后裔!”
苏音苦笑了一下,“当初听希姐姐说你聪明我还不信,可接触了这些日子,却不得不承认你的确非同寻常。”她坦言承认,“我是有解药,但并非他们的后裔。她最后给了家祖解药,放走了他。锦衣卫从哪弄到的醉清风我不知道,那解药我当初跑出来的时候的的确也好奇带走了。我也愿意救她。”
“但你却要废了她武功。”
苏音避过她锐利的目光,“我没有要全废掉,否则谎称无药可医就好了。只是我探脉时发现她内力强横,比以前更胜三分,偏她杀伐过重,有这样的武功只怕为祸江湖。”
雪千寻冷笑道:“那你打算多久才肯救她?”
苏音认真的伸出三根手指,“三成。以她的武功,纵然拖个四五天,只剩三层,也可自保无虞,比你我依然强横。”
雪千寻笑的越发讥诮,眼中露出些痴狂来,但却不屑于再问也不屑于解释。那个风姿卓越的东方右使怎么可以沦落到只能自保?纵然东方黎肯,她都万万不会容许。“救她,现在。”她手中的薄刃黝黑黝黑的,却锋利的仅轻轻一动就划出一倒血痕。
苏音却定在那里,喉咙微动,坚定地道:“不。”
雪千寻心中燃起火来,猎猎烧的生痛,然而耳朵轻轻一动,一张脸瞬间便得平静温柔,东方黎的暗刃被她收回袖间,换上个手帕,大姐姐似的抹去苏音颈间的血,到好似在为她擦汗。
苏音警惕的退后一点,就见一个人影翻了进来,正是东方良。他出去了几个时辰显得有些疲惫,微微平静了一下才默默从怀中掏出张纸来递给苏音,哑声道:“药方。我怕被发现,所以誊了一份过来。”
雪千寻手在袖中的手猛然一抖,与苏音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那震惊又被迅速掩去,雪千寻微微一笑,感激道:“良公子辛苦,早些去休息吧”
东方良摇摇头,往向东方黎,“她是我师兄。”
“阿良哥去休息吧,这方子我也要看看,一一对应用药到时候难免有些不好找的还得你去奔走。”苏音抖抖手中的方子,帮腔道。
东方良闻言点头应了,直到他走到对面去,雪千寻才上前关好窗子,回头问:“有问题?”
苏音抿了唇,摇头道:“我看不出太多,似乎不伤性命,但也不是很好。”她心里微凉,一时净踌躇起来。雪千寻敏锐的发现了这份犹豫,又露出笑容来,“有人要对她不利。你再不救她,只怕就没有救她的机会了。”
苏音不语。
雪千寻又道:“救她。我帮你。”
“帮我?”
“我帮你,得到她。”
苏音手上一抖,那张纸飘飘然打了个晃,轻轻落到地上。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5 23:30:00 +0800 CST  
30.“你自己都求而不得,又怎么能帮我得到她?”苏音从一个精致的锦囊中摸出一个蜡丸,捏开后里面仅有个乳白色微微透明小指甲大的药丸,玲珑剔透。她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把它放入了东方黎口中,那药丸入口就化作一股清流直接进入喉咙。东方黎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依旧睡着。
雪千寻虽信她不会骗自己,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依旧是三天。这药只是安抚她体内躁动的真气,让其重归平顺不再相互冲击耗损。”苏音语气中也带了感叹,“家祖曾言那真气纠缠,相互消磨极为痛苦,难得她在睡梦中仍有此克制。”不过是微皱了眉头,还有额角渗出的汗。一只手伸过来清清把那薄汗抹去,又顺着领子擦过脖颈,还了这人一片清爽。雪千寻把帕子放到铜盆中浣洗,消瘦的侧脸沾了溅起的水滴,却显得十分柔和。“右使自是与常人不同的。”
苏音听的她口气中满是自傲,女孩心性又生了出来,不忿的攀比道:“希姐姐也是不同的。”
雪千寻失笑,拧干手中的帕子,“你若想得到她,第一件事便是不要唤她做希姐姐。你总把她做姐姐,她总把你做妹妹,这一世也没什么希望了。”
苏音这只炸毛小狗每每提到东方希就没了脾气,嗫喏道:“我也并不是偏要得到她。”她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又大了起来,抬头道:“那你呢?若是你想要得到她,第一件事也便是不要唤她做右使。你总把她做主人,她总拿你做下属,这一世也就同样没什么希望了。”她原模原样的回击过去,却让雪千寻一时竟也无言,两只手交缠僵住,视线也偏转到东方黎身上。“我也并不是偏要得到她。”
只是欢喜,只是爱慕,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要往何去。
“只要能在她身侧便好。”她又笑了起来,眸子闪亮如星,雪白的牙齿难得的露出来那么一点点。“无论以何身份。”
苏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晃的晕眩,却也生出几分共鸣来,她抽抽鼻子,笑道:“你说的是极,相伴就好。”
情深不及久相伴。经过了这两日两夜的陪伴,雪千寻更觉得这话说的不错。纵然只是睡在那窄窄的一条床沿上,也觉得份外安稳。
东方黎服了药后也安稳许多,呼吸平稳色泽红润,好似真的只是补了一个长眠。雪千寻见她如此反而觉得坐立不安起来,胸膛中似乎装了些什么东西,跃跃欲出。
三天,苏音说会睡三天。算起来日子,也不过还有一天不到了,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好像十几岁第一次妄图逃走的前夜。希望与恐慌并行,叫人食不知味。她细细盘算起自己所做的事来,向问天已设计驱逐,如今左使之位空缺,三旗之中两旗在掌;武功虽然因为事情太多没有勤加修炼,但也进境尚可,就连任我行都赞她资质,右使应该也会比较满意,和任大小姐关系打理的极好,在教中处理过许多事也算积累了些名望...她突然止住了这些胡思乱想,摇头苦笑。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在担心这些,她已竭尽所能,自然问心无愧。
那什么有愧?
想做的事情有愧。
她轻轻挑了挑眉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去抚摸那人浓密的眉毛,她心中的那个人,是个男子,还是个女子呢?
这不重要,她对自己说,都不重要。她惶然拿开自己的手,再压不住心中的想法,转身打开房门,声音中带了些沙哑,“小二哥。烧些热水来。”
“姐姐要沐浴吗?”苏音正好过来,闻言看了看她。
那小二应声去了,雪千寻倒是一脸镇定,点头,“这天气太热。”
苏音吐吐舌头,“京城的天气是这样的,”她又暧昧的笑了笑,小声道:“雪姐姐洗澡时可注意些,莫叫小贼偷眼看了去。”
雪千寻神色不变,目光却微微闪了闪,试探道:“她不是还要一天才能醒吗?”
苏音被她这话搞的一愣,“你说阿黎哥?想到哪去了。醉清风的药性万万差不了。我是说那店小二,看你的目光像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看着点啊?”
雪千寻心里蓦然放松下来,风情万种的搭上苏音的肩膀,她本比苏音高上一点,但微微靠过来的感觉却无比自然,娇笑道:“我倒怕被你看了去。”
苏音脸红,“谁稀罕看你。”
“是是是,”雪千寻笑的更欢,“我知道你只想看一人。”
“谁想看她!”
“哦?”她看看再次炸毛的小狗,调笑道:“我可没说是谁。”她嘴角上的调侃意味实在太浓,搞的苏音吃不住劲就要夺路逃跑。雪千寻一把扯住她,目光扫到对面,“有动静吗?”
苏音白她一眼,不满地道:“出去啦。若是真有什么动静我也跟不住,他武功高着那。再说阿良哥与阿黎哥希姐姐自小一同长大,只怕也是中了别人的计谋,偏你一颗鬼心思,不容我告诉他。”
她对东方良全心信任,雪千寻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多说,只是笑笑,放苏音去了。不过被苏音这么一打岔,她倒觉得轻松自然了许多,本姑娘大风大浪走过来,什么人的...什么人的身体没见过,哪怕是她的前两天擦拭身体的时候不也已然见过一次了吗?她心中啐了自己一口,甩掉脑中白嫩嫩的回忆,默默强调,只是天气太热为她沐浴,嗯,只是沐浴。
“哎,姑娘,热水来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到那水桶就觉得一颗石子丢进湖中,又搅乱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7 01:18:00 +0800 CST  
31.“姑娘,热水来了,您让让?”
“嗯。”雪千寻回过神来,移步让开,正对门的地方屏风已经展开,挡住了后面的床铺,她指指屏风边上,“劳烦小哥,放这里就好。”
小二连忙称是,又去洗净了大浴桶来,顺手剪了蜡带好门窗,十分周到。雪千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天色还早,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倒显得烛火晦明晦暗,她目光怔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红晕从脖颈处往上爬,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烛火跳动了一下,她也挪动脚步,一个个的把门窗插好,她走的很慢,手上也很轻,不发出一丝声响,怕惊醒了梦中的人。
放好浴桶,调好水温,撒入几片花瓣。炎热的夏天关上窗子更是闷的很,她的肌肤上也浮出了不少细汗,她伸手把发丝轻轻拢到耳后,抿了嘴朝着东方黎走去。这人只着了中衣,白色的宽袖被翻上半截,露出半截羊脂玉似的小臂。不似外家功夫那样硬朗的线条,她手臂的弧线很是柔顺,尽头的手指修长,松松的搭在薄被上。
雪千寻似被火烫了一下,猛然移开眼神,唇抿的更紧,伸出手解开她的衣带。她的视线晃动,手上却十分稳定,从容而熟练的为东方黎褪去衣裤。那是一具匀称的躯体,虽肤白却生的紧凑,笔直的长腿结实而具有弹性,她上身平平瘪瘪的本看不出是个女子,若不是...雪千寻目光微微向下瞄去,又嗖的收回了,只觉得脸上温热。
本觉得早已习以为常,没想到却对着一个同为女子的身体生出久违的羞涩。雪千寻啊雪千寻,你又以为你是谁呢?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眼中多了些讽意,然而这份自嘲也使她自然轻松起来,打散那份旖旎,解开自己的衣衫,俯身抱起床上的人,一同浸入温热的水中,又小心的把东方黎受伤的手搭到桶沿上。
她放下心中的杂念,洗净巾帕,轻柔的为东方黎擦拭身体,这人昏睡的安详,褪下那层锋利赤裸裸的如同只柔顺的绵羊,对着她毫不设防,只有那两条浓眉显出其曾经的气势来。
她盯着这对浓眉想起东方黎前日里窜进来时的模样,整个人就如一把锋利的剑,戾气十足,但见到她的脸时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雪千寻看出了东方黎眼中的犹豫和复杂,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收回气劲,她信她不会真的伤了自己,正如襄阳码头时那次相遇。那掌风过来时果然已收了八分力气,不轻不重的打在肩头,她感受到了东方黎那一瞬间的放松和安心,却没想到她会昏睡过去,会摔进她的怀中。那个永远挺拔刚劲、克己自律的人,也会有软弱需要保护的一天吗?平一指说醉清风不出一刻便会生效,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坚持,东方黎坚持了多久她不知道,但想来是不止一刻钟的,她甚至觉得她可以坚持的更久--如果不是碰到了自己。
雪千寻为那份信任而感到沾沾自喜,她吃吃笑着,用帕子掠过东方黎的锁骨,指尖在平滑的胸膛上画个圈,那人没有怎样反应,她自己却低嘶一声,咬住了下唇。她少有的皱起鼻子,露出少女的娇俏模样,俯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只是舍不得用力,更怕把那人惊醒,似怨似恨的一口过后却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反倒是唇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银丝,显出几分淫靡的味道。她被桶中的热气蒸的有些头晕,一双眼睛也不再那么清明,而是变得朦胧魅惑起来,一颗心若是蠢蠢欲动便再也停不下来。
只一次。她告诉自己,只放肆这一次。
然后呢?等她醒来之后?是装作不知道?老老实实做她的属下?还是以柔情软化?她无暇去想那么多,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也不愿再去想那么多。
她闭上眼,感受着急促的心跳,倾斜了身体,缓缓像那微失血色的薄唇凑了过去。
对面的人忽的皱了皱眉,睫毛耸动,眼睑轻颤,略带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7 21:27:00 +0800 CST  
“我叫黎笙,你就叫黎鸿好了。”
“有我的自然就有你的。”
“为什么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你觉得他怎么样?”
“其实他人很好,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嘛。”
“阿鸿,我要嫁给他,做我的伴娘好吗?”
“阿鸿,救我。”
……
“有趣,这孩子怎么这样看着我?”
“黎笙?认错人了。”
“好好好,就依你,我收下她,叫师傅吧。”
“东方黎,好好练功,不要发呆。”
“你小小年纪,莫要叹气,日后的苦,多着呢。”
“该来的总算来了,你走吧,不必救我。”
……
我当然要救你,前世今生,都要救你。
东方黎蓦地睁开眼睛,却有一瞬的茫然,唇上一片温热,带着好闻的皂角香气,她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嘴唇,怀中人的身子兀然僵硬了一下,又软软的靠了过来。她双目陡然恢复清明,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一股羞恼冲上来,手上用力一提,直把那白嫩嫩的身子提出水中,用力抛开。
雪千寻没有抵抗,只是在空中微微侧了身,避过了质地上乘的屏风,重重摔到墙角,旁边柜子上的花瓶剧烈的摇晃了两下就要掉落在地上,她咬了牙伸手接住放好,才去揉了揉摔痛的肩膀。
她留了手。雪千寻低头偷偷笑了起来,还没等她把这个笑容藏起,一件长袍又带了劲力飞来,牢牢将她罩了个严实,顺便带落了那个好不容易稳住的花瓶。啪,碎落一地瓷片。
雪千寻探出头裹了袍子避开,心疼的要命,这右使一醒来就败家。有间客栈服务是顶好的,上房更是被抢夺的对象,里面摆设用具都是极品,这一下子不知又要赔给人家多少钱去,只不过这心疼还是比不上被人抓个正着的心慌,这苏音平一指通通都不靠谱,说什么三天才醒,如今可算是惹了活阎王。她偷眼去看东方黎,那人已经板板整整的穿好了袍子,只是因为来不及擦净,微被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犹自露出姣好的线条来。她不睁眼时安稳沉静,一睁眼就带了不怒自威的贵气,白皙的脸上挂了些红,冷冷的盯着她,倒是一副从未见过的羞恼模样。
她本不想再笑,可笑容却无法阻挡的在唇边绽放开,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好低头,虽然不知道东方黎会怎么处置,但只凭刚刚留了手的一抛,就知道她对自己并不是全然无情。
这已是极好。
她觉得极好,东方黎却觉得大大不好,平静的心底难得的生出几分慌乱来。该说什么?质问你知道了?可是她在放纵自己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抱有了这种准备。或许是出于对那个令人难忘的雪千寻的记忆,或许是出于对这个实实在在的雪千寻对自己微妙感情的信任,或许是出于对她果断收手的莫明悸动,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实在坚持不住……总之她选择了信她,倒在她面前,由她救自己。事实也证明,她没有赌错,只是刚刚的画面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晕倒之前还在想,或许雪千寻发现自己是个女子就能放开这份感情,然而刚刚……她是在吻自己?
东方黎似个竹竿般立在那里,冷冷的盯着那边微低了头,散乱的披着个外袍的女子。那袍子披的差极了!若有若无的漏出妖娆的曲线来,雪千寻赤着双脚站在地上,脚下一汪积水,既显得无比可怜,又显得无比诱人。
她把“诱人”那个词压回心底,“把衣服穿好。”
平时伶俐的人儿现在却一下子笨了起来,原本老老实实搭在身上的袍子,一要“穿好”却哗啦的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更暴露出玲珑的胸部和平滑的脊梁。东方黎又觉好气又觉好笑,无奈道:“别耍你那些把戏了,穿好。”
看来是真的清醒了。雪千寻遗憾的把衣服穿上,摇曳着走过来,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她,东方黎知道那眼底的深意远不似这表面的轻浮,她触及的到那眼睛的深处,自卑和崇拜,怯弱和依恋。她微微移开眼,一时竟不忍心再去责怪了。“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她眨眨眼,故意问:“右使要杀我么?”
东方黎不理她,“还有谁知道?”
“苏音。”雪千寻见她说到正事,也微微皱了眉,“她为你把过脉。”
这倒是个麻烦,尤其又是希儿的人,既不能轻易处置了,又不好叫她封口。至于雪千寻……只看刚刚那眼底的情谊就知道无碍了。这份情谊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也不是从东方良口中知道,只是她当时以为自己消失之后,这份感情会转为什么别的东西,直到见到雪千寻的那一刻,她知道没有,长达一年漫无目的的等待之后,这感情没有变,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这感情也依然没有变。这沉甸甸的感情既让她感觉到安心,又让她感觉到不安。她偏头去瞅雪千寻的眉眼,这人似乎也更喜欢把人生的意义寄托在做事之上,一谈起正事分外认真,人也明朗起来了。
雪千寻感受到她的目光,送上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已嘱咐她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她看到东方黎疑惑的眼神,知道她还在怀疑,小声道:“我也相信她不会。”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对东方黎不加隐瞒,“苏音喜欢公主。”
“什么?”东方黎惊了一下,“她喜欢希儿?”
雪千寻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只有吃惊而没有反感,微微放了心,却听她依然道:“不可以。”
“为什么?”
东方黎皱了眉,“希儿是大明的公主,她们两个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因为是公主,而非因为是女子。雪千寻深深的看着她,突然道:“那我喜欢右使,可以么?”
东方黎怔了一下,抿唇道:“不可以。”她以为雪千寻会问她为什么,在心中竭力搜寻着回答,然而雪千寻却没有问她,反而放肆的伸出手摆正了她的脸。
“这一世,唯有这一件事,我万万不能答应你。”她眨了眨眼,又凑了上去,唔,既然都这么放肆了,就再放肆一些吧,大不了……多赔些钱。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8 02:22:00 +0800 CST  
32.“紫檀百鸟屏风一个,三百两;景德镇青花釉里红长颈瓶一个,二百四十两;花梨木四方椅一个八十两……”掌柜合上手中的册子,一脸和善的笑容,“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就不计了。”
雪千寻面不改色的拿出一叠银票,轻轻退过去,“莫要声张,悄悄换了。”
掌柜瞧了一眼那银票的面额,识趣的道:“姑娘放心。”
正巧大嗓门的熊巨和睡眼惺忪的苏音自两边过来,熊巨见到雪千寻恭恭敬敬唤了声总管,苏音却问那掌柜,“昨夜外面搞的什么声音?”
掌柜赔不是道:“守门的小二起夜绊倒了桌椅,当真对不住各位客官了,少不得奉上些水果酒食向各位赔不是。”
他说的谦恭,苏音也不计较,下来亲亲热热的抱住雪千寻的手臂,雪千寻不动声色的换了个姿势,目光瞟向站在那里不走的熊巨会意的点头,拍拍苏音,“你先去用些早点,我处理下事情。”
她随着熊巨上楼,犹豫了一下选择去这大汉的房间,好在有间客栈打扫的干净,到没有什么江湖莽汉的汗味,熊巨反手关上门,低声道:“总管,如你所料,这京城京西舵果然有些问题。”
京西舵是日月神教治下四大舵之一,因处京城,于消息往来,财源供给颇为重要。雪千寻前几日看出其账目似有问题,又架不住苏音的软磨硬泡,带了些人暗往京城来,没想到却意外之喜的遇到了东方黎。眼下她心情极好,也不去计较熊巨自作聪明的卖关子,配合的问:“查出了什么?”
熊巨略带得意的露出几颗白牙,粗手粗脚的为她拉开椅子,“本来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但昨夜我亲自去盯着,见那副舵主见了一个人,我缀的远没有听清他们对话,可后来跟着那人却发现他竟是官家之人。”
见官家人也没什么奇怪的,自古黑白两道难免有些关系,虽然江湖中人一直不屑于利用官府的力量,但也不能不与统治者有所接触,雪千寻知道他的重点不在这里,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熊巨声音压的更低,“那人是……锦衣卫。”
锦衣卫?雪千寻的手顿了一下,挑了挑眉,东方黎那句断断续续的话还在耳边,“醉清风,锦衣卫。”她对这三个字额外敏感,却摇了摇头,“只查帐,不查人。”
熊巨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但依然老老实实的领命,他可是着实被这姑奶奶收拾过几次,知道这看似娇柔的女子手段可要比一般人都要狠辣。
雪千寻手中的茶杯溜溜转了个圈,又轻轻放回桌上,是时候越过东方良去接触接触那位公主殿下了,那只总炸毛的小兽倒是不错的媒介。她心中有了定计便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紧张兮兮的苏音,“她人呢?”
“你不是不喜她?怎么还这么关心?”
苏音见她模样就知道东方黎已经无事,安心下来瘪瘪嘴道:“我又不想她死。”她生性纯善,只是俏皮了些,时常搞些恶作剧,但手上从未沾染血腥。“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雪千寻关上房门,困住这一室檀香,目光扫过空空的床榻,这屋里已被重新打扫整理,除了换了个屏风,看不出异样。“她回黑木崖了。”日月神教右使消失一年重新出现,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风浪。
苏音吃惊的道:“她醒了?”
当然醒了。雪千寻暗骂她和平一指不靠谱,脸上却不显现出来,只是点点头,“昨夜便醒了。”
苏音更为惊讶,从未听闻什么人可以抵抗醉清风的药性,竟然只两日便醒,这昏睡的药性可与武功强弱无关,她一时想不出答案,只好问雪千寻“你怎么不随她一同回去?”
这问题问的幼稚,不过雪千寻还是耐心解释,“她自然不能在京城出现,惹人怀疑,当然也就不能和我一起同行了。”她微微一顿,语气中又带了调侃的意味,盯着苏音笑道:“再说我还要留下来履行诺言。”
苏音疑惑,“什么诺言?”
“当然是……帮你,得到她。”她满意的看到苏音的手微微一颤,呆在那里,自己歪到床上半躺下,那锦被之下似有什么东西凸起,咯的她有些不舒服,她伸手去摸,入手出是一个冰冰凉凉的羊脂玉瓷瓶。
上好的跌打伤药。她的手也微微一颤,露出清清浅浅的笑容来。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9 00:46:00 +0800 CST  
HHHHHHHHH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29 00:58:00 +0800 CST  
33.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银枪亮甲,守卫森严。紫禁城外一片肃穆,往来之人无比噤声小心。玄武门是紫禁城的后门,亦是后宫日常出入的重要门禁。
此时正值午后刚刚轮完岗,驻守的士兵精神头正足,一个个笔直的站着,就算偏门的也不例外。不过毕竟是日头最盛的时候,来往人没有几个,也无需太过注意。这厢说着无人,那边就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个翠绿衣衫的丫头,后面的亦步亦趋的垂首跟着,明明一身飞鱼服,却对前头的人十分恭敬。
待走近了才见到两人模样,那丫头生的俊俏,青年倒是平平,只是眉目刚毅,也有些许气势。守偏门的统领定睛看了,也露出笑容来,“哟,竟是晴姑娘。”
绿衫丫头闻言点头,“殿下派奴婢出去办些事情。”她摸出个令牌来,那暗金色的令牌上一个汐字很是惹眼。统领连忙道:“姑娘请进。”自从几年前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回宫,就成了这紫禁城最受宠的人物,上上下下谁不知圣上对汐舞公主的疼爱怕是比对太子还要多上几分。何况这公主殿下也不寻常,手段了得,更胜男儿。
晴霁又指指那锦衣卫,“这是公主要见的人。”
统领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这后宫里哪是旁人可以随意来去的?更何况是个男子,不过好在这是个锦衣卫,素来就是皇家内卫,留下案底便可以进入倒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他望向那青年,青年也会意的掏出腰牌来,“北镇抚司百户杨嘉。”他在本子上画了丫,随晴霁一同进了紫禁城,一路规规矩矩,头也不抬。
汐舞公主颇受宠爱,弘治帝特意为她划下汐舞宫,就在紫禁城西中部,与东宫遥遥相对,凸显其特殊的地位。晴霁对这条路颇为熟悉,带着杨嘉一路过去,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
“晴姑娘安好。”宫里打扫的小太监一见晴霁赶忙招呼,这位姑娘可是殿下的心腹丫鬟,万万得罪不得。好在晴霁性子不错,与两人点头相应,“殿下在何处?”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这晴姑娘刚刚不还陪着殿下了吗?然而他们也不敢多言,恭谨地答到:“殿下在西韵亭小憩。”
晴霁闻言回头向杨嘉道:“请大人随奴婢前去。”她在前头带路,身形摇曳,不多时就到了亭下。抬头看那亭子上只有孤零零一个清瘦的人,她一身华服,斜靠着阑干,手掌轻拍打着节奏,轻轻哼着一个悠然的调子。
晴霁就在亭下停了步子,默默瞧着,直到她回过身来,才低头转过楼梯登了上去。“殿下,杨百户带到了。”
东方希微微顿了一下,挥手让她起身,扭头看了一眼亭下笔直站着的杨嘉,又无奈的看了一眼晴霁。“到宫内说吧。”晴霁刚刚被她使唤出去,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带个锦衣卫来?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那个丫头又跑进来了,只是不知道下面那人是谁,既然通过苏音来此,必是有事,莫非是阿良?
苏音见她认出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恭恭敬敬的道:“是,殿下。”
她招呼了一声那个青年锦衣卫,随着东方希一路过去,显然东方希虽入宫不久但已威势极盛,路过的宫人无不垂手恭立。她进了昭阳殿却不止步,目光示意苏音关好房门,自己则扭动机关,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来。她弯身进去,那洞口虽小,下行一段却很空旷,她转入左边一间石室坐下,对那锦衣卫比了个请的收拾。
青年并不推却,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多日不见,殿下风姿依旧。”
这声音带了南方女子的依哝味道,温温柔柔的十分动听,东方希没想到是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竟是雪姑娘亲自来了。”
雪千寻轻轻笑着,目光扫视这石室,里面打扫的干净整洁,看桌椅光滑,显然面前这位也是经常来此,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安分。“实有要事,否则万不敢轻易叨扰殿下。”
能让她易容入宫避过阿良的要事只可能关乎一个人,东方希也微微紧张起来,她略低了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试图清清淡淡的问:“找到他了?”
“应是说她出现了,不过似乎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如何不好?”
雪千寻盯着她,“她中了醉清风。”
“什么?”东方希失色,醉清风的名号她也是听说过的,像东方黎那般人物怎么可能忍得了武功尽失呢?反而是雪千寻见她这幅样子放了心,看她震惊紧张的神态不似作伪,大抵可以断定此事非她所为了。
她这里诈着东方希,一旁的苏音沉不住气,不忍见东方希紧张样子,开口道:“你莫吓希姐姐,阿黎哥已经好了,如今已回黑木崖去。”
东方希听得她这话定住了心神,脑中一转,皱眉道:“细说说怎么回事。”她给自己倒了杯酒,飘散出的熟悉味道让雪千寻微微一怔,然后又平静详尽的把这两日的事情一一道来,只隐去了东方黎的身份和她放肆的那一截。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音的神色,只见这小丫头支着下巴看着皱眉思考的人,显然已是用情颇深了。她心中叹气,情之一字,最难最苦,偏偏千万人前赴后继,纵知深渊也不肯止步。
更苦的是,又有人置身后为她坠入深渊的人于不顾,生生要为前面那人跳下去。
姓东方的,总愿意出这样的人。
“你们怀疑阿良?”姓东方的人皱着眉问。
雪千寻自怀中摸出张纸来,那张纸上是一个药方,林林总总二十余草药的名字,她把这药方推到东方希面前,“这是他从锦衣卫带回来的药方。因为所谓十三种药方是苏音的推诿之言...”
东方希扭头看了苏音一眼,慌的这丫头连忙低了头去,她没有作声,脸色却难看了些,好在后来苏音还是救了东方黎,否则纵然是她,自己也不会...不会手下留情。
雪千寻装作没看到她们的小动作,继续道:“所以良公子拿回药方的时候我们就有些怀疑。据音儿所言,这醉清风虽然在江湖上名头很大,其内里真正的秘密却知之者寥寥,就连苏家也没有药方。我想锦衣卫虽强,也未必是有的。”
“可阿良却拿了药方回来。”
“正是,当时我便让音儿看了这药方,她一时看不出所以然来,却也知道并不怎么好,其药性颇有相冲,如果按之对应配药,自然也是相冲的。”雪千寻顿了顿,脸上生出几分戾气来,“于是我传书去请杀人名医平先生看了,他说如按之配解药,必经脉断截,只怕此生瘫于床铺。”
那将比杀了她更可怕。东方希也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咔的捏出个裂纹来,今醉顺着缝隙流出来,在桌面上成了一滩。“但未必是阿良。”他是她的师兄,她不愿疑他。“或许是锦衣卫有所预料。”
雪千寻伸出手,轻轻掰开她握紧的手指,碎瓷片把东方希娇嫩的手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叹息一声,虽然不知道这师兄妹三人的故事,但只看这感情纠葛,便知道她们之间感情是很深的,“我也不愿怀疑良公子。只是平先生还告诉我,如果把那二十三味药里面的一味换一种药,再配出对应解药就是大补之药。依我看,这其中怕是有一方是要救人,一方却是要害人的。”
“他没有这个本事,从小他就只知习武。”
雪千寻诚恳的道:“我也希望他没这个本事,所以请殿下出手查出有本事的那个人。”这一年在东方良的联络之下,她见识了这位公主殿下的部分力量,也知道了太虚宫情报实力之强,全天下的“有间”都在她的执掌之下,酒楼、客栈、青楼...这部分力量似乎并不是全在她成为公主之后才掌握的,雪千寻不知这位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不妨碍她生出由衷的敬佩。
“你倒是瞧得起本宫。”
雪千寻朗声道:“千寻所识之人中,唯独有殿下才有这个本事了。”也唯独只有她才会和自己一样为了同一个人倾尽全力。
东方希轻轻一笑,不作回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八分功劳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个昏昏睡睡抱着尚年幼的自己讲故事的小小少年。她又放下这份温暖的回忆,思索起眼前的事情,摆摆手,“我知道了,宫中不宜久留,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雪千寻闻言望向苏音,果见那孩子可怜兮兮的冲自己眨眼,低咳了声,办完了自己的事情似乎也该做些履行诺言的事了,“苏姑娘的易容之术着实高超,殿下何不让她留在身边帮忙调查呢?”
苏音?东方希还不晓得她的心思吗?她扭头去看,那孩子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稳重老实样,让她忍不住挑了嘴角。
也罢。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5-31 01:00:00 +0800 CST  
34.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吱的一声。屋子里简洁中隐着华贵,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东方黎微微怔了一下,一年未曾归来,这间屋子却不像是住进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墙上依旧挂着她不甚名贵的剑,只是柜子上一个小小的梳妆盒,暴露出这屋子另一个主人的存在。她回身关上房门,坐到桌前,习惯性的拍开酒坛,翻过酒碗,于是又发现一处不同。
这酒碗虽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却新了些,她知道这是雪千寻的,四下打量却没寻到自己那个,抿了嘴,直接对着酒坛饮了一口,清冽的酒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消退她不少烦闷复杂的心思。
爱一个人是辛苦,被爱也未尝就能轻松。
她不知道此时正有个人为她办完了事情,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只为可以见证她重出江湖的时刻,否则怕是更要心绪复杂。她大口喝了半坛许久未碰过的今醉,自去井边打了凉水提回,不慌不忙的擦净身体,梳好头发,打开衣柜。那里面她的衣服挂着的叠着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像是有个持家有道的乖巧妻子,细心的为自己的夫君准备好了一切。或许是她的衣服颜色都太素太浅,她的目光又被角落里那一叠艳红所吸引。
凤冠霞帔,大红嫁衣。
血一般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视线偏转,匆匆扯了身衣服出来,推上柜门。她把衣服板板整整规规矩矩的穿好,板板整整规规矩矩的坐到椅子上,目光镇定,神色清冷,脑中却忍不住去揣度另一个人的感觉。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是什么感觉?发现自己的丈夫可能自宫,离奇失踪,是什么感觉?整整一年,苦苦寻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好容易这狠人终于出现,却其实是个女子,她心中……是什么感觉?
是该恨的,是该怨的,可她偏不。她偏偏依旧情真意切,依旧笑靥如花,依旧好不抵抗,依旧知她懂她敬她帮她救她。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雪千寻的样子,那单薄的女子赤裸了半个身子重重的砸开窗子,却还笑的妩媚妖娆。但她又知道那时的笑容与现在的大有不同,当时的笑是带着不得不对命运屈从后的自嘲与不甘,现在却是……
“吱,”门又被推开,揉着眼的小厮进来见到屋内有人吓了一跳,“总管,啊?不,右使?右使你回来了?”
东方黎轻轻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微亮了,她不是第一次回忆一个女子这么久,但这个女子,第一次不是黎笙,不是那个世界的黎笙,也不是这个世界的黎笙。“你倒勤快。”她说,不愿再去想那个她。
但小厮却不肯放过她,小心回道:“小的是念着香炉里的檀香不多了,怕雪总管回来后睡不安稳,特意来填些。”他见东方黎轻轻皱了眉,越发小心起来,不敢去细打量这位久违的主人,但又想为自家女主人说几句话,犹豫了片刻才又道:“右使总算无恙归来,若总管知道定然欣喜万分。”
雪千寻自然是欣喜的,她已经见证过,至于旁人,那就不知道了。东方黎长身而起,这个时辰任我行也该起来,他作为属下,自当去拜见一下教主大人。“你且打扫便是。”
右使归来的消息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传遍整个黑木崖并迅速的扩散,当然,这传出来的消息自然不是“日月神教右使失踪一年再度现身”,而是,“神教右使闭关习武,一年后出关。”一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东方黎这个名字和东方不败的称号像许多杂七杂八的人物一样被淹没在江湖之中,她的传说依旧被赞颂或辱骂,她这个人依旧被崇拜和恐惧。
日月神教的教众无疑是崇拜的那一类,东方黎从任我行那处出来,就见到了不少人远远向这边张望。
“真的是右使!”一名神木旗教众激动地道,他曾随东方黎出去过几次,此时见她模样,一边激动一边也不由轻叹:“右使清瘦了。”
“那是自然,我听说高手闭关,三月不食,只怕咱们右使大人就有这个水平,我看他长袍飞扬,倒似半个神仙似的。”
又有人笑,“说是神仙未免好笑,谁不知咱们右使手段了得,杀人不眨眼?”他这般说着,冷不防见东方黎视线瞥来,打了个寒颤,赶忙垂了头。旁边说话那人见他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谁说神仙就没有手段好的,咱们右使就是那阎王老爷,要你三更死你便不敢活到五更去。”
他们在不远处悉悉索索,任我行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东方老弟归来,威望不减啊。”
东方黎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谦逊道:“教主过誉,能被教主看重,被兄弟们信任,是属下的幸事。”
任我行又遗憾的道,“不知道东方老弟那武功练的……唉,也是老哥糊涂,后来我真真是后悔啊,尤其是看到雪总管那模样……”
东方黎一时不想再听到雪千寻的名字,打断他,“教主不必自责,属下本就嗜武如命,对其他东西兴趣缺缺,纵是千寻……”她故意叹了口气,露出怅然之色,“就算属下欠她的。教主能传授属下神功,属下感激不尽,誓为教主效力。”对男女之事兴趣缺缺,对他的教主宝座,也同样兴趣缺缺,这已是在表忠心了。
任我行露出满意的神色,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一手牵着渐渐出落起来的任盈盈,却见女儿脸上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他手上轻轻动了动,知道自家女儿是在为谁抱不平。只是盈盈啊,若你这东方叔叔真与你那雪姐姐琴瑟相和,生个一男半女,才是对你有威胁的事情,此时他不过一个阉人,又有什么资格做神教教主呢?“东方老弟能有此心,令老哥十分欣慰。哈哈,如今你成就神功,咱们倒是可以找个时间试试身手。”
是该试试,东方黎挑挑眉毛,嘴上退让“属下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切磋而已。”既然解去了心腹之患,任我行也好奇自己的吸星大法是否可以斗得过那本奇书。他逼着东方黎领命,又潇洒的大笑,向教众宣布道:“右使如今出关,武功大增,又曾为我教立下赫赫功劳,现擢升为神教左使。今夜黑木崖大摆筵席,庆祝左使归来!”
他话音未落,众人就齐发出一声欢呼,东方黎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抱拳谢过。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1 01:24:00 +0800 CST  
昨天陪我家的过儿童节了,现在码字一会儿更新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2 00:31:00 +0800 CST  
35.“听说了没?右使出关了。”
驻守的岗卫羡慕的望了望远处的灯火,点头道:“当然晓得。不过可不能称做右使了,是左使。”
“是我口误了。左使如今才二十多岁便已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得教主信任倚重,当真令人钦羡。”
那岗卫笑着看了看同伴,摇摇头,“你要是有左使那功绩武功,也可以做到那个位置了。”他生的清秀,是这班岗的队长,人缘很是不错,几个人听他这话也连连点头。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道以后左使再立功,教主要怎么赏他。”
功高震主,赏无可赏?
不过他身边净是些粗犷汉子,闻言不以为意,反而嬉笑道:“教主也只有一个女儿,又怎么继承大业?我看再赏就把大小姐嫁给左使,成就一段好姻缘不说,未来传人也有了。”
“切莫胡说,右使已有了佳人在畔,咱们雪总管又漂亮又能干,右使怎么舍得放手呢?”
适才说话那汉子眨了眨眼,露出男人之间的笑容,“别忘记雪总管只是侧夫人,出身不好,那正夫人的位置又是给谁留的呢?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
他说着众人都笑起来,那队长却皱了皱眉,瞥见远远过来的一行人,低声道:“说话小心些。”
那一行人没有举火把,走的不快,但却并非是不像走快,他们座下的马显然已经十分疲惫。队长迎上前去查看,待看到那边的旗帜微微放松了心神,是神木旗,自己人。
“请神木旗兄弟下马盘查。”
那行人走到近前,翻马下来,走在最前面的身形魁梧,正是熊巨。队长忙道:“原来是熊旗正。”那后面仍未下马的当是雪总管了。她站的远些,门前的火把只微微照亮她半张脸,若隐若现。
熊巨从怀中摸出个令牌,虽然教中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位常跟在右使前面后来又跟着雪总管的汉子,但规矩仍是不可少的。“雪总管自京城办事回来。”
队长恭敬的接过查看了,挥手叫人开门放这一行人进去,雪千寻居中,穿着身玄色红衬的衣袍,她的发丝在风中微微凌乱,虽然脸露疲惫,嘴上却是笑容,路过的时候轻轻弯了身子,“右使可是已经出关?”
队长没想到她会停下来与自己说话,为这张突然近了些的脸愣了一下,“啊,正是。教主已擢右使为左使,如今在千秋殿设宴庆之。”
千秋殿吗?她直起身子去望,又对熊巨等人说道:“连日奔波,诸位兄弟辛苦,如今已回黑木崖,尽可自便。旗正可愿随我去千秋殿?”
“愿意!愿意!”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熊巨连连点头,咧嘴露出白牙来,右使竟然回来了?不枉他小媳妇似的苦候啊!
雪千寻见他模样也轻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驾。”
千秋殿中。
“左使终于归来,万万不可推拒此杯。”李铎捧了酒到东方黎面前,笑眯眯的弯身敬酒。目光交汇,东方黎也淡然端起身前的酒杯,“多谢右使。”
他擢升为左使,继承右使之位的却不是之前的代理右使童百熊,而是眼前这个去年刚刚被提升为风雷堂主的教主亲信,神木旗亦被划归其治下。而原本神木旗掌旗的童百熊又被调任去风雷堂,额外附赠了个长老的尊位。
任我行的警戒之心十分明显,不会仅仅因为东方黎“自宫”就真的对他放任不顾。东方黎饮下杯中的酒,酒渍在她嘴角边微微发亮,任我行这招是不差,这人却是选的不怎么精明。她刚刚与李铎视线交错,知晓他晚上会来,佯作微醉的眯了眼,“众位可莫要再敬我,再喝便醉了。”
江湖汉子当然不依,当先的倒是童百熊,他与东方黎十分亲近,说话也直爽些,“左使不声不响的就去闭关,可苦了我们这些人。如今你回来,当罚当罚。”他一带头,四方就起哄道:“正是,左使当罚。”
就连座上的任我行都忍不住捋着胡子,笑道:“东方兄弟是该多喝些,既是贺喜,亦是罚酒,哈哈。”
东方黎似是无奈,站起身冲任我行抱抱拳,“那属下也只好遵命了。”她心情似乎也不错,一杯杯酒下肚,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反倒是任我行身边一直无聊的很的任盈盈眼睛忽的亮了起来,喜滋滋的站起,“雪姐姐?”这一声不大,但她坐在首位,这一站起来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皆顺着她望过去。东方黎却似乎真的醉了,迷迷茫茫的张望一圈,闭眼歪坐着。
殿门口走进个女子来,在身后熊巨的衬托下更显单薄,只是她目光明亮,容颜妖惑,别有一番魅力使人目不转睛。她的目光急切的扫视,又在那白袍子的年轻人身上定住,眼中的复杂激动不加隐藏,看了她片刻才拜下。“千寻拜见教主。”
任我行将她的神色变化放在眼中,一颗心又安了几分,拍拍身旁的女儿,笑道:“巧了,雪总管竟也赶了回来,可是听到左使的消息迫不及待了?”他语气中有调侃,雪千寻却不羞赧,明明白白的答道:“千寻却是听到传闻说右使出关,故而马不停蹄的赶回。”她眼波流转,不掩深情,反倒让任我行凭空生出些不自然来,她还不知道东方黎已经变成阉人了吧?可惜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他有些尴尬的指了指东方黎那边,“本座也不愿打扰你们伉俪情深,左使似乎醉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他发话了,雪千寻才好往东方黎身边走去,那人似乎真的醉了,一双清亮的眼睛眯的狭长,露出迷迷蒙蒙的色彩。她微抿着嘴,衣领上还沾了些酒渍,不似平时那个喜洁的人。
熊巨要去扶她,却被雪千寻拦住,这时候殿里也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除了几双额外注意的眼睛,没人在盯着这里。她也不怕那些眼睛,上前把东方黎抱入怀中,掏出手帕擦去她嘴边上的酒。那人脑袋不安分的动了动,片刻又安静下来,头也枕的严实了。“教主,左使醉了。”
任我行挥挥手,“去吧去吧。”
她闻言抿了嘴,把怀中体重颇轻的人搭在肩上,扶了出去。熊巨小意的跟在后面,刚走出去没多久却张大了嘴巴,只见雪千寻忽的换了个姿势,把东方黎横抱在怀中。虽然练武之人力气都颇大,雪总管武功也极为不错,但把右使横抱在怀里...怎么那么怪异呢?
雪千寻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满是警告,熊巨突然便开了窍,立刻会意的点头,“总管放心,属下万万不敢告诉右使。”
雪千寻闻言又转回去,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的笑起来,这样的横抱东方黎对她也没有许多次。但第一次见面时是这样的,她那时候刚刚饱受蹂躏,下体被塞了东西,不小心让木刺穿透却来不及取出,正是步履维艰的时候,这个人就这般横抱起自己来,看似轻浮急色,实则细心温柔。
她想到这里双臂不由得紧了紧,抱着东方黎一路回了院子,挥退小厮,亲自调好温水,正要把握机会替这位爷再沐浴一次,一回头却对上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恼怒,也有无奈。雪千寻松开沾湿的巾帕,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哎,右使,啊不,左使大人演技倍增啊。可怜她每次放肆一下都要被抓个正着。
“时辰还早。”东方黎的声音里有酒后的沙哑,带着一种旖旎的感觉,这台词更是熟悉,她接着道:“是该做些什么。”
很明显的暗示了!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雪千寻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亮了亮,柔声道:“左使想做些什么?”你不喜欢我给你洗澡可以报复我啊,给我洗啊。
东方黎眉毛挑了挑,“自然是做你我都喜欢做的事情。”她忽的翻身而起,径直走到雪千寻面前,淡淡的酒气和檀香混杂在一起,并不难闻,倒让人迷醉。雪千寻就被这味道迷醉了,她轻轻搭上东方黎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到那人把自己一把抓起扛到肩头。唔...左使有些粗暴。她等着那人把自己抛到柔软的床上,那个人却已经扛着她大步迈了出去。
“长夜漫漫,既无心睡眠,那就练功吧。”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2 02:20:00 +0800 CST  
36.月明星稀,风轻云淡。东方黎负手站在梅花桩上看着刚刚被自己丢在地上却依旧挂了笑容的女子。“今夜不错,正是习武的好天气。”
雪千寻爬起来,仰头望着她,笑的暧昧,“左使说的是极,都说左使嗜武成痴,不知道能不能教雪千寻一个偏门功夫。”
东方黎皱皱眉,摇头道:“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武学之道贵在专一,何必求些旁门左道。”就连她也不过是一门功法走到底,直到拿到那本葵花宝典。
雪千寻却眨眨眼,“看来左使是不知道,那门功夫练着轻松,又合乎天理,就算不以为主,也可起到辅助的作用。”
她这么一说东方黎倒是有些好奇,一眼瞟去只见雪千寻挂了狐狸似的笑容,一手抓住她衣袍的下摆,一用力整个人跃起来,只一个脚尖点到木桩,轻飘飘的贴在她身上。“左使可知道那...”她的声音又轻又软,痒痒的钻入东方黎的耳中,“双修功?”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弹了出去,连退三个木桩才站住,而东方黎不过是衣袍微动。她怔了一下,苦笑道:“我还以为可以追上你一些。”
明明刚刚还暧昧引诱,这会却一本正经的感叹起功夫来,她这女人善变的天性展现到淋漓尽致,东方黎看不出她是否伪装,心里软了一下,木讷地道:“你已算进步神速。”这话不是安慰,雪千寻习武不过一年,虽然有珍材异宝供着,武功心法也是极品,但她能达到这种地步也足见她自己的努力,只是她刚刚使出的身法却不是她教的。东方黎皱了皱眉,“你跟别人学了功夫?”
“殿下曾予我几本闲书。”
大明的公主殿下出手会只是几本闲书吗?然而东方黎却没有露出欣喜欣慰的神色,更不会借之一阅,她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练几手。只过招,不用内力。”
雪千寻眼睛亮了亮,笑道:“千寻自然比不上师傅,不过要是过得去十招二十招的,师傅可有赏赐?”
“你要什么赏赐?”
“要是能过得去二十招,师傅便要答应千寻一件事情。”她话音刚落,也不待东方黎点头,人已经冲了出去,她明明没有用内功,那速度却极快,走的本是曲线,却好似比直线还快上三分。东方黎定睛看清那摇摇晃晃却走的快稳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这功夫,倒是和一个传说中的轻功有些像。
但又如何?她依旧一手背负,一手身侧的站着,那身影几乎瞬间就来到眼前,连带着一片华光,那女子狡诈的很,竟然还用剑。东方黎太眼,右手一根食指似慢实快的挥出去,只听闷闷的一声,那剑陡然偏了方向,在她身边擦过。
两人都没有用内功,那这惯性就十分重要了,雪千寻本由远及近带了气势而来,却被这似是随意的一指击偏了方向,整个人带着前倾过去。她微微一怔,适才那一指的力气并不大,却很快,绕着剑峰几个圈又轻轻一拨,竟然便把她的剑势带偏了。她又些狼狈的横走几步,东方黎却没有乘胜追击,依然站在那不粗的桩子上。
“杂而不精,不如以一入圣。”她淡淡的予以评价,人也不慌不忙的朝着雪千寻走过去,她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却偏偏又很轻,明明很轻,却偏偏又有声音,那一声一声好似缓慢的鼓点,倒让雪千寻心跳加快起来。
不能坐以待毙!雪千寻面色微暗,手中的剑如蛇信般刺出,她刺的急,招招不同,角度刁钻,不求致命必挡之地,好像只为了多骗东方黎几招,东方黎也挡的缓,每一挡都换了招式,纵然伤不到自己的也拨回去,倒像是陪练。闷响声在雪千寻心中反复,一、二、三...第九招,她心头微微窃喜,东方黎说的不错,她这一年为了提升武功确实所学颇杂,如今一一使出来,再加上脚下三种轻功步法的变化,东方黎要是想看全她都学了些什么功夫,只怕要三十招开外了。
然而这时东方黎却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些了。”她突然化守为攻,一指穿过剑影直冲雪千寻眉心点去,那指点的不重,但要是点到,那雪千寻也就输了。雪千寻心中一急,咬牙往后一躺,竟是选择自己倒地去避开这一招。在梅花桩上倒地可是十足的劣势了,更有可能坠到下面,同样是输,然而她却似乎十分熟悉这木桩的位置,在东方黎讶然的眼光中四肢齐齐一弹,在梅花桩上稳稳的借了力,一个反跟头拉开距离又站了起来。
东方黎眼中闪了闪,对这动作这位置如此熟悉,只说明一个问题,在不知道多少个日子里,这个女子一次次脱力跌倒,终成就了这样的习惯,正如当初她在快坠落深崖时习惯性的一点。雪千寻虽然投机取巧走了偏门...但这努力着实是有的。她叹了口气,也怪自己,没有在她身边指点教导,倒是罔顾那声颇有调侃意味的“师傅”了。
雪千寻怔怔的看了一眼悠然站在那里的东方黎,原来她并不是要看清自己的招式,而是要自己看清她的招式,那一招一式其实就是她当初传授予她的剑法,就如刚刚破空而来的一指,正是那剑招的第一式,以一归圣吗?她似乎有所明悟,其实也早已明悟,但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样选择。她追求的不是天下第一,不是武学圣道,而是眼前的那个她,她要尽快尽早尽可能的站在她的身侧,做同伴,而不是拖累。以一归圣虽好,可惜太慢了。
雪千寻心中复杂,脸上却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师傅果然厉害。”她抵不过撑不过东方黎的二十招,然而那便会输吗?可不一定。
她俏皮的眨眨眼,看得东方黎有些疑惑,紧接着瞳孔就猛然一缩,那疯子在做什么?雪千寻手中银亮的剑刃倏地抬起就往自己脖颈处抹去,这一剑又快又狠,决绝有力,可那脸上却笑容靥靥,眸光灵动,她信。东方黎没有犹豫,身子一下便窜了出去,那身法太快,雪千寻明明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五根葱白的手指,紧紧扣住了剑身。她感觉到脖子上微微的凉意,却没有疼痛,眯了眼看着剑身上的手指。
五根,不是两根,虽然只要两根便可以捏住。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瞬间都弯了起来,就见那人皱着眉头用力夺过她手中的剑,啪的丢到地上。
“师傅,你用内力,你输了”她笑的雀跃,不仅仅是因为赢了,更因为东方黎皱起的眉,恼怒的眼神,东方黎的在意。
“你疯了。”她说。她知道雪千寻在赌,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雪千寻那不留手的一抹必然会让自己香消玉殒,所以她只能选择输,输给这个疯子。“你疯了。”她重复,又狠下心冰冷冷的道:“就算我救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下属,可以助我成就大业。”
雪千寻依旧笑意盈盈,好似对这话充耳不闻,她松散了身体坐到木桩上,两条腿孩子似的荡来荡去,头却仰起来。“你输了,左使,吻我。”
“你疯了。”
“吻我。”
“你疯了。”
“吻...唔...”那个吻又急又短,只感觉软软的贴上来就要逃开,雪千寻一把抱住那马上仰起的僵直脖子,高抬了头又迎了上去,左使,既然输了,可不许这么短。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3 01:43:00 +0800 CST  
进展!福利!羞羞!这下都有了吧?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3 01:43:00 +0800 CST  
37.那僵硬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眉眼也变得柔顺,温热的唇轻轻的贴在雪千寻的唇瓣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头。雪千寻怔了一下,对上那双眼睛,只见那眼中突然柔如春水,满是温情,她心里却不为这个欣喜,而是颤了一下,默默叹气。
看来是有煞风景的人来了。
这院子里不是第一天有人监视,就连东方黎不在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有人来这里走一遭,只不过今天这个人的武功似乎极高,以她小无相功的特性既然也没有感觉到。她从刚刚唇接的甜蜜中回过神来,细细感知,发觉了一旁树上的呼吸,这发现更叫她不满——那本是东方黎爱站的位置。
“什么人?”东方黎突然一声低喝,却没有把她推开,而是揽在怀中护着。雪千寻乖乖的依附在她怀中,脑中却急转起来,照理这种情况左使本该装作没有察觉让他回去汇报给任我行,或是直接拔地而起吓走他,这次却出声相问,很明显这个人的身份并不一般,难道不是任我行的人?她一时猜测不出,往那树上看去,树上的人也没有匆匆逃跑,而是现出身形来,那人三十多岁模样,生的也颇有气质,正是新接了东方黎右使位置的李铎,竟是他亲自来?
“冒昧而来,打扰了左使和雪总管的好兴致,真是罪过罪过。”李铎冲两人眨眨眼,笑的十分暧昧。雪千寻也回之一笑,乖乖的离了东方黎的怀抱,她跃下梅花桩,对着东方黎道:“左使,千寻先回房了。”李铎既然走了出来,那必是与左使有事要谈,再联想到东方黎之前奇怪的反应,见到是李铎也神色平淡,那定是两人之前提前有了约定了。若是常人,万万不可能在这瞬间通过几个细节就推测出这些,但雪千寻却不同,一来她天生聪敏,二来她察言观色那么多年,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对于人心的揣摩别有一番套路。
东方黎并不知道她已猜中了几分,只是不晓得二人实际的关系罢了,故而心中也仅是赞她识趣,不过她看了李铎一眼却摇了摇头,演武场这地方太过空旷了。“你在此处练功,我与右使去书房议事。”顿了顿,又揉揉她的头道:“不要太久,一个时辰便回去睡吧。”
雪千寻配合的眯了眼睛,享受中带了魅惑,“千寻等爷。”最后那一个爷字微微拉长,端的是千娇百媚,就连李铎都忍不住心神一颤,他与雪千寻也颇有交集,知道这女子的魅力所在,然而这样的声音和模样却是第一次见到。
东方黎此人还当真好命,最上乘的武功,最好的女人,最佳的助力。他的眼睛又微微瞄向东方黎的下半身,只是不知道任我行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这美人可是要独守空房了。
东方黎微微皱眉,为那眼神而不悦,这表情被李铎察觉,眼神连忙偏开,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极危险的人物。
“右使请。”东方黎拱拱手,人忽的就飞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李铎苦笑一下,得,这就是下马威了,他向雪千寻拱手道别,这才施展轻功朝书房行去,待进门的时候东方黎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椅上,两杯清茶,一把空椅。
“卑职拜见大人。”李铎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规矩,对任我行如此,对牟斌如此,对东方黎也是如此。
“怎么这么早便来了?”如今李铎已是右使,当更加小心才是。
李铎人前基本与她平起平坐,甚至还有些隐隐相对,人后却恭敬的很。“任我行不放心别人,大人甫归,特派属下来监视。”
“你倒是得他信任,其实这任务交给你比交给我更好。”
李铎垂手不坐,认真的回答:“卑职只是因为平庸才被信任。”因为不出众,所以需依附,所以有所求,所以被信任。但东方黎却知道并不是如此,李铎这个人是有本事的,只看他这话,无一句夸赞却捧了东方黎出众不凡。
东方黎没心思和他玩这些,直接的问道:“你主动联系我所为何事?”
“指挥使大人说情况有变,计划提前,请大人三个月内夺得神教大权。”
东方黎皱眉,“怎么突然变了计划?”
“卑职不知。不过卑职以为,如今有两堂两旗在手,又有雪总管的支持,大总管对左使也颇有好感。左使若以雷霆手段夺之,也不会使教中不稳。”
“我会适时出手。”
“是。指挥使还让卑职给大人带个话,只要大人做好应做之事,就必将得到应得的东西,他祝大人早日成功。”
东方黎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心绪有些复杂,随便与李铎回了几句就让他离开,自己呆呆的坐在那里。
情况有变,计划提前。什么情况?她练就葵花宝典前四层,估计自己可以打败牟斌才冒险去了北镇抚司寻人,然而人却不在,她自己又中了醉清风,险些武功全失。她当时以为牟斌提前有所准备,转移了那个人,可如今他说情况有变,是试探...还是她有了危险?那日的局是看破之后匆忙布给她,还是早有准备布给别人?
不得不说有时候聪明也未必便是好事,牟斌本是布局给她,却被她混淆以为龙椅上的人忍不住要置那个人于死地,所以临时提前计划,想以约定迫弘治履约;而她又因为这计划的提前同样担心起那个人的安危来,虽然当初与牟斌约定事成之后便会放人,但她并不把希望寄托于此,就算古人重诺,她也不敢全然相信。只是一人之力难抵一国之力,更何况她当时即使只对上牟斌也敌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先保住那个人的性命。
如今,时候就要到了吗?牟斌会信守诺言吗?那个人会不会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她心中有些不安,阿良还在京城,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先见上那人一面。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4 02:38:00 +0800 CST  
今天= =太忙了,请假一下TOT这几天毕业答辩,好心塞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5 01:03:00 +0800 CST  
没更新给大家推荐个视频福利。APP:哔哩哔哩。贤党视频名1:隔壁白叔叔 王祖贤。贤霞日常:王祖贤X林青霞。还有个超不错的视频楼楼想写完这个把那个视频改成小说的:上官X太平 一段往事。以上,都不错。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5 01:21:00 +0800 CST  
楼楼明早答辩还是第一个,明天会更新。哎哎哎哎哎,求祝福。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6 22:24:00 +0800 CST  
虽然不怎么样不过好在过了,嗨起来!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7 13:04:00 +0800 CST  
38.待回到卧房时已是又过了一个时辰,东方黎轻身从外面赶回来,眉头依旧是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看了看仍然亮着的房间,仔细去听里面一个呼吸又轻又缓,依稀是睡熟了,那便是好事,她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雪千寻对她的感情。
她在门外踌躇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倒是冲散了平常的味道,好像这个屋子也接受了这另一位主人。桌上仍是一坛今醉的标准配置,那原本少了的酒碗却又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桌上,她的眼神在这碗上顿了顿,又偏开,床上没人?她的视线又转动了一下,望向屏风后面,依稀看得到一个人影歪靠在那里,呼吸均匀。
的确是太累了,从京城一路不停赶回黑木崖,喝了不少酒,又被她拖着去练了一个半时辰的功夫...东方黎叹了口气,转到屏风后面去瞧那个女子,雪千寻泡在药汤里,那水已然温了,她歪歪的靠在桶沿边,露出小半个上身,雪白的肌肤被烛火染上了淡淡的红,吹弹可破。东方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这身子她不是没看过,同为女子,她又是现代来的,可以说除了雪千寻醒着的时候,她都不会有太多不自然的感觉。其实当初初识的时候,纵然雪千寻是醒着的,她也依然坦然。
不过现在却不同,因为那个女子的不同。
药浴热则入体,凉却伤身,东方黎犹豫了一下,看到雪千寻睡梦中微微皱起的眉,这模样在对着自己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出现,她的眼角总是上扬的,嘴角总是微翘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她不是不苦,不是不累,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罢了。东方黎上前单手插过雪千寻的腋窝,一手从水中把这轻飘飘的身子捞起来,淡褐色的药汁从雪千寻的身体上潺潺流下,滑过圆润的小腿,大腿...东方黎微微垂了头,拱起腿搭住她的身子,扯了白巾胡乱的擦拭了一下,这才把她又抱起来。或许她那擦拭有些粗暴,原本睡的很沉的雪千寻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东方黎的身子蓦然僵硬了一下,不过怀中那个女子似乎真是累了,偏转了脑袋缩到她怀中又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她心里又是一松,低头看看雪千寻的侧脸,又小心的把她抱回床上。那单薄的人一到床上就翻个身凑到里面去,背对着这头。
实在是忍不住了。雪千寻闭着眼睛,拼命压抑着呼吸和心跳,嘴上却忍不住勾起笑容来,实在忍不住了。
挥挥衣袖,劲风扑灭蜡烛。东方黎合衣躺到雪千寻旁边,闭上双眼。

东方左使的院子里自然不会养鸡,但是这位克己自律的人除却中了醉清风的三天,从来都不会因为没有鸡鸣而晚起。
天还未亮,这个只睡了一个时辰的人又精神抖擞的翻身起来,点亮烛火,换去压皱了的外衫,她的动作放的很轻,但床上的女子依旧醒了过来,东方黎的动作慢了半拍,扭头去看她,只见雪千寻轻轻眨了眨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薄被从她身上滑落漏出精致的锁骨和玲珑的丰满,两点嫣红轻颤。
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醒了就变成妖精!东方黎心中无奈,脸上却面无表情,以示自己毫无兴趣。早断早了,少缠少伤。不过雪千寻却似乎从来不会为她这样子伤心生气,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她了解东方黎,若是她真的毫无感觉,反而该自然的去做她的事甚至出言调笑几句,而不是这样故作冷淡的表情。“左使要去练武吗?千寻与你同去。”她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毫不遮掩自己赤裸的身体,妖娆的下床走到柜子边,“左使喜欢千寻穿哪件?”
东方黎皱眉,似乎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打击到这个女子,而她也并不忍心真的去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女人。“左三。”她说完到桌子旁坐下,看着雪千寻一件件把衣物穿在身上,又用一个发旧的发带绑起头发,回过头来笑着看她,那个笑容干净纯粹,毫无伪装,好像真的很满足现在的一切。
东方黎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懂这个女人,她是那般与众不同,好像前世今生都只有这么一个,她的性格如此矛盾,明明执着的要命,又容易满足。喜欢一个人却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觉她整整体味了将近两个二十年,那是无尽的深渊,搅动筋肉的痛苦,只是她向来自制,才能暗自压抑,默默去为她付出一切。
然而雪千寻却不是这样的,明知她心中有人,明知她不喜欢,明知倾毕生而难求,却可以只为陪伴就暗自欣喜,只为一丝在乎就掩不住满足与笑意。
东方黎想起她抓住那柄剑时的雪千寻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她想她真的疯子。
然而,不疯魔,不成活。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突兀,雪千寻却眉眼柔和的走上前来,她不习惯俯视身前的这个人,所以半蹲下身子微微抬头去看椅子上的东方黎。
为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一个你爱的人,然后问自己为什么,你会发现这个理由有千个万个,到了嘴边却一个都说不出,只想轻轻亲吻她的脸。雪千寻很想执行这个想法,却被一根手指堵住了嘴,东方黎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一定要寻个答案。
“那左使为什么?”
东方黎愣了愣,是问为什么她不爱她还是为什么她爱那个人?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冷冷的道:“你先回答我的。”
雪千寻眼睛弯起来,左使这是在耍孩子脾气了,这样百年难见的模样让她恨不能深深刻入到自己脑中,她想到苏音也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候东方黎还在睡着,她回答说:“我曾经憎恶自己,为什么一直那样的活着却不想死,总是挣扎着哪怕恶心的生存。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遇到这个人。”
“她让你知道自己是作为一个人而活着,有价值,有希望,有力量。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人比她要好,将来有很多人会对我比她对我好,但那都已不再是那时的我。人的一生中只有一个太阳,而我确定她就是我的那个。”
“我知道她喜欢别人,可是那又如何?人的一生中只有一个太阳,太阳却不会只照亮一个人。”
然而这样的理由和情话她却难以对着东方黎说出,心里明明是满满的好像要炸出来,喉咙却吐不出声音,她知道这是久违的羞赧,也顺应心意的把这样的话埋在心底。
雪千寻抬头看着那个抿着嘴认真的人,有一天她会只照亮自己一个人吗?
不,不要奢求。想得到的太多,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她把头搭在东方黎的膝上,“你不必问为什么,我也永远不会逼你。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8 01:17:00 +0800 CST  
呃,不小心把上面的也粘上了,所以把之前发的删了。嗯,最后一天感情戏,明天开始走剧情,这感情发展有点太快了,楼主又犯了细火慢熬的强迫症。
还是慢熬吧。

楼主 yangxin070311  发布于 2015-06-08 01:19:00 +0800 CST  

楼主:yangxin070311

字数:454451

发表时间:2015-04-16 19:4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8 12:05:05 +0800 CST

评论数:1102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