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故人长绝(原创)

工作忙,没怎么刷贴吧都是上乐乎比较多,我这个文大概有点无趣,抱歉啦,能看下去的小天使们非常感谢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3 12:23:00 +0800 CST  
自顶一发吧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3 20:28: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世界上另一个你
早餐是阿诚做的。北平的面包和咖啡稀缺,对于只能吃到共合面的百姓来说,明楼手中的这碗清粥已经是奢侈品。
“共合面?”
对于这个东西,明楼确是第一次听说。他主管经济,经济与民生息息相关,但华北与上海显然是两个境地。他知道日本人设立了中联银行,强制普及了联银券来掠夺华北经济,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那东西就算不是真金白银,但百姓拿它换取些口粮还是可以的。
“恩,粮食太贵,市面上也少有,现在北平只有共和面卖了。”阿诚从蒸锅里拣了几个烧麦放到明楼面前:“好年景,多混些糠粉,麦麸,谷壳,年景不好的时候……沙子,虫子,煤渣,什么都有。”
“能吃么?”
“总不能活活饿死。”
明楼点点头,继续吃自己的饭。阿诚也坐下了,他专注的看着明楼,担心他心里不是滋味。
“心里不好受吧?”
阿诚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最终这句话竟然是明楼问自己的。事实上刚到北平的时候,他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不是不知道时下百姓的生活多残酷,只是……
“太苦太憋屈,无论死还是活着……”彼时小满,也就是獴这样对阿诚说。
“刚来的时候是有一些,现在好多了。”
阿诚不想多说,他觉得明楼就像一根压了千万只箭的弓弦,绷得太紧,仿佛触动都要有钢铁的铮鸣。你总以为他要断了,马上就断。但就在你担心时,他又拉伸开一点,又一点,担上更多的锐刃,并把它们射向敌人。
阿诚眼前是明楼来回夹菜的手,他看着这手,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渴望,想要抓住这只手,同它亲近,交握,触摸它的骨节。
我可能是疯了。阿诚在心中一叹。
两个人吃过饭,便各走各的。明楼有专车接送,本想捎带阿诚一段,无奈并不顺路。阿诚拎上自己的公文包去坐黄包车。他往日清晨都是步行去上班的,今天走得有些晚了。黄包车很少进小巷,他们两个一起走到大街,阿诚送明楼上了车,自己才沿着东大街边走边找。
阿诚今天的琐碎事情很多。山田先生的小舅子身上除了脚腕后面被木茬划了道小口,其余地方一点油皮都没伤到,说是别人有意为之也没有什么证据,况且山田先生本人并不待见这个小舅子。话虽这么说,阿诚还是要卖日本人一个面子,亲自上门去慰问一番的。除了这事,阿诚还要去一趟北京师范大学,图书审查委员会的检察长米谷荣一前几日在一次宴会交酬上同阿诚认识了,他知道阿诚是建国纪念日演讲的安全顾问和财务负责人,就想要在这笔公款里做做文章。米谷荣一这个人,是日本特务里有名的贪财好色之徒,但脑袋也很灵光,用好一件利器,用不好,没准就是一着死棋。
阿诚先去政府办公楼点了个卯,到财务处支了慰问费,又批了今天的文件,代袁科长给宪兵队的队长和行动组各组长开了例会,才匆匆忙忙的往北师大赶。真正的北平师范在七七后就迁到西安去了,这个北师大只不过是日本人临时架起来的虚设,学生并不是很多。他到的时候,米谷荣一正指挥着日本宪兵往外搬查处的“反日书籍”,见了阿诚,就恭敬的请他上楼去。
两个人明枪暗箭地打了一通哑谜,阿诚不想把这笔钱做得太明面,可米谷却想要光明正大地拿钱,一时间争执不下。米谷当了很多年的特务,对于一些事情有着可怕的敏锐,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正气脸庞,但说话办事却非常圆滑,他集中精神,却总是防不住阿诚字里行间的文字陷阱。
“明先生,我想我不得不终止这次谈话。”米谷从西装上衣中拿出香烟来,阿诚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未去,依旧拿出火机来为他点燃香烟。
“我想米谷先生一定还有更完备的打算。既然您不急着看到结果,在下也没什么意见。先生想什么时候谈,都没有问题。”
阿诚说着站起来正了正制服衣领,拿起放在旁边的公文包。
“明先生这样说,就让人太过忐忑了。”米谷站起来送人,阿诚抬手阻止了他:
“您留步。”
米谷荣一送他到楼梯旁,看着人轻快的走下楼去:
“哦,对了,”年轻的科长突然站住了,回头对他彬彬有礼的一笑:“下次米谷先生找我,请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宴会邂逅这样的巧事,以后怕是不容易。”
米谷荣一抽了抽嘴角,向明诚微微鞠了一躬。


一场言语上的互博后,阿诚有些口干舌燥,他在街上走得衣袂生风,时间还来得及,这时候去山田诚志家里,正好可以赶上。下午三点商务委员会的集体会议,这位山田先生也要参加,如果他去晚了,可能就要等到山田开完会。
阿诚想在晚饭前赶回家去。
他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坐上一辆黄包车。
山田公馆在东交民巷。阿诚错过了午饭,下了黄包车先去旁边茶楼买了一屉包子,草草填进肚子,又灌了半壶茶,这才整理衣装,四平八稳的去按了公馆的门铃。
进了门,递上途中在东四南大街合芳楼买的京八件和其他糕点水果,阿诚例行叙述了渡边淳本的死因和落水经过,又捎了袁规的场面话,山田也不甚在意,谈了一会儿就透出些送客的态度来。阿诚知道这人着急开会,便也顺了话头起身告辞了。
两人又是虚让了一番,谈话间已经到了门厅,阿诚扭身推诿着山田执意要送给自己的清酒,另一只手刚抚上门把,没想到它竟自己转了。
那人拉开门,没想到家里有客人,一时间站在门口没了动作。
一个人如此近的出现在阿诚身边,他反应很快,立刻停住脚步,定睛看着来人。这一看,心猛地往高处提了提。
门口的人是高个子,很瘦,穿了件黑色的厚呢子大衣,安静的打量阿诚,嘴边挂着笑。一时间,阿诚以为自己突然坠入梦中,人还在遥远时光前的异国。
一个非常年少的明楼,站在他面前。
“一郎,见了客人站着做什么?打招呼,这是明诚明副科长。”
年少的明楼听了,有些慌张的挺直了身子,向阿诚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日式礼,他低头腼腆的笑了笑:
“很高兴见到您,明副科长,我是山田一郎。”
阿诚如梦方醒。
TBC
改了姓氏的一个字,当年很喜欢这个角色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4 08:03:00 +0800 CST  
今天也是一章,以后应该都是啦。因为情节问题可能楼诚之间互动太少了,但以后会多的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4 11:54:00 +0800 CST  
乐乎一篇杜见峰×许一霖的文,很好看。http://anansheng77.lofter.com/post/1d1479bb_96558b3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4 17:09:00 +0800 CST  
同志们,虽然没看过北战,但我要说,小方我喜。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4 20:57:00 +0800 CST  
明天也许停更,因为要和乐乎保持一章的进度!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5 21:40: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相逢皆是烂柯人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阿诚并没有即刻松开明楼的手,他仔细的摸了摸那拇指的指腹,道:
“你这儿的枪茧又淡了些。”
“嗯,”明楼也用食指蹭了蹭那里,两个人的手指有轻微的触碰,短暂得几近于无,仿佛两道风在空中进行一次透明而缱绻的致意。
“现在不怎么练枪,痕迹消了。”明楼并不惊讶于阿诚对自己身上细节的熟悉,他依旧不放弃打趣他的话题:“你真的要给我买扳指吗?”
阿诚皱了眉,嘴撇着,这是谈及金钱时他一贯的表情:“得了吧,我可没钱。”
他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接过正要进屋的二顺手中的水盆,遣走了人,转而将浸湿了的热毛巾递给明楼。
“没钱?怎么,王揖唐不发你工资的吗?”明楼坐起身来擦了把脸,放下毛巾,热茶就已经递到眼前来了,他接过:“老百姓越穷的地方,官员就越富,不要说你们特务科也揭不开锅了。”
“揭得开也要看锅里是什么,好鱼好肉都在日本人那里,我们也就是分一口汤罢了。”
明楼不置可否的一笑,眉间那点醉意完全抖落下去:
“走了?”
“屋里点灯了。”
明楼站起来,随着阿诚一起走到隔窗旁,斜对角的书阁亮着煤油灯,隐约可以看见二顺的影子晃在窗户上,他背着手看了一会儿,说道:
“这个人,你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怕要坏事的。”
“我会尽快想办法。”阿诚向前了一步,明楼说话时就在他的耳边,气音带着些许温热的酒气拂在他的耳廓,让他控制不住的走神。明楼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微的动作,他端详着阿诚背着身而展露在自己眼前的一截干净的后脖颈,接着说道:
“新年的演讲联欢会,我们有一个目标,凭你现在的位置很难接近他,最近我会找个原因留在北平。来平之前我有意和周拂海唱反调,汪精卫现在对我的意见很大,这个时候我在北平不回去,他一定会迁怒王揖唐。”
“但这太难了,你执意留在北平,这个时候北平的任何动荡都容易让你被怀疑。”
明楼感觉得到阿诚明显紧张起来,转过身来询问他,浓眉蹙着,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十二分的认真。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对面人紧绷的肩膀,心中对这样的眼神十分受用。带着这一点熨帖,明楼离开窗口径自走到床边,解下领带和手表,又将手表同房里的钟对了对时间,朝着那摆动的钟摆沉声说道:
“那就让我走不了。”

眼见距建国纪念日举办和平演讲的日子不到一个月,阿诚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排成一溜,挨个来敲打他疲惫的神经。明楼这几日同王揖唐来往密切,王揖唐是个野心极大的人,他为官做事的时候,汪精卫还在跟着孙中山搞革命。两个人根本走得不是一个路子,这几年处处被汪精卫压着一头,难说心中没有什么想法。
明眼人都看得清的道理,汪精卫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
阿诚管不了高官们的事情,着急也没用。演讲当日安全工作是他的重点任务,先不说各界人士,原北支那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元帅来年初要调任东南亚战场,华北是此人一手打下的,所以这次开拔之前,他主动提出要来北平视察,并出席新年演讲过后的晚会。
这个人,就是明楼口中的目标。
明诚在办公室看文件,屋里还有几个人,是各行动组的组长。几个人都敛眉低目,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儿念弥勒,过了半晌,明诚不开腔,付元士咳了一声,朝宋石新递了个眼色。
宋石新皱了皱鼻子,明显不想做这第一个开口的,他细瞧了阿诚的脸色,讪笑了一声:
“副科,您看,演讲大会当天的事情,这几天兄弟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啊,那些个会场的负责人,也都是混不吝的角色,这工作不好做,需要点.......”
说到最后自己也有点觉得不大靠谱,便闭了嘴。
阿诚抬眼扫了圈底下的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暂的笑音:
“这是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有惦记这点钱的功夫,不如工作上多用用心,干得蠢事加起来‘功劳’能抵得上一个反日分子。”
宋石新连着点头应了,阿诚从抽屉里拿了几个信封出来,一一分发下去。
袁规几天前脖子上的枪伤病变阻塞气管,正准备手术,科长的一切职务暂时由阿诚代理了。行动组的工作报销费本该在财务处领单子,今天这一出,是阿诚暗中授意宋石新鼓动的,人一旦收了好处,心中就有了猫腻,人心一浮动,控制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而个中蹊跷宋石新这蠢人看不分明。
下午阿诚要去拜访北平一位京戏名家,日本人非常想在晚会上让此人唱一折子戏。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连吃了几天的闭门羹了。北平这地方,骨气都铮铮的立在外面,它不懂审时度势,更不懂适逢进退,带着老城的固执守旧,非要迎着脸用自己的鲜血给入侵者点颜色看看。
现在这点颜色全都甩在阿诚脸上了。
这位老人家住在旧巷子,阿诚今天独自上门,换下了衬衫西裤,中规中矩的大衣里着了长衫,一副文人学者的样子。当然,他曾经也算是半个文人。天气挺好,没风,雪也化得差不多,午后温度高,水不结冰,太阳照耀下灰败的城市带出些闪亮的色彩来。
希望今天他老人家心情好,能说动一些。阿诚是不着急的,但日本人的耐性已经耗尽了。
阿诚撩着长衫下摆下了黄包车,他许久不穿这样式的衣服,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到了门前,正要敲门,就听隔壁一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高挑个子从里面走出来,阿诚晃了一眼,还没看清来人,那人似是扭头看到了阿诚的脸,瞬间退了回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阿诚长腿往旁边跨了一步,还是没能将门抵住,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看清了里面人的脸。
一时间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门里面也安静极了,那人并没有走,两个高个子隔着一扇门戳成两杆冷硬的长枪。
无言半晌,阿诚摸了摸那老木门上破烂的门神纸,说:
“晚上起风呢,穿外套。”
门内寂静。
阿诚转身敲了旁边的门,老人家今天儿子在家,给开了门。
巷子没什么人,从那老木门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呜咽。
我们小少爷哭了。
TBC
明台上线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6 23:13:00 +0800 CST  
对不起,我今天又没更新【跪下】,但我做了几个表情,我不是黑,你们信我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8 21:24:00 +0800 CST  
自顶一发,十一点更新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9 20:51: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序幕
见到明台,阿诚是很意外的。
自火车站一别,算起来已经近一年了。他们知道明台来北平继续潜伏,但心中再惦念,却是一点都没有联系。一方面明台已经是个‘死人’,一旦被日本人发现蛛丝马迹,当初的一切牺牲就白白浪费了,另一方面,昔日惨烈的分别终究让人难以面对。
而今秋阿诚来了北平,这份难以面对就变得讳莫如深起来。阿诚作为沪上人,履历上同北平的联系甚少,和明台贸然搭线无疑是自掘坟墓。
所以一直以来,他们毫无通讯。
阿诚带着满腹思绪踏进穆先生的门,冷遇是肯定的。阿诚并不恼火,谢了茶,恭顺的说明来意,不出所料换来穆老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唱了一辈子戏的人嗓门响亮,痛骂中也带着唱念数板,悲愤处置地铿锵,只把长歌当哭,听得阿诚都想顶着一脑门儿口水给穆老拉上一把京胡。
直到穆老骂累了,坐下喝茶,阿诚才拿了自己的礼出来。
是两袋精白面和几包上好的白糖。
穆老看着那白花花的面粉,一时间安静了。他那一直不说话的儿子站了起来,对着父亲欲言又止,家里的女人们抱着孩子从后屋抬着头偷看,穆老那羸弱的孙女看见了粮食,伸着手,发出一声低弱的哭音。
人可以为了风骨去死,却不能靠它活着。
这一头,阿诚向穆老表示,只要他肯登场,以后便可以得到日本方面专供的各方面物资。
阿诚走得时候,穆家人都出来相送了,穆老一个人站在枯枝败叶的庭院里,向着落日老泪纵横。
残忍吗?
刚回国的时候,阿诚晚上坐在书案前整理文件或是读一些诗稿时,还会些微的想一下,自己做事是不是正确的,或者方法是不是正确的。但这几年,他已经没空去想了,牺牲总是要有的,牺牲性命,牺牲尊严,牺牲家庭,同时遭受冷眼,鄙夷,唾骂,千夫所指。
你还好,有我陪着。
只要有这句话,阿诚就可以披锋揽刃,赴汤蹈火。

明楼有些烦躁,他在廊上站着,阿诚一进院门,就看见他同小满横眉冷对。小满不在意,他在院子里逗那鹩哥,见阿诚回来,吹了声口哨,权当做打招呼。
明楼把那审视的目光挪到阿诚身上,他上下打量着阿诚的青色长衫和白围巾,问:
“你这是什么打扮?”
阿诚摇了摇头,没回答,他拽了小满进屋,二顺不在,说是去城外进一批柴火。
小满不知道明楼的身份,他瞟了眼这个严肃的男人,从破兜里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然后从中挑出封揉皱了的信,送到阿诚面前。
“先生,有个人让我把这个送到你这里,他说只要我送到了,你就会给我一块钱。”
“哦,那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没有。”
阿诚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了小满,心说这小子就会变着法儿的琢磨钱。
小满欢天喜地的接了,道了声谢跑了出去,临走不忘朝明楼做了个鬼脸。
“这小子,每次都要在这儿赚些去,你......你毛衣怎么湿了?”
阿诚说了一半,抬头一看,明楼还是沉着脸,他这才注意到明楼肩膀上有一片水渍。明楼还沉浸在怒气中,听了这话,并没回答,只是问:
“这是獴?”
得到肯定后,他点了点桌子,评价道:“不成体统。”
问了半天才明白,明大长官办完事情,回来在院子里溜达,看见垂花门边一棵腊梅要开了,便过去细瞧,正巧小满爬墙,瓦上的雪化成了水,傍晚气温下降又有点回冻成冰的架势,被小满脚下一踩,呼啦啦的一滩冰水好巧不巧就淋在明长官的肩膀和半边脸上。
阿诚哭笑不得,安抚了这“雷霆震怒”,随后说了遇到明台的事情。
明楼沉吟半刻,指了指阿诚手中的信:
“是他的信。”
阿诚点点头,把薄薄的一张纸拿出来,果然是明台的字迹。勾勾抹抹的,看得出心中甚多话,写出来的却只是寻常问候。
明楼拿过来看了看,笑着斥道:
“这臭小子,还是那个样子......”
话虽这样说,纸还是小心抹平了,阿诚递上打火机,明楼摇了摇头,将信连信封一同扔进门口的炉子里。

晚上吃过了饭,二顺才带了一马车柴回来。他和两人打过了招呼,在院子里卸柴火。明楼换了毛衣,披了大衣站在外厅看二顺干活,带着笑,但莫名的让人胆寒。
二顺顶着这目光的烧灼干了一会儿,抬头擦了擦汗,冲明楼一咧嘴:
“明长官,您快回屋吧,这外面齁儿冷的,再給您冻着不崴泥嘛,先生该罚我了。”
明楼也不说什么,转身踱回屋去,忽又转回身子:
“二顺啊,今天去买柴,带够钱了么?”
“回您的话儿,带够了。今年柴便宜啊。”
“嗯,”他点点头,“下回出去也记得带够钱,别的用不着就放家里吧,比如你的嘴。”
二顺猛一抬头。
明楼站在廊上睥着他,天上伶仃的冷星落在他的眼里,淬着冰凌。
二顺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点了头。

三天后,寺内寿一抵达北平,入住六国饭店。
TBC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19 23:12:00 +0800 CST  
自顶一发。最近两天楼主家停暖气了,屋里只有十度,体验了次南方的冬天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1 08:27: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明台番外:北国不过三分冷,还有七分自此心
直到那孩子送完信出门离去,明台都站在巷子的拐角暗处,安静的望着那处院落的宅门。
阿诚进门时没有特意关门,那门虚掩着,留了一道仿佛诱惑着谁去推开的缝隙,推开它,是暖阳,是救赎,是跋涉后的安歇。
是明台在这陌生北国孤战的一年中每个夜晚的梦。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阿诚,明台根本不知道他人竟然在北平。北平的潜伏线和上海有些不同,每个小组之间不但没有联系,连信息也是严密隔绝的。在北平这一年里他完成无数任务,可除了一个上线张月印,明台谁都没有接触,他甚至连下达命令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阿诚哥不可能来北平找自己。这是明台看见阿诚的第一想法,他比以前要干练许多,死别鞭挞着他,生离折磨着他,催人老。电光火石间,他退回门里,关门的时候他想,阿诚哥好像是更挺拔了些,长衫显得人颀长而有韧性。
以前明台从不知道想家是多么噬心蚀骨的一种滋味,他是离过家的,可那时候每个月阿诚哥会给他汇钱,也会打电话给他,假期回家成绩不好还要被大哥揍上一顿。所以他身在外,心却还在家中,接受着关怀,心无旁骛的做他的潇洒学子。
可这一年里他的心无处安放。
锦云和明台只在北平相聚了一个月,便接到组织的命令转移到了后方,分别后并没有通信,他也只是偶尔在张月印的口中得知一些她的消息。一开始是难熬的,明台还沉浸在失去大姐的悲痛里,又焦虑明楼二人的处境,没有了锦云在身边,最后一丝体贴也失去了。
他思念与她的很多点滴,在北方更严苛的战斗中回忆着这点旖旎,如同当初他和她扛着步枪跳一支快乐的舞。
明台没有和程锦云扛着枪跳过舞。
错了,他心里想,那是我的曼丽。
那段日子他仿如大梦方醒,发疯一样找寻当初于曼丽送他的锦囊。可几度漂泊辗转,早就不知遗落到何处去了。那一小包缝进针脚的细密情思,终是没有找到。
他突然看透了,也平静了。他在北平做自己安安分分的崔先生,穿长衫,戴眼镜,温文有礼的给学生们上课,没有锋芒,一团和气。有任务的时候,无论是传递信息亦或是深夜揣着枪等待目标,他周身也不再有锐刺,无声的做凌冽寒风中的一缕。
很久没有人告诉他,天冷要加衣。
那时候坚固的藩篱中戳进一根柔软的刺,他心中大恸,卸了所有力气,蹲在门后失声痛哭。
他听出阿诚进了隔壁宅院,立即折返屋中,找出信笺坐在桌边狂书,写了几句,仿佛是质问,不好,划掉;又改了几句,太过肉麻,再划。修改数次,完成后草草看去,竟未写出多少心中所想,但也来不及重新来过,就侧耳在院中细听邻居动静。一动不动站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阿诚离去,于是明台随后也谨慎的出门跟上了。
他托了路过的报童送信,那孩子见宅门紧闭,竟翻起墙来。明台不敢声张阻止,怕引来注意,只得在暗处静看。
听到院里明楼的怒斥声时,明台简直控制不住想要闯进门去,他想大哥,太想了。
可他不能。
一直到天快黑了,虚掩的门被阿诚家的仆人推开,明台才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再逗留了。
二顺租了马车来,停在正门,他把门敞开往外搬捆柴的器具。明台心中定了定,他还是想要看看,必须看看这门里是个什么样子。
拉低了帽檐,他寻常路过般的走向那心中渴求的门。
明楼站在前厅外的炉火旁,正往炉中丢信。
仿佛被马惊了,明台走到门口的时候,往一旁让了让,漫不经意的朝院子看了一眼。
明楼看不到他,他正扭头跟屋里说着什么。
简短的一秒钟,明台把心留在这院中,人走进深巷的幽暗里。
TBC
一章短小的小少爷独白番外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1 23:37:00 +0800 CST  
最近有了瓶颈,我写文一直是慢节奏,但这一对确实太慢了,其实想要让他们在一起只是几行字的事,但这样说服不了我,打动不了读者,也并不能表达楼诚间的情感。我想要好好想一想。挑明感情要在二十章以内。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3 23:38: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千丝万缕
路边的槐树枯枝僵硬,枝桠映在模糊的空中像锋利的线,划破风,挤压着生命发出喑哑的低诉。
阿诚步履匆匆。
任务有了变化。今天早上,小满卖给他一份一周前的报纸。这是个暗号,叫他去见舵手。午休的间隙,他赶去了同仁堂,魏老先生不在茶室,他今天在那屏风后坐诊。
“这是你大哥的药,有两味药材当真难找,能凑齐,也是机缘。”
对于阿诚突然插队而引来的一些小骚动,魏先生视若无睹,。他从药案下的抽屉里拿出几服中药,笑眯眯的递给阿诚。
“多谢魏老,”阿诚拎了那药,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大丰粮行的日侨专用粮票,放在魏先生桌上:“正巧我大哥在北平,您这药来得及时。”
魏先生笑而不语,在周围人艳羡的眼神中收起了那张票子。
下午阿诚要带人去检查会场,时间排得紧。乐倩文去上学了,他便不再逗留,从同仁堂出来坐了辆黄包车,叫人抄近道走东交民巷,直接到会场去。
今天的使馆区透着些风雨欲来的气息,到处是行色慌张的外国人,各色的瞳孔里透出一致的茫然。电话局的大厅聚集了很多人,一个中年白人正用一口美语对着电话大声的咆哮着:“'That is not possible !”
黄包车很快穿过了这段混乱的街道,阿诚不动声色得观察着,分辨着那些从四面八方传进耳中的外文。
日本人发动了一次袭击。
他得出结论。
黄包车停在利通饭店门口,会场就在饭店里。阿诚手上有一张清单,上面有北平大大小小十几个舞场饭店,每个会场都会由特务科的人严格检查布防,然而要到开国纪念日当天来宾入场前一个时辰,真正举办演讲的会场才会被告知。
去年冯运修事件后,日本人谨慎到了胆怯的地步。
付元士早就带了人在饭店门口等候,显然也注意到了洋人紧张的气氛,他和阿诚嘀咕了几句,两人一起往门里去。饭店午饭时间刚过,虽然特务科已经提前清场,但仍有些人在舞场逗留。在这里用餐的人都不好得罪,一时间也没人去强硬阻止。
“明诚先生!”
身后突然有人扬声一呼,阿诚顿了顿步子,回身看去。
山田一郎本是和几个日本政界朋友来吃饭的,说是庆祝这次奇袭胜利。他对这些不甚上心,但架不住叔父一再要求,便勉强来了。酒过三巡,话不投机,于是自己一个人来舞场这边解闷。他跳舞很好,但今天莫名的心中烦乱,又不好意思搭讪女伴,所以只是站在舞池边看着。
没想到还真看来了一个熟人。
“冒昧和您打招呼,您还记得我吗?”
这年轻人笑得时候和明楼很不像,明楼已经很多年不露出这样的笑容了。阿诚和山田一郎握着手,表示自己记得他,继而在心中这样想到。
见阿诚对自己的打扰并不排斥,正被无聊困扰的年轻人脸上洋溢起快乐的色彩来,他转身在茶歇桌上拿了两杯香槟,一副想要和阿诚攀谈的样子,带着些希翼的看着他。
眼睛也不像。
阿诚回身吩咐付元士先自己一步,然后和山田一郎靠在舞池边的栏杆旁。
“我没想到山田先生还记得我。”
“您叫我一郎就可以。哦,叔父一直和我提起您,我听说您曾留洋法国,所以觉得心里亲切,自作主张的想要交朋友,还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哪里,是我的荣幸。你在法国留过学?”
情报里显示山田一郎曾经得到一年的法国交换生机会,但因为一些原因未能成行。
“呃.......说来不怕明先生笑话,不巧当时生了重病,所以很遗憾......”
年轻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摆摆手,表示放弃这一话题,话音一转道:
“明先生得到消息了吗?”
“什么?”
“美国,我们和美国开战了。”
阿诚惊疑不定,他偏了头,认真看着山田一郎,似是分辨在这件事情的可信度,露出一个特务习惯性的探寻眼神来。
“是真的,今天凌晨,我们偷袭了他们的珍珠港。”山田一郎做了一个飞机投弹的手势:“我的朋友们都在庆祝,然而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他放下手臂,那个飞机的手势就折翅坠落了。
阿诚低下头轻晃着酒杯,香槟的气泡细密的挂在杯壁上,随着动作争先恐后涌上来消没在空气里。他不说话,身后舞池放了一首圆舞曲,他侧耳听了半晌,笑了一声:
“这消息我还没收到,但我觉得和北平,”他抬起头来:“和我,并无什么关系。”
山田一郎看出他的一些忌讳,顿悟道:“抱歉,我忘记了您的身份,自说自话了。我就是想要说一说,这些事,我.......”
这人慌张时英语日语都混杂着,阿诚发现他窘迫起来的神色倒是非常有明楼的影子,叫他想起明楼少年时那次带错墨水导致西语不及格的轶事。
“无妨,”他制止了山田的解释,向他举了举杯:“和朋友分享心情并没什么,但我们最好不谈政事。”
两人碰杯。
这时候终于清场完毕,付元士走过来和阿诚耳语了几句,山田一郎也是识趣的人,借故寻找朋友,告辞了。他走出利通饭店,几个朋友正醉醺醺的等在门口,见了人,胡乱抱怨了几句,就各自道别。山田送走了最后一个,自己步行回公馆去,身旁一只手伸过来:
“先生,买份报纸吗?”
“好。”

二顺在院子里劈柴,阿诚急匆匆的迈过院门槛,沿着院子一溜小跑进屋子去,明楼带着眼镜在书架旁找书,听见动静回身看他:
“天这么冷吗?”
阿诚脱了手套,正在屋里来回走动,回缓自己冻僵的脚,手捂在吹得发红的脸上,听了明楼的问话,不说话只是点头。
明楼走到桌前到了杯茶给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阿诚会意,走过去把中药放在桌上,问他:
“凌晨的事,你知道了?”
“寺内今天在饭桌上透露了一些。”
阿诚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桌上的纸包:
“我今天取到了药。”
“这么快?”
“可能是那两味药来得及时。“
明楼看了一眼窗外,二顺并没有异状,阿诚已经取来了碘酒,他把包药的纸倒出来抹平,用纱布沾了酒一点点刷。
一行蓝色的字显出来:
【 山姆的珍珠丢了,不去剧场了。放弃唱歌,准备舞会 ——渡鸦】
明楼拿过纸看了一眼,将它放到一边,那纸上的字现了一会,自动隐去了。
阿诚取来药炉,把拆开的药放盅里,那纸正好用来引了炉火。
天已经将黑了,还没点灯,炉火照了一室暖亮,明楼在沙发上出神,阿诚把情报的暗语想了一遍,他心中有些堵:
“大哥,你有事瞒着我。”
明楼扒拉了几下剩下的药包:
“这药苦么?”
“良药肯定苦,我刚才回来买了蜜饯,.......你别打岔。”
“阿诚。”
明楼的目光直看过来,嘴角紧抿着,这是禁止的意思。
TBC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4 20:51: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不得语
总是这样,这个压抑的,带着责备和恳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每一次都制止了阿诚的刨根问底,连带着让阿诚心里对这个人心痛又怜惜。
多为他分担一些,不该问的不多问。这是阿诚一直告诫自己的。架空情感是一个优秀的潜伏者最该具备的特质,他做不到用机械的冷静去对待明楼,但他可以为了明楼控制这些情绪。
但今天他无法忍耐。
可能是两人在工作上的完全脱节让自己患得患失了起来,又可能是大姐的去世产生了不小的刺激,总之在这反复压缩的沉郁气氛中,阿诚坐到了沙发上,与明楼挨得很近,是对一个男人来说算是具有侵略性的距离,明楼注视着他落座,两双眼睛中的坚持进行着一场和缓的较量,谁都不肯让步。
呼吸的交缠让明楼心烦意乱,阿诚太了解自己,自己这一次的隐瞒毫无疑问地触动到阿诚围绕在自己身旁的敏锐神经,他刚向危险漩涡的中心迈出一只脚,那些还未完全显露的不安定因素就被阿诚精准的擭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您的下级和副手,我有必要确认您的安全。”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保护我了。”
“那作为兄弟,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大哥。”
除去桂姨的事情,阿诚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尤其是在工作的事情上。明楼降下脸色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你现在来了北平,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个家里什么时候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了?”
明楼越说越气,忽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呼了口气,指着书架沉声训斥道:
“书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你,不仅不听话,还学会和我说谎了,性格越来越浮躁。还有你的工作,你的方案拿出来了吗?那你是不是要到上战场前才想起来买枪?”
阿诚坐在沙发上仰头看明楼发火,他不说话,表情带着点观望的意味,挑起的眉峰同某些时候的明楼非常相像。他接着明楼刚断的话音平和地问:
“然后呢?”
“什么?”
“你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这臭小子不上当。枉费自己这么多口舌,明楼在心里恨恨的磨牙。
他太了解我了。
明楼沉默下来,刚才的怒火上仿佛淌过了水,化成些柔和湿重的水汽笼罩在他周围。他垂下眼帘看阿诚仰起的脸,阿诚浓密的眉毛特别清晰,他想伸出手去替他理一理。
末了,明楼认命的叹了口气:
“药有问题。”
药?阿诚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去看那药炉,明楼不置可否。
“舵手?”
“不......”明楼摇头,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是我的命令。我叫他给我配一副能导致些小问题的药。”
阿诚心中不好的预感骤起,他坐直了身子:“小问题是指?”
“无非是些损伤神经的药,你知道,我有头痛的老毛病,来到北平水土不服,突然病情严重无法回程,是有可能的,我当然是可以装病,但这不足以让他们信以为真,况且我还有其他打算.......”
“到什么程度?”阿诚打断了他。
“说不准,要发作才知道。”
阿诚二话不说起身到拿起药炉上的熬药盅,端着就往外面走。明楼追上去拦时,只看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泔水桶。
和桶边怒视自己的阿诚。
两个人都动气了。明楼知道阿诚对自己关心则乱,但他没想过他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一直以来他都完美的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这样抗命的事,阿诚从没做过。
阿诚的胸口起伏着,心脏轰鸣般的跳动声搅得他想要怒吼。大姐走了的这一年,他把明楼看的很紧,多少个夜晚他不能安眠,便拿着枪坐在明楼卧室门口的楼梯上,实在熬不住就倚着扶手小憩片刻,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惊醒。
彻夜枯坐,直到天光乍破,他心中的战役才结束。
他可以奔波,流血,殚精竭虑直到一颗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穿透胸膛。但他不允许明楼有一点差池。来北平的这一段时间,他太担心以至于有些麻木起来,整个人都是飘在空中的,四处不着的做事,思考,直到明楼来到他身边,才又落了地。
而现在,明楼告诉他,为了任务进展要伤害自己。
有什么伤害不能让我来承受呢?
明楼虽然有些恼火,但毕竟还是有点心虚了,他平复了情绪,一句话到了嘴边只带了点强弩之末的不满:
“阿诚,你不要太感情用事。”
这话不轻不重的压在阿诚即将爆发的炸点上,他猛回身,几步就到了明楼身前,他眼圈很红,像是要滴下泪来,明楼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这个突然的逼近叫他感到了一些忐然,仿佛有什么要突破重重迷障,呼之欲出了。
“我什么感情?”
他毕竟不肯流泪,那点水汽只是打湿了睫毛,明楼抬起手,在空中僵了僵,重重的落在阿诚的肩膀上:
“不管是什么感情,不要冲动。”
“你怕我冲动?”
“我怕我自己。”
院中二顺规律的劈柴声渐渐住了,八哥受了一阵冷风的袭扰,发出惊讶的咕哝。前门里两个人搭肩站着,像两棵在狂风中相依的枯树,干硬的枝条抵在对方身上,凭着这点尖锐的痛楚来交换彼此的温柔。
“我再去熬一盅,先拆半服,观察一下情况。”
阿诚还是妥协了的,他率先走进屋里,让明楼的手在他肩上滑了下来。明楼转身去看,这人还带着气,但手上十分麻利的开始准备另一服药,指腹处有些红肿,是刚刚不管不顾倒药烫得。
明楼过去接过了阿诚手里的药,自己忙碌起来,他看见阿诚在旁边束手站着,低头摩挲着自己的伤处,心中不禁被什么情绪酸软的一撞,轻叹了声:
“你啊......”
我真是很怕你。
TBC
终于开始有进展了。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7 20:53:00 +0800 CST  
镇楼没有说清楚,乐乎上比这里多更一章,开篇放了网址不过可能有人找不到,ID何惜一行书,欢迎勾搭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9 11:58:00 +0800 CST  
第十八章霜雪连风雨
第二天“例行约会”,阿诚和乐倩文带着她的小表侄女去北海公园滑冰车,乐倩文看着阿诚扶孩子的手,拽起来诧异道:
“你最近工作不顺利吧?手都急出大燎泡来了。”
阿诚不做声的把手抽回来,对乐倩文的嘲讽不予置评。自从乐倩文洞悉了他的身份,阿诚就对这女人有了些戒备,他知道自己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是这个玉壶,她,或者说她手下的人,截获了关于自己上线的情报。
这个上线可能是明楼,也可能是北平的行动组。
乐倩文迟疑了一下,忽又开口道:
“抗团的时候,我还没有入军统,去年吴菊痴死后,抗团就遭到了重创,我那个时候被吸收进中统,哪成想任务还没有展开,联络人就被捕了。再后来,我才进入了军统。”
这话里带着些交底的讨好,阿诚不作反应,乐家那小侄女拾到一块碎冰,在远处雀跃着跑回来,他对此回以微笑。
“档案上这些都很清楚,毒蛇已经传递给了我。你可能不记得,论军衔,我是你的上级。”
“哦,”乐倩文冷笑了一声:“我的上级还是个共党。”
这两个字毫不留情的砸在空气里,顷刻间两个人浑身绷紧,露出虚以委蛇后的枪矛。
乐倩文的侄女仿佛感到了两个大人间紧张的气氛,她怯怯的走过去,拽住姑姑短袄上的流苏,抬头看他们。乐倩文安抚般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接着说道: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心,除了我,军统内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北平的形势还没有好到有功夫操心你们的事。我家账房只是例行观察,每个调度的人员都要接受,我想这并不用我说。”
“至于我从何得知,”她抱起孩子放在小冰车上:“谁规定我只能认识你这一个共党?”
阿诚弯下腰帮她把小板凳摆正,他手上的烫伤被寒冷的天气所扰,显得有些严重:
“你不必用这话来说服我,我们两个之间的某些矛盾并不足以抵消我们在同一个任务上的信任,或者说,我将这话说出来,本身已经是一种态度了,乐小姐。”
他直起腰,用一种称得上坦诚的目光俯视乐倩文。
她抬头扫了阿诚一眼,用很寻常的语气点头道:
“但愿如此。”
随后她固定好了凳子,将阿诚在凳子底下传给她的纸塞进兔毛暖袖内的夹层里,阿诚在她身旁解释道:
“这是这些天特务科参与布置的所有会场的地址,其中只有两个是真的,但要到大会开始前才公布,来不及。”

“有没有可能得到消息立即传递出来。”
“很难,所有知情人都会被严密监视。如果情况允许,我会把信息留在市政厅侧门旁的开水间里,蓝色热水瓶的内胆夹层是活动的。”
“如果不行呢?”
阿诚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在必经之路上展开袭击,迫使他们改变会场。这些会场分布在东城和北郊两个区域,各有一个必经路段,分两组人佯装刺杀,这样能缩小范围。”
“是个笨方法。”
“但是有效。如果这样还是错过了最佳时机,那就取消行动,由我一个人执行。”
“一个人?”乐倩文笑了笑:“放在戏园子里这话可能迷倒一片姑娘姐儿的,但作为下级我希望听见您有保障的计划,而不是这种拜伦式的英雄主义,上海的同袍都是靠这种自损八百的方式完成任务么?”
对,他们师承一门。
这两个长官一个彻底自损了,一个正在家里捣鼓怎么让自己头疼去半条命的方法。
阿诚叹了口气,他又想起这糟心事了。
“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哪里都一样......”他敷衍的摆了摆手:“什么狗屁主义我都懒得想,结果才是重要的。搞砸一个和平演讲大会,杀人放火罢了,我要的是效率。”
女性总是能准确的捕捉到情绪中细微的变化,乐倩文发现阿诚突然烦躁起来,比起刚刚两个人挑开身份时要心绪不定得多。她并不想在任务前夕发生更多的不愉快,于是很快转移到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上:
“这还有待商榷,我们会努力不让第三个方案有实施的机会。对了,明长官来北平有一个星期了吧?”
阿诚不想她会突然话锋一转到明楼身上,心中一紧,但随即又放松下来:无论哪一边,以明楼的身份级别都不会被乐倩文得知。
“是,他和我说,有时间要叫你去家里吃饭。”
“哦,我要准备吗?”
“暂时不必了,我们的进展有些快,日本人向来多疑,别在任务前生了事端。”
“快吗?”
这人肯定没谈过恋爱。乐倩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多些谨慎是好的,她也就默认了。
孩子对任何东西的兴趣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北海上的人不多,冷风飕飕,小丫头很快就挨在两人身边不肯去玩了。
阿诚只有半天假期,本身就是做样子,见孩子要走,两人便也欣然打道回府。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9 23:51:00 +0800 CST  
路上碰见有贩子卖艾窝窝,阿诚看小姑娘眼馋,掏出钱买了几个。生意不好,那艾窝窝也只是非常简陋松散的米团子,上面撒了零星可数的几粒芝麻,拿糙纸包着,找不出一点当年被中宫钦点的精致。
小姑娘挺稀罕,捧在手里小口吃,阿诚看着喜欢,把她抱在臂弯上。乐倩文看了看那点心,摇头道:
“我母亲小时候,春节送来的艾窝窝,糯米和了青红丝,外面滚着一层磨细的白芝麻面儿,中间是金丝小枣的馅儿,香甜软糯。到了我小时候,不爱吃甜,早饭要是这个,就趁大人不注意扔进书橱里。”
她给侄女擦掉嘴边粘的米粒,轻叹了一声:
“日子应该是越过越好的,谁知又活回去了。”
阿诚低头看怀里的小孩子,她抓着米团子,知道这是他买的,就皱着小鼻子露出亲近的笑脸来。
阿诚也笑,他喜欢孩子,那眼神和心思都干净,不用揣摩。
后面的巷口走进去一个人,正巧被阿诚的余光扫中。他不回头细看,依旧和乐倩文走着。
“怎么了?”
乐倩文见他神色有异,也警觉起来。
“有人跟着我们。不要紧,先送孩子回去。”
二人无话,安静走到六方亭,乐倩文从阿诚怀里抱过孩子放下,又拉着手腻歪了一会儿,她便领着孩子度过长街,往前门大街走去。
阿诚站在街边一直到姑侄都进了乐家大院才离开,身后的尾巴一直都在。他转上了长安街,找到小满买了份报纸,少给了一个铜板。
随即他拿着这份报纸往南城天桥走去。那里是贫困区,平日里走江湖耍把式的,拉黄包车的,还有些和给汉奸跑腿的混混都扎堆在那儿。
天桥西面是菜市口,尽是杂乱巷子和破烂废屋,各晾衣服的竹竿横七竖八的丢着,阻挡着人的脚步和视线。
阿诚将报纸叠好,放在巷子里一家还算周正的小院外,那里有个空了的煤棚,麦秸做的顶让雪压塌了一半,挡住了巷口外的视线。
他将报纸压在煤棚东北角的一块石头下面,出了煤棚四下观察了一下,见没人,便从巷子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人鬼鬼祟祟的搬开了那块石头,打开那份报纸,就蹲在煤棚细看。可能是一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将那报纸翻得窸窣作响。
“有什么大新闻么?”
身后陡然一声问话,来人拿报纸的手一抖,仓皇回身看去。
阿诚双手抄在兜里,倚在他背后胡同口的拐角上,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此时正眉眼舒展的看着他,眼神却让他一激灵。
极度的恐惧让他乱了方寸,站起来从上衣口袋拔出枪就要射击,阿诚早就有防备,一勾脚,那搭在一旁墙边的竹竿子就一股脑的砸在对方身上。并没有什么重量,但枝枝杈杈却扰乱了动作,就在这么个停顿的当口,阿诚已经一脚蹬在他胸口上,把他踹进了后面的煤棚里。
这一脚的力量不是一般人能受的,那人后背撞在墙上,又跌了个马趴,枪掉在一边,他爬过去刚捞到手里,手就被一只皮靴死死的踩住了。
一管抵在动脉上的钢笔定格了他的挣扎,阿诚将那笔尖挑了挑,蓝黑色的墨水在他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记。
“说吧。”

阿诚擦干净钢笔,从小巷子里出来,不再走天桥,而是找了另一条更隐秘的路回家。
因为下午上班,所以他本不打算回家来吃,二顺没有做他的饭,见他回来,张罗着要去做饭。阿诚摆手阻止了他,表示只是回来拿文件。
明楼今天不舒服,推掉了一个会议。他说是感冒,但阿诚坚持是药的问题,不允许他连着服用,把其他的药锁进了柜子里。
这时候他正横躺在沙发里看书,见阿诚回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阿诚趁着二顺出去倒脏水的间隙,飞快的附在明楼耳边低语道:
“周佛海派人来了北平。上海方面有人被捕,把特工组的机密交给了日本人。“
“有关于我们的吗?”
“有,但不确定内容。他们跟踪的是我,可能那人的级别还没高到能接触你的机密。”
“人呢?”
“解决了。”
明楼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他眉头皱出深重的沟壑,像是压力挤压出的山脊:
“趁消息还没到北平,我们要加快动作。”
阿诚蹲在沙发旁,两个人像两具静默的雕像。

TBC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29 23:54:00 +0800 CST  
码字码到一半,开小差在废纸上乱画,回过神来……诶?阿诚哥?⊙▽⊙今天可能写不完了,我有罪


楼主 优姬的哥雷姆  发布于 2016-01-30 22:09:00 +0800 CST  

楼主:优姬的哥雷姆

字数:203272

发表时间:2016-01-11 02: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2-01 00:13:14 +0800 CST

评论数:107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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