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师恩如旧(师徒,HE)

[苏陵君卧房]
自那日行刑结束,苏陵君边吐血边向柳夜行交代完必要事宜,便直接昏了过去,地上全是他吐出来的血。
柳夜行用尽了神丹灵药,不惜折损修为吊了他七天的命,终究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若非苏陵君意志实在顽强,这次即便柳夜行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断然救不回来了。
第七日清晨,柳夜行看着苏陵君缓缓醒来,仍是面无血色,随时要昏倒的模样。他为苏陵君探了探脉。又叹了口气。
苏陵君看到的世界都十分昏暗,头伴随着剧痛昏昏沉沉的,却也只是皱着眉忍了一会儿,便开口道:
“尘儿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现在只要等神识长好,便是真正的脱胎换骨了,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苏陵君看着好兄弟咬牙切齿的模样,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浅笑。
柳夜行越发愤怒:
“混/蛋!你的承诺都喂了狗了?”
你当初明明答应过,再也不会让我看见你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苏陵君被骂得一愣,许久,才缓缓道:
“抱歉,夜行……”
话未说完,床板就是一震,看着柳夜行毫不收力的一拳,苏陵君知道,如果不是他现在虚弱的要命,肯定轮不到床来受这无妄之灾。
“这么大岁数了,却比远儿和尘儿还要孩子气。”这话虽在责备,苏陵君的脸上却带着难得的笑意。
柳夜行实在懒得跟这不要命的人论理,干脆撇过头不再理他。

“日后就数你辈分最大了,三个孩子还得靠你照看管教,你莫要再这般胡闹了。”
“胡闹?你那俩我可管不住,跟你一样不怕死的德性。”
苏陵君也想起了在行刑时发现十七身体里的锥心针,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
“确实欠收拾。”
但苏陵君又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罢了,我还是不去了,你最近多照看着点尘儿,这次属实委屈他了,但是该教训的事儿你也不必心软。”
“呵,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谁打的谁负责,我可不管。”
“夜行……”,苏陵君无奈:“你知道尘儿怀了怎样的心思,我必须断了。”
柳夜行看了好友一眼,不屑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看你未必知道。”
随即他又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和一个竹简,冷冷道:
“这是从你那乖徒弟的识海里掉出来的。”
苏陵君愣了一下,接过书信,入眼便是“恩师亲启”四个大字。即便只有四个字,也足以让苏陵君知道这是什么了。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拆开。
小徒弟清秀俊雅的工整行楷映入眼帘:

师尊垂鉴
恩师见信时,弟子已长辞于师。弟子不孝,妄自离去,罪无可恕,来生得见,定当血肉偿之。
此生仓皇困涩,惟恩师相伴,长夜始明。得侍师左右,承师恩志,此本足矣。然人心不足,仍有情衷郁结,生时不敢言,恐悔不及,书之,余逝乃发,尚戚戚然。师数诫弟子以生道,余不敢存死志,然时恐之,犹书此信,实非师由,不自信也。如有触犯,谨乞师勿怒,以保神体。
弟子有过,既入白苍,承其荣辱,未竟而死,谓之不忠;为人弟子,承师恩泽,未侍终老,谓之不孝;身负重责,苍生百姓,弃之不顾,谓之不仁;师长亲朋,皆予重诺,必将食之,谓之不义;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大罪,或逞匹夫之勇,或得小人之志,皆有负师恩,弟子愧怍无颜,奈何身死神灭,救赎无门。倘师怒难平,可逐出门墙,以惩弟子之责,此乃弟子此生软肋之至,攻之则死亦难安,惟师取舍,弟子无怨。
生有莽撞无知,纵恩师悉以教诲,犹累行难陈,瑟兮僩兮,恂慄终日,不可避也,幸师有容,未见弃也。既余长逝,复得清净,余罪终矣。然心犹念师安危冷暖,繁叙赘言,望师莫弃。
……
“孽障!”
信未看完,苏陵君便实在忍无可忍,将信拍到几案上,怒喝了一声。
闭了闭眸,只觉头痛更甚,抬手欲一把火将信烧了,又冷静了一番折好放回去,连同竹简一起塞进怀里。
揉了揉眉心,再次睁眼,对着柳夜行缓缓道:
“你教训旭儿的「镇魔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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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阅读题答案:
小可爱们注意时间顺序即可,先是哀怨,指的自然是陪演戏时那段(1’),假装哀怨(1’);然后得意,就是拆穿了师父的得意(1’),也是对自己坚定信念的得意(1’);最后嗔怪,就是怪师父骗他,故意要伤他的心(1’),还不想让自己去救师父(1’)。
最近实在是忙,就没有小剧场了(捂脸)
不过要解释一下为何小十七的遗书写的情真意切,师父看不出感动,反而却勃然大怒。
十七的遗书一看就不是刚写的(纸张能看出来),说明他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而且一直没拿出来说明从来没后悔过,没犹豫过。
他拼尽所有护着的人,却一直把遗书带在身上,那是什么感觉?
哦,对了还有,遗书会给译文的,但是是在遗书全部内容都出来之后。小可爱们先做个阅读吧嘿嘿嘿(不敢说文言文阅读,毕竟水平还不够)。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7-27 20:2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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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之,冷静,冷静啊……「镇魔尺」虽不及「龙脊鞭」沉重,但也算是仙品神器,尘儿如今神识未愈,对疼痛的敏感度是平日的数倍,便是寻常戒尺打在身上也定如割肉削骨的剧痛,更何况是蕴藏了法力的「镇魔尺」。你别真的打坏了他,再说即便他受得了,你现在的状态也驾驭不了「镇魔尺」太久,你这命可是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若过两年你命数尽了,我无话可说,可若你又这般随意送出去,我绝不饶你!”
柳夜行也实在无语,他给出那封遗书的目的是因为见到苏陵君明明担心徒弟,却还非要狠心逼迫徒弟折磨自己,好友这口不对心的毛病以前也便算了,如今都快死了,还要把此生最关心的人逼走,他想要孤独终老吗?
苏陵君这一生总是想着为身边的人谋后路,却从未享受过当下。他希望他们师徒二人能够借此契机相互成全,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也不会让好友的人生留下如此遗憾。而且他也不希望这次好友真的成功地把徒弟逼得不去救他,毕竟如果说苏陵君还有一线生机,只能是那孩子做得到。
不过看现在这情况,好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愤怒,他突然有点好奇,那小子到底写了什么能把他素来宠辱不惊的好友给气成这样。
他可真是每次都能低估这小崽子的拱火能力,在敬之手底下还敢这般……啧啧……实在是勇气可嘉!

苏陵君看着好友一脸担忧的表情,沉了沉气,却仍是掩不住语气中的怒火:
“我有分寸。”
柳夜行歪着头打量苏陵君。
分寸?你确定……?你打尘儿的时候还知道这俩字咋写不?
……

[白朔远卧房]
十七在床上趴了几天,觉得胳膊腿儿都要生锈了,他从来没意识清醒地躺过这么久。他有很多事想做,怎奈何轻轻一动都是天旋地转般的疼,生生让他打住了溜出去偷看师父的念想。
养了七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虽然想多了还是会头痛欲裂,也好过前几日稍一动脑便是足以让他昏厥的疼法。
而且一直有白朔远在身边陪伴,疼痛实在好了很多,偶尔打趣师兄几句,白朔远也只无奈笑笑,一副“你现在是病号,我什么都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丝毫不端师兄的架子,对他宠溺有加。
此时白朔远出门熬药,留十七一人在床上趴着。
脑袋终究是闲不住,不自主地想起最近的一些事儿来,自己没死,肯定是师父的安排,师父一直没来看过自己,不知是师父也受了伤来不了,还是彻底打算狠心逼他了。
想到这里,不禁回想起在识海中被师父的「赤日」穿心而过的那一幕,又想到师父的第一条家规里赤裸裸的威胁——这条你若敢犯,为师让你记到下辈子。
不由苦笑,您可真是说到做到。这哪里是“记”到下辈子,您这是直接就把弟子送到下辈子了……
不过他也确实忘不了就是了……
等一下……下辈子?……他识海里的东西!
不顾剧痛凝神内视,果然不见了……心中一凛,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现在唯有祈祷那东西是在师叔那里,别被师父看去。
已经再也顾不得脑海中翻涌而来的剧痛,少年滚了一圈摔下床,完全感受不到摔到地上的疼,脑中全是因为他动作太大而带来的炸裂般的疼痛。
少年站不起来——痛的站不住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神识里的伤让他暂时失了平衡感。只得奋力往外爬,祈祷着师父千万别看到,若气坏了师父的身子,就算打死他也难以赎罪啊。而且那些东西若让师父看到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再面对师父……
可还没爬到门槛,便看见了地上投下来的阴影,抬头,便是一张含着怒火的严肃面庞。
不受控制的抖。
这般模样,他实在是不敢再妄想师父没看到了……
更何况,师父背着的手上,还隐约能看见露出一角的「镇魔尺」。
于是,现在脑子不太灵光的某七又下意识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这动作生生把苏陵君给气笑了。
苏陵君拿出怀里的信,两指夹着,晃了晃。
“想去找这个?”

少年现在觉得,世间最尴尬的事已经不再是打群架刚放完狠话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踹到墙上他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而应该是——遗书都发出去了,看得人声泪俱下涕泗横流,结果他人还活着。
要不师父,您还是直接打死弟子罢!

可现实是再怎么害怕也终究得回话,颤着声音:
“是……师父,弟子知道错了。”
苏陵君冷哼一声:
“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错,如今为师不过随口一问,突然就明白了?”
十七知道师父是在说自己放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拿出来的事儿,这句话里满满的都是怒火与嘲讽,他哪里敢把师父那话当作随口一问?可他又不会辩解,除了认错,也实在找不出更能表达真心的法子了啊。
“弟子真的知道了……弟子……”
他刚想说任凭师父责罚,还没出口便被苏陵君打断了:
“今天你也不必跟为师认错,既然规矩都忘了,为师便重新立一次,这回保证你记个真切,如何?”
立规矩……想起这三个字他就不住打颤,当初刚拜师时师父几乎不会狠罚自己,唯一的一次便是立规矩那日,生生把他打昏泼醒了三次。
若和后来相比,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毕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师父的狠厉,还是让他记得比哪一次都刻骨铭心。
今天自己这状态……纵然承受力已比当时高出不少,估计也是那日的十分之一都承受不来。
他不怕师父打死他,他怕的是一会儿打起来,生不如死。
少年好想求师父饶他这回,或者等他好了,再去亲自请罪,可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
“是……师父……”
苏陵君指着床,本想说跪好,却知道他的尘儿若是还能起得来,定不会趴在地上的,是以话到嘴边又成了:
“过去趴好。”
小孩十分感谢师父,他知道,师父还是照顾他现在的状态了,不然断然没有趴在床上立规矩的可能。
不过现在的小孩也实在是虚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蹭过去,已经疼出了一身的汗。
苏陵君看着小孩吃力地在地上爬,也是分外心疼,但是又想起小孩的锥心针和噬灵丹——有傲骨是好事,但徒弟显然是傲得有些过了,他有意磨磨徒弟的性子,遂冷冷道:
“脱。”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7-28 17:4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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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字的命令听的小孩浑身一抖。更是诧异抬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应该是要自己去衣的意思,可是师父已经好久没要求过自己受刑时必须去衣了。哪怕不久前挨的那顿龙脊鞭需要打断全身九十二处主要经脉,自己只脱了外衫,师父也默许了。
抬头看着师父不容置喙的决绝表情,少年还是红着脸,用极别扭的方法趴着脱去了衣服,只剩亵裤趴了回去。
苏陵君见状什么也不说,反而坐到桌前,自顾闭目养起神来。
少年明白了,师父是在等自己褪裤。
纵然是千般羞赧,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一直不脱,师父能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坐到明天早上,然后等什么时候自己愿意脱了,再连同浪费的时间一起罚回来。
是以少年极识相地没多挣扎,直接屈服。可这姿势既不方便也不雅观,他实在为难,小声开口:
“师父……”
苏陵君不为所动。
“师父……”
小孩仍不甘心,声音稍稍大了几分。
“没聋。”
苏陵君眼睛都没睁。
这俩字已经是明晃晃的拒绝了,小孩不敢再试探,终于吃力地褪去了亵裤。
苏陵君待小孩重新趴好,才又睁开眼睛,提着「镇魔尺」立到小孩身边。打量了小孩一番。首先入目的便是小孩满身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十分刺眼。
新伤全是上次那一百八十四鞭龙脊鞭留下的,到了今日也仍结着痂,想来应该还在疼,但这些再过一段时间便会愈合得毫无痕迹,所以他并不担心,只是有些心疼。
真正让他觉得难过的是那些浅淡的旧伤,尘儿还跟着他的时候,他何曾让孩子的身上留下过这般永久性的伤痕。
闭了闭眸再次睁眼,看见的是小徒弟的身形,尘儿这身子还是那般瘦弱,纵已年满十八,身形也只是比旭儿高出一点儿,却比旭儿瘦出好几分。平日里藏在宽大的袖衫之下,极易让人忘了,当年把孩子领回来时小孩瘦的皮包骨头,纵然悉心调理了一个月,立规矩那日也还是仅五鞭重叠便见了骨头。
再看到小孩拼命藏起来的小脑袋上,脸都红到耳根了,这番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
不过一想到还在教育孩子,便又冷了脸道:
“怎么立规矩还用重教吗?”
少年哪敢答用,毫不犹豫的:
“不用……不用。”
缓了缓道:
“弟子云十七,谨承师家训,家训序言:仙家弟子,首尊天道;承恩厚土,次奉地法;万物生灵,灵守人道。非儒非道,顺天承耳,曰:天、地、人。寻其上者,入室从师,皆归师道,束之方圆,戒之尺规,此谓心道,家法……啊……”
少年将将背完序言,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尺砸懵了,猝不及防之下叫出了声,身后立刻肿起一道红痕,格外醒目。
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突然被打,只专心忍着疼,没敢再出一声。那疼实在是磨人的很,原本尚可忍受的痛被识海的伤一放大,直逼骨毒杀气带来的剧痛。
忍过一阵才想明白,这大概是因为他擅自在序言里加了半句“皆归师道”,这原本是没有的。
可当年,师父一顿板子也没把自己打服,明明是默许自己加了啊。
苏陵君听见徒弟这声凄厉的惨叫,也心生不忍,那半句话本来是有的,是被他自己去了,就是为了不让徒弟过分顺从他,不过显然徒弟在这件事上,确实没顺从他——尘儿当时边挨着板子边向自己哀求,都疼得抖成一团了也不松口服软。后来实在磨不过徒弟,他确实不打算再计较了。可如今此种状况之下,再次听到,想到徒弟想去救自己的心思,便愈发生气,竟又因这个打了他。
纵然这一尺挨得有些委屈,叫出声来更不是他本意,少年还是规规矩矩道:
“弟子坏了规矩,请师父加罚。”
话音刚落,又是一尺落在少年臀峰上,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纵然疼出一层汗,也忍住了呼痛。静静地等着师父继续,却发现迟迟没有动静。
“继续。”
师父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实在是有些诧异,虽然加罚数目并不固定,但一般都是三十,如今竟一下便放过了自己,实在难得,还好十七理智尚在,赶紧抓住师父的心软继续道:
“家法有言,一曰重命,其一重人,不论因由,不分境遇,不得取人性命,违者……师父说……让弟子记到下辈子。”
这原本是家法里最不正规的一条,从最后那就随意的威胁也能看得出来,但现在,这绝对是他最害怕的一条,经历了这一切后,哪里还敢把那当作戏言。
“罚过便过了,继续。”
少年一愣,师父这大概是在安慰自己吧,杀气淬体之后,师父什么都没说,也没来看过他,他难免委屈,但现在,师父说,罚过便过了,师父这是原谅自己了吗?
就着师父的心软,十七赶忙继续,望着能趁机把下一条也逃过去:
“其二重己,不论因由,不得自伤自损,违者五十,不得自轻自贱,违者三十,最忌,自尽轻生,违者……不计数。”
不计数大概便是打到施刑的人解气为止,打到他怕到骨子里为止。十七觉得这种立规矩的方法实在是自己吓自己,这么可怕的话还要亲口说出来,本身就是种折磨。
“为师有没有说过识海里不许储物,把信放入识海,日日受着识海的疼,舒服可是?早早便写好了遗书,为师是不是还应该夸你未雨绸缪?既不怕疼也不怕死,为师今日便成全了你!”
苏陵君的话越说越厉,及至最后,已经足以吓得十七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对不起……师父……弟子知错,师父莫气,您责罚弟子吧,多重弟子都会好好受着。”
“呵,责罚,为师怎知今日罚重了,明日你不会一死了之?”
这话说的颇为诛心,十七眼里含泪,小声道:
“不会的师父,弟子会好好活着的,弟子真的从来没想过逃避活着的责任……弟子会乖乖忍着,承担自己该承担的后果,您莫要生气,弟子认罚,什么罚都认。”
少年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措辞之间都失了他素有的逻辑严谨。
十七这骂挨得实在委屈,他真的没有逃避,不然他又何苦明知必死,也要让自己在杀气淬体中熬的久一点,还不惜带着恐怖的锥心针,忍着那般生不如死的折磨也要多捱一会儿,只为了多受一会儿折磨吗?他堕入重重幻境也未丧失求生的信念,为的,就是师父要他活下去啊,他是直到遇到真正的师父要杀他,才缴枪投降的啊。
这些年来,他何曾逃避过惩罚?哪次挨完重罚,不是他自己默默捱着,等着身体好不容易养好,再迎接下一次重罚。他何曾因畏惧惩罚而寻死过?
他只是害怕,怕人力有尽时,怕有一天遇到了拼尽全力也无法走出的困境,防患未然而已。
这些苏陵君又怎会不知,他的尘儿不是胆小怕事的懦夫,幻境中小徒弟一次一次坚定信念击破绝望,最终竟是逼得他不得不亲手破灭了尘儿的希望,那时尘儿意志的坚韧,连他都备感震撼。
再说,尘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遗书不是掉出来了吗?
他不忍心如此责备,可徒弟这不重视自己性命的毛病实在太过严重,这话若不刺入心里,他如何会在意,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转身便会为了别人把命送出去。看看他出去三年,回来身上这些新增的伤疤,哪道不是为了别人受的?
便连这活着,都是为了别人活的。
你听那信里说的——不肯死是因为不愿辜负师门而不忠,是因为不愿离开自己而不孝,是因为不愿抛弃天下而不仁,是因为不愿背弃誓言而不义。
可他一句都没提,不肯死是因为他本心的意愿,是因为留恋。他对这世间没什么留恋的,即便有,也是自己,那自己不在了呢?
可听着小孩委屈地认错,向他保证,他也还是狠不下心再继续说那般诛心之言了。
全当是接受了小孩的保证,苏陵君淡淡道:
“该怎么罚?”
……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7-29 19:4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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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心中满是凄苦,怎么罚……您这实在是为难弟子,说多了弟子挺不住再出半条人命不更是罪过?可说少了又怕您觉得不够,不能消气。
弟子哪里知道多少能让您满意……从前疼昏过去也没见您表情有什么变化,好像弟子受多重的罚您都没满意过似的……
他也是佩服自己,不犯则已,一犯就把这整条都犯了个遍——把信放识海里是自伤,言语之间的卑微是自轻,这信本身,而便是轻生啊……
十七也是不敢管自己受不受得住,规矩不能坏,颤抖着开口:
“自伤五十,自轻三十,至少责八十……轻生之罪……您……打到您消气为止……”
前边还好,这最后半句,听着便让人想直接把这小崽子打死算了——到现在还觉得责罚他是为了让自己消气……呵……
“那便趴好,许你出声,其余的规矩给为师守好了,今日便给你长个记性。”
苏陵君已是铁了心要狠罚他这次——哪怕是小孩杀气淬体受的委屈,自己还没有安慰。
不过即便决意狠罚,男人也不忍心再让孩子憋着,神识还没养好,再出内伤实在麻烦。

定好了规矩,苏陵君便再不多言,等着小孩准备好,抬手便是重重的一尺砸了上去。
抽得小孩浑身一颤,呜咽了一声,咬紧了牙齿,额头凝出汗珠来。
小孩心中实在害怕,神识的痛楚和身上的痛楚交相辉映,相辅相成,疼得他想把自己头砸碎了,十七挨了这么多打,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身后挨打,却是脑袋遭殃的奇事儿,若按这力道,五十他也决计挨不住。
“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第二下师父收了些力。
虽然也还是疼得他死去活来,但好歹这样大概能挨足八十再死。
“啪,啪,啪……”
一连五下,小孩都强忍着没有出声。
苏陵君也在寻找合适的力度,他现在的识海和尘儿受的几乎是同样的折磨,身上还有其他的痛楚不断吞噬着他,苏陵君怕一时判断不好十七的极限,伤了徒弟。而刚才那力度,看小徒弟忍的虽辛苦,却也不至于受不住,应该正合适。
于是一直用同样的力度不再留情地一下一下砸在小徒弟的身上。
“啪……啪……啪……”
十七已经挨了十五有余,他现在身上的汗越出越多,身后也是肿起了一片,臀峰上更是肿的有一指高,最重的地方透着淤血,十七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痛声了。
又是十下过去。
小孩现在每挨一下都会有细碎的呻吟从喉咙里露出来,却又含着隐忍。听得出来小孩还在拼命忍着,那声音十分微弱无助,让人听了便忍不住心疼。
苏陵君大概不算个人——他又加了一分的力,砸在小孩已经红肿一片的臀上。
“呜啊……”
小孩实在挨不住,痛呼出声,一把抓住床上的被褥,埋着头忍了许久才缓过来一些。睁开眼发现师父正抱着手臂看着自己,似乎没了继续打的意思。
但是小孩知道师父现在真正的意思——他刚才抓褥子借力了,按规矩是要加罚的,师父在等他认错请罚。
十七小心翼翼道:
“弟子坏了规矩,劳烦师父加罚。”
苏陵君淡淡看他一眼,冷冷道:
“手管不住便伸出来,为师帮你管。”
小孩打了个哆嗦,师父帮他管的方法他实在不敢恭维,但也还是乖乖打算伸手,只是趴着的姿势伸手实在不方便师父责打,他也不能让师父多费力气不是?于是小孩壮着胆子用极小的声音问:
“师父可不可以扶弟子起来?”
懂事也不是这么用的……苏陵君眉头微蹙,却仍把孩子扶起来靠在床边的柱子上,主要还是看孩子趴了这么久已有些呼吸不畅。
小孩乖巧地把双手伸得直直的,极力控制着不抖,若不是那苍白的小脸上不断滴落着汗珠,谁都会觉得小孩现在毫不费力。
男人抬起「镇魔尺」,没有丝毫心软地打了下去。
仅五下,一双小手又一次肿了起来,上次的伤还未完全消退,如今又叠了新伤,配合着神识的疼痛,实在是销魂极了。
十下,小孩便再也控制不住胳膊的颤抖了,每一下打完他都疼得有一个本能回缩的反应,又被他生生忍住,往前送了送。
苏陵君看着小孩这般反应,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巧的令人心疼,他知道,纵使没有他那么多加罚翻倍的后果,小孩还有意识的时候,也指定不会躲避他的责罚。
苏陵君也知道,再打下去,小孩手端不住,还得加罚。
于是伸手攥住小孩的手腕,几乎是没有间断地,两只手各打了十下。
十七突然被师父抓住手腕,接着便是没有喘息的责打,疼得十七连连吸气还不够,口中不断呢喃着:
“师父……师父……”
小孩不喊疼也不求饶,就只是软软地叫着师父。
这几声师父就像小兽没了利爪的肉垫一般,挠的苏陵君的心痒痒的。
“趴回去。”
再怎么心软,苏陵君也还是那个冷面神君。
“是……谢谢师父……”
小孩已经痛的晕晕乎乎的了,但缓过来一些之后还是十分感激师父抓住了他的手打,没再让他自己煎熬,也没再加罚。
乖乖趴回去,小孩这回手已经肿的回弯都费劲儿,根本攥不住被褥了,想借力也借不上了……师父的管法,还真是残暴……

十七重新趴好了,苏陵君却并未急着打,反而严肃却语重心长地开口:
“尘儿,为师也好,纪无遗也好,你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好,都可能会因为种种原理离开你,我们可以成为你的凭借,你的依靠,但也仅限于此,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你没有亏欠为师什么,也更不欠他纪无遗什么,为师不许你把活着的支柱,都放到别人的身上。
你的灵魂是天地孕育出的精华,你的身躯是因缘际会留下的瑰宝,人这一辈子,对得起良心便足够了,强求不来的事要学会放下,你要学会一个人走下去,为师从前待你过苛,如今也来不及带你看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还要靠你自己去探索,找到你活着的真正意义。”
“为师知道你已经发现我时日无多了,也不想再瞒你,我不算什么好师父,不值得你为此寻死觅活,更不许想着救我。听见了吗?”
十七原本因为师父的话语终于带上了温度而感到激动,眼中含着滚烫的泪珠——这是师父自杀气淬体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有温度的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被师父后面的话生生冻了回去。
猜到师父的身体状况是一回事,如今听到师父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一想到师父因自己而受累遭难,却还不许他补救,他便觉得浑身的血都被冻住了一般,从里凉到外。
他不要!他死也不会放弃救师父的!他什么都能听师父的,唯独这件不行。
是以向来乖巧孝顺,唯恩师马首是瞻的十七生平第一次没有应承他家师父的话,他说:
“没有!”
没有听见!这话弟子永远都听不见!
话音未落,应声而来的十下戒尺,苏陵君不再收力。
每一下都狠狠地砸在已然伤痕累累的身后,十七疼得浑身都在抖,不受控制地缩紧身子。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疼字在来回环绕。
“说,不去救为师。”苏陵君执着「镇魔尺」忍着心疼厉声呵道。
十七缓了半天才终能开口:
“不……弟子一定要去……救师父……呜啊……”
不出意外的十下戒尺砸下来,十七才知道,刚才师父还是留情了,如今这十下才是真真能把他整个人都打断,他觉得自己的天地孕育的精华都要疼出去了。
十七身后的伤已然透着黑紫,血马上便要冲破皮肤了。若换平常,这伤实在是不算什么,可现在,结合着神识里的疼,他是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说!”
苏陵君的语气已经越来越冷,浑身都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多年的积威让十七现在抖得厉害,眼里满是不知所措的水雾,颤颤巍巍开口,却仍是坚定的语气:
“不……弟子……不愿!”
十七现在已经痛得喘不过气,每挨一下都要缓好久才能再次恢复意识。
苏陵君的责打也明显慢了下来,只要小孩不放松,男人的「镇魔尺」便迟迟不落,可十七一放松,不容思考的一尺便立刻上身,小孩怕得极了,却也不敢让师父等太久,尽全力让自己放松,然后又被师父一戒尺打得惨叫出声。
他现在每挨一尺都会凄惨地呜咽一声,待那夺人理智的疼痛缓过一些再拼命放松。慢慢地,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但是脑中的锥心针还没取出,疼到他想死,也昏不过去,只得苦苦捱着。
十下打过,苏陵君又是一个字:
“说!”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7-30 16: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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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是真的怕了,他怕极了师父的戒尺,每一下都是要把他砸碎一样的刻骨铭心。
可他绝不可能妥协。他可以跟师父僵到师父将他打昏甚至打死,但小孩知道,师父不会。
师父不会伤他,若他真的撑到极限还不松口,苏陵君便会用更可怕的方法逼他了,比如,逐出师门。
和师父的性命相比,没什么能让他妥协,即便被逐也不能。但他还不想走到那一步,又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十七在苏陵君手下全须全尾地活了十年,靠的从来都不是不识时务硬碰硬。
十七是隐忍,却还不傻,隐忍的前提是不忍会更惨,如今明显是继续忍才是真的要完。是以十七这次,没说不,也没顺着师父的话,而是斟酌了片刻,小声道:
“师父,师父容禀……您知道若您执意,弟子是永远不会违背您的意愿的,但这会成为弟子一生的遗憾。弟子知道,能够……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但弟子只是想试一试,尽力而已,弟子答应您,不论成败,弟子都不再执着,好好活下去……行吗?”
……
行吗?
……
十七那一句轻柔到遇到风便会消散的小心翼翼的询问,毫无征兆地融化了苏陵君的心。
他大概是真的老了,现在哪怕尘儿一个可怜兮兮的渴望眼神,也能让他心疼不已。
罢了,有那只鹿守着,尘儿不会有性命之危,尘儿也不会骗自己,待他认清这不可能,便一定会像他承诺过的那样好好活着,如此,便随他去吧……
“继续。”
苏陵君冷冷道。
继续?是继续说还是继续立规矩……师父这是答应了?
少年大喜过望,情绪一激动头便更疼,忍了片刻才道:
“二曰重诺,一诺千金,言出必信,违者五十。”
十七念完这句,被激动冲昏的头脑总算冷静下来了,这规矩还没立完……虽然这一条他没犯,可立规矩的时候就是每条五下以示警告,有犯的额外重罚,可这家规少说还有几十条,他得挨到什么时候去啊。
昏又昏不了,他肯定没挨完便被师父打死了,这还怎么救师父?
“唔……”
少年正想着,身后便挨了重重一戒尺,虽不及刚才反抗师父的重,可师父下手,再轻能轻到哪去?
小孩越想越怕,还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其实这不是他最委屈的一次,很多更委屈的时候,哪怕是完全无辜的,他也能找到让自己心安理得挨罚的理由——比如被人踩了是他耽误人家脚落地了,比如被陷害是他夺走了师叔属于人家的关爱了,再比如,让师父生气了。
他能够坦然到用这些理由真的骗过自己,觉得自己罪有应得,然后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该受什么罚受什么罚,没有一丝的怨言。
而且这次也不是最疼的一次,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都有,哪怕是不久前的一百八十四鞭也比这难挨,毕竟现在师父允了自己喊叫,允了自己趴着,还抓着他的手打。
可是他就是委屈。他疼,他好疼,却谁也不能跟谁说。他怕,他很怕,也仍然谁也不能告诉。
身后的戒尺还在落下,他疼得意识不清,委屈却越来越浓,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雾。
疼到极致,便分不清哪处在疼了,只觉得浑身没有一处是好受的,呼痛之余只知道轻声喊师父,好像那样,身上的痛就可以减缓几分,其余的,什么都想不出了。
苏陵君看着小徒弟的本能反应都弱了很多,刚才还在不停颤抖抽搐,现在「镇魔尺」打在他身上,徒弟的身子也只是轻轻一震,再无多余的反应。
男人有些心疼了,他本打算把小徒弟打昏过去后自行离去,可如今打的数目都超出预估不少了,小徒弟竟还没昏,还有痛苦的哼唧声从孩子嘴里传出来。
苏陵君有些惊异,上去伸手探小孩的额头,却被小孩无意识地捉住了手,小孩蜷成一团,握着他的手喃喃道:
“疼……师父……尘儿好疼……”
边说着,小孩紧闭的眼里竟是钻出了两行眼泪,扑簌簌留了下来,眼皮时松时紧地颤抖着。
作为师父,下意识地便将小孩抱了起来,拭去小孩脸上的泪水,防止眼泪流进耳朵里。
然后才恢复思考,心中是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的尘儿,已经很多年没跟他说过疼这个字了,也很久很久,没在他面前自称过尘儿了。
若不是到了极限,小徒弟是绝对不会说出疼这个字的。
不,不对,到了极限也不会,他的尘儿几乎从未跟他说过这个字,可到达极限,却是时常的事。
徒弟现在,怕是已经意识不清了。
正思考着徒弟怎会突然如此反常,又听得耳边传来徒弟虚弱的声音:
“师父,您别走,别抛下徒儿。”
“师父,徒儿就剩您一个亲人了,您再一走,徒儿便也再没有家了。”
“师父,尘儿疼,您抱抱尘儿好不好。”
“师父,您为什么二十多年都不来救我,尘儿以为您不要尘儿了,尘儿想死,但是您不许,尘儿怕黑,怕疼,怕针,尘儿怕一个人……师父说过尘儿怕的话只能对您说,尘儿只对您说了,您不会怪尘儿的吧?”
“可上次尘儿跟师父喊疼,师父罚得徒儿想起来就忍不住抖。”
“可尘儿怕啊,您不是说,怕的话可以同您说的吗?”
……
“尘儿不该说的,您嫌弃徒儿了怎么办。您别嫌弃徒儿好不好,徒儿怕也不会退缩的,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就像不怕一样,好不好。”
“有师父在尘儿什么都不怕,可现在师父要离开徒儿了。”
“尘儿怕疼,特别怕疼,但是师父叫尘儿不许逃避,尘儿更怕师父失望,所以尘儿什么疼都能忍。但是师父越打越疼,越罚越狠,越来越不心疼尘儿了,一定是尘儿让师父失望了,尘儿拼命努力想让师父重新喜欢尘儿,可是还是会不断犯错,尘儿愚钝,不配师父的喜爱。”
“可尘儿还是贪心地奢望您能来影灵看看尘儿,尘儿想您……您每月只来一次,每次都要罚尘儿。”
“可即便挨罚,尘儿也很开心终于又能见到您。”
“可是您看起来不开心,检查尘儿功课的时候总是皱眉,尘儿害怕得紧,越怕越容易出错。但尘儿知道这不是借口,尘儿每次都练得比您规定的多一点,在您面前也还是紧张。”
“检查完功课,尘儿想和您一起待会儿,就在您身边,不说话跪会儿也行,可是您就把弟子送去刑堂了。”
“刑堂的刑凳好冷,墙上挂着的全是打人的工具,没您在尘儿害怕……不过后来尘儿每样都挨过了发现,其实是看着比挨着吓人,除了有些阴冷,掌刑狱卫的力道和您相比也就那么回事儿,跟没吃饱饭似的。”
“可弟子还是想让您亲自打,纵使疼得想死也是安心的。”
……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7-31 21:05:00 +0800 CST  
更文说明:
首先今天不更文了。
写到拍了之后评论反而变少了……有点伤心……,而且看了昨天的评论产生了自我怀疑,思路断了,有些迷茫,状态不好,就先不发文了。
无讳在贴吧上发文纯属为爱发电,所以小可爱们的评论可以说是无讳更文的唯一动力。无讳是个新手,也没指望这个带来任何收益,唯一的就是快乐而已。每天保持2000-3000的更新压力有点大,而且小可爱们也有各自的事情,每天都评论的压力也很大。
之前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一方面是自己也开心,一方面是小可爱们也热情,无讳甘之如饴。不过连着两天评论一天比一天少,emmm……还是期望小可爱们看文不要一直潜水,无讳有点儿写不动了……
日后大概三日更,小可爱们热情、无讳又有时间的话便加更(所以以后无讳不日更也不贴假条了,因为假条占楼影响文章的连续性。小可爱们想多看,评论催更即可(是用有内容的评论来催更,不是单纯回复催更😂))。
不过今天断更的主要原因还是无讳感觉自己写到了瓶颈期,之前想好的构思突然被昨天的评论推翻了(当然是无讳自己也觉得不妥,所以才会引发思考,并不是责怪小可爱们的评论怎么样),需要重新想一想这一部分怎么处理。
然后一直支持无讳的小可爱们无讳都记着呢,小可爱们应该是真的喜欢才会来评论、催更、顶贴的吧,无讳不忍辜负真爱的小可爱们,有特别期待剧情的私聊无讳(最好在企鹅,无讳私信总出问题)。爱你们~
不过今天断更没提前和小可爱们说(因为昨天发文的时候也没想到这章反响不好,没想修改,所以本也没想断更),补偿小可爱们一张插图。


唉,这个图一言难尽,对于一个业余画手来说,无讳尽力了,依旧是潦草画风,有时间再细修吧……透视真画不明白,创作实在是太难了,哇啊
不过无讳用这个图,做了个无讳专属求评论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hhhhhhhhh今日份的皮~
好啦,无讳依旧是爱小可爱们的啦~
祝小可爱们看文愉快啦~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8-01 20:01:00 +0800 CST  
26

“尘儿没想到任务还没完成便能再见到师父,尘儿开心坏了,见到您的时候便想扑到您的怀里,可是您很生气,徒儿不敢。”
“徒儿知道是自己的错,不敢放肆,向您认错,乖乖受罚,期望着这一切结束了能让您原谅弟子,能让您再唤弟子一声尘儿。”
“一百八十四鞭之后没等到,被您踹了五脚之后没等到,骨毒的剧痛、冰雨的难熬也没等到,二十多年的黑暗与绝望之后,也没等到。”
“您又来看弟子了,弟子很开心,哪怕您是带着「镇魔尺」来的,哪怕您又打了弟子一顿,也没关系,也是弟子应得的。但是这次,弟子可能等不到您立完规矩了,不能知道这次打完,您会不会原谅弟子这些荒唐的错误了。不过想来您是不会原谅了,您肯定是想把弟子打昏了离开,您是不是连话都不想跟弟子多说了……”
……
“但这次尘儿不能昏,昏了您便走了,走了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
“尘儿知道错了,真的错了,不会再轻生了,尘儿再也不写遗书了,尘儿再也不带锥心针了,带了也等不到师父再叫一声尘儿,还要惹师父生气,而且真的好疼好疼,这么蠢的事儿,尘儿哪里还敢再做,尘儿都改,您别生尘儿的气了好不好,原谅尘儿吧,求您了……师父您还生气吗……您要是没那么生气了,您帮弟子把针拿出来好不好,尘儿疼得受不住了。”
“师父别怪师兄,是弟子求他的,不过您要打他一顿弟子也不拦着,让他欺负鵸鵌,活该挨打,但师父打过了便别生师兄的气了。”
……
苏陵君听到他的孩子字字血泪的倾述,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想抱得更紧一些,可尘儿现在的状态又太脆弱,他甚至不敢乱碰尘儿,便一直默默听着。
直到听到刚才那话——锥心针?
他不是让夜行……
苏陵君痛苦地闭了闭眸,是他太信任柳夜行了,他一直在找徒弟突然如此虚弱,神智混乱的原因,却不想,竟是针一直未去。
这种症状,一直不昏,疼到极致神志不清……他应该早点想到锥心针的!
苏陵君小心地将小孩抱在怀里,抬手干净利落地去除了十七脑袋里的针,不确定徒弟到底插了几根轻声问:
“还有哪里?”
男人感受到怀里的小孩轻轻一颤,似是清醒了几分,不再说话。
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吗?
苏陵君将孩子抱得更紧些,轻轻给孩子顺背,好一会儿,怀中紧闭着双眼的十七才小声道:
“脊骨和手。”
苏陵君咬着牙帮孩子拿出了所有锥心针,每一根上面都带着血——按理说锥心针乃是用法力包裹逼入体内,附在骨头上,不会见血的。可十七的却因为带了太久,用法太过残忍而磨出了血。
四根针,这么久的时间……男人难过得不知说什么,仔细检查了徒弟一番,确认没有留下隐患才算放心一些。
孩子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他现在也没有心力责备孩子,且男人知道他的尘儿虽然不太会照顾自己,但还不至于平白无故多带这么久的针。
苏陵君给孩子输了些真气,看徒弟的面色红润了些,才又把十七抱住,静静听着孩子后面的话。
“师父,您说过弟子是上天赐予您的礼物,您那时,应该是喜欢尘儿的吧。后来,您是不是后悔了,尘儿让您失望了,您厌恶尘儿了,不然为什么您看着弟子疼昏又醒的时候,眼里满是冷漠。可是尘儿,和一开始是一样的啊,尘儿的心从未变过,尘儿不知道是哪里惹得师父不喜了。”
“师父打完了都不来看徒儿了,尘儿最怕每次醒来铺天盖地的疼,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有的时候好想问问疼成这样会不会死,也没人回答,也只有默默熬过了,才知道,不会。”
“所以弟子是真的害怕,很多时候疼得动都动不了,好想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事。理智告诉徒儿师父不会让徒儿死的,可是那时候疼得还哪有理智。所以弟子写下了遗书,是真的觉得,尘儿这么笨,哪怕师父护着,也可能有一天没撑到师父要求的极限,便死了。但是徒儿现在知道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您原谅徒儿吧。”
……
“师父,尘儿不信,您那么厉害,无所不能,怎么会有事!您肯定是生尘儿的气了,在吓唬尘儿。您不想管弟子了,才会骗尘儿说您要离开了。”
“尘儿真的不敢杀人也不敢轻生了,您原谅徒儿吧。”
“尘儿还没见过师娘呢,您说过师娘会回来的,可为什么师娘没回来,您也要走了?”
“尘儿知道师父一直在给尘儿输血,但您每次都把尘儿打昏,尘儿反抗不得,可若早知这会拖垮您的身子,便是顶着大不敬的罪名,尘儿也再不乖乖认罚了。”
“尘儿知道弟子身边的人都是您派来安慰、陪伴尘儿的,但别人哪里比得上您。”
“尘儿日后还要闯祸的,您走了,就没人管教尘儿了,也没人护着尘儿了,尘儿不要长大,不要懂事了,是不是这样,师父就不会离开尘儿了?”
“师父,青月护不了尘儿一辈子的,没有您在,尘儿真的好怕。”
……
“师父,您会骗人该多好。”
……
十七现在似乎已经没什么能力组织语言了,话语之间毫无逻辑,但苏陵君每一个字都认真听着,他能听懂徒弟每一句话背后想表达的不同却也相同的含义——十七言语间流露的,或是自责,或是悔恨,或是不舍,或是委屈,林林总总,归根结底,都是孩子对他浓浓的依赖啊。
……
“师父,我们像寻常人家那样活几天好不好?”
“师父,旁边的桃林里桃子很好吃,您带徒儿去好不好。山下的小商铺卖的好多小东西特别有意思,徒儿很想拿来给师父看,可又觉得师父肯定不会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徒儿怎么那么傻,还想拿这些东西打扰师父。可是徒儿看到的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想拿来给师父看看,只是真的到了师父面前,徒儿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师父,您喜欢喝茶,您喜欢听戏吗,我们去茶馆听戏好不好?或者,我们一起去战场杀敌,徒儿还未曾给您分担过什么,徒儿想和您并肩而立……师父,其实我们做什么都好,徒儿在您身边就好。”
“如果这些都来不及,师父就抱抱徒儿好不好。”
“其实弟子可好哄了,抱抱就好,可弟子等了您这么多年,您也没来,弟子把自己哄好了,弟子不怪您。哪怕您打弟子的时候像折磨仇人一样一点都不心疼。哪怕您逼弟子向坏人道歉。哪怕您收了师兄也不告诉弟子。”
“对了,徒儿有件事想问师父,却一直不敢提,无遗兄说喜欢徒儿,徒儿也喜欢他,却不敢回应他,师父不许徒儿动情,可徒儿实在没忍住。但如果师父不同意,徒儿也不会忤逆师父的,只是徒儿大概会很难过……很难过……师父会同意吗?”
苏陵君摸着小徒弟的脑袋,温柔道:
“有人替为师继续照顾尘儿,为师高兴还来不及。”
十七顺着师父的手,把小脑袋窝进师父的胸膛,一双手无意识地环住师父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了苏陵君身上。
但他似乎并没有听见苏陵君的话,因为他不会不应答师父的任何一句,哪怕不是疑问,他也定会顺着说上一句,是,好,谢谢师父。
十七继续自顾说道:
“尘儿是不是等不到能够对您喊疼,也不会被翻倍罚的日子了。那徒儿可以任性一次吗?”
“徒儿疼,好疼,浑身都疼,您心疼徒儿一次好不好。”
“徒儿喊完了,您若是生气便罚尘儿吧,您若是没生气,这次就别非按着规矩来了好不好?就这一次,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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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无讳还是没有大改。
想了很多个版本,还是决定先从这里继续下去。
还要为无辜的师父说一句,师父没有虐待尘儿(师父委屈),十七说的大部分是在十年后期进入影灵三司之后,师父越来越放手(真正不怎么管已经是很后面的事儿了,即便说是不管师父也是时时叫人盯着的),师父也是考虑了很多方面做出的决定,只是这些小孩因为十分痛苦而记得分外深刻,分外委屈罢了。师父也一直都在照顾着十七的情绪,从番外里面看得到,在去影灵三司之前十七每月都有一天休息日的,休息日的时候师父安慰了十七很多的委屈。
师父有很多方法让徒弟撑下去,比如在修炼之余对徒弟好一些,但他知道在那种变态的训练下,哪怕多对他好一点,孩子也会依赖他到奉他为天的地步,这可以是培育暗卫、手下,但不是教徒弟。他不希望自己把徒弟的心沾满,他希望给徒弟留下一些空间去热爱其他的事请。正才是一个完整的十七,而非他的附属品。
他也可以虐待徒弟,用恨来维持徒弟活下去的信念,但他也不忍心,他虽然不希望徒弟把自己当作唯一的信仰,也不希望徒弟每日的生活如此黑暗,徒弟已经被救他的人骗过一次了,他不想再伤徒弟的心,不想让徒弟心里失去爱和光明。
苏陵君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这个度要他自己维持,实在艰难,他让十七跟柳夜行学医,安排鬼刃和柳旭陪他,让风岩火翼偷偷给他送糕点衣物试图补偿十七的委屈。
他只是减少了对徒弟的亲自关心,但不是完全没有,他会小心地维持着十七对他依赖的平衡,小心地维持着十七崩溃的临界点。在必要的时候出面关心徒弟。
十年之间,两人也是有很甜的片段的,只是十七现在满心委屈,自然要把自己说的可怜点儿,小可们可不能听信委屈崽子的一面之词哦嘿嘿嘿。
Ps:晚上还有一更。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8-04 15:59:00 +0800 CST  
27
“师父,您怎么能,说弟子是您的棋子。您待弟子那么真心,弟子怎会相信?弟子那么相信您,您怎么能不相信弟子?”
“不过徒儿也不怪您,只是下次不要了好不好,徒儿永远不会怪您,但徒儿会伤心,您舍得徒儿伤心吗?”
说完这句,十七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苏陵君温暖而又坚实的胸膛。
“徒儿哪里不好,您告诉弟子好不好,只要您说的,弟子都改,然后您也对徒儿笑笑好不好。您对旭儿明明那么温柔,徒儿羡慕,可如果徒儿向旭儿学的话,您会不会打死徒儿,徒儿不敢试。”
“师父,尘儿没有怨您的意思,尘儿知道您是在乎弟子的,师父待弟子的好,师父教弟子的每一句道理,尘儿都牢牢记着呢,徒儿只是任性地想让您多疼尘儿一点而已,但如果您不愿,尘儿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孝敬顺从您的。”
“可能会更孝顺您,毕竟尘儿每一天都会更爱师父。”
苏陵君听着尘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担忧,直到又检查了一遍尘儿的身体,发现只是精神力快耗尽了而已,才放心下来。
……
“青月,你今天好暖。”
“师父也能像你一样给我抱就好了。”
“不过估计师父听不到一半便得把我送去刑堂了。”
“只有你,能听我说完。”
……
撤了针的十七,头中的可怖疼痛总算稍缓,直到锥心针残留的后劲儿过去,终于如愿昏在了苏陵君怀里。
徒弟以为自己是青月吗?尘儿以前是不是每次伤心难过都是这般对着青月倾诉的?
苏陵君怀里抱着徒弟,许久难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对徒弟的怜爱吗?是对徒弟的不舍吗?是对自己的憎恶吗?
太乱了,他生平第一次思绪如此杂乱迷惘,连爱妻去世的时候也只是心死而已,痛苦得很单一。可是面对徒弟满含委屈与依赖的赤诚哭诉,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若是早知徒弟对自己的执念如此之深,他这些年逼着徒弟独立的狠心又是何苦。
男人把怀里的小徒弟抱的更紧了些,头轻轻挨着徒弟的小脑袋。
……
尘儿啊,你可让为师如何是好?
……


[房门外]
不久前白朔远端着刚熬好的药回来时,正听见门里传来师弟虚弱而又隐忍的呜咽,和那单听着就让人肉疼的噼啪声。心中一惊,忙欲进去求情,却被一直在门口站着的师叔拦住了。
“忙着进去找打?”
“就算挨打也要救下尘儿,他太虚弱了,还没养好,哪能受得住。”
柳夜行看着白朔远,幽幽道:
“你可知,若非这顿打,你师父都不会来看他。挨打和冷落,你觉得,他更怕哪一个?”
白朔远一愣,似有些犹豫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师父还能打坏他不成?若是,你早就见不到他了!”
白朔远显然也明白了这些道理,又问:
“那您在这里做什么?”您又不担心十七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太闲了?
柳夜行一阵无语。
他知道苏陵君会掌握好十七的极限,可他怕好友忽视自己的极限啊。自然这些话他不想同小辈说。
“防你犯傻。”
白朔远又是一愣,师叔明显在敷衍自己,但也不敢再深问。
“可十七还没喝药呢。”
柳夜行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一直盯着门缝,时刻关注着里面的状况。
直到他听见尺子与皮肉相接的清脆声音停下,十七呢喃着喊疼,才长舒口气,对着白朔远随意道:
“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药,补气血的而已,你喝了吧。”
说完拍了拍白朔远的肩膀,自顾走了,留下白朔远一人原地凌乱。

[屋内]
“咚咚咚。”
谨慎礼貌的敲门声。
苏陵君缓过神来看着小徒弟还光着身子,赤条条地缩在自己怀里,双手紧紧环着自己的腰,恨不得整个人粘在自己身上才好。
苏陵君想给徒弟穿上衣服,徒弟分明昏过去了,抱着他的手却仿佛真的连上了他的皮肉一般撕不开。
只得隔空取来毯子并用自己的袖衫挡住徒弟露在外面的身子,才唤了声“进”。
来人是火翼,他恭敬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株隐约发着银光的草药。
苏陵君只看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夜行珍藏多年的宝贝,却也只是冷笑一声,幽幽道:
“出去。”
“主子,夜行哥吩咐务必让您……”
“滚。”
火翼的话被这没有感情的单字打断,直接跪下举着托盘不再言语。
苏陵君见此情景火气更甚。
“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自作主张瞒我,如今叫你滚也没用了吗……咳咳……”
话音未落,一串剧烈的咳嗽声听得人心颤。
“主子恕罪,您要如何责罚属下都可以,求主子保重神体。”
火翼看着自家主子咳得厉害却拼命控制着不让身子晃动,生怕惊扰了怀中孩子的模样,十分心痛,忙向前跪行几步,意欲搀扶,却被苏陵君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他看着火翼缓缓道:
“神体……我的神体早就残缺不全了,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了,还没看淡吗?万事万物都有自然发展的规律,成住坏空,生老病死,循环往复,你们总有一天也要走完一生,我不过比你们早了些,也没什么遗憾的,若说还有……”苏陵君低头看着怀里似在熟睡的小孩,“便是还要拜托你们照看着这些个孩子,特别是尘儿。”
最懂事,却还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便是尘儿了。
再次抬头,方才看孩子时目光中的温柔悄然消散,换上了寻常的威严霸气:
“我还活着,你们便公然违抗我的命令,要我死了如何放心把孩子和白苍交托于你们。白苍事务牵扯天下数千万人,近来却因我一人之故荒误许久,你们是希望我在天下人面前谢罪吗?”
“我已经无法挽救,难道还要因我这将死之人,再搭上许多无辜性命吗?”
“属下知错,请主子降罪。”
“罢了,便罚你们四个去替我主持大局吧,这几天我只想陪陪尘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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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是不是嗅到了糖的气息,按盒卖的
小可爱们期待已久(???)的互动小问题(小可爱:你之前那俩简答题确定是小问题?无讳:咳咳。)又回来了嘿嘿嘿
Q:十七醒来对自己说过的话会作何反应?(问题纯粹互动,不影响剧情走向哈)
A.十七无地自容,一头撞死,全剧终
B.十七(装傻死不承认):我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C.十七(转移话题):今天天真好哈师父,师兄是不是还欠您顿打?
D.十七(真的忘了):师父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8-04 20:21:00 +0800 CST  
27
下午的阳光照在宛如塑像般的二人身上,小的那一只先动了。
十七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剧痛,但他下意识地忍住呼痛,绷着身子缩了一会儿。
看着怀里小人儿瑟缩着安静忍痛的模样,男人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十七适应了疼痛,却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用小胳膊摸了摸自己正抱着的暖暖的“东西”,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软的?
不对啊,平时如果是训练昏过去,醒来是硬硬的地面;在房间里醒来是没有褥子的床板;这几年独自在外面醒来,碰到的是怀里的青月。都不是软的啊!?
少年顺着双臂环着的东西摸上去,更软了,捏一捏还很有弹性,索性两只手都摸上去,嗯……,这感觉,这形状,好像是……人脸?
小孩一下就清醒了几分。
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上好的布料,衣襟上的金色花纹怎么这么眼熟?
黑金龙纹……
师父!!!
小孩当即炸毛,吓得瞬间跳出去好远,
模糊中看见了师父的轮廓,小孩像遇到了敌人的狸猫一般警惕地弓着身子,师父几乎不会等到自己醒来还不离开——这肯定是个假师父,十七迅速做出了判断。
往常他几乎不会对幻化成师父模样的杀气出手,毕竟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能多看两眼师父。可经历了杀气淬体的十七不知哪里生出一股无名火,对着师父模样的杀气一脸凶恶道:
“这次你又用什么伎俩?要杀我还是逐出师门?呵,我不会再任你宰割了,你再敢冒充师父,我便一剑解决了你。”
十七说着,便向旁边伸手,霸气唤了声:
“青月!”
只是「青月」并未如预想中的飞过来,反而在旁边的角落里不情不愿地晃了一下,活脱脱一副受了冷落的小媳妇的模样。
这反应让十七整个人都有些发懵,「青月」不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掉链子,足见现在并无危险,而且「青月」连过都不愿过来,只能说明前面那个真的是……
“师父……您……弟子……那个……”
小孩噗通一声没有任何缓冲地跪了下去,紧张得连认错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低着头不敢看师父。
不低头不要紧,一低头才看见自己赤着的身子……衣服……呢……!?
瞬间一张小脸红的像熟了的小虾。
苏陵君看孩子这副模样不禁失笑,小徒弟也太可爱了吧。可想起徒弟刚刚全身戒备的模样却又是满满的心疼,尘儿可是经常做这样的梦?若是这样,白日里自己又待他那么严苛,他会不会有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可从前尘儿从未对他露出过那般警惕冷漠的眼神。
白日要面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晚上昏过去也不能休息,还要和更残忍的杀气周旋,但不论他每晚经历了什么,白日里见到自己也是一副乖顺信赖的模样。
徒弟真的让人心疼,却也十分令他骄傲,尘儿有颗强大的心。毕竟,理智的割裂梦境与现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特别是那些杀气凝聚的幻境,真实得让人难以分清。且每晚都会出来折磨他。
苏陵君朝着十七招手:
“过来。”
十七怔了片刻不敢起身,一点一点膝行过去,看得男人一阵无奈,抓过还没跪稳的徒弟就按在了自己腿上,抬手一下打在了身后。
“呜哇……”
刚才那股子要命的紧张和羞愤褪去,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后催命般的疼痛。被师父这一下打得有些发懵,他还没认错呢,怎么就开打了?而且为什么用手?还是趴在师父身上?十七的脸红的更深了。
他现在真的还在做梦吧?可青月又不肯过来……难道说「青月」也叛变了?
这一边想着,身后的巴掌还在落着,几下过后十七已经惨不忍睹的屁股就承受不住了。
“师父,师父……您,您容弟子缓缓。”
“师父……求您换个姿势。”
“师父……要不您容弟子先换个衣服……呜啊……”
十七被男人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惨叫连连,不敢再多话专心挨着。
这一静下来才想起来一些细思极恐的事儿。比如,他仿佛记得昨夜他抱着「青月」说了好多话,可刚才他看见「青月」在一旁的角落里备受冷落,自己反而是在师父的怀抱里醒来,那昨天晚上他对着说话的是……师父?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孩便忍不住抖了三抖。
他到底说什么了?他自己记不太清了,有没有说什么会惹师父生气的,看师父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便打的模样,应该是有了,于是纵然红着脸承受不住,也埋了头咬住牙不敢再叫。
苏陵君见小孩安静下来默默忍着才停手问道:
“为何打你?”
小孩的头埋在师父的衣衫里闷闷答道:
“刚刚对师父不敬了。”
苏陵君一愣,其实他刚才看见尘儿对他发难的时候,非但没有生气失落,反而是满满的欣慰——他没有把他的孩子培育成一只只会逆来顺受的羊羔。
男人用略带戏谑的语气摸着小孩的头调侃道:
“尘儿厉害起来,还挺风光。”
十七自然觉得这是嘲讽,把头又埋了埋,却被男人捏着背皮将小脑袋提了出来。
“再憋一会儿还有气儿?”
男人抬手又打了十下,认真道:
“不知者不罪,再想。”
十七脑中一片空白,今天的师父,很不一样。
虽然还是散发着威严的气场,还是在毫不留情地打他,但是说出的话,让他从心里暖到外面。
而且,师父竟唤了他尘儿!
如此,十七再怎么羞赧也不敢再装傻,小声道:
“是昨日尘儿胡言乱语惹师父生气了?”
“再想。”
苏陵君抬手又是十下,小孩的臀经过了一夜的酝酿,已经紫得泛黑。
不轻的十下打得小孩忍不住回头抱紧了师父的腰,连连呜咽,奋力仰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师父,眼里含着水雾,颤着声音道:
“那难道是……是规矩还没立完?”
苏陵君又拍了小孩十下,这回小孩是真疼得狠了,一面哼唧着疼,一面往苏陵君怀里拼了命地缩。
苏陵君看着自己这般打他,孩子还是这么依赖自己,疼得紧了也不知道往外面逃,只知道抱着自己,也不求饶。
男人几不可闻地轻声叹了口气,若叫徒弟想怕是还要再挨个几十下,他就这么心软了。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8-07 09:51:00 +0800 CST  
29
男人几不可闻地轻声叹了口气,若叫徒弟想怕是还要再挨个几十下,他就这么心软了。
“为师有没有说过,除了为师罚的,不许做出任何自伤的事?昨日才保证过,今日便这般猛跪,膝盖不要了吗?”
苏陵君边说边把小孩翻了过来,轻轻揉着小孩的膝盖。
而十七此刻却并不能专心享受师父的温柔,因为被翻过来之后,伤痕累累的屁股被压在下面,疼得他浑身冒汗。
用手撑着减缓身后的压力,却发现手掌也疼得厉害,本能松手,屁股又摔了回去,几不可闻地“嘶”了一声,眼里疼出闪闪的泪花。
“师父,师父……”
小孩又红着脸叫起了师父,也不知是疼得狠了,还是正面看着自己赤着的身子羞得受不住想求师父许他穿件衣服。
反正小孩是把头侧向了男人不敢正视自己的身子。
男人瞥了小孩一眼,不冷不热的语气:
“可知错了?”
小孩含着泪拼命点头。
男人温柔浅笑,向十七靠近了一些,轻声道:
“搂着。”
十七整个人傻了一般看着师父的笑容,双眸里映的全是师父温柔的模样。
情不自禁伸手搂上师父的脖子,小脸贴在师父脖子旁。
这一借力,身后的压力自然轻了许多,对于贴在师父温暖胸膛的小孩来说,已经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男人帮孩子盖了个毯子,看着孩子仍淤青着的膝盖叹了口气,虽说自重逢以来都没有特意罚过跪,尘儿的膝盖却也没消停过,但他每次跪的时候也还是那般从容坦然,根本让人看不出膝盖已经如此凄惨。
揉了许久,再看尘儿,竟还是刚才那般一脸难以置信、怀疑人生、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诡异表情。
于是男人又板着脸将十七翻了回去,在身后涂了些药继续给小孩揉伤。
看见男人的笑容消失,小孩才终于恢复正常,在师父一点也不温柔的揉伤手法下惨叫呜咽,好不凄惨。
“疼就给为师记住了,下次再敢自伤,余下的规矩翻倍。”
哇啊……他都疼成这样了,师父还吓唬他。
不过十七活到现在靠的主要还是人怂话少。是以他只是带着哭腔委屈道:
“是,弟子记住了,再不敢了。”
又是一会儿沉默,十七怯怯地问:
“师父,昨晚……您……不生气吗?”
随着清醒时间的推移,十七似乎想起了些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脸红——他竟然对师父喊疼,最重要的是,他竟还吵着要师父抱……杀气淬体的时候他是以为自己死了才任性一次,清醒后都悔恨不已,这次可好,跟师父撒了半个晚上的娇,他哪里还有脸见人……
苏陵君目光温柔看着小孩害羞的后脑勺:
“生什么气?气我的尘儿年纪越大越像小孩?”
这话听得小孩汗毛都根根竖起来了,十七觉得有必要快点转移话题,红着脸磕巴道:
“师……师父不气……便好,对了师父,弟子杀气淬体的时候见到师兄了,您看……”
听了这话,男人周身的气息果然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十七都感觉冷汗直冒,却也总要把该说的说完,不然师兄怕是要凉。
“您看像这种不分场合帮助师弟的行为,您不重罚他,弟子心里都不平衡。”
男人气得笑骂了一句:
“想给他求情就直说,谁给你惯的,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十七缩着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还不都是师兄惯的。”
男人竖着眉眼又顺手拍了十七一巴掌,听见小孩呜咽了一声又骂了一句“没大没小”才算作罢。
小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师兄,十七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
终于揉好了伤,男人才许徒弟起来穿好衣服,又亲自为徒弟理了衣襟,带上那块当年他钦赐的刻了“尘”字的玉佩。
看着徒弟的拘谨,轻轻摸了摸徒弟的头,尽量温柔道:
“尘儿想去……哪里……”
男人说着便觉头晕,一时站立不稳,目光凌厉地看着面前一脸愧疚的徒弟,只觉得气血一瞬间都冲到了脑中,皱着眉指着徒弟,未待说出什么便晕了过去。
十七赶忙扑上去接住师父,小心翼翼扶师父躺好,对着师父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出门叫来了火翼进来。
火翼进门,手里还捧着之前被苏陵君打发走的绝世仙草。
十七惊异:“这不是师叔一直放在宗堂内守护的神品疗伤圣药春蚕雪吗?”
春蚕到死丝未尽,破茧作蝶继白雪。
白苍的绝世名药阳春雪仅仅是炼制时沾了此药的灵气,便有如此奇效,足见其本尊的治疗能力。说它生死人,肉白骨,都是委屈了它。
火翼点头:“是夜行哥的意思。”
十七也未作犹豫。在他眼里,多少天才地宝都不及他师父的一根白发。
少年跪在师父身边,手捧着春蚕雪,凝聚法力,引导春蚕雪融进师父体内,这过程极为顺利,草药融合的过程春蚕雪释放出的灵气连十七身上的伤也一并治愈了。
融合完成,十七才算放下心来,自封了法力,捧起「镇魔尺」在男人身侧跪直,安静等待师父醒转。
静下来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十七现在还没回过魂儿来,他做梦也想不到有能把师父放倒一天。他虽然在从小要死要活的训练中一直想着有一天能超过师父,就可以不用日日挨打受罚,也有能力保护师父了。
可真当师父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心里是那么难过,就像被人掏空了心脏,踩碎了胸腔一般,喘不过气。
若非师父对他几乎没有防备,若非借助迷魂雾这种下三滥的手端,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只那一瞬他便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超过师父——他知道这天还遥遥无期,可即便那一天真的到来,他也永远是那个只会在男人膝侧承欢受教的孩子。
在男人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
放倒师父,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哪怕当他醒来,无意间看见火翼留在门边的暗号示意他如此,他也没打算对师父下手。
毕竟这样的代价,又何止一顿打——那是师徒二人十年积累的信任啊!
师父对他没有防备,是出于最亲近的信任,这次之后,师父还会信任自己吗?他明明终于等到了师父的温柔,才不到一个时辰,便又要夺走吗?
师父他,刚才,是想带自己出去玩吧……
……
他不愿,迷晕师父,肯定是要做师父不喜的事了,他不愿强迫师父。
可他感受到师父给他揉伤的手,是冰冷的——明明师父的手,从来都是温暖炽热的,就像有力跳动着的鲜活心脏。
如今心脏冰凉,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想。
所以最终还是颤抖着,在搂师父脖子的时候种下了迷魂雾,又在帮师兄求情的时候激发了药引。
师父以为他的颤抖是拘谨,还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安慰。


————————————————
没有要虐的呢,亲妈们(反正也没有几个)不要打无讳的呢~
今日份互动:
Q:师父醒了之后如何处置作死崽子?
A. 气急败坏,逐出师门。
B. 气急败坏,严刑伺候。
C. 气急败坏,不理崽子。
D. 虽然气急败坏,但毕竟自己养的崽子,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8-09 17:35:00 +0800 CST  

楼主:littlelain5

字数:92134

发表时间:2019-06-29 03: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0 14:32: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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