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梦浮生（浮生未尽修改版）
第十四章 中（2）
若曦一脸茫然，追问胤禛的声音在瑟瑟秋风中若隐若现“今儿是什么日子？”
胤禛的笑痕裂开，带着些释然，堆起的笑意爬上了眼角，握紧若曦的手说“算了，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外头风大，回屋子里吧。”
这会子造办处将新做成的牌匾送了过来，并且
其悬挂内室，明晃晃的“花萼交晖”四字就这样展现于内堂。
若曦笑说“皇上和和硕怡亲王棠棣之情怕是天下皆知了，什么都是同款，赐个交晖园和园子粘在一块儿，这会子儿又挂一方‘花萼交辉’，秀恩爱也不是这么个秀法。”
胤禛却是一脸正经，微蹙眉峰，认真的问“同款？何解？”
若曦笑道“就是什么都一样的意思。”
这时的若曦并不知道，她这一句话会在日后方方面面皆出现在十三身上，这一年的初冬时刻，她甚至因此见证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册封礼——和硕怡亲王册封王礼。
“是吗？”胤禛抬起头瞅了瞅头上四字，唇角越翘越高，笑道“同款，不错，如此甚好。”
“阿玛，阿玛！”一个短胳膊短腿儿、粉雕玉琢的五岁小男童抱着一个小鸟笼子跑了进来，后边跟着急急忙忙跟上来的梅香，被胤禛一个眼色给支唤退下，男童跑到胤禛跟前，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朝胤禛嘻嘻一笑“见过皇父！皇父万安！见过……”目光扳到若曦身上时，甜脆的声音分明干硬了几分“姑姑。”
若曦瞟了胤禛一眼，向男童行了个万福礼儿，微微前倾身子，笑问道“弘晟阿哥提了什么来？”
弘晟抿着唇瓣有些迟疑，偷觑了一眼胤禛，皱着下巴把鸟笼子递了出去，说“阿玛亲自给我设计的鹌鹑笼子。”
若曦的手一顿，讪讪收回，弘晟拽住胤禛的袖摆，眨巴眨巴着眼，问“阿玛不是说今儿陪六十玩一刻钟的自行虎吗？君无戏言，阿玛不能说话不算数！”
胤禛看了若曦一眼，大手揉了揉弘晟的额头，“我让苏培盛去取，我们就在这殿里玩。”
弘晟嘟着嘴儿刚要应是，若曦忽然道“前些日子才听苏培盛说，带去阿哥的殿里了，皇上去阿哥殿里去，阿哥怕是也心喜不少。”
若曦说完，弘晟扯扯胤禛石青色的袖子，点头如捣蒜，带着鼻音连连嗯了几声，胤禛扫了若曦一眼，道“你也跟来。”
若曦干干一笑“奴才还有些许事儿，不能送主子爷了。”
胤禛皱起眉头，深深望着若曦，最后还是和八阿哥弘晟出去了，巧慧与梅香菊韵进来时正见若曦瞅着门口的方向发愣，巧慧便问“主子爷怎么被阿哥带走了？”
若曦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巧慧嘀咕道“奴才倒想起从前在贝勒府，那时府里的小阿哥也……”
“这不一样。”若曦打断了巧慧的话，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她放缓的话声说“这不一样。”
恰恰是这一份不一样，他，才是她对的人。
若曦凝了凝目光，问“你们晓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三人面面相觑，皆自摇头，巧慧道“明儿重阳节，至于今儿个……”
若曦又问“那今儿可有何事发生？”
“主子您的前姐夫……”梅香住了嘴，暗自懊恼一番后道“适才传来消息说，罪人阿其那病亡。”
“阿其那……”若曦咬住唇，脚下忽然虚浮了不少，像是踏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像是踏空了，胤禛微微闪烁的目光，胤禛的欲言又止，原来是因为八爷今日亡，抬头正见着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花萼交晖”，显得越发讽刺。
巧慧和梅香见若曦脸色发白，忙惊唤“主子！”
若曦抚了抚脸庞，手背冰凉的水泽闪着寒光，怪道她脸上如此冷凉，原来她竟是哭了，缓缓的顺着脸庞蜿蜒而下，清清冷冷的泪珠在若曦脸庞走过它们最后的生命历程，然后归于尘土。
若曦脑子里纷纷杂杂，脑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场回风的落雪中。
风停了，雪落了，一切归于平静。
昨日种种，譬如昨**，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心里堵得慌的巧慧稳了稳心神，扶着若曦，拉着脸向她摇摇头，低声道“您节哀！”
若曦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生死各有命，他去寻他的明珠去了，我节什么哀？”
巧慧明显不信，嘀咕着“您哭了。”
若曦有些好笑“我还不能哭了？我哭的是昨日。”
昨日，过往，那一场回风的落雪，那个温和如玉的八贤王，那一段随风而逝的曾经。
若曦一脸茫然，追问胤禛的声音在瑟瑟秋风中若隐若现“今儿是什么日子？”
胤禛的笑痕裂开，带着些释然，堆起的笑意爬上了眼角，握紧若曦的手说“算了，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外头风大，回屋子里吧。”
这会子造办处将新做成的牌匾送了过来，并且
其悬挂内室，明晃晃的“花萼交晖”四字就这样展现于内堂。
若曦笑说“皇上和和硕怡亲王棠棣之情怕是天下皆知了，什么都是同款，赐个交晖园和园子粘在一块儿，这会子儿又挂一方‘花萼交辉’，秀恩爱也不是这么个秀法。”
胤禛却是一脸正经，微蹙眉峰，认真的问“同款？何解？”
若曦笑道“就是什么都一样的意思。”
这时的若曦并不知道，她这一句话会在日后方方面面皆出现在十三身上，这一年的初冬时刻，她甚至因此见证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大册封礼——和硕怡亲王册封王礼。
“是吗？”胤禛抬起头瞅了瞅头上四字，唇角越翘越高，笑道“同款，不错，如此甚好。”
“阿玛，阿玛！”一个短胳膊短腿儿、粉雕玉琢的五岁小男童抱着一个小鸟笼子跑了进来，后边跟着急急忙忙跟上来的梅香，被胤禛一个眼色给支唤退下，男童跑到胤禛跟前，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朝胤禛嘻嘻一笑“见过皇父！皇父万安！见过……”目光扳到若曦身上时，甜脆的声音分明干硬了几分“姑姑。”
若曦瞟了胤禛一眼，向男童行了个万福礼儿，微微前倾身子，笑问道“弘晟阿哥提了什么来？”
弘晟抿着唇瓣有些迟疑，偷觑了一眼胤禛，皱着下巴把鸟笼子递了出去，说“阿玛亲自给我设计的鹌鹑笼子。”
若曦的手一顿，讪讪收回，弘晟拽住胤禛的袖摆，眨巴眨巴着眼，问“阿玛不是说今儿陪六十玩一刻钟的自行虎吗？君无戏言，阿玛不能说话不算数！”
胤禛看了若曦一眼，大手揉了揉弘晟的额头，“我让苏培盛去取，我们就在这殿里玩。”
弘晟嘟着嘴儿刚要应是，若曦忽然道“前些日子才听苏培盛说，带去阿哥的殿里了，皇上去阿哥殿里去，阿哥怕是也心喜不少。”
若曦说完，弘晟扯扯胤禛石青色的袖子，点头如捣蒜，带着鼻音连连嗯了几声，胤禛扫了若曦一眼，道“你也跟来。”
若曦干干一笑“奴才还有些许事儿，不能送主子爷了。”
胤禛皱起眉头，深深望着若曦，最后还是和八阿哥弘晟出去了，巧慧与梅香菊韵进来时正见若曦瞅着门口的方向发愣，巧慧便问“主子爷怎么被阿哥带走了？”
若曦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巧慧嘀咕道“奴才倒想起从前在贝勒府，那时府里的小阿哥也……”
“这不一样。”若曦打断了巧慧的话，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她放缓的话声说“这不一样。”
恰恰是这一份不一样，他，才是她对的人。
若曦凝了凝目光，问“你们晓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三人面面相觑，皆自摇头，巧慧道“明儿重阳节，至于今儿个……”
若曦又问“那今儿可有何事发生？”
“主子您的前姐夫……”梅香住了嘴，暗自懊恼一番后道“适才传来消息说，罪人阿其那病亡。”
“阿其那……”若曦咬住唇，脚下忽然虚浮了不少，像是踏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像是踏空了，胤禛微微闪烁的目光，胤禛的欲言又止，原来是因为八爷今日亡，抬头正见着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花萼交晖”，显得越发讽刺。
巧慧和梅香见若曦脸色发白，忙惊唤“主子！”
若曦抚了抚脸庞，手背冰凉的水泽闪着寒光，怪道她脸上如此冷凉，原来她竟是哭了，缓缓的顺着脸庞蜿蜒而下，清清冷冷的泪珠在若曦脸庞走过它们最后的生命历程，然后归于尘土。
若曦脑子里纷纷杂杂，脑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场回风的落雪中。
风停了，雪落了，一切归于平静。
昨日种种，譬如昨**，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心里堵得慌的巧慧稳了稳心神，扶着若曦，拉着脸向她摇摇头，低声道“您节哀！”
若曦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生死各有命，他去寻他的明珠去了，我节什么哀？”
巧慧明显不信，嘀咕着“您哭了。”
若曦有些好笑“我还不能哭了？我哭的是昨日。”
昨日，过往，那一场回风的落雪，那个温和如玉的八贤王，那一段随风而逝的曾经。
第十四章 下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正是如今红极天边的和硕怡亲王的大寿，园子里忙得比三大节更甚，又因和硕怡亲王大寿后是和硕怡亲王册封王典，礼部被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园子里的主人雍正皇帝今儿个嫌王典规格不够高，明儿个嫌弃礼数不够尽，竟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莫名拈酸吃醋起来。
那日柳絮般的雪飘飘扬扬的下个不停，胤禛早早便去祭了太庙，一时间九洲清晏冷冷清清，独留若曦于院前看天上云卷云舒。
若曦百般聊赖的数着院前胤禛叫人新栽的野梅，这花儿倒真是“野”性十足，一枝枝长得张狂肆意，像荒原上的杂草，零零星星点着几朵小花，实在数到烦闷了，若曦叹道“巧慧啊，你说这午时怎么就那么难挨呢？”
坐在脚踏上的巧慧抬了正在看手上纳鞋底动作的眸子，纳闷道“平日里您坐在这儿坐几天都不嫌闷呢？今儿个不到一刻钟便叫唤一次。”
“有吗？”若曦一愣，下意识呢喃问“梅香，有吗？我真这样？”
巧慧忍不住捂着嘴儿笑了一回，望着眼前裹着一身红色云纹掐心棉袄的若曦微许失神，她记得若曦刚入京时性子皮着呢，就是这样一身红艳艳的，娇媚而又俏皮，可如今……
那些人……那些事，竟像是上辈子那般久远……
若曦还在唤着梅香，连唤了两回也没听到梅香回话，恰巧今儿个菊韵又不当值，挨着南窗的若曦往脚踏边上挪了挪，对巧慧道“我好像许久未见着梅香了，也不晓得她是不是病了，也没谁回过此事。”
巧慧略略沉吟半刻 将鞋子放到一旁，说“昨儿奴才倒见着梅香，她好像在教新来的内府秀女，近来她可是忙着呢！平日我倒也不见着她。”
若曦瞅了瞅巧慧，唤来外殿的人，绕过几道游廊，带着一块儿去了配殿，总之这偌大的园子里，她闲着也是闲着。
今儿胤禛虽早早吩咐了宫里的人来迎，只是怕至未时方到，这会子时辰还早着呢！
若曦晃了几道游廊，走了一小段山路，这腿儿发寒，不一会儿便走不动了，只倚在游廊描金的柱子旁坐着，隐隐听到东配殿传来训人的声音。
若曦细细听了一回，问巧慧“那是梅香吗？”
巧慧默了一会儿，道“奴才老了，这耳朵也发的听不清晰了，也听不出是不是梅香的声音，像，也不像。”
梅香平日里甚少言语，而且话里轻声细语，倒不曾听见她这般不耐烦的话，平日里也没见她训过人，这会子东配殿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吃了火药似的，话里话外，一句比一句冲，可偏偏这声音却又像极了梅香。
“你们仔细打听着，宫里的哪个女子不会打络子？就是我家主子，打出来的络子也是为人所赞的，你们瞧瞧，你们打的能看吗？”
“梅香姑姑，五妞儿只学了一个月，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再者，在殿里伺候又不是当绣娘，姑姑就……”
“哪论到你说话了？宫里的官女子哪个的络子拿不出手？外头的绣娘能比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五妞，再给你三日，再打不好我便呈报内务府，到哪儿来回哪儿去！这宫里头容不下！”
“梅香姑姑、姑姑！”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正是如今红极天边的和硕怡亲王的大寿，园子里忙得比三大节更甚，又因和硕怡亲王大寿后是和硕怡亲王册封王典，礼部被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园子里的主人雍正皇帝今儿个嫌王典规格不够高，明儿个嫌弃礼数不够尽，竟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莫名拈酸吃醋起来。
那日柳絮般的雪飘飘扬扬的下个不停，胤禛早早便去祭了太庙，一时间九洲清晏冷冷清清，独留若曦于院前看天上云卷云舒。
若曦百般聊赖的数着院前胤禛叫人新栽的野梅，这花儿倒真是“野”性十足，一枝枝长得张狂肆意，像荒原上的杂草，零零星星点着几朵小花，实在数到烦闷了，若曦叹道“巧慧啊，你说这午时怎么就那么难挨呢？”
坐在脚踏上的巧慧抬了正在看手上纳鞋底动作的眸子，纳闷道“平日里您坐在这儿坐几天都不嫌闷呢？今儿个不到一刻钟便叫唤一次。”
“有吗？”若曦一愣，下意识呢喃问“梅香，有吗？我真这样？”
巧慧忍不住捂着嘴儿笑了一回，望着眼前裹着一身红色云纹掐心棉袄的若曦微许失神，她记得若曦刚入京时性子皮着呢，就是这样一身红艳艳的，娇媚而又俏皮，可如今……
那些人……那些事，竟像是上辈子那般久远……
若曦还在唤着梅香，连唤了两回也没听到梅香回话，恰巧今儿个菊韵又不当值，挨着南窗的若曦往脚踏边上挪了挪，对巧慧道“我好像许久未见着梅香了，也不晓得她是不是病了，也没谁回过此事。”
巧慧略略沉吟半刻 将鞋子放到一旁，说“昨儿奴才倒见着梅香，她好像在教新来的内府秀女，近来她可是忙着呢！平日我倒也不见着她。”
若曦瞅了瞅巧慧，唤来外殿的人，绕过几道游廊，带着一块儿去了配殿，总之这偌大的园子里，她闲着也是闲着。
今儿胤禛虽早早吩咐了宫里的人来迎，只是怕至未时方到，这会子时辰还早着呢！
若曦晃了几道游廊，走了一小段山路，这腿儿发寒，不一会儿便走不动了，只倚在游廊描金的柱子旁坐着，隐隐听到东配殿传来训人的声音。
若曦细细听了一回，问巧慧“那是梅香吗？”
巧慧默了一会儿，道“奴才老了，这耳朵也发的听不清晰了，也听不出是不是梅香的声音，像，也不像。”
梅香平日里甚少言语，而且话里轻声细语，倒不曾听见她这般不耐烦的话，平日里也没见她训过人，这会子东配殿里传出来的声音像是吃了火药似的，话里话外，一句比一句冲，可偏偏这声音却又像极了梅香。
“你们仔细打听着，宫里的哪个女子不会打络子？就是我家主子，打出来的络子也是为人所赞的，你们瞧瞧，你们打的能看吗？”
“梅香姑姑，五妞儿只学了一个月，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再者，在殿里伺候又不是当绣娘，姑姑就……”
“哪论到你说话了？宫里的官女子哪个的络子拿不出手？外头的绣娘能比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五妞，再给你三日，再打不好我便呈报内务府，到哪儿来回哪儿去！这宫里头容不下！”
“梅香姑姑、姑姑！”
第十四章 下（2）
“我瞧瞧。”若曦夺了梅香手中那名唤“五妞儿”的丫头所打的络子，红色的绸带织成的一只燕子栩栩如生，就要飞出来似的，只是把面一翻，背面还未剪下的线乱糟糟，若曦似笑非笑的看了梅香一眼，对五妞儿说“我瞧着打得甚好，学了多久了？”
五妞有些怯怯的，蠕动嘴唇，轻声道“一个月了。”
若曦抚着络子道“一个月？倒也不久，当初我学一个月不见得打得那么好呢！就是背后的线乱了些，你们教教就好。”抬起头，又问五妞儿“可会女红？”
五妞儿点头如捣蒜，到一旁红木桌子上的小篮子里寻了她绣的花样，递给若曦，说“姑姑们都有教的。”
若曦翻来覆去瞧了几回，点头道“绣得很好。”
梅香瞥了五妞儿一眼，忙对道“主子，她们是要去殿里伺候的您，不能这般马虎。”
若曦笑道“有什么马虎的？我手上络子绣品什么的无需她们，再者既是伺候我的，我还没有发言权了？明儿便让苏培盛回禀内务府，就让五妞儿来伺候着罢！”
若曦也不管谁人欢喜谁人愁，甩下一句“手头的事儿完了便过来！”径直离去。
若曦回到九洲清晏的后殿时梅香也紧跟慢赶的上来了，若曦坐到临窗的炕上，斜着眼冷冷督了她一眼“知道错在哪儿吗？”梅香不语，若曦抱起炕桌上的暖炉，用银著慢慢的挑着里头的炭火，说道“我没在她们面前说你，一是你跟了我数年的情分在，二是怕你这大宫女在她们面前没了脸面，可你说你这近来都干了什么！”
梅香眸光闪动，不卑不亢“在主子跟前伺候，是为天子近侍，自该慎之又慎，梅香不明自个错在何处，请主子明示。”
若曦看到梅香这般低眉垂眼却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升起一团邪火，喝道“不明白？你这些日子向内务府回禀了多少官女子愚笨而要求发回原籍？若非皇后压下，要有多少宫女会被勒令出宫？并且记上因笨出宫的标签？”
若曦想起那一日皇后去四宜堂寻她，她说“若曦，你和我们不同，你是爷心头的人儿，原不愿来寻你，可有些事儿又不得不说。”
“天子近侧，本就是是非之地，你便是不想，也身不由己，你可晓得，今岁内务府指派官女子时从你哪儿被打了多少回来？我晓得，你都不必管这些，这些自有爷帮你处理好，可爷日理万机，难免会有人借着你这圣宠无限的名号狐假虎威，不知道的……多余的话我也不便多言，若是……你也少不得落下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如此宫中琐事若曦平素是不理会的，可她既是在胤禛身侧就不该给他添乱，这些，终究该她自个处理……
可她不曾想到，这人竟是梅香。
面对若曦越发冷寒的语气，梅香仍旧沉默不言，若曦侧过头，幽幽一叹，语气放缓了些“梅香，你告诉我，最近是怎么了？当值的时候从来没有你的身影，倒是内务府那边折腾了一回又一回！”
梅香抿着嘴儿不说话，若曦就看着她两两僵持，梅香垂头盯着白绢鞋面，声音低低的，“主子，您记得么？奴才是康熙五十五年王府的使女，那年奴才十四岁，至今十年，今岁是奴才出宫的日子，奴才没想什么，就想着给主子寻个贴心的人儿。”
“二十四岁，是该嫁人了。”若曦合上眼，在这里，二十四岁，是大龄了，是该嫁人了，若曦睁开眼，凝了一股寒气在眉尖“可这不是你断旁人生路的理由！”
梅香听着莫名委屈，那些人怎么教也记不住，怎么教也学不会，她不着急么？梅香声音越发的低“奴才也是着急。”
若曦把头扭过一旁，“你既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自个去内务府领罚去吧。”
“主子，不要，奴才只是一时糊涂。”梅香蓦然抬起眼睑，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曦，她这向来没有温婉不与她们置气的主子会这样说“奴才伺候了主子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主子哀怜一回。”
“我瞧瞧。”若曦夺了梅香手中那名唤“五妞儿”的丫头所打的络子，红色的绸带织成的一只燕子栩栩如生，就要飞出来似的，只是把面一翻，背面还未剪下的线乱糟糟，若曦似笑非笑的看了梅香一眼，对五妞儿说“我瞧着打得甚好，学了多久了？”
五妞有些怯怯的，蠕动嘴唇，轻声道“一个月了。”
若曦抚着络子道“一个月？倒也不久，当初我学一个月不见得打得那么好呢！就是背后的线乱了些，你们教教就好。”抬起头，又问五妞儿“可会女红？”
五妞儿点头如捣蒜，到一旁红木桌子上的小篮子里寻了她绣的花样，递给若曦，说“姑姑们都有教的。”
若曦翻来覆去瞧了几回，点头道“绣得很好。”
梅香瞥了五妞儿一眼，忙对道“主子，她们是要去殿里伺候的您，不能这般马虎。”
若曦笑道“有什么马虎的？我手上络子绣品什么的无需她们，再者既是伺候我的，我还没有发言权了？明儿便让苏培盛回禀内务府，就让五妞儿来伺候着罢！”
若曦也不管谁人欢喜谁人愁，甩下一句“手头的事儿完了便过来！”径直离去。
若曦回到九洲清晏的后殿时梅香也紧跟慢赶的上来了，若曦坐到临窗的炕上，斜着眼冷冷督了她一眼“知道错在哪儿吗？”梅香不语，若曦抱起炕桌上的暖炉，用银著慢慢的挑着里头的炭火，说道“我没在她们面前说你，一是你跟了我数年的情分在，二是怕你这大宫女在她们面前没了脸面，可你说你这近来都干了什么！”
梅香眸光闪动，不卑不亢“在主子跟前伺候，是为天子近侍，自该慎之又慎，梅香不明自个错在何处，请主子明示。”
若曦看到梅香这般低眉垂眼却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升起一团邪火，喝道“不明白？你这些日子向内务府回禀了多少官女子愚笨而要求发回原籍？若非皇后压下，要有多少宫女会被勒令出宫？并且记上因笨出宫的标签？”
若曦想起那一日皇后去四宜堂寻她，她说“若曦，你和我们不同，你是爷心头的人儿，原不愿来寻你，可有些事儿又不得不说。”
“天子近侧，本就是是非之地，你便是不想，也身不由己，你可晓得，今岁内务府指派官女子时从你哪儿被打了多少回来？我晓得，你都不必管这些，这些自有爷帮你处理好，可爷日理万机，难免会有人借着你这圣宠无限的名号狐假虎威，不知道的……多余的话我也不便多言，若是……你也少不得落下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如此宫中琐事若曦平素是不理会的，可她既是在胤禛身侧就不该给他添乱，这些，终究该她自个处理……
可她不曾想到，这人竟是梅香。
面对若曦越发冷寒的语气，梅香仍旧沉默不言，若曦侧过头，幽幽一叹，语气放缓了些“梅香，你告诉我，最近是怎么了？当值的时候从来没有你的身影，倒是内务府那边折腾了一回又一回！”
梅香抿着嘴儿不说话，若曦就看着她两两僵持，梅香垂头盯着白绢鞋面，声音低低的，“主子，您记得么？奴才是康熙五十五年王府的使女，那年奴才十四岁，至今十年，今岁是奴才出宫的日子，奴才没想什么，就想着给主子寻个贴心的人儿。”
“二十四岁，是该嫁人了。”若曦合上眼，在这里，二十四岁，是大龄了，是该嫁人了，若曦睁开眼，凝了一股寒气在眉尖“可这不是你断旁人生路的理由！”
梅香听着莫名委屈，那些人怎么教也记不住，怎么教也学不会，她不着急么？梅香声音越发的低“奴才也是着急。”
若曦把头扭过一旁，“你既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自个去内务府领罚去吧。”
“主子，不要，奴才只是一时糊涂。”梅香蓦然抬起眼睑，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曦，她这向来没有温婉不与她们置气的主子会这样说“奴才伺候了主子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主子哀怜一回。”
没办法了，老四和十三无时无刻都在秀恩爱，连雍正五年的考题都是怡亲王
今天看了个视频，将清朝皇帝的印章的，每个都是啥啥玉啥啥石头，诉说前世今生，一到老四画风突变，又是怡亲王怡亲王怡亲王……
造办处的资料已经被怡亲王三字刷屏了，可是去了解的时候发现我是小巫见大巫，有关雍正，就没有不被怡亲王三字刷屏的
今天看了个视频，将清朝皇帝的印章的，每个都是啥啥玉啥啥石头，诉说前世今生，一到老四画风突变，又是怡亲王怡亲王怡亲王……
造办处的资料已经被怡亲王三字刷屏了，可是去了解的时候发现我是小巫见大巫，有关雍正，就没有不被怡亲王三字刷屏的
第十四章 下（3）
雍正四年的第一场初雪甚是会挑日子，这么个晴空万里的时候撒着晶莹洁白的落雪，别是一番景致。
初初到怡亲王府的若曦显然没想到这红极天边的十三爷过个大寿热闹的程度是何等夸张，什么门庭若市，人山人海的，她这一望过去，什么也没见着，就只剩那黑压压的人影了，可十分不幸，离王府还有个一里路呢。
轿子七拐八绕的绕了几回道，只消从旁处去，也不知塔了多少雪行印，可真真没想到来这怡王府之人众多，生生又挨过了一个时辰。
本就因为梅香的事儿心里烦躁的若曦这会子郁闷至极，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晃出了脑里梅香的声声哀唤。
适才在九洲清晏，原本她听梅香之语一时难以又抉择，又因得胤禛吩咐来接她的人已经候着了，她自个也因梅香在身旁久了添了情分一时也没想个处理梅香的好方法，索性先搁在一旁直接出了园子，没承想今日的怡亲王府真真不是好进的。
一路上来若曦不止是眼见这人堆的热闹劲儿，耳旁听说的也不少，大抵上莫不都都是说今儿胤禛赐了许多诗作，又说胤禛还要求来祝寿官员皆作诗贺寿，还说……
若曦的轿子好不容易“挤”进在白雪中分外分明的怡王府时已是申时末刻，望着柔和带着黄晕的夕光，她竟一时不止该说这时辰过得太快，还是太慢……
穿山的描金浮雕游廊四下相连，若曦在后山游廊旁见到十三时第一句便忍不住叹道“今儿能见着你这寿星可真是不容易啊！”
着了一身金黄色袍子的十三半倚在游廊柱前一脸怀疑的打量着若曦“不是吧？不是皇兄派来去接你的？他们也敢拦？”
“别说他的人，我瞧着他的驾，怕也照样！”若曦上了游廊，搓了搓手又一阵感慨，有些疲惫的面容晃了一下，眸光扫过各处，奇道“你四哥呢？今儿他可是推了所有的事儿，只祭了太庙立马就过来了，他自个的万寿可没见那么积极。”
“何止不积极，皇兄连明岁的整寿都下旨禁办了。”十三往后靠了靠，无奈的耸耸肩，说“看来啊还是自个记着，不办又不是不让我们给他过。”
若曦心领神会的对十三笑了笑，对上十三意味深长的笑“十三爷啊，什么时候变狐狸了？”
十三一脸正经的道“有个狐狸妹子。”
若曦被这么一调侃有些无语，只是眸光流转一圈，入眼处万物皆有，唯无胤禛，若曦不由得问“你四哥哪去了呢？”
十三含笑扬扬下巴，眼神示意若曦看向一旁被梅花枝挡住的抱厦，说“在里边训年希尧呢！”
“嗤！”若曦捂脸，有些同情的道“傻大公子哥儿？被你四哥训也是够丢脸的，分明比你四哥年长，却被他当儿子来训！”
十三却极为不满的哼了一声，语气微凉“四哥是恨铁不成刚！为年希尧那糊涂劲儿操碎了心！换了旁人，四哥还没那闲工夫呢！”
若曦听十三这痛心疾首的话觉得有点儿怪，还未开口，就见帽子向前歪着的年希尧在这腊九寒冬抱着一个碧绿的西瓜出来，口里还念念有词，若曦隐约听到“奏折我不写这些个歌功颂德的套话，难道还写实话？哦，谢谢妹夫你给我找了个俸禄高又轻松的差事，让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不务正业？不劈了我才怪！”
若曦捂住嘴忍着笑，双肩微微耸动，待年希尧离去后实在受不了了扶着十三哈哈大笑起来“实话，当真是大实话！哈哈！”
“这年希尧！”十三嘀咕一声，脸上越发不快，他家女婿孝敬岳父的西瓜怎么便宜了年希尧去？他皇兄怎就拿此物做了人情去？喊着莫名火气的怡亲王胤祥当下向胤禛告了年希尧一状，可怜的年希尧还没出了二进门，又被拉回来训了一顿。
若曦看着来来回回而从梅枝上震得漱漱而下的落雪，纳闷道“何时十三爷变得这般小气？上回年希尧送到您这儿的奏事夹了纸条，可也是因您向皇上打了报告被训得狗血淋头。”
十三弹了弹沾了落雪的肩头，道“我既是这矫情伪意怡亲王，也不能白担了名头！”
若曦只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分明是年羹尧的说的话，年希尧倒也莫名被连累上了，十三的话在空中盘旋几圈，刹那间，若曦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这时的若曦还不知道这堂堂和硕怡亲王和年希尧有着怎样的过节，直到那一日她在收拾殿中装有书画箱子时看到一副署名年希尧的画作，听管着画作的侍者说那画原本挂着四宜堂，后奉怡亲王王谕收拾起来的，若曦平日里在四宜堂一抬头，便望见四宜堂挂着的那一幅写着胤祥的诗句的“消夏赏蝶”美人图，她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雍正四年的第一场初雪甚是会挑日子，这么个晴空万里的时候撒着晶莹洁白的落雪，别是一番景致。
初初到怡亲王府的若曦显然没想到这红极天边的十三爷过个大寿热闹的程度是何等夸张，什么门庭若市，人山人海的，她这一望过去，什么也没见着，就只剩那黑压压的人影了，可十分不幸，离王府还有个一里路呢。
轿子七拐八绕的绕了几回道，只消从旁处去，也不知塔了多少雪行印，可真真没想到来这怡王府之人众多，生生又挨过了一个时辰。
本就因为梅香的事儿心里烦躁的若曦这会子郁闷至极，摇摇晃晃的轿子里晃出了脑里梅香的声声哀唤。
适才在九洲清晏，原本她听梅香之语一时难以又抉择，又因得胤禛吩咐来接她的人已经候着了，她自个也因梅香在身旁久了添了情分一时也没想个处理梅香的好方法，索性先搁在一旁直接出了园子，没承想今日的怡亲王府真真不是好进的。
一路上来若曦不止是眼见这人堆的热闹劲儿，耳旁听说的也不少，大抵上莫不都都是说今儿胤禛赐了许多诗作，又说胤禛还要求来祝寿官员皆作诗贺寿，还说……
若曦的轿子好不容易“挤”进在白雪中分外分明的怡王府时已是申时末刻，望着柔和带着黄晕的夕光，她竟一时不止该说这时辰过得太快，还是太慢……
穿山的描金浮雕游廊四下相连，若曦在后山游廊旁见到十三时第一句便忍不住叹道“今儿能见着你这寿星可真是不容易啊！”
着了一身金黄色袍子的十三半倚在游廊柱前一脸怀疑的打量着若曦“不是吧？不是皇兄派来去接你的？他们也敢拦？”
“别说他的人，我瞧着他的驾，怕也照样！”若曦上了游廊，搓了搓手又一阵感慨，有些疲惫的面容晃了一下，眸光扫过各处，奇道“你四哥呢？今儿他可是推了所有的事儿，只祭了太庙立马就过来了，他自个的万寿可没见那么积极。”
“何止不积极，皇兄连明岁的整寿都下旨禁办了。”十三往后靠了靠，无奈的耸耸肩，说“看来啊还是自个记着，不办又不是不让我们给他过。”
若曦心领神会的对十三笑了笑，对上十三意味深长的笑“十三爷啊，什么时候变狐狸了？”
十三一脸正经的道“有个狐狸妹子。”
若曦被这么一调侃有些无语，只是眸光流转一圈，入眼处万物皆有，唯无胤禛，若曦不由得问“你四哥哪去了呢？”
十三含笑扬扬下巴，眼神示意若曦看向一旁被梅花枝挡住的抱厦，说“在里边训年希尧呢！”
“嗤！”若曦捂脸，有些同情的道“傻大公子哥儿？被你四哥训也是够丢脸的，分明比你四哥年长，却被他当儿子来训！”
十三却极为不满的哼了一声，语气微凉“四哥是恨铁不成刚！为年希尧那糊涂劲儿操碎了心！换了旁人，四哥还没那闲工夫呢！”
若曦听十三这痛心疾首的话觉得有点儿怪，还未开口，就见帽子向前歪着的年希尧在这腊九寒冬抱着一个碧绿的西瓜出来，口里还念念有词，若曦隐约听到“奏折我不写这些个歌功颂德的套话，难道还写实话？哦，谢谢妹夫你给我找了个俸禄高又轻松的差事，让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不务正业？不劈了我才怪！”
若曦捂住嘴忍着笑，双肩微微耸动，待年希尧离去后实在受不了了扶着十三哈哈大笑起来“实话，当真是大实话！哈哈！”
“这年希尧！”十三嘀咕一声，脸上越发不快，他家女婿孝敬岳父的西瓜怎么便宜了年希尧去？他皇兄怎就拿此物做了人情去？喊着莫名火气的怡亲王胤祥当下向胤禛告了年希尧一状，可怜的年希尧还没出了二进门，又被拉回来训了一顿。
若曦看着来来回回而从梅枝上震得漱漱而下的落雪，纳闷道“何时十三爷变得这般小气？上回年希尧送到您这儿的奏事夹了纸条，可也是因您向皇上打了报告被训得狗血淋头。”
十三弹了弹沾了落雪的肩头，道“我既是这矫情伪意怡亲王，也不能白担了名头！”
若曦只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分明是年羹尧的说的话，年希尧倒也莫名被连累上了，十三的话在空中盘旋几圈，刹那间，若曦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这时的若曦还不知道这堂堂和硕怡亲王和年希尧有着怎样的过节，直到那一日她在收拾殿中装有书画箱子时看到一副署名年希尧的画作，听管着画作的侍者说那画原本挂着四宜堂，后奉怡亲王王谕收拾起来的，若曦平日里在四宜堂一抬头，便望见四宜堂挂着的那一幅写着胤祥的诗句的“消夏赏蝶”美人图，她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十四章 下（4）
暮霭沉沉，强撑着一脸假笑从抱厦出来的年希尧看着这越发灰蒙的天儿心里憋屈更甚，他不过随口瞎嚷嚷了一句闲话便被他那亲亲妹夫又将他当儿子似的训了一顿，可他说错了不成？竟还不让他哭丧着脸出去，说甚今日是王子大喜，他要是哭丧着脸出去触了霉头，以后准有好受的！
伴君如伴虎，果真古人诚不欺我也。
年希尧垂头望望自己手中抱着的那青翠的西瓜，再侧头望望肩上沾上的晶莹飘雪，如斯北风呼啸，大雪纷扬的日子里吃啥子西瓜啊！
年希尧一肚子憋屈气出去，抱厦里刚训完人胤禛抬眼便见了十三进来，立即笑容灿烂，年希尧的话在脑中仔细思虑一番，似乎不曾没说错什么“较之年遐龄的巡抚和年羹尧的昔日作为，年希尧如今的差事实是不务正业了！”
走进来十三一愣，眼定定的瞅着胤禛，说“皇上为年希尧挑选职位可谓尽心尽力，只是这些年他的糊涂事也办了不少了，皇上最重视的景德镇瓷窑，您就放心把窑务交给他？”
胤禛略沉吟半刻，道“虽说年希尧审美和品鉴能力都比不上十三弟，但是毕竟王子总揽天下事，不能一一兼顾，年希尧对待这些个事儿却有股子犟劲儿。”胤禛说完看见他家十三弟好像不怎么满意，又笑回道“朕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听到朝令夕改四字，十三便想起户部亏空一事，听见胤禛如此说当即色变，火道“皇上又不是没做过朝令夕改的事儿！”这么句声色俱厉的话说得胤禛一脸懵，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自个有些过了，遂放缓了语气“当年皇上金口玉言下旨免了户部亏空，让臣以平余饭钱偿还，后又几次三番的提及，君无戏言，皇上可曾做到了？”
“护犊子也不是这样护的！”胤禛轻声嘀咕一声，此事虽是他理亏，但一想起户部亏空之巨，立马又像打了鸡血般理直气壮“自你管了这户部以来你这气性是越发大了，朕说不得他们半点不是，可欠朕三百万两银子，难道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十三扑腾一下攥袍跪地“皇上若不满便可转交他人管理！此既系臣一人之力查出，便是还也是臣。”
胤禛面对十三的行为简直咬牙切齿，脸扭到一旁，又气又恼“你！他们欠的钱凭什么叫你和硕怡亲王还，朕不同意！”
十三又道“向上追踪也不知是那年那月欠下的了，自是臣一力承担，皇上真要勒令偿还，抄了臣的家也就是了，便纵是皇上要臣头上顶戴臣不敢多言半句！”
“行了行了，朕不提了。”胤禛着实对十三无可奈何，亲自上前将跪着的十三扶起来，说“你别动不动就跪下，再这样刘声芳还怎么治病？”
十三道“是。”
胤禛：“……”
“咦，若曦怎么还没过来？”胤禛往外走去，望着逐渐黑蒙的天儿，口里还一边对十三道“午时时候便叫苏培盛去接了，这会子都什么时辰了。”
若曦从门后探出半张脸，弱弱的道“我在这儿。”然后在胤禛与十三两两尴尬的目光下慢慢踱步进去，适才站在门后别提有多郁闷了，她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头一次知道十三爷还有如此“彪悍”的行为，今天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胤禛和十三面面相觑，这回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两人都不约而同、极其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胤禛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若曦愣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声“刚到，刚到。”
暮霭沉沉，强撑着一脸假笑从抱厦出来的年希尧看着这越发灰蒙的天儿心里憋屈更甚，他不过随口瞎嚷嚷了一句闲话便被他那亲亲妹夫又将他当儿子似的训了一顿，可他说错了不成？竟还不让他哭丧着脸出去，说甚今日是王子大喜，他要是哭丧着脸出去触了霉头，以后准有好受的！
伴君如伴虎，果真古人诚不欺我也。
年希尧垂头望望自己手中抱着的那青翠的西瓜，再侧头望望肩上沾上的晶莹飘雪，如斯北风呼啸，大雪纷扬的日子里吃啥子西瓜啊！
年希尧一肚子憋屈气出去，抱厦里刚训完人胤禛抬眼便见了十三进来，立即笑容灿烂，年希尧的话在脑中仔细思虑一番，似乎不曾没说错什么“较之年遐龄的巡抚和年羹尧的昔日作为，年希尧如今的差事实是不务正业了！”
走进来十三一愣，眼定定的瞅着胤禛，说“皇上为年希尧挑选职位可谓尽心尽力，只是这些年他的糊涂事也办了不少了，皇上最重视的景德镇瓷窑，您就放心把窑务交给他？”
胤禛略沉吟半刻，道“虽说年希尧审美和品鉴能力都比不上十三弟，但是毕竟王子总揽天下事，不能一一兼顾，年希尧对待这些个事儿却有股子犟劲儿。”胤禛说完看见他家十三弟好像不怎么满意，又笑回道“朕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听到朝令夕改四字，十三便想起户部亏空一事，听见胤禛如此说当即色变，火道“皇上又不是没做过朝令夕改的事儿！”这么句声色俱厉的话说得胤禛一脸懵，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自个有些过了，遂放缓了语气“当年皇上金口玉言下旨免了户部亏空，让臣以平余饭钱偿还，后又几次三番的提及，君无戏言，皇上可曾做到了？”
“护犊子也不是这样护的！”胤禛轻声嘀咕一声，此事虽是他理亏，但一想起户部亏空之巨，立马又像打了鸡血般理直气壮“自你管了这户部以来你这气性是越发大了，朕说不得他们半点不是，可欠朕三百万两银子，难道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十三扑腾一下攥袍跪地“皇上若不满便可转交他人管理！此既系臣一人之力查出，便是还也是臣。”
胤禛面对十三的行为简直咬牙切齿，脸扭到一旁，又气又恼“你！他们欠的钱凭什么叫你和硕怡亲王还，朕不同意！”
十三又道“向上追踪也不知是那年那月欠下的了，自是臣一力承担，皇上真要勒令偿还，抄了臣的家也就是了，便纵是皇上要臣头上顶戴臣不敢多言半句！”
“行了行了，朕不提了。”胤禛着实对十三无可奈何，亲自上前将跪着的十三扶起来，说“你别动不动就跪下，再这样刘声芳还怎么治病？”
十三道“是。”
胤禛：“……”
“咦，若曦怎么还没过来？”胤禛往外走去，望着逐渐黑蒙的天儿，口里还一边对十三道“午时时候便叫苏培盛去接了，这会子都什么时辰了。”
若曦从门后探出半张脸，弱弱的道“我在这儿。”然后在胤禛与十三两两尴尬的目光下慢慢踱步进去，适才站在门后别提有多郁闷了，她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头一次知道十三爷还有如此“彪悍”的行为，今天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胤禛和十三面面相觑，这回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两人都不约而同、极其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胤禛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若曦愣了一下，干巴巴的笑了声“刚到，刚到。”
第十五章 上
胤禛自御极以来四载，每岁万寿都是稀里糊涂的晃过去了，偏生这和硕怡亲王的千秋大寿实热闹非常，只是人多了热闹了，也不免俗气，大抵还是讴歌颂德之类，每每有人来贺必是以怡亲王功绩贺诗一首，初听还算得上悦耳，只消听个几首便烦腻了，偏生的这个个如此。
若曦在旁凑着都甚感乏味，这宫里下钥时间早，胤禛纵使千般不舍弟弟的大寿还是得回去，可便纵如此，紧赶慢赶的回到宫里也已逾时。
胤禛此人自坐上了那把椅子，再无人可逆，性子越发向边生，干起事颇有点风风火火的模样，倒越发不像当年的四贝勒、雍亲王了。
这会子一回到养心殿，胤禛便想起月末的和硕怡亲王册封王典，已经折腾了这个折腾了那个，临了了还嫌王典不够壮大，非要让所有未行册封礼的弟弟、子侄等俱在同一日行册封礼，给和硕怡亲王作配。
“皇上，我发现您还真是蛮不讲理啊！”若曦顶着浓浓夜色，踏入养心殿后殿门槛时脚步一顿，侧过头好笑的看着一旁的胤禛“听闻雍和宫建好时圣祖因那年是您的本明年还暂缓一年迁府呢！到您这，也不管冲不冲撞本主，一股脑儿的全册封了！”
胤禛听罢毫不在意，倒是理所当然的回道“十三弟乃古来少有贤王，和他一块册封没准能沾点喜气呢！”
若曦笑而不语，这个人啊！何止是不讲理儿！遂踏脚走进屋里，屋中仅有宫女子刚点上的两盏烛灯，昏黄的火苗不停的跳跃，闪烁着微弱的光，胤禛在旁轻轻扶着若曦的后肩问“你送了什么给十三弟？我见你送了两份礼，这是为何？”
若曦唇角弯弯，笑道“你猜！”
胤禛松了搭在若曦肩上的手，右手抬起，轻轻在若曦额头上一磕，笑道“这我如何知道，你这鬼灵精怪的脑子里，里边装的东西多了。”
若曦道“哪有这个理儿，不猜便不猜，也甭想知晓了，至于为何送两份礼儿，我是久居深宫，竟不知十三爷今岁还有添丁之喜，这会子得知，自然也多备了一份。”
胤禛点头，挽着若曦坐到榻沿，盯着她的膝盖问“这天儿那么冷，你在那儿站着膝盖疼么？”
若曦下意识去揉膝盖的手顿了顿，低垂将目光锁在膝盖的头部上缓缓抬起，朝胤禛摇了摇，说“不疼。”
“我看看。”胤禛不由分手的将手放到若曦的膝盖上，轻轻揉按，一面问“可缓和些了？”
若曦任着他揉，只道“没事，真的没事，这一年来，疼的次数见见少了，若有若无的自个倒也记不清了，只是总还是下意识去揉揉，缓缓。不疼了，却是习惯了。”
胤禛寻了个暖袋放在若曦膝盖上道“总还是得暖暖的。”
胤禛握着若曦放在膝盖上的手，手很冰，他就慢慢捂暖，一抬眼，昏黄的灯火甚是朦胧，胤禛抬起右手将若曦鬓角被夜风吹起的碎发别向耳后，灯火下若曦朦胧的面容混着龙涎香那若有若无的甜腻，一点点浸入他的眼底。
若曦被他瞧得脸色微红，侧过头，入眼的便是他发辫里隐约夹了几根银丝，她定定的看他，看见他老了，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若曦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微凉的手在他脸上慢慢划过，她的四爷，她的胤禛，她的呵……
“别动。”胤禛抓住若曦的手，那样凉凉的，他想把她捂暖，可指尖上那样清凉的触感却格外的清晰分明，搅乱了心中一湖止水。
若曦讪讪的想要收回，她的手是冷了些，太冷了些……
胤禛映着晕暗的灯光看着她，她的脸在眼中明明灭灭，胤禛定定的说“你还依如初初见到的模样，很美。”
若曦轻轻环住胤禛，笑了笑抱住，脸颊轻轻在他脸侧蹭了蹭，闷声说“这些年，我也老了。”
可我如此庆幸，有你陪着走过人生的春夏秋冬。
若曦头上的绒花随着她从来蹭去在胤禛的额上摩挲，痒痒的，麻麻的，胤禛在她的耳畔笑道“依如当年。”
温热的气息散在若曦颈项，耳畔，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若曦的脸越发的红，可瞅着这沉沉的夜，晃晃的灯火，眸子不免多了几分迷离。
胤禛沿着若曦的脸庞一路深深浅浅的吻下，眼、耳、唇、颈，灯火下佳人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怡亲王府的酒香似乎绕过了这重重宫门，飘进了养心殿，让他一刻沉醉。
是谁说“过多沉溺于旖旎风光，只会乱了心志。”
乱了又如何，平日里清醒得太多，总该醉一回，再者早在许多年前，就已沉溺，不愿醒来。
胤禛自御极以来四载，每岁万寿都是稀里糊涂的晃过去了，偏生这和硕怡亲王的千秋大寿实热闹非常，只是人多了热闹了，也不免俗气，大抵还是讴歌颂德之类，每每有人来贺必是以怡亲王功绩贺诗一首，初听还算得上悦耳，只消听个几首便烦腻了，偏生的这个个如此。
若曦在旁凑着都甚感乏味，这宫里下钥时间早，胤禛纵使千般不舍弟弟的大寿还是得回去，可便纵如此，紧赶慢赶的回到宫里也已逾时。
胤禛此人自坐上了那把椅子，再无人可逆，性子越发向边生，干起事颇有点风风火火的模样，倒越发不像当年的四贝勒、雍亲王了。
这会子一回到养心殿，胤禛便想起月末的和硕怡亲王册封王典，已经折腾了这个折腾了那个，临了了还嫌王典不够壮大，非要让所有未行册封礼的弟弟、子侄等俱在同一日行册封礼，给和硕怡亲王作配。
“皇上，我发现您还真是蛮不讲理啊！”若曦顶着浓浓夜色，踏入养心殿后殿门槛时脚步一顿，侧过头好笑的看着一旁的胤禛“听闻雍和宫建好时圣祖因那年是您的本明年还暂缓一年迁府呢！到您这，也不管冲不冲撞本主，一股脑儿的全册封了！”
胤禛听罢毫不在意，倒是理所当然的回道“十三弟乃古来少有贤王，和他一块册封没准能沾点喜气呢！”
若曦笑而不语，这个人啊！何止是不讲理儿！遂踏脚走进屋里，屋中仅有宫女子刚点上的两盏烛灯，昏黄的火苗不停的跳跃，闪烁着微弱的光，胤禛在旁轻轻扶着若曦的后肩问“你送了什么给十三弟？我见你送了两份礼，这是为何？”
若曦唇角弯弯，笑道“你猜！”
胤禛松了搭在若曦肩上的手，右手抬起，轻轻在若曦额头上一磕，笑道“这我如何知道，你这鬼灵精怪的脑子里，里边装的东西多了。”
若曦道“哪有这个理儿，不猜便不猜，也甭想知晓了，至于为何送两份礼儿，我是久居深宫，竟不知十三爷今岁还有添丁之喜，这会子得知，自然也多备了一份。”
胤禛点头，挽着若曦坐到榻沿，盯着她的膝盖问“这天儿那么冷，你在那儿站着膝盖疼么？”
若曦下意识去揉膝盖的手顿了顿，低垂将目光锁在膝盖的头部上缓缓抬起，朝胤禛摇了摇，说“不疼。”
“我看看。”胤禛不由分手的将手放到若曦的膝盖上，轻轻揉按，一面问“可缓和些了？”
若曦任着他揉，只道“没事，真的没事，这一年来，疼的次数见见少了，若有若无的自个倒也记不清了，只是总还是下意识去揉揉，缓缓。不疼了，却是习惯了。”
胤禛寻了个暖袋放在若曦膝盖上道“总还是得暖暖的。”
胤禛握着若曦放在膝盖上的手，手很冰，他就慢慢捂暖，一抬眼，昏黄的灯火甚是朦胧，胤禛抬起右手将若曦鬓角被夜风吹起的碎发别向耳后，灯火下若曦朦胧的面容混着龙涎香那若有若无的甜腻，一点点浸入他的眼底。
若曦被他瞧得脸色微红，侧过头，入眼的便是他发辫里隐约夹了几根银丝，她定定的看他，看见他老了，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若曦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微凉的手在他脸上慢慢划过，她的四爷，她的胤禛，她的呵……
“别动。”胤禛抓住若曦的手，那样凉凉的，他想把她捂暖，可指尖上那样清凉的触感却格外的清晰分明，搅乱了心中一湖止水。
若曦讪讪的想要收回，她的手是冷了些，太冷了些……
胤禛映着晕暗的灯光看着她，她的脸在眼中明明灭灭，胤禛定定的说“你还依如初初见到的模样，很美。”
若曦轻轻环住胤禛，笑了笑抱住，脸颊轻轻在他脸侧蹭了蹭，闷声说“这些年，我也老了。”
可我如此庆幸，有你陪着走过人生的春夏秋冬。
若曦头上的绒花随着她从来蹭去在胤禛的额上摩挲，痒痒的，麻麻的，胤禛在她的耳畔笑道“依如当年。”
温热的气息散在若曦颈项，耳畔，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若曦的脸越发的红，可瞅着这沉沉的夜，晃晃的灯火，眸子不免多了几分迷离。
胤禛沿着若曦的脸庞一路深深浅浅的吻下，眼、耳、唇、颈，灯火下佳人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朦胧，怡亲王府的酒香似乎绕过了这重重宫门，飘进了养心殿，让他一刻沉醉。
是谁说“过多沉溺于旖旎风光，只会乱了心志。”
乱了又如何，平日里清醒得太多，总该醉一回，再者早在许多年前，就已沉溺，不愿醒来。
第十五章 中
腊月的天儿很冷，外头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冬日的汤泉水汽如云，若曦背靠壁沿浸在温泉里，看眼前泉水沸腾如汤，恍若置身云端。
朦朦胧胧水汽里，某人的面容无处不在，站在殿前背光处淡淡柔柔的笑看她的，垂下头埋没在那高高的政务里的，站在四宜堂前夸着他家十三弟如何如何的旷古未有的……
他的身影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她的眼里、心中。
若曦伸出手，浸了好一会儿的双手被温泉泡得发红，算上“前世”，她并不是头一回来这儿，那会子儿自个的生命似了无生趣，人懒懒的浸在这里，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那个人，却仅仅能在回忆里拥抱他的温暖，期待而又忐忑不安的盼望着午夜梦回时的短暂相聚。
如今她梦醒时依旧拥有，纵然世事非尽如人意，却无需再期盼如影如幻的梦中相聚。
若曦捧起盈满双手的温泉，高高扬撒，温热的泉水随之四溅，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的脸上、她的唇上、她的肩上，有些儿像、像他的唇。
若曦“嗤嗤”的笑起来，有些儿傻气的对着那白云似的雾笑个不停，不知怎的，就是乐呵得想笑，想着他，好生莫名的愉悦。
熟悉而又低沉的话声绕过她的耳畔钻入耳中“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若曦脱口而出“在想你呀！”那样轻快又毫不犹豫的笑顿了顿，她心觉得不对，咯咯的笑起来，身子一浮一动，头向后一扭，便见了胤禛熟悉的面容，若曦笑得越发欢快，还滴答的温水的纤指指着他问“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若曦垂下头看着被粼粼波光冲散的面容，晃了晃脑袋，咕哝着“我没喝酒啊！怎么醉了？”
“没喝酒？”胤禛上身微微前倾，若有若无的酒香钻入鼻尖，他不由得好笑，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妮子，胤禛勾起食指轻轻划过若曦的鼻尖，笑道“都掉进酒坛子里了！”
若曦“嘿嘿”了一声，砸吧砸吧嘴儿，有些儿心虚，适才她确实饮了酒，却不敢多喝，只吃了一盏新梅蕊酒，酒气可半点不重，右手隔着氤氲的水雾比划给胤禛看，纳闷的说“我就喝了一口，怎么会醉呢？怎么会醉呢？”
胤禛好笑的扶着她“没醉！”
若曦浸在温泉里温热的双手捧起胤禛的脸，一点点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问“这不是梦，我也没醉，你是打哪儿来的，前日不是刚去了圆明园么？”
胤禛笑而不语，只是合上双目慢慢的倚到瓷石上，漫不经心呃开口“你适才在想什么？”
若曦侧着头笑呢喃说“在想什么？你猜呢？”
胤禛依旧合着双目，温泉水在颈脖处荡来荡去 正如胤禛翘起的唇角“想我？”
若曦垂头一笑，嗔道“臭美！”
胤禛蓦然睁开双目，徒手往前刨了刨，汤泉水四溅的同时早早已将若曦揽在怀，皱着眉问“这老十四居在遵化一载余，莫不是还想他？”
若曦侧着头，思来想去，秀眉微蹙，迟疑的说“适才，似乎，有些儿……”
“不准！”
“嗯？”
胤禛眼睑微垂，对着若曦如同这滟滟水波的眸子认真的说“不准想他！”
那样的话不知怎的若曦竟觉得有丝稚气，她好笑应着“好，我不想他。”
胤禛又道“适才也不许想。”
“嗯？”若曦抬起眼眸，被水雾蒙上的眸子越发动人，对着胤禛执拗的模样有些不解，笑问“这想都想过了，怎么还能不许？”
“不管。”
“……”若曦无语以对，越发觉得好笑“你怎的变得这般幼稚了？”
胤禛一愣，有些怅然道“这人老了莫名的想要人宠着，宠着宠着就幼稚了。”
若曦无言，微微的涩意在心里荡开，要说宠，她才是被当做骨中骨，肉中肉来疼的人，而他……
“旁的人我都不想，只想你。”若曦贴在胤禛的侧脸清清浅浅的吻，像着汤泉的泉水般温热，她贴在他的耳畔说“适才除了你，我想的没有旁人。”
腊月的天儿很冷，外头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冬日的汤泉水汽如云，若曦背靠壁沿浸在温泉里，看眼前泉水沸腾如汤，恍若置身云端。
朦朦胧胧水汽里，某人的面容无处不在，站在殿前背光处淡淡柔柔的笑看她的，垂下头埋没在那高高的政务里的，站在四宜堂前夸着他家十三弟如何如何的旷古未有的……
他的身影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她的眼里、心中。
若曦伸出手，浸了好一会儿的双手被温泉泡得发红，算上“前世”，她并不是头一回来这儿，那会子儿自个的生命似了无生趣，人懒懒的浸在这里，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那个人，却仅仅能在回忆里拥抱他的温暖，期待而又忐忑不安的盼望着午夜梦回时的短暂相聚。
如今她梦醒时依旧拥有，纵然世事非尽如人意，却无需再期盼如影如幻的梦中相聚。
若曦捧起盈满双手的温泉，高高扬撒，温热的泉水随之四溅，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的脸上、她的唇上、她的肩上，有些儿像、像他的唇。
若曦“嗤嗤”的笑起来，有些儿傻气的对着那白云似的雾笑个不停，不知怎的，就是乐呵得想笑，想着他，好生莫名的愉悦。
熟悉而又低沉的话声绕过她的耳畔钻入耳中“什么事儿那么高兴？”
若曦脱口而出“在想你呀！”那样轻快又毫不犹豫的笑顿了顿，她心觉得不对，咯咯的笑起来，身子一浮一动，头向后一扭，便见了胤禛熟悉的面容，若曦笑得越发欢快，还滴答的温水的纤指指着他问“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若曦垂下头看着被粼粼波光冲散的面容，晃了晃脑袋，咕哝着“我没喝酒啊！怎么醉了？”
“没喝酒？”胤禛上身微微前倾，若有若无的酒香钻入鼻尖，他不由得好笑，这睁着眼说瞎话的妮子，胤禛勾起食指轻轻划过若曦的鼻尖，笑道“都掉进酒坛子里了！”
若曦“嘿嘿”了一声，砸吧砸吧嘴儿，有些儿心虚，适才她确实饮了酒，却不敢多喝，只吃了一盏新梅蕊酒，酒气可半点不重，右手隔着氤氲的水雾比划给胤禛看，纳闷的说“我就喝了一口，怎么会醉呢？怎么会醉呢？”
胤禛好笑的扶着她“没醉！”
若曦浸在温泉里温热的双手捧起胤禛的脸，一点点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问“这不是梦，我也没醉，你是打哪儿来的，前日不是刚去了圆明园么？”
胤禛笑而不语，只是合上双目慢慢的倚到瓷石上，漫不经心呃开口“你适才在想什么？”
若曦侧着头笑呢喃说“在想什么？你猜呢？”
胤禛依旧合着双目，温泉水在颈脖处荡来荡去 正如胤禛翘起的唇角“想我？”
若曦垂头一笑，嗔道“臭美！”
胤禛蓦然睁开双目，徒手往前刨了刨，汤泉水四溅的同时早早已将若曦揽在怀，皱着眉问“这老十四居在遵化一载余，莫不是还想他？”
若曦侧着头，思来想去，秀眉微蹙，迟疑的说“适才，似乎，有些儿……”
“不准！”
“嗯？”
胤禛眼睑微垂，对着若曦如同这滟滟水波的眸子认真的说“不准想他！”
那样的话不知怎的若曦竟觉得有丝稚气，她好笑应着“好，我不想他。”
胤禛又道“适才也不许想。”
“嗯？”若曦抬起眼眸，被水雾蒙上的眸子越发动人，对着胤禛执拗的模样有些不解，笑问“这想都想过了，怎么还能不许？”
“不管。”
“……”若曦无语以对，越发觉得好笑“你怎的变得这般幼稚了？”
胤禛一愣，有些怅然道“这人老了莫名的想要人宠着，宠着宠着就幼稚了。”
若曦无言，微微的涩意在心里荡开，要说宠，她才是被当做骨中骨，肉中肉来疼的人，而他……
“旁的人我都不想，只想你。”若曦贴在胤禛的侧脸清清浅浅的吻，像着汤泉的泉水般温热，她贴在他的耳畔说“适才除了你，我想的没有旁人。”
第十五章 下
朔风冷厉，若曦倚窗而立，看向外面，夜如同浓稠的墨汁，难以化开，唯有一弯如钩的残月，挂在这黑漆漆的夜中格外显眼，这样的夜好像格外的沉静，入眼处尽是山间的片片松柏，一棵棵都是寒风中不摇不摆 好像是在昭示它的坚韧。
木门“吱”的一声，着了一身银色睡袍的胤禛走了进来，若曦回眸一笑“皇上这个月来汤泉可真勤。”
胤禛披着淡淡的月光向若曦来，银色的袍子如水波般涌入若曦的眼帘，他淡淡回笑道“想来便来了，还要挑日子不成？”
若曦唇角抹了一丝笑意，勾着胤禛的脖子，笑问“为何想来？”
胤禛微垂眼睑，两道眸光慢慢交织在一起，他的眼中闪烁着这浓浓夜色里最隐约美丽的点点星光“没有为何。”
胤禛揽过若曦的肩，一起走到了插屏后铺着杏黄色蟒缎的黑檀矮榻旁，一面走着若曦一边瘪嘴嘟囔“好吧。”
胤禛有些好笑的侧过头看若曦，笑问“嘀咕什么呢！”
若曦蹙起眉头，撅起嘴儿，懒懒的往胤禛身上靠，带着鼻音的沉闷“我觉着你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为何还要来。”
胤禛搭在若曦肩上轻拍的手一顿，目光幽幽的在夜色里转了一圈回来，低低的说“汤泉是个好地方，温热的泉水、缭绕的云雾、环绕的殿宇，无论方方面面都是个好地方，它是个好地方，却不是我心里的好地方。”
“嗯？”若曦探出靠在胤禛身上的脑袋，斜斜的歪过一旁，不解。
胤禛扯了丝若有若无的笑，修长的指扶着一旁的楠木案桌沿边慢慢划过，说“这里唐太宗李世民来过，辽国萧太后来过，明武宗朱厚照来过，清世祖福临来过，皇考康熙来过，如今我胤禛也来过。”
“可这个地方，既没有大漠的孤烟，也没有水乡的温柔，还比不上圆明园里一方泉眼。”
我来，仅仅是因为你在，仅此而已。
若曦咯咯的笑了“开春时叫人在后寝引一股温泉水，四爷定欢喜——不过区区汤泉罢了，朕寝宫里就有。”
若曦装模作样的学着胤禛说话，那个样子甚是滑稽，胤禛笑着捏着若曦的鼻尖“你啊!”
若曦皱皱鼻子，对胤禛笑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有着她最疼痛的记忆——心在天山，心老沧州。
胤禛修长的指尖插入若曦的青丝中，轻轻捋顺她被发簪挽住的头发，说道“年关近了，宫里好久没喜庆过了，过几日淑慎出嫁，也好让宫里热闹热闹。”
话声刚落，胤禛胸前却沉闷起来，像一块大石头压着般堵得难受，声音越发的低沉且沉闷“我都快记不清宗人府在回禀宫中二格格大婚事宜时恍惚以为那是茉雅琪，甚至记不清多少回承欢在我跟前时又恍惚那是茉雅琪。这些年，四丫头和茉雅琪长得是越发的相像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如果是真的，若曦想，那个人一定是茉雅琪！
茉雅琪，这个名字听多了，每每再听竟都感同身受，若曦紧紧握住胤禛的手，然后慢慢抱住他，似乎这样可以传递些许安慰，因为他还有她。
何为何，若曦却也感觉自己心里一扎一扎的难受，脑中瞬间被皇后昔日的话所填满，不留一点余地。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样，那样的像一个孩子，抱着茉雅琪不肯松手。”
——他那样爱她，不舍得让人说她一句。
——你知道吗？皇上就是那种高傲自负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进厨房的。可是康熙五十年十三弟开府，再也吃不到宫中的微红京米，皇上为了茉雅琪亲自持手做羹。
——你可知道，比之承欢，我更爱她，那个跟在我身边十四年的茉雅琪，即使她不是我的女儿。
话，真的是可以伤人的，它化身一把钝刀慢慢的划着你的伤口，就是不给个痛快，偏偏还让你没得理儿不管不顾。
茉雅琪，是他们特有的记忆，只有他们可以共享，而她，竟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可为何这样的认识竟越发叫她这局外人痛彻心扉。
朔风冷厉，若曦倚窗而立，看向外面，夜如同浓稠的墨汁，难以化开，唯有一弯如钩的残月，挂在这黑漆漆的夜中格外显眼，这样的夜好像格外的沉静，入眼处尽是山间的片片松柏，一棵棵都是寒风中不摇不摆 好像是在昭示它的坚韧。
木门“吱”的一声，着了一身银色睡袍的胤禛走了进来，若曦回眸一笑“皇上这个月来汤泉可真勤。”
胤禛披着淡淡的月光向若曦来，银色的袍子如水波般涌入若曦的眼帘，他淡淡回笑道“想来便来了，还要挑日子不成？”
若曦唇角抹了一丝笑意，勾着胤禛的脖子，笑问“为何想来？”
胤禛微垂眼睑，两道眸光慢慢交织在一起，他的眼中闪烁着这浓浓夜色里最隐约美丽的点点星光“没有为何。”
胤禛揽过若曦的肩，一起走到了插屏后铺着杏黄色蟒缎的黑檀矮榻旁，一面走着若曦一边瘪嘴嘟囔“好吧。”
胤禛有些好笑的侧过头看若曦，笑问“嘀咕什么呢！”
若曦蹙起眉头，撅起嘴儿，懒懒的往胤禛身上靠，带着鼻音的沉闷“我觉着你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为何还要来。”
胤禛搭在若曦肩上轻拍的手一顿，目光幽幽的在夜色里转了一圈回来，低低的说“汤泉是个好地方，温热的泉水、缭绕的云雾、环绕的殿宇，无论方方面面都是个好地方，它是个好地方，却不是我心里的好地方。”
“嗯？”若曦探出靠在胤禛身上的脑袋，斜斜的歪过一旁，不解。
胤禛扯了丝若有若无的笑，修长的指扶着一旁的楠木案桌沿边慢慢划过，说“这里唐太宗李世民来过，辽国萧太后来过，明武宗朱厚照来过，清世祖福临来过，皇考康熙来过，如今我胤禛也来过。”
“可这个地方，既没有大漠的孤烟，也没有水乡的温柔，还比不上圆明园里一方泉眼。”
我来，仅仅是因为你在，仅此而已。
若曦咯咯的笑了“开春时叫人在后寝引一股温泉水，四爷定欢喜——不过区区汤泉罢了，朕寝宫里就有。”
若曦装模作样的学着胤禛说话，那个样子甚是滑稽，胤禛笑着捏着若曦的鼻尖“你啊!”
若曦皱皱鼻子，对胤禛笑道“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有着她最疼痛的记忆——心在天山，心老沧州。
胤禛修长的指尖插入若曦的青丝中，轻轻捋顺她被发簪挽住的头发，说道“年关近了，宫里好久没喜庆过了，过几日淑慎出嫁，也好让宫里热闹热闹。”
话声刚落，胤禛胸前却沉闷起来，像一块大石头压着般堵得难受，声音越发的低沉且沉闷“我都快记不清宗人府在回禀宫中二格格大婚事宜时恍惚以为那是茉雅琪，甚至记不清多少回承欢在我跟前时又恍惚那是茉雅琪。这些年，四丫头和茉雅琪长得是越发的相像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如果是真的，若曦想，那个人一定是茉雅琪！
茉雅琪，这个名字听多了，每每再听竟都感同身受，若曦紧紧握住胤禛的手，然后慢慢抱住他，似乎这样可以传递些许安慰，因为他还有她。
何为何，若曦却也感觉自己心里一扎一扎的难受，脑中瞬间被皇后昔日的话所填满，不留一点余地。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样，那样的像一个孩子，抱着茉雅琪不肯松手。”
——他那样爱她，不舍得让人说她一句。
——你知道吗？皇上就是那种高傲自负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进厨房的。可是康熙五十年十三弟开府，再也吃不到宫中的微红京米，皇上为了茉雅琪亲自持手做羹。
——你可知道，比之承欢，我更爱她，那个跟在我身边十四年的茉雅琪，即使她不是我的女儿。
话，真的是可以伤人的，它化身一把钝刀慢慢的划着你的伤口，就是不给个痛快，偏偏还让你没得理儿不管不顾。
茉雅琪，是他们特有的记忆，只有他们可以共享，而她，竟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
可为何这样的认识竟越发叫她这局外人痛彻心扉。
第十六章 上
紫禁城里的老梅吐了香，在寒雪里精神抖擞，十分傲气，这紫禁城自进了腊月，就忙个不停，又是宫里的格格大婚，拟封了和硕淑慎公主，又是八阿哥弘晟改了名儿，唤做福惠而行吉礼的，再还有就是年关事烦，到了腊月下旬，若曦基本上见不着胤禛的人影了。
雍正四年是在那样的繁忙中稀里糊涂中度过的，这一年园里还真就引了温泉水进来，在那涵秋馆前，隔着水榭风帘，入眼满目木兰芳。
只是这西峰美则美矣，到底是离着胤禛的寝殿太远，于是岁初落成的万字房便又引了暖人的温泉水。
今岁她换了住处，跟前也走了个梅香，却又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都还是满脸的稚气，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却是喜庆，她们都不曾报个正经名字，皆是按家里的排行称呼，一个叫五妞儿一个叫依兰。
那日胤禛初听到五妞儿这个称呼时还笑若曦说，选秀之时莫不是以排行称之，汉军军旗的称某姐，满洲军旗的便称为某妞，想来二十三年前若曦的牌子上写着的便是马尔泰二妞了，这叫若曦又笑又气，有时候真想撕了胤禛的嘴巴，偏的胤禛觉得甚是好笑，时不时拿出来取笑一番，倒叫若曦无可奈何了。
若曦前些日子和十三提及的时候，十三还幸灾乐祸说“好歹是你一件糗事，也能治治你!不然日日没法无天的。”
若曦算是彻底败了。
若曦自搬来了新建好的万字房，每日见得朝起朝落，光阴荏苒，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惆怅萦绕心头，她最爱合着眼，懒懒的靠在摇椅上享受着暖暖的阳光浴。
偏生的老天像是和她作对一般，这自打入了夏，北京城阴雨绵绵，就没停过，若曦没得晒个阳光浴，倒是惹满身霉气。
都说七月流火，今岁这阴雨缠绵，自是早早的消了暑气，只是雨水不断，于苍生而已又是一难，胤禛皱了数月的眉头也没松下来。
不信诸天神佛，不信命的胤禛却最信天人感应，在七月朔日时，胤禛颁下谕旨，谆谆训饬之言，莫一不是令呼为君、为官、为吏，为民者对己身之过悔过自省，又令各州府大小官员自抄一份，回去自儆自省。
胤禛颁过谕旨后还斋戒数日，虔心祈祷，但求上苍眷佑，收风息雨，以保农事无忧。
可偏偏一向偏爱于圣祖康熙的上苍不曾偏爱于他胤禛，在他斋戒的日子里，雨水丝毫没有停过，若曦看着胤禛越来越沉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都替胤禛委屈，为何上苍如此偏爱于圣祖康熙，却不能对她的胤禛偏心一点儿？
初九的那一日，若曦是被白日里的真真雷鸣惊醒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睁开的眼皮上留恋许久，顺着眼角滑落。
若曦看到六岁的福惠趴着她的床头，睁着一双核桃似的双眼，通红通红的，那小脸儿皱巴巴的，甚是委屈。
若曦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问“六十？你怎么在这儿？”
福惠皱着小脸儿，囔道“姑姑，我想见汗阿玛，他们都说不知道汗阿玛在哪!”
若曦披着一身石青色的大氅来了前殿，没有胤禛的身影，怡亲王在府养病，今日皇上没有接过一个大臣的牌子，御辇更是好好的在园里，御前之人没有一人不在，唯独没有胤禛，唯独没有胤禛!
若曦心急如焚，傲气如他，在斋戒祈祷了数日依旧没停半点雨势，他的心里会是何等悲怆！
苍天!他一直坚信为善日强，为了这大善，看着一日日富足的百姓，连年丧亲，他都还觉得苍天还在偏向他，你就不能逐他一次愿吗？
泪意模糊了双眼，耳畔的雨声格外清晰杂乱，若曦耳边一片嘈杂，脑中一片嗡嗡声，耳畔的雨声也越来越大，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块，闹得她头痛欲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她只想知道，胤禛在哪。
“我在问你，问你!皇上去哪了？皇上去哪了？”
苏培盛看着几近疯魔的若曦，只低了头，说“奴才不知。”
若曦不信，身子摇摇晃晃，在赶来的巧慧喝酒菊韵手疾眼快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立，若曦哆嗦着问“你不是总管太监吗？怎么不知？如何会不知？”
苏培盛越发低了头，语气有些不平“如今奴才是副总管。”
“奴才圆明园总管陈九卿见过主子。”一个顶了五品顶带的太监走过来给若曦打了个千儿，苏培盛便退了下去，陈九卿站起身说“主子爷在两个时辰前独自步行至畅春园恩佑寺圣祖仁皇帝御容前祷晴。”
若曦手脚冰冷，连连后退了几步，独自一人？雨中步行？园子从这到恩佑寺，数里之隔，又兼阴雨，别说这些年来疏于骑射的胤禛，就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也不见得就安然无病。
若曦带着巧慧他们在大宫门前等着，这漫天阴雨就像她这心里不断涌起的苦水，不曾停息。
若曦凝视着前方，模糊的阴雨世界里没有胤禛的身影，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凝住了，再不流动，那样的煎熬好似永远都不会过去，阴雨落地的声音就那样在若曦心头肆意张狂跳跃。
若曦不知道站了多久，双腿好像都没了直觉，耳中嗡嗡的声音在叫个不停，她好像听说天——晴了!
“天晴了!晴了!”
“晴了!晴了!”
若曦努力睁大双眼，定定看着眼前再不落的雨，鼻子猛的一酸，眼睛越来越涩，一股泪意翻涌，发红的双眸折射出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的万丈金光，她木木的被巧慧和菊韵扯着跪了下来，跪在那流满污水的台阶上，可这一刻，心头却被一阵喜悦侵袭。
目光所视之处还没有胤禛的身影，耳畔震耳欲聋之声却滔滔不绝，在耳畔心头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晴了，天晴了，若曦捂着嘴，一时滋味莫辨，她只想，只想看到胤禛的声音。
若曦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记得天色未沉，
胤禛披着那件黑色的大氅，似从天边而来，扎成辫子的头发湿湿哒哒带着水，却无半点狼狈之感，他的步伐手那样的坚定，唇边淡淡的笑意写满了意气风发。
他是——胤禛，大清的雍正皇帝。
看到胤禛的那一刻，在眼眶里忍了好久好久的泪终于一刻倾斜，回来了，真好！真好！
紫禁城里的老梅吐了香，在寒雪里精神抖擞，十分傲气，这紫禁城自进了腊月，就忙个不停，又是宫里的格格大婚，拟封了和硕淑慎公主，又是八阿哥弘晟改了名儿，唤做福惠而行吉礼的，再还有就是年关事烦，到了腊月下旬，若曦基本上见不着胤禛的人影了。
雍正四年是在那样的繁忙中稀里糊涂中度过的，这一年园里还真就引了温泉水进来，在那涵秋馆前，隔着水榭风帘，入眼满目木兰芳。
只是这西峰美则美矣，到底是离着胤禛的寝殿太远，于是岁初落成的万字房便又引了暖人的温泉水。
今岁她换了住处，跟前也走了个梅香，却又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都还是满脸的稚气，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却是喜庆，她们都不曾报个正经名字，皆是按家里的排行称呼，一个叫五妞儿一个叫依兰。
那日胤禛初听到五妞儿这个称呼时还笑若曦说，选秀之时莫不是以排行称之，汉军军旗的称某姐，满洲军旗的便称为某妞，想来二十三年前若曦的牌子上写着的便是马尔泰二妞了，这叫若曦又笑又气，有时候真想撕了胤禛的嘴巴，偏的胤禛觉得甚是好笑，时不时拿出来取笑一番，倒叫若曦无可奈何了。
若曦前些日子和十三提及的时候，十三还幸灾乐祸说“好歹是你一件糗事，也能治治你!不然日日没法无天的。”
若曦算是彻底败了。
若曦自搬来了新建好的万字房，每日见得朝起朝落，光阴荏苒，心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惆怅萦绕心头，她最爱合着眼，懒懒的靠在摇椅上享受着暖暖的阳光浴。
偏生的老天像是和她作对一般，这自打入了夏，北京城阴雨绵绵，就没停过，若曦没得晒个阳光浴，倒是惹满身霉气。
都说七月流火，今岁这阴雨缠绵，自是早早的消了暑气，只是雨水不断，于苍生而已又是一难，胤禛皱了数月的眉头也没松下来。
不信诸天神佛，不信命的胤禛却最信天人感应，在七月朔日时，胤禛颁下谕旨，谆谆训饬之言，莫一不是令呼为君、为官、为吏，为民者对己身之过悔过自省，又令各州府大小官员自抄一份，回去自儆自省。
胤禛颁过谕旨后还斋戒数日，虔心祈祷，但求上苍眷佑，收风息雨，以保农事无忧。
可偏偏一向偏爱于圣祖康熙的上苍不曾偏爱于他胤禛，在他斋戒的日子里，雨水丝毫没有停过，若曦看着胤禛越来越沉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都替胤禛委屈，为何上苍如此偏爱于圣祖康熙，却不能对她的胤禛偏心一点儿？
初九的那一日，若曦是被白日里的真真雷鸣惊醒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睁开的眼皮上留恋许久，顺着眼角滑落。
若曦看到六岁的福惠趴着她的床头，睁着一双核桃似的双眼，通红通红的，那小脸儿皱巴巴的，甚是委屈。
若曦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问“六十？你怎么在这儿？”
福惠皱着小脸儿，囔道“姑姑，我想见汗阿玛，他们都说不知道汗阿玛在哪!”
若曦披着一身石青色的大氅来了前殿，没有胤禛的身影，怡亲王在府养病，今日皇上没有接过一个大臣的牌子，御辇更是好好的在园里，御前之人没有一人不在，唯独没有胤禛，唯独没有胤禛!
若曦心急如焚，傲气如他，在斋戒祈祷了数日依旧没停半点雨势，他的心里会是何等悲怆！
苍天!他一直坚信为善日强，为了这大善，看着一日日富足的百姓，连年丧亲，他都还觉得苍天还在偏向他，你就不能逐他一次愿吗？
泪意模糊了双眼，耳畔的雨声格外清晰杂乱，若曦耳边一片嘈杂，脑中一片嗡嗡声，耳畔的雨声也越来越大，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块，闹得她头痛欲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她只想知道，胤禛在哪。
“我在问你，问你!皇上去哪了？皇上去哪了？”
苏培盛看着几近疯魔的若曦，只低了头，说“奴才不知。”
若曦不信，身子摇摇晃晃，在赶来的巧慧喝酒菊韵手疾眼快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立，若曦哆嗦着问“你不是总管太监吗？怎么不知？如何会不知？”
苏培盛越发低了头，语气有些不平“如今奴才是副总管。”
“奴才圆明园总管陈九卿见过主子。”一个顶了五品顶带的太监走过来给若曦打了个千儿，苏培盛便退了下去，陈九卿站起身说“主子爷在两个时辰前独自步行至畅春园恩佑寺圣祖仁皇帝御容前祷晴。”
若曦手脚冰冷，连连后退了几步，独自一人？雨中步行？园子从这到恩佑寺，数里之隔，又兼阴雨，别说这些年来疏于骑射的胤禛，就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也不见得就安然无病。
若曦带着巧慧他们在大宫门前等着，这漫天阴雨就像她这心里不断涌起的苦水，不曾停息。
若曦凝视着前方，模糊的阴雨世界里没有胤禛的身影，时间好像就在那一刻凝住了，再不流动，那样的煎熬好似永远都不会过去，阴雨落地的声音就那样在若曦心头肆意张狂跳跃。
若曦不知道站了多久，双腿好像都没了直觉，耳中嗡嗡的声音在叫个不停，她好像听说天——晴了!
“天晴了!晴了!”
“晴了!晴了!”
若曦努力睁大双眼，定定看着眼前再不落的雨，鼻子猛的一酸，眼睛越来越涩，一股泪意翻涌，发红的双眸折射出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的万丈金光，她木木的被巧慧和菊韵扯着跪了下来，跪在那流满污水的台阶上，可这一刻，心头却被一阵喜悦侵袭。
目光所视之处还没有胤禛的身影，耳畔震耳欲聋之声却滔滔不绝，在耳畔心头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晴了，天晴了，若曦捂着嘴，一时滋味莫辨，她只想，只想看到胤禛的声音。
若曦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记得天色未沉，
胤禛披着那件黑色的大氅，似从天边而来，扎成辫子的头发湿湿哒哒带着水，却无半点狼狈之感，他的步伐手那样的坚定，唇边淡淡的笑意写满了意气风发。
他是——胤禛，大清的雍正皇帝。
看到胤禛的那一刻，在眼眶里忍了好久好久的泪终于一刻倾斜，回来了，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