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师恩如旧(师徒,HE)

打群架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正在装x的耗子头头碰到了天下最凶恶的猫,且这猫还是冲着收拾他去的!
云十七觉得自己没有耗子那么猥琐——他只想风风光光地报个仇罢了。
可他却比耗子还惨,机灵点儿的耗子见了猫好歹还知道跑,他一见苏陵君便连跑是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文案:
下山历练的云十七正打算偷偷摸摸犯个门规杀点儿人,却被本应在千里外忙于公务的师父逮了个正着。
后面的故事想必不用在下多嘴,诸位文里见。

说明:
1.这是作者另一片正文的片段节选,所以只有一个事件,可以算短篇,并且已经写完了,不用担心坑。
2.虽然打得有点狠,但作者觉得还挺甜的……
3.不管节选放到哪,小可爱们只要记得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甜到掉牙就可以了。
4.作者偶尔放一些给人物的画像,有想看什么的可以提。(师父除外,师父的风姿恕在下画不出来)
5.遇特殊情况可能会删贴,但如果有人看的话可以加群。
新人,求关照~
大家看文愉快啦~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8 19:57:00 +0800 CST  
01

十七原本冰蓝色的清澈双眸如今已被宛若嗜了血的暗红填满,吞噬着敌人,亦反噬着自己,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幽幽声响徐徐却又带着不容迟疑的迫切一遍一遍呼唤着:
“杀了他们,就是他们害死了爹娘,也毁了你。”
“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这些年强忍的非人折磨,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你还在犹豫什么?”
……
是啊,还在犹豫什么?
……
十七执剑而立,脸上已经写满了狠厉,再无往日的宴宴笑意。他爆射而出,用上自己最强的杀招,既然要杀,为何不杀个痛快?就让那些束缚了自己十年的劳什子规矩……
统统见鬼去吧!
……
已是天道强者的十七周身法力大震,耀眼的蓝光迅速蔓延,映得万物仿佛都消失不见,周围只剩一片空白,只有十七一步一步逼近的、如修罗一般的身影依稀可见。
如果此刻纪无遗在,他一定会说,不,那不是真正的十七。
他也一定会上前阻止,用他那惯常的邪魅笑容和玩世不恭的语气淡淡嘲讽:“小心脏手。”
只可惜,纪无遗不在。
苏陵君更不可能在。
如此,只能任由十七头也不回地亲手了结这些肮脏的人,或许他也得给他们陪葬,但他不在乎,大仇得报,生死何如?
可就在十七的致命一击落在对手胸前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鬼魅般突然出现,轻松化解了他的杀招,还顺带着弹回了七成的力道,“嘭”的一声将十七震出足足二十米远撞到墙上,干瘦的身子受到撞击轻轻一颤,弹开,后重重落在地上。
支起一只手臂侧撑着身子,悄悄把震出来的血咽了下去,倒也不是多爱面子,他只是不想在仇人面前如此狼狈。
很久很久,不曾被人这般干脆而又无情地击败过了,上次这么狼狈,怕还是下山之前,被废了全身法力的那次。
而这次明显更加干脆,若没这墙挡着,自己会不会飞出去个百十来米也未可知。
这突如其来的失败即便是以十七的谨慎也没能预料。但从震惊到冷静,冷静到沉思,沉思到明了。也不过从墙上弹到地上的功夫。
想通的十七只分出一丝法力护住心脉。便任由自己摔落在地,并无反抗。
也并非是挡不住,只是在想明白来人是谁之后,纵是吃了全天下的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挡。更别提再找回之前那该死的大义凛然、义无反顾了。
他云十七不隐藏实力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究竟几何,怕是他面前的敌人、身边的队友,都不能窥探万一。哪怕他现在只是刚入天境,他刚刚全力以赴的一击,能挡下来的人也屈指可数。
能够突然出现而不被任何人的神识察觉,随手一击便将已入天境的自己的攻击反弹。加之那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他便猜出了八九分,七成的回击强度无法要他的命,但却是明晃晃赤裸裸的警告。
是谁说的,苏陵君不在?
真真害人不浅。
来人非敌,他此刻却再难保持冷静,激动、诧异、害怕、思念等无数情感涌来,竟是逼得十七再也忍不住胸口被震飞后的闷痛,喷出一口鲜血,但本该苍白的脸色现在却由于激动而略显红润,眼中神情复杂却难掩惊喜。
那个男人,那个让他敬到骨子里,也怕到骨子里得男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灵风等人并不认识来人,但他们知道此人能瞒过所有人的神识窥探无声无息地出现绝非等闲。就算明知敌不过,也只想就算拼了命也要为小十七报仇。所有人不敢轻敌,立刻发动了最强攻击。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了十七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十七强撑着爬起,又强忍着浑身的剧痛,缓缓走到来人身前一丈处停下。
沈灵风和鵸鵌(音同歧途)见他走得踉跄辛苦,欲上前搀扶,却都被十七制止。会意的众人都以为十七此番是动了真火,打算亲自出手找回场子,便从善如流地退到一旁,带着满心的期待和一丝不自觉中流露出的高傲等着看一场好戏——毕竟十七的实力深不可测,跟了十七这么久,大家都忘了,输,是个什么滋味。
他们甚至都给对面负手而立的男子安排好了花式死法。
可还不等大家脑海中的臆想发展到最精彩的部分。那不远处背负了众人对找回场子的期待的人儿就干了个足以让他们纷纷擦眼睛的事——
十七就这样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对着远处的男人撩袍跪下,声音颤抖却异常恭敬:
“弟子十七拜见师父。”
是了,此人正是他云十七的师父,仙法神司,长白仙君,苏陵君。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8 21:06:00 +0800 CST  
楼楼有话说:楼楼起名还是偏素的,不常用生僻字,从主角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鵸鵌是唯一一个带生僻字的,是为了尊重经典。
鵸鵌出自《山海经》,是一种三头六尾的鸟,在本文是男主在洪荒谷收服的宠物。
特此解释,希望大家不要被这个生僻的名字劝退,影响了看文体验。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8 21:22:00 +0800 CST  
02

不完成任务不许回山,这是师父当年的命令。可师父给的任务难的让十七觉得师父不想要他了。此刻再见师父,和所有流浪在外的孩子一样,他只想立刻扑到师父怀里告诉自己有多想他。可是越靠近师父便越能看到他平淡中透着威严的面庞,感受着师父释放的怒气,念及刚才犯下的大错和之前为救鵸鵌的私授功法,十七只觉浑身发冷,恐惧不断扩大,盖过了之前的所有感情,竟是再不敢靠近师父半分,颤抖着跪在师父一丈之外,除了融入骨子里的礼节外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这一跪不仅震惊了自己人,对面的人更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从十七杀招的那一刻,他们的反应就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十七看似温和低调,实则心气极高,天子面前也绝不低眉折腰,却如今二话不说心甘情愿跪在一个神秘男子的面前,不知这得是个多了不起的人。
神秘男子却并未理会十七,只是略微抬手,旁边立刻出来两道白影,又轻轻一挥,示意二人将身后的人带走。两道白影领命立刻带人离去。
处理了这些人,男人也没再看跪在地上的十七一眼,只是指了指旁边的鵸鵌,道:“你跟我走。”说完便拂袖御风而去,只留下他那清冷又威严的声音回荡。
听到此话,十七的身子明显的颤了一下,很快便调整过来没被众人察觉。面对这一系列突变,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鵸鵌也是犹豫着看向十七,见十七微微点头并给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这才变出一朵云坐在上面而去。
见状,十七也立刻向大家道:“这是家师苏陵君,事出突然,不容细述,不过大家放心,我和鵸鵌都不会有事的,一个月后老地方见。”说完,竟是不等大家回应便也追着两人的方向去了。
战斗中被自己法力反伤,十七已是受伤不轻,身体传来阵阵虚弱,但仍强行提气御剑,速度不减反增,刚才的故作轻松只是为了让大家放心的强颜欢笑罢了,自己和鵸鵌是生是死他哪里知道,还不是得看师父大人的心情,师父既然指名鵸鵌,定然是已经发现自己私授内功心法,按门规自己如何先不说,鵸鵌必死无疑,除非师父肯将鵸鵌收归门下,即便这样惩罚也是免不了的,十七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保住鵸鵌,至于自己……反正师父总不会打死自己,蜕几层皮就看自己造化了,他觉得一个月的修养都说少了……当下,只有追上鵸鵌确定师父不会单独为难他才能缓解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前方云雾缭绕中出现了楼阁,十七也终于在到达目的地时追上了鵸鵌,得知师父到达此处后直接进了房间,便知师父无意为难鵸鵌,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此处烟雾缭绕,翠影重重,鸟鸣清脆,十七竟有些神情恍惚,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白苍山上跟着师父修炼的日子,一时心潮澎湃,身子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十七不禁感叹,下山这么久,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惟有家的感觉始终未变。
有师父的地方就有家。
……
眼下的状况不容他过多感伤,快步走到鵸鵌旁边。鵸鵌在苏陵君的结界之下甚至难维人形,略显受惊,但仍高高昂起它那毛茸茸的鸟头一脸的义愤填膺:
“主人,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跪他,他又凭什么这般对你。主人别怕,我来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少年看着这一地五颜六色的鸟毛,笑着摇头,没有拆穿它,只摸着它头上有些凌乱狼狈的羽毛温柔道:
“嗯,我知道,但是师父不是敌人,不会伤害我的,以后不许对他老人家不敬。”
他不知道怎么向鵸鵌解释是自己错得离谱,没脸见师父,别说像刚刚那样晾着他不理,便是在外人面前直接对他动手,他也分辨不出什么道理,只能乖乖受着。
幸而师父还照顾着自己的面子。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8 21:40:00 +0800 CST  
03

又安慰了鵸鵌几句并示意他在这里找个休息之处等待,少年望着它离开的背影,目光温柔。
片刻,十七轻轻叹了口气,收敛了情绪,转身向师父所在的主屋走去。
站在门外感受着门内威严沉重的气息,刚才略微放松的心又提了上来。可鵸鵌之事还未有定论,他纵使害怕的直发抖也依旧没有犹豫地跪在阶下行礼道:
“弟子十七求见师父。”
门内突然袭来一道金光,也不知这又是什么师父新想出来折磨自己的手段,少年强行克制住自己躲闪的本能一动不动地挨下,却发现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门内也再没有任何回应。
犯下如此大错惹得师父震怒,十七自知第一次请入很难成功,便继续乖乖在门外安静跪着,暗自运行内力疗伤,伤不算重,但拖下去也绝对会留下暗伤,他自然是不敢拖的,若是被师父发现自己能治不治故意拖着伤了身体,一会儿要算的账便又要多出一笔了。
法力枯竭,加之反噬之力使自己略显虚弱,其余都是些皮外伤,虽然也疼得厉害,但和师父的惩罚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了。他思量再三,师父应该是要等自己恢复再进去好好算账吧,毕竟现在这具受伤的身体是绝对撑不过师父的惩罚的。
只是跪着的姿势又不能乱动,十七自行疗伤的速度受到姿势的制约略显缓慢,还好白苍山的内功心法的运行并非一定要盘坐。待他完全恢复时已是深夜,若是此时请入,少年有九分把握师父会让自己进去,他却依旧一声不吭地跪着。纵使屋外寒风凌冽,五个时辰分毫未动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痛,他也不愿打扰师父休息,默默等待天明。少年跪得笔直,如水的月光中他那单薄的身影却显得那样坚定,即便没人看着他也绝不会放纵自己,这份君子慎其独的傲骨早在白苍山跟随苏陵君修炼时就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令十七惊讶的是,随着自己彻底收回法力,他并未感受到意料中的刺骨寒冷,按常理说,没有法力的自己与常人无异,深夜久跪,凉气早该顺着膝盖钻入体内了,可此时却除了疼没有任何不适,想起之前师父打入自己体内的那道金光,心中一暖,眼里竟是闪起了晶莹的光,师父定是知道自己疗伤之后绝不会再用法力抗刑,怕晚上的寒气伤了自己身子,才以那金光为自己抵挡,十七没想到自己屡犯师父禁忌,师父竟然还关心着自己。
从未时跪到子时,腿从疼得钻心到熬得闹心再到忍得麻木,思绪却从紧张慌乱到羞愧难当再到平静坦然。
他不太清楚自己怎会突然失控丧失理智,也不知道师父出现在这是有意还是巧合。他只知道自己险些杀了那些人,却被师父拦下。
师父又救了自己一次。
他承苏陵君教导多年,仇恨即便没有完全放下,理智也定是清楚现在杀人复仇是百害而无一利,那突然的暴躁情绪多半是中了什么蛊类的法术,绝非他的本意,他要查出他是何时中的蛊,何人下的,目的几何。可也绝不是现在,现在要过的,是他师父这关。
中了蛊术这样的理由,他都没脸说出口。法力是他施的,仇恨是他带的,纵是受人控制,他也断不会逃避责任。
十七的头脑越来越清醒,师父让他跪省的目的,他也体会了大半,恨意,紧张,激动,害怕……统统消散,只剩心静如水。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09:20:00 +0800 CST  
04

若是平时,屋内之人感受到屋外的变化,定是会满意自家徒儿如此通透的悟性和坚韧的心性,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十七那一刻的杀机,长白仙君就气血上涌,语重心长的叮嘱不听,板起脸来的威胁不怕,不让做的事偏要做,门规家训一次犯个齐全,十年的苦心培养差点被他自己毁于一旦!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竟有如此能耐!好,很好!仙法神司怒极反笑,眼中寒光闪烁。
此时,门外跪着的小小身影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漆黑深夜终于慢慢淡去,周围景物从只能看清轮廓到渐渐清晰,金光的效用悄然散去,晨风慢慢唤醒十七有些麻木的肢体和感官,随着鸡鸣蝉起,十七终是深吸一口气,再次恭敬道:
“弟子十七求见师父。”
门缓缓打开,十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位上喝茶的师父,立刻凝神屏气打算起身,却发现腿软的像棉花一样根本使不上力,咬着牙站起来,腿还是不停在抖,如同半身不遂一般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十七不禁暗骂自己太久不受罚越活越回去了,他不敢借力旁处,只凭着意志力一步一步滞涩的边往前挪边缓解。终于走到屋子中央,再次跪下,刚恢复知觉的双腿又触及地面,立刻传来钻心的疼,仿佛双腿下面的不是平整的大理石地面,而是刀尖钉板一般,可十七此时却顾不上疼,只低头默默祈祷师父不要计较自己的失礼。
等待许久不见师父发落,知道再这么耗下去绝对会更惨,十七终于鼓起勇气深深一拜,道:“弟子十七前来请罪。”
坐在上首的男人终于抬眼看了看自己那跪在屋子正中央的小徒弟,阴沉着脸冷道:
“白苍山首席弟子心系百姓,大义凛然,为了百姓斩草除根,为救无辜生灵不惜将自己的高深绝学传与他人,如此心胸,如此手段,何罪之有啊,快快请起,苏某可当不起”
重逢后师父的第一句话,冷的令他心惊。虽说师父平日里待自己极严,训斥自己的时候更是不留情面,却极少说这般刻薄的话,他知道定是自己妄图杀人之事让师父失望了,他最怕的不是师父的罚,而正是师父现在这般失望的目光。
早知此番必定不能善了,但听得师父这话他还是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甲戳进手心的嫩肉里浑然不觉,不敢让师父看见,低着头缓了好久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再抬头却又是那个温文尔雅、让人看不透的十七。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09:58:00 +0800 CST  
“弟子私授内功心法是为了救人。”
这话是他思虑了很久才战战兢兢说出口的。
不为别的,只为彻底激怒苏陵君,尽管他自知承受不住师父的怒火,但就算被打死在这里,他也不愿再听到师父那般语气了。
十七从不为自己辩解,这一点,看着十七长大的苏陵君自是知道的,也是很欣赏的,可当初有多满意,现在便有多愤怒。
苏陵君听到这话果然愤怒起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没想到到了现在他还要激怒自己,便再压不住怒火,走到十七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出。
纵使十七早有准备,也被这一掌扇的有些发懵,反正骨头已经碎了,排山倒海而来的剧痛已不是问题,问题是十七觉得眼前全是小星星,现在他总算明白自己敢说这句话也真可谓不知死活了。
苏陵君也有些意外,这一巴掌的力道足够十七飞出十米远了,但他现在却一动不动跪在原处。
并非十七功力长进了多少,而是徒弟在他扇出的那一瞬间用了一招磐石不移,以身化磐石,才能在那一击中不被击飞,但代价是要以自身来化解剩余力道,而十七的法力全被自己压在腿上,没有法力保护的脸便硬生生承受了那一掌的全力。
苏陵君看着十七长大,天大的委屈那孩子都能一声不吭地受着,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只会在没人的时候假借修炼之名偷偷在瀑布底下哭。
他又怎会不知道十七的那句极为蹩脚的、看似辩解的话是为了激自己快点罚他,他本只是要给徒弟这自以为是的想法点儿教训,却没料到十七受罚之时主动使用法力。
不过想想也是,从未说过的话也说了,谁说从未做过的事就不会做呢?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10:09:00 +0800 CST  
05


“法力抗刑,我教的好徒弟啊。”


苏陵君的声音已分不出喜怒,仿佛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感慨,但十七和苏陵君的属下都知道,此时的仙法神司才是最可怕的。



十七自知理亏,忤逆了师父原本的意愿,确实可以算抗刑了,虽然抗了比不抗还惨得多……听着师父的话,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此刻的十七跪在苏陵君脚边瑟瑟发抖,明显已经被师父一掌之力震晕了,眼前发黑,视物都困难,仍摇摇欲坠的强撑着,脸上也肿起了三道暗红发黑的掌印,血顺着嘴角不停地流,却连擦一下都不敢。



看着自家小徒弟这般战战兢兢的样子,苏陵君一时有些无力,纵使再生气,也狠不下这个心了,犯再大的错也终究是个孩子,不是没看到自己那句话后十七低头忍回去的泪,不是感受不到十七那句话和那一招磐石不移想要表达的悔过之意,他只是气他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如此不知爱惜自己。



是自己逼得紧了,竟逼得自己如此懂事的弟子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暗暗叹息一声,苏陵君蹲下轻轻抚了抚十七肿的高高的脸颊,尽管师父的手指刚碰到脸颊就是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少年却一动未动,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一道极纯的法力钻进骨头,十七只感觉刚刚被击碎的骨头一瞬间便恢复了,不由吃惊,恢复骨头可不是疗伤那么简单,师父竟然……

一时之间,感动、自责、恐惧等情感冲的少年刚恢复些许的头脑又有些发晕,少年怔怔地看着苏陵君,目光清澈明亮。



苏陵君依旧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师罚你,自有分寸,收起你的小聪明。”



少年知道这是男人在责怪自己擅作主张,不只是那一招磐石不移,还有那句激怒师父的话。师父的分寸他自然知道,从小到大,虽然男人的惩罚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却也从未让自己真正受伤。经历过炼狱式训练的十七身上没有一处暗伤甚至没有一道疤痕,这自然得益于苏陵君的“分寸”。但不伤及根本却又让人求死不能的手段仙法神司大人多得是,仅凭刚刚他这几条错误就够他喝一壶了,更别提之前的罪过了。不过师父让自己收起小聪明,他现在也只能颤抖着听候发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少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师父居然如此轻易就放过自己?从小到大,师父若是心软过,他现在也不至于怕的浑身发抖克制不住。



看着一脸震惊、明显不信的小徒儿,苏陵君内心一阵无语,自己在徒弟心里这形象得是多么可怕。不过无奈归无奈,仙法神司大人素来是铁面无情的,仅片刻便又沉了面色,道: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



呃……师父大人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十七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神,正色道:“弟子十七在外历练期间犯下两宗罪,其一,私授本门内功绝学,违反门规。其二,妄图杀人,违反家训,现来请罪,请师父责罚。”



“是不是出去太久规矩都忘了,为师不介意重新教你。”



重新教?十七吓得身子一颤,赶紧道:“弟子不敢。弟子私授内功,按门规,废除弟子与被授之人该功法,弟子受藤杖一百并……”



最后四个字十七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看着师父越来越沉的脸色,还是咬牙道:“逐出师门。”



苏陵君终于颔首,道:“本门弟子皆受先祖遗训应有好生之德,念你事出有因,特许你将其收为门下弟子,内门、护卫弟子自行决定,免去废除功法、逐出师门之责。”



十七闻言不由心中大喜,悬着这么久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鵸鵌无事,自己也不必被逐出师门,已是最好结果,刚要谢师父宽恕便又听得后话。



“然私授功法乃本门大忌,不得不惩,净世功运行共经大小经脉九十二条,便罚你二人各受九十二鞭,鞭于经脉之上”



听了苏陵君的发落,少年未觉吃惊不妥,若是师父就此放过他了,那才叫意料之外。是以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弟子甘领责罚,但鵸鵌当时并不知本门门规,私传功法乃弟子一人之过,弟子愿一力承担,代其受九十二鞭,请师父成全。”



就像十七知道苏陵君不会轻易放过他,苏陵君也知道十七必然会给鵸鵌求情,微微点头算是答应。苏陵君和云十七师徒二人之间的默契,即便三年未见,也依旧贴合得没有一丝罅隙。



十七松了口气,却又不禁暗自苦笑,这一百八十四鞭打在经脉之上怕是能断的都断差不多了吧,但师父已经留情了,逐出师门的大过赦免至此,哪里还敢得寸进尺,只恭敬叩头谢恩。



十七抬头看师父正对上苏陵君威严的目光,想起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便低头继续道:“弟子妄图杀人,按家规第一条…师父说过…这第一条若敢犯,就…就让弟子…记…记到下辈子。”

这是十七生平第一次因害怕而结巴。



是的,白苍山从来就不缺规矩,而对于他这个首席弟子,除了门规还要遵守严苛到变态的家规,门规家训的每一条都对应着清楚的惩办措施,十七早就刻在了脑子里,唯有家训中的第一条,是师父只加给自己的。

师父的原话也很简单,这条你若敢犯,便让你记到下辈子,语气平淡的像是请你喝茶一般,但却听得十七脊背发凉。



从小师父就教育自己,要敢作敢当,不可怯懦求饶,这世间唯一能让我们感到害怕的应是问心有愧,人活一世,要无愧天地,不可失其敬,但亦不可屈于畏。真正的长白弟子,虽外表看起来温润如玉,谦柔如水,但骨子里从来都是坦荡无愧,身正影直,宁折不屈的。



可再怎么宁折不屈的大道理,十七现在也是真真切切的怕了,怕的话都说不出来,师父从不说空话,那该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痛才能记到下辈子,十七想不出来,他却清楚师父说得出便做得到。



苏陵君也意外的没有计较十七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和颤抖的发音,毕竟这一条就是要让他怕,怕到再不敢犯。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13:24:00 +0800 CST  
06


“亏你还记得规矩,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可还认得回家的路?”



这句话于十七来讲可谓字字诛心,十七身子一震,似是从迷醉中清醒,背后宛如无尽深渊。


“弟子不该为情欲所累,险些失了本心,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弟子知错了。”


师父的一句话宛若一盆凉水浇下,十七才发现,自己这是……堕落了吗,下山历练这么久,当初山中修炼的日子,师父的教诲,无尽的训练与责罚已经宛若前世之事,自己结识了许多人,经历了从不曾幻想过的生活,甚至忘却了当初,自己最初的本心,那个支撑着自己撑过最痛苦阶段的信念。


如果不是师父及时出现,若放任自己杀了那些人,自己便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自责、悔恨、羞愧,十七只觉无地自容,内心备受煎熬却也不知如何表达,只得以最朴实的语言请求师父原谅。



“你辜负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十七猛然抬头,惊恐的看着苏陵君,小小的一双瞳仁一瞬间失了所有光彩。



师父该是怎么样的失望至极才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看着十七垂下的眼眸已失了焦点,神色痛苦而迷茫。十七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苏陵君知道自己这话是说重了,但他必须让徒弟明白,有些事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莫要等到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苏陵君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些,十七明明不敢却又不由自主地抬头,正撞上师父的灼灼目光,心中一颤,郑重道:



“弟子谨记。”



“六个时辰的杀意淬体,可认?”



十七听了师父这话脑中一片空白,自己最多撑过三个时辰神识就会出现崩溃的迹象,六个时辰,没有侥幸,师父这是在要自己的命啊,还是以他能想到的最痛苦的死法。可他不敢求饶,更何况自己犯下这般大错也没脸求饶,于是他只是用试探性的眼神看向师父,见师父目光坚定,便知此事再无妥协余地,依旧是恭敬一拜,缓缓道:



“弟子认罚。”



苏陵君看着地上俯身叩首请罚的十七,恭谨虔诚,没有丝毫委屈不甘。可只有他知道,徒弟是应该委屈的。他知道徒弟是被人设计陷害,那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自主的意识。



可他和十七又都心知肚明,十七是没权力委屈的,不管什么原因,这些人若放任他杀了,十七的一生便是彻底毁了,十年的苦难白受,十年的隐忍白熬,纵然他不惜一切留下徒弟性命,又有何用?



也不管多么无辜,放松警惕让人有可乘之机,遭人陷害,就是错。



若徒弟还是十年前刚被他救回来时那般懵懂无知,不知自己的身份使命,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他可以容忍,甚至可以替他把一切后果都扛下来,然后慢慢教他。可他不是。这十年,他几乎字字句句都是在教他如何保护自己,怕的就是他那心思纯净却像唐僧肉一般的小徒弟离了他让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可到底还是防不胜防。这次插手,他已经牺牲了神格,无法继续护着徒弟了,最多,还能撑到十七安全回山,用仅剩的神力助他成神。



这次的事,仇,他帮徒弟报;敌人,他帮徒弟找;代价,他来付。



但是徒弟该受的教训,该长的记性,他定要徒弟记个真切。



或许是最后一次教导他了。



心疼,也不能心软。



沉默许久,十七见苏陵君不再说话,心道早死晚死都得死,便脱下外套叠好放在一边,硬着头皮祭出龙脊鞭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跪的笔直端正,道:



“弟子触犯门规家法,共应受一百八十四鞭,六个时辰杀意淬体,请师父责罚。”



苏陵君低头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小徒弟,小徒弟永远都是这样,处处照顾着自己的心思,哪怕知道可能会被自己活活打死也不肯让自己有一丝为难。



男人闭了闭眸,并未伸手取龙脊鞭,只轻轻将手伸到少年低垂的眼前,宽大的袖口垂到地上,一言不发。


低头举鞭的十七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将龙脊鞭收起,动了动跪僵的身子,抬起双手为师父挽袖子。


这是师徒二人早就讲好的规矩,或者说,这是苏陵君单方面留给十七的求饶机会。


苏陵君伸手的意思是在询问,可受得住?可要求饶?


尽管刚才少年已经虔诚地认罚,可认是一回事,受不受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严厉,那是因为错误犯下了必有后果,这苦果必要有人承担,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既生为男子,便应顶天立地,做个真正的男人。但他也心疼,小徒弟已经足够懂事,自幼便乖得没有半分小孩子的脾气,他都已经知道错了,就算偶尔纵他一次,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是以每次重罚,苏陵君都会有此一举。


若受得住,便给为师理好袖子,再不许求饶。若受不住,便跪好别动,教不严,师之过,双倍,为师替你挨,也无妨,相信你也记得住不敢再犯。


苏陵君当年就是这么说的。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15:55:00 +0800 CST  
07


少年知道他家师父是怎样的言出必信,也知道师父那话半分不错,这般重罚,他挨,或苏陵君挨,当真都是一样的刻骨铭心——哦,不,后者怕是也要记到下辈子去了。


您这给的是哪门子的求饶机会,弟子得多混账才会用。


十七不止一次求着师父别再问了,他受得住,师父给的,他受不住也会受着。


但苏陵君也分毫不让,用不用是你的事,问不问是为师的事。


少年眼中噙着泪水,却认真专注地为师父理着袖子。


一折……两折……三折……轻轻系好。


再一折,紧紧系牢。


最后,轻轻挣一下,确保不会再掉下来。


十七本欲安分地收回双手,不料不小心碰到了师父修长的手指,触了电一般缩回去,怯怯地看着师父。


正看见苏陵君蹙紧的剑眉。


遂又慌忙低下头去,再次举起龙脊鞭。他害怕,害怕看到师父皱眉。尽管他大部分时候都摸不清师父为何皱眉,但想来是对他不满意——总不会是因为开心吧。


可事实上,苏陵君大部分皱眉的原因是在心疼徒弟,偶尔是才对正在发生的事不甚满意,觉得徒弟欠教育,但这与失望无关。


苏陵君皱着眉沉默着拿起十七手中的龙脊鞭,走到他身后,看着徒弟挺拔笔直的跪姿,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抬手,注入法力抽了下去。


十七背上顿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在白色中衣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


疼,是那种久违的刻骨铭心的疼,带着害怕与羞愧,直疼得十七灵魂发颤。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这一鞭就让他怕到了骨子里,明明当年身上被穿了五个洞,他也一样敢往彼时拿着长枪的敌人脸上啐一口唾沫。



那种感觉朦胧模糊,总是呼之欲出,却又说不清楚。


但他知道,到了现在,他才敢回味刚才不小心碰到师父手掌的那一下。尽管当时“装”得一脸惶恐——十七拒绝承认自己真的这么怂,他还是在心底里偷偷窃喜了一下,师父的手好暖,明明刚刚那狠厉得让他心颤的鞭子就是从这手里挥出来的,他却依旧觉得这手掌让他心安。


这大抵是因为信任。


刚挨的一鞭子比刀子割开还疼上数倍,十七还是一动未动地受下了,师父的规矩他不敢忘,挨打时不能躲,不能动,不能借力,不能出声。


——这规矩里的每个字,几乎都是用血刻在十七骨头上的。

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他感受着背后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内心凄苦,真不愧是师父,出手就见血,真不愧是龙脊鞭,附加的属性之力疼到心里去了。他突然觉得刚才担心杀意淬体什么的有点多余,这一百八十四鞭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呢。

嗖,啪。

又是一鞭,十七默默咬牙忍下。屋中静的只能听见龙脊鞭破空的声音。

……

三十鞭过去,背后经脉上方的皮肤已经全被破开,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地上。汗如雨下,蛰得伤口生疼,十七面色苍白,但仍跪得笔直,一动不动,可真的好想就此昏过去,却清楚的知道现在才挨不过六分之一。师父出手,向来是每一鞭都刻骨铭心的。

六十。


前胸后背都被血染红了,他已是面无血色,胸口闷痛,气提不上来,亦不敢咽下去,好想咬唇或者握拳让自己哪怕稍微借一下力也好,但他不敢,这只是他的自制力到达了第一个临界点的标志,对师父来说,罚到这里向来只是个开始而已,如果此时便犯了规矩,怕是重来都不够抵罪的。

九十。


四肢上覆盖经脉的皮肤也已经裂开,滴在地上的鲜血早已形成了一小滩血泊,失血过多的十七此刻面如金纸。他觉得自己早就应该像身上的中衣一样被师父手里的龙脊鞭抽得支离破碎了,可鞭子没停,自己还跪着,说明骨头经脉应该都还连着,想来那大抵是幻觉,在师父手下挨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疼得要死要活,最后却连点疤都没留下。

已经分不清哪里在疼了,意识有些模糊,疼得身子发抖,也只敢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他此刻完全没有心力去想旁的,光克制自己想躲想喊的本能就已经足够要他半条命了。

若是让他趴着伏着,甚至拿绳吊着,他大概能挨到死也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但凭自己的意志力在这种山崩地裂、剜心蚀骨般的痛楚中跪着,他当真是煎熬不住。现在还没倒下多半是靠从前倒下得来的惨痛教训和师父的积威硬撑着不敢就此咽了这口气而昏过去。

还剩两鞭,九十二处经脉处皮肤就全被破开了,默默感受了一下,应该还剩任督二脉。十七还没回过神来,极为狠厉刁钻的一鞭就落了下来。

嗖,啪

“唔。”

随着十七的一声轻呼,喉咙中涌上来的血却是再也压不住了,顺着刚才嘴角的血痕又一次流了下来。

这一鞭子比之前所有的都深都狠,竟是将十七打得一瞬间失了意识,他赶紧凝聚神识,才缓过来而没晕过去。但恢复意识之后他的心便凉了半截,刚才自己是不是……喊出声了?

此刻空气显得格外寂静,唯有血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入耳惊心。

惊恐地看着苏陵君,发现师父面沉似水地垂下了鞭子。这反应……十七闭了闭眼睛,看来刚才是真的叫出声了。

“弟子…坏了…规矩,劳烦师父…加罚重责。”他尽力提气把话说的连贯,仍不可避免地需要停顿喘息。言罢十七重重叩下,这一动扯得身上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但他来不及为自己默哀,只望师父不要生气,自己在外不过几年,竟把当年严防死守的乖觉全都忘到了脑后,门规家法敢犯,受罚的规矩也都守不住了,若换当年,这才到哪啊。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21:23:00 +0800 CST  
今日份十七,请查收。






ps:
1.这个图隔壁发过,再放一次,因为新图还在绘制……在隔壁看过的小可爱们不要声张(手动嘘)
2.画工不专业,还在练习,有指导意见尽管提~
3.有想看的场景可以大声说出来(悄咪咪也行),至于能不能安排上……楼楼只能说尽力,毕竟画工有限……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29 21:56:00 +0800 CST  
这是一篇虚假的更文。(上)


本楼主要是画外讲解剧情(因为原来只想更个片段,但是大家这么热情,为了小可爱们的看文爽度,做一些必要的说明)。


只想看拍不需要原因的,完全可以忽略,莫得问题,也莫得影响。


这篇虚假的更文竟然因为太长被我分为了上下两段(感觉自己是个魔鬼),但说出去的话就真的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看哪段都舍不得删,索性都放出来了(就这还没说够,怕没说明白),大家不要打我(捂脸跑)。



再强调一次,只看这一篇的,真的不用阅读以下说明,还想看番外的,可以看一下。



片段里面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前情,解释一下


1.下山前被废了法力的那次。


对,没错,这事儿也是苏陵君干的。


这一段在隔壁写了,想看的可以阅读隔壁《朝闻道》序曲(上)(下),记住只有序曲,始章开始就是十七离开师父之后的故事了,是篇修仙长篇大水文,训诫情节极少,不要抱有期待,当然小可爱们要往后看我也不拦着。


2.十七自己提到的被穿了五个洞的事,是为了救纪无遗掉进了贼窝里,但正文还没写到,就先不说了。


3.关于私授功法的罪名是怎么来的。此事说来话长,但是和师父训斥的话也有关系,所以稍做说明。


话说云十七下山历练的其中一个任务是在洪荒谷收服一只上古神兽出来,十七从书院离开直接去了洪荒谷(甩开了纪无遗,怕连累他,苏陵君说他一个凡人还想独自入洪荒,说的也是这个事),经历了很多,带了鵸鵌出来(还有一个,暂时保密),但是洪荒谷和外面生存条件不一样,鵸鵌出来就要挂,只有白苍山的内功可以给古神兽用,能够将外面的灵力转换为鵸鵌能用的力量,所以十七没有办法,也来不及请命,只能先把内功心法交给它,真的是为了救命,不是借口。


救了人之后十七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偷偷找了个冰天雪地的地界跪了三天,因为白苍山门规里有一条,如果被逐出门墙的弟子诚心悔过想要回来,可以在雪里或者雨里跪上三日,诚心悔过,如能感动白苍上的前辈神明,便可回来。十七跪了三日,心里想的都是祈求师父知道了别赶他走,什么罚他都认,就是千万别赶他走。


而苏陵君看见祠堂里无故亮起的明灯,听着派去保护十七的人的回禀,气得差点把祠堂砸了。


私授功法的罪过苏陵君早就原谅他了,甚至从来没怪罪过他,这一百多鞭,其实是借这个缘由,罚的是他不顾性命。而这一点,细心的小可爱们应该能发现,十七在听见师父那句训斥之后,他的“弟子知错”分开了,是因为他想明白了,师父既然知道他跪了三日,又没有为难鵸鵌,应该是不介意他私授功法,罚的多半是他让自己受伤了。
师父看他知道了,也就没再多言。


两个人之间,云十七侍师十年,苏陵君教徒十年,默契真的是……


言语是那么的多余而又贫乏。





4.“病倒了再被抓走”,说的是十七在书院把自己折腾病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凡人,病得有点严重,苏陵君担心,但是不能插手十七下山历练的事,就只站在远处默默守了他三天。如果那时十七出现生命危险,他也会像这次一样不顾一切出手救下十七。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16:04:00 +0800 CST  
(下)


5.苏陵君是个神。人间唯一一个。在背后掌管仙界秩序,司法。完全有统一人界仙界的能力,但是他不想,就只做了他该做的事——一个没有感情的秩序维护机器(师娘离开后,感情都给十七和身边的人了,但是该担的责任从来没放下过)。
苏陵君的神路是自己闯出来的,步步维艰,楼楼不敢写,若是写出来纸上必然都是血。
这涉及到白苍山的秘辛。
白苍山是座神奇的仙山,留着神位的传承,但是这个传承极为残忍。
首先,传承仅限于掌门和首徒之间。首徒完成一些任务后,就可以获得继承神位的资格,如果成功继承神位,掌门就会消失,人间只能有一个神。
实际上消失的神是去天界了,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是死了,文献也是这么记载的。
而首徒是必须要存在的,一个死了,也会马上立一个新的,掌门不得干预,不得亲自动手杀人,这是禁令。
而每一任掌门的神路都不是好走的,历尽千险活了下来,谁也不希望自己无故消失,所以几乎所有白苍山掌门对待首徒的态度都很一致——折磨,也有少数捧杀的,把他们养成**然后在任务中失败而死。
苏陵君是白苍山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真心待徒弟的师父。尽管当年他师父甚至勾结了他的护卫一心想要杀他。
说到护卫,白苍山首徒都会配有一个问鼎境的护卫,大家不看正文可能不知道,反正问鼎境就是放外面也是一方大佬的那种,总之是不好驾驭的。
而且对该护卫也不进行正常的服从训练,即不剔除野性。总体说来就是,如果首徒能力气场压得住护卫,OK,那是个护卫。压不住,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分分钟杀人篡位的那种。
反正不管师父经历了怎样的生死角逐,剩者为王,师父是杀过人的,师父甚至不是那种白衣飘然的仙君,他如今做了这个位子,愿意为天下安定出力,是出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担当,是出于男儿的宽阔胸襟——纵是从死人堆里爬过,看过世间风霜,历过人心险恶,也依旧一身浩然正气,坦坦荡荡的宽阔胸襟。
但是师父不忍心十七经历自己经历过的。所以把十七带在身边教了十年才放出去。
十七身负天命,命途坎坷是上天安排,并非偶然,苏陵君为了把徒弟留在身边,不让他感受一人漂泊在外的苦难,付出了很多代价,但也还不致命。
致命的是这次救十七,逆天道而行,直接导致他神格破碎,神位消散。但他很坦然,甚至没有考虑如何挽回,而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把自己的剩余价值榨干,来帮助徒弟。
一百八十四鞭是将他的神魄凝聚在上古神器龙脊鞭上,为徒弟重铸筋脉,当然,惩罚性质也是有的,不然不会打那么疼。
杀意淬体是为了用他的神魂为徒弟提升神识。
鞭鞭出血也是为了把神血换给他,毕竟徒弟还不是神,没有制造神血的能力。
但是这些,苏陵君一句都没提过。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16:14:00 +0800 CST  
6.关于十七的身世,实在好奇的可以看隔壁,始章·12·笑谈往事开始,到笑谈往事(3)结束,里面写了十七的一些身世。
另,正文里面,纪无遗是男主,但师父也毋庸置疑的重要。
且,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十七其实……是女主,或者说,灵魂是女的吧,只是转世的时候被人陷害了(具体原因涉及剧透暂且不谈),投了个男胎,也没有男扮女装,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女的。反正现在是个实打实的男的,只看这一篇的就当个男的看,完全莫得问题。楼楼写的时候也是完全当男孩霍霍……不对,是关怀的。
不过有一点,就是因为女魂投了男胎,十七阴阳不合,本来无法修炼,全靠苏陵君给十七输的神血做引,调和了体质,才修到了如今这么强。
云十七身上流的真的是苏陵君的血,从这一方面来讲,他们也真的是亲人了,血肉至亲。也算弥补了十七从小就家破人亡的伤痛,所以他真的很依赖师父。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16:16:00 +0800 CST  
7.不管云十七和苏陵君的感情是不是超脱了师徒,都是纯洁的,绝对的纯洁,两个人都没有歪心思。十七官配纪无遗,十七也有师娘,只是不在人世了,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后面会救回来。
他们本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奈何师娘不在,师父又是个闷葫芦。是以十七严厉的父爱体会的淋漓尽致,但母爱一直是缺失的,导致性格之中略有偏执,也是这次受了蛊惑险些杀人的隐藏导火索之一。
师娘是个对家人很温柔的人,但遗憾的是已经不在了,所以师父在十七下山之前会说:
“为师脾气不好,你师娘又不在了,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连个护着你、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委屈你了。”
十七委屈,是真的委屈,平常受了罚连个关心他的人都没有,师父的关心又很少说出口,就算十七懂事,知道师父是为他好,但是晚上一个人疼得难熬的时候也是真的想哭,又不敢。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还是那种从小就家破人亡在外流浪早早学会了看人脸色的孩子,最难受的就是多数时候挨了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全靠自己硬撑,眼泪也没人看,偶尔让师父看见了还得加罚。每每这个时候就特别希望师父能来看他一眼,哪怕再冷冷地骂他两句,也比孤独地一个人好。
所以深情似火的纪无遗能够如此轻易地走进十七心里,和师父比起来,他暖的太耀眼了。
但师父永远都是在十七成长中扮演最重要角色的人,而且,只要师父还在,十七再怎么强,再怎么懂事,都是还被护在心上的孩子。
十七缺失的童年,成神后给他补上。
师娘迟来的关爱,很久以后也会有的。

一不小心说的有点多了,比正文还多……不会让大家白看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上面提到的一些事请,等这段更完,大家还想看,就设投票,继续更其他片段。

最后,祝,看文愉快~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16:16:00 +0800 CST  
08章发过了,大家是不是看到?
楼楼刚才check的时候发现这章没有点赞,然后我试了一下系统告诉我不存在
我说为什么明明更文了,还有小可爱说等文
大家看得到的情节是不是不连贯?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21:13:00 +0800 CST  
08 上


尽管刚刚的九十二鞭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他现在连喘气都是疼的,就因为那一声轻呼白挨不说还要加罚,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但他也不敢委屈,确实是自己没忍住,他不会逃避。不过俯首请罚的十七没看到苏陵君执鞭的手在颤抖。
“加三十,重责免了。”
“多谢…师父体谅。”十七受宠若惊,师父从前几乎没有免过自己该受的罚,但今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免罚。
十七紧张地跪着等待师父加罚,每一秒钟都是漫长无比的煎熬,却发现师父迟迟没有动作。
此刻的苏陵君凝视着自己小徒弟刚刚挨过九十二鞭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下手的地方。
“手。”
十七会意,将红色的还在滴血的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双手和小臂,纵使现在他已是强弩之末,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却还是稳稳地伸直了平举在身前。气真的有点不够用了,现在他好想大口呼吸,可他不敢,一是因为疼,二是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己还有一百多鞭要挨,若乱了呼吸,定是撑不住还能跪在这里,更撑不住忍着不吭声。
若要问十七为何非要撑着不昏过去呢?那自然是不敢的,小十七刚受训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撒娇求饶哭闹装死哪个没试过,但哪个都只试过一次,因为每次大胆尝试的结果都是被苏陵君生生罚到想起就害怕,自是不敢再来一次了。试问如果能跪在地上受罚,谁愿意被插了骨针塞了嘴吊起来打,疼得想一头撞死却因带着骨针昏不过去,咬舌自尽又因被塞了口做不到。他才终于明白了在师父那里根本没什么撑不撑得住,自己撑不住是吧,先插跟骨针看看,再撑不住总还有更残忍的方法等着,挨过一次更狠的,自然就撑得住了。
苏陵君看着小徒弟静静挽起袖子,眼中却没有一丝惧怕和犹豫,那般泰然自若。真的是长大了,举手投足间那般优雅高贵,哪怕现在在受罚,也没有半分狼狈之色。
可思及小徒弟在外做过的这些事,又哪里是长大了!
苏陵君也不多废话,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这次并没有见血,而是在手心肿起了一条黑色充血的檩子。十七暗叹,只要他师父愿意,能把鞭子打出戒尺的效果,十七不知道有这么个“多才多艺”的师父是该骄傲还是该为自己默哀。就在十七以为师父会像刚才一样默默打完这三十下的时候,苏陵君却突然说话了。
“明知道何雨雪是那边的人派来的,既然决定了将她暂时带在身边,还要去试探打草惊蛇,你在影灵的反侦察是谁教的?”
十七心中咯噔一声,若非自己那次试探,那边或许也不会换人,也未必会有后面的事,这是自己的错,但是师父如此问怕是要牵连无辜了。
“师父,都是…弟子自作主张,跟…影师无关,师父要怎么罚…弟子都…没有怨言。”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21:18:00 +0800 CST  
08 下


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看似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实际主意正的很,若是他认定的事,就算把龙脊鞭打断都无济于事。但他现在必须把徒弟容易感情用事的毛病板过来,不然日后定成大患。他平日也是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但不代表他苏陵君不会。
“为师问话什么时候也可以避实就虚了?”
听得师父的话,十七急得快哭了,他真的不想连累他人,更何况是教过自己的影师。可又不能不答,否则真惹怒师父,怕就不是能善了的了,且即便他死扛不说苏陵君想知道也不过三个呼吸的事。
“弟子不敢,是天青司的……天潭影师。”
当年他亲自派的人,他怎会不记得,故意让徒弟自己说出来长长记性罢了。苏陵君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一道白影立刻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
“天青司天潭,让他回地青司历练一下,想明白怎么让新人不自作主张再回去。”
这话也是故意说与十七听的。
白影领命离去。
被降职到地青司,要多受多少苦十七清楚。他双手还举着,但眼里满是水雾,低着头,难过得说不出话。
“怎的,你的潜藏也白学了?”
十七听了猛地抬头,看着师父平静到冷漠的目光,摇了摇头,急忙收敛情绪,换作平日浅笑的模样。绝不能再让其他影师也被自己连累了。
“弟子知错了,弟子以后不再意气用事了。”十七笑着,心却仿佛在滴血,为什么,您明明知道我最受不住愧疚,还要这样逼我,您从前对我再严厉,也从未这样让我难过。
看着十七笑容下眼神中透出的绝望,苏陵君心中微动,以往罚小徒弟虽狠,却也会照顾着十七心中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他知道这样逼迫自己的小徒弟残忍了些,但他的时间不多了,这次还有他护着,下次呢?徒弟不理解他也不去解释,怨他也好,恨他也罢,只要他的尘儿日后健康开心地活着就好。
苏陵君不再理会徒弟的委屈。冷漠抬起手,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落下,十七手心又肿起一道伤痕。不知是还在委屈生气还是怕师父再牵连别人,十七没有任何反应地挨下。苏陵君绝不会惯着十七的脾气,继续训道:
“失了法力变作凡人连头脑都不会用了?不知道自己身体弱要多加防范?等着病倒在敌人面前再被人抓走吗?”
跪在地上的小身影闻言一颤,苏陵君的训斥可谓直接揭了十七的伤疤,却又有点莫名的……感动……
“弟子知错。”
又是一鞭。
“一个凡人还想独自入洪荒,不自量力。”
“弟子知错。”
“犯错了,欠收拾了,回来找为师,自己在雪地里跪着是腿不想要了还是命不想要了!?”
“弟子……”
诶?洪荒谷的事师父怎么知道……本来挨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有些清醒,转了几圈,眼里又一次凝出闪动的光影,片刻又消散不见。只沉了沉声道:
“……知错。”
听了这话,苏陵君的眉头舒缓了几分。
他就这样,每打一鞭就列出徒弟的一条错处,十七也就这样每挨一句训就说一句弟子知错。仅十鞭十七的小手上就已经覆满伤痕,肿的极高,紫黑的伤痕下含着血,早就看不出原本细长好看的手型了。十七平摊的指尖颤抖着,虽然他极力克制,但他的呼吸早就乱了,更何况十指连心,以师父这种力道打手,何止疼在手里,更疼在心上。汗水顺着十七发梢、下颚滴下,混入地上的血泊里。他自小体虚,本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从前训练时别人都汗如雨下的时候他才会额头浮现汗珠,但此刻十七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21:19:00 +0800 CST  
09


习武之人呼吸一乱便离失去自我保护能力不远了,苏陵君眼看小徒弟的手,再打出血倒是好说,徒弟定是受不住了,看看此刻还是倔强强撑的小徒弟。终是不忍心换了地方。
一鞭抽在十七的小臂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没出声。本就纤细的小胳膊上一条又粗又高肿痕十分刺眼。但十七并没有在意自己的手臂是不是还好看,他只是抬头看着师父,想从师父眼中找到一丝心疼,但还是失败了,可是如果不是心疼师父为什么换地方了呢,十鞭打在同一个地方打到露出骨头也不是没有过,这不过是出点血而已,师父为什么不打了呢。
看着小徒弟打量自己的眼神,苏陵君心中失笑,为师的情绪让你看出来岂不是白做这上千年的仙法神司了。
……
第三十下又是格外狠,符合师父的一贯作风。
“沈灵风来历不明,你却轻易放松了警惕,为师都白教了是不是。”
“没有……弟子…再…不会了。”十七现在疼到意识模糊,看苏陵君的衣服下摆都是重影,但还是在已是一片嗡鸣的耳边分辨出了师父的训斥,恭敬回复。
听到这里十七已经知道这三十鞭绝不是加罚,而是师父真正的教导,几乎每一句训斥都是讲给自己的一个道理。十七也早就将对师父故意连累他人的委屈抛到了脑后,只是将师父的每一句话,伴随着疼痛牢牢记在脑子里。
眼见小徒弟已经开始跪不住,摇摇欲坠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若再继续下去徒弟就要强行自我催醒了,便挥了挥手道:“疗伤。”
十七如蒙大赦,变跪为盘坐,运起法力,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又疼出一身汗。他知道师父要自己疗伤并不是治疗身上的伤口,而是治疗被龙脊鞭震伤的经脉与内脏,还有不能出声不能哭的规矩下强忍出的内伤。内力游遍全身,修补着伤处,恢复着元气,十七终于觉得没那么想晕了。他此刻闭着眼默默恢复着,但身上的鞭痕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龙脊鞭造成的伤口本就极难愈合,再加上他疗伤时刻意避开皮肤上的伤口,导致九十二道伤口现在甚至没有收口,血还在不断往外流。
治疗好了自己的每一处内伤,十七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瞄苏陵君。
“过来,伸手。”
啊?还要打手?不对呀,师父虽然极少免罚,却也从未无故罚过自己。是以十七现在竟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一时有些发愣,但还是听话的过去把肿着大片黑紫的手伸直了平摊在苏陵君面前。
徒弟这反应是以为自己还要打他吗,一向善于猜测自己心思的小徒弟茫然无措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苏陵君打开手里的玉瓶,将瓶中的药膏倒在手上,轻轻涂在徒弟手上和手臂上,动作轻柔。
但不管怎么温柔,十七现在肿的厉害的手风一吹都疼,更别提碰了,不过此刻大脑有些放空的他早就无心思考疼不疼的问题了,师父这是在亲自给自己上药吗?是自己在做梦还是眼前这个是假的师父?从前别说亲自上药了,师父允许自己上药的次数都少之又少,自己的伤口都是靠每天药浴中的药效愈合的,但是带伤泡药浴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每次都疼的要死。此刻感受师父亲自上药的十七第一反应是害怕,这不会是为了什么更残酷的刑罚做铺垫吧?
抬头看着师父,发现师父在认真地给自己涂药,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十七决定不再多想,好好享受此刻的静谧,是生是死都是上完药之后的事了,就算要死,有师父如此温柔的上药也无憾了。十七此刻是真的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走了师父的温柔。
感受到徒弟的拘谨,以为是徒弟疼了在强忍,于是道:
“疼了就叫出来。”
十七突然感觉自己鼻子发酸。
“弟子不疼。”
不能哭,一定要忍住,万一师父看见自己哭了生气了不给自己上药了怎么办。
听见小徒弟带着鼻音的回话,苏陵君抬头,发现徒弟正极力忍着眼泪,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这个行为吓到徒弟了。


“想哭就哭出来。”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感受到自己时日无多之后,他只是想做一次自己真正想做的师父,就像刚才那般毫不留情地训斥自己犯了错的小徒弟,但也会在徒弟认识到错了之后默默关心着徒弟,而不是那种不得不狠下心逼着徒弟学会足以自保的本领、学会坚强、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混账师父。
看着徒弟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越来越快,感受到自己手中徒弟的手从紧绷着到不住颤抖,苏陵君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师父,竟把徒弟委屈成这样。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21:33:00 +0800 CST  
10.


还记得刚遇见师父的时候,师父虽然严肃但并不严苛。师父会坐在树林里为自己传道解惑,会亲手给还没有修炼的自己做好吃的饭菜,会摸着自己的头说你是上天赐予为师的礼物。那时师父也会因为自己犯错惩戒自己,但会在他乖乖认错之后耐心地为自己上药,会在自己疼哭的时候一边骂自己这么大了还有脸哭一边守在自己床边给自己讲故事分散注意力,会在自己委屈的时候用他那独有的方式默默陪伴自己。


而不是像后来,自己明明是受不住了才哭的,可师父却面无表情地说:


“谁准你哭的,翻倍。”


那次翻倍本就浑身是伤的自己生生疼晕了五次又被泼醒,师父终是罚够了数才停。那以后他疼到意识模糊都不敢再哭了,他怕翻倍,但更怕每次被泼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师父的冷漠。再到后来,师父把自己扔到影灵三司,自己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师父都不管不问,只是偶尔来考校一下自己,不满意就是毫不留情的责罚,完不成任务就把自己丢到刑堂,自己在冰冷的刑具上醒来时连师父冷漠的脸都看不到了。


但哪怕师父的温柔只存在了不到九个月,而那种令他心颤的冷漠却持续了整整九年还多。可他就是知道那九个月的师父才是真的师父,师父的冷漠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不得已,而已。


每次熬不住的时候,十七就闭着眼睛想,只要熬过这次就还有机会找回从前的师父,身上的伤就没有那么痛了。他就这样骗着自己一次、两次、无数次熬过了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他知道师父那些冷漠一定是装出来的,不然您为什么会在我连水都泼不醒之后来看我?他始终相信,曾经的师父会回来的,但他以为至少要在自己下山历练完成之后,却没想到是现在。


您哪有看起来那么绝情,您明明知道弟子的所有弱点,您知道弟子最害怕的事,但却从不用这些来威胁弟子。您看起来严的不行,但您其实从没剥夺过弟子自己做决定的权利,哪怕弟子不自量力惹了很多惹不起的人,做了很多自己难以承担后果的事,都是您为弟子收拾残局,哪怕被您关起门来罚的极惨,但您从来没说过是因为弟子给您添麻烦了。您知道如果只是疼,弟子虽怕却还不至于再也不敢,但您也没再用其他弟子真正害怕的方法逼迫弟子,那是因为您有能力也愿意维护弟子的年少轻狂、感情用事吧?


可您现在怎么变了?师父今天的种种反常都让他惊慌,您是不是不能一直护着弟子了,才会用这种方式逼迫弟子向您承诺不再感情用事;您是不是不能一直陪伴弟子了,才会在那三十鞭中每句都是责怪弟子不知好好保护自己的;您是不是以后再没机会宠着弟子了,才会一再免罚,还亲自为弟子上药。


师父,您的身体出了问题,是不是?


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呢,又是弟子害的,是不是?


师父,弟子真的不怨您,可您知道吗,您今天真的吓坏弟子了,若弟子每日祈求的愿望是以您的生命为代价,弟子宁愿您永远对弟子冷漠,至少您还在弟子身边。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欲望是无止境的,没有上限亦没有底线。当师父带上冰冷的面具狠下心来只在意自己该受什么,从不考虑自己受不受得住,一次次将自己罚晕又催醒之时,十七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再次睁眼师父又变回那个虽然严厉但至少会心疼自己的师父;待自己被扔到影灵三司,孤身一人在里面摸爬滚打,才发现曾经最怕的、每次醒来时看见的师父冷漠的脸,也成了一种奢望;可是现在,您不心疼弟子也好,不在弟子身边也罢,弟子只求您能安康,就好,还能远远地关心着您,就好。


可是,即便这样卑微的愿望,苍天也要一再将其破灭。


师父骗我,说什么我是上天赐予的礼物,那您可知一盆冷水泼在满身的伤口上有多彻骨,您可知黑夜有多深,夜风有多冷,体力精神力都枯竭的我站在悬崖中央铁索上有多无助,您可知道在自己唯一的亲人、最敬重的师父面前,疼得失去意识后第一反应不是撒娇求饶,而是控制自己不要动不要出声,是怎样的绝望。


上天骗我,师父这一生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千年一日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不曾有半分差错,一人之力背负起仙道的安定兴衰不曾有半句怨言。师父一生还从未为自己活过,他继位之前是单纯为了活命,敌人要杀他,护卫要杀他,连他的师父也要杀他,这条路自己有师父护着还如此艰难,可自己的师父是怎么熬出来的,他想都不敢想。继位之后便是为了天下人而活,师父用半生苦难换来的荣誉,于他来说更多的却是责任与牵绊,他能感觉得到师父做仙法神司的这些年并不快乐,但师父却也一丝不苟尽心竭力地做了这么多年。收下自己后更是为了不争气的自己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自己快要出师,终于能够好好报答师恩,师父却等不起了。师父这般俯仰无愧的君子,你们为何还舍得夺走他的性命,难道就因为师父救了自己吗,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来承担,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师父。


你们都骗我,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希望退一步,绝望就进一步。


师父,对不起,弟子现在不能安心在您膝下承欢,弟子一定会寻得救您的方法,您等着弟子,到那时,您就算再拿鞭子凶弟子,弟子也要在您面前撒娇打滚。

楼主 littlelain5  发布于 2019-06-30 21:35:00 +0800 CST  

楼主:littlelain5

字数:92134

发表时间:2019-06-29 03: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0 14:32: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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