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一直讲求无为而治，死后尸身直接火化，等到火化当日，夜华却醒了过来。他抢过小五的身子，不让我们靠近，他还是不愿相信小五死了，我又如何愿意相信呢？可折颜说的对，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事实如此，天意已决，由不得人信不信。决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小五最喜欢的就是夜华了，我又怎么忍心伤她所爱之人。

“四哥，你们不能这样，浅浅她还活着，她会醒过来的，她让我安心等着......九月初二，九月初二我就来青丘提亲，迎娶浅浅，她说过等我回来就嫁给我的”

“夜华...小五她....她的元神已经生祭了东皇钟...她不会再回来了，你清醒些好吗”我倒是希望此时此刻我没有这般清醒。

“生祭东皇钟....东皇钟....墨渊也生祭过东皇钟，他也还是回来了，我去找司音，司音一定知道怎么做，一定会有办法的...”

夜华不是早就知道了司音就是浅浅吗？我大为疑惑，看着夜华双目泛红，不好，他难道是入魔了，我上前想要制住他，却只见他低身整理好浅浅衣衫，将玉魂置于浅浅口中，又设下仙障将浅浅置于她狐狸洞的床上，留下一句“浅浅，等我回来”后，一个瞬移化为烟雾，不见踪影。后来我才知道他去了昆仑墟，将墨渊的座下弟子皆打成重伤，墨渊尚未恢复也不敌夜华。夜华只说寻司音，众人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无人回他，夜华就一人冲进了昆仑墟的书房，翻阅史册，他在房内呆了两日后不见动静，众人惊觉不对劲后进房查看，却只见夜华晕倒在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旁还有一摊未干的血迹，急急地遣了折颜过来。我与折颜一道前往。看到夜华身边散落一地的古籍我才知，他启动的是一门禁术。那是我青丘禁术，此术凶险异常，以命抵命，稍有不慎就会两人同时灰飞烟灭，怕是小五之前想复活墨渊才将它带来昆仑墟，只是这术法需要极强的修为才能启动，这样小五她才作罢了吧，想到此又是心神一恸。

夜华他将四万年修为炼成丹药给了墨渊，又被四头凶兽伤了修为，下凡渡劫提前归位又遭了反噬，如此这般还能够开启禁术也委实了不得，只是他入了魔障，心魔入体，修为再精进此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据折颜说这次是因为术法反噬牵出了他体内父神留给他的一半神力和父神留给四头凶兽的另一半神力，他才得以存活，不然早已经与小五二人一同灰飞烟灭，身归混沌了。但是这样一来，夜华便陷入了沉睡，此番不知何时能够醒来了。折颜留在昆仑墟给他们疗伤，我便带着夜华回了狐狸洞，将他安置在浅浅身旁。走出狐狸洞，飞身坐上小五最喜欢的一颗桃树上，耳边却响起了小五的声音，我原以为是幻觉，只是那声音却不停，说了起来。
“四哥，我知道此次封印东皇钟必是凶险异常，若是出了意外，我定然会身先士卒，这是昆仑墟弟子的该做的，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了，以前你们一直包容小五，现在小五已经长大了，有些事需要自己承受。若是我真的回不来了，希望四哥你能代小五好好地照顾阿爹阿娘，是小五不孝，没能好好服侍他们。还有夜华，他如今还在下凡历劫，等他归来之后，你就给他喂忘情药，让他忘了我吧，余生很长，我不想让他一直伤情下去，况且阿离还那么小，没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父君了。我会留一缕神力给凡间的那个人偶素素，清了她的记忆，就当做是素素被结魄灯给结出来了，这样她能够活的长长久久，代我照顾好夜华，夜华那么爱素素，想必她是个好姑娘，她是阿离的亲娘也一定会好好待阿离，这般，我也就是死而无憾了。”
这丫头，早就想好了要自己一人承担，竟连遗言都想好了。我不由得悔恨，当初送她去昆仑墟到底是对是错......罢了，往事不可追，既然这是她最后的愿望，我又怎么会拒绝。趁着夜华还在沉睡当中，我问折颜要来忘情药给他灌了下去后，将夜华送回紫宸殿，又将此事给天君交代了一番，天君对于此事表示赞同，他大概是见识过他孙子在素素跳诛仙台后如何生不如死，夜华是他称心的政治工具，他怎么舍得放弃。同时，为了表示对小五保得这四海八荒太平的赞许嘉奖，他昭告天下，白浅为夜华的正妃，且将是唯一的正妃。我早就看不惯天君那副虚伪的嘴脸，这般不过是想笼络人心罢了，若水一战不出一兵一卒坐收渔翁之利，制衡天下，恐遭他人耻笑，才立小五为太子妃，安抚青丘，也不让天族落人话柄，这旨意简直欲盖弥彰。可如今小五都已经不在了，追究这些又有何意义，况且我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废话，便捏了朵云头，回了桃林。
“真真，这里没有别人，想哭便哭出来，会好受些。”我坐在一颗桃花树上，喝着折颜酿的桃花醉。小五生辰那日她还在这桃树下抚琴，与我一起喝着折颜的桃花醉，往事如梦，顿时泪如雨下。
“若是放不下，去九重天看看素素也好，她体内还有小五的一份神力”
“那不过是个人偶罢了，小五她已经死了。”

（十三）青衣背影
我醒来后，素素一直照顾我。直到九月初二我迎娶她上门，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名分，这九月初二是个极好的日子，不知是谁选的，深得我意。面对着这失而复得的心上人，我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曾经我对素素毫无排斥，只因为在我幼时起总会做一个梦，梦境中他是男儿身，一袭白衣，墨发高盘，见到素素后二人影像重叠，就像是我千千万万年一直在找的东西终于被我寻到，可如今，这感觉虽依然强烈，我却感觉少了些什么，仿佛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找到的。三叔说我这是失而复得后内心的不安全感作祟，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也就信了。我自凡间历劫归来后，带回来一个珠串和一个同心结，隐约记得好像还有一封信，但是那信不知踪迹，或是被伽云天枢谁收起了。这珠串本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倒是没有太在意，可这同心结是何物？我本想将其丢弃，但在我将它解下手腕，起了丢弃之意后，心口却一阵剧痛，只好作罢。

“夜华，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无妨，只是批折子久了，有些劳累罢了”我并不想惹得素素担忧，压下痛意后就只好找个借口框她。

“你才转好，也该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嗯？你手上这同心结做工倒是别致。”

“这是我下凡历劫从凡间带来的，素素你别多想”我深知若是我不解释，素素定然会胡乱猜想，之前就因如此才被素锦挑拨了去。

“凡间？估计是凡间别的女子送的吧，看你这般珍重，之前还日日带在手腕上呢～”

“这般，娘子可是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你瞎说”

看着素素这手足无措，面上泛红的样子，我倒是欢快的很，她为此事吃醋，证明她很是在意我，不等她再反驳我，我就抱她起身丢在了床上，二人情动之时，我眼前却浮现一青衣女子，背影像极了素素，只是周身仙气大盛，是个上神，她不曾转身，我也就看不清她的脸，惊讶中缓了缓呼吸，再仔细看看，身下之人的确是素素无疑。这几日的确是劳碌了些，都开始产生幻象了，定了定神，看着身下的素素已为人母，还是这般羞涩，指尖掐在我的背上，更是怜惜，复又加快节奏，云收雨歇神智涣散之际，我却脱口而出一声浅浅，幸而素素并未听清，我能够确信我只爱素素一人，但若是素素听了，定是会伤心许久，而我也无法容忍我自己这般心有二人的行为，但究竟是出了何事，浅浅又是谁？

之后的十日里，我都未再与素素同房，只是搂着她睡，素素怕我是身体不舒服又不肯说，也就更加用心地照顾我，对不同房之事并无异议。十日后，天后生辰，我去昆仑墟与墨渊商讨乐曲之事，期间他告诉我他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原是父神之子，因一些缘故只能借母妃乐胥将我生出，他告诉我在我还是小金莲时，是司音负责照顾我，而司音就是白浅上神。他说这些时，眼里浓墨氤氲的化不开，大抵还是在神伤白浅上神之死，没想到身为战神，驰骋疆场数万载 也还是这般看不开生死。虽然他说是我的大哥，但一时我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两万年我都在他的比较中度日，心里并不十分待见他。商讨完正事后我就匆匆离去。走出昆仑墟大门后，才发觉大雪漫漫，地上已经白皑皑一片，脑中又浮现出一只九尾白狐，它一直围着我转，忽然没了踪影，我一急想伸手去追它，它又趁我毫无防备之时调皮地跳上我的肩头，吐舌冲我一笑。幻象散去后，我随意召了朵云头往九重天赶去，一路上我都在思索，为何最近总会出现幻象，而这九尾白狐只有青丘有，白浅，难道她就是我幻象中出现的女子，我唤她浅浅又是为何，我并不记得我与她有如此熟稔过。看来有时间还是得问问三叔才行。

几日之后，幻象再没有出现过，我也就没了探寻的动力，对其他女子，我属实没什么想要知道的欲望。眨眼，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一日，魔族起了异心，天君派我前去解决动乱，我与素素道别后就奔赴战场。平息战乱回来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十四)素锦番外
照歌下凡时，我造了一个人偶给她取名为素素。素素很好地达成了我的愿望，她成功地将白浅给激怒了，只是我没想过白浅只是气了一时，后来她还是回去找照歌了。一个人真的爱了，那便是占有欲极强，容不得心上人还想着别人的，她这样，果然比不得我爱夜华的分量。既然这个人偶不能够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日方长，我有的是办法。可后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出乎意料，不过几日光景，白浅祭钟，夜华提前归位。白浅这(贱)(人)竟然死了，我顿觉觉周身愉悦，心情大好。
果然她和夜华不够般配，这般早亡怕是她的命数，与夜华的情谊也注定无福消受。如此一来，我早晚能够拿到夜华那颗真心，我和他青梅竹马，这样的情谊不是别人能够比的，我可以给他时间去忘记伤痛，我可以等。
只是几日后我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夜华因为提前归位被反噬，记忆受损，醒来之后竟不记得白浅那狐狸精了，这正合我意，可是却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了一个素素。素素是结魄灯结出来的这样的说辞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那一日结魄灯被白凤九幻化成我的样子偷去，夜华气急了来寻我，青冥剑就架在我的脖颈处，他终究没能下得去手，拂袖而去，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里面定有猫腻，白浅好不容易死了，我怎么可能甘心看着我这唾手可得的幸福又被他人毁了。后来我多次寻机会想要去看看那素素到底是什么来头，夜华将她保护的很好，也不准我靠近她，三年来，我竟未能见上这素素一面。直到夜华出征，凯旋归来那日，天君借机大摆宴席，我才有幸见上了这素素一面。趁着夜华还在与各路将士对酌谈话，我向天君请奏去将素素带来，天君准了我，却叫我不得放肆。不得放肆是何意？天君之前不是最恨这凡人吗？如今怎么还维护去她来了。我更是觉得事有蹊跷，乖巧地应下之后即刻去寻素素。

当我见到她那一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的的确确就是那凡人素素的样子。

不对，结魄灯不可能结出素素......难道？——我抓起她的手腕掀开衣袖，果然没了那红莲业火的伤痕，她竟然就是我做的那个人偶素素，可是这人偶怎么可能存活这么久，而且现在她已经不是木偶之身，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我越想越不对劲。

“素锦，你在干什么”就在此时夜华赶了过来，他的话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可怕，是怕我伤了他的这位心上人？哼，心上人，夜华，你口口声声说你只爱素素，可素素死了之后，你去了趟东海，就喜欢上了和她一般相貌的白浅，白浅死后素素的人偶你也不肯放过。你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只爱一人，那你何时能看到我，我对你的情意哪一样比她少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本君不是说过，你不得再接近素素一步吗，难道你都当了耳旁风？”

“君上，你是怕我刁难她？是，如今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自然护着她，从前你说你心里只装得下素素一人，我信了，后来你爱素素爱到为她跳了诛仙台，素素死了你不过去了一趟东海就喜欢上了和素素一般容貌的白浅，现在白浅死了，夜华，你竟是连素素的人偶都不肯放过吗？夜华，你既然能够爱上白浅，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对你的情意”

“休要胡说，本君从未见过白浅上神，你这般污蔑本君，理应坠入**道”

“哈哈哈...君上，你如今记忆受损，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当初爱她的是你，如今说未曾见过她的人也是你，若是白浅上神在世，听到这番话，心里也怕是会难过的紧吧，哈哈哈...”

“来人，将素锦带回她的寝殿，她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

“怎么，夜华，你是不相信我说的吗？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去问问你三叔，结魄灯早就灭了，不可能结出素素，她的手腕上也没了红莲业火的伤，她不过是我之前在你下凡历劫时为你做的一个人偶，夜华，他们所有人都瞒着你，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们放开我，本宫自己走，放开......”


我被人押送回了寝殿，说是修养，却是被软禁起来，但我却甚是高兴，这素素不过是人偶，想要和我争简直是不自量力，我这般将事实说了出来，夜华他再想自欺欺人是不可能了，我全族在若水一站为了天族丧命，天君是不会要我性命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有机会。

（十五）梦醒

我归来那日在大殿上接待将士，却看见素锦默默地出去了，我不大放心，一起跟了出去，她果然是去找素素的，看着她一把拽过素素手腕，掀开衣袖，我立刻上前，拉过素素站在我身后。

“素锦，你在干什么”她久久没有回应，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再警告她不要再靠近素素。

“本君不是说过，你不得再接近素素一步吗，难道你都当了耳旁风？”

“君上，你是怕我刁难她？是，如今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自然护着她，从前你说你心里只装得下素素一人，我信了，后来你爱素素爱到为她跳了诛仙台，素素死了你不过去了一趟东海就喜欢上了和素素一般容貌的白浅，现在白浅死了，夜华，你竟是连素素的人偶都不肯放过吗？夜华，你既然能够爱上白浅，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对你的情意”

“休要胡说，本君从未见过白浅上神，你这般污蔑本君，理应坠入**道”我什么时候见过白浅上神，甚至还是因为她长得像素素喜欢上了她？现如今我已经是越发看不透素锦，这般无根无据的话也说的出口，素素明明是结魄灯结出来的，又与人偶有何关联。简直一派胡言。

“哈哈哈...君上，你如今记忆受损，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当初爱她的是你，如今说未曾见过她的人也是你，若是白浅上神在世，听到这番话，心里也怕是会难过的紧吧，哈哈哈...”

“来人，将素锦带回她的寝殿，她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

“怎么，夜华，你是不相信我说的吗？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去问问你三叔，结魄灯早就灭了，不可能结出素素，她的手腕上也没了红莲业火的伤，她不过是我之前在你下凡历劫时为你做的一个人偶，夜华，他们所有人都瞒着你，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们放开我，本宫自己走，放开......”


我听着素锦这一番话，心底竟然弥漫出些许恐惧，她说的或许是真的，红莲业火的伤我只当是因为素素是结魄灯结出来的，肉身重铸所以未曾在意过。可在我记忆里结魄灯的确是早早就灭了，况且这结魄灯如今也不在我手上而是在青丘，如果素素真的是结魄灯所结，结魄灯应该在紫宸殿才对，这事我之前也问过伽云，他说是因为墨渊上神醒来需要结魄灯，所以借给了司音，也就是白浅上神。本来这番解释也算合理，但之前他们说是我下凡历劫期间才结出的素素，那时墨渊上神刚刚转醒，我还记得喝下忘川水的那一日，昆仑墟的钟声响彻云霄，是墨渊醒来的日子，为防是我记错，我还查阅过书籍记载，的确是那一天无误，那他们果然是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这般瞒着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甜甜糯糯的喊我夜华

九月初二来不及了，那小阳春吧，桃花卷瓣儿，也是个好日子
你若是在凡间惹了桃花，我便将你锁在狐狸洞，叫你日日只能见着我一个人
又听见这声音唤我照歌
我叫白浅，你就叫我浅浅吧
我们是生生世世都要成为夫妻的，等我回来了你要做叫花鸡给我吃。
声音散去后又现幻象，幻象里见着她一袭红装，像极了素素，额头却没有那枚红痣，画面一转是在十里桃林，一袭青衣从树上飘落，我飞身前往接住她，依旧是那张脸。而后，是她青色衣裙已经被血色染红，没了呼吸落静静地落在了我怀里

大约是素素见着我面色变化几番，有些担忧，叫了我几声，这幻象才从我脑海中如烟散去。我从她眼睛里看见我自己的脸，有些骇人，该是吓着她了，我将她送回了一揽芳华，安置好她后，一刻不敢耽误，去了元极宫，三叔一定知道些什么。
【元极宫】

“三叔，那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夜华，不是三叔不想告诉你，素锦说的那些已经有人来告诉我了......你现在已经圆满了，素素和阿离都好好地在你身边，为何还要去追究别的...倘若...倘若结果不是你想要的”

“在三叔心中夜华竟是不堪到要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就算三叔不说，也当知夜华同样能够得知真相”

“罢了，三叔与你相处这么多年，自然了解你的性子，你若是有心要知道也是瞒不住的，但是夜华，你要向三叔保证，我说了真相你绝对不能做傻事，不然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这素素的确是龙须木做的人偶...诶，你先别激动，听我讲完。三百年前，你在西海遇见白浅，回来后告诉我白浅就是你那凡人娘子素素，她之所以变为凡人是因为封印擎苍的时候反被擎苍敛去容貌，封了法力，你与她的爱恨情仇，不过是她飞升上神的一场情劫，她历劫之后喝了忘情药，将你忘了，你知道详情后赶去青丘日日陪她，终于将她感化让她重新爱上了你，最后你们把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二，可是因为你灭了父神留下来的四头凶兽，天君罚你下凡历劫，于是你们的婚期又挪到了十月小阳春。我从司命那里得知你凡身缺了个胳膊，得了空就下凡去看你，却见到了白浅，你们在凡间成了婚，两口子日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没再去看你了。后来有人来报，若水发生异动，因为离镜和离怨双双身亡，他们是擎苍养的血蛊，擎苍修为大增，提前破钟而出，白浅和白真还有折颜应该是提前感应到了异像，上场熟练地制服了擎苍。”


“那浅浅她为何，为何...”

“哎～我也是听帝君说的，本来这擎苍身死，白真上神就快要封印住东皇钟了，可是之前因为红莲业火向白浅袭去，来不及挡，白真上神生生挨了那一下，此前白真上神渡雷劫升了尊神，四海皆知，估计雷劫所致的伤还没好全乎，中途吐了口血，封印又只好重来，可是红莲业火已经喷薄而出，千钧一发之际，白浅上神纵身一跃....用元神...生祭了东皇钟”

“那为何我会忘记这一切？你们又是为何瞒着我”


“后来，你入了魔，不肯相信白浅上神死去的事实，跑去昆仑墟伤了一众弟子，连墨渊也被你重伤，你开启了那青丘禁术，若不是有父神的神力护体，你早就已经身归混沌了。据我打听，后来你昏迷不醒是白真上神将你送回九重天，听说白浅上神留下遗言说是要给你喂忘情药，让你忘了她好好地活着，还留了一份神力筑了肉身给了那个素锦做的人偶素素，但人偶素素为何会有关于你的记忆我就不知了，白浅上神如此应该也是为了让她好好照顾你和阿离......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素素跳了诛仙台你要自毁元神去点燃结魄灯的场景,所以...”


“所以你们就编了这么个谎话来框我，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人？”

“不，素素她并不知道这些...”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紫宸殿，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我爱的从来都是浅浅，素素是她，司音也是她。打开了早已尘封收入锦盒中的那副画，一袭青衣白绫遮面，往事涌入心头，早已泣不成声。思绪翻滚不定许久我才静下来，素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素锦的这番话怕是会伤了她的心。虽然她不是浅浅，但是终归还是有浅浅的神力在才有了她，浅浅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好好地活着，若是我死了，她会不会更伤心，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甚至还不知道素素就是她自己，这般把我拱手相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我若是身归混沌，之后见到她她会不会生气怪我没有好好照顾阿离，不理我弃了我。不行，我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把阿离带大，可是，浅浅，我还是想你，我想要的从来是你。等我，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救你。

思绪落定之后，我去了一揽芳华，素素还未睡醒，我和衣在她身边躺下，她的手习惯性地搭在了我的肩头，我一把抱住她，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桃花香。

“夜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白日里你脸色就不好，要不要召药王来看看”

“无妨，我累了，素素，你陪我睡一觉吧。”

“真的无事吗？”

“嗯。”

“那好，你乖乖躺着，要是不舒服了要和我讲”

“嗯”

素素乖乖地由我抱着，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阵阵的桃花香向我拂来，我的确是累极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是照歌，那一日是团圆节，我猜谜赢了一对儿同心结，一个系在浅浅手腕，一个系在我自己的手腕，回府后在桃花树下，浅浅和我讲她在昆仑墟学艺的往事，她也是这般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样的桃花香，我倚着浅浅在桃花树下睡去。

浅浅，浅浅。

悲痛弥漫的无边无际，竟在梦中哭了出来，素素一直没有睡，发觉我情绪不对，她在我耳边轻声安慰，手又贴上我的背轻抚，她掌心的热度透过后背漫延到了我心里，有一瞬间我觉得她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我已经没了心力再去问。慢慢地又睡去。这一觉足足睡了两日我才醒来。

(十六)人偶素素番外
我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一个穿着云锻彩衣的人将我造出来，为我取名叫素素。她让我用尽各种办法能够留在凡间一位名叫柳照歌的人身边，并且尽力将他的一颗真心拿到手。她将我造出来，对我有无上恩情，我自然要按着她说的做，终于有一天，柳照歌见上了我，将我带回来柳府。我努力地做着各种他让我做的事情，讨他欢心，可是大人从来不正眼看我，好像他一直都在等一个人。每日夜里他都在梦中喊着仙子。那是他的心上人吗？如果我想要得到他的真心，那就必须要了解他心中所想才行。我悄悄问了府上能问的人，才明白大人的确是在等一人，据说是在大人十一岁时有一个仙子入了他的房中，说思慕于他，从此以后大人就一发不可收拾陷了进去，日日等着仙子。后来有许多人上门提亲，但都被大人一一拒绝，他说他今生非那位仙子不娶。原来，他竟是个如此专情的人吗？柳大人是状元，自然学富五车，我为了能与他说上话，背地里摸清了大人的喜好，勤学苦练背了许多诗词。说来也怪，我于读书这一事上，倒还有些天赋，并不需要花费多大心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日，大人坐在桃花树下出神时，低低吟了一句“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我见此情状，接了下阙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柳公子看了我一眼，神色虽无异常，我却见他微蹙了眉头，虽然转瞬即逝我却还是捕捉到了。这般有了开头就好办了，接下去的话也就水到渠成

“公子，你可是在等一个人”

半晌过后，大人终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而这一番，我心底的那根弦也似乎被稍稍拨动，照歌他生的很好看，文韬武略样样在行，而且他心地善良，忠贞不二，既然爱上了就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大约，我也喜欢上了他。

往后，他总是与我谈论起那位仙子，我欣喜于他愿意将内心的话告诉我，又苦涩于我自己的求而不得。原本是想要得到他的一颗真心，可阴差阳错，却是将自己的真心给了他。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那位仙子。我才发觉原来我的模样竟是按照她刻的，怪不得照歌他向来不近女色，竟然会愿意让我进府服侍他。可我只是个人偶，我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没什么好怨的。大人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与她说，我现在还是别打扰他们的好。我寻了照歌的披风拿在手上，却不知我在等什么，突然听见一声声响，是玉器落地的声音，我从窗边偷偷望去，只看见大人一人身影，似乎快要倒下的样子，连忙赶了过去。此后，大人再也不想要我在跟前服侍，更别说是和我说话了。我似乎被人遗忘了，就连那个将我造出来的女子也再没来见过我。我以为我的余生都要这样默默度过，一直到那一日。


大人归位回了九重天之后，柳府就慢慢落败了，老夫人贩卖家当回了老家，我一直服侍她，直到她病逝。夫人病逝后的第二年里，那位大人喜欢的仙子来找过我一次。她告诉我说她需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若是出现意外或许就回不来了，如果真是如此，她会为我做一具凡身保我活得长长久久，而代价就是要我好好照顾九重天太子夜华和他的儿子阿离。这个要求对我来说算不得代价，甚至可以说是赏赐，我欣喜应了下来。当那位仙子见我面露喜色时，微微蹙了蹙眉，她蹙眉的样子和大人真像。仙子捏了个诀，一道白光进入我的脑海之中。她说当她身归混沌后这个封印会自行开启，倘若她还活着，这个咒术便不做数，那么我在人间待满六十年就会自行消失。我从大人口中和这些年在柳府当差的经验可以得知，这位仙子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性格的人，她若安然活着，定是不能接受其他女子靠近自己的心上人的。看得出来，仙子她的确是深爱着大人，哪怕即将赴死，也要百忙之中为他打算着将来，想要他好好地活着。大人和仙子都是善良的人，果然般配极了。想到这些，我反倒希望这封印永远不要解开，她们能够生生世世在一起该多好。可该来的还是来了。封印起了作用，我有了肉身，不再是人偶。在封印生效那一日，我的记忆被洗刷干净，我忘记了柳府，忘记了大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我同名的人的记忆，她也叫素素，在东荒俊疾山生活，一个人孤独得很，所以经常收留一些受伤的小动物与它们为伴，素素曾经捡到过一条非常俊俏的小黑蛇，可惜没多久就变成大黑龙飞走了。再后来她遇到一个受伤的男子，就是他为她取名为素素，而这男子说他名为夜华。再后来素素要夜华以身相许，他们对着东荒大泽拜了天地，不久素素怀孕了，却被带到了天宫，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而记忆的置换曾让我一直以为我原本就是东荒俊疾山上的素素。

我有了肉身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位白衣男子将我带上来九重天后就走了，他没有与我说一句话，但他看我的眼神着实奇怪，我不认识他也就不好多问。那男子生的甚是好看，周身仙气不凡，身上的奇特的桃花香也很是熟悉，却记不清是在哪闻过。后来有人告诉我之前因为我失足跳了诛仙台，灰飞烟灭，太子殿下为了救我借来结魄灯希望能够重铸我的身躯，过了三百年我才被结魄灯重新结出来。所以我是结魄灯结出来的骨血之躯？那我记忆里在东荒俊疾山和我拜堂成亲的夜华和九重天太子夜华是同一人？我思绪清明以后就立刻去寻夜华，他们说他受了重伤，伤的很严重，已经躺了半月有余。我连着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之后，有一位名为伽云的仙人说我的身子还很弱，这般过度操劳对身子不好，等到他家君上醒来定是会责怪他们，况且我还没有和他家君上完婚，这般做法于礼不合怕落人口舌。我觉得他说的有理，就在一名为奈奈的婢女带领下去了一揽芳华歇下。待我躺下没多久，夜华却出现在了我面前。他一直抱着我不肯松手，脸色苍白，眼底通红，竟是个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这般。交谈一番后才知道，他原也是这三百年来第一次见到我。之后，他对我很好，就像当年在俊疾山上一般。在夜华不那么忙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带着阿离去俊疾山上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只是打猎的是他，做饭的还是他。日子本该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我偶然有一次见到夜华手腕上有一同心结，那是男女之间互诉情意才会相赠的物件儿，我不记得我有送过他这个，他似乎也不大明白这东西的来历，只是有时我见着夜华会看着它发呆，这倒是不太像他的性子。夫妻之间相处久了，我是能够确信他的的确确是只爱我一人，心里没有别的女子，所以也就没再过问。但此事之后，我发觉夜华似乎有了些变化，他从前从不对我过于讲究礼数，可自我问过他同心结一事后他却在就寝时只搂着我睡，发乎情，止乎礼，不再逾矩一步。除此之外，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对我，我想或许只是夜华他最近真的太过劳累了，而一切都是我多虑。今日夜华早早地就来了我的一揽芳华歇息，终于他不再刻意讲求礼数，一把将我扔在了床上，虽然床硌的我是有点疼，我却满心欢喜。云雨之欢后，夜华他渐渐地睡去，我虽然困，却睡不着。呆呆地盯着他看，夜华他的眉眼生的很好看，静静睡着的时候像幅画一样美好。可他似乎睡得并不大安稳，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该是做梦了，侧耳听得他轻声呢喃了一句浅浅。浅浅是谁？叫的这般亲密，是他的正妃白浅吗？可是他不是并没有见过她吗？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发酵。他心里果然是有别人，他爱的不只是我，这般想着越来越气，一个转身挣开他的怀抱。

我也不晓得怎么同他发火，我们从未吵过架，而且此情此景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想罢了，只得一个人自己斗这气，哼了一声，故意背对着他，挪腾到床边对着墙，掰着指头数着羊，聊以入眠。


我心中塞火，苦苦数了会儿羊，半点睡意也没有。再对着墙壁用手指胡乱画了会儿画，仍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这般百无聊赖，我翻过身来又看着夜华，他还睡着，我又转过身去，殊不知，夜华忽然地把我拉向他那儿，头埋在我脖颈处，呼出的热气令我痒得偏了偏头。
“素素”耳边轻响起他沉沉的声音，因为困意正浓使得音色有些沙哑，含糊不清。这声音满含依赖使得我心头一热。我以为自己向来心宽得很，能包容得了大事。这既是优点，但有时又比较耽误人事，譬如现在，我明明应该同他计较白浅的事，可什么事被包容着包容着就忘了。但是这根刺卡在我心里难受，我还是想问问他。
因为我还未翻过身去就被夜华揽在怀中，夜华从背后抱着我，我耳边已是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在被窝中抱住他的手臂，轻晃着试探了一下：“夜华？你醒着吗？”
他含着困的语调带着浓浓的鼻息“嗯”了声。
我轻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没有动静。
我又说：“那我就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可认识那白浅上神？。”
他还是没动静。我又叫了他一声，他没应，果然是睡着了...我寻不到答案，就只好自己找了起来。

“奈奈，你可知白浅上神？”

“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有点想知道，毕竟她是夜华的正妃，而且她为了苍生赴死，是个大义凛然的人，我觉着投缘”

“娘娘，不是奈奈不告诉你，只是这天君之前已经下令，不得议论上神，且不能在九重天上谈关于任何白浅上神的事情，娘娘，您还是别为难奴婢了。”

“那好吧，我一个人待着实在是闲得慌，你随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是，奈奈这就为娘娘更衣。”

我从奈奈这寻不到线索，一时烦躁的很，在九重天上瞎逛起来。忽的闻到了一阵浓郁馨香，沿着花香一路小跑过去，原是瑶池里的芙蕖花开了，枝叶蓁蓁，倒是别有滋味。缓缓走上台阶，手拂过莲花状的石柱，心底却溢出来一股子悲痛，仿若一把钝刀在心上慢慢地来回进退，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周身尤为不爽适，头痛欲裂，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却听见奈奈惊呼了一声娘娘。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面色怎么如此不好，快我扶您回去”

“奈奈，我只是有点难受”

“娘娘，我不过少看了您一眼，您怎么就跑来这诛仙台了呢，要是被太子殿下发现您来这了，他一定会担心的，快，我们回去，召药王来给您看看吧”

“诛仙台？我之前就是从这跳下去的吗？”

“娘娘想知道什么，奈奈回去了再告诉您，眼下，我们先回一揽芳华吧”

“好”

回了一揽芳华，奈奈告诉了我说，我来到天宫后生下来阿离，误以为夜华爱的是素锦，而夜华对我好是因为阿离，后来素锦又告诉我说跳下诛仙台可以回俊疾山，我心如死灰信了素锦的话，跳了诛仙台。可是那诛仙台并非是什么好地方，凡人跳下去只会灰飞烟灭罢了，原来是素锦想借机除了我，怪不得我接近那地方会感觉如此难受。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少了这段记忆，可是总觉得事有蹊跷。之前我从没感觉过不适，而自我去过一趟诛仙台后，隐约能觉着我体内有什么东西束缚着我，而这束缚的力度在慢慢减弱，好像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准备喷薄而出。我越想越头疼，越是头疼就越觉着要想起什么来。奈奈急得赶紧召了药王来为我诊断。我没有大碍，药王只说我思虑过度，忧心忡忡，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夜华没多久也赶来看我，他推了政务，又陪了我两天，直到我好的差不多了，一直劝他让他放心，他才又赶去批折子了。我觉得我只要再去一趟诛仙台，一切定能水落石出。

我支开奈奈，自己又去了一趟诛仙台，果然，束缚着我的那道封印渐渐开始松动。那位仙子托付我照顾夜华和阿离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原来大人所爱的仙子就是白浅上神，送我上九重天的就是白浅上神的四哥白真上神，而我根本不是俊疾山上的素素，我的模样不是模仿白浅上神而是模仿俊疾山的素素刻的，不对，白浅上神就是素素，那阿离也就并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上神所生，我的记忆是从白浅上神那里得来的，而我不过是素锦做出来的人偶。那为何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是白浅上神？肯定是她。她清了我的记忆，那肯定也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这般算计，只为了让大人好好活着......那我呢？我无力地倒地，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虽然上神帮我铸了肉身，但我知道我只是个人偶，我存在的唯一使命就是照顾好夜华和阿离，不该多做他想.....可是...可是...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夜华爱的素素。

“素素，素素你怎么了”

夜华一个闪身飞到了我身边，他是在担心我吗，无助惊恐的神情...真不像他啊。他抱起我，将我带回一揽芳华，一路上他走的很快很快，我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怀抱却一直很温暖。如果我假装不知道，他是不是就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但是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以后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他爱的从来都是白浅上神，这一切从来都不属于我。可是，我不想，我自存在的那一天起，只有夜华关心过我...但是，我之所以能够存在，多亏了上神恩情，我这样做，实在问心有愧...对不起夜华，更对不起上神。

直到我醒来，我才知道，原来夜华他以为我是想起来我跳诛仙台的往事，他来一揽芳华寻不到我，奈奈告诉他我昨天去过诛仙台，他便立刻来诛仙台寻我，可他赶到只见着我一个人瘫倒在地上哭泣，一时慌了神。我醒来后他一直向我道歉，说那时是他不对，让我可以打他骂他，但是不要想不开再去伤害自己，再跳一次诛仙台，弃了他。傻瓜，我怎么舍得弃了他，我爱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就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吧，哪怕自欺欺人，我也想要他。

我原以为会一直这样平稳地过下去，直到我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那天夜华平乱凯旋归来，我急切地想要去看看他可否有受伤，可是在半路却遇到了素锦，她什么也没说，冲上来就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掀开衣袖，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我看到她的确有点发怵，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对我不利。我多么希望夜华他不要在此时赶来，可是他来了，我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来的。素锦说了她所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全，但是夜华如此聪明肯定能明白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听到素锦所说却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么激动，他甚至还耐心地送我回了一揽芳华，哄我睡着后就离开了。其实我是装睡，相处多年，我知道现在他内心定然不如面上那样平静，他肯定会去元极宫问他的三叔，那是他唯一能够相问的人，我又怎么能拦着他。出门的时候夜华甚至还撞到了门，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反复思量，他回来了会如何对我，我又该如何做？

过了很久夜华都没有来，这段时间里足够我回忆我这一生一世数遍了，细想来我觉得我这一生其实很圆满，我得到过大人的真心，甚至还有了阿离这样一个可爱孝顺的孩子，奈奈也对我很好，我原本什么都没有，在凡间待满六十年后就会化作尘泥，没人会记得我存在过，可是上神给了我一个机会圆满，我竟然不知感激甚至还想心安理得地将这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尽数收下，我果然配不上大人。如果还能够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一直到卯日星君从凡间当值归来，夜华才终于回了一揽芳华，我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得继续装睡。朦胧之中感觉到他也上了塌，一把抱过我，紧紧搂在怀里，胸膛剧烈起伏，阵阵凉意落上我的额头，我不由得一惊，顾不得如何面对他的问题。

“夜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白日里你脸色就不好，要不要召药王来看看”

“无妨，我累了，素素，你陪我睡一会吧。”

“真的无事吗？”

“嗯。”

“那好，你乖乖躺着，要是不舒服了要和我讲”

“嗯”

我看着照歌闭上了眼睛，闭眼前我见他的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了，夜华他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怎么会轻易在他人面前示弱。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刻，他于我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夫君，而更像是一个无法诉说自己内心悲痛的孩子，痛失爱妻求而不得，所有人都瞒着他，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要的是什么，只强加自己的意识在他身上，而这些人里甚至还包括他心尖上的那位白浅上神。夜华睡得十分不安稳，他一直紧紧抱住我不肯放手，呼吸都失了节奏，时快时慢，见此，我腾出手在他背上轻拍，像哄阿离一样哄他睡觉，慢慢的，他的怀抱不再那么有力，我想他的确是累极了吧，平乱之后定是匆匆赶回，回来后又得知这样的消息，委实有些残忍。不多时，夜华终于睡下，可眉头却一直皱着。看他终于睡着了，我这悬着的心才开始放下，手上也就停了下来。可才将将睡了那么一会儿，就听见夜华他低声有些含糊地叫着浅浅，他是梦见上神了吗？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我轻声安慰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背，九重天上不论何时总是寒意逼人，他的身子有点凉，我又扯了扯被子给他掖好。我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他这般毫无防备地睡在我身侧了，就让我再多看看他吧。

待夜华醒来后，未与我说一句话就离开了一揽芳华，听天枢后来说他是去了青丘。自那以后，他再未与我相见，仅有的时间他都待在了青丘。虽然我还是素妃，阿离还会经常来看我，可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十七）再相逢
我睡了两日后醒来，期间我感觉到有人为我诊脉，应该是药王来过一次，我身体无事，只是刚刚平乱急着回来，回来之后又听到一连串的真相，一时有些心累。我虽然睡着，脑海中却还是清醒，睡着的期间无人扰我，我趁势将三叔和素锦的话一起串起来连了一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能大概了解，那如此这般浅浅应该还留在青丘，我搜了身上的确没有玉魂，放下心来，交代好政事给三叔，就去了一趟青丘。青丘入口处，我见到了迷谷，他拦住我，不让我进去，说是白真上神吩咐过天族来人一概不得进，我管不得那么多，浅浅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迷谷深知拦不住我，劝诫一番后只好作罢。入眼那个梦中出现多次熟悉的洞口，数排烛火摇曳风中，石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袭青衣面无血色，明明只相距十几步，对我来说却异常遥远。见到浅浅静静的躺在我眼前，心口骤然收缩，紧的我喘不过气来，她眼睛紧紧闭上，身子冰冷，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应我了。
浅浅，浅浅！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三叔说我之所以会晕倒在昆仑墟是因为我启动了那青丘禁术，想来不禁后怕，因为我一时冲动强行启动了那禁术，若不是有父神修为附体，浅浅定会因我而灰飞烟灭。现在我已是升了上神阶品，倘若我好好修行，再次开启这禁术，是否能够有一线生机救得浅浅。想到此我不禁激动起来，这禁术现在被白真上神收着，待之后我定要去将它讨来。我陪着看了许久浅浅，为她收拾好行装后我便去了十里桃林寻白真上神，只是他怎么也不愿见我，是我负浅浅在先，他不愿见我也在常理之中，并不大使我意外，现在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讨要禁术这事还能缓缓，以后还有机会。了然轻重缓急，我即刻启辰回了九重天，交代政事。与天君言明此事后，天君却态度坚决，不同意。
“夜华，你身为储君，怎么能总是往青丘跑，这成何体统”

“体统?若水一站，天君不出一兵一卒，坐等白浅，白真和折颜三位上神制服擎苍，封印东皇钟，昆仑墟弟子前来请兵相战，天君也充耳不闻，这难道就符合体统?”

“夜华，怎么和天君说话的，这么没有礼数。”

“礼数，父君从来只懂讲求礼数，若不是父君要儿臣去历这劳什子的劫，又怎么会轮到白浅上神祭了东皇钟”

“夜华，你”

“天君，夜华心意已决”

“罢了，始终是我们天族亏欠了青丘，就随你”

“谢天君，夜华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