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梦浮生（浮生未尽修改版）
第十八章 上
季秋之月，菊有黄华。
岁华将晚、草木变衰，却正是金菊纷芬吐翠时节，无畏寒霜，傲睨风露，开在苍茫天地间，恬淡而又高傲。
焚了檀香的小佛堂里，若曦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坐垫，合上双眼，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经文，岁月辗转，她竟也活成了姐姐若兰的模样，若是二十年前，她怕是想都不曾想。
若曦睁开眼才刚拜了几拜，巧慧便登时上前扶起，唯恐她跪坏了双腿。
佛堂里光略暗，打了帘子到暖阁倒是亮堂了不少，秋日的阳穿过雕花窗柩映入室内，梅花高几上插着的菊莹润通透，笼着一层柔和温润的光泽，像是若曦适才拜过的菩萨。
“主子，内务府送来的香包。”
听到菊韵清脆的唤声，若曦微微颔首，接过她从黑檀托盘上拿的红缎的小香包，放在手中瞧了瞧，香包很轻，没什么重量，红色的缎子甚是喜气，上边金线还衬着光泽，一股子热香钻进鼻尖，若曦道“这味儿甚好，是吴茱萸的味儿。”
“可不是嘛，吴茱萸辛热，通中焦，去寒湿，主子爷特地交代给主子带上的。”
菊韵笑盈盈的回着，和巧慧一人拿了一个香包系在若曦腰间系上。
红木桌上早早备好了九层菊糕、菊花酒，盛有酒的酒杯里溢出的醇香，勾得屋外不甘寂寞的桂花树随风乱舞，涌进阵阵甜香。
菊韵抿了嘴儿笑了一声，朗声道“主子，饮过吉祥酒，吉祥长久，吃了重阳糕，百事俱高。”
若曦接过酒杯一面笑道“都是些虚词，哪能饮了酒就能长长久久，今儿个在菩萨跟前诵经念佛眼皮子还老是跳个不停呢！怕不是有甚么事儿！”
巧慧听若曦的花呗便急了，忙道“主子，这样喜气的日子别说这样晦气的话，佛前眼皮跳吉，正是大喜呢！”
若曦便不再说话，今儿胤禛早起了半个时辰，说早些做事，做完了过节，这怕也算得是喜了，这会子也未时了，怕是也快了，想及此，若曦的唇角略勾了勾。
“铮”的一声，外间伺候的宫女子竟失态闯进，“扑通”跪下，也不管膝盖钝痛和众人的诧异，一脸急色“求主子救救五妞儿，主子爷，主子爷……”
“皇上回来了？他……五妞儿怎么了？”
“主子爷在东侧殿，求主子快去看看。”
季秋之月，菊有黄华。
岁华将晚、草木变衰，却正是金菊纷芬吐翠时节，无畏寒霜，傲睨风露，开在苍茫天地间，恬淡而又高傲。
焚了檀香的小佛堂里，若曦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坐垫，合上双眼，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经文，岁月辗转，她竟也活成了姐姐若兰的模样，若是二十年前，她怕是想都不曾想。
若曦睁开眼才刚拜了几拜，巧慧便登时上前扶起，唯恐她跪坏了双腿。
佛堂里光略暗，打了帘子到暖阁倒是亮堂了不少，秋日的阳穿过雕花窗柩映入室内，梅花高几上插着的菊莹润通透，笼着一层柔和温润的光泽，像是若曦适才拜过的菩萨。
“主子，内务府送来的香包。”
听到菊韵清脆的唤声，若曦微微颔首，接过她从黑檀托盘上拿的红缎的小香包，放在手中瞧了瞧，香包很轻，没什么重量，红色的缎子甚是喜气，上边金线还衬着光泽，一股子热香钻进鼻尖，若曦道“这味儿甚好，是吴茱萸的味儿。”
“可不是嘛，吴茱萸辛热，通中焦，去寒湿，主子爷特地交代给主子带上的。”
菊韵笑盈盈的回着，和巧慧一人拿了一个香包系在若曦腰间系上。
红木桌上早早备好了九层菊糕、菊花酒，盛有酒的酒杯里溢出的醇香，勾得屋外不甘寂寞的桂花树随风乱舞，涌进阵阵甜香。
菊韵抿了嘴儿笑了一声，朗声道“主子，饮过吉祥酒，吉祥长久，吃了重阳糕，百事俱高。”
若曦接过酒杯一面笑道“都是些虚词，哪能饮了酒就能长长久久，今儿个在菩萨跟前诵经念佛眼皮子还老是跳个不停呢！怕不是有甚么事儿！”
巧慧听若曦的花呗便急了，忙道“主子，这样喜气的日子别说这样晦气的话，佛前眼皮跳吉，正是大喜呢！”
若曦便不再说话，今儿胤禛早起了半个时辰，说早些做事，做完了过节，这怕也算得是喜了，这会子也未时了，怕是也快了，想及此，若曦的唇角略勾了勾。
“铮”的一声，外间伺候的宫女子竟失态闯进，“扑通”跪下，也不管膝盖钝痛和众人的诧异，一脸急色“求主子救救五妞儿，主子爷，主子爷……”
“皇上回来了？他……五妞儿怎么了？”
“主子爷在东侧殿，求主子快去看看。”
第十八章上（2）
若曦见一时也问不出什么，赶忙往东侧殿赶去，路上隐隐听到哭泣和哀求，侧殿跪满了人，正中坐着的胤禛疲倦的脸上满是阴沉。
跪瘫在地上的五妞儿哭诉着“主子爷容禀，奴才没有，奴才不敢，不敢诅咒主子啊！”
气得牙齿都在发颤的胤禛听着那叫他心烦的哭泣，那句“不敢”将他惹得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狠狠砸出去“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明知故犯，今儿诅咒皇子，赶明儿指不定就想咒朕早死呢！”
若曦刚进了殿里，一个茶碗就迎面砸来，好在即时偏了身，应声而碎的茶盏却也溅到了她的下裳，胤禛脚下跪得最近的苏培盛当下磕头长拜“主子爷息怒！”
胤禛只是死死盯着五妞儿，指着她，冷声道“拖下去！”
“拖下去！”忽然厉声的重复的三个字盖住了胤禛的“杖毙”二字，胤禛这才看到进入殿中的若曦，若曦看了眼扑过来扯着她衣摆求她求求自己的五妞儿，厉声道“没听到主子爷的话吗？拖下去！”
殿里在两个太监将五妞儿拖下去后陷入了沉默，胤禛的怒气开得气势汹汹，若曦虽不知事情原有，但明明五妞儿还喊哭诉着冤枉，胤禛却已经要将其杖毙，她趁着那一瞬叫人把五妞儿拖下去，或许还能让她有一线生机。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半日未见，胤禛竟似乎老了十岁，若曦问过安后问道“皇上因何雷霆大怒？怒而伤身，万望皇上保重龙体。”
胤禛一言不发，发了狠抓着扶手右手青筋纵横，他只是将脸绷得很紧，眉目俱厉，那眸子早已被血色染红，这般的他令她惊痛不已。
胤禛不发话，没有人敢和若曦说一个字，若曦摆手让他们退下，胤禛的默而不语落在众人眼中已是默认，瞬间侧殿里就剩下若曦和胤禛二人。
经过良久的沉默，若曦握住胤禛攥着扶手发狠的右手，指腹划过他手上的茧子，沉闷的声音缓缓缠绕着“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为什么？五妞儿在我身边这一年一直安分收己，未曾有过，今日缘何令你至此？”
胤禛咬牙，一字一顿道“违背宫规，在宫中烧钱纸，诅咒朕的皇子，诅咒朕！”
若曦迟疑良久，试探开口“此罪可大可小，若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胤禛猛的转过头来，眼里俱是杀气“朕要她死！”
“那……那纸钱不是她烧的，是我！”
“为什么？”胤禛不可置信的看向若曦，通红的眼哀痛与怒气交织，他用尽了力猛的抓住若曦的手，抓得更紧“为何要这般做！”
若曦忍着手上的疼痛，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昨儿是八爷的忌日，我想着……”
胤禛像被点燃的火药，在那一瞬间炸了“想着什么！阿其那的忌日与你有何干系？他早已不是你的姐夫！”
胤禛的一顿发作让若曦心里也窝了气，可念在他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便放缓了语气“我是从八爷府里出来的，不是我姐夫也还有打小的情分呢！”
胤禛冷笑讥讽着“情分？什么情分！念着他的假仁假义还是那段忘不掉的情！”
“胤禛，八爷已经死了，死了！你就不能宽容一些？为何你的恨要来得如此强烈，这些年竟有增无减！”
“宽容？谁对朕宽容了！老天吗？不曾啊！”胤禛对于若曦的质问忽然觉得很好笑，是啊！他怕是得罪了苍天吧？是不是啊！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随着笑声不断发颤，那笑竟别样苍凉，胤禛推开去扶他的若曦，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只留下他疲倦的声音“总管太监苏培盛降为副总官，和安殿所有人罚俸一年，那个宫女放了，朕不想见到她，逐出宫去。”
巧慧等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失神的若曦，若曦见到巧慧忙抓了她的手“宫里出什么事了？皇上到底怎么了？”
何人何事让他惊痛至此！
“宫里瞧了丧钟，福惠阿哥没了。”
若曦脚下一歪，瘫坐在脚踏上，福惠阿哥没了，难怪……难怪……
呵，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若曦见一时也问不出什么，赶忙往东侧殿赶去，路上隐隐听到哭泣和哀求，侧殿跪满了人，正中坐着的胤禛疲倦的脸上满是阴沉。
跪瘫在地上的五妞儿哭诉着“主子爷容禀，奴才没有，奴才不敢，不敢诅咒主子啊！”
气得牙齿都在发颤的胤禛听着那叫他心烦的哭泣，那句“不敢”将他惹得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狠狠砸出去“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明知故犯，今儿诅咒皇子，赶明儿指不定就想咒朕早死呢！”
若曦刚进了殿里，一个茶碗就迎面砸来，好在即时偏了身，应声而碎的茶盏却也溅到了她的下裳，胤禛脚下跪得最近的苏培盛当下磕头长拜“主子爷息怒！”
胤禛只是死死盯着五妞儿，指着她，冷声道“拖下去！”
“拖下去！”忽然厉声的重复的三个字盖住了胤禛的“杖毙”二字，胤禛这才看到进入殿中的若曦，若曦看了眼扑过来扯着她衣摆求她求求自己的五妞儿，厉声道“没听到主子爷的话吗？拖下去！”
殿里在两个太监将五妞儿拖下去后陷入了沉默，胤禛的怒气开得气势汹汹，若曦虽不知事情原有，但明明五妞儿还喊哭诉着冤枉，胤禛却已经要将其杖毙，她趁着那一瞬叫人把五妞儿拖下去，或许还能让她有一线生机。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半日未见，胤禛竟似乎老了十岁，若曦问过安后问道“皇上因何雷霆大怒？怒而伤身，万望皇上保重龙体。”
胤禛一言不发，发了狠抓着扶手右手青筋纵横，他只是将脸绷得很紧，眉目俱厉，那眸子早已被血色染红，这般的他令她惊痛不已。
胤禛不发话，没有人敢和若曦说一个字，若曦摆手让他们退下，胤禛的默而不语落在众人眼中已是默认，瞬间侧殿里就剩下若曦和胤禛二人。
经过良久的沉默，若曦握住胤禛攥着扶手发狠的右手，指腹划过他手上的茧子，沉闷的声音缓缓缠绕着“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为什么？五妞儿在我身边这一年一直安分收己，未曾有过，今日缘何令你至此？”
胤禛咬牙，一字一顿道“违背宫规，在宫中烧钱纸，诅咒朕的皇子，诅咒朕！”
若曦迟疑良久，试探开口“此罪可大可小，若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胤禛猛的转过头来，眼里俱是杀气“朕要她死！”
“那……那纸钱不是她烧的，是我！”
“为什么？”胤禛不可置信的看向若曦，通红的眼哀痛与怒气交织，他用尽了力猛的抓住若曦的手，抓得更紧“为何要这般做！”
若曦忍着手上的疼痛，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昨儿是八爷的忌日，我想着……”
胤禛像被点燃的火药，在那一瞬间炸了“想着什么！阿其那的忌日与你有何干系？他早已不是你的姐夫！”
胤禛的一顿发作让若曦心里也窝了气，可念在他这会子正在气头上，便放缓了语气“我是从八爷府里出来的，不是我姐夫也还有打小的情分呢！”
胤禛冷笑讥讽着“情分？什么情分！念着他的假仁假义还是那段忘不掉的情！”
“胤禛，八爷已经死了，死了！你就不能宽容一些？为何你的恨要来得如此强烈，这些年竟有增无减！”
“宽容？谁对朕宽容了！老天吗？不曾啊！”胤禛对于若曦的质问忽然觉得很好笑，是啊！他怕是得罪了苍天吧？是不是啊！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随着笑声不断发颤，那笑竟别样苍凉，胤禛推开去扶他的若曦，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只留下他疲倦的声音“总管太监苏培盛降为副总官，和安殿所有人罚俸一年，那个宫女放了，朕不想见到她，逐出宫去。”
巧慧等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失神的若曦，若曦见到巧慧忙抓了她的手“宫里出什么事了？皇上到底怎么了？”
何人何事让他惊痛至此！
“宫里瞧了丧钟，福惠阿哥没了。”
若曦脚下一歪，瘫坐在脚踏上，福惠阿哥没了，难怪……难怪……
呵，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刚刚一更里提到的老四忽悠老康给女儿连升两级纪实：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甲午授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侧妃所生女为郡君，婿性德，为多罗额驸
七月戊子，皇四子和硕雍亲王恭请上幸王园，进宴。丁未，谕内阁，皇四子之女、前授郡君，今著授为郡主，可传谕该部。乙卯，礼部题，皇四子和硕雍亲王之女，先授为郡君，额驸性德为多罗额驸。今奉特旨，授郡君为郡主，额驸性德应授为和硕额驸，从之。
本来吧，是按照侧妃例正常封的，然后老康七月去四爷府上吃了一次饭四的女儿就连升两级了
康熙朝亲王侧妃所生女，授为郡主，享受嫡女待遇的不能算少，可以说满地跑，但是别人是抚蒙才得到的待遇，怀恪嫁的可是京城
所以老四忽悠老康给女儿升官也有一手
毕竟人家唯一的女儿
康熙五十一年三月甲午授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侧妃所生女为郡君，婿性德，为多罗额驸
七月戊子，皇四子和硕雍亲王恭请上幸王园，进宴。丁未，谕内阁，皇四子之女、前授郡君，今著授为郡主，可传谕该部。乙卯，礼部题，皇四子和硕雍亲王之女，先授为郡君，额驸性德为多罗额驸。今奉特旨，授郡君为郡主，额驸性德应授为和硕额驸，从之。
本来吧，是按照侧妃例正常封的，然后老康七月去四爷府上吃了一次饭四的女儿就连升两级了
康熙朝亲王侧妃所生女，授为郡主，享受嫡女待遇的不能算少，可以说满地跑，但是别人是抚蒙才得到的待遇，怀恪嫁的可是京城
所以老四忽悠老康给女儿升官也有一手
毕竟人家唯一的女儿
第十八章 下
转眼便是朔风呼啸的腊月，紫禁城的琉璃瓦被冬雪掩盖了本身的颜色，唯有茫茫一片。
习惯了园子满目绿意，若曦住在养心殿竟是百般不自在，胤禛不明所以，自个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差十三来问，不料若曦竟来了句“这养心殿里除了我那一亩三分地，殿里有巧慧她们几个，你可见着养心殿里有一只母蚱蝗？”
说白了，就是若曦嫌弃在养心殿里到处束手束脚，偌大一个殿阁，连个宫女都没有，清一色的太监苏拉，更兼养心殿乃集前朝与胤禛寝宫与一身，外男入内时她不可能跑去暖阁去，竟是日日窝在屋子里，可不是人都要发霉了。
十三对此只是笑，对此也表示爱莫能助“你只祈祷着年下快过去便是了，我也不喜欢宫里，打交晖园到园子不过一墙之隔，打王府到宫里可累得我。”
隆冬季节，日落本就早，各宫殿阁颇多，到处昏暗，若曦原以为此时暖阁里断不该还有外臣在内，刚巧有事要说与胤禛听独自一人便往西暖阁外间而去。
暖阁里火势正旺的红箩炭旁摆的金鹤里燃着淡淡的檀香，这是她平日里最熟悉的味，像姐姐若兰帮她擦拭嘴角糕屑的浅笑，像是胤禛平日在她旁旁的轻声低语，这里，养心殿西暖阁，也是凝结着她前生所有爱恨的地方，如此这般，那些所谓的不自在的枝末太过微不足道。
熟悉的椅、熟悉的炕，还有熟悉的檀香，若曦拢起明黄色的帘子，便听到胤禛清清朗朗的笑，温和带着清润，清脆带着得意，她抿嘴一笑，不知又是哪个呈上来的密折让他这般高兴。
若曦的笑柔柔的挂在脸上，却在长睫一抬时登时呆住，待反应过来松了拢着帘子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玻璃插屏后，她是无比诧异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诸王贝勒竟还都在！
她只瞅了一眼，里头虽用红挡板盖住，可玻璃的凝光还是极好的，二三十人黑压压的同坐一殿，谈笑如常，竟如同平民百姓人家般，兄弟侄儿齐坐一趟，说的也不是什么家国大事，无非就是家里长家里短的，什么果亲王新婚燕尔啊，什么理郡王家的大格格出嫁啊，什么淳王世子弄璋之喜啊，如此这般，谈笑风生，倒像是炕头妇女家常里短的，在晕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暖柔和，平添了几分温情。
直到外头的总管太监催了几次，胤禛方让他们跪安离去，那一瞬，若曦想，她是明白，为何竟有人说出胤禛说笑如常，无帝王之威的话，有时候，他坐在那儿，真的半点架子也无。
若曦进来时太监们才刚抬着坐垫离去，适才众人相互打趣的声音还未散去，依旧藏着脉脉温情，胤禛见到若曦来时笑意未散的唇又勾起，他道“来得可真巧，他们刚走。”
若曦说“我可不是来得巧，在侧殿坐了大半个时辰呢！”
“哦？饿着么？”胤禛淡笑问，又道“我让人传些晚点来。”
若曦摇摇头，走到胤禛身旁“刚用了些糕点，不觉着饿。”胤禛执炕桌旁的茶壶，给胤禛满是上一杯“我晓得你年下最忙不过，原以为宫门下钥他们早早就该离去了，没想到竟还齐齐在这儿陪你谈笑风生。”
胤禛笑着摇摇头道“他们一个个的又是新婚又是嫁女又是弄璋喜的，我和他们说说笑笑，也沾沾喜气。”
若曦放下茶罐，侧过头，挑眉问“哦，大伙儿不该说都是承您的福泽，您沾旁人的福气，这话倒是头一遭听说。”
“这些儿都是虚的，真那么福泽深厚，我也没见着怎么了！”胤禛用手抵在炕桌上，撑起半个头，笑道“弘皙家里倒是多子多福，这不，那钱氏有孕，连弘皙都当玛法了。”
若曦听得胤禛如此说微微惆怅，又听着胤禛说起弘皙家的事，忽然发现这皇家的辈分乱得可以，若曦抓起胤禛的右手，说“喜事倒是喜事，可皇上您的辈分降得有些儿离谱。”
“弘皙是你的子侄辈，这弘皙的儿子是孙儿辈，可他的福晋钱氏却是熹妃的堂妹，可不是差辈差得离谱。”
胤禛笑道“这算什么？皇后和我的辈分才叫说不清，她既与太宗皇帝同辈也与世祖同辈，还与皇考同辈，要是按照宗室来说又比我矮一辈，又与我结为夫妇……”
“……”
若曦无语，和皇家扯辈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若曦低头笑笑，不想再顺着辈分说下去，低着头在胤禛右手中指的中冲穴和小指少冲穴。穴位上轻轻柔按，却忽然觉着奇怪“咦，这皇贵妃年氏、齐妃李氏、裕嫔耿氏都抬了旗，怎么偏偏熹妃没抬旗？”
良久没听到胤禛的答话，若曦才想起自己问的是啥啊！刚想转话题，便听到胤禛说“年家是因功抬旗，裕嫔，出身不大好看，也不过是进了包衣。熹妃，本来就是外八旗，有什么变的。”
若曦又是一阵无语望苍天，说“其实我觉得你挺怪的，这年妃家因功抬旗加恩，这齐妃家因你不喜而抬旗加恩，倒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倒是熹妃，旗籍不上不下的，没有加恩，难怪啊，难怪弘历一登基，把外祖父全家都抬旗，可能就就是被老爸刺激的。
胤禛哼哼两声“齐妃是出包衣，不是抬旗。”
若曦斜了一眼胤禛“难道不是一个样？”
明明是一个事儿，非得按照喜恶说成两个事。
若曦瘪瘪嘴儿，措不及防听见胤禛“嗬”的一声一声闷哼，若曦顿时惊了惊，指腹正按在胤禛手心的劳宫穴上，她抬起头，胤禛对她摇头示意无事。
可她还是悬起的那颗心不曾落下，只稍轻轻柔按，却觉得手上胤禛的右手有些儿发颤，她没使力啊！
转眼便是朔风呼啸的腊月，紫禁城的琉璃瓦被冬雪掩盖了本身的颜色，唯有茫茫一片。
习惯了园子满目绿意，若曦住在养心殿竟是百般不自在，胤禛不明所以，自个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差十三来问，不料若曦竟来了句“这养心殿里除了我那一亩三分地，殿里有巧慧她们几个，你可见着养心殿里有一只母蚱蝗？”
说白了，就是若曦嫌弃在养心殿里到处束手束脚，偌大一个殿阁，连个宫女都没有，清一色的太监苏拉，更兼养心殿乃集前朝与胤禛寝宫与一身，外男入内时她不可能跑去暖阁去，竟是日日窝在屋子里，可不是人都要发霉了。
十三对此只是笑，对此也表示爱莫能助“你只祈祷着年下快过去便是了，我也不喜欢宫里，打交晖园到园子不过一墙之隔，打王府到宫里可累得我。”
隆冬季节，日落本就早，各宫殿阁颇多，到处昏暗，若曦原以为此时暖阁里断不该还有外臣在内，刚巧有事要说与胤禛听独自一人便往西暖阁外间而去。
暖阁里火势正旺的红箩炭旁摆的金鹤里燃着淡淡的檀香，这是她平日里最熟悉的味，像姐姐若兰帮她擦拭嘴角糕屑的浅笑，像是胤禛平日在她旁旁的轻声低语，这里，养心殿西暖阁，也是凝结着她前生所有爱恨的地方，如此这般，那些所谓的不自在的枝末太过微不足道。
熟悉的椅、熟悉的炕，还有熟悉的檀香，若曦拢起明黄色的帘子，便听到胤禛清清朗朗的笑，温和带着清润，清脆带着得意，她抿嘴一笑，不知又是哪个呈上来的密折让他这般高兴。
若曦的笑柔柔的挂在脸上，却在长睫一抬时登时呆住，待反应过来松了拢着帘子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玻璃插屏后，她是无比诧异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诸王贝勒竟还都在！
她只瞅了一眼，里头虽用红挡板盖住，可玻璃的凝光还是极好的，二三十人黑压压的同坐一殿，谈笑如常，竟如同平民百姓人家般，兄弟侄儿齐坐一趟，说的也不是什么家国大事，无非就是家里长家里短的，什么果亲王新婚燕尔啊，什么理郡王家的大格格出嫁啊，什么淳王世子弄璋之喜啊，如此这般，谈笑风生，倒像是炕头妇女家常里短的，在晕黄的烛光下泛着温暖柔和，平添了几分温情。
直到外头的总管太监催了几次，胤禛方让他们跪安离去，那一瞬，若曦想，她是明白，为何竟有人说出胤禛说笑如常，无帝王之威的话，有时候，他坐在那儿，真的半点架子也无。
若曦进来时太监们才刚抬着坐垫离去，适才众人相互打趣的声音还未散去，依旧藏着脉脉温情，胤禛见到若曦来时笑意未散的唇又勾起，他道“来得可真巧，他们刚走。”
若曦说“我可不是来得巧，在侧殿坐了大半个时辰呢！”
“哦？饿着么？”胤禛淡笑问，又道“我让人传些晚点来。”
若曦摇摇头，走到胤禛身旁“刚用了些糕点，不觉着饿。”胤禛执炕桌旁的茶壶，给胤禛满是上一杯“我晓得你年下最忙不过，原以为宫门下钥他们早早就该离去了，没想到竟还齐齐在这儿陪你谈笑风生。”
胤禛笑着摇摇头道“他们一个个的又是新婚又是嫁女又是弄璋喜的，我和他们说说笑笑，也沾沾喜气。”
若曦放下茶罐，侧过头，挑眉问“哦，大伙儿不该说都是承您的福泽，您沾旁人的福气，这话倒是头一遭听说。”
“这些儿都是虚的，真那么福泽深厚，我也没见着怎么了！”胤禛用手抵在炕桌上，撑起半个头，笑道“弘皙家里倒是多子多福，这不，那钱氏有孕，连弘皙都当玛法了。”
若曦听得胤禛如此说微微惆怅，又听着胤禛说起弘皙家的事，忽然发现这皇家的辈分乱得可以，若曦抓起胤禛的右手，说“喜事倒是喜事，可皇上您的辈分降得有些儿离谱。”
“弘皙是你的子侄辈，这弘皙的儿子是孙儿辈，可他的福晋钱氏却是熹妃的堂妹，可不是差辈差得离谱。”
胤禛笑道“这算什么？皇后和我的辈分才叫说不清，她既与太宗皇帝同辈也与世祖同辈，还与皇考同辈，要是按照宗室来说又比我矮一辈，又与我结为夫妇……”
“……”
若曦无语，和皇家扯辈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若曦低头笑笑，不想再顺着辈分说下去，低着头在胤禛右手中指的中冲穴和小指少冲穴。穴位上轻轻柔按，却忽然觉着奇怪“咦，这皇贵妃年氏、齐妃李氏、裕嫔耿氏都抬了旗，怎么偏偏熹妃没抬旗？”
良久没听到胤禛的答话，若曦才想起自己问的是啥啊！刚想转话题，便听到胤禛说“年家是因功抬旗，裕嫔，出身不大好看，也不过是进了包衣。熹妃，本来就是外八旗，有什么变的。”
若曦又是一阵无语望苍天，说“其实我觉得你挺怪的，这年妃家因功抬旗加恩，这齐妃家因你不喜而抬旗加恩，倒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倒是熹妃，旗籍不上不下的，没有加恩，难怪啊，难怪弘历一登基，把外祖父全家都抬旗，可能就就是被老爸刺激的。
胤禛哼哼两声“齐妃是出包衣，不是抬旗。”
若曦斜了一眼胤禛“难道不是一个样？”
明明是一个事儿，非得按照喜恶说成两个事。
若曦瘪瘪嘴儿，措不及防听见胤禛“嗬”的一声一声闷哼，若曦顿时惊了惊，指腹正按在胤禛手心的劳宫穴上，她抬起头，胤禛对她摇头示意无事。
可她还是悬起的那颗心不曾落下，只稍轻轻柔按，却觉得手上胤禛的右手有些儿发颤，她没使力啊！
第十八章 下（2）
若曦顿了顿，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看胤禛，只见他脸色微微青白，犹疑的问“很疼？”
胤禛轻轻笑道“没有。”
若曦不信，抿着下唇犹疑片刻，说“我去传御医刘裕铎来。”
胤禛轻轻将若曦往回拽了拽，说“年下事杂，你怕是嫌我不够忙，连偷闲片刻都不许。”
若曦沉默片刻，确实，传御医也是个麻烦的事儿，只消等着他问脉煎药怕是得废上一个时辰，要是胤禛再把那些看罢御医再处理政要，怕是不用合眼了，可是她不让御医来瞧瞧也放心不安心，毕竟各个穴位大抵便是反映身体状况，胤禛这反应这委实痛得离谱，左右思虑，若曦终是唤“陈福，传御医刘裕铎来养心殿。”
胤禛微摇头，挥手让总管太监陈福退了下去，笑说“我自个什么身体自个不知道？累着是有得一二的，旁的便没有了。”
若曦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帮你揉揉太阳穴。”旁的倒是不算得了什么事，可是若曦最难劝胤禛的，永远都是传御医一事。
胤禛就是喜欢若曦这样帮他柔按着手中的穴位，轻轻的，柔柔的，像蜻蜓点过湖心荡起涟漪，又像羽毛略过脸颊，微酥带麻。
胤禛抬起眼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下一片幽深，他缓缓合上眼，太阳穴上的力度轻重适中，合上眼便是一种享受。
胤禛紧闭双目，听着夜雪声，还有若曦平缓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安宁，他问“明岁，我们去海子看看，可好？”
若曦的手顿了一顿，胤禛自登基以来还没去过海子呢，她浅浅一笑“好。”
胤禛合着眼，笑说“我们去那儿骑骑马，打打兔子，省得你说我无趣。”
若曦瘪瘪嘴“可别带上我，分明是你自个想!”
胤禛蓦然睁开眼，反握住若曦的手，他那黑白分明的眼亮晶晶的，像是黑夜里的朗月散发的熠熠光芒，他咧着嘴儿笑“倒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想着我除了教你骑那两日，我们还没一起骑过马呢，这一点我倒是羡慕老八和十三弟!”
若曦听了别过脸，推了胤禛一把，咬唇啐道“还说呢！哪个人像你……哪个样子？”
胤禛苦笑道“还记着仇呢！”
若曦斜着眉，拽着胤禛胸前衣襟，却发觉他怀中微鼓，甚是咯人，有些纳闷，却见胤禛就着她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那是一块累着繁杂纹样的金丝手帕，若曦越发纳闷，这丝帕绣法、花样可不是出自她之手，这纹饰必是江南产的。
他平素最讨厌江浙之风，怎么会……
莫不是哪个送的？新晋的郭贵人不就是江浙之人？
若曦心里冒了一阵酸涩，瞅着胤禛打开，金丝帕子铺着各式果脯，有桂圆干、葡萄干、柿饼等，胤禛递过去凑近若曦，笑道“尝尝。”
若曦皱皱鼻子，往后挪了挪，说“不要”
胤禛循循善诱，说“尝尝嘛！”
若曦又挪了挪，但在胤禛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捻了一颗葡萄干往嘴里扔，胤禛问“甜吗？”
若曦嚼了嚼，道“甜，还有些酸。”
“是吗？我觉得还好，很甜。”胤禛诧异的尝了尝葡萄干，甜啊，没酸啊！可见若曦一直盯着他手里那方帕子，忽而明白问题所在，他勾勾唇，饶有趣味的笑“我看某人是打翻了醋坛子才觉得酸的。”
胤禛说完打对襟里扯出一条金丝帕子，和那条包着果脯的一模一样，他说“这玩意儿是苏州织造兼管浒墅关海保贡内的，刚把一半给了十三弟，还未记册。”
若曦“噗嗤”笑出声，说“大男人用这玩意儿!还把一半都给了十三，你们兄弟儿真是什么都不分着。”若曦往胤禛身上凑了凑，笑说“是不是我不讨好些您，指不定哪日便失宠了。”
胤禛挑起眉，凑在若曦耳边轻声道“你在勾引朕吗？”
“是的。”若曦勾起唇角，胤禛淡淡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让她红了脸，可她笑得更加灿烂，像一朵盛开的罂粟，伸出食指，就如同浪荡的公子哥儿调戏美人般勾起胤禛的下巴“奴才在勾引您，皇上。”
胤禛握住若曦那正在“调戏”他的手，然后一拽，若曦晃了晃，整个人便跌进了胤禛的怀里，她眨眨眼，扇动的长睫像一只舞动的黑蝴蝶，在他的眼里、心里绽放着最美的舞姿。
“恭喜你，引诱成功。 ”
若曦顿了顿，停了手上动作，抬头看胤禛，只见他脸色微微青白，犹疑的问“很疼？”
胤禛轻轻笑道“没有。”
若曦不信，抿着下唇犹疑片刻，说“我去传御医刘裕铎来。”
胤禛轻轻将若曦往回拽了拽，说“年下事杂，你怕是嫌我不够忙，连偷闲片刻都不许。”
若曦沉默片刻，确实，传御医也是个麻烦的事儿，只消等着他问脉煎药怕是得废上一个时辰，要是胤禛再把那些看罢御医再处理政要，怕是不用合眼了，可是她不让御医来瞧瞧也放心不安心，毕竟各个穴位大抵便是反映身体状况，胤禛这反应这委实痛得离谱，左右思虑，若曦终是唤“陈福，传御医刘裕铎来养心殿。”
胤禛微摇头，挥手让总管太监陈福退了下去，笑说“我自个什么身体自个不知道？累着是有得一二的，旁的便没有了。”
若曦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我帮你揉揉太阳穴。”旁的倒是不算得了什么事，可是若曦最难劝胤禛的，永远都是传御医一事。
胤禛就是喜欢若曦这样帮他柔按着手中的穴位，轻轻的，柔柔的，像蜻蜓点过湖心荡起涟漪，又像羽毛略过脸颊，微酥带麻。
胤禛抬起眼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下一片幽深，他缓缓合上眼，太阳穴上的力度轻重适中，合上眼便是一种享受。
胤禛紧闭双目，听着夜雪声，还有若曦平缓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安宁，他问“明岁，我们去海子看看，可好？”
若曦的手顿了一顿，胤禛自登基以来还没去过海子呢，她浅浅一笑“好。”
胤禛合着眼，笑说“我们去那儿骑骑马，打打兔子，省得你说我无趣。”
若曦瘪瘪嘴“可别带上我，分明是你自个想!”
胤禛蓦然睁开眼，反握住若曦的手，他那黑白分明的眼亮晶晶的，像是黑夜里的朗月散发的熠熠光芒，他咧着嘴儿笑“倒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想着我除了教你骑那两日，我们还没一起骑过马呢，这一点我倒是羡慕老八和十三弟!”
若曦听了别过脸，推了胤禛一把，咬唇啐道“还说呢！哪个人像你……哪个样子？”
胤禛苦笑道“还记着仇呢！”
若曦斜着眉，拽着胤禛胸前衣襟，却发觉他怀中微鼓，甚是咯人，有些纳闷，却见胤禛就着她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那是一块累着繁杂纹样的金丝手帕，若曦越发纳闷，这丝帕绣法、花样可不是出自她之手，这纹饰必是江南产的。
他平素最讨厌江浙之风，怎么会……
莫不是哪个送的？新晋的郭贵人不就是江浙之人？
若曦心里冒了一阵酸涩，瞅着胤禛打开，金丝帕子铺着各式果脯，有桂圆干、葡萄干、柿饼等，胤禛递过去凑近若曦，笑道“尝尝。”
若曦皱皱鼻子，往后挪了挪，说“不要”
胤禛循循善诱，说“尝尝嘛！”
若曦又挪了挪，但在胤禛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捻了一颗葡萄干往嘴里扔，胤禛问“甜吗？”
若曦嚼了嚼，道“甜，还有些酸。”
“是吗？我觉得还好，很甜。”胤禛诧异的尝了尝葡萄干，甜啊，没酸啊！可见若曦一直盯着他手里那方帕子，忽而明白问题所在，他勾勾唇，饶有趣味的笑“我看某人是打翻了醋坛子才觉得酸的。”
胤禛说完打对襟里扯出一条金丝帕子，和那条包着果脯的一模一样，他说“这玩意儿是苏州织造兼管浒墅关海保贡内的，刚把一半给了十三弟，还未记册。”
若曦“噗嗤”笑出声，说“大男人用这玩意儿!还把一半都给了十三，你们兄弟儿真是什么都不分着。”若曦往胤禛身上凑了凑，笑说“是不是我不讨好些您，指不定哪日便失宠了。”
胤禛挑起眉，凑在若曦耳边轻声道“你在勾引朕吗？”
“是的。”若曦勾起唇角，胤禛淡淡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让她红了脸，可她笑得更加灿烂，像一朵盛开的罂粟，伸出食指，就如同浪荡的公子哥儿调戏美人般勾起胤禛的下巴“奴才在勾引您，皇上。”
胤禛握住若曦那正在“调戏”他的手，然后一拽，若曦晃了晃，整个人便跌进了胤禛的怀里，她眨眨眼，扇动的长睫像一只舞动的黑蝴蝶，在他的眼里、心里绽放着最美的舞姿。
“恭喜你，引诱成功。 ”
第十九章 上（2）
正月初四日，五更天时，天已破晓，朝阳刚从云层探出脑袋，天边四周隐隐笼着一层雾气和灰白，寒气料峭。
清道鞭声的脆响惊起了梦中的若曦，屋子里仍是灰蒙蒙的，低沉的灰蒙压得心里闷闷的，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心里一片汗迹，清道的鞭声响了，他回来了。
“主子！”灰蒙里巧慧坐到若曦身边，用手去捂住若曦浸满冷汗的手，慢慢搓揉。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是菊韵在黑暗里摸索着点了盏油灯，微弱的光一闪一闪，菊韵擎着油灯到若曦床榻前的小矮几上，晕黄的光照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
菊韵看了看私下，道“这屋子里不曾燃了檀宁香，主子睡不着吧？”
若曦摇摇头不语，这儿巧慧的屋子，虽说是个单间，但地儿也不大，自正月初一起，若曦便搬了过来，和巧慧挤一挤。
原本她的屋子里，如今可是一殿的常在答应，看着她便心堵，她知道，皇帝三宫六院是再平常不过的，早在他们相遇之前，胤禛便已有妻妾，可知道是知道，她还没有这个心去接受，身边的人因一纸诏书都成为了他的后宫。
“适才那鞭声，是他回来了吗？”
若曦的语气平平，像是问一声你吃了吗般平常，可她晓得，自己这心里平不下来。
菊韵知道若曦心里难受，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说“是，是主子爷圣驾回銮了。”
若曦裹了裹被子，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去歇会儿吧，我再趟趟。”
若曦正欲躺下，外头一阵问安声，又有太监回禀主子爷来了，若曦也不言语，往后挪了挪，把脸偏朝墙，独留背朝外，闭了眼什么也不想知道。
巧慧和菊韵对视一眼，磨蹭了好一会儿，没法子只能出去拦胤禛，没成想刚到了门前，一身石青的胤禛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自个进了这光线微弱的屋子里。
胤禛坐到床沿，盯着若曦的背好一会儿，附下身，好言好语问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若曦出声，胤禛扳过若曦的身子，掀开棉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边朝外走去一边低低的笑着“我看你还怎么装睡！”
五更的天灰蒙还压得很沉，融雪后的寒气更重，这会子委实很冷，若曦不想同胤禛说一个字，只是在他怀里缩了缩，胤禛当即结下身上的玄色大氅，把若曦裹得紧紧的，一进了寝宫的大门，便唤人铺上被子，拿来暖袋。
寝宫里虽然点了不少灯，可那烛光还是晕黄晕黄的，不甚清楚，胤禛把若曦塞到棉被里，觉得今日养心殿的气氛委实怪异，竟也没一个人抱来被子，倒是后来赶来的巧慧和菊韵一个手抱着棉被一个手里捂着暖袋前来。
胤禛欺身上榻，惊得若曦猛睁了眼，近距离端详胤禛那俊朗的眉眼，若曦的心一阵阵打鼓“你干嘛，初四不是还要去坤宁宫还愿吗？”
今日是初四，按制是得到坤宁宫行礼，而且胤禛上头戴着毛绒绒的貂皮缎珠顶冠，穿着石青色云龙妆花缎皮朝袍，分明正是初四行礼该穿的衣服。胤禛瞅着若曦，沉闷的道“朕事忙，怎么来还你这听这糟心的话。”
若曦翻了个白眼，轻哼了声说“你既不愿听，大可不必来我跟前！我好端端歇着，带我来此作甚？”
胤禛听若曦这阴阳怪气的的话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儿气“我还没问你呢，你说这……那……好端端这搬去巧慧那儿了？”
若曦扯了扯嘴角，斜了一眼胤禛，在那明明暗暗的烛光下，胤禛的神情并不分明，她也不知道胤禛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只气到没话说，脸侧过一旁，不想再理他。
胤禛一脸茫然，尴尬的坐在床沿，只坐这一会儿，便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唤人拿些玉蔻糕来，若曦掀了一半的棉被坐起身，气道“你傻啊！除夕做的玉蔻糕，现在还怎么吃啊！”虽说她肚子里是窝了气，可也没道理看着他“任意妄为”啊，便说“让小厨房煮饽饽吧。”
胤禛一脸郁闷，想想宴席上的一盘盘菜色，只道“吃不下。”
若曦没了脾气，翻了个白眼，道“你准备饿到明天啊！”
旗人从初一到初四，皆不生火、不造饭，吃的那都是年前制作好了的年菜，便是生火了，也只许煮饽饽，馏主食、饭菜，纵是到初五也是吃烙盒子，这皇家人也不好当，又碰上个挑剔的主儿，更是连饭都吃不安生。
胤禛不答，还是低沉的说道“明日破五，午后便回园子里，可好？”
若曦没有回他，一缕斜光从支架窗透进屋里，懒懒的散在黑色矮几上，绿玉帘子晃动着脆响，便见一群莺莺燕燕涂脂抹粉，争奇斗艳的走进来，却是齐齐问安“主子爷圣躬万安！”
胤禛认得出她们都是养心殿若曦屋里伺候的，再则这年节打扮得艳丽多姿也是宫规允许的，可是从前没道理今儿一个个都凑到跟前来问安啊？是来讨要年节荷包的？
胤禛疑惑的瞅着若曦，不知若曦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若曦被胤禛这装傻的模样气到了，轻哼一声躺下，把整张脸塞到被子里，一言不发。
“起嗑吧！”胤禛吃瘪，然后端坐在床沿，一脸正经的问“尔等有何事？”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踌躇了半日，其中一个轻声问道“主子爷容禀，蒙主子爷天恩，妾身等得沐皇恩，封了名分，只不知妾身等仍在养心殿伺候，还是随居各宫？”
正月初四日，五更天时，天已破晓，朝阳刚从云层探出脑袋，天边四周隐隐笼着一层雾气和灰白，寒气料峭。
清道鞭声的脆响惊起了梦中的若曦，屋子里仍是灰蒙蒙的，低沉的灰蒙压得心里闷闷的，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手心里一片汗迹，清道的鞭声响了，他回来了。
“主子！”灰蒙里巧慧坐到若曦身边，用手去捂住若曦浸满冷汗的手，慢慢搓揉。
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是菊韵在黑暗里摸索着点了盏油灯，微弱的光一闪一闪，菊韵擎着油灯到若曦床榻前的小矮几上，晕黄的光照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
菊韵看了看私下，道“这屋子里不曾燃了檀宁香，主子睡不着吧？”
若曦摇摇头不语，这儿巧慧的屋子，虽说是个单间，但地儿也不大，自正月初一起，若曦便搬了过来，和巧慧挤一挤。
原本她的屋子里，如今可是一殿的常在答应，看着她便心堵，她知道，皇帝三宫六院是再平常不过的，早在他们相遇之前，胤禛便已有妻妾，可知道是知道，她还没有这个心去接受，身边的人因一纸诏书都成为了他的后宫。
“适才那鞭声，是他回来了吗？”
若曦的语气平平，像是问一声你吃了吗般平常，可她晓得，自己这心里平不下来。
菊韵知道若曦心里难受，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说“是，是主子爷圣驾回銮了。”
若曦裹了裹被子，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去歇会儿吧，我再趟趟。”
若曦正欲躺下，外头一阵问安声，又有太监回禀主子爷来了，若曦也不言语，往后挪了挪，把脸偏朝墙，独留背朝外，闭了眼什么也不想知道。
巧慧和菊韵对视一眼，磨蹭了好一会儿，没法子只能出去拦胤禛，没成想刚到了门前，一身石青的胤禛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自个进了这光线微弱的屋子里。
胤禛坐到床沿，盯着若曦的背好一会儿，附下身，好言好语问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若曦出声，胤禛扳过若曦的身子，掀开棉被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一边朝外走去一边低低的笑着“我看你还怎么装睡！”
五更的天灰蒙还压得很沉，融雪后的寒气更重，这会子委实很冷，若曦不想同胤禛说一个字，只是在他怀里缩了缩，胤禛当即结下身上的玄色大氅，把若曦裹得紧紧的，一进了寝宫的大门，便唤人铺上被子，拿来暖袋。
寝宫里虽然点了不少灯，可那烛光还是晕黄晕黄的，不甚清楚，胤禛把若曦塞到棉被里，觉得今日养心殿的气氛委实怪异，竟也没一个人抱来被子，倒是后来赶来的巧慧和菊韵一个手抱着棉被一个手里捂着暖袋前来。
胤禛欺身上榻，惊得若曦猛睁了眼，近距离端详胤禛那俊朗的眉眼，若曦的心一阵阵打鼓“你干嘛，初四不是还要去坤宁宫还愿吗？”
今日是初四，按制是得到坤宁宫行礼，而且胤禛上头戴着毛绒绒的貂皮缎珠顶冠，穿着石青色云龙妆花缎皮朝袍，分明正是初四行礼该穿的衣服。胤禛瞅着若曦，沉闷的道“朕事忙，怎么来还你这听这糟心的话。”
若曦翻了个白眼，轻哼了声说“你既不愿听，大可不必来我跟前！我好端端歇着，带我来此作甚？”
胤禛听若曦这阴阳怪气的的话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儿气“我还没问你呢，你说这……那……好端端这搬去巧慧那儿了？”
若曦扯了扯嘴角，斜了一眼胤禛，在那明明暗暗的烛光下，胤禛的神情并不分明，她也不知道胤禛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只气到没话说，脸侧过一旁，不想再理他。
胤禛一脸茫然，尴尬的坐在床沿，只坐这一会儿，便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唤人拿些玉蔻糕来，若曦掀了一半的棉被坐起身，气道“你傻啊！除夕做的玉蔻糕，现在还怎么吃啊！”虽说她肚子里是窝了气，可也没道理看着他“任意妄为”啊，便说“让小厨房煮饽饽吧。”
胤禛一脸郁闷，想想宴席上的一盘盘菜色，只道“吃不下。”
若曦没了脾气，翻了个白眼，道“你准备饿到明天啊！”
旗人从初一到初四，皆不生火、不造饭，吃的那都是年前制作好了的年菜，便是生火了，也只许煮饽饽，馏主食、饭菜，纵是到初五也是吃烙盒子，这皇家人也不好当，又碰上个挑剔的主儿，更是连饭都吃不安生。
胤禛不答，还是低沉的说道“明日破五，午后便回园子里，可好？”
若曦没有回他，一缕斜光从支架窗透进屋里，懒懒的散在黑色矮几上，绿玉帘子晃动着脆响，便见一群莺莺燕燕涂脂抹粉，争奇斗艳的走进来，却是齐齐问安“主子爷圣躬万安！”
胤禛认得出她们都是养心殿若曦屋里伺候的，再则这年节打扮得艳丽多姿也是宫规允许的，可是从前没道理今儿一个个都凑到跟前来问安啊？是来讨要年节荷包的？
胤禛疑惑的瞅着若曦，不知若曦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若曦被胤禛这装傻的模样气到了，轻哼一声躺下，把整张脸塞到被子里，一言不发。
“起嗑吧！”胤禛吃瘪，然后端坐在床沿，一脸正经的问“尔等有何事？”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番，踌躇了半日，其中一个轻声问道“主子爷容禀，蒙主子爷天恩，妾身等得沐皇恩，封了名分，只不知妾身等仍在养心殿伺候，还是随居各宫？”
第十九章 中
女子的轻言俏笑随着绿玉帘子相互碰撞嘈嘈切切之声送入胤禛耳中，这声音细腻顺耳，只是内容嘛！
胤禛嘴角抽了抽，那字字句句穿过心绪又竟千回百转，似乎明白了不少，他淡笑道“尔等既为嫔御，焉有在养心殿的道理？赐封之日不曾去给主子娘娘磕头问安么？”
“妾等无礼，望主子爷降罪！”
“出去！”胤禛凝了神色，看着那些女子一个个出了寝殿，又瞅瞅把脸裹得严实的若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站起身道“张起麟！传总理大臣和硕怡亲王入内！”
十三纳闷了，这大过年的，好端端四哥把他叫进寝宫干嘛？不是吧，四哥行礼赐宴还不忘压榨他指派差事给他做，只因没时间在暖阁接见，只能不顾礼法让他跑来后寝了？
十三带着清晨料峭寒意，恭恭敬敬的朝胤禛问了安，胤禛一开口便问“养心殿那几个嫔妃是怎么回事？”
“养心殿？嫔妃？”十三被问的一脸懵逼，斟酌了一下用词，道“皇上莫不是在说笑，养心殿是皇上寝居之所，哪能有嫔妃呢？”
其实也有一个，不就是你身后躺着的那个咯。
胤禛瞅瞅不理会他的若曦又瞅瞅茫然无辜的怡亲王胤祥，在胤祥面前来回踱步“选秀是隶属你户部吧？后宫嫔御的寝居调配是归你内务府管吧？怎么还有后宫在养心殿？”
十三在心里嘀咕了一番，然后道“皇上，自您登极以来，户部所持秀女仅只一人封了贵人，现居于皇上养心殿里的嫔妃，臣委实不知是何时所封，臣不曾接到圣谕，内务府总管年希尧也不曾呈禀此事，嗯……许是年节事杂，臣一时忘了也未曾可知……”
再说了，这芝麻丁点的事儿，用得着他去看嘛？四哥这分明是被若曦拿住了，找他来当替罪羊，四哥啊四哥，夫妻磕碰也不该坑弟弟啊！
胤禛摸了摸鼻尖，好像也是哦，他家宇宙全能王子十三弟天天管的是家国大事，哪有闲情逸致特地去留意这个，肯定是年希尧这个傻大公子哥儿一心钻研那些个珐琅彩，对这些事儿糊涂了，非得罚年希尧几年俸禄不可，这么离谱的事儿也能做得出来。
胤禛一想到年希尧的疏忽让若曦给他甩脸色，又想到十三弟忠体为国，实乃当代之周公，胤禛便觉得他自个儿忒不厚道了些，大过年的让十三弟受惊了，然后开始好话说尽，赏赐赏尽，十三就这样十分习惯性的领着一堆赏赐大摇大摆的回王府了。
已经被忽视了很久的若曦正在无语望着天花板，这两兄弟在她面前少秀一次恩爱会死是吧？
给宝贝弟弟一次赏赐后的胤禛真真是龙心大悦，天边也渐渐透亮，晨曦的第一缕光斜斜的照进屋子里，胤禛坐到床沿，将微凉的手合在一块揉搓，好生哄着若曦道“若曦，我让她们全搬离养心殿了。”
若曦移了移身子，倚着楠木榻沿，平日含情脉脉的秋水眸如今平平淡淡，她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心底里勾勒出来的竟有些许模糊，她问“你选秀纳妃我从来都管不着，只是为什么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你的女人，你的嫔妃？”
虽是质问的语气，可那样平淡，又那样有力，驳得胤禛无话可说，他只是握住若曦的手，说“若曦，我知道你很委屈，心里难受，只是谕旨已下，我亦不能朝令夕改。”
纳妃是他点头的，赐封是他亲自下印的…
若曦觉得糟心，她移了眼，外头苏培盛已经催了胤禛起驾几回了，胤禛抿抿嘴，“我回来再与你说，相信我。”
今儿的天很清朗，带着清晨的微许寒意，皇后那拉氏看到从銮驾上下来的胤禛，不徐不慢的迎了上去“妾给爷请安，愿主子爷圣躬康泰，万福万安。”
胤禛缓缓一笑，虚扶起皇后，一边说“起磕！”
只是数十年夫妻，两人走在一块儿，竟是格外安宁，分明是长道，只是不知为何，这道一下便走到了尽头，那拉氏沉吟片刻“爷没有什么要跟妾身说的吗？”
胤禛侧过头朝向一边的皇后，说道“原本是有不少话，可是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拉氏垂头一笑，这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她说“妾身本以为爷会问那几个常在、答应的。”
“朕知道，皇帝与后宫同住一宫，那便是失德。”胤禛慢慢踱了几步，说“一个身旁有宫女伺候的若曦与朕同在一处，眼下又是什么曾静书案，皇后此举并无不妥。”
“除了名分，若曦哪一点不是皇上的后宫？”那拉氏抬起眼睑，话声里有些苦涩，她道“平素自宫女晋升嫔妃，必经过答应、常在，步步高升，只就从妾身宫中出来的，能直接封个贵人，可若曦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她身边的人也不好随着平常那般，故而便有些内殿伺候的便封了些常在。”
女子的轻言俏笑随着绿玉帘子相互碰撞嘈嘈切切之声送入胤禛耳中，这声音细腻顺耳，只是内容嘛！
胤禛嘴角抽了抽，那字字句句穿过心绪又竟千回百转，似乎明白了不少，他淡笑道“尔等既为嫔御，焉有在养心殿的道理？赐封之日不曾去给主子娘娘磕头问安么？”
“妾等无礼，望主子爷降罪！”
“出去！”胤禛凝了神色，看着那些女子一个个出了寝殿，又瞅瞅把脸裹得严实的若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站起身道“张起麟！传总理大臣和硕怡亲王入内！”
十三纳闷了，这大过年的，好端端四哥把他叫进寝宫干嘛？不是吧，四哥行礼赐宴还不忘压榨他指派差事给他做，只因没时间在暖阁接见，只能不顾礼法让他跑来后寝了？
十三带着清晨料峭寒意，恭恭敬敬的朝胤禛问了安，胤禛一开口便问“养心殿那几个嫔妃是怎么回事？”
“养心殿？嫔妃？”十三被问的一脸懵逼，斟酌了一下用词，道“皇上莫不是在说笑，养心殿是皇上寝居之所，哪能有嫔妃呢？”
其实也有一个，不就是你身后躺着的那个咯。
胤禛瞅瞅不理会他的若曦又瞅瞅茫然无辜的怡亲王胤祥，在胤祥面前来回踱步“选秀是隶属你户部吧？后宫嫔御的寝居调配是归你内务府管吧？怎么还有后宫在养心殿？”
十三在心里嘀咕了一番，然后道“皇上，自您登极以来，户部所持秀女仅只一人封了贵人，现居于皇上养心殿里的嫔妃，臣委实不知是何时所封，臣不曾接到圣谕，内务府总管年希尧也不曾呈禀此事，嗯……许是年节事杂，臣一时忘了也未曾可知……”
再说了，这芝麻丁点的事儿，用得着他去看嘛？四哥这分明是被若曦拿住了，找他来当替罪羊，四哥啊四哥，夫妻磕碰也不该坑弟弟啊！
胤禛摸了摸鼻尖，好像也是哦，他家宇宙全能王子十三弟天天管的是家国大事，哪有闲情逸致特地去留意这个，肯定是年希尧这个傻大公子哥儿一心钻研那些个珐琅彩，对这些事儿糊涂了，非得罚年希尧几年俸禄不可，这么离谱的事儿也能做得出来。
胤禛一想到年希尧的疏忽让若曦给他甩脸色，又想到十三弟忠体为国，实乃当代之周公，胤禛便觉得他自个儿忒不厚道了些，大过年的让十三弟受惊了，然后开始好话说尽，赏赐赏尽，十三就这样十分习惯性的领着一堆赏赐大摇大摆的回王府了。
已经被忽视了很久的若曦正在无语望着天花板，这两兄弟在她面前少秀一次恩爱会死是吧？
给宝贝弟弟一次赏赐后的胤禛真真是龙心大悦，天边也渐渐透亮，晨曦的第一缕光斜斜的照进屋子里，胤禛坐到床沿，将微凉的手合在一块揉搓，好生哄着若曦道“若曦，我让她们全搬离养心殿了。”
若曦移了移身子，倚着楠木榻沿，平日含情脉脉的秋水眸如今平平淡淡，她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心底里勾勒出来的竟有些许模糊，她问“你选秀纳妃我从来都管不着，只是为什么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你的女人，你的嫔妃？”
虽是质问的语气，可那样平淡，又那样有力，驳得胤禛无话可说，他只是握住若曦的手，说“若曦，我知道你很委屈，心里难受，只是谕旨已下，我亦不能朝令夕改。”
纳妃是他点头的，赐封是他亲自下印的…
若曦觉得糟心，她移了眼，外头苏培盛已经催了胤禛起驾几回了，胤禛抿抿嘴，“我回来再与你说，相信我。”
今儿的天很清朗，带着清晨的微许寒意，皇后那拉氏看到从銮驾上下来的胤禛，不徐不慢的迎了上去“妾给爷请安，愿主子爷圣躬康泰，万福万安。”
胤禛缓缓一笑，虚扶起皇后，一边说“起磕！”
只是数十年夫妻，两人走在一块儿，竟是格外安宁，分明是长道，只是不知为何，这道一下便走到了尽头，那拉氏沉吟片刻“爷没有什么要跟妾身说的吗？”
胤禛侧过头朝向一边的皇后，说道“原本是有不少话，可是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拉氏垂头一笑，这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她说“妾身本以为爷会问那几个常在、答应的。”
“朕知道，皇帝与后宫同住一宫，那便是失德。”胤禛慢慢踱了几步，说“一个身旁有宫女伺候的若曦与朕同在一处，眼下又是什么曾静书案，皇后此举并无不妥。”
“除了名分，若曦哪一点不是皇上的后宫？”那拉氏抬起眼睑，话声里有些苦涩，她道“平素自宫女晋升嫔妃，必经过答应、常在，步步高升，只就从妾身宫中出来的，能直接封个贵人，可若曦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她身边的人也不好随着平常那般，故而便有些内殿伺候的便封了些常在。”
近来觉得老四老八老九老十四这帮兄弟太逗逼，对于步步都不忍直视了
想不通为毛老康的儿子们都那么逗呢
特别是老四老九那些年的奇葩事
让我都不忍直视了
我想安安静静的写文，但未毛看到的都是逗逼
想不通为毛老康的儿子们都那么逗呢
特别是老四老九那些年的奇葩事
让我都不忍直视了
我想安安静静的写文，但未毛看到的都是逗逼
第十九章 中（2）
破五那日，夹着细雪的新年喜气还热腾着，胤禛和若曦便已搬来了园子，若曦选了一处离胤禛极远的地方住下，说“不是又分了些官女子给我么？我若不离你远些，赶明儿起来便又是一屋子嫔妃，奴才心眼儿小，容不得这个！”
胤禛面对若曦往往是笨嘴拙舌，面对她委实不知改怎样哄人，且年节事繁，除了破五那日能挤出闲暇来好言劝说几句外，平日里忙得和连来见一面的时间都不曾有，这么一晃，一月光阴便匆匆而去。
二月向来是春满园，园中深浅色尽于绿水之中，一推开窗，便是明媚的阳光，鲜活的春意，这时候园里的花都开了吧？若曦这般想着便带了菊韵出门去。
踏出殿门，若曦这才发现她所居之地可谓冷清萧条，连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无，院内花枝都累累压到墙外来也无人打理，随风而起的残花落叶更是昭显着此地的“人烟稀少”。
这却也是属平常，宫人大抵踩低拜高的多，一个个见若曦熬了这些年也没熬出头，倒是伺候她的丫头们一夜之间全上位，她又失了恩宠，自然是没人理会她了。
若曦和菊韵也不知在园中蹿了多久，两人手中花瓣才不到篮中一半，顺着山腰河畔而下，却见山麓道上甚是热闹，一列护卫一路穿着奇装异服之人，该是哪国的使臣罢。
离若曦十步左右的牡丹株旁集了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传进了若曦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那俄国女皇送了自个用的丝帕给主子爷！”
“还有女皇帝么？”
“那可不是，听说女皇的丝帕赏绣着各种珍珠玛瑙，还带着香气，不知道主子爷见了该如何想。”
“丝帕向来是闺中之物，这……”
“想来他国与我们礼仪不同，上回罗马使来贡，不是行了握手礼了么？”
若曦正挽着一篮子花瓣儿，听他们说这些儿倒是有趣，偏过头正准备和菊韵嘀咕一回，冷不拉丁的听到一声又清又脆的怒斥“聚众胡言，你们是吃饱了撑着了么？嚼什么舌根！”
那声音又清又脆，清甜中又带着微微糙意，若曦抬眼一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浅绿色绣花氅衣，头上梳着小两把头，戴了一朵儿嫩黄色的草绒花的二八佳人，人儿甚是朝气年轻，可若曦总觉得她瞧着太活泼了些，走个路都不正经儿走，倒是训人气势大着。
若曦微蹙起眉头，侧头低声问菊韵“那是何人？”
菊韵远远的瞅了一眼，低下头说道“那是新晋的张常在，是主子爷的新宠。”
若曦挑起眉，有些惊诧“他不是挺忙的么？”
倒是有这等闲情逸致。
菊韵垂下头，声音低若蚊鸣“是本月月初龙抬头新晋的。”
若曦冷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平日里后宫冷清得什么似的，这会子儿封的都开出花了。”
被两个官女子扶着的张常在疾步，那底下晃过来晃过去的，扶着她的侍女都是不知该如何跟上，张常在瞅着若曦问“你们两，在说什么呢？”
菊韵伸出一只手护住若曦，说“见过常在，我家主子与奴才说什么，似乎您也管不着吧？”
“你谁啊！这般与我说话？”张常在杏眼圆睁，恼火的瞪着菊韵，又回头瞅了瞅若曦，说“您莫不是去岁晋的郭贵人，不对，她是选秀选上的，没你那么老！”
若曦拦下忿忿不平的菊韵，话说凡是女子听到有人说自个老总会心里头不那么自在，虽然她是比这些个什么贵人常在的年纪大了一轮，可谁听到这般话心中自是不怎么自在，不过她倒也不想绕进这是是非非，说“我为菊韵给常在道歉，这般，可以走了吗？”
张常在点点头，可在若曦带着菊韵走后又“喂”了一声，见若曦她们没理会便轻推开扶着她的二人，赶上去“她还没给我道歉呢！”
“喂！喂！那谁？”张常在穿着个花盆底东倒西歪的疾步赶上去，很不幸刚挺了步子，就往前几栽去，直接把若曦撞到了河畔栏杆上，悲催的栏杆晃荡一回，便成了躺尸，而若曦直接滚下河去。
菊韵懵了，看着她身边的若曦就这样滚进了河里，她不敢置信捂住嘴，又后知后觉的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护卫呢！”然后死死的盯着被扶起的张常在，狠声道“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事，常在怕是也担待不起！”
“救人啊！你们救人啊！”张常在懵懂的看着菊韵，口里一个劲儿的囔着，然后抓住身旁的侍女说“救人啊，你们快救人啊！”
侍女退了两步，不会，她们不会游泳。
张常在急得跺脚，看着没人来，自个扔了脚下的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跨过护栏，心一横，闭着眼在岸上跺跺脚，一头扎进水里。
破五那日，夹着细雪的新年喜气还热腾着，胤禛和若曦便已搬来了园子，若曦选了一处离胤禛极远的地方住下，说“不是又分了些官女子给我么？我若不离你远些，赶明儿起来便又是一屋子嫔妃，奴才心眼儿小，容不得这个！”
胤禛面对若曦往往是笨嘴拙舌，面对她委实不知改怎样哄人，且年节事繁，除了破五那日能挤出闲暇来好言劝说几句外，平日里忙得和连来见一面的时间都不曾有，这么一晃，一月光阴便匆匆而去。
二月向来是春满园，园中深浅色尽于绿水之中，一推开窗，便是明媚的阳光，鲜活的春意，这时候园里的花都开了吧？若曦这般想着便带了菊韵出门去。
踏出殿门，若曦这才发现她所居之地可谓冷清萧条，连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无，院内花枝都累累压到墙外来也无人打理，随风而起的残花落叶更是昭显着此地的“人烟稀少”。
这却也是属平常，宫人大抵踩低拜高的多，一个个见若曦熬了这些年也没熬出头，倒是伺候她的丫头们一夜之间全上位，她又失了恩宠，自然是没人理会她了。
若曦和菊韵也不知在园中蹿了多久，两人手中花瓣才不到篮中一半，顺着山腰河畔而下，却见山麓道上甚是热闹，一列护卫一路穿着奇装异服之人，该是哪国的使臣罢。
离若曦十步左右的牡丹株旁集了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传进了若曦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那俄国女皇送了自个用的丝帕给主子爷！”
“还有女皇帝么？”
“那可不是，听说女皇的丝帕赏绣着各种珍珠玛瑙，还带着香气，不知道主子爷见了该如何想。”
“丝帕向来是闺中之物，这……”
“想来他国与我们礼仪不同，上回罗马使来贡，不是行了握手礼了么？”
若曦正挽着一篮子花瓣儿，听他们说这些儿倒是有趣，偏过头正准备和菊韵嘀咕一回，冷不拉丁的听到一声又清又脆的怒斥“聚众胡言，你们是吃饱了撑着了么？嚼什么舌根！”
那声音又清又脆，清甜中又带着微微糙意，若曦抬眼一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浅绿色绣花氅衣，头上梳着小两把头，戴了一朵儿嫩黄色的草绒花的二八佳人，人儿甚是朝气年轻，可若曦总觉得她瞧着太活泼了些，走个路都不正经儿走，倒是训人气势大着。
若曦微蹙起眉头，侧头低声问菊韵“那是何人？”
菊韵远远的瞅了一眼，低下头说道“那是新晋的张常在，是主子爷的新宠。”
若曦挑起眉，有些惊诧“他不是挺忙的么？”
倒是有这等闲情逸致。
菊韵垂下头，声音低若蚊鸣“是本月月初龙抬头新晋的。”
若曦冷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平日里后宫冷清得什么似的，这会子儿封的都开出花了。”
被两个官女子扶着的张常在疾步，那底下晃过来晃过去的，扶着她的侍女都是不知该如何跟上，张常在瞅着若曦问“你们两，在说什么呢？”
菊韵伸出一只手护住若曦，说“见过常在，我家主子与奴才说什么，似乎您也管不着吧？”
“你谁啊！这般与我说话？”张常在杏眼圆睁，恼火的瞪着菊韵，又回头瞅了瞅若曦，说“您莫不是去岁晋的郭贵人，不对，她是选秀选上的，没你那么老！”
若曦拦下忿忿不平的菊韵，话说凡是女子听到有人说自个老总会心里头不那么自在，虽然她是比这些个什么贵人常在的年纪大了一轮，可谁听到这般话心中自是不怎么自在，不过她倒也不想绕进这是是非非，说“我为菊韵给常在道歉，这般，可以走了吗？”
张常在点点头，可在若曦带着菊韵走后又“喂”了一声，见若曦她们没理会便轻推开扶着她的二人，赶上去“她还没给我道歉呢！”
“喂！喂！那谁？”张常在穿着个花盆底东倒西歪的疾步赶上去，很不幸刚挺了步子，就往前几栽去，直接把若曦撞到了河畔栏杆上，悲催的栏杆晃荡一回，便成了躺尸，而若曦直接滚下河去。
菊韵懵了，看着她身边的若曦就这样滚进了河里，她不敢置信捂住嘴，又后知后觉的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护卫呢！”然后死死的盯着被扶起的张常在，狠声道“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事，常在怕是也担待不起！”
“救人啊！你们救人啊！”张常在懵懂的看着菊韵，口里一个劲儿的囔着，然后抓住身旁的侍女说“救人啊，你们快救人啊！”
侍女退了两步，不会，她们不会游泳。
张常在急得跺脚，看着没人来，自个扔了脚下的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跨过护栏，心一横，闭着眼在岸上跺跺脚，一头扎进水里。
第十九章 下（2）
四月初夏，丁香初绽，屋前新建竹棚下，若曦将新沏的茶放到胤禛面前。
青釉纯如深潭水，胤禛盏盖揭起的那刻，茶叶舒展，“白牡丹”绽放在青绿透亮的茶汤中，水雾袅袅中，他修长的指略一停顿，垂下的眸子里眸光波动，甚是复杂，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瞬间被淡淡的微笑所代替，他道“这茶，甚好。只是你如今双身子便别再做这些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能一磕就碎呢！”若曦眨了眨眼笑嗔道，自个拿起一旁的水壶往茶盏里倒了一盏白水，浅呷一口，放下道“你不是说今年去海子么？这都入夏了怎么还没动静？”
胤禛干干的一笑，眼中映着的光晃着若曦的眼“这不是你还双身子么？”
“怎的推我身上了？这都你登极第七个年头了，也没见你有动静去过。”若曦斜着眼，胤禛和他身后波光荡漾的绿水满满的占了双眼，她试探的笑问“弘历阿哥、弘昼阿哥、弘晊阿哥、弘暻阿哥、弘晈阿哥、弘普阿哥，还有甘珠尔都在呢，你都多久没见他们了，就不想念着？”
胤禛抬起眼睑，只瞅着若曦，也不说话。
若曦见任自个说什么胤禛也无动于衷，嘟起嘴儿，气道“你不想去我想去，成了吧！分明答应说去的。”声音刚落，一转眼若曦便凑到胤禛身边，那眼立马变得亮晶晶的，带着万分的希翼，拽着胤禛的袖子，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腔，竟是带着些天腻的撒娇“去嘛去嘛！”
胤禛瞅着若曦一瞬一变，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忍不住道“好，我吩咐他们准备下，明儿就启程，就怕城里天儿太过闷热。”
若曦正倚在胤禛怀里说着，张起麟来禀内务府总管年希尧递了牌子请见，胤禛看了看若曦，对张起麟道“传吧。”
张起麟应着，便有数个太监抬了一架大屏风到胤禛和若曦跟前，又将前边的纱帘放下，才让年希尧进来。
“臣内务府总管年希尧恭请皇上圣躬万安！”
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瞧不真切，胤禛叫了起，年希尧便回禀今日来见所奏之事“皇上容禀，时宫中只存百余个珊瑚大珠，所以内务府奏请从外面再买，可王子近来奏病，故而呈禀。”
胤禛笑说“缺了赶紧买，一个五两银子，朕还买得起，多买些，以备万一，回来朕给你们报销。”说完又道“别以为朕出钱就不把钱当回事了，五两银子一个，你这个傻大公子哥儿，可别被人骗了。”
虽然隔着屏风，但若曦能感觉到对面的年希尧一脸无奈，满头黑线，待年希尧跪安后，若曦笑说“有你那么笑话人的吗？”
胤禛一脸无辜与茫然“我怎么了？”
若曦默默下巴，撑着腮巴子瞅着胤禛到“我怎么觉得你对年希尧特温柔呢！虽然他时常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可我觉着你对年希尧比对年羹尧亲切多了，还有明明年希尧比你大，我怎么感觉你在跟你儿子说话似的？”
“……”胤禛沉吟片刻，说“亲切？那便是我与年希尧私交比年羹尧深些。”
“不是吧？我记得那会子年家的旗属各不相同，虽然年羹尧是你雍邸旧人，年希尧可没划给你雍亲王。”
“既是私交，早在我当亲王之前……”胤禛笑了笑，深思有些儿悠远，他道“早在康熙四十一年，我与二哥，当时的皇太子共赴广州……”
胤禛说着笑容忽的一僵，咬住话头，想到当年那段黑历史，便一脸为难，难以启齿的模样，专心致志听胤禛说故事的若曦没听到心里痒痒，忙催着“去广州干嘛了？”
胤禛简直是咬牙切齿吐出了三个字“去、办、事。”
若曦这才注意到不对，抬头间胤禛一脸便秘的模样，更是好奇“说嘛，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胤禛咳了咳，想起当年被圣祖评价“为人轻率”的自个，简直了，自个那时候都是做些什么破烂事儿？简直想回到三十年前把那个自己给拍死了。
胤禛忍了忍从肚子里窜上来的火气，一本正经的说“见到年希尧那个样子了吧？我那会子就是和他臭味相投，咳咳，就这样。”
若曦看看胤禛，再看看年希尧出去时走到那门，一呆“傻大个？”
胤禛却不说话，傻大个就傻大个吧，这样认为也挺好的，真是傻大个也许也不是像这样那么难以启齿。
胤禛问“你就记得人家傻了？”
若曦斜了胤禛一眼，腹诽：什么叫我就记得他傻了，那年希尧全才好吗，什么天文、地理、数学、物理、医术、设计人家全会，你是天天说人家傻大公子哥儿好吗？咦，公子哥儿？
“难道当年，您也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咳咳，差不多吧！”
四月初夏，丁香初绽，屋前新建竹棚下，若曦将新沏的茶放到胤禛面前。
青釉纯如深潭水，胤禛盏盖揭起的那刻，茶叶舒展，“白牡丹”绽放在青绿透亮的茶汤中，水雾袅袅中，他修长的指略一停顿，垂下的眸子里眸光波动，甚是复杂，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瞬间被淡淡的微笑所代替，他道“这茶，甚好。只是你如今双身子便别再做这些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哪能一磕就碎呢！”若曦眨了眨眼笑嗔道，自个拿起一旁的水壶往茶盏里倒了一盏白水，浅呷一口，放下道“你不是说今年去海子么？这都入夏了怎么还没动静？”
胤禛干干的一笑，眼中映着的光晃着若曦的眼“这不是你还双身子么？”
“怎的推我身上了？这都你登极第七个年头了，也没见你有动静去过。”若曦斜着眼，胤禛和他身后波光荡漾的绿水满满的占了双眼，她试探的笑问“弘历阿哥、弘昼阿哥、弘晊阿哥、弘暻阿哥、弘晈阿哥、弘普阿哥，还有甘珠尔都在呢，你都多久没见他们了，就不想念着？”
胤禛抬起眼睑，只瞅着若曦，也不说话。
若曦见任自个说什么胤禛也无动于衷，嘟起嘴儿，气道“你不想去我想去，成了吧！分明答应说去的。”声音刚落，一转眼若曦便凑到胤禛身边，那眼立马变得亮晶晶的，带着万分的希翼，拽着胤禛的袖子，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腔，竟是带着些天腻的撒娇“去嘛去嘛！”
胤禛瞅着若曦一瞬一变，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忍不住道“好，我吩咐他们准备下，明儿就启程，就怕城里天儿太过闷热。”
若曦正倚在胤禛怀里说着，张起麟来禀内务府总管年希尧递了牌子请见，胤禛看了看若曦，对张起麟道“传吧。”
张起麟应着，便有数个太监抬了一架大屏风到胤禛和若曦跟前，又将前边的纱帘放下，才让年希尧进来。
“臣内务府总管年希尧恭请皇上圣躬万安！”
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瞧不真切，胤禛叫了起，年希尧便回禀今日来见所奏之事“皇上容禀，时宫中只存百余个珊瑚大珠，所以内务府奏请从外面再买，可王子近来奏病，故而呈禀。”
胤禛笑说“缺了赶紧买，一个五两银子，朕还买得起，多买些，以备万一，回来朕给你们报销。”说完又道“别以为朕出钱就不把钱当回事了，五两银子一个，你这个傻大公子哥儿，可别被人骗了。”
虽然隔着屏风，但若曦能感觉到对面的年希尧一脸无奈，满头黑线，待年希尧跪安后，若曦笑说“有你那么笑话人的吗？”
胤禛一脸无辜与茫然“我怎么了？”
若曦默默下巴，撑着腮巴子瞅着胤禛到“我怎么觉得你对年希尧特温柔呢！虽然他时常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可我觉着你对年希尧比对年羹尧亲切多了，还有明明年希尧比你大，我怎么感觉你在跟你儿子说话似的？”
“……”胤禛沉吟片刻，说“亲切？那便是我与年希尧私交比年羹尧深些。”
“不是吧？我记得那会子年家的旗属各不相同，虽然年羹尧是你雍邸旧人，年希尧可没划给你雍亲王。”
“既是私交，早在我当亲王之前……”胤禛笑了笑，深思有些儿悠远，他道“早在康熙四十一年，我与二哥，当时的皇太子共赴广州……”
胤禛说着笑容忽的一僵，咬住话头，想到当年那段黑历史，便一脸为难，难以启齿的模样，专心致志听胤禛说故事的若曦没听到心里痒痒，忙催着“去广州干嘛了？”
胤禛简直是咬牙切齿吐出了三个字“去、办、事。”
若曦这才注意到不对，抬头间胤禛一脸便秘的模样，更是好奇“说嘛，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以启齿？”
胤禛咳了咳，想起当年被圣祖评价“为人轻率”的自个，简直了，自个那时候都是做些什么破烂事儿？简直想回到三十年前把那个自己给拍死了。
胤禛忍了忍从肚子里窜上来的火气，一本正经的说“见到年希尧那个样子了吧？我那会子就是和他臭味相投，咳咳，就这样。”
若曦看看胤禛，再看看年希尧出去时走到那门，一呆“傻大个？”
胤禛却不说话，傻大个就傻大个吧，这样认为也挺好的，真是傻大个也许也不是像这样那么难以启齿。
胤禛问“你就记得人家傻了？”
若曦斜了胤禛一眼，腹诽：什么叫我就记得他傻了，那年希尧全才好吗，什么天文、地理、数学、物理、医术、设计人家全会，你是天天说人家傻大公子哥儿好吗？咦，公子哥儿？
“难道当年，您也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咳咳，差不多吧！”
第十九章 下（3）
听钦天监说，今岁和二年后都是不祥年份，故而“雍正”这个年号也不能与七年、九年相连，只可用天干地支匹配。
岁过一季，若曦却未遇到甚么霉事，倒是遇喜了，这是她过去数年想也不敢想的事，她觉得，钦天监怕也只是为了饭碗混日子的罢。
下过一场雨后，园子洗去了夏蝉囔囔来的燥热，从古树缝里透出来的阳光明媚，一路尽是青草清新，桃花坞的桃花初谢，丁香却开得正好，曲径小道，尽是花香。若曦被菊韵搀着走着，晚风将欢悦的嬉闹声吹入若曦耳中，顺着嬉闹的方向瞧去，只见几个穿着葱绿宫装、拖着长辫的丫头围成一团。
若曦往前走了几步，瞅见那中间坐着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头上的红绳扎着一个细细的小辫子，戴了一朵浅蓝绒花，坐在围着花圃的石板上踢毽子，一旁的丫头欢快的数着，还轻拍着手喝彩。
若曦停下脚步，望着女孩脸上的朝气，思绪飘得遥远，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八贝勒府和丫头们踢毽子的自己，有姐姐宠着疼着，和阿哥斗嘴，和丫头嬉闹。
一转眼，她已经老了，只能做这一切的旁观者，时光易逝，往事难追。
若曦浅浅一笑，却见那毽子高了一个弧度，落到了她的身前，几个丫头转过身来，无措的排成一列，垂着头相互挤了挤，问了一声安便一哄而散。
只剩下那坐在花圃石板上的女孩，她从石板上跳下来，皱着下巴看着那群离她而去的宫女，垂着头站得直直的，细密的长睫眨了眨，那双眼盯着地上的毽子，眼神怯怯的。
若曦回头看了眼菊韵，她有那么吓人吗？若曦在菊韵惊愕的眼神下拾起毽子，柔和的笑问“你是哪个殿的？”
女孩眨眨眼，抿着嘴磕磕巴巴的“我，我是……深柳读书堂的。”
“深柳读书堂？”若曦略略沉吟，笑着把手中的毽子递给女孩，温和的笑说“别怕，我只是想说，你的毽子踢得好。”
女孩的脸红了些，小鸡啄米般腼腆的说“穆主，您人真好。”她接过毽子，抬起眼，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穆主，您会踢毽子吗？”
若曦一愣，她摇头道“人老了，踢不动了。”
“您长得那么美。”女孩抬起眼睑，诚恳的道“分明艳若桃李，胜过双十年华，怎么说自个老了。”
搀着若曦的菊韵对若曦轻声笑道“这位格格嘴儿真甜，像是被抹了蜜似的。”
菊韵话声刚落，便听到不远处有女子的叫唤，一声声“格格，格格。”叫得甚是急切，一个使女疾步赶到女孩身旁“专朱尔格格，奴才可寻着您了。”
若曦朝女孩淡淡的笑了笑，转身便要和菊韵离去，女孩唤住了她“我能跟着您走走么？”
若曦抬起眼，瞅瞅专朱尔格格，又砍砍价菊韵，淡笑不语，算是默认了，她们在绕着附近走了一刻钟便回了和安殿。
回到和安殿，许是在外逛久了，咋一回到屋里觉得有些闷热，那闷热的气息萦绕在若曦的鼻尖，渐渐堆积在心头，竟觉得一阵恶心，若曦忍不住捂了鼻，到外边透了透气。
跟在若曦身后进来的专朱尔格格朝若曦浅浅的福了一福，走到屏风后的香笼旁，用托盘上的金勺轻轻地碾灭正燃烧着的香片，让站在窗前的宫女推开了窗，不解的问“穆主有了身子，怎么屋里还熏香呢？”
若曦笑说“这是我个人体质问题，太医院配的。”
专朱尔格格听了垂下头，不安的扯着袖子，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看若曦。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不，屋里空气好多了。”若曦幽幽一叹，她这是吓着别人姑娘了，见她说完眼前的人儿眼睛瞬间又想夜空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她用余光将专朱尔格格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倒是你，小小年纪，懂那么多。”
专朱尔格格咬着唇，脆生生的话里有些酸酸的“家里姐妹子侄多，自然懂着些。”
自那日后，专朱尔格格便时不时来若曦这儿串门子，连胤禛这个白日里头忙得人影都不见的大忙人皇帝陛下，都会时不时冒出一句“专朱尔今儿个又来了？”
这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倒是懂得很多，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数学地理，刀弓围猎，她都会，虽不说有多好，可小小年纪，涉猎如此之多，着实难得，只是这孩子，似乎胆怯得很，总是怕做错了事儿。
时不时便看到她的若曦这时候便会忍不住提醒她，让她自信一些，多笑一些，几个月来效果甚微，但她的眼神明显不那么胆怯了。
在那些日子，专朱尔格格成为了除了巧慧菊韵还有胤禛之外陪在若曦身边最多的人，就连若曦最疼爱的的承欢也比不上，一直持续到若曦生下了女儿。
在若曦生下女儿的第二天，专朱尔格格倚在屏风后看着抱着孩子的胤禛和倚在床榻上若曦笑得幸福温和时，抿着嘴便跑开了。
听钦天监说，今岁和二年后都是不祥年份，故而“雍正”这个年号也不能与七年、九年相连，只可用天干地支匹配。
岁过一季，若曦却未遇到甚么霉事，倒是遇喜了，这是她过去数年想也不敢想的事，她觉得，钦天监怕也只是为了饭碗混日子的罢。
下过一场雨后，园子洗去了夏蝉囔囔来的燥热，从古树缝里透出来的阳光明媚，一路尽是青草清新，桃花坞的桃花初谢，丁香却开得正好，曲径小道，尽是花香。若曦被菊韵搀着走着，晚风将欢悦的嬉闹声吹入若曦耳中，顺着嬉闹的方向瞧去，只见几个穿着葱绿宫装、拖着长辫的丫头围成一团。
若曦往前走了几步，瞅见那中间坐着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头上的红绳扎着一个细细的小辫子，戴了一朵浅蓝绒花，坐在围着花圃的石板上踢毽子，一旁的丫头欢快的数着，还轻拍着手喝彩。
若曦停下脚步，望着女孩脸上的朝气，思绪飘得遥远，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八贝勒府和丫头们踢毽子的自己，有姐姐宠着疼着，和阿哥斗嘴，和丫头嬉闹。
一转眼，她已经老了，只能做这一切的旁观者，时光易逝，往事难追。
若曦浅浅一笑，却见那毽子高了一个弧度，落到了她的身前，几个丫头转过身来，无措的排成一列，垂着头相互挤了挤，问了一声安便一哄而散。
只剩下那坐在花圃石板上的女孩，她从石板上跳下来，皱着下巴看着那群离她而去的宫女，垂着头站得直直的，细密的长睫眨了眨，那双眼盯着地上的毽子，眼神怯怯的。
若曦回头看了眼菊韵，她有那么吓人吗？若曦在菊韵惊愕的眼神下拾起毽子，柔和的笑问“你是哪个殿的？”
女孩眨眨眼，抿着嘴磕磕巴巴的“我，我是……深柳读书堂的。”
“深柳读书堂？”若曦略略沉吟，笑着把手中的毽子递给女孩，温和的笑说“别怕，我只是想说，你的毽子踢得好。”
女孩的脸红了些，小鸡啄米般腼腆的说“穆主，您人真好。”她接过毽子，抬起眼，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穆主，您会踢毽子吗？”
若曦一愣，她摇头道“人老了，踢不动了。”
“您长得那么美。”女孩抬起眼睑，诚恳的道“分明艳若桃李，胜过双十年华，怎么说自个老了。”
搀着若曦的菊韵对若曦轻声笑道“这位格格嘴儿真甜，像是被抹了蜜似的。”
菊韵话声刚落，便听到不远处有女子的叫唤，一声声“格格，格格。”叫得甚是急切，一个使女疾步赶到女孩身旁“专朱尔格格，奴才可寻着您了。”
若曦朝女孩淡淡的笑了笑，转身便要和菊韵离去，女孩唤住了她“我能跟着您走走么？”
若曦抬起眼，瞅瞅专朱尔格格，又砍砍价菊韵，淡笑不语，算是默认了，她们在绕着附近走了一刻钟便回了和安殿。
回到和安殿，许是在外逛久了，咋一回到屋里觉得有些闷热，那闷热的气息萦绕在若曦的鼻尖，渐渐堆积在心头，竟觉得一阵恶心，若曦忍不住捂了鼻，到外边透了透气。
跟在若曦身后进来的专朱尔格格朝若曦浅浅的福了一福，走到屏风后的香笼旁，用托盘上的金勺轻轻地碾灭正燃烧着的香片，让站在窗前的宫女推开了窗，不解的问“穆主有了身子，怎么屋里还熏香呢？”
若曦笑说“这是我个人体质问题，太医院配的。”
专朱尔格格听了垂下头，不安的扯着袖子，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敢看若曦。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不，屋里空气好多了。”若曦幽幽一叹，她这是吓着别人姑娘了，见她说完眼前的人儿眼睛瞬间又想夜空的星辰般闪闪发光，她用余光将专朱尔格格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倒是你，小小年纪，懂那么多。”
专朱尔格格咬着唇，脆生生的话里有些酸酸的“家里姐妹子侄多，自然懂着些。”
自那日后，专朱尔格格便时不时来若曦这儿串门子，连胤禛这个白日里头忙得人影都不见的大忙人皇帝陛下，都会时不时冒出一句“专朱尔今儿个又来了？”
这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倒是懂得很多，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数学地理，刀弓围猎，她都会，虽不说有多好，可小小年纪，涉猎如此之多，着实难得，只是这孩子，似乎胆怯得很，总是怕做错了事儿。
时不时便看到她的若曦这时候便会忍不住提醒她，让她自信一些，多笑一些，几个月来效果甚微，但她的眼神明显不那么胆怯了。
在那些日子，专朱尔格格成为了除了巧慧菊韵还有胤禛之外陪在若曦身边最多的人，就连若曦最疼爱的的承欢也比不上，一直持续到若曦生下了女儿。
在若曦生下女儿的第二天，专朱尔格格倚在屏风后看着抱着孩子的胤禛和倚在床榻上若曦笑得幸福温和时，抿着嘴便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