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戒哀吧]戒哀武侠:〈清明〉

第一回 遇见

人的相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相遇就不要分开。最终还是不能在一起的,宁愿不要相遇。
——工藤新一

余姚与慈溪交界。丛林。
夜,月黑风高。丛林,危机四伏。少女,行色匆匆。一袭深红倩影快步穿梭在未知的丛林里,耳听得狼嚎阵阵,不由得一阵心寒。
“工藤新一,是你害我这样。这笔帐,我们慢慢算。”少女暗自握紧双拳,纤细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四道红印。仰望树叶间隙透出的几点星空,月已中天。已逃了一天,应该不会有事了。
忽然几下淅淅嗦嗦的声响。难道,是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再次胆战心惊。即便白天,这片丛林也少有人烟,何况深夜?命中注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死了没人葬,太惨了。
少女咬了咬牙,自怀中拔出把银匕首,几线月光影射下,透出幽幽蓝光。不错,匕首上淬了宫野家独门剧毒——雪莉,如冰雪一样,寒入骨髓,顷刻毙命,天下惟宫野家能解。
少女握紧匕首,警戒地站在原地。江湖中有言道:“敌不动我不动。”在未摸清对方路数之前,先动手先吃亏。少女虽不通武学,这些道理还是知晓的。
木丛中再次发出淅淅嗦嗦的声响。然后,竟缓缓爬出一个人!
少女瞪大眼睛,却把匕首握得更紧,边退边问:“谁?”
“我以为没有人会在这儿,看来我命不该绝。”轻微的声音,喘得厉害。
少女瞧不见眼前人,静下心听了一会儿,道:“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晕了多久?”
“你怎知道?”他语气充满惊讶,“我想可能,我昏了一两天吧,也许。”
少女放下了匕首,问道:“有火折子么?打个火。你的确命不该绝,因为遇到了我。”

一星火光,燃烧在一堆枯枝上,顿时照亮四周。
少女的眼睛渐渐习惯光亮之后才发现丛林比她想象得更可怕。盘根错节的树根冒出泥泞的地面,稍不留神就会绊倒。难怪有人会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她想,一回头,身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黑色短发,白皙面容。虽因受伤苍白了些,却掩不住潇洒倜傥的本色。少女有些着迷。
少年惊为天人地端详身前的少女。茶发,冰蓝眼眸,肤如凝脂,绝代风华。深红斗篷映得她俏脸微红,更添明艳。少年有些着迷。
半晌,少女冷清的声音响起:“到底看不看伤?”似有些微怒,冷冷的,淡淡的,如山涧寒梅腊月含苞。
少年脸一红,伸过手腕。少女两根玉指搭上他腕,冰冰凉凉,他垂下头。
“就是虚了点,没什么大碍。这里荒山野岭没草药没食物,有些麻烦。拖得太久,会对身子不益。”少女转向少年。
“多谢了。我是……江户川柯南。你?”少年抬起头笑问,微红的脸像初升的朝阳。
“灰原哀。”少女歪了歪头道,“江户川,这里附近有什么城镇?也许你可以暂时疗伤。”
江户川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伸开两条长腿,懒懒地坐着,悠悠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想,寻找清明。”话毕,才意识到哀并不了解他所谓的“清明”。不禁迟疑,诧异自己竟然会把这个梦想告诉别人,还是个刚打照面的陌生人。“寻找清明”,连平次都不知道的最原始的梦想,心底的秘密。
原来也是浪人,家就这样可怕么?哀微微叹息:“找不到的。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江户川再诧异:“我以为,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我想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他笑了笑,“很傻吧?”
哀回答:“的确有点傻。江户川,你不是陶渊明,也找不到桃花源。”
“我知道。”江户川坚定地补充,“我还是会努力,即便不可能,我也会努力。”
哀嗤之以鼻:“倔强。”
江户川不语,哀也不语。两人望着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烧,感受奔波间隙珍贵的宁静。
拂晓,江户川拉哀起来,道:“向北走几里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暂住几天。我疗伤,你,习惯漂泊。”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0:00 +0800 CST  
从现在开始,已没有家了。哀想着,却很释然,终于自由了。
少年与少女携手穿梭在丛林里。命运,从邂逅的这一刻开始脱离轨迹。

第二回 屋顶

女娲造人时一定想好了,每一个少女都会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少年,天下才能平衡。
——宫野志保

慈溪镇。云祥客栈。
江户川懒懒地倚在屋顶上,手里捧着坛女儿红。
哀不得不到处找梯子,不学武功有时也是麻烦。
江户川俯视无奈的哀,她手足无措的表情实在很可爱。他轻轻跃下,环着哀纤腰,再轻轻跃上屋顶。
哀整了整深红的衣衫,挨着江户川躺下。天空原来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江户川凝视哀吹弹得破的面容,月色下格外美丽,如同来自地狱的精灵。
哀皱皱眉:“伤还没好,不要喝酒。”伸手夺过酒坛,一饮而尽。
“原来你这样能喝。”江户川惊讶,想到兰——酒一沾唇玉颊立即绯红一片。
“伤心事多了,酒量自然好。”哀淡淡地道:“你?”
江户川叹道:“我说过,我是逃出来的。要我娶一个不曾谋面的女子,我做不到。”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哀浅笑道:“怎样的女子?”
“我差人打探了。只见着一个千金大小姐在指手画脚,穿金戴银满头珠翠,俗透了!”江户川一副要呕吐的表情,仿佛亲眼见到,“幸好我溜得快。”
这样的少女的确令人害怕。哀想,他还知道新娘长什么样,我连工藤新一是何许人也都不清楚。“怎么不带上心仪的女孩子四海为家?”哀问道,我还真八卦,随即自嘲。
“心仪的女孩子?还没有吧。”江户川挠挠头,连青梅竹马的兰都算不上,何况那个宫野世家的二小姐……和眼前的哀简直是天壤之别。
哀笑笑不语,继续看星空。真的和我很相似啊……
她笑得不多,却很美。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就是这样吧。江户川不由得想在哀面前表现表现,再看看她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笑容。江户川拔剑出鞘,跃下屋顶。借酒起舞,飞起漫天柳絮花红。
哀冰蓝的眼眸闪过疑惑:这剑,似乎是……月光影射在剑身上,光如剑,剑如银。“果然……”哀悄悄自语,“是黎月……他,工藤新一。”
黎月剑是工藤世家传家之宝。正如服部世家的弄潮和毛利世家的牧野,也许还能算上宫野世家的——雪莉。哀无奈地摇摇头,原来他是在躲我啊。我们千方百计互相逃避,终究还是撞在一起。
“哀,我的剑法还好吧?”工藤跃上屋顶,笑意盈盈,“我想,你不懂武功,鉴赏眼光总有吧?”
哀甩了工藤一眼:“马马虎虎吧。外行眼中也许还算一流。不过剑法太过花俏,虚招又多。和人动手会很吃亏,江户川。”
工藤瞪着哀:“你总让我吃惊。除了武功,还有什么不懂的?”
哀侧过头想了想,似笑非笑:“好像,没有。”
工藤“嘭”地倒在屋檐上,“那你一定要跟着我了,这样好的宝贝,千年难遇。”
哀暗喜,毕竟他是工藤新一,正想找个借口跟他同行,若由他开口自是最好。哀卖关子:“可我不会武功,连逃跑都不行。而且,我也在逃难。”
工藤耸耸肩,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太好了,我们一起流浪吧!”
哀抗议:“我不会……”
工藤打断哀:“我会保护你的。”英俊稍带稚气的脸上满是认真。
月光一样明朗的眼神,任谁都无法拒绝。何况哀本就不想拒绝。
长夜漫漫,夜凉如水。少女裹着少年的披风,和披风的主人一起靠在客栈的屋顶上,直至月落乌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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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朋友

时间不等于感情。两个人在一起,关键在于默契。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的事,尤其是爱情。
——服部平次

官道,途经慈溪镇。
皮肤黝黑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黑发少女。少年苍绿长衫与少女月白衣裙相得益彰,吸引路人艳羡的目光。
“新一究竟在干什么?”少年闷闷地道,“他溜得轻巧,却丢了一堆烂尾帐给我!优作世伯竟然要我在一个月之内把他带回去!这怎么可能?他是追人专家,他出逃,还有谁能抓得住?”少年转向身后的少女,火气着实不小。
少女的火气也不小,嚷道:“所以你又把这堆烂尾账丢给我!平次!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想到我!”
“怎么会,和叶?”服部赔笑道,“你我是缺一不可的呀!”
和叶玉颊一阵飞红。
服部望向四周:“快到慈溪境内。新一会在这里,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和叶想,为何我们就没这种感应,而你们两个少年却心有灵犀,不会是断袖之癖吧?愈想愈觉得脊梁被一阵阵冷风吹过。

慈溪镇。云祥客栈。
工藤与哀在客栈楼下吃早点。
手托腮,看着誉满江湖的工藤少爷狼吞虎咽地啃烧饼,哀的蓝眸只有笑意。
“咳咳咳……”工藤涨红了脸,痛苦地咳嗽。
哀适时递过杯清茶,嗔道:“吃太快不消化。”
工藤凝视眼前似笑非笑的绝代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踏实。若不是那个宫野志保,若没有那个要命的婚约,他兴许就能和眼前人浪迹天涯了。
哀没注意工藤暧昧的目光,淡淡道:“离开慈溪,去哪里?”

慈溪镇。
服部忽然道:“似乎近了,客栈在哪儿?”
和叶四下望了望,随即手指前方旗杆,喜道:“那儿,云祥客栈。”

云祥客栈。
工藤喝干最后一口豆浆,起身道:“追兵已来了,我们快走吧。”
哀问:“能互相感应?”
工藤道:“我们自小一道长大,有默契。他是琴师,追不上我,但还是快走得好,他带帮手就麻烦了。”
哀想,原来是弄潮的主人,金鳞山庄的服部少爷。“去哪里?”
工藤自信地道:“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我们去江南。”
江南?难不成他要去……哀有些慌,忙问:“江南?有朋友么?”
工藤继续补充:“琥珀山庄在江南。我想追我的人绝料不到我会逃去宫野世家的地盘。”
哀黯然。果然,又被我猜中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对工藤而言的确安全,而我,可能一踏上江南就被抓回去。和工藤成亲,现在,还不想。“可是,我是从江南逃来这里的。回去,自投罗网。”
“江南不能去,那就北方。那里有朋友。”工藤想了想道。
星火山庄么?哀猜想,在北方毛利世家足够有势力庇护工藤。北方么?也不错。离开南方,危险就小了吧。
“嗯。”哀点头。
工藤喜道:“快动身吧!”真亏星火山庄在北方,行程要个把月呢。个把月啊,又能多了解哀一点,工藤开始傻笑。
聪慧如哀,怎不知工藤打什么小算盘。事到如今,也只能祈祷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小二,两碗牛肉面,十个馒头,一壶竹叶青。”服部与和叶选了靠玄关的位置坐下。
工藤喃喃道:“他们好快。逃不掉了呢,怎么办?”
哀一语不发径直走到服部跟前,道:“服部,还记得我么?”
和叶一脸惊羡,继而酸溜溜地道:“服部平次,这样漂亮的姑娘也不介绍给我认识。”
服部无奈道:“哀,她就这样,你别介意。”
一旁大惊失色的工藤跳出来,嚷道:“你叫她‘哀’!你们认识?服部平次,你给我一五一十招清楚。”
服部嘴角抽搐几下,再次无奈道:“哀,他就这样,你别介意。你们在一起?真巧!”瞥了瞥工藤,又道:“别闹了,跟我回霁云山庄等拜堂吧,新一!”
工藤惨叫道:“我不要!我一没见过宫野志保,二不喜欢她,三有喜欢的人。我—不—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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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开始揣测当工藤知道灰原哀与宫野志保是同一人时会是何反应。
服部哀叹道:“认命吧,你!不过说起来宫野二小姐实在太……”回想起发号施令满身铜臭的茶发少女,同情道:“新一,我理解你。可是,没法子。”
哀已心里有数,原来服部见到的是表姐铃木园子。
和叶插口道:“兰怎么办?她这样喜欢你……”
服部搭话:“不错不错,可惜了这么个青梅竹马。”
工藤随他们胡侃,眼里心里只有哀。哀似乎笑得很淡,更有云淡风清的飘逸。她都不在乎么?“哀,有些事要告诉你。”工藤一鼓作气道,“江户川柯南是我化名,我叫工藤新一,工藤家传人,霁云山庄少庄主……”
“还有,黎月的主人。”哀平静地打断,眼眸中闪过一丝黠慧,“见到黎月,我便知你是工藤新一了,江户川。”
“哀不愧是哀!”服部由衷佩服,“阿笠先生没白教你。”
哀笑道:“我也没白学,不是么,服部第一?”
工藤与和叶同时发问。工藤问“哀是阿笠神医的弟子?”和叶问“平次什么时候叫‘服部第一’了?”
服部不好意思地说明:“和叶,你也知我幼时身子不好,有几年在阿笠先生的医庐调养。哀是阿笠先生的关门弟子,很小就会帮人看诊。她年纪跟我差不多,所以一直是她负责照看我。小时候我不满意叫‘平次’,哀就叫我‘第一’哄我开心。童年,真让人怀念。”
工藤与和叶又异口同声:“平次你混蛋!”
服部一脸无辜道:“和叶生气我明白,新一你恼羞成怒做什么?”
工藤愤然道:“我高兴,不成么?”
和叶偷笑道:“原来打翻醋坛子了。工藤你也有今天!”
工藤红着脸瞄哀,却发现她已在街上了。“哀,你要去哪儿?”工藤忙问。
哀稍稍仰头望碧蓝的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哀捋了捋发,道:“天好,去散心。”
少年跟上少女远去的背影。微斜的朝阳撒下万丈温暖,照得一切生命灿烂和谐。

第四回 踏浪

花谢花又开,四季接替轮回。一切皆是变数,惟有真爱可以岁岁年年。不相信海枯石烂的盟誓,历经生死,爱才会更坚强。
——远山和叶

海滩。
工藤惊羡地眺望一望无垠的海,“哀,你怎知这里有海?”
哀抱膝蜷坐沙滩,背倚礁石。微风轻拂她面颊,茶发随风飘舞,一如拍岸浪花。
工藤踱到哀身边,挨她坐下,手指绕她的发。阳光映射在团起的发上,如盛秋麦穗般耀眼。
哀轻声道:“会唱歌么?”
工藤被戳到痛处,扭捏道:“平次与远山唱得好,他们是乐师么!我……咳咳咳……”
哀轻笑道:“江湖传言工藤少爷是乐痴,果然不假。”
工藤憋红了脸道:“若是真想听,我还是……可以……试试的。”
哀笑道:“不用,不想煞风景。”
工藤作可怜状,俊秀的脸莫名可爱。
哀“扑哧”一笑。好久好久没这样笑了,从前,冷冰冰的。现在也冷漠,不过,在他面前怎么就融化了?
工藤道:“你唱给我听?”
哀顺从地哼起小调:“杏花雨,细如翎,满城风絮,寂寞梧桐影。刀剑相争几时停?如此乱世,何处是清明?”
工藤诧问:“《清明》?”
哀低声道:“才填的词。家乡小曲儿,傻了。”
工藤欣然道:“好听。很喜欢。词填得好。”
哀抿抿嘴道:“不会吟诗作对,填着玩儿。”
工藤坏笑道:“儒子可教也。”
哀甩了他一眼,道:“朽木不可雕也。”
工藤跳起来,欲伸手抓哀。
哀已料准他这招,闪身避过。
工藤被哀料准了先机,不禁灰头土脸满面无光,岔开话题道:“你幼时学过填词么?填得这样好。”
哀道:“师父只识草药,诗词歌赋是不懂的。以前平次教我抚琴奏箫,会些皮毛。”
工藤道:“我晓得你什么都懂。你还没说谁教你填词。”
哀悠悠道:“填词,那是小时候,姐姐……工藤,有些事,我没跟你说,希望你不要过问,该说时自会说。”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1:00 +0800 CST  
“秘密么?每个人都有。秘密让女人更有女人味。”工藤笑道。
哀啐道:“贫嘴。”
工藤察觉到哀眼角湿了,忙道:“哀,我们去踏浪吧!坐着多闷。”
哀轻声道:“你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如果不是工藤,我还是宫野家二小姐,在庄子里任人摆布。幸好逃出来,幸好遇上工藤——一个,改变命运的人。
工藤淡淡地道:“你不去,我也不去。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离开你。”
哀想,其实工藤还不错,只是江湖阅历浅了,有些孩子气。“你不是要去星火山庄么,何时启程?”
“明天吧。”工藤道,“哀,做人要向前看。”
哀默然不应。被他看穿了。若只是灰原哀就好了,为何还有个名字叫宫野志保,还有个身份是琥珀山庄二庄主?哀甩甩头,悦然道:“去踏浪吧,工藤,一起。”
工藤喜出望外:“真的?”
哀好看地挑眉反问:“是假的?”
工藤跳起来轻轻牵过哀的素手,笑道:“把烦恼扔进大海里,你便轻松了。”
是么?希望吧。哀想,暂时忘掉不愉快,人要向前看。

海面上激起层层浪花,折射粼粼闪光。孤帆远影汇成个个黑点,匆匆闯入视野,便急急离开。海风猎猎作响,哀的鬓发与衣摆一道飞扬。
“哀,累么?累了我们便回客栈吧。”工藤关切地问。
哀柔声道:“累,可开心。工藤,看夕阳。”
“天已晚了?”工藤木然道。与哀在一起,时间总流得这样快。
夕阳凄艳的血红。
琥珀山庄的夕阳不是这样。雕花窗栏割碎了完满,夕阳残缺不全。身心皆不自由。现下心随不够洒脱,人却不再受束缚。
“哀,一定要幸福。”工藤附在哀耳畔,柔声地道。
哀侧过头倚在工藤肩上,闻着他身上菊花的味道。香囊么?兰送的吧。哀有些悲哀地合上眼,泪划过绝美的面颊,留下淡淡的湿痕。
少年拭去少女的泪,将她揽得更紧。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海滩顿时溢出温馨。

第五回 花香

时间的洪流不容违逆,已经铸成的事实只能逆来顺受。与其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不如认输放手,释怀一笑,大家还是好朋友。
——毛利兰

菊花岛。星火山庄。
白衣少女在花园里荡秋千,黑发随风舞动。阳春四月,院子里的菊花未到花期,只是绿茵茵的一片。
原来是和自己同名的兰花呢,因为新一喜欢才改栽菊花。旁人还以为是菊花岛的缘故。兰有时会看着菊花发呆,她并不讨厌菊花,却更爱兰花。改栽菊花,只因为新一喜欢。
“小姐。”侍女手捧信鸽上前。
“嗯。”兰挥挥手。
侍女放了鸽子退下。
新一要来了!兰看完信,一下子兴奋。新一再过几天就到菊花岛了。终于,又能见到他了呀,青梅竹马。“并不单单是青梅竹马啊!”兰自语道,不禁满脸飞红。

辽东湾。帆船。
服部满腹牢骚,道:“毛利也真是,搬去菊花岛做什么!一路又骑马又坐船,头都晕了。”扶着和叶肩头,道:“我就说你不能坐船的,你看现在晕成这样。”
和叶嗫嚅道:“菊花岛只能走水路嘛!忍一忍就到了。”
哀静静坐在船头,欣赏海天相连的美景。
工藤坐在哀身边,也欣赏美景。哀,真是绝世佳人。
良久,哀忽然道:“打算怎样跟毛利说,关于和宫野家联姻的事?”
工藤沉思道:“她还不知,还是不和她说了。兰一直很喜欢我,会受不了的。”
哀斜了他一眼,道:“还真是体贴入微,干脆和她一起找桃花源去吧。”
工藤浅笑道:“你不是说桃花源找不到么,跟谁找都找不到。”还真是岔开话题的高手。
哀别过头懒得理他。
个把月来,四人已经混得熟了。工藤自不必说,服部算旧相识,和叶除却了哀“平次青梅竹马”的身份,自然对哀崇敬有加。不过,哀依旧冷漠待人,除了,工藤。
服部与和叶隐约看出工藤与哀之间的暧昧。鉴于快到星火山庄了,才不致捅破窗户纸。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1:00 +0800 CST  
至于工藤优作的嘱托,服部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过腻了囚鸟的日子,终于能和好友、旧友以及心仪的女孩一起闯荡江湖,服部实在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菊花岛。星火山庄。
兰在山庄大门口连连眺望,终于望见远处有几个人影。兰欣然上前,笑道:“新一,平次,和叶,你们终于到了。”忽然瞥见工藤身边的哀,笑问:“这位姑娘是?”
工藤还未接口,平次便抢着道:“她是我旧时小友,灰原哀。”
兰伸出纤纤玉手,笑道:“哀,幸会幸会。”
哀点点头算是回答。她还真像姐姐,笑容都是这样阳光。哀别过头,神色悲戚。
兰丝毫没有不快,挽着工藤道:“酒宴已备好。大家安顿梳洗好便来饭厅吧。新一,这么多年不见,我好想你哦!”
听到兰如此坦诚的告白,工藤脸红之余不由转向哀。所幸哀的眼光已在别处。工藤打马虎眼道:“是啊是啊,这一路可累煞了,赶快洗个澡吃一顿才是。”
五人一路走进山庄。星火山庄洁净素雅,一看便知出自兰的手笔。
途经花园,和叶问:“这是菊花吧?满园子都是。花期未到,不是太无趣了么?”
自与工藤重逢以来,兰的眼光便未曾离开过他。她莞尔道:“你们来得不巧。若是秋天来,满院菊花飘香灿烂夺目,保管你们心旷神怡。”
工藤道:“菊是隐逸者,便是盛开也是恬淡的。兰若想欣赏灿烂,不如改栽月季或玫瑰。”
兰娇嗔道:“还不是新一喜欢菊花么,我才种了一园。你喜欢就好。”
工藤尴尬地笑笑,又不自禁望向哀。佳人正陶醉在春风里,欣闻鸟语。她何时才能注意我啊?工藤有些失望地想。
腹部与工藤十多年默契,怎会不知他所想,扯扯哀衣袖道:“哀,不要发呆了。”
哀沉吟道:“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玉柳斜。清明时节,见不着柳树,总是缺憾。”
工藤接口道:“柳是君子,传说春秋时晋文公夺回皇位重掌天下后,独独忘了封赏曾救他一命的大忠臣介子推。介子推一气之下隐居深山。晋文公请介子推出山,介子推不肯。晋文公边放火围烧山的三面,留了出口等介子推逃出来。不料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介子推竟宁死不出山。火灭后,晋文公在一株枯柳边见介子推与其母的尸首,还有亡命诗一首。”
哀接着道:“臣在黄泉心无愧,勤政爱民赴清明。”
工藤向哀报以肯定的一笑,再道:“于是晋文公下令每年这日为寒食节,举国上下不准食烟火烧烤之食。次年祭祀之日,便定为清明。其时清明为清廉明朗之意,现在便成了一个节气了。”
兰赞道:“新一真博学,哀也是。”
工藤脸红道:“哀记性好,我可最怕背诗文了。”
和叶小声对服部道:“他们两人似很默契。才相处月余,竟如多年老友一般。”
服部悠然道:“有些人生来如此,默契已入骨了。”
正说着话,兰已安排好厢房。工藤与兰在花园之南,仅一墙之隔。哀、服部、和叶在花园之北。
“兰也太坦白了……”见四下无人,工藤不由无奈自语。
忽然哀淡淡地道:“毛利的心意,可昭日月。”
“你何时冒出来的?吓我一跳!”工藤惊道。
哀讥讽道:“工藤少爷剑法高超,活人都不怕,还怕鬼魂?”
工藤讪讪道:“你怎知我以为是……那个?”
哀笑道:“跟个姑娘家一样,还说要保护我。”
工藤坏笑道:“我怕么,你保护我不就成了?”
哀口上说着“不正经”,俏脸微红如同奇花初胎,燏燏煌煌。
工藤再一次沉迷于哀的微笑之中。

星火山庄。花园。
一阵晚风拂过,工藤衣袂飘香。
哀道:“花香适中,毛利的手艺不错。”
工藤愣了愣道:“你说我身上的香囊么?”探手入怀,掏出一枚刺绣香囊。桔色缎面上绣了金菊,精巧雅致。工藤边把玩香囊边道:“这是出自家母之手。她知我喜爱菊花,而菊只有秋天才开,所以缝了香囊给我。”
哀凝视香囊,想,姐姐的女红也很巧,哪一年端午缝了个香袋给我。只是那时太小,还不懂得珍惜……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1:00 +0800 CST  
工藤知她定是睹无思人,便解下香囊道:“现在它是你的了,好好戴着别弄丢了。”工藤转到哀身后,替她系好香囊,留恋地瞧上一眼。
哀伸手欲解下还他,忙道:“你母亲给的,留着吧。”
工藤按住她手,认真地道:“这花香,发自你身,留在我心。母亲么,已在这儿了。”说罢指指心口。
哀瞥见工藤藏在背后的手上攥着东西,斜眼问:“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工藤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刚出庄子摘的。”递给哀。
哀借着月光一看,原是一条柳枝,淡淡笑道:“你真不好,乱折柳枝玩儿。”
工藤道:“我不好不要紧,你喜欢就好。传说介子推的枯柳,一年之后又再生了新芽。柳树这东西,生命很旺盛,找块地方插下好了。”
少年手执柳枝的一头,少女手执另一头。两人在月光下相对而立。晚风夹带少女的菊香,转化为少年的鼻息。

第六回 萍聚

一直以来寻寻觅觅的女孩,原来早已在身边。意识到丝丝相连的默契,这就是爱么?希望明白得还不太晚。
——黑羽快斗

星火山庄。大厅。
毛利庄主招众人聚坐大厅,朗声道:“各位远道而来,在下不胜荣幸。工藤与服部两位贤侄,我们也阔别经年了。今日得以再见,竟有些认不出了。和叶也长成少女,越来越靓丽了。”
工藤、服部与和叶齐声道:“世伯客气了。”
兰见父亲心情很好,便问:“父亲如此欢愉,有何喜事?”
毛利庄主笑道:“人说‘知女莫若父’,我看倒过来也对。兰好眼力。”顿了顿道,“闻名江湖的‘岁寒三友’前来借宿,又遇上几位贤侄侄女,星火山庄真是蓬荜生辉了。”
兰悄声向工藤道:“自母亲离家之后,父亲许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工藤点点头,回想,毛利夫人当年离家似是因庄主在外拈花惹草,一气之下便失去踪影。那还是星火山庄未搬迁到菊花岛时的事,算来已好些年了。
服部道:“‘岁寒三友’么?是墨竹、红梅、青松三位吧?正好,我久仰大名了,终于在这儿得偿所愿。”
和叶问道:“是三个少年么?还是红梅是女子?”
服部道:“红梅、青松是墨竹师妹。红梅善测字卜卦,江湖人称‘神算子’。听说青松出身名门,也不知怎会成了‘岁寒三友’。三人是近年崛起的武林新秀,却不知师从何人。”
毛利庄主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兰悦然问道:“他们何时来呢?”
毛利庄主道:“快了,晌午便到。”
忽然一侍卫上前,高声道:“庄主,‘岁寒三友’到了。”
毛利庄主道:“动作真快,有请!”

一盏茶后侍女便将岁寒三友引至大厅。
见三人服饰分别为墨黑、水红、苔青色,便已知他们身份。
墨竹年少英俊,竟与工藤十分相像。只是工藤稚气未脱,墨竹却多了几分干练。
“和新一好像啊!”兰不由轻呼。
红梅深红长发,一袭红袍如秋水海棠般娇艳。气质如薄冰一般,不至太寒,却凉如秋水。
工藤嘀咕一句:“感觉和哀很像。”
服部再次证实了他与工藤的心有灵犀。
青松与兰又有七八分相似,想是多年闯荡江湖的缘故,较兰为成熟。
连毛利庄主也大吃一惊,自语道:“青松和兰还真是像。”
顿时岁寒三友让厅上众人惊讶不已。
墨竹双手抱拳,恭敬地道:“在下与两位师妹在附近办事。不想青师妹忽然身体不适。方圆百里也只有星火山庄能让我们暂得休息,所以冒昧打扰,望庄主见谅。”
毛利庄主摆手道:“哪里话。三位大驾光临,毛利小五郎受宠若惊。”
哀懒得再听他们客套,正欲借故开溜,却被一侍卫打断。哀微怒,见侍卫神色慌张,顿时好奇心起,便继续留在大厅。
侍卫上前凑到毛利庄主耳边低语几句,神色慌张如临大敌。
毛利庄主脸色骤变。
兰见一向沉稳的父亲脸色大变,便意识到事态严重,慌忙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1:00 +0800 CST  
毛利庄主缓缓道:“不是大事。三位先到厢房瞧瞧。兰,带三位贵客四处转转。工藤、服部两位贤侄随我来。各位,在下有些私事须马上处理,失陪一下。”
和叶疑惑道:“何事这样紧张?还不让我们知道。又把他们叫了去,做什么呢?”
哀淡淡地道:“似有大事要发生了。”
和叶急道:“这不急煞人啦!哀,我们跟去打探。”
哀苦笑道:“那不叫‘打探’,是‘偷窥’。有点江湖道义行么,远山小姐?”
和叶抓过哀玉手,急道:“我看连小命都不保了,还管什么江湖道义啊!”

星火山庄。书房。
毛利庄主道:“工藤贤侄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服部贤侄虽为琴师,不过机智过人,反较二三流高手为上。现在星火山庄有大麻烦,还劳两位贤侄仗义相助。”
工藤也知有大麻烦,可究竟是何麻烦毛利庄主却迟迟不说。
毛利庄主自袖中抽出一张硬纸,俨然道:“你们看这是何物。”
预告函!白纸黑字金线裱框。
工藤喃喃道:“怪盗基德啊……”
服部道:“目标是毛利世家的传家之宝,牧野。世伯,牧野现在哪里?”
毛利庄主道:“山庄藏经阁。”
服部舒了口气,赞道:“好地方。”
通常藏经阁和书库无异。即便基德知晓牧野在藏经阁,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何况藏经阁又如仓库一般,谁会料到藏有珍宝?毛利庄主正是反其道而行。
工藤皱眉道:“有劳世伯领我们去瞧瞧。”
三人出书房,哀与和叶立即闪身缩到回廊转角处。

星火山庄。厢房。
墨竹换好夜行衣,向红梅道:“红子,青子就拜托你了。”
红子道:“我已让她睡下了。快斗,一切小心。”
黑羽自信地道:“自出道以来,我从未失手。”
红子担忧地道:“可不料‘猎人’工藤新一也在此吧。不会有问题么?”
黑羽道:“也是。‘猎人’实力不容小觑。既然青子已睡得安稳,不如我们两人一起行动,胜算更大。”
红子道:“好。”到里间换了夜行衣,出来道:“为何一直不让青子知晓你就是基德?”
黑羽幽幽道:“中森家的小姐,过不惯四处逃亡的日子。与其跟我受罪,不如从来都不知晓这个秘密。”
一个人若知道得愈多,便活得愈不轻松。
红子垂头道:“你倒信任我。”
黑羽诚恳地望着红子,柔声道:“除了你我再没别人可信任了。”
红子低声道:“动手吧。希望早点结束才好。”
少女凝视先他一步出门的少年的背影,悄悄翻看适才变装时卜的签: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他身边。除了他,她再没别人了。

第七回 执著

坚守秘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秘密不再是秘密。命运因为秘密联系在一起。有一天秘密不存在了,命运却也分不开了。
——小泉红子

星火山庄。藏经阁。
毛利庄主双手托出一个紫檀木长匣,神色庄重。“牧野,我会全力保护你的。”毛利庄主坚定地道。
工藤与服部好奇心起,皆欲知与自己的黎月、弄潮齐名的牧野。工藤道:“世伯,牧野,能让我们开开眼么?”
毛利庄主道:“你们都这样大了,也该看看这珍宝。”便打开木匣。
深红丝绒上是纯净的青绿。翡翠柄,精钢刃。翡翠圆润,精钢坚韧。
服部赞道:“果然是绝世宝刀,不愧为四大世家的毛利家所有。”
工藤道:“世伯,今日我们便驻守在此吧。听说基德武功高强,为了镇宝我们三人也只好以多敌少了。”
毛利庄主道:“看来一场大战在即。工藤,这儿便由你先守着,我去取兵器。”
服部道:“我不会武功,少我一个不少。世伯,我替你取刀去。”

星火山庄。花园。
哀在荡秋千,吟道:“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惜这园子没有乱红。”
和叶焦急地道:“你还有闲情荡秋千?还吟诗?怪盗基德今夜要来盗牧野,你不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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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反问:“我该担心么?”
和叶道:“牧野自不干我事。是平次啦,他不会武功,毛利庄主还拉他下水,不安好心!”
哀淡然道:“他比会武功的人有用。你就这样没信心?”
和叶轻声道:“难怪工藤这样喜欢你,现在我懂了。”
哀眼光复杂。工藤喜欢灰原哀,她当然明白。哀单纯、博学、睿智,更是神医阿笠的得意弟子,妙手仁心,还曾救过他命。可宫野志保, ‘毒门’宫野世家的继承人,雪莉的主人,历来家族中最具天赋的研毒师。他,会怎么看她?
和叶道:“哀,在这里干等于事无补,不如我们潜入藏经阁。”
哀道:“我不会武功。”
和叶尴尬地道:“家父只传我轻功,幼时我还偷学过几招防身。不过真要较量,还差得远。舞浪中倒藏了几枚透骨钉。”
哀想,一支玉箫都藏有暗器,远山庄主真是老江湖。哀挑眉道:“‘舞浪’?因服部的琴叫‘弄潮’?”
和叶赞道:“哀,太聪敏了。”
服部对和叶很重要,他们两个都不能冒险。哀扬手道:“过来一下。”
和叶应道:“怎么?”随即走近。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瘫倒在哀怀里。
哀收起麻药袋,柔声道:“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星火山庄。藏经阁。
工藤、服部与毛利庄主全神贯注洞察四周。
工藤低声道:“来了。”
屋顶瓦房果真有几下翕动。
“轻功很烂啊!”服部嘟囔道,“以前遭偷的人也太失败了。明明收到预告函……”
一袭黑影从天窗跃入。
“基德,久仰大名。”毛利庄主微笑道。
黑羽一言不发,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忽然工藤、服部与毛利庄主统统倒地,昏迷不醒。
“……十二。红子,迷烟差了一点点。”黑预向屋顶上大声道。
红子轻盈跃下,道:“尝试阶段,药效还不稳定。我会再改良的。”
黑羽道:“迷烟的事不急。先找牧野要紧。”
门外一袭红影缓缓走近。
黑羽猛一回头,惊道:“有人。”
红子道:“看来不止他们三个,毛利小五郎这老狐狸。”
黑羽道:“快用迷烟。”
红子歉然道:“我哪知他有这手?迷烟本就带得不多,适才全用尽了。”
黑羽急道:“牧野还未到手,难道无功而返?”
哀微笑道:“两位还真旁若无人呢。牧野还没找到么?”
黑羽冷静地道:“我不想伤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哀继续道:“我为何要答应?”
黑羽道:“这可由不得你,对不住了。”一把竹镖掷向哀。
哀不费吹灰之力便轻灵闪过。
黑羽大奇道:“你会武功?”
哀微笑道:“不会。只是身手快些。”袖中亮出匕首。
红子疾声道:“小心!”挡在黑羽身前。
哀晃动匕首,道:“我并不想伤人,可牧野必须留下。”
红子瞥见匕首闪过鬼魅的幽蓝,颤声道:“雪莉……”
黑羽奇问:“雪莉是何物?”
红子不理他,试探道:“宫野志保?”
哀恢复镇定,淡然道:“小泉红子!”
两个冰冷的少女相对凝视。本该有些暖意的春晚让少年感到刺骨的寒冷。

第八回 断点

人是矛盾的综合体。本意与潜意的不合往往折射出真正的心意。正如一个人的两个名字,本名永远不是让人快乐的那个。
——灰原哀

江南。琥珀山庄。
志保吃住在药庐已整整七年了。
“天下第一毒”雪莉已失传了六十年。
再现雪莉,既关乎宫野世家的基业,更为了一个约定。
十年前,宫野家与世交小泉家订下约定:谁家先研制出雪莉,便能赢得“毒门”的声誉。
于是志保与红子,这对原先的闺中密友,为了各自家族的名誉,从此形同陌路。
药炉里终现出一如六十年宫野世家所有的鬼魅的幽蓝。
志保冰蓝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喜悦,相反竟有些悲哀。
“江湖会更不平静……”志保自语道,将幽蓝的冰晶收入一个玉瓶。她收好玉瓶,径自走出药庐。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2:00 +0800 CST  
七年。
期待了七年的夕阳还是凄艳的血红。
志保溜回自己的房间。打了个小小的包裹,裹上一袭深红的斗篷,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琥珀山庄。
出走的主因自是雪莉的失而复得。当然,与工藤家的婚约也是必不可少的理由。
志保只知工藤新一外号“猎人”,其它一无所知。
这种境况怎能下嫁?
更重要的是,姐姐明美——琥珀山庄庄主已失踪了近一年。
再未确定姐姐行踪之前,志保没心情做任何事。
重现雪莉的使命已完成,惟一重要的只有姐姐。
所以她必须离开。
志保一直认为,姐姐的失踪与姐夫琴有必要的关联。
琴心急火燎地向工藤家提亲,巴不得她早点出嫁。
那么琴就可以独霸琥珀山庄了。
现在出走并不是个好时机,但志保别无选择。

星火山庄。藏经阁。
红子幽幽道:“到底还是你赢了。毕竟是神医阿笠的传人。”
哀叹息:“七年,只为了五个字。代价太大。”
红子道:“‘天下第一毒’依旧是宫野家。依照约定我还要无条件服从你。”
哀道:“十年前我便觉这赌注太大。”
红子凄然笑道:“愿赌服输。自小我便不如你,我早知我会输的。”
哀怆然道:“我并不想弄成这样。十年前你我是知交。”
红子道:“一个约定改变了一切。十年来,我们不再是朋友。”
哀愤然道:“还是这五个字,毁了太多美好。”
红子道:“难再回首了。我输了小泉家的声誉。”
哀道:“有人胜,自然有人败。不是么?”
红子悲哀地道:“也许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哀道:“只要你想,你我依旧是知交。只是‘天下第一毒’乃家族所有,我一人说了不算。”
红子道:“这五个字代价太大,我受不起。”
黑羽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插口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哀与红子齐声道:“秘密!”继而相视一笑。
黑羽道:“宫野小姐,你非毛利家人,为何搅进这趟浑水?”
哀迟疑道:“也许,为了一个人。放弃吧,黑羽。”
黑羽大惊道:“你说什么?”
哀笑道:“不要装傻。红子是红梅,墨竹只能是黑羽,更何况青子也在。我和红子相交多年,自然知晓。‘岁寒三友’倒真贴切。”
红子忽然羞红脸,道:“起初我以为认错了人,毕竟你是琥珀山庄二庄主,不该在菊花岛。”
哀淡淡地道:“我逃婚。”
红子问:“对方是谁?”
黑羽插口道:“听说就是工藤。”
哀道:“嗯。”
红子奇道:“你们不是在一起么?”
哀道:“所以我叫灰原哀。”眼光扫过黑羽,道:“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牧野么,黑羽你放弃吧,找不到的。”
黑羽急道:“基德从未失手过。”
哀一本正经地道:“凡事皆有第一次。”
红子“扑哧”一笑,嫣然道:“快斗,你斗不过她的。”向哀笑道:“那明天见了,哀。”拖着一脸懊丧的黑羽消失在茫茫黑夜里,远远声音飘来,“还有,雪莉的幽蓝太鬼魅了,换个颜色吧。”
哀嘀咕道:“这都要管!”叹了口气,蹲下身叫醒地上睡得死猪般的三人。

星火山庄。花园。
哀俏立在晚风中,散发出淡淡菊香。
工藤从背后替她围上披风,柔声道:“小心着凉。”
哀道:“牧野没事吧?”
工藤道:“没事,还好毛利庄主把牧野藏在兰闺房之中。不过基德的迷药好厉害,连庄主也中了招。”
哀道:“没事就好。”也不知是关心牧野还是担心工藤。
工藤道:“我跟平次商量过了,后天我们便启程。”
哀皱眉道:“这么急?”才与红子恢复关系,这么快便要分别?
工藤道:“平次说家父已派出精英追我回去,停留在这儿不是坐以待毙么?”
哀不置可否,问道:“去哪里?”
工藤叹道:“金鳞山庄去不得。平次与和叶不跟我们同行,他们先回霁云山庄向父亲交待一声,尽量帮我拖延。哀,你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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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想了想,道:“太白山,醉仙谷。师傅的医庐。”
工藤道:“好,就太白山吧。后天启程。”
少女忆及与少年相遇的片断。同样的月光下,少年决定去向,带着少女漂泊。如今,少女将少年带向自己的过往。

第九回 蝴蝶

从来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一个与我如此相似的少女。不止面貌相像,就连命运,似乎,也一样。
——中森青子

菊花岛。潜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潜山的桃花开了一半,却也谢了一半。
上山途中,工藤、服部与和叶三人并肩而行。
服部掐指算道:“再过三日便是优作世伯定下的一月之期了。新一,你明天真要和哀去太白山避难?太白山位处陕西境内,从菊花岛启程,少说也要月余。跑这样远,何苦?”
工藤道:“请问服部少爷还有更好的法子么?总不能眼看着被抓回去跟宫野二小姐成亲而无动于衷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服部挠挠头,咧嘴道:“暂时还没。可,新一,世伯这回铁了心要抓你回去。他特地找了以前的学生,如今的江南名捕——赤井秀一,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也要抓你回霁云山庄。”
工藤笑笑道:“有趣。‘猎人’抓‘猎人’,江湖奇闻呐!”
和叶皱眉道:“你还笑得出来?你一人是不打紧,哀可受不住奔波劳碌。你瞧她纤瘦的身子,忍心带着她逃亡?”回头打量身后的哀,佳人微微皱眉,似有些不适。
工藤不理会和叶,瞪眼道:“这哪是‘逃亡’?这可叫‘四海为家、神仙眷侣’呢!”
服部道:“哀似与红梅很亲密,以前认识?”
工藤答道:“听哀说以前是好朋友。”
和叶噘嘴嗔道:“哀只跟你说,怎不跟我们说?”
工藤笑道:“我们可不一般。跟你和平次差不多,明白了?”
服部与和叶对望一眼,忙低下头。
服部调侃道:“是你一厢情愿吧!哀与墨竹也不一般,你瞧!”
工藤立马回头瞧哀。佳人正听着黑羽胡扯,微笑不语。
工藤满脸不快,忙上前拉过哀手,道:“哀,我有话跟你说。”
背后的红子偷笑着对黑羽道:“我就说,工藤看上她了。我替她求过姻缘签,是上上签,果真不错。”
黑羽忙不迭点头:“红子小姐的占卜测字,实在厉害。”

工藤兴冲冲地把哀拉到身边,向黑羽投向胜利的目光。
哀皱眉道:“怎么了?”
工藤一时语塞,支吾道:“看桃花。”
哀憋住微笑,挑眉道:“就这事?”
工藤道:“桃花可是一年一度,错过了便要等明年。”
哀慢条斯理地道:“那又怎样?”
工藤哑然,良久才道:“不怎样。”
哀道:“无聊。”
工藤忙道:“你陪陪我吧!”
哀向后一指,淡淡地道:“不是有毛利么?”
工藤苦笑道:“兰和青松打得火热,这丫头就是喜欢新鲜。”
哀不语。果真是青梅竹马,十多年了。转身便走。
工藤拦住哀急道:“去哪里?”
哀没好气地道:“上山呐。工藤少爷,照你这走法,天黑都到不了山顶。”
工藤讷讷地笑道:“我以为你要扔下我呢!原本担心你吃不消,才走得慢的。不想你筋骨这样好。”
哀愣了愣,轻声嗔道:“傻瓜。”

周身一片桃红柳绿。
兰与青子走在最末,谁也无心欣赏春景。
兰幽幽道:“这回新一回来,他变了好多。与我这样疏远,浑不是幼时的打闹模样。”放眼望去,满目的绯红桃林。忽然想起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青子淡然道:“人总要长大。”
兰秀眉紧蹙道:“我们到底十多年青梅竹马,默契总是有些的,可现在忽然全没了。果真是人大心大,什么也变了。”
青子淡淡地道:“青梅竹马又怎样?师兄师姐与我何尝不是青梅竹马,可他们要默契许多。”
兰羡慕地道:“青子喜欢黑羽,黑羽也喜欢青子,不是很好么?”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2:00 +0800 CST  
青子道:“表象罢了。”随手折了枝桃花,感慨道,“花无百日红。更何况有些不及花红便已凋零。”
兰安慰道:“青子太悲观了吧!我瞧黑羽对你很好,比新一对我好多了。”
青子自嘲道:“是么?他若有工藤的坦白便好了。”
兰羞红脸道:“他又不坦白。”
青子看着陶醉的兰,叹了口气,随即把手上的桃花抛进山涧潺潺细流之中。
绯红的花瓣顺水东流,却带不走少女们的一腔春愁。

山顶。
众人围坐成环,尽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瞎扯。说着说着,便提及潜山的由来。
工藤揣测道:“该是菊花岛的缘故。陶渊明名潜,挚爱菊。”
哀叹道:“数百年的前尘往事,谁又说得清了?子非菊,焉知菊之往事耶?”
工藤笑道:“子非我,焉知我不知菊之往事耶?自古菊花只为渊明一人而开。”因有菊,故而有渊明。因有灰原哀,故而有工藤新一。
黑羽厌烦地道:“你们少绕来绕去了,拽什么文,我听不懂。”
服部打圆场道:“总之潜山是因陶渊明而来,是吧?”
红子附在哀耳畔悄声笑道:“你和工藤真是般配。早些拜堂吧,省得这样四处避难。不过怎么看都是浓情蜜意。”
哀素来口不饶人,正欲还她几句,忽有两只蝴蝶飞过。哀冰蓝的双眸似泛起一缕淡淡的雾气,轻声道:“蝴蝶总是双双对对,从不见着有落单的。”
工藤知哀心之所想,微笑道:“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化蝶也要在一起,可见他们情爱之真。”
兰憧憬道:“若有人肯为我这样便好了。”偷眼瞧工藤,不由一阵脸红。
青子寒心地道:“世态炎凉,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众人顿时陷入僵局,一时无从接口。
良久,和叶笑道:“不如我们扑蝶去,这里蝴蝶真多。”
服部粗声道:“男子汉怎能这样扭捏?扑什么蝶!”
和叶素手叉腰,厉声道:“服部平次,你在一旁帮着拿扇子总行吧!”
服部连声道:“是,是。”惟有向工藤与黑羽报以无奈的苦笑。

四月的桃花虽如绯红轻云一般笼在林间,柳树却只生出瓜子般大的嫩叶。哀倚在柳树下,看远处一群少年少女闹作一团。
不知不觉工藤已靠到哀身边,轻声道:“怎么不一道玩?”
哀道:“幼稚。”
工藤坏笑道:“不是这原因吧。适才你眼神可很向往。”
又被他看穿了。哀自嘲道:“谁让我昨晚在园子里站了一宿,今晨不舒服呢。”
工藤大声道:“站了一宿?天这样冷,穿的又少,自会不舒服。伤风了吧?干嘛还跟着一道来?上山又不肯慢慢走,偏跟我赛跑。”
哀淡然道:“不想扫兴。”
工藤关切地道:“成全我们,可也要顾及自身。赶快回去休息!”
哀道:“死不了。”
工藤道:“死了还得了!哀,你不止是你一个人的。”
哀似有所悟,点点头道:“明白。”是啊,我是宫野家的、姐姐的、师父的、朋友们的,可独独不是工藤的。
工藤道:“若哪天能如蝴蝶一般自在便好了。”
哀幽幽道:“自在在清明。”
少年凝视少女微蹙的秀眉,冰蓝眼眸中透出的无尽忧郁更让少年心碎。少女双手抱膝蜷缩在柳树下,一任柳枝飞舞。柳芽如蝴蝶一般,飞过少女深红的衣摆。

第十回 同类

飞鸟生来只会飞翔,从未停下。有朝一日,当它飞累了,停下来,便再也无法重新起飞。于是,它有了一个家。
——新出智明

太白山。醉仙谷。
阿笠拣草捣药,烧火煎汤,却仍是手足无措。
“若是哀在便好了。”阿笠忧愁地望向榻上之人,喃喃自语。
这毒,实在太烈。或许惟有毒门宫野世家才知解毒之法,毕竟这毒,似是宫野家的作风。阿笠想及,又是一阵惋惜。哀离开七年,究竟去了哪里?
七年前,哀收到一封家书,便连夜失踪,音信全无。
哀可是我单传弟子呢!将来广大师门悬壶济世,可全靠她了。阿笠怀念他与哀相依为命的日子。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2:00 +0800 CST  
哀自三岁开始便在醉仙谷学医,一呆便是九年。宫野世家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毒门”,因毒而生,无毒而亡。雪莉的失传的确是宫野世家的致命伤。而哀却一意孤行,只身来到神医门下学医,救世济俗。
阿笠知晓哀是为了还债。
自宫野世家使毒以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亡魂死在宫野世家的剧毒之下。虽大都是死有余辜,哀却仍以为他们既因宫野家的毒而死,自己便欠了他们债。
真是个好孩子。阿笠想,若哀非宫野家继承人,定是一代传世医神。这样好的医术,却身在毒门,所谓造化弄人,便是如此。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只顾自己逍遥,不管义父忙死忙活,白白糟踏了这样好的医术。阿笠念及义子,又是一阵惋惜。虽说他向往平静,隐世遁俗,可留下义父一个老人家独自在红尘中忙碌,始终不太好。
阿笠把煎好的汤药斟到瓷碗中,喂榻上的人喝下,缓缓地道:“新出,既生为武者,便不应畏惧生死。阿笠我不妨直言相告,再过三日若没解药,你这毒……”
榻上新出虚弱地道:“生死有命,多谢神医尽心。”
阿笠摇摇头,暗道:“可惜了这样好的刀客。”扶新出躺下,仍是不住叹息。

蓝田镇。运来客栈。
过往行人并不少,大都是些商旅,如工藤与哀这样的游侠并不多见。
哀默然。师父,七年不见了。不知他还好么?定又乱吃东西,身材臃肿又不爱惜身子。哀摇头微笑。
哀的表情自逃不过工藤的利眼。工藤道:“哀与神医很亲密吧?他只有你一个弟子?”
应了一声,哀幽幽道:“阔别七年,好想他。”
工藤道:“其实逃婚出来,我也想家。在江湖闯荡不比家中安稳。所幸还有些朋友,身边的人也合心意。”
哀感叹道:“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跟工藤在一起?这个美梦能持续多久?若有一天破灭了,希望他不要太伤心才好。至少,他还有毛利。
哀从不考虑自己是否会伤心。其实跟工藤分开,最伤心的人正是她自己。

菊花岛。星火山庄。
兰呆呆坐在秋千上,喃喃道:“青子,为何新一希望我们俩做‘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他不喜欢我了么?”
青子道:“梦终归是梦。梦醒了,便要面对现实,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回想黑羽临走时对她说的“我和红子先去了,你留下陪伴毛利吧!保重!”,终于还是跟师姐在一起了。青子无奈地甩甩头,却抛不开满腹忧愁。
兰凄然道:“青子很懂事,应该也很坚强。”
青子幽幽道:“几年前,我和你一样也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有一天,过腻了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便出来闯荡。江湖险恶,从前学的几招花拳绣腿根本不顶用,于是跟着师父学武,又跟师兄师姐结盟为‘岁寒三友’。称谓罢了,我心里清楚,我是多余的。”
兰道:“黑羽很关心你,看得出他待你很真。”
青子道:“不错,他是待我很真,可他待我好是兄妹之情。自打上一回师姐替我卜了卦,我已不再指望什么了。”
兰好奇地问:“卦上怎么说?”
青子淡然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错过了,追不回来。”
兰揣测道:“难道你从前拒绝过黑羽?”
青子静静地道:“那是段苦痛的回忆,我已不想提起。当我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喜欢师兄时,却发现他跟师姐更有默契。”
兰似有所悟,道:“难怪青子这样成熟。可默契并不代表一切。”
青子道:“你也看到了,工藤与灰原的默契。工藤对你说的,‘做一辈子的青梅竹马’,不是么?”
兰咬了咬牙,坚持地道:“无论怎样,我总要再博一博。”
青子摇摇头,又一个沉迷过往的少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日子久了,她便会醒悟,有些事物,并不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般可以循环往复。何况,兰从未得到过什么。

太白山。醉仙谷。
舟车劳顿了月余,哀终回到她第二个家。
工藤与哀走进迷宫般的竹林,七转八拐地来到一个山谷。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2:00 +0800 CST  
“竹林子是依五行八卦布阵的吧?到入口了?”工藤明知故问。
哀甩了工藤一眼,没好气地道:“明知故问。算你知奇门遁甲了?”哀径直敲门,喊道:“师父,哀回来了。”推门而入。
工藤苦笑道:“他还没应门呢!你倒自主。”
哀道:“叫门是形式。师父不拘礼节,最恨迂腐。”
工藤讪讪地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见哀径自而入,连忙跟上。
药庐内,阿笠正用金针为新出疗毒,尽量克制毒性发作。
哀进门见阿笠全神贯注,便候在一旁默默观察。
约摸一盏茶时分,阿笠擦擦额上汗水,转身煎药。乍见爱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阿笠问道:“这些年过得可好?”
哀轻声道:“还好。”
阿笠问道:“这回住多久?”
哀道:“有段日子。能多照顾你一阵子。”
阿笠笑道:“真好。”
两人交谈几句,简短之中满是关怀。
果真是师徒,寒暄方式真是奇怪,工藤想。
阿笠打量哀身后的工藤,目光扫过他腰间长剑,道:“工藤少爷,你自己找空屋子住下,阿笠我向来不会客套。”
工藤微微吃惊,继而笑道:“少些客套,天下才能多些真诚。”
阿笠赞许道:“不错。”
工藤浅笑道:“前辈过奖。”
阿笠微笑道:“阿笠我是说哀的眼光。”
工藤与哀对望一眼,当即转头避过。两人脸上皆有一阵红云飘过。
哀嗔道:“师父!”见榻上病人脸已微黑,显是中毒症状,忙问:“是何毒?”
阿笠忙道:“见着你太高兴了,忘了正事。你回来得正巧,他的毒,你会解。”
工藤奇道:“弟子会解,师父不会?”
阿笠道:“工藤,哀治病我们不便打扰,随阿笠我来。”
工藤与阿笠掩上房门,来到园中。

醉仙谷。小园。
阿笠缓缓地道:“阿笠我不知哀瞒了你多少事。不过有一点你记着,她是个可怜人,切莫负了她。”
工藤毫不迟疑地道:“那是自然。”顿了顿,又道,“哀把自己锁得太牢,我进不了她内心。”
阿笠道:“你是惟一能让哀脸红让哀笑的外人。”
工藤道:“哀以前不笑么?神医又怎知她现在时常笑了?”
阿笠微笑道:“医者,不单医人,更要医心。”
工藤似有所悟地道:“懂了,不愧是神医。我从未负过她,只怕她会负了我。”
阿笠道:“若她能卸下肩上重担,她也会如一般少女一样开朗轻松的。”
工藤虽不了解,却也不宜多问。他坚信终有一天,哀会把一切都告诉他。哀曾承诺过。
满园春色,不如哀的微微一笑。

醉仙谷。医庐。
哀轻轻旋出最后一枚金针,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向新出道:“躺些日子,便会复原。十日内切忌动武。”
新出孱弱地道:“救命之恩,必当铭记于心。不知我中了何种烈毒,简直生不如死,而且竟连神医也无法下手根治?”
哀幽幽道:“应是‘冰泉’。也许配方有误,毒性偏差,所以师父不敢贸然下手。解药稍有差池,便会成了剧毒,反而害你。休息吧。”
轻轻掩上门,哀便被阿笠与工藤夹在中间。
阿笠问道:“是‘冰泉’么?”
哀缓缓地道:“不错。不过配方有误。奇怪,‘冰泉’是独门毒药,怎会……”
阿笠道:“宫野家的确不致调错毒药,可见方子流传出去了。”
哀默然不语。
工藤道:“宫野家果非善类。下毒是下三滥的手段,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他们有何颜面与工藤、服部、毛利三家并称为武林四大世家?”
哀不冷不热地道:“人在江湖,生存最重要。下毒是聪明的做法。小人总比死人强。”
工藤以不可思议地眼神注视哀,大声道:“哀,你是大夫!竟赞成下毒害人?”
哀道:“人与人各不相同。工藤,你我并非同类,你和毛利才般配。”我是见不得阳光,只配在黑暗中苟且偷生的幽冥,连星辰皓月也是奢侈。
自相识以来,少年第一次捉摸不透少女是何心境。少女的绝世容颜在夕阳的余辉下竟如此缥缈,明明近在咫尺,却似遥不可及��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2:00 +0800 CST  
少年依言打火,为少女烤过金针。
少女屏息凝神,纤纤玉指拈起一枚金针,自男子顶心缓缓刺入,而后依次刺了周身几处大穴。少女提起一口真气,玉手一推男子背脊,男子便喷出一口黑血。
少年问:“是何毒?似很厉害。”
少女道:“是‘冷凝’。奇怪……”见男子面色缓和,替他推宫过血后旋出金针。少女向朱蒂道:“你夫君过几日便会复原。”
朱蒂不好意思地道:“他……我不认识他,只是救人心切……”
少女道:“哦。原是古道热肠的女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这位仁兄,就有劳照顾了。”
朱蒂虽觉不便,却也不好推托。毕竟她已出力,便要一肩揽到底了。朱蒂正视少女,问道:“姑娘好本事,还请留下芳名。日后这位……好上门致谢。”
少女推说不用,转身便走。
一旁少年道:“她是‘岁寒三友’的红梅。自古医者父母心,救人性命不求回报。告辞!”
已稍稍恢复神志的中毒男子呢喃道:“工藤少爷……”
黑羽与红子匆匆散入人群,不见踪影。
朱蒂自语道:“是墨竹和红梅啊,这样年轻。”随即苦笑道:“看来还真多事了。”小心翼翼地扶起男子,缓步回到客栈。

蓝田镇。集市。
红子道:“你听到适才那中毒男子的呼声了么?”
被红子陡然提起,黑羽回忆道:“似是‘工藤少爷’,把我误认为工藤了么?”
红子道:“非至亲好友,误认在所难免。你们也的确相像。”
黑羽问:“工藤现在哪里?还是跟宫野二小姐一道在醉仙谷?”
红子皱眉道:“嗯。工藤武功一流,哀绝顶聪敏,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他们两人虽有婚约在身,却并不要紧,工藤还不知哀的身份。倒是青子,我担心……”
黑羽宽慰道:“她既放出消息与毛利一齐闯荡江湖,又故意避开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她们武功不差,青子也算老江湖了,没事。”
红子低声道:“不是担心这个。快斗,我们让青子伤心了。”
黑羽柔声道:“总有人要伤心。与其我们三人一起痛苦,不如早早了断。天快黑了,还是快找客栈投宿吧!”
少年牵过少女的素手,大有“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之意。少女满腹的心事,终被少年的软玉化开,融为残阳下的淡淡一笑。

第十二回 宁夏

身处幽境。虽与外世隔绝,而心却不能真正归隐,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十丈软红,恩怨情仇,总希望能看到完满的一天。
——阿笠

太白山。醉仙谷。
一晃眼,工藤与哀已在医庐住了大半月。
自哀挑明与工藤非同类那一日起,便处处躲着他。
无奈工藤怎样围追堵截,仍觅不到佳人芳踪。“猎人”在哀面前完全失去效用。
新出已完全康复,正在竹林中耍刀。
哀在一边采药草。初夏药草较之春天为多。哀找回了脱离许久的自在。
两人虽不发一言,却似已很默契。
新出耍到末招,回手收势,插刀入鞘。哀掷过一方绣帕,一个水囊。
新出擦了汗喝过水,便提起哀的药篓径直往前走。
哀默默跟在新出身后,思绪万千。很久没跟工藤说话了,这段日子,躲得好辛苦。与其往后他再伤心,不如早早了断。
红子曾飞鸽传书醉仙谷简述岁寒三友的尴尬境地,并告知黑羽的决定。
三个人的问题,总要三个人一齐了断。痛苦要减至最低才好。
工藤与哀既非同类,两人又共同敌视与对方的婚约,不如一刀两断分道扬镳。
哀如是想,也如是做。
结果,适得其反。伤心人更多。
新出自怀中掏出适才练功时哀给的绣帕。簇新的白缎面,橘红、鹅黄、苍绿、翠绿四色丝线绣了两朵菊花。
她喜欢菊花……现在初夏,满眼芙蓉翠竹,没有菊花。新出想,她还只是个少女,却颇有沧桑之感。新出曾听阿笠隐约提到,哀在寻找失踪的姐姐。
失踪一年的姐姐?难怪与她这样投缘。我的姐姐,已失散十八年了。是生是死,还要看她的造化。新出无奈地叹息,回头看哀。哀还是面无表情,似与竹林融为一体。若非一袭深红的衣衫,她的寂寥更胜竹林萧索。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哀的身上,太多秘密。除非她自己说出口,不然任谁也无法得知她的故事。

醉仙谷。医庐。
哀与阿笠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整理一通。两人皆意识到事态严重。
“红子来信说蓝田镇惊现‘冷凝’,问我怎么回事。”
“加上新出的‘冰泉’,宫野家的两大独门剧毒已流入江湖。”
“姐姐失踪。惟一可能的便是琴,只有他能接触秘方。”
“琴为何将宫野家的独门秘方传入江湖?”
“也许,琴只是受人之命。而酬劳,大有可能是琥珀山庄。”
“宫野家岂不是水深火热?”
“不,暂得残喘。姐姐和我相继失踪,琥珀山庄实已无主。琴想独占,还得先杀了我才行。”
“你怎么办?”
“我对师傅的醉仙谷有信心。至于琴会找何狠角色对付我,便不得而知了。”
“哀,一切小心。”
“嗯。‘冰泉’、‘冷凝’的出现与姐姐失踪脱不了干系。”
“新出跟那个中‘冷凝’的人有关联么?”
“红子说她跟黑羽已查到这人就是工藤优作派来抓工藤回霁云山庄的江南名捕——赤井秀一。”
“新出只是无名刀客,应与官府中人无关。问他怎么中的毒,一点印象也没有,糊里糊涂的差点赔进一条小命。”
“这就奇了,难道是随即下毒?目的呢?”
“制造江湖恐慌吧!宫野家的毒足以骇人。”
“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看来今年夏天不安宁啊!”
觉察到有人走近,哀与阿笠当即停止谈话。
工藤推门而入,见到阿笠师徒,忙不好意思地道:“我以为屋里没人……”
阿笠笑道:“不要紧,我跟哀说完话了。新出带回的药草还没捣呢。哀,替我照看一下工藤。”说罢,知趣地离开。
“这家伙,绝对是存心的。”哀恨恨地小声埋怨。抬眼看见工藤炽热的目光,不知如何开口,赶紧低下头。
“哀,你躲了我二十三天了。还想躲到何时?”工藤略有悲戚地道,声音沉闷。
哀不否认,也不承认,别过头遥望园中青枫。
“枫叶绿了。”工藤挡住哀视线,“已是夏天,而我们却渐行渐远了。”
哀垂下头,冷冷地道:“工藤,回霁云山庄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工藤道:“什么?”
头垂得更低,哀轻声道:“退了与宫野家的婚事,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工藤又惊又喜,欣然道:“你支持我退婚?”
哀缓缓地道:“成亲不相爱,岂非一辈子受折磨?退了亲,再去菊花岛,早些把婚事定下来。”
工藤犹如从仙境坠入地狱,呆呆地道:“你要我向兰提亲?”
哀不语。
“你看着我,再说一次,我便听你的话。”工藤语声悲戚。
哀未抬头,幽幽道:“这对大家都好。”
工藤吸了口气,走到玄关边,柔声道:“哀,你知道么?这是我一辈子最安宁的夏天。”
哀猛地抬头,正撞上工藤如慕如诉的目光。
工藤温柔地道:“走南闯北的夏天,提心吊胆;霁云山庄的夏天,毫无生气;与服部他们在一起,始终不得安宁。”他的眼光更温柔,顿了顿,微笑道:“惟有你,让我安定。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不是同类。不过,我愿意改变自己,进入你的世界。”
哀仍无语,冷漠的脸庞上似有笑意。
盈盈走到园中,深深吸一口夏天独有的甜香。哀自在地回眸一笑,甜甜地道:“其实,这个夏天并不宁静。你却让我有了错觉。”
工藤微笑道:“好一个宁夏。”
少年与少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少年轻轻拍掉挂在少女秀发上微风夹带的散落的蒲公英,闻着少女身上熟悉的菊香,感激上天赐予的前所未有的宁夏。
第十三回 启程

希望能以同生共死的经历化解她的感伤。人人都有过去,过去只应留在记忆中。最重要的是现在。点点滴滴的情感固然坚不可摧,而历经生死感情则更根深蒂固。
——赤井秀一

太白山。醉仙谷。
工藤与哀打理好包袱,准备启程。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工藤,你那婚约……”阿笠欲言又止,大有深意地看了哀一眼。
工藤也随着阿笠的目光转向哀,执著地道:“这一回,我们去琥珀山庄退婚。”
哀大惊道:“你先前不是说……”
工藤打断哀,微笑道:“在回霁云山庄之前,琥珀山庄是一定要跑一趟的。”
哀哑然。终于还是逃不开江南?逃不开琥珀山庄,宫野志保?“工藤,你自己去吧。我还想多住一阵子。”
“哀,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工藤纵有天大的勇气也不敢只身前往“毒门”,江湖上的传言早把琥珀山庄形容成龙潭虎穴了。靠近已是不敢,更何况是太岁头上动土——他不是去做客而是去退婚。
琴费尽唇舌才商定与工藤家的婚约。工藤少爷亲自退婚……工藤不敢往下想,“哀,陪我走一趟吧!”
阿笠解围道:“阿笠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哀留下帮忙吧!她可扔了阿笠我七年呐!”心中暗道,“这孩子有趣,为了哀壮着胆子退宫野志保的婚。”
哀也不知该喜该悲,淡淡问道:“是不是不陪你去,你便不去?”
工藤应了一声。
哀道:“那就别去了。留在醉仙谷很好,何必去趟这浑水?”
工藤急道:“你怎这样?你……你……不在乎么?”
哀反问:“我该在乎么?事实上,这并不重要。”
哀的实话在工藤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工藤恳求道:“哀,给我一个承诺。”
哀不冷不热地道:“要承诺何用?婚约照样能毁。承诺不过是一句话。”
工藤道:“我的承诺不设期限,永不食言。”
“我会保护你的。”每当哀想起这句话,一股暖流油然而生。
阿笠插口道:“你怕在江南被人撞见,不妨易容。”
工藤恍然大悟道:“唉,我竟忘了这层。哀有顾忌,理当躲在醉仙谷,可……”
“我去江南。”哀毅然道。
工藤大喜道:“真的?”
哀道:“假的也成。”
工藤忙道:“我们快走吧!省得你反悔。”
哀道:“话已出口,绝不反悔。”
阿笠忧心地道:“去琥珀山庄,没问题么?”
“易容成红子的模样,会很方便。”哀自信地道。
阿笠转身出门,欣然道:“阿笠我去准备易容材料,顺带问问新出去留。”这孩子,终于放开了。
工藤柔声道:“谢谢,哀。回江南,我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我保护你,哀心道。正因不放心,才冒险跟去的。
江南么?很久远了……桨声灯影里,何处是江南?

蓝田镇。运来客栈。
“冷凝”不愧为宫野家的独门剧毒。身经百战的赤井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完全康复。
朱蒂自认倒霉之余,对赤井倒是尽心尽力。曾几何时,也这样照顾着琴……
这么多年华要走过,这么多事情要发现,而他,却是心中永远的思念。
每天三言两语,朱蒂与赤井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在一起,二是两人在醉仙谷。
朱蒂与赤井均觉不解,既同为逃婚离家,为何两人又双宿双栖?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隐藏了身份。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真是一对活宝。
朱蒂与赤井达成协议,由两人共同追踪,互补互助,各取所需。
工藤少爷与宫野二小姐能文能武,他们也不能差太多。
赤井既已康复,两人立即前往太白山。

太白山。醉仙谷。
赤井轻轻松松绕过竹林来到医庐入口。
朱蒂联想自己的惨痛经历,顿时大感佩服。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正弯下腰晒草药。
赤井抱拳作揖,恭敬地道:“神医,请工藤少爷与宫野二小姐出来相见。”
阿笠头也不抬,淡然道:“来迟了,他们早已走了。”
朱蒂忙道:“去了哪里?”
阿笠抬起头道:“哎,是你。前阵子进不了林子,这回带帮手来?”
朱蒂俏脸一红,讪讪不语。
赤井道:“在下赤井秀一。奉工藤庄主之命带工藤少爷回去。”
阿笠听到“赤井秀一”四字,抛下手中药草,关切地道:“就是你中了‘冷凝’?”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赤井诧异地道:“神医从何得知?朱蒂说救命恩人确说是‘冷凝’。”
阿笠问道:“怎会中毒?”
赤井汗颜道:“被一个江湖人士用飞蝗石暗算,不料竟有剧毒。”
阿笠追问:“怎样的人物?飞蝗石还在么?”
赤井回忆道:“戴面纱的黑衣人,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随即我便不省人事,飞蝗石倒在。朱蒂心细,帮我收着。”
阿笠沉吟道:“身为江南名捕,对头不少。黑衣人是何人,惟有从飞蝗石入手了。”
赤井自怀中掏出飞蝗石,心有余悸地道:“便是这枚,差点要了我性命。毒液已洗净了。”
阿笠道:“不碍事。”接过飞蝗石,细细研究,忽然喊道,“糟了!”
朱蒂与赤井异口同声道:“怎么?”
阿笠道:“这可是南京雨花台特有的雨花石。难道是京极真?”
京极真是雨花盟盟主,刀法与暗器造诣一流。
“若真是他下的手,那哀与工藤……”阿笠冷汗涔涔流下,恳切地道,“阿笠我信得过两位。他们回江南琥珀山庄,途径雨花台。恐有不测,还请两位快马跟上。”
朱蒂与赤井齐声道:“是。”事不宜迟,两人立即飞身上马,直奔雨花台。
阿笠遥望南方,喃喃道:“可别遇上什么事故才好。”
满头白发的慈祥老人展纸研磨,立即飞鸽传书至金鳞山庄,眼前仿佛浮现黝黑少年自信的笑脸。事已至此,纵然不情愿,也只好算他一个了。

第十四回 冰雨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过眼云烟。哲人能说不能做。隐士归隐,自在在心,无需多语。空闻乱世残红八音齐,终不忘寂寞冥林笛声愁。
——白马探

南京。雨花台。
皮肤黝黑的男子倒在自家庭院之中,奄奄一息,身边余留一枚飞蝗石。
飞蝗石未淬毒之前乃是闻名天下的雨花石。雨花石纹理清晰,丝丝血红。如今映上绿光,更显鬼魅。
前来借宿的工藤与哀见此情境,不禁骇得脸色惨白。
哀飞身上前,掏出三枚铜钱,置于男子颈上,伸出三根玉指隔钱搭脉。所幸一息尚存。
这回是寒烟!哀在心里呐喊。冰泉、冷凝、寒烟,后者更胜前者。若有外行贸然赤手触碰中毒者,即会跟着一齐中毒。这便是宫野家毒门剧毒之一:寒烟。
冰泉烈。中毒十日之内无解药则必死无疑。十日之内,发作间隔成倍缩短,痛苦成倍增加。有许多人熬不到十日,便收不住千虫噬心之苦,自刎了结。
冷凝猛。毒汁一入五脏六腑,纵有大罗神仙、扁鹊、华佗齐齐在世也束手无策。若非以内功克制毒性扩散等待急救,惟有死路一条。
寒烟狠。荟萃蜈蚣、蜘蛛、蟾蜍、青蛇及蝎子的“虫豸五毒”,如烟如雾,只要触碰,便无法幸免。中毒者也是毒源,令人防不胜防。
三大剧毒相继出现,江湖即将面临血雨腥风。
所幸,是哀出现。毒门的继承人,仅仅用了一把金针,便解去了这至阴至狠之毒。
宫野家的毒,惟有金针刺穴一法可解。不过金针刺穴手段多样,穴位、次序、深浅各不相同,纵使有人在旁偷师也毫无用处。
若非工藤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来借宿,恐怕你要一命呜呼了呢,未来表姐夫,哀心道。扶起京极,哀联想到表姐园子咋咋呼呼的模样,会心一笑。
京极真,雨花盟第十一代盟主。主要用刀,刀法凌厉,雄霸一方。精通暗器,尤其是飞蝗石。不过据哀所知,京极并无淬毒的习惯。
伤在自己拿手暗器之下,还真是讽刺。不过若不是淬过寒烟,顶多是皮肉伤。
“没事了吧,哀?”工藤实在不习惯深红长发的哀。尽管仍是红衣,却由深红换作水红,终归不如以前漂亮。
除了雪莉,宫野家三大独门剧毒皆已流入江湖。
究竟怎么回事?琴为何陷宫野家于不义?哀在心中呐喊。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哀想。
“哀,不要紧吧?”工藤一手搭上哀肩头,关切地询问。“这位……京极盟主,便由我扶他回房吧!有何要交待的,哀神医?”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躺着便好,歇几天。喝粥,喝凉水。不能运功。”哀说了一连串注意事项。
“明白。”工藤温柔的一笑,“早点休息。又是赶路又是救人,累着你了。”
“嗯。”哀顺从地点点头,目送工藤扶着京极回房。
哀呢喃自语:“江湖终究逃不过这一劫……”摘了片树叶,吹响口哨,两短三长。
不多久,一声清啸响彻云天。一只鹰自天空盘旋而下,停在哀肩头。
哀摘下随身的红宝石耳环,放进绑在鹰腿上的小竹管内。“华生,交给你了。”哀溺爱地抚摸鹰背,轻声道:“探,你可要快点来。江湖乱套了。”
盛夏的天空说变就变。轻轻洒下几点烟雨,哀的视线一片朦胧。冰凉的雨,斜斜打在哀纤瘦的身上,犹如梨花带雨,轻灵脱俗。雨打春衫,心更寒。宫野家,不知又欠下多少债。好不容易凑巧救了两个,加上赤井,不过三人幸免。兴许,在某些角落,已多出三百条三千条冤魂了。
琴,若是你犯的错,定会让你接受惩罚,赎清自己的罪过。

富春江。林中木屋。
白马解下鹰腿上的竹管,是哀的红宝石耳环!出事了么?白马心中一紧,“华生,带我去找哀。”随即奔出门外。踏雪无痕的轻功,竟与飞鹰一般矫捷迅速。“暂时要跟安稳日子告别了。”白马心道,“哪天不再有恩怨情仇了,再回来好好享受安宁日子吧!还有,那林子深处的笛声。”
有人的地方,终归会有爱恨情仇。
惟有世外桃源才拥有永久的宁静。可惜,渊明已矣,难觅桃源。
冰冰凉凉的烟雨无止无休,漫天迷离。

雨花台。雨花阁。
哀蜷坐在湖心庭沿,冷清的容颜如烟雨一般略带凉意。池中的鲤鱼莲花似拜倒在哀的绝代风华之下,大有沉鱼羞花之态。丝丝烟雨落在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哀微微探身,残破的湖面映出深红长发水红衣衫的少女。讽刺,镜中映出的不是真正的自己。
扮作另一个人,始终不是滋味。即便是挚友,终究是别人的模样,但哀不得不承认,阿笠是对的,易容的确方便行动。若是让京极见到真面目,灰原哀便不存在了;若没灰原哀,宫野志保与工藤新一除了婚约再没任何牵系。
一人双面的悲哀。
灰原哀是江南烟雨中翩翩起舞的精灵;宫野志保是黑暗小楼里与毒为伍的幽冥。
灰原哀是神医传人;宫野志保是毒门继承人。
哀惟有独自忍受难言的悲哀。
自有意识起,哀便在醉仙谷学医。哀与阿笠拟定了“灰原哀”三个字概括宫野志保的一生。
灰,介于黑白之间,非黑非白,亦黑亦白。
原,真实,原始。
哀,无止尽的悲哀。
宫野志保逃不过悲哀的宿命。
于是,宫野志保销声匿迹,灰原哀悄然登场。
改变了名字,改变不了宿命。
一边的少年静静凝视忧郁的少女。微锁的秀眉,暗淡的凤眸,毫无弧度的绛唇。少年被深深刺痛,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烟雨江南,泪湿锦衫,心更寒。

第十五回 江南

我知道有许多很好很好的少女,可我偏偏不喜欢。我只喜欢上天为我准备的那个女孩。也许她是不怎么好,可我还是喜欢。
——京极真

雨花台。雨花阁。
京极斜倚在回廊梁上,对面坐着工藤与哀。
“我不放心,要去琥珀山庄看看。我未过门的妻子在那里。”京极的语气并非商量而是决定。
工藤听到“琥珀山庄”四字“蹭”地立起,激动地道:“京极跟宫野家很熟?”
“我的未婚妻铃木园子,是宫野庄主姐妹的表姐妹,一直寄住琥珀山庄。这回我逃过一劫,格外想念她。”京极眼神温柔,有些不好意思。
表姐有个好归宿了。哀道:“好,我们一道去,行么?”
京极喜道:“若有两位相伴,自是再好不过。我和园子也好聊表心意。”
工藤道:“不知宫野庄主与姑爷好相处么?”
京极道:“大庄主温柔和善,正在闭关练功。二庄主一直在外,只见过几回。回来定了亲,听说又回师门省亲去了。两个都碰不着。琥珀山庄只有琴姑爷一人掌管,这人有些阴郁,我们没什么大交情。”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闭关练功”、“回师门省亲”,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琴,居心何在?哀咬着下唇,回琥珀山庄不应有太大的风险。从小在醉仙谷学医,回家七年又住在药庐,整日足不出户,不会跟太多人接触。琴和园子大概也能唬弄过去,毕竟现在是红子的相貌。琥珀山庄是一定要回去的。琴捣的鬼,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哀下意识握紧双拳,被纤细的指甲深深刺痛。
“盟主,有客人到!”一侍从高声道。
京极稍有些意外,问道:“谁?”
“没见过,是生人。”侍从答。
“那就请吧!”京极挥挥手,示意侍从领人进来。
侍从一闪不见。
“好轻功啊!”工藤赞道,“京极,一个侍从都这样好武功,不简单。”
京极自豪地说明:“雨花阁人人练武,大家都练飞蝗石与轻功防身。”
哀皱眉问道:“全部都会飞蝗石,而且,是雨花石?”
“不错。怎么?”京极奇怪。
“有人淬毒么?”或许这是个突破口,哀继续问。
京极想了想,道:“没有。雨花盟一直不在兵刃和暗器上淬毒,百年如是。”
“哦。”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盟主,人到了。”是刚才的侍从,他又一闪而来,轻功着实不错。
不过来人的轻功更好。脚一点地,便跃至哀身边。
白衣飘忽,白玉折扇,白鞘长剑。
工藤吃惊地道:“难道阁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白公子’白马探?”
“被看出来了。”白马微微一笑,“更正一点,‘三白公子’是武林同道们抬爱,其实我只是一介隐士。”
京极清了清嗓音,微笑道:“白马公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完璧归赵。”白马把红宝石耳环塞在哀手心,微微皱了皱眉。绝世佳人还易容成别的样子,暴殄天物!
工藤微微不快,向哀柔声道:“你可真不当心!”又向白马粗声道,“多谢了。”
哀微笑道:“探,来得好迟。”
“你叫他‘探’!”工藤跳到白马身边,激动地道:“你们是何关系?哀,你不是从小在醉仙谷长大的么,何时结交这么多江湖异士?” 工藤其实很想把“异士”说成“异类”。
“这位是?”白马看着工藤,好奇他对自己的激烈反应。扫到工藤腰间长剑,“原来是‘猎人’工藤少爷,久仰久仰!”
又是这个反应!哀、阿笠、白马,三人皆是因黎月一语道破他身份。其中哀还装了一阵子傻。
白马微笑道:“工藤少爷,在下白马探,是哀的……哥哥。”
工藤几乎厥倒。
哀终于忍不住,肆意地轻笑。
京极云里雾里。
白马一副彻底胜利的表情道:“我是阿笠的义子,自然是哀的哥哥。其实就是师兄啦!”
工藤终于明白他一开始便被这对兄妹耍了。窝火之余却很高兴,原来只是是兄妹……可师兄妹一样能……工藤又陷入狂乱状态。
哀笑够了,轻声道:“探是大哥,当然要随时随地飞到哀身边帮忙。自己人,无论对错,探都会忙的,对吧?”
白马一本正经地道:“我的确是‘飞’过来的。好久没舒展筋骨了,功力有些退步。”
哀指了指工藤,笑道:“他是个麻烦精,以后还有劳‘三白公子’多帮忙断后了。”言下之意,是将工藤视为自己人了。
一个不小的飞跃。工藤心花怒放。
“谁是麻烦精?”工藤故作生气道。
“工藤当然不是麻烦精,麻烦精哪儿比得上他呀!”白马拐着弯损工藤。
面对这双牙尖嘴利又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兄妹,工藤惟有哑然失笑甘拜下风。
京极想,其实白马说得没错。江湖上传言有“猎人”工藤的地方便会有不幸发生。虽然最终皆会被工藤一一化解,但始终不吉利。对于整日提着脑袋在刀口上搏命的江湖人士而言,工藤的确有些晦气。不过正因如此,“猎人”才会威名远播,等同于正义之神。
“把我从好日子里拽回来,究竟何事?”白马开够了玩笑,神情肃然。
哀正色道:“近日,江湖惊现‘冰泉’、‘冷凝’、‘寒烟’。我担心宫野家出事,毒方外泄,所以想找个帮手查探一下。”

楼主 花咲桃子  发布于 2017-01-29 12:03:00 +0800 CST  

楼主:花咲桃子

字数:73247

发表时间:2017-01-29 20: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07 19:12: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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