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一起，活着，回去【战国 \/ 穿越 \/ 原创】
文化人——茶道装扮镇楼
【背景介绍】
时间：1574年【天正二年】6月19日
地点：甲斐藩国，武田家大本营，踯躅崎馆
登场人物及设定：
柯：身份：武田信胜（竹王丸）【甲斐武田家第18代家督】
哀：身份：武田信胜正室（虚构）
除他俩之外暂无第三人的登场计划。【主要是考虑到和史实的契合度】
两人均默认知晓从1574年及其之后发生的真实历史事件。
两人的样貌和当下的样貌有部分相似（并非完全），不过不会影响战国时代的人对他们的印象。
小哀虽说是柯南的正室，不过两人至少目前只会被设定成有互动和发展，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激烈。
目标：
扭转武田家灭亡的命运，上洛成功——活着。
在旅途中找到回到当下的办法——回去。
更新速度：不定。写出来之后，要进行史料方面的额外校订，所以更新不会很快。
P.S.：
文中会有不少历史真实人物出场，对必要的疑问，我会做出相应的解释。
另楼主文笔渣，华丽的辞藻写不出，大家如果看得顺眼，就凑合看，算是对我这个新人的支持吧。
先上几张文章中设定的，柯哀穿越时期的背景图，可以帮大家建立一个比较直观的印象
1574年武田家势力如图，被蓝色轮廓圈起来的，是日本的行政单位藩国（类比于中国的省）
每个藩国的名称，都用黑色字体标注；每个小图案都代表一座城池。
武田当时配置的军团的军团本部和负责将领，都标注在了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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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4年武田家势力如图，被蓝色轮廓圈起来的，是日本的行政单位藩国（类比于中国的省）
每个藩国的名称，都用黑色字体标注；每个小图案都代表一座城池。
武田当时配置的军团的军团本部和负责将领，都标注在了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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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陌生的世界
“少主，少主！”
“快看，少主醒了！”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
“哎呀，少主可醒了，这下子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是啊……”
夹杂着男人们的议论声，柯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少主？”因为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柯南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恩……”了一声。他需要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那个平成的福尔摩斯，在哪里，以及周围的人都是谁，是敌，还是友。
他就这么闭着眼躺着，不急于说话，也不急于起身，而是静静地听着周遭人的说话，希望能从他们的话里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逃弹正啊，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我和三郎先去远江前线和御馆大人汇报了。”
“好的。”
逃弹正？三郎？远江前线？御馆大人？在脑海中确认自己没听错这几个词之后，柯南开始分析起来：
说起逃弹正这个称呼，唯一的可能就是战国时期，武田家的名将，镇守北信浓要塞 • 海津城的城主，高坂昌信。柯南的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反应出来。
那么我现在就应该是在战国时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确定了下来，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他的头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睛虽然看上去是还是闭着，但实际上已经展开了一条细缝。他能看到一位眉清目秀，身着铠甲的武将，正守在床头，看得出来他有些时候没休息了。
等等！铠甲上的纹样……四菱纹？
如果是四菱纹的话，只有可能是武田家，柯南联系起刚才想到的“高坂昌信”这个信息，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远江前线……如果说，远江藩国还是武田的前线的话，那么今川就应该灭亡了，武田的大当家，打的是今川在远江的城池，还是德川在远江的城池呢？看来还需要进一步的消息来确认。
对了，他们刚才叫我“少主”……难道我现在的身份是……？柯南没有继续猜下去，仅凭这两个字能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
突然，门外传来了铠甲晃动的声音，柯南把双眼张开的缝合上，装作熟睡的样子，静静地听着那个高坂昌信和来者的对话。
“见过御馆大人。”
“辛苦了，逃弹正。少主的情况怎么样？”
“少主刚刚似乎有些醒来，现在想必是已经熟睡了吧。”
“之前醒来过了么？没有什么大碍就好。远江的高天神城终于被我军拿下来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三郎兵卫和美浓守，他们和我说少主已经醒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恭喜主公取胜！少主目前由我等在此守护，想必问题不会太大，御馆大人尽管放心。”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铠甲的晃动声渐渐远去，屋内又恢复了平静。柯南虽然闭着眼，没有做任何动作，刚才两人的对话声音也不算太大，但柯南却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远江的高天神城……高天神城在历史上就被武田打下来过一次，当时武田的大当家，应该是名唤“诹访四郎胜赖”的武田胜赖。时间应该是在……多少年来着？哎呀，有些忘了。
如果胜赖被称为主公，而我被称作“少主”，那么我的身份应该是……
“高坂大人。”床的另一侧传来了女声。
“啊，是少夫人啊。”
柯南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惊诧无以言表。
“夫君的情况还好吧？”
“应该是在熟睡中，之前微微醒过一次，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这几日劳烦大人们了。”
“少夫人哪儿的话。”
这不是灰原的声音么？他克制着脸上表情的变化，想侧耳倾听，却无意中搅动了被褥。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看来夫君是睡醒了。”那个像灰原的声音再次发了出来。柯南见装睡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便睁开了眼。
“少主你可醒了，你可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御馆大人真是担心死了。”
“恩……”
“那么少夫人，在下就先行告退，去和御馆大人汇报了。”
“恩，有劳了。”
柯南定了定神，环视了一下四周。一位茶发少女身着家居样式的吴服，正端坐在床边。旁边摆放着一个小矮桌子，上面摆放着茶器，看样子是要准备喝茶。桌旁站着两名侍女。
柯南呆呆地望着床沿的少女，半晌没说出话来。她为什么会这么像灰原？脑海中的这个问题一直盘旋着，无法解答。
“看来少主人还需要一段时日的调养，”少女转过头来对着两名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夫君说会儿话。”
侍女们朝着少女行了个礼，退下了。柯南看着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他从少女如箭的眼神中看到了灰原的影子，没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也是那样。
“你……是？灰原？”
少女并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坐在床沿，拾起桌上的茶扚，从壶中舀了一些抹茶粉入碗，兑上一些热水，巧手拿起茶涮，轻轻地涮着抹茶。涮罢开始小口小口喝起来。
“只可惜，现在这儿没有咖啡。不过能喝上正宗的抹茶，也挺不错。”听到了这句话的柯南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只不过，除了头发和眼神，外表上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便稍稍松了口气。
“大侦探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灰原嘬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唔，我只知道自己在战国时代，还有是在武田家。我的身份应该是……”
“武田家的第18代当主，武田信胜；而我的身份，则是你的正室夫人。”灰原并没有看着柯南，而是端着抹茶，眼睛盯着前方的木地板，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些。
一听到“正室夫人”四个字，柯南不由的吃了一惊。“你……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正室夫人了……小兰呢？服部呢……”正要往下说的时候，他迷茫的眼神和灰原凌厉的眼神交汇，本能地闭上了嘴巴。
“看来你还并没有完全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啊，工藤。”灰原皱了皱眉，“也罢，你刚醒没多久，先好好休息吧。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说罢，灰原轻声放下了残留着抹茶沫子的茶碗，起身准备离去。
“哎……”柯南本想叫住她，但她并未理会，出门后径自离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柯南躺在床上想着。
“少主，少主！”
“快看，少主醒了！”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
“哎呀，少主可醒了，这下子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是啊……”
夹杂着男人们的议论声，柯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少主？”因为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柯南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恩……”了一声。他需要继续观察周围的情况，因为周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陌生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那个平成的福尔摩斯，在哪里，以及周围的人都是谁，是敌，还是友。
他就这么闭着眼躺着，不急于说话，也不急于起身，而是静静地听着周遭人的说话，希望能从他们的话里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逃弹正啊，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我和三郎先去远江前线和御馆大人汇报了。”
“好的。”
逃弹正？三郎？远江前线？御馆大人？在脑海中确认自己没听错这几个词之后，柯南开始分析起来：
说起逃弹正这个称呼，唯一的可能就是战国时期，武田家的名将，镇守北信浓要塞 • 海津城的城主，高坂昌信。柯南的脑海中几乎是瞬间反应出来。
那么我现在就应该是在战国时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确定了下来，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他的头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睛虽然看上去是还是闭着，但实际上已经展开了一条细缝。他能看到一位眉清目秀，身着铠甲的武将，正守在床头，看得出来他有些时候没休息了。
等等！铠甲上的纹样……四菱纹？
如果是四菱纹的话，只有可能是武田家，柯南联系起刚才想到的“高坂昌信”这个信息，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远江前线……如果说，远江藩国还是武田的前线的话，那么今川就应该灭亡了，武田的大当家，打的是今川在远江的城池，还是德川在远江的城池呢？看来还需要进一步的消息来确认。
对了，他们刚才叫我“少主”……难道我现在的身份是……？柯南没有继续猜下去，仅凭这两个字能得到的消息还是太少。
突然，门外传来了铠甲晃动的声音，柯南把双眼张开的缝合上，装作熟睡的样子，静静地听着那个高坂昌信和来者的对话。
“见过御馆大人。”
“辛苦了，逃弹正。少主的情况怎么样？”
“少主刚刚似乎有些醒来，现在想必是已经熟睡了吧。”
“之前醒来过了么？没有什么大碍就好。远江的高天神城终于被我军拿下来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三郎兵卫和美浓守，他们和我说少主已经醒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恭喜主公取胜！少主目前由我等在此守护，想必问题不会太大，御馆大人尽管放心。”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铠甲的晃动声渐渐远去，屋内又恢复了平静。柯南虽然闭着眼，没有做任何动作，刚才两人的对话声音也不算太大，但柯南却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远江的高天神城……高天神城在历史上就被武田打下来过一次，当时武田的大当家，应该是名唤“诹访四郎胜赖”的武田胜赖。时间应该是在……多少年来着？哎呀，有些忘了。
如果胜赖被称为主公，而我被称作“少主”，那么我的身份应该是……
“高坂大人。”床的另一侧传来了女声。
“啊，是少夫人啊。”
柯南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的惊诧无以言表。
“夫君的情况还好吧？”
“应该是在熟睡中，之前微微醒过一次，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这几日劳烦大人们了。”
“少夫人哪儿的话。”
这不是灰原的声音么？他克制着脸上表情的变化，想侧耳倾听，却无意中搅动了被褥。两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看来夫君是睡醒了。”那个像灰原的声音再次发了出来。柯南见装睡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便睁开了眼。
“少主你可醒了，你可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御馆大人真是担心死了。”
“恩……”
“那么少夫人，在下就先行告退，去和御馆大人汇报了。”
“恩，有劳了。”
柯南定了定神，环视了一下四周。一位茶发少女身着家居样式的吴服，正端坐在床边。旁边摆放着一个小矮桌子，上面摆放着茶器，看样子是要准备喝茶。桌旁站着两名侍女。
柯南呆呆地望着床沿的少女，半晌没说出话来。她为什么会这么像灰原？脑海中的这个问题一直盘旋着，无法解答。
“看来少主人还需要一段时日的调养，”少女转过头来对着两名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夫君说会儿话。”
侍女们朝着少女行了个礼，退下了。柯南看着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他从少女如箭的眼神中看到了灰原的影子，没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也是那样。
“你……是？灰原？”
少女并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坐在床沿，拾起桌上的茶扚，从壶中舀了一些抹茶粉入碗，兑上一些热水，巧手拿起茶涮，轻轻地涮着抹茶。涮罢开始小口小口喝起来。
“只可惜，现在这儿没有咖啡。不过能喝上正宗的抹茶，也挺不错。”听到了这句话的柯南终于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只不过，除了头发和眼神，外表上看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便稍稍松了口气。
“大侦探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么？”灰原嘬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唔，我只知道自己在战国时代，还有是在武田家。我的身份应该是……”
“武田家的第18代当主，武田信胜；而我的身份，则是你的正室夫人。”灰原并没有看着柯南，而是端着抹茶，眼睛盯着前方的木地板，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些。
一听到“正室夫人”四个字，柯南不由的吃了一惊。“你……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正室夫人了……小兰呢？服部呢……”正要往下说的时候，他迷茫的眼神和灰原凌厉的眼神交汇，本能地闭上了嘴巴。
“看来你还并没有完全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啊，工藤。”灰原皱了皱眉，“也罢，你刚醒没多久，先好好休息吧。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说罢，灰原轻声放下了残留着抹茶沫子的茶碗，起身准备离去。
“哎……”柯南本想叫住她，但她并未理会，出门后径自离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柯南躺在床上想着。
也罢，趁着时间还早，看看根据已经得到的信息，能否确认之前他们所说的【美浓守】和【三郎兵卫】是谁。
“美浓守”是一个官职名称，而三郎兵卫是武将的通称。胜赖能这么叫他们二位，说明他们在武田家的地位定然不一般。说起武田家名唤“美浓守”的重臣的话，目前看起来，只有信浓 • 深志城的城主，绰号【不死的鬼美浓】的马场信房，符合这个条件了；至于武田家的三郎兵卫，也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那就是武田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赤备”的第二代指挥官，“少壮派”山县昌景。
啊……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将啊！柯南如此想着。说起来，这两位都是武田家的顶梁柱，他们两位，和上野 • 箕轮城主，内藤修理亮昌丰，和刚才留在这里看护自己的高坂昌信，合称“武田四名臣”。想到这里，柯南的思绪中闪过一丝的阴影：这四个人中的三个人，都会在1575年的长蓧之战中牺牲，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傍晚。柯南看着侍女手里端来的温热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禀少主，这是少夫人亲自为少主熬制的草药。”
“灰原那家伙居然亲自……！”柯南惊讶之余把这句话顺口小声说了出来。
“少主？”
“啊，没什么，脑子有点混。药放在床边就好，你可以下去了。”
侍女退下后，柯南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浓烈的药味让他咳嗽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我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解药，不也是她做的么……”柯南这么想着，脑海中浮现了阿笠博士地下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工作的小小身影。
“拿着这个漱漱口吧。”不知何时，灰原端着一小碗白水，出现在柯南的床边。
“哦……”柯南只是顺从的接过了白水，漱了漱口，咽了下去。
“哎？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柯南突然抬起头问道。
灰原叹了口气，“看来大侦探到了这边来，连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了啊。”说罢坐在了柯南躺下的床边。
“呐，灰原。”床边的少女扭过了身子，斜对着柯南。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天正二年，也就是1574年的6月19日。”
“1574？那离长蓧之战不就……”柯南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起脑海中下午想起的长蓧会战的日期，不就是一年之后么？
灰原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惊讶。
看到灰原出乎意料平静的反应，柯南也冷静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灰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将视线从柯南的身上移开，伸出右手，搭在了床沿上。“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武田信胜，那么你的结局，想必你应该知道的吧。”
“恩，跟着胜赖一起在城西南的天目山麓切腹。”柯南有些垂头丧气的回答到。
“……我也是一样。”当灰原说出这句话时，柯南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他想从灰原精致的五官中提取到表情的变化，哪怕只是一些，但都失败了。
“听好了，工藤，”灰原一般说着，一边举起右手，搭在了柯南的左肩上，柯南被灰原的举动有些吓到了，只是呆呆地听着。“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回去，但首先，我们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在接下来的长蓧会战中取得胜利，并且上洛成功，这才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你明白么？！”灰原用不大的声音说着，虽然语调不重，但柯南能感觉出这段话的份量。
“喂喂，别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感觉好像是在打什么电脑游戏似的……”柯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应付地说着，同时伸出右手想把灰原的手放下来。
“这不是游戏，这是战争！”柯南还是头一次见灰原这么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同时她的肩膀感觉被灰原掐的更紧了。他收起了插科打诨的语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显露出这样的眼神。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过来么？”柯南一抬头，灰原便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心中思忖着：他应该是看到了问题的重要性。“我差不多和你同时穿越来的，不过你来了之后一直昏迷着，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这样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现在的状况。目前我暂时还没发现有其他人过来。”收起了刚才锐利眼神的她，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正室夫人，虽然碍于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不过我先说明一点，如果你到时候真去了天目山，我是不会陪着你一起去的。”灰原挑衅似的看着柯南。其实她心里想着的是：“如果你死了，我也差不多该被迫改嫁，或者出家为尼了吧，到时候我即使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了吧。”
“放心好了，能划破我肚皮的肋差，还没被打造出来。我还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呢。当然，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
“……！”灰原内心一震，但并没有反应在脸上。“恩。”
“那么，下一个要考虑的……”
“这几天你把身体恢复好，明天我再过来吧。”灰原打断了他的话，正要起身离去。
“对了，谢谢你煎的药。”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灰原说完，便径直回到了里间睡下了。“原来他知道是我煎的药……”睡前一刻，她的想法是这样的。
“一起活下去……么。我答应你，灰原，我们一定要一起活着回去！”柯南望着灰原的背影，心中默念道。“也罢，天色已晚，明天再想这些问题好了。”
“美浓守”是一个官职名称，而三郎兵卫是武将的通称。胜赖能这么叫他们二位，说明他们在武田家的地位定然不一般。说起武田家名唤“美浓守”的重臣的话，目前看起来，只有信浓 • 深志城的城主，绰号【不死的鬼美浓】的马场信房，符合这个条件了；至于武田家的三郎兵卫，也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那就是武田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赤备”的第二代指挥官，“少壮派”山县昌景。
啊……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将啊！柯南如此想着。说起来，这两位都是武田家的顶梁柱，他们两位，和上野 • 箕轮城主，内藤修理亮昌丰，和刚才留在这里看护自己的高坂昌信，合称“武田四名臣”。想到这里，柯南的思绪中闪过一丝的阴影：这四个人中的三个人，都会在1575年的长蓧之战中牺牲，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傍晚。柯南看着侍女手里端来的温热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禀少主，这是少夫人亲自为少主熬制的草药。”
“灰原那家伙居然亲自……！”柯南惊讶之余把这句话顺口小声说了出来。
“少主？”
“啊，没什么，脑子有点混。药放在床边就好，你可以下去了。”
侍女退下后，柯南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浓烈的药味让他咳嗽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我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解药，不也是她做的么……”柯南这么想着，脑海中浮现了阿笠博士地下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工作的小小身影。
“拿着这个漱漱口吧。”不知何时，灰原端着一小碗白水，出现在柯南的床边。
“哦……”柯南只是顺从的接过了白水，漱了漱口，咽了下去。
“哎？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柯南突然抬起头问道。
灰原叹了口气，“看来大侦探到了这边来，连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了啊。”说罢坐在了柯南躺下的床边。
“呐，灰原。”床边的少女扭过了身子，斜对着柯南。
“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天正二年，也就是1574年的6月19日。”
“1574？那离长蓧之战不就……”柯南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起脑海中下午想起的长蓧会战的日期，不就是一年之后么？
灰原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惊讶。
看到灰原出乎意料平静的反应，柯南也冷静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灰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将视线从柯南的身上移开，伸出右手，搭在了床沿上。“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武田信胜，那么你的结局，想必你应该知道的吧。”
“恩，跟着胜赖一起在城西南的天目山麓切腹。”柯南有些垂头丧气的回答到。
“……我也是一样。”当灰原说出这句话时，柯南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他想从灰原精致的五官中提取到表情的变化，哪怕只是一些，但都失败了。
“听好了，工藤，”灰原一般说着，一边举起右手，搭在了柯南的左肩上，柯南被灰原的举动有些吓到了，只是呆呆地听着。“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回去，但首先，我们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在接下来的长蓧会战中取得胜利，并且上洛成功，这才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你明白么？！”灰原用不大的声音说着，虽然语调不重，但柯南能感觉出这段话的份量。
“喂喂，别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感觉好像是在打什么电脑游戏似的……”柯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应付地说着，同时伸出右手想把灰原的手放下来。
“这不是游戏，这是战争！”柯南还是头一次见灰原这么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同时她的肩膀感觉被灰原掐的更紧了。他收起了插科打诨的语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显露出这样的眼神。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过来么？”柯南一抬头，灰原便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心中思忖着：他应该是看到了问题的重要性。“我差不多和你同时穿越来的，不过你来了之后一直昏迷着，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这样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现在的状况。目前我暂时还没发现有其他人过来。”收起了刚才锐利眼神的她，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正室夫人，虽然碍于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不过我先说明一点，如果你到时候真去了天目山，我是不会陪着你一起去的。”灰原挑衅似的看着柯南。其实她心里想着的是：“如果你死了，我也差不多该被迫改嫁，或者出家为尼了吧，到时候我即使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了吧。”
“放心好了，能划破我肚皮的肋差，还没被打造出来。我还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呢。当然，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
“……！”灰原内心一震，但并没有反应在脸上。“恩。”
“那么，下一个要考虑的……”
“这几天你把身体恢复好，明天我再过来吧。”灰原打断了他的话，正要起身离去。
“对了，谢谢你煎的药。”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灰原说完，便径直回到了里间睡下了。“原来他知道是我煎的药……”睡前一刻，她的想法是这样的。
“一起活下去……么。我答应你，灰原，我们一定要一起活着回去！”柯南望着灰原的背影，心中默念道。“也罢，天色已晚，明天再想这些问题好了。”
Chapter 2 初访美浓守
第二天柯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唔……”柯南扶了扶有些微疼的头，估计是睡得太久了吧，加之身体毕竟没有完全好透。昨天他本来是想和灰原说即将到来的长蓧会战的事的。这场于明年开始的战役直接让武田引以为傲的家臣团分崩离析，从此一蹶不振直至灭亡。不打赢这场战争，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柯南心里这么想着，“如果打不赢，就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作为高贵的皇族血脉，源氏的嫡系后裔，武田家一旦被灭，等待着武田一族的，必将是斩草除根式的清算。”
想到这里，柯南的心绪有些不平静。索性把手放下，把眼睛慢慢闭上。
“在那个世界里，我和她也是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呢。”柯南笑了笑。“和黑暗组织的对决，同样也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对我来说是，对她来说，不也是这样的么？”
脑海中又出现了杯户酒店中，和万圣节的码头畔，小小的，带着他的追踪眼镜的茶发女生的身影。现在的和服样式的那个时候的场景不断的交错，盘旋在柯南的脑海中。
“灰原，当初在杯户酒店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如今，在这个世界，这句话仍然有效。”柯南这么静静的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拳头何时攥紧了起来。
在灰原亲自的调配的药的作用下，柯南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几日后。
“……恩，我们再把为长蓧之战所做的准备过一遍吧。”和柯南对坐着的灰原手托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她和柯南一起凭着记忆绘制的，一年后，长蓧之战的布阵示意图。图中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参战双方各部的相对位置，以及牺牲的武将，和必要的备注。
“武田的失败，就失败在火枪上。那天的天气虽然不好控制，不过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晴天。”柯南盯着备注上的“3000火枪”说道。
“防马栅。”灰原指了指河流西岸标示的像栅栏一样的东西。“别忘了，它对武田军的冲锋妨碍非常大，这样对方的火枪队才能有充足的时间装填弹药。”
“恩……的确，如果没有了这个，那么武田部队的冲击力，就可以完全的发挥出来了。看来在战役开始时，不能给对方留下设置防马栅的时间和原材料。”
“所以？”
“……啊对了，还有一点，胜赖不能分心去打吉田城，必须集中时间和精力拿下长蓧城。有了长蓧做保证，这样无论是对付敌人的偷袭，还是确保退路安全，稳定军心，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柯南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灰原，说出了这段话。历史上的长蓧会战，就是因为胜赖分心去攻打吉田城，结果耽误了时间，最后还没能等到攻克吉田城，就匆忙布阵迎战援军，最后被援军派出的奇袭队断了后路。想到这里，柯南不禁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是一招错招招错，就像一个连锁反应。
灰原看着她叹气，心里笑了笑，便紧接着抛出了另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当时织田派出了3万援兵，大侦探应该想好怎么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了吧。依照武田现在的动员能力，扣除必要的留守部队，2万已经是极限了。”
柯南脸一红，眼睛眯成了一个半月眼，正好撞见灰原自信的眼神和略微上扬的嘴角。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为这个问题而困扰。“我知道啦，不过……”，他头一埋“还没想出来。”这几个字用他自己都觉得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出来。
“难得见到还能把大侦探都能难住的问题，”灰原看着她愁苦的样子，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哎，灰原你要去哪？”柯南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觉察到她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当柯南起身要去追上灰原时，灰原突然一转身，把柯南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柯南看着她转身时的身影，脸上泛起了些微的红晕。
“如果在这里找不到答案的话，就去问问已经逝去的信玄吧。”
信玄？那个被称作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柯南一愣。忽然想起刚刚灰原的一系列动作……
没错！刚才她的动作和武田信玄的三方原之战的战术一模一样！柯南触电似的想了起来。三方原……三方原……对了，东美浓可以派兵牵制敌人，当年信玄在三方原时，就是用的这一招让自己拥有了以多打少的场面，最终让德川家康经历了他一生中最为惨痛的失败。
灰原犀利的眼神凝视柯南在那个世界里每当遇到关键线索时的那个表情，是啊，自己刚才的动作，就是为了让柯南想起，信玄的三方原会战是怎么打的：东美浓派出了山县昌景的偏兵牵制织田，自己则率主力直扑德川空虚的老巢三河，逼着一门心思守着远江滨松城的德川家康打野战。当德川快要追上武田时，信玄一个回马枪，后队变前队，对着立足未稳的德川军一个反冲锋，将德川家康打的大小便失禁。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了的灰原，嘴角的笑容一收……
“啊啦，看来东美浓你要自己亲自上阵么？”灰原冷不丁地一个问题问住了有些兴奋的柯南。柯南转念一想，对哦，东美浓的兵力不可能太多，但要牵制住相当数量的织田援军，领兵之将必须足够强劲的攻略城池的能力。说起武田家攻城略地的能手，柯南首先想到的，便是在武田家有着“攻弹正”美誉的真田幸隆。
“可惜啊，攻弹正 • 真田幸隆已经过世了……”柯南这才意识到，东美浓部队的将领人选也是个足够挠头的问题。不过，灰原并未在意这些，意味深长的笑容仍未褪去。“至少目前，还有个比起选将更重要的事。”
“……你说的是内奸……么？”
“不把这个窟窿堵上，任我们想的再多，对方也会稳操胜券的哦，工藤。”
“恩啊，如果说武田家的内奸的话，著名的有小山田出羽守信茂，穴山陆奥守梅雪，小笠原扫部大夫信岭，木曾左马头义昌这四个人了。然而，这四个人里，小山田信茂是临时起意叛变的；至于小笠原和木曾的叛变，也是在1581年，武田已经式微的情况下的事，所以当下唯一有可能暗通德川，或者织田的就应该是……”
“陆奥守。”
“但是他的动机是……？”
“穴山梅雪算是武田的远房亲戚，现在又升任武田家的御一门众笔头，但在数年之前，义信被勒令切腹时受到过牵连。论资历和辈分，义信之后的继承人应该是他，但信玄却指定了武田信胜，也就是现在的你做家督，实权由胜赖掌握。”灰原走到窗边，看着7月底如火的骄阳，接着补充道：“虽然信玄为了安抚穴山，答应将贞姬，也就是现在这个你的姐姐嫁给他儿子，但胜赖却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灰原……”
“恩？”
“你了解的好清楚啊……”
“我只是帮你把借口给找齐了而已。别忘了，我们现在都还没能为长蓧会战做些什么。”灰原淡淡地说着。不知何时收起了之前笑容的她，将眼神投向了窗外的远方。踯躅崎馆依山而建，故而周遭的景色能一览无余。灰原看着远端模糊的山影，白色的雪盖高耸如云，似水洗过的蓝在太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纯净。“那就是……富士山吧。”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灰原的眼神中，静静地流淌着一丝担心：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不过类似东美浓军团的领兵之将、如何铲除穴山梅雪这只大老鼠，她却没多少主意。这些事情都让工藤一个人去想，会不会让他觉得太吃力？
……
“灰原啊。”
“哎？”柯南的叫唤打断了灰原的思绪。
“我有一个主意。后天各位武将就要陆续启程，回到各自的城池了。我想明天的时候和你一起去拜访那些武将们，顺便去探探那只老鼠的虚实。”
“恩……”灰原双手抱在胸前，右手轻托着下巴。“打探虚实，顺便收集情报？”
“恩，为了确保能掩人耳目，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先去当初昏迷时照顾过我的几位武将的家中拜访。关于他们各自驻地的情况，我也想了解一下，也好对当下局势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哼，这么快就擅自决定了啊。看来明天我又不能在居室里涮抹茶喝了。”灰原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露出半分反感之意——何况她也并不反感他这么做。
“啊……哈哈，不知不觉把你当做那个世界的帮手了。”柯南赔笑着解释道。
“帮~手~？”这次柯南真从灰原的眼中感受到了杀气。
“啊啊啊……不是帮手啦，搭档……啊啊，也不对……”
“……连油嘴滑舌都不会。”面对这个如此低情商的大侦探，灰原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完全无视了柯南接下来要说的赔礼的话。
第二天柯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了。
“唔……”柯南扶了扶有些微疼的头，估计是睡得太久了吧，加之身体毕竟没有完全好透。昨天他本来是想和灰原说即将到来的长蓧会战的事的。这场于明年开始的战役直接让武田引以为傲的家臣团分崩离析，从此一蹶不振直至灭亡。不打赢这场战争，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柯南心里这么想着，“如果打不赢，就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作为高贵的皇族血脉，源氏的嫡系后裔，武田家一旦被灭，等待着武田一族的，必将是斩草除根式的清算。”
想到这里，柯南的心绪有些不平静。索性把手放下，把眼睛慢慢闭上。
“在那个世界里，我和她也是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呢。”柯南笑了笑。“和黑暗组织的对决，同样也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对我来说是，对她来说，不也是这样的么？”
脑海中又出现了杯户酒店中，和万圣节的码头畔，小小的，带着他的追踪眼镜的茶发女生的身影。现在的和服样式的那个时候的场景不断的交错，盘旋在柯南的脑海中。
“灰原，当初在杯户酒店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如今，在这个世界，这句话仍然有效。”柯南这么静静的想着，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拳头何时攥紧了起来。
在灰原亲自的调配的药的作用下，柯南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几日后。
“……恩，我们再把为长蓧之战所做的准备过一遍吧。”和柯南对坐着的灰原手托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她和柯南一起凭着记忆绘制的，一年后，长蓧之战的布阵示意图。图中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参战双方各部的相对位置，以及牺牲的武将，和必要的备注。
“武田的失败，就失败在火枪上。那天的天气虽然不好控制，不过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晴天。”柯南盯着备注上的“3000火枪”说道。
“防马栅。”灰原指了指河流西岸标示的像栅栏一样的东西。“别忘了，它对武田军的冲锋妨碍非常大，这样对方的火枪队才能有充足的时间装填弹药。”
“恩……的确，如果没有了这个，那么武田部队的冲击力，就可以完全的发挥出来了。看来在战役开始时，不能给对方留下设置防马栅的时间和原材料。”
“所以？”
“……啊对了，还有一点，胜赖不能分心去打吉田城，必须集中时间和精力拿下长蓧城。有了长蓧做保证，这样无论是对付敌人的偷袭，还是确保退路安全，稳定军心，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柯南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灰原，说出了这段话。历史上的长蓧会战，就是因为胜赖分心去攻打吉田城，结果耽误了时间，最后还没能等到攻克吉田城，就匆忙布阵迎战援军，最后被援军派出的奇袭队断了后路。想到这里，柯南不禁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是一招错招招错，就像一个连锁反应。
灰原看着她叹气，心里笑了笑，便紧接着抛出了另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当时织田派出了3万援兵，大侦探应该想好怎么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了吧。依照武田现在的动员能力，扣除必要的留守部队，2万已经是极限了。”
柯南脸一红，眼睛眯成了一个半月眼，正好撞见灰原自信的眼神和略微上扬的嘴角。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为这个问题而困扰。“我知道啦，不过……”，他头一埋“还没想出来。”这几个字用他自己都觉得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出来。
“难得见到还能把大侦探都能难住的问题，”灰原看着她愁苦的样子，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哎，灰原你要去哪？”柯南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觉察到她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当柯南起身要去追上灰原时，灰原突然一转身，把柯南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嘛……”柯南看着她转身时的身影，脸上泛起了些微的红晕。
“如果在这里找不到答案的话，就去问问已经逝去的信玄吧。”
信玄？那个被称作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柯南一愣。忽然想起刚刚灰原的一系列动作……
没错！刚才她的动作和武田信玄的三方原之战的战术一模一样！柯南触电似的想了起来。三方原……三方原……对了，东美浓可以派兵牵制敌人，当年信玄在三方原时，就是用的这一招让自己拥有了以多打少的场面，最终让德川家康经历了他一生中最为惨痛的失败。
灰原犀利的眼神凝视柯南在那个世界里每当遇到关键线索时的那个表情，是啊，自己刚才的动作，就是为了让柯南想起，信玄的三方原会战是怎么打的：东美浓派出了山县昌景的偏兵牵制织田，自己则率主力直扑德川空虚的老巢三河，逼着一门心思守着远江滨松城的德川家康打野战。当德川快要追上武田时，信玄一个回马枪，后队变前队，对着立足未稳的德川军一个反冲锋，将德川家康打的大小便失禁。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了的灰原，嘴角的笑容一收……
“啊啦，看来东美浓你要自己亲自上阵么？”灰原冷不丁地一个问题问住了有些兴奋的柯南。柯南转念一想，对哦，东美浓的兵力不可能太多，但要牵制住相当数量的织田援军，领兵之将必须足够强劲的攻略城池的能力。说起武田家攻城略地的能手，柯南首先想到的，便是在武田家有着“攻弹正”美誉的真田幸隆。
“可惜啊，攻弹正 • 真田幸隆已经过世了……”柯南这才意识到，东美浓部队的将领人选也是个足够挠头的问题。不过，灰原并未在意这些，意味深长的笑容仍未褪去。“至少目前，还有个比起选将更重要的事。”
“……你说的是内奸……么？”
“不把这个窟窿堵上，任我们想的再多，对方也会稳操胜券的哦，工藤。”
“恩啊，如果说武田家的内奸的话，著名的有小山田出羽守信茂，穴山陆奥守梅雪，小笠原扫部大夫信岭，木曾左马头义昌这四个人了。然而，这四个人里，小山田信茂是临时起意叛变的；至于小笠原和木曾的叛变，也是在1581年，武田已经式微的情况下的事，所以当下唯一有可能暗通德川，或者织田的就应该是……”
“陆奥守。”
“但是他的动机是……？”
“穴山梅雪算是武田的远房亲戚，现在又升任武田家的御一门众笔头，但在数年之前，义信被勒令切腹时受到过牵连。论资历和辈分，义信之后的继承人应该是他，但信玄却指定了武田信胜，也就是现在的你做家督，实权由胜赖掌握。”灰原走到窗边，看着7月底如火的骄阳，接着补充道：“虽然信玄为了安抚穴山，答应将贞姬，也就是现在这个你的姐姐嫁给他儿子，但胜赖却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灰原……”
“恩？”
“你了解的好清楚啊……”
“我只是帮你把借口给找齐了而已。别忘了，我们现在都还没能为长蓧会战做些什么。”灰原淡淡地说着。不知何时收起了之前笑容的她，将眼神投向了窗外的远方。踯躅崎馆依山而建，故而周遭的景色能一览无余。灰原看着远端模糊的山影，白色的雪盖高耸如云，似水洗过的蓝在太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纯净。“那就是……富士山吧。”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灰原的眼神中，静静地流淌着一丝担心：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把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不过类似东美浓军团的领兵之将、如何铲除穴山梅雪这只大老鼠，她却没多少主意。这些事情都让工藤一个人去想，会不会让他觉得太吃力？
……
“灰原啊。”
“哎？”柯南的叫唤打断了灰原的思绪。
“我有一个主意。后天各位武将就要陆续启程，回到各自的城池了。我想明天的时候和你一起去拜访那些武将们，顺便去探探那只老鼠的虚实。”
“恩……”灰原双手抱在胸前，右手轻托着下巴。“打探虚实，顺便收集情报？”
“恩，为了确保能掩人耳目，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先去当初昏迷时照顾过我的几位武将的家中拜访。关于他们各自驻地的情况，我也想了解一下，也好对当下局势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哼，这么快就擅自决定了啊。看来明天我又不能在居室里涮抹茶喝了。”灰原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露出半分反感之意——何况她也并不反感他这么做。
“啊……哈哈，不知不觉把你当做那个世界的帮手了。”柯南赔笑着解释道。
“帮~手~？”这次柯南真从灰原的眼中感受到了杀气。
“啊啊啊……不是帮手啦，搭档……啊啊，也不对……”
“……连油嘴滑舌都不会。”面对这个如此低情商的大侦探，灰原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完全无视了柯南接下来要说的赔礼的话。
第二天。
一路上，灰原和柯南并没有私下交流，因为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女。柯南穿上了一身浅蓝色的条纹便装，而灰原则是一身浅黄色配白色的缀花吴服，头上戴着一顶带素纱的宽沿圆帽，婉约而不失精致。这也是柯南第一次看灰原有着如此的打扮。
某家屋敷的门前。
“到了？”灰原不失时机地轻声打了个哈欠。
柯南并没有答话，而是回头给了灰原一个自信的笑容。虽然她的眼神只是犀利了一瞬间，但她心里却感到一阵踏实：看来他都准备好了。这样的他，挺让人放心的。
柴门被柯南推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哎呀，是少主和少夫人啊！”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是马场美浓守信房。“少主身体痊愈了么？瞧我这忙的，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快请进快请进！”
“马场大人！前些日子听……恩，夫人说，你和高坂大人还有山县大人为我的病情很是操心，听说明天你就要回深志城了，今天我和夫人来看看你。”看起来柯南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直呼灰原叫“夫人”。
“是啊，马场大人。夫君的病情让你们费心了。”灰原向马场信房微微行了个礼，不失时机的插话道。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角色变换，柯南完全听不出灰原说这句话时有任何不适，以至于当灰原说出“夫君”二字时，柯南竟有些不好意思。
“少主这么说，我鬼美浓可担当不起！看到少主恢复精神，在下也很是高兴！来来来，少主和少夫人请！”
三位在屋敷内坐定。
“听父亲说，马场大人从我的曾祖父，也就是信虎公开始，就已经在为武田家效力了呢。”发话的首先是柯南。
“哎呀，没想到少主连这个都知道。呵呵，在下原姓教来石，后承蒙信玄公赐名，并让在下继承名门马场家，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马场听到有人在说自己资历老，还是出自一个7岁的少年之口，不禁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毕竟现在的御馆大人，有些不太信任他。
“嘿嘿，父亲大人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呢。”
“哎？是嘛？”马场听到柯南的这句话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表情显然在说，他对柯南的这句话感兴趣。
“恩！父亲大人曾经和我说，马场大人的美浓守的官职里，就包含着来信玄公的期待。【不死的鬼美浓】也是对马场大人最好的褒奖呢。”柯南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这些话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
“哎，在下身为武田老臣，能听到少主如此一说，真让人感慨万千啊。”马场的眼眶有点泛红，看得出，他对有着知遇之恩的信玄公是非常有感情的。
“话说，少主来在下的屋敷，应该也不会只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吧。”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情绪的马场信房突然开口道。
“嘿嘿……”柯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马场大人能教教我关于军略这方面的事嘛？作为家中的嫡长子，我也好想能早一天帮到父亲大人和武田家。”
“哈哈，少主这么谦和好学，真是武田家之幸啊。”
“嘿嘿，马场大人能不能先简单的和我说说啊？”
“没问题，哈哈，少主稍等啊，我去里屋取一份地图来。”说罢，马场转身便小跑进了里屋，只留下了“噔噔噔”的声音。
柯南的余光瞟了一眼在侧后安安静静坐着的灰原，灰原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对柯南的“表演”很满意。
“来，少主。”手中拿着一份简图，从里屋出来的马场把地图摊开在柯南面前，柯南俯身过去，灰原也凑了过去。
“恩，先从哪里开始介绍起呢……恩……就从这儿吧。我们武田家现在的范围，包括了甲斐、信浓、飞彈、骏河，上野西部、美浓东部，还有远江东部。”马场一边用他粗糙的双手在地图上指着对应的区域，一边介绍着。
“哦哦，这里是……甲斐，这里是信浓，这里是……远江？”柯南故意卖了个破绽。
“少主，远江在这里，这里是骏河。”
“哦哦！大人继续。”
“而和我们接壤的势力，包括北边的上杉家，东边的北条家，南边的德川家，还有西边的织田家。”
“织田，德川，北条，上杉……”柯南口中默念的几个名字，看得出来他正专心的跟着马场的思路走。
“目前，上杉正在防备织田从北陆的侵袭，所以我们暂时比较安全；而武田和北条在之前有着姻亲关系，后来虽然破裂，但两家关系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也就是说我们的北边和东边，相对比较让人放心？”柯南提出了自己“学习”的第一个问题。
“恩，是这样没错。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来自于南边的德川和西边的织田。这两家有婚姻同盟的关系，加上织田实力雄厚，迟早我们要和他们打一仗。”
“看来，相比于东边和北边，西边和南边才是更加需要留意的。”柯南若有所思的说道。
“恩，是这样，少主的悟性真的是不错。”
“我倒是觉得，如果迟早要和织田打架，晚打不如早打。”柯南的一句话把马场给吓了一跳。
“……少主……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啊，看马场大人的地图，织田的领地肯定会越打越多，我们和织田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早点和织田决战，不然真等到他来打我们的时候……”说完柯南瞟了马场信房一眼，把后半句的话咽了下去。
“少主……”马场大人呆呆地望着稚气未脱的柯南，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完全覆盖了之前他对这个未来武田的大当家的看法。他之前的确有想过，目前和织田德川硬碰硬是否有不妥，但今天，一个7岁孩子的话却让他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打得越晚，织田和武田的综合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不会越来越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欣慰出来：“虽然只是孩童之言，但他的话却一下子能把重点抓住，他或许……真的不简单？也许他真的，能带领武田家走出困境？”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信念，不知何时在马场的内心生根发芽。
“马场大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柯南歪着脖子，仰着头问道。
“啊不不不，少主大人说的很在理，是在下走神了，走神了，哈哈~~”
同马场美浓守的交谈进行的很愉快。从马场家出来后，柯南看着日头，心里想着：还好，时间还比较充足。却听得灰原在后面小声说：“你今天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作为信玄公留下来的的四名臣之一，他能起到的作用，应该会比我们所想的可能还要大。”柯南一边看着灰原有些不解的表情一边说着。
“是嘛？”灰原的表情写着不太相信这几个字。
“比起这个，你那么自然的喊我夫君，倒是着实让我惊讶。”说完这句话，柯南便一直拿着手捂着嘴，看得出来他很想笑。
“你……！哼！逢场作戏而已，高兴个啥！”柯南没回头，不过还是感到了背后不远处，素纱下茶发女生的白眼。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孩……”柯南一边偷笑一边想着，然而后面的女孩不知是走路走多了还是因为什么，脸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
从马场家出来后，柯南和灰原又去拜会了山县昌景和高坂昌信，并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骏河方面和北信浓、西上野方面的情况。
“老鼠要留着最后见么？”从高坂家出来之后，有些疲倦的灰原漫不经心的问着。此刻虽然还只是下午2点半，但天色已经显露出了霞光。
“恩啊，压轴出场的，当然是最紧要的。”柯南盯着接下来的这一家，在柴门前站定。
灰原看着这个造型有些别致的屋敷，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紧张。或许是之前柯南给他的那个笑容让他确信，他已经有应对了办法了。于是并没有再多话，随着柯南走了进去。
一路上，灰原和柯南并没有私下交流，因为后面还跟着两个侍女。柯南穿上了一身浅蓝色的条纹便装，而灰原则是一身浅黄色配白色的缀花吴服，头上戴着一顶带素纱的宽沿圆帽，婉约而不失精致。这也是柯南第一次看灰原有着如此的打扮。
某家屋敷的门前。
“到了？”灰原不失时机地轻声打了个哈欠。
柯南并没有答话，而是回头给了灰原一个自信的笑容。虽然她的眼神只是犀利了一瞬间，但她心里却感到一阵踏实：看来他都准备好了。这样的他，挺让人放心的。
柴门被柯南推开，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哎呀，是少主和少夫人啊！”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是马场美浓守信房。“少主身体痊愈了么？瞧我这忙的，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快请进快请进！”
“马场大人！前些日子听……恩，夫人说，你和高坂大人还有山县大人为我的病情很是操心，听说明天你就要回深志城了，今天我和夫人来看看你。”看起来柯南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直呼灰原叫“夫人”。
“是啊，马场大人。夫君的病情让你们费心了。”灰原向马场信房微微行了个礼，不失时机的插话道。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角色变换，柯南完全听不出灰原说这句话时有任何不适，以至于当灰原说出“夫君”二字时，柯南竟有些不好意思。
“少主这么说，我鬼美浓可担当不起！看到少主恢复精神，在下也很是高兴！来来来，少主和少夫人请！”
三位在屋敷内坐定。
“听父亲说，马场大人从我的曾祖父，也就是信虎公开始，就已经在为武田家效力了呢。”发话的首先是柯南。
“哎呀，没想到少主连这个都知道。呵呵，在下原姓教来石，后承蒙信玄公赐名，并让在下继承名门马场家，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马场听到有人在说自己资历老，还是出自一个7岁的少年之口，不禁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毕竟现在的御馆大人，有些不太信任他。
“嘿嘿，父亲大人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呢。”
“哎？是嘛？”马场听到柯南的这句话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表情显然在说，他对柯南的这句话感兴趣。
“恩！父亲大人曾经和我说，马场大人的美浓守的官职里，就包含着来信玄公的期待。【不死的鬼美浓】也是对马场大人最好的褒奖呢。”柯南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这些话漫不经心的说了出来。
“哎，在下身为武田老臣，能听到少主如此一说，真让人感慨万千啊。”马场的眼眶有点泛红，看得出，他对有着知遇之恩的信玄公是非常有感情的。
“话说，少主来在下的屋敷，应该也不会只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吧。”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情绪的马场信房突然开口道。
“嘿嘿……”柯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马场大人能教教我关于军略这方面的事嘛？作为家中的嫡长子，我也好想能早一天帮到父亲大人和武田家。”
“哈哈，少主这么谦和好学，真是武田家之幸啊。”
“嘿嘿，马场大人能不能先简单的和我说说啊？”
“没问题，哈哈，少主稍等啊，我去里屋取一份地图来。”说罢，马场转身便小跑进了里屋，只留下了“噔噔噔”的声音。
柯南的余光瞟了一眼在侧后安安静静坐着的灰原，灰原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看得出来，她对柯南的“表演”很满意。
“来，少主。”手中拿着一份简图，从里屋出来的马场把地图摊开在柯南面前，柯南俯身过去，灰原也凑了过去。
“恩，先从哪里开始介绍起呢……恩……就从这儿吧。我们武田家现在的范围，包括了甲斐、信浓、飞彈、骏河，上野西部、美浓东部，还有远江东部。”马场一边用他粗糙的双手在地图上指着对应的区域，一边介绍着。
“哦哦，这里是……甲斐，这里是信浓，这里是……远江？”柯南故意卖了个破绽。
“少主，远江在这里，这里是骏河。”
“哦哦！大人继续。”
“而和我们接壤的势力，包括北边的上杉家，东边的北条家，南边的德川家，还有西边的织田家。”
“织田，德川，北条，上杉……”柯南口中默念的几个名字，看得出来他正专心的跟着马场的思路走。
“目前，上杉正在防备织田从北陆的侵袭，所以我们暂时比较安全；而武田和北条在之前有着姻亲关系，后来虽然破裂，但两家关系还没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也就是说我们的北边和东边，相对比较让人放心？”柯南提出了自己“学习”的第一个问题。
“恩，是这样没错。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来自于南边的德川和西边的织田。这两家有婚姻同盟的关系，加上织田实力雄厚，迟早我们要和他们打一仗。”
“看来，相比于东边和北边，西边和南边才是更加需要留意的。”柯南若有所思的说道。
“恩，是这样，少主的悟性真的是不错。”
“我倒是觉得，如果迟早要和织田打架，晚打不如早打。”柯南的一句话把马场给吓了一跳。
“……少主……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简单啊，看马场大人的地图，织田的领地肯定会越打越多，我们和织田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早点和织田决战，不然真等到他来打我们的时候……”说完柯南瞟了马场信房一眼，把后半句的话咽了下去。
“少主……”马场大人呆呆地望着稚气未脱的柯南，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完全覆盖了之前他对这个未来武田的大当家的看法。他之前的确有想过，目前和织田德川硬碰硬是否有不妥，但今天，一个7岁孩子的话却让他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是啊，打得越晚，织田和武田的综合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不会越来越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欣慰出来：“虽然只是孩童之言，但他的话却一下子能把重点抓住，他或许……真的不简单？也许他真的，能带领武田家走出困境？”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信念，不知何时在马场的内心生根发芽。
“马场大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柯南歪着脖子，仰着头问道。
“啊不不不，少主大人说的很在理，是在下走神了，走神了，哈哈~~”
同马场美浓守的交谈进行的很愉快。从马场家出来后，柯南看着日头，心里想着：还好，时间还比较充足。却听得灰原在后面小声说：“你今天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作为信玄公留下来的的四名臣之一，他能起到的作用，应该会比我们所想的可能还要大。”柯南一边看着灰原有些不解的表情一边说着。
“是嘛？”灰原的表情写着不太相信这几个字。
“比起这个，你那么自然的喊我夫君，倒是着实让我惊讶。”说完这句话，柯南便一直拿着手捂着嘴，看得出来他很想笑。
“你……！哼！逢场作戏而已，高兴个啥！”柯南没回头，不过还是感到了背后不远处，素纱下茶发女生的白眼。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孩……”柯南一边偷笑一边想着，然而后面的女孩不知是走路走多了还是因为什么，脸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
从马场家出来后，柯南和灰原又去拜会了山县昌景和高坂昌信，并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骏河方面和北信浓、西上野方面的情况。
“老鼠要留着最后见么？”从高坂家出来之后，有些疲倦的灰原漫不经心的问着。此刻虽然还只是下午2点半，但天色已经显露出了霞光。
“恩啊，压轴出场的，当然是最紧要的。”柯南盯着接下来的这一家，在柴门前站定。
灰原看着这个造型有些别致的屋敷，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紧张。或许是之前柯南给他的那个笑容让他确信，他已经有应对了办法了。于是并没有再多话，随着柯南走了进去。
Chapter 3 鼠穴
“这不是少主大人嘛！臣穴山入道有失远迎。”穴山梅雪一脸惊讶的从屋敷中出来迎接柯南和灰原。
“穴山大人别来无恙啊。”柯南见到他出门迎接，也礼貌地回复道；身后的灰原也微微颔首示意，然而她的脑海中却还回想着刚才柯南在柴门前说的另一番话：
“穴山梅雪是个不太容易对付的家伙，他既是一门众，又是现在武田家的元老级人物。如果他真和德川勾结，我们得小心行事。毕竟，要想说服胜赖拿下他，就不能打草惊蛇，还要一击致命。”
“嗯……”茶发女孩还是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快，还有今天因为走路太多而引起的哈欠。
“怎么了，灰原，是不是累了？”柯南听出来了声音中的异常。
“没有。”觉察到什么的灰原立刻恢复了熟悉的口吻。
……
“少主少夫人快请……”
“穴山大人这庭院设计的挺别致，我想在这庭院中随处走走看看。不知穴山大人介意么？”灰原并没有理会穴山的邀请，而是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啊，没想到少夫人居然对这庭院有兴趣，真是在下的荣幸。请少夫人随意观看。那，少主里面请。”
屋敷内，穴山向柯南递上一碗清茶。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穴山大人好像是武田家的……一门众？那这么说来，我和你还是远房亲戚啊。”柯南照例开启了他惯常的卖萌模式。毕竟现在对方对自己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7岁的小孩这样的层面，对于他来说，能让他没有戒心地，一直停留在这个认知层面也是不错的。
“呵呵，少主说的是呢。在下的母亲，便是先代御馆大人，信玄公的亲姐姐；在下的妻子，也是信玄公的次女，也就是少主人的二姑。”
“哎？那我岂不是还得叫穴山大人一声姑父啊……”柯南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少主说的是，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可以随意些，以后到了大厅军议之时，就只有君臣了哦。”
“嘿嘿，姑父大人说得对。”
穴山望着面前只有7岁的少主一脸天真的模样，不禁也调整了一下自己原本正襟危坐的样子。看来少主只是单纯地跑来玩耍而已，没有必要太过于紧张。
“我听父亲大人说，姑父大人好像常年在信浓那边？”
“恩，是啊，因为信浓也是在下长大的地方，所以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姑父大人能不能和我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呢？我也想知道那边的风景是这么样子。”柯南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穴山。
“哈哈哈，好好，姑父大人啊，这就讲给你听。”
“恩！”
……
与此同时，屋敷外，庭院内。
哀在园中慢慢踱步，欣赏着整座庭院。一位来自穴山家的女仆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倒碗白水来吧，我有些渴。”灰原朝着后面的女仆吩咐道，说罢便在一棵茂密的树的树阴下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女仆离开后，灰原的眼神瞬间警觉了起来，在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立刻将一小段看起来被切的有些奇怪的树枝藏了起来。
……
“原来信浓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啊，好想有一天也自己去看看呢。”
“少主想来的话，和主公大人说一声，我亲自带你去。”
“好啊~”
“夫君。穴山大人。”
两个人同时朝屋敷的大门望去，只见得灰原端着一碗白水慢慢从屋敷外进来。
柯南朝灰原点头示意，首先发问的是穴山大人。
“不知在下这庭院，能否入得了少夫人的法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别致的设计，觉得很新奇，也挺喜欢。”灰原浅浅一笑，朝着穴山微微行了个礼。柯南看着灰原的举止有些发愣。
“少夫人能喜欢，真是再好不过了。在下的庭院随时欢迎少夫人的来访。”
柯南看了一眼门外，“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啦，以后有机会再来姑父大人这里吧。”
“好好好，在下随时欢迎少主和少夫人的来访。”
当晚，踯躅崎馆。
“呐。”灰原将怀中藏着的树枝摆在柯南面前。
“这是什么？”
“穴山家发现的。怎么，你看不出来吗？”
柯南借着烛光，仔细察看了树枝和上面树叶的切口：整个树枝不是被折断的，而是被锋利之物整齐地切断；树枝上的树叶好些也被削去了一半，稍微拼一下也能发现，所有的树叶也是被一刀斩成了现在的样子。
“穴山家不是没有名刀暗器之类的么……？”这话柯南刚想脱口而出，看到灰原一脸自信地盯着他，他忽然有些脸红，便把话咽了回去。看来她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
怔住了几秒，柯南理清了思路，说出了另一句话：“如果不是他本人弄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
“忍者。”灰原用着自己惯常的声调说出了这个词，柯南看着她的眼睛，幽蓝色的眸子里看不透里面到底装着啥。
“果然是有联系……么？”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德川掌控的伊贺众的，最好找个认识的人来鉴别一下。”
“既然这样的话……”
“……恩？”
柯南示意灰原附耳过来，轻轻言语了几句。灰原听罢，“没想到你居然会让他来协助调查。”说完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看得出来，灰原对柯南选定的这个人选有些意想不到，但很满意。
……
几乎同时，她注意到了自己和柯南的距离似乎太近了。她本能地挪开自己有些发红的脸，“色狼。”，起身走到自己的床榻一侧，不声不响地睡下了。
虽然烛光很暗，柯南也没能捕捉到灰原的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他还是感觉到灰原的脸微微辐射出的热气。“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柯南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挠挠头，也睡去了。
“这不是少主大人嘛！臣穴山入道有失远迎。”穴山梅雪一脸惊讶的从屋敷中出来迎接柯南和灰原。
“穴山大人别来无恙啊。”柯南见到他出门迎接，也礼貌地回复道；身后的灰原也微微颔首示意，然而她的脑海中却还回想着刚才柯南在柴门前说的另一番话：
“穴山梅雪是个不太容易对付的家伙，他既是一门众，又是现在武田家的元老级人物。如果他真和德川勾结，我们得小心行事。毕竟，要想说服胜赖拿下他，就不能打草惊蛇，还要一击致命。”
“嗯……”茶发女孩还是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快，还有今天因为走路太多而引起的哈欠。
“怎么了，灰原，是不是累了？”柯南听出来了声音中的异常。
“没有。”觉察到什么的灰原立刻恢复了熟悉的口吻。
……
“少主少夫人快请……”
“穴山大人这庭院设计的挺别致，我想在这庭院中随处走走看看。不知穴山大人介意么？”灰原并没有理会穴山的邀请，而是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啊……啊，没想到少夫人居然对这庭院有兴趣，真是在下的荣幸。请少夫人随意观看。那，少主里面请。”
屋敷内，穴山向柯南递上一碗清茶。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穴山大人好像是武田家的……一门众？那这么说来，我和你还是远房亲戚啊。”柯南照例开启了他惯常的卖萌模式。毕竟现在对方对自己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7岁的小孩这样的层面，对于他来说，能让他没有戒心地，一直停留在这个认知层面也是不错的。
“呵呵，少主说的是呢。在下的母亲，便是先代御馆大人，信玄公的亲姐姐；在下的妻子，也是信玄公的次女，也就是少主人的二姑。”
“哎？那我岂不是还得叫穴山大人一声姑父啊……”柯南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少主说的是，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可以随意些，以后到了大厅军议之时，就只有君臣了哦。”
“嘿嘿，姑父大人说得对。”
穴山望着面前只有7岁的少主一脸天真的模样，不禁也调整了一下自己原本正襟危坐的样子。看来少主只是单纯地跑来玩耍而已，没有必要太过于紧张。
“我听父亲大人说，姑父大人好像常年在信浓那边？”
“恩，是啊，因为信浓也是在下长大的地方，所以对那一带比较熟悉。”
“姑父大人能不能和我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呢？我也想知道那边的风景是这么样子。”柯南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穴山。
“哈哈哈，好好，姑父大人啊，这就讲给你听。”
“恩！”
……
与此同时，屋敷外，庭院内。
哀在园中慢慢踱步，欣赏着整座庭院。一位来自穴山家的女仆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倒碗白水来吧，我有些渴。”灰原朝着后面的女仆吩咐道，说罢便在一棵茂密的树的树阴下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女仆离开后，灰原的眼神瞬间警觉了起来，在确认了周围没人之后，立刻将一小段看起来被切的有些奇怪的树枝藏了起来。
……
“原来信浓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啊，好想有一天也自己去看看呢。”
“少主想来的话，和主公大人说一声，我亲自带你去。”
“好啊~”
“夫君。穴山大人。”
两个人同时朝屋敷的大门望去，只见得灰原端着一碗白水慢慢从屋敷外进来。
柯南朝灰原点头示意，首先发问的是穴山大人。
“不知在下这庭院，能否入得了少夫人的法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别致的设计，觉得很新奇，也挺喜欢。”灰原浅浅一笑，朝着穴山微微行了个礼。柯南看着灰原的举止有些发愣。
“少夫人能喜欢，真是再好不过了。在下的庭院随时欢迎少夫人的来访。”
柯南看了一眼门外，“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啦，以后有机会再来姑父大人这里吧。”
“好好好，在下随时欢迎少主和少夫人的来访。”
当晚，踯躅崎馆。
“呐。”灰原将怀中藏着的树枝摆在柯南面前。
“这是什么？”
“穴山家发现的。怎么，你看不出来吗？”
柯南借着烛光，仔细察看了树枝和上面树叶的切口：整个树枝不是被折断的，而是被锋利之物整齐地切断；树枝上的树叶好些也被削去了一半，稍微拼一下也能发现，所有的树叶也是被一刀斩成了现在的样子。
“穴山家不是没有名刀暗器之类的么……？”这话柯南刚想脱口而出，看到灰原一脸自信地盯着他，他忽然有些脸红，便把话咽了回去。看来她已经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了。
怔住了几秒，柯南理清了思路，说出了另一句话：“如果不是他本人弄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
“忍者。”灰原用着自己惯常的声调说出了这个词，柯南看着她的眼睛，幽蓝色的眸子里看不透里面到底装着啥。
“果然是有联系……么？”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德川掌控的伊贺众的，最好找个认识的人来鉴别一下。”
“既然这样的话……”
“……恩？”
柯南示意灰原附耳过来，轻轻言语了几句。灰原听罢，“没想到你居然会让他来协助调查。”说完嘴角扬起一丝浅笑，看得出来，灰原对柯南选定的这个人选有些意想不到，但很满意。
……
几乎同时，她注意到了自己和柯南的距离似乎太近了。她本能地挪开自己有些发红的脸，“色狼。”，起身走到自己的床榻一侧，不声不响地睡下了。
虽然烛光很暗，柯南也没能捕捉到灰原的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过他还是感觉到灰原的脸微微辐射出的热气。“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柯南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挠挠头，也睡去了。
Chapter 4 安房守的决断
几天之后，高坂昌信回到了北信浓要塞海津城，继续担负起防御上杉的任务；而这段时间里负责顶替高坂在北信浓戍边的真田安房守昌幸，则回到了踯躅崎馆，进行例行的叙职。
“你有没有听说真田昌幸回这儿叙职的事？”灰原一边喝着刚涮好的抹茶，一边问道。
“恩，听说了。”柯南盯着面前已经被画的密密麻麻的长蓧会战的部署图中“东美浓”三个字，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
“啊啦，大侦探之前不是说要去找他的么？看来最近真的是操劳过度啊。”见对自己的提示毫无反应，灰原并没有提高声调，而是稍稍加重了语气，同时一个半月眼甩了过去。
“哦哦……是那个被称为武田之眼的真田昌幸回来了嘛。哼，那可真是太好了。”灰原的半月眼中，看到的是柯南自信而犀利的眼神。灰原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柯南，这是他的初阵。他的对手，则是日后两破德川军，被世人称作“表里比兴”的稀代智将，真田安房守昌幸。如若想顺利的生擒穴山，安房守的协助是必不可少的。但怎么说服真田昌幸，让他相信自己的话，这对柯南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这是你们两位智者的斗争，那么……”灰原这么想着，脑海中似乎有了些什么想法，她并没有做声，而是依旧微笑着，端起了刚刚放在一旁的抹茶，继续喝了起来。
午饭后，柯南和灰原特地换了一身行头，还戴上了斗笠，也没有让随从跟着，独自来到了真田屋敷门外。
“是谁？”门外警戒的声音响起。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个带着斗笠的身影把守卫的矢泽三十郎赖康吓了一跳，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对着柴门外。
柯南和灰原缓缓把斗笠摘了下来。“少……！”三十郎刚想要叫出声，却被柯南以手势制止，并示意他去屋内通报。而与此同时，屋内也传出了一位中年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谁啊？”
矢泽依命令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屋中出来了一位约莫30来岁，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浓眉之下有着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可能因为是在家中的关系，常年用于作战的盔甲外披上了一层信浓本地产的皮草，遮住了身前束扎精致的胸甲。八段甲片叠合成的红黑相间的肩甲在肩膀外侧，显得特别醒目。腰间的肋差手柄上，镌刻着四菱的纹样。下半身的铠甲的用结实的草绳串成了几层，随着走路时双腿的摆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男子见到柯南，行了一个标准的臣下之礼：“真田安房守昌幸，见过少主，少夫人。”
柯南微微一笑，“安房守请起。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昌幸起身后，往柯南和灰原的身后扫了一眼，面带微笑：“少主少夫人，这边请。”说罢，柯南和灰原便跟随昌幸，转角，来到了屋敷的地下部分。
三人在屋内坐定，真田家中的侍女便用托盘端上了一套茶具，令人注意的是，除了茶具外，托盘之中还有一根银筷子。
“少主大人可曾听过信浓之地的抹茶？”昌幸一边不紧不慢地制作着抹茶，一边说着，灰原和柯南只是静静听着，并没回答。不一会儿，三碗用完全相同的原料做的抹茶便已做好。“在下想先请少主和少夫人，品尝一下这信浓特有的抹茶。”
柯南和灰原端起了抹茶，但并未急于入口。看到昌幸先喝了之后，才开始入口。
“奇怪！”柯南喝茶的时候心中一惊，因为这碗抹茶，做的甚是讲究：浮于表层的茶水温度显然更高，但越到下面，越能明显感觉到下方的温度比起上面要凉一些；虽然抹茶通体深绿色，无法肉眼看到茶内，但柯南喝茶时，嘴唇能及之处，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有未完全溶融的抹茶粉细颗粒。
柯南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起变化，因为此刻表情的变化，就像是在给对手某种特殊的提示。柯南喝下一口后，轻轻反头，和斜后方的灰原四目对视，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他们来说，一个眼神传递完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信浓的抹茶，果然与别处的不同，也让我有幸，能体验到安房守的茶艺。”这次发话的，轮到了柯南。他稍稍抬起了头，但眼睛仍然注视着茶碗，向着昌幸点头示意。“若论起这茶道，我想向安房守请教一个问题。”
“少主请说。”
“如果我想让这茶口感均热，又没有不溶的抹茶粉，有什么好办法吗？”柯南此时才缓缓抬起头，注释着昌幸的眼睛，坚定，而有神。
昌幸从柯南的注视中，感受到了一种自信和与之相伴的挑战。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一个7岁孩子应该有的眼神。
“如果说想让这抹茶口感均热的话，可用银箸在其中，缓缓搅动即可。如果搅动的太剧烈的话，抹茶会溢出来的。”昌幸同样注视着柯南的眼神，这句话，也是对他挑战的回应。
“真田大人说的极是。”柯南的嘴角轻微的上扬了一下，他确定，坐在对面的昌幸，也一定捕捉到了这个变化。“如果没有银箸，再好喝的抹茶，也会像刚才喝下去的这一碗一样吧。不知真田大人能否将银箸，借予在下一用？”
说罢，柯南将事先准备好的，灰原上次在穴山家捡到的树枝，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地上，双手将树枝推到了跪坐在对面的安房守面前。
安房守拾起柯南推来的树枝，仔细察看。他一边看，一边不时地瞟着柯南。
“决战的时刻来了。”柯南内心有些紧张。
“……”昌幸放下了手中的树枝，静静地看着柯南。
柯南并没有回话，而是用余光瞟了一下灰原。在侧后同样跪坐着的灰原，则熟练地将双手置于膝前，轻微俯身行礼。这是一个标准的女子回礼的动作。
“这是在下在穴山陆奥守屋敷的庭院之中发现的。”
“……！”昌幸显然被这个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举止完全给吓住了。原来，发现这个树枝的还不是少主，而是后面的少夫人！昌幸这才开始注意到后面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姑娘。
然而还没等昌幸说话，灰原再次开口：“在下是武田家少主，武田信胜的正室，父亲是左大臣 • 近卫前久大人。初次见面，请安房守大人多多包涵。”灰原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节奏，当自己的话说完时，她也将头抬得恰到好处，庄重的表情下一双明澈的眼睛，将公家女子的仪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田昌幸虽然只是北信浓的一员守土之将，但他知道“近卫”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曾经叱咤风云的平安时代摄关政治开创者，藤原北家嫡流中的嫡流！昌幸忽然想到，两年前的1572年，信玄公于三方原大破德川军之后，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昭曾经表示，希望通过自己的斡旋，让武田家少当主迎娶来自公家的公主的形式，来褒奖武田家为振兴室町幕府而做出的努力。不过在这之后，就没有了下文。现在看来，这位眼前的小姑娘，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来自公家中的翘楚，近卫家的公主了。
“原来这位就是当今关白殿下的公主。果然聪慧过人，气度不凡，恕在下失礼。”昌幸微笑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他向灰原再次行了个礼。但他的内心却围绕灰原展开了思考：“当今关白殿下近卫前久，是一位实干派的公家，为振兴幕府而努力奔走，转圜于各地；而他作为公家之表率，对子女要求也是相当严格。看起来，这位少夫人所展现出的睿智和敏锐，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灰原也只是礼节性地回了一个礼。
想到这里，昌幸的眼神终于恢复到了最初见到柯南时的样子。他敲了两下地板，一位忍者模样装束的黑衣人，夹杂着风声，飞快地出现在了昌幸的侧面。
“你看看这个。”昌幸把手中的树枝递给了忍者，“能认得出来这是哪个忍者众的么？”
黑衣人从昌幸手中接过树枝，端详了一会儿，便将树枝恭敬地递给昌幸，说道：“回大人，看力道和切痕，很有可能是伊贺众所为。”
“肯定吗？”
“可以肯定。”
昌幸点了点头，忍者便又几乎是瞬间，消失在了视野中，耳旁残留的只有和来时一样的风声。
“恩，少主大人的意思，安房守已经明白了。银箸之事，少主可以放心。”
“那，就多谢安房守大人了。”柯南与灰原行过礼，便和安房守话别，出了屋敷。
回去的路上，灰原反常地和柯南并排走在一起。
“本来还想把这一层身份多隐藏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用在这里也不错。”灰原轻哼了一声。
“真田昌幸……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柯南望着霞光，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与此同时……
“大人，这么答应少主让他去查内鬼好么？”一旁的忍者小声的问着昌幸。
“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少主是不会前来找我们的。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位公主，其洞察力和智力，绝不在少主之下。”
“原来如此，大人今天的茶又是什么寓意呢？记得以前大人很少品鉴抹茶的。”
“呵呵，这碗茶的意思是：武田家虽然表面看起来繁盛，实际上内部有着许多潜在的忧患，少主暗指的内鬼，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在席间，他看似是借银箸，实则是向我借能暗中查访此事之人。从树枝的断面上看，已经可以确定是忍者众所为，但此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想到了你。”
“……”
“这段时间你去听从少主人的吩咐吧，配合少主人找出家中的内鬼。”
“属下遵命。”
听着忍者消失的风声，昌幸望着夕阳，心里想：除了内鬼，武田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上心，少主啊，你准备好了吗……
几天之后，高坂昌信回到了北信浓要塞海津城，继续担负起防御上杉的任务；而这段时间里负责顶替高坂在北信浓戍边的真田安房守昌幸，则回到了踯躅崎馆，进行例行的叙职。
“你有没有听说真田昌幸回这儿叙职的事？”灰原一边喝着刚涮好的抹茶，一边问道。
“恩，听说了。”柯南盯着面前已经被画的密密麻麻的长蓧会战的部署图中“东美浓”三个字，正在聚精会神的思考着。
“啊啦，大侦探之前不是说要去找他的么？看来最近真的是操劳过度啊。”见对自己的提示毫无反应，灰原并没有提高声调，而是稍稍加重了语气，同时一个半月眼甩了过去。
“哦哦……是那个被称为武田之眼的真田昌幸回来了嘛。哼，那可真是太好了。”灰原的半月眼中，看到的是柯南自信而犀利的眼神。灰原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柯南，这是他的初阵。他的对手，则是日后两破德川军，被世人称作“表里比兴”的稀代智将，真田安房守昌幸。如若想顺利的生擒穴山，安房守的协助是必不可少的。但怎么说服真田昌幸，让他相信自己的话，这对柯南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这是你们两位智者的斗争，那么……”灰原这么想着，脑海中似乎有了些什么想法，她并没有做声，而是依旧微笑着，端起了刚刚放在一旁的抹茶，继续喝了起来。
午饭后，柯南和灰原特地换了一身行头，还戴上了斗笠，也没有让随从跟着，独自来到了真田屋敷门外。
“是谁？”门外警戒的声音响起。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两个带着斗笠的身影把守卫的矢泽三十郎赖康吓了一跳，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对着柴门外。
柯南和灰原缓缓把斗笠摘了下来。“少……！”三十郎刚想要叫出声，却被柯南以手势制止，并示意他去屋内通报。而与此同时，屋内也传出了一位中年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谁啊？”
矢泽依命令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屋中出来了一位约莫30来岁，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浓眉之下有着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可能因为是在家中的关系，常年用于作战的盔甲外披上了一层信浓本地产的皮草，遮住了身前束扎精致的胸甲。八段甲片叠合成的红黑相间的肩甲在肩膀外侧，显得特别醒目。腰间的肋差手柄上，镌刻着四菱的纹样。下半身的铠甲的用结实的草绳串成了几层，随着走路时双腿的摆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男子见到柯南，行了一个标准的臣下之礼：“真田安房守昌幸，见过少主，少夫人。”
柯南微微一笑，“安房守请起。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昌幸起身后，往柯南和灰原的身后扫了一眼，面带微笑：“少主少夫人，这边请。”说罢，柯南和灰原便跟随昌幸，转角，来到了屋敷的地下部分。
三人在屋内坐定，真田家中的侍女便用托盘端上了一套茶具，令人注意的是，除了茶具外，托盘之中还有一根银筷子。
“少主大人可曾听过信浓之地的抹茶？”昌幸一边不紧不慢地制作着抹茶，一边说着，灰原和柯南只是静静听着，并没回答。不一会儿，三碗用完全相同的原料做的抹茶便已做好。“在下想先请少主和少夫人，品尝一下这信浓特有的抹茶。”
柯南和灰原端起了抹茶，但并未急于入口。看到昌幸先喝了之后，才开始入口。
“奇怪！”柯南喝茶的时候心中一惊，因为这碗抹茶，做的甚是讲究：浮于表层的茶水温度显然更高，但越到下面，越能明显感觉到下方的温度比起上面要凉一些；虽然抹茶通体深绿色，无法肉眼看到茶内，但柯南喝茶时，嘴唇能及之处，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有未完全溶融的抹茶粉细颗粒。
柯南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起变化，因为此刻表情的变化，就像是在给对手某种特殊的提示。柯南喝下一口后，轻轻反头，和斜后方的灰原四目对视，虽然时间很短，但对他们来说，一个眼神传递完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信浓的抹茶，果然与别处的不同，也让我有幸，能体验到安房守的茶艺。”这次发话的，轮到了柯南。他稍稍抬起了头，但眼睛仍然注视着茶碗，向着昌幸点头示意。“若论起这茶道，我想向安房守请教一个问题。”
“少主请说。”
“如果我想让这茶口感均热，又没有不溶的抹茶粉，有什么好办法吗？”柯南此时才缓缓抬起头，注释着昌幸的眼睛，坚定，而有神。
昌幸从柯南的注视中，感受到了一种自信和与之相伴的挑战。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一个7岁孩子应该有的眼神。
“如果说想让这抹茶口感均热的话，可用银箸在其中，缓缓搅动即可。如果搅动的太剧烈的话，抹茶会溢出来的。”昌幸同样注视着柯南的眼神，这句话，也是对他挑战的回应。
“真田大人说的极是。”柯南的嘴角轻微的上扬了一下，他确定，坐在对面的昌幸，也一定捕捉到了这个变化。“如果没有银箸，再好喝的抹茶，也会像刚才喝下去的这一碗一样吧。不知真田大人能否将银箸，借予在下一用？”
说罢，柯南将事先准备好的，灰原上次在穴山家捡到的树枝，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地上，双手将树枝推到了跪坐在对面的安房守面前。
安房守拾起柯南推来的树枝，仔细察看。他一边看，一边不时地瞟着柯南。
“决战的时刻来了。”柯南内心有些紧张。
“……”昌幸放下了手中的树枝，静静地看着柯南。
柯南并没有回话，而是用余光瞟了一下灰原。在侧后同样跪坐着的灰原，则熟练地将双手置于膝前，轻微俯身行礼。这是一个标准的女子回礼的动作。
“这是在下在穴山陆奥守屋敷的庭院之中发现的。”
“……！”昌幸显然被这个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举止完全给吓住了。原来，发现这个树枝的还不是少主，而是后面的少夫人！昌幸这才开始注意到后面一直一言不发的小姑娘。
然而还没等昌幸说话，灰原再次开口：“在下是武田家少主，武田信胜的正室，父亲是左大臣 • 近卫前久大人。初次见面，请安房守大人多多包涵。”灰原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节奏，当自己的话说完时，她也将头抬得恰到好处，庄重的表情下一双明澈的眼睛，将公家女子的仪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田昌幸虽然只是北信浓的一员守土之将，但他知道“近卫”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曾经叱咤风云的平安时代摄关政治开创者，藤原北家嫡流中的嫡流！昌幸忽然想到，两年前的1572年，信玄公于三方原大破德川军之后，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昭曾经表示，希望通过自己的斡旋，让武田家少当主迎娶来自公家的公主的形式，来褒奖武田家为振兴室町幕府而做出的努力。不过在这之后，就没有了下文。现在看来，这位眼前的小姑娘，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来自公家中的翘楚，近卫家的公主了。
“原来这位就是当今关白殿下的公主。果然聪慧过人，气度不凡，恕在下失礼。”昌幸微笑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他向灰原再次行了个礼。但他的内心却围绕灰原展开了思考：“当今关白殿下近卫前久，是一位实干派的公家，为振兴幕府而努力奔走，转圜于各地；而他作为公家之表率，对子女要求也是相当严格。看起来，这位少夫人所展现出的睿智和敏锐，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灰原也只是礼节性地回了一个礼。
想到这里，昌幸的眼神终于恢复到了最初见到柯南时的样子。他敲了两下地板，一位忍者模样装束的黑衣人，夹杂着风声，飞快地出现在了昌幸的侧面。
“你看看这个。”昌幸把手中的树枝递给了忍者，“能认得出来这是哪个忍者众的么？”
黑衣人从昌幸手中接过树枝，端详了一会儿，便将树枝恭敬地递给昌幸，说道：“回大人，看力道和切痕，很有可能是伊贺众所为。”
“肯定吗？”
“可以肯定。”
昌幸点了点头，忍者便又几乎是瞬间，消失在了视野中，耳旁残留的只有和来时一样的风声。
“恩，少主大人的意思，安房守已经明白了。银箸之事，少主可以放心。”
“那，就多谢安房守大人了。”柯南与灰原行过礼，便和安房守话别，出了屋敷。
回去的路上，灰原反常地和柯南并排走在一起。
“本来还想把这一层身份多隐藏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用在这里也不错。”灰原轻哼了一声。
“真田昌幸……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柯南望着霞光，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与此同时……
“大人，这么答应少主让他去查内鬼好么？”一旁的忍者小声的问着昌幸。
“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少主是不会前来找我们的。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位公主，其洞察力和智力，绝不在少主之下。”
“原来如此，大人今天的茶又是什么寓意呢？记得以前大人很少品鉴抹茶的。”
“呵呵，这碗茶的意思是：武田家虽然表面看起来繁盛，实际上内部有着许多潜在的忧患，少主暗指的内鬼，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在席间，他看似是借银箸，实则是向我借能暗中查访此事之人。从树枝的断面上看，已经可以确定是忍者众所为，但此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们想到了你。”
“……”
“这段时间你去听从少主人的吩咐吧，配合少主人找出家中的内鬼。”
“属下遵命。”
听着忍者消失的风声，昌幸望着夕阳，心里想：除了内鬼，武田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上心，少主啊，你准备好了吗……
Chapter 6 遇险之后
穴山家遇险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灰原对柯南始终有些冷淡。柯南有些郁闷。这天他终于开口了。
“欢迎您回来。”灰原依旧和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柯南。说完便起身，独自踱步进屋，也不说话。柯南轻叹了口气，他想改变这样的状况。
“呐，灰原……”
“有事吗？”
“……有。”
“那屋里说吧。”
进屋后两人相跪而坐，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灰原。她默默地拿起了抹茶开始涮了起来。
“那个，你该不会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气吧。”柯南稍微埋了下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真应该好好谢谢出浦。”灰原低着头舀着抹茶，并没有朝着柯南这边看的意思。
“这我知道，不过那天把你一把推开……”
已经开始涮着抹茶的巧手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武田家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灰原将茶刷放在一侧的盘子中，看着柯南，平静的说道。或许是太专注于话语本身，眼神居然无意中流露出了担心的痕迹。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乱世，也没办法活下去。
不出意外地，柯南还是没能读懂这层意思，他局促不安地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我……我不是说了保护你，要和你一起回去的嘛……”
“哼，谁要你保护……”灰原轻轻地笑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半开玩笑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微微侧头，带着些许戏谑的表情看着稍稍抬起头的柯南。她想传达给柯南的心里话是：“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低情商，但我喜欢这句话。”
见柯南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着，灰原心里叹了口气，哎，还是下次找个机会再说吧，便收起了笑容，开启了下一话题。“穴山这个漏洞堵上了，你要考虑下长蓧的事了么？”
“呃……是啊，事实上，出浦昌相上次汇报时就已经和我提到，说他在探听石川数正的对话时，无意中听到了长蓧城主·奥平信昌的名字。看来这个奥平信昌，最近也应该是快要行动了。”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动他。如果现在就把他挖出来的话，长蓧之战就打不起来。”
“是啊，所以我只能一直装作不在意。不过，我下一阶段准备让他去东美浓活动。”
“……！东美浓？”
柯南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前不久新画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东美浓地区，织田方面各个分城的相对位置。地图上一个大大的箭头，从右往左指向了织田方面在东美浓的桥头堡——苗木城。
灰原仔细看着地图。的确，这些东美浓的城池虽然多，但城池的规模除了中心的岐阜城外都不算大，如果事先做好内通和相关的前期侦查工作，在很短的时间内打下这么多城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看来他已经想好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的灰原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为了确认她的想法是不是完全正确，她还是决定适当的时候问问。
“是啊，不然要想硬碰硬地逼降德川还要打退织田，可不容易啊……”柯南看着这份地图若有所思的小声说着，而灰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自言自语。看来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满足于拯救武田家最重要的财产了，灰原从他的半截话中读出了野心两个字。
“如果想西上作战的话，远江和三河仍然是绕不开的障碍，东美浓地区看似不重要，只能辅以偏兵袭扰，但必须要打的足够出彩，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们在长蓧的压力。如果我们能逼降德川，我们的作战压力将会大大减轻。”
“家康的妻子可是信长的女儿。弄不好的话，他可能会死撑到底。你这个大侦探，只怕又要动些脑筋了。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消灭德川，而是降伏德川。”灰原起身，摆了摆衣袖，说道。看来，上次聊天时她提出的两个问题，眼前的柯南已经全部解决了。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因此花了不少时间，不过至少就目前的结果来看，他考虑的这些，还是应该能让人放心的。
“啊，是啊，想让这个未来的天下之主臣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灰原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从周围收回，走向窗边。手中轻握着的抹茶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她的眼中透着些许哀伤。那天的事就犹如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么的刻骨铭心。当时的她已然来不及做不出任何反应，那天晚上她想过无数次：如果出浦没有出现，那么受伤的肯定会是他吧。
“也许，他只是想和我一起回去而已……吧。”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那一次在公交车上，也几乎是同样的千钧一发，他抱着她，滚下了侧边的草坡，而埋在他怀里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谢谢你，工藤。”她小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几乎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出来，而旁边的小男孩，正在为自己的计划细节而努力思考着。
末夏时节的太阳不算毒，不过依旧还是有些刺眼。“天色尚早，我们去见一个人吧。攻略东美浓，我想借用一下那个人的军略和智慧。”突然发声的是柯南。
“恩。”灰原并没有多说，而是望着柯南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既然东美浓需要前期进行侦查和策反工作，那么武田家中同时能胜任侦查策反，还要善于攻城的，看来，就只有那个人了……想到这里，她便将之前希望确认的想法给打消了。
……
见完后的当晚，踯躅崎馆的卧室。
“江户川……”柯南一如往常地回到自己的榻前，准备整理被褥睡下时，听到的灰原的叫唤声。
“恩？怎么了灰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么？”虽然只是烛光，但柯南还是能看得到，此时的灰原脸上的神情，和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他坐在了灰原的床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应该也能活着找到回去的办法吧？”
“……”
柯南本想抬高声音说一句“你在说什么啊”！但看到灰原有些落魄的眼神，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怎么？”灰原听到了柯南呼气发出的嘶声，敏锐地问了一句。
“恩，没什么。”柯南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担心我们不能打赢长蓧的这场战役啊。”
同样坐在床沿的灰原并没有多说话，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她的头不知何时起一直这么默默地低着，虽然柯南此时已看不到她的双眸，但他能理解，眼前的灰原在担心着什么。
“还记得我们的现在的身份么，灰原？”柯南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缓缓地说着，“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武田家未来的当主和正室。而武田作为武士中尊贵的正牌源家嫡流，在武士中的号召力可想而知，一旦武田家灭亡，我们是不会被织田留下来的。”虽然柯南的语速不快，也没有语气上的起伏。但这些话还是像针扎一样刺进了灰原的心中。
“……”
柯南突然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戴眼镜的动作，双手同时放在了灰原的耳边。灰原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的是柯南注视着她的，自信的眼神。她的面部表情带着一丝虔诚，还有一些小小的惊讶。
“还记得杯户酒店那次，我给你戴上的那副眼镜么？”柯南看着她略带发愣的表情，冲着她轻轻笑了一下。“放心吧，虽然那副眼镜没有跟着我一起过来，不过从现在起，这副只有我才看得见的眼镜就交给你了。我一定会在长蓧打败德川和织田的，我们一起活着；然后一起找到回去的办法。”
鼻腔中难得地轻哼了一声，灰原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你说的是谎话，不过至少这么想的话，会让我的心里好受些。谢谢你了，江户川同学。”说完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耳边慢慢放了下来，然后伸出了右手，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望着带着点小无奈的柯南，笑了。
“喂喂，你还是那么不可爱啊……”
穴山家遇险的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灰原对柯南始终有些冷淡。柯南有些郁闷。这天他终于开口了。
“欢迎您回来。”灰原依旧和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柯南。说完便起身，独自踱步进屋，也不说话。柯南轻叹了口气，他想改变这样的状况。
“呐，灰原……”
“有事吗？”
“……有。”
“那屋里说吧。”
进屋后两人相跪而坐，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灰原。她默默地拿起了抹茶开始涮了起来。
“那个，你该不会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气吧。”柯南稍微埋了下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真应该好好谢谢出浦。”灰原低着头舀着抹茶，并没有朝着柯南这边看的意思。
“这我知道，不过那天把你一把推开……”
已经开始涮着抹茶的巧手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武田家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灰原将茶刷放在一侧的盘子中，看着柯南，平静的说道。或许是太专注于话语本身，眼神居然无意中流露出了担心的痕迹。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在这乱世，也没办法活下去。
不出意外地，柯南还是没能读懂这层意思，他局促不安地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我……我不是说了保护你，要和你一起回去的嘛……”
“哼，谁要你保护……”灰原轻轻地笑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半开玩笑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微微侧头，带着些许戏谑的表情看着稍稍抬起头的柯南。她想传达给柯南的心里话是：“虽然我不喜欢你的低情商，但我喜欢这句话。”
见柯南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着，灰原心里叹了口气，哎，还是下次找个机会再说吧，便收起了笑容，开启了下一话题。“穴山这个漏洞堵上了，你要考虑下长蓧的事了么？”
“呃……是啊，事实上，出浦昌相上次汇报时就已经和我提到，说他在探听石川数正的对话时，无意中听到了长蓧城主·奥平信昌的名字。看来这个奥平信昌，最近也应该是快要行动了。”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动他。如果现在就把他挖出来的话，长蓧之战就打不起来。”
“是啊，所以我只能一直装作不在意。不过，我下一阶段准备让他去东美浓活动。”
“……！东美浓？”
柯南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前不久新画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东美浓地区，织田方面各个分城的相对位置。地图上一个大大的箭头，从右往左指向了织田方面在东美浓的桥头堡——苗木城。
灰原仔细看着地图。的确，这些东美浓的城池虽然多，但城池的规模除了中心的岐阜城外都不算大，如果事先做好内通和相关的前期侦查工作，在很短的时间内打下这么多城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看来他已经想好这个问题怎么解决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的灰原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为了确认她的想法是不是完全正确，她还是决定适当的时候问问。
“是啊，不然要想硬碰硬地逼降德川还要打退织田，可不容易啊……”柯南看着这份地图若有所思的小声说着，而灰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自言自语。看来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满足于拯救武田家最重要的财产了，灰原从他的半截话中读出了野心两个字。
“如果想西上作战的话，远江和三河仍然是绕不开的障碍，东美浓地区看似不重要，只能辅以偏兵袭扰，但必须要打的足够出彩，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我们在长蓧的压力。如果我们能逼降德川，我们的作战压力将会大大减轻。”
“家康的妻子可是信长的女儿。弄不好的话，他可能会死撑到底。你这个大侦探，只怕又要动些脑筋了。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消灭德川，而是降伏德川。”灰原起身，摆了摆衣袖，说道。看来，上次聊天时她提出的两个问题，眼前的柯南已经全部解决了。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因此花了不少时间，不过至少就目前的结果来看，他考虑的这些，还是应该能让人放心的。
“啊，是啊，想让这个未来的天下之主臣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灰原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从周围收回，走向窗边。手中轻握着的抹茶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她的眼中透着些许哀伤。那天的事就犹如昨天发生的一样，那么的刻骨铭心。当时的她已然来不及做不出任何反应，那天晚上她想过无数次：如果出浦没有出现，那么受伤的肯定会是他吧。
“也许，他只是想和我一起回去而已……吧。”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那一次在公交车上，也几乎是同样的千钧一发，他抱着她，滚下了侧边的草坡，而埋在他怀里的同时，她也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
“谢谢你，工藤。”她小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几乎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出来，而旁边的小男孩，正在为自己的计划细节而努力思考着。
末夏时节的太阳不算毒，不过依旧还是有些刺眼。“天色尚早，我们去见一个人吧。攻略东美浓，我想借用一下那个人的军略和智慧。”突然发声的是柯南。
“恩。”灰原并没有多说，而是望着柯南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既然东美浓需要前期进行侦查和策反工作，那么武田家中同时能胜任侦查策反，还要善于攻城的，看来，就只有那个人了……想到这里，她便将之前希望确认的想法给打消了。
……
见完后的当晚，踯躅崎馆的卧室。
“江户川……”柯南一如往常地回到自己的榻前，准备整理被褥睡下时，听到的灰原的叫唤声。
“恩？怎么了灰原？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么？”虽然只是烛光，但柯南还是能看得到，此时的灰原脸上的神情，和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他坐在了灰原的床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应该也能活着找到回去的办法吧？”
“……”
柯南本想抬高声音说一句“你在说什么啊”！但看到灰原有些落魄的眼神，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怎么？”灰原听到了柯南呼气发出的嘶声，敏锐地问了一句。
“恩，没什么。”柯南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担心我们不能打赢长蓧的这场战役啊。”
同样坐在床沿的灰原并没有多说话，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她的头不知何时起一直这么默默地低着，虽然柯南此时已看不到她的双眸，但他能理解，眼前的灰原在担心着什么。
“还记得我们的现在的身份么，灰原？”柯南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缓缓地说着，“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武田家未来的当主和正室。而武田作为武士中尊贵的正牌源家嫡流，在武士中的号召力可想而知，一旦武田家灭亡，我们是不会被织田留下来的。”虽然柯南的语速不快，也没有语气上的起伏。但这些话还是像针扎一样刺进了灰原的心中。
“……”
柯南突然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戴眼镜的动作，双手同时放在了灰原的耳边。灰原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到的是柯南注视着她的，自信的眼神。她的面部表情带着一丝虔诚，还有一些小小的惊讶。
“还记得杯户酒店那次，我给你戴上的那副眼镜么？”柯南看着她略带发愣的表情，冲着她轻轻笑了一下。“放心吧，虽然那副眼镜没有跟着我一起过来，不过从现在起，这副只有我才看得见的眼镜就交给你了。我一定会在长蓧打败德川和织田的，我们一起活着；然后一起找到回去的办法。”
鼻腔中难得地轻哼了一声，灰原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你说的是谎话，不过至少这么想的话，会让我的心里好受些。谢谢你了，江户川同学。”说完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耳边慢慢放了下来，然后伸出了右手，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望着带着点小无奈的柯南，笑了。
“喂喂，你还是那么不可爱啊……”
Chapter 7 寒暄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9月。位于三河和南信浓交界的要冲之地长蓧城，城主奥平贞昌被德川家调略，并成功寝反。长男奥平贞能受封美作守，还迎娶了德川家康的女儿。这在武田家的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胜赖对这件事很重视，不过鉴于夏季刚拿下了高天神城，秋季正是收获稻谷的季节，加上频繁的对外扩张，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新近攻取的领地。因此，胜赖在9月份的军议上，下达了“明年3月前完成春稻播种工作，并迅速转入备战状态”的动员令，誓要在明年6月前踏平长蓧城，给所有胆敢心怀叛意的城主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这之后，武田领以休养生息为主，除了例行的侦查和警戒外，并没有进行其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一切，都是为了来年和织田、德川的决战。柯南和灰原则一边按部就班地为即将到来的长蓧之战做着准备，一边暗中寻找和“回到那个世界去”有关的蛛丝马迹，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1575年。
或许是受到了小冰河时期的影响，这年甲斐的初春来得有些晚。胜赖下达的“3月份之前完成春稻播种工作”的指令似乎完成的并不顺利。不过好消息是，过完了去年12月份的7周岁生日后，武田胜赖终于同意柯南列席今年3月，有关于武田家进攻长蓧的军议。大概胜赖也是希望眼前的这个武田家的未来之主，能早点成长起来吧。这对于柯南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军议当天早上。
“今天是你第一次列席军议，你都想好怎么说了吗？”灰原一边看着柯南站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精心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虽然表情和语调和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对柯南来说，这也可以算是，柯南在武田家众臣之间的首次亮相吧。
“嗯，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见到父亲大人了。”柯南返过头，却正看见灰原的半月眼盯着自己。他的语调和那个世界里掌握了关键证据时的，一模一样。
“啊啦，别太得意忘形。你还是老样子。”灰原看着柯南将随身携带的小短刀别在腰间，心里却在想，难道说最近他频繁的给出浦下达任务，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哼，看来即使到了这个世界，工藤还是和变小前的那个高中生侦探没什么两样啊……”灰原目送着柯南走出房间，心里不禁笑了起来。
军议会场，柯南特意早去了半个小时。高坂大人、马场大人和山县大人已经到了。
“三位大人早啊。”
“少主。”
“少主这几月不见，比起上次相见的时候又长大不少啊。”首先发话的是耐不住寂寞的马场美浓守信房。北信浓的气候并不宜人，加上一城之主，民生、治安、军备、农耕、祭祀诸事，皆不能偏废。柯南细心地留意到了，马场信房和高坂昌信都比原来瘦了点儿。
“是啊，少主一天天的长大，御馆大人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给少主找个好师傅了。”高坂昌信接过了话茬。身为武田家的守城之将，又是在柯南的病榻前悉心照料过的人，他对眼前的少主也是格外关心。一想起这个时候少主还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师傅，一向谨慎的他在这样的场合，也不禁顺口说了出来。
“……”山县昌景并没有接过话茬。“师傅”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的哥哥，饭富虎昌，还有上一代的嫡长子武田义信的死，就和他有关：8年前的1567年，当时已经被立为继承人的武田义信，因为反对父亲，武田信玄南下吞并自己娘家人今川氏的领地，打算联合自己的师傅，也就是他的哥哥、著名的武田“赤备”第一代指挥官·饭富虎昌发动“兵谏”，将信玄驱逐出甲斐——就像信玄在34年前的1541年，对自己的父亲信虎做过的那样。但虎昌不忍心背叛信玄，便让身为弟弟的他向信玄告密，企图将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以保全义信。最后，哥哥虎昌和武田义信先后自杀，而身为弟弟的昌景，则接过了哥哥麾下的精锐之师，并继承了绝后的甲斐名门山县家，改名“山县昌景”，成为了“赤备”的第二代指挥官。对于背叛自己的亲人这件事，他心里的心结一直没跨过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
柯南注意到了昌景的表情变化，便轻轻拉了拉高坂的衣角，朝着山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高坂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提起了不该说的事情，瞬间便转换了话题，微笑着问柯南：“少主有事吗？”
“话说，高坂大人和马场大人好像比起上次见面要瘦些了啊。”
“哈哈……”马场和高坂两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毕竟要管理好一块地方，也不容易啊，哎，真的是什么事都要操心。”马场信房说话时抖动着嘴上的小胡子，看着特别有趣。“比起我这边，高坂大人应该更多的是要操心北信浓防务的事吧？”
“哈，是啊，上杉虽然在越中和能登被织田绊住了，但我们也没有掉以轻心的理由。”
“山县大人这段时间常年在远江前线，想必应该也不轻松吧。”马场适时地把话题引向了一旁坐着一直插不上话的山县昌景。
“还行，就是我们和德川对骏河和远江等地的豪族的互相挖角和反挖角就一直没停过，明着的大仗没有，暗地里的小动作还是不少。”
“原来还有不容易发现的敌人啊！”柯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歪着头朝着山县昌景问道。
“哈哈，少主半年前不是也挖出了我们武田家的一个大内鬼嘛。”山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柯南的大脑袋。
“说起来，少主是怎么发现穴山大人是内奸的啊？”高坂昌信有点好奇的问道。
见马场似有所指的看着他，柯南有些害羞，笑着挠了挠头，“嘿嘿，其实不是我发现的啦，是我们家那位发现的……”不知是假戏真做还是真的不好意思，他的脸上竟出现了红晕。
听到柯南这么一说的山县昌景和高坂昌信都有点小小的惊讶，尤其是对在照料柯南期间还和灰原打过几次照面的他俩而言。“少夫人这么厉害啊！”山县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不愧是当今关白之女，看来真的不是寻常人物啊！”高坂眯着眼睛，点着头赞叹道。
“哎，说起来，这次安房守大人来了吗？”马场好像突然想到了啥似的问了高坂一下。
“啊，他这次也来了，北信浓地区现在暂由他的两位哥哥，真田左卫门尉信纲和真田兵部丞昌辉，以及犬子昌澄共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目前，织田正忙着镇压领内的一向一揆，如果我们此时对德川发动攻击，织田一定派不出多少援兵来的。”长期关注织田、德川动向的山县插了一句。
“话说啊，山县大人。”柯南扭头对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赤备指挥官问道。
“恩？少主？”
“我想有时间去骏河走走。可以么？”柯南歪着头问道。
“哈哈，原来少主对骏河感兴趣啊！”马场看到柯南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听说骏河靠海，我嘛，一直在甲信的深山长大，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嘿嘿……”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那好办，少主什么时候来，随时吩咐一声。到时候在下带你到处去逛逛。”山县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尴尬。
柯南与这几位寒暄的时候，其他武将，像真田安房守昌幸，小山田出羽守信茂等，也陆陆续续到场。大家互相寒暄着，交换着在驻地的情报，偶尔还能听见互相插科打诨的笑声。最后到的是武田胜赖，众将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呈左右两列盘腿而坐；柯南也盘腿坐在了胜赖左边，与众臣相对而坐。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9月。位于三河和南信浓交界的要冲之地长蓧城，城主奥平贞昌被德川家调略，并成功寝反。长男奥平贞能受封美作守，还迎娶了德川家康的女儿。这在武田家的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胜赖对这件事很重视，不过鉴于夏季刚拿下了高天神城，秋季正是收获稻谷的季节，加上频繁的对外扩张，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新近攻取的领地。因此，胜赖在9月份的军议上，下达了“明年3月前完成春稻播种工作，并迅速转入备战状态”的动员令，誓要在明年6月前踏平长蓧城，给所有胆敢心怀叛意的城主一个深刻的教训！
在这之后，武田领以休养生息为主，除了例行的侦查和警戒外，并没有进行其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一切，都是为了来年和织田、德川的决战。柯南和灰原则一边按部就班地为即将到来的长蓧之战做着准备，一边暗中寻找和“回到那个世界去”有关的蛛丝马迹，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1575年。
或许是受到了小冰河时期的影响，这年甲斐的初春来得有些晚。胜赖下达的“3月份之前完成春稻播种工作”的指令似乎完成的并不顺利。不过好消息是，过完了去年12月份的7周岁生日后，武田胜赖终于同意柯南列席今年3月，有关于武田家进攻长蓧的军议。大概胜赖也是希望眼前的这个武田家的未来之主，能早点成长起来吧。这对于柯南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军议当天早上。
“今天是你第一次列席军议，你都想好怎么说了吗？”灰原一边看着柯南站起来，在侍女的服侍下精心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虽然表情和语调和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对柯南来说，这也可以算是，柯南在武田家众臣之间的首次亮相吧。
“嗯，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见到父亲大人了。”柯南返过头，却正看见灰原的半月眼盯着自己。他的语调和那个世界里掌握了关键证据时的，一模一样。
“啊啦，别太得意忘形。你还是老样子。”灰原看着柯南将随身携带的小短刀别在腰间，心里却在想，难道说最近他频繁的给出浦下达任务，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哼，看来即使到了这个世界，工藤还是和变小前的那个高中生侦探没什么两样啊……”灰原目送着柯南走出房间，心里不禁笑了起来。
军议会场，柯南特意早去了半个小时。高坂大人、马场大人和山县大人已经到了。
“三位大人早啊。”
“少主。”
“少主这几月不见，比起上次相见的时候又长大不少啊。”首先发话的是耐不住寂寞的马场美浓守信房。北信浓的气候并不宜人，加上一城之主，民生、治安、军备、农耕、祭祀诸事，皆不能偏废。柯南细心地留意到了，马场信房和高坂昌信都比原来瘦了点儿。
“是啊，少主一天天的长大，御馆大人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给少主找个好师傅了。”高坂昌信接过了话茬。身为武田家的守城之将，又是在柯南的病榻前悉心照料过的人，他对眼前的少主也是格外关心。一想起这个时候少主还没有找到个合适的师傅，一向谨慎的他在这样的场合，也不禁顺口说了出来。
“……”山县昌景并没有接过话茬。“师傅”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他的哥哥，饭富虎昌，还有上一代的嫡长子武田义信的死，就和他有关：8年前的1567年，当时已经被立为继承人的武田义信，因为反对父亲，武田信玄南下吞并自己娘家人今川氏的领地，打算联合自己的师傅，也就是他的哥哥、著名的武田“赤备”第一代指挥官·饭富虎昌发动“兵谏”，将信玄驱逐出甲斐——就像信玄在34年前的1541年，对自己的父亲信虎做过的那样。但虎昌不忍心背叛信玄，便让身为弟弟的他向信玄告密，企图将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以保全义信。最后，哥哥虎昌和武田义信先后自杀，而身为弟弟的昌景，则接过了哥哥麾下的精锐之师，并继承了绝后的甲斐名门山县家，改名“山县昌景”，成为了“赤备”的第二代指挥官。对于背叛自己的亲人这件事，他心里的心结一直没跨过去——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
柯南注意到了昌景的表情变化，便轻轻拉了拉高坂的衣角，朝着山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高坂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提起了不该说的事情，瞬间便转换了话题，微笑着问柯南：“少主有事吗？”
“话说，高坂大人和马场大人好像比起上次见面要瘦些了啊。”
“哈哈……”马场和高坂两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毕竟要管理好一块地方，也不容易啊，哎，真的是什么事都要操心。”马场信房说话时抖动着嘴上的小胡子，看着特别有趣。“比起我这边，高坂大人应该更多的是要操心北信浓防务的事吧？”
“哈，是啊，上杉虽然在越中和能登被织田绊住了，但我们也没有掉以轻心的理由。”
“山县大人这段时间常年在远江前线，想必应该也不轻松吧。”马场适时地把话题引向了一旁坐着一直插不上话的山县昌景。
“还行，就是我们和德川对骏河和远江等地的豪族的互相挖角和反挖角就一直没停过，明着的大仗没有，暗地里的小动作还是不少。”
“原来还有不容易发现的敌人啊！”柯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歪着头朝着山县昌景问道。
“哈哈，少主半年前不是也挖出了我们武田家的一个大内鬼嘛。”山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柯南的大脑袋。
“说起来，少主是怎么发现穴山大人是内奸的啊？”高坂昌信有点好奇的问道。
见马场似有所指的看着他，柯南有些害羞，笑着挠了挠头，“嘿嘿，其实不是我发现的啦，是我们家那位发现的……”不知是假戏真做还是真的不好意思，他的脸上竟出现了红晕。
听到柯南这么一说的山县昌景和高坂昌信都有点小小的惊讶，尤其是对在照料柯南期间还和灰原打过几次照面的他俩而言。“少夫人这么厉害啊！”山县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不愧是当今关白之女，看来真的不是寻常人物啊！”高坂眯着眼睛，点着头赞叹道。
“哎，说起来，这次安房守大人来了吗？”马场好像突然想到了啥似的问了高坂一下。
“啊，他这次也来了，北信浓地区现在暂由他的两位哥哥，真田左卫门尉信纲和真田兵部丞昌辉，以及犬子昌澄共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目前，织田正忙着镇压领内的一向一揆，如果我们此时对德川发动攻击，织田一定派不出多少援兵来的。”长期关注织田、德川动向的山县插了一句。
“话说啊，山县大人。”柯南扭头对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赤备指挥官问道。
“恩？少主？”
“我想有时间去骏河走走。可以么？”柯南歪着头问道。
“哈哈，原来少主对骏河感兴趣啊！”马场看到柯南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听说骏河靠海，我嘛，一直在甲信的深山长大，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嘿嘿……”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那好办，少主什么时候来，随时吩咐一声。到时候在下带你到处去逛逛。”山县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尴尬。
柯南与这几位寒暄的时候，其他武将，像真田安房守昌幸，小山田出羽守信茂等，也陆陆续续到场。大家互相寒暄着，交换着在驻地的情报，偶尔还能听见互相插科打诨的笑声。最后到的是武田胜赖，众将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呈左右两列盘腿而坐；柯南也盘腿坐在了胜赖左边，与众臣相对而坐。
Chapter 9 初阵前夜
1575年4月5日，西上野，箕轮城。内藤修理亮昌丰刚回到驻地，便遵照胜赖临行前的布置，向武田全领发出了战争动员令，动员令要求，武田各军团务必于4月20日之前完成在踯躅崎馆的集结。柯南也接到了新的任务。不过他一直到了20号的晚上，他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灰原。
“哎？你要出阵？”灰原惊讶地望着他，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你……确定？”
“嗯，毕竟这次具体的战役构想是我提出来的。不过还好，胜赖说这次我不会直接上阵杀敌，但会在本阵看着他们打仗。他说，等这一仗结束后会给我找个好师傅，好好教教我枪术，剑术，兵法这些。”柯南一五一十地把胜赖的原话转述给了灰原。
“你这个大侦探，这不是凶案现场，别把打仗想的那么简单……”话说到半截，灰原又把话咽了回去：这是战场啊，战场上刀枪无情你知道么！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一起回去的么？万一，万一……
灰原虽然本能地咽下了想说的话，但却没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上明显的波动，这跟平时那个沉着冷静的自己一点儿都不像。这次的她，已经在乎掩不掩饰了，甚至反倒想把自己的这份担心传达给他。她知道，每次战前的话别，都有可能成为永别，更何况是对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而言。她有些湿润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是这个时候的柯南，也注意到了她的担心。
“嗯，我知道。到了战场我一定会注意的，不用太担心。相信你做的饭团会很好吃，这样我在那边也不用饿肚子了。”
灰原小小一惊，本已有些泪的眼眶，一滴泪随着这一惊，轻轻掉落在柯南的枕边。“你怎么知道的？”
“啊……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侍女们的闲聊时无意中听到的。”
沉默。
“家中的侍女平时本分的很，没事根本不会聚在一起嚼舌头，真的是，连个谎都不会撒……”灰原几乎是瞬间就想好了反驳的话语。但这次，她只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或许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他的撒谎也许是有目的的。按平时的性格，自己是一定会反唇相讥，而这样的斗嘴，也是一定会以他落下风而告终。她突然珍惜起了这样的时光，哪怕是他在撒谎。
他应该是某个时候看到了自己在做饭团的场景吧。想到这里，灰原的内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力量很小，但却足够把她坚硬的外壳撞软。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在工藤的字典里，还有“情商”两个字的存在。
“我答应你，灰原。我会活着回来的，好好的。”柯南的语气依旧温柔，但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缓缓地向灰原走去，没迈两步便觉脚下一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了过去，坐在了灰原旁边。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他伸出了双手，左手轻握住了灰原的小手，用心感受着她有些冰凉的手上传来的颤抖——虽然有些微弱；右手则是伸向了灰原的脸颊，抹去可能存在的泪痕。灰原没有反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受着他的拇指在自己的眼皮之下滑动的触感。
“不哭了。”
她稍稍抬起头，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饱含温柔，却又带着坚定的意志。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神了。灰原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他。没错，那天，在杯户饭店里，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只要戴上这副眼镜，身份就绝对不会暴露”。那一天，灰原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选择了相信他。那么这次呢？明明没有任何他能平安无事的证据，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希望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回来？
灰原没有再想下去。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但她并没有。她只是在内心虔诚地期待，但愿自己现在的这个决定，不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答应我，不要随随便便出大帐。”良久才摆脱刚才思绪的灰原，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哎？啊，好吧好吧，答应你就是了……”柯南刚想不太在意的敷衍过去，却被灰原狠狠地盯住了。他愣愣地看着灰原，她似乎依旧带着泪水的眼神中有着一种不容被敷衍的坚决。柯南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明白眼前的茶发女生，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是，灰原。我答应你。”柯南也一改刚才的腔调，换上了一种很正经的语气。
“……恩，快去睡吧，不要误了明天的仪式。”她并没想着应答，只是把手缓缓抽出来，俯下身，独自睡去了。
柯南回到不远处自己的床铺，躺在床上。不管如何，但今晚他却真切感受到了灰原的关心和担心——虽然之前一直没多少感觉。
是自己太愚钝么？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记得以前老妈和朱蒂老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也许她真的喜欢我？”
“……”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柯南这么和自己小声说着。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心中小小的种子，已经开始艰难的发芽……
21日一早，灰原看着侍女们帮柯南穿上出征用的甲胄。虽然还只是个7岁的少年，但他穿上甲胄之后，还是遮挡不住一股少年的英姿勃发之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柯南这样的装束。虽然昨晚的话语言犹在耳，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微微上翘的嘴角正在告诉柯南：她对这身装束并不反感。
“祝您武运昌隆。”
“等我回来。”柯南自信地说着，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小短刀，把它别在了腰间。
军议大厅内，写着“诹访大明神”五个大字的白布条立于胜赖常坐的位置，前方摆放着武田家的传家之宝——“楯无铠”和“日之丸御旗”，整个场面显得十分庄严。
“楯无铠”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穿在身上，连盾牌都可以不需佩戴的，十分坚固的铠甲”；而“日之丸御旗”，则是日本当代国旗的前身。这两件家宝，相传是上古时期的神功皇后征伐朝鲜时的御用之物。11世纪，当时的清和天皇之孙经基王，被赐姓“源”，改名“源经基”，而武田家的直系祖先源义光，便是这位源经基的曾孙最疼爱，也是最出色的三儿子。义光在成人仪式，也就是所谓的“元服礼”上，接受了父亲源赖光破例赐予的，按惯例只有长子才拥有继承权的这两件宝物。从此，两件宝物便作为高贵的源家嫡流的证明，成为了武田家的传家宝。
而诹访大明神，则是在武田信玄攻灭诹访家后，将诹访地区的保护神——诹访大明神，作为武田军队的守护神。武田的军队，在每次出征前，都会对着它们宣誓，用来彰显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所有出征的将领，在胜赖的带领下，对着家宝宣誓：“诹访大明神在上，武田家宝在上！我等众将在此宣誓！出阵之后，必当奋勇向前！御旗，楯无，谨乞照鉴！”
宣誓完毕后，胜赖检阅了所有参战的部队，便亲率主力16000人从踯躅崎馆出发，兵锋直逼长蓧城，著名的长蓧会战正式打响！年仅7岁的柯南则作为挂名的副统帅，跟随武田胜赖一同行动。这也是标准意义上的，柯南在这个世界的首次出战——尽管不会提着刀枪上战场，但会坐在本阵之中和胜赖一起参与此次战斗。对胜赖来说，之所以会决定让他上战场，一来是为了“奖励”他在军议上的提议，二来也是想让他好好历练历练，让他尽快适应这个残酷的时代，只有经历过这些，才有可能成为终结这乱世的人。
柯南骑在马上，脑海中还是有些混沌。看来今天的早起对平时有些爱睡懒觉的他影响的确不小。他回想着昨晚的话语，表情不禁有些哀伤。
也是，每次都是我在她惶恐和无助时给他信心。到了这边的世界，或许更明显吧，只有我和她在一起。很多方面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吧……柯南这么想着，不禁心中升腾起一阵暖意。他第一次有这样明显的，被期待和牵挂的感觉。
“少主？少主？”同行的马场信房看着柯南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便叫住了柯南，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啊，是马场大人啊，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柯南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虽然他表情有些惺忪——因为今天的确起的有些早，昨天虽然睡得好但也有些晚，所以有些犯困，但他的心，却开始时不时牵挂着踯躅崎馆的那个小个子的茶发女生。
1575年4月5日，西上野，箕轮城。内藤修理亮昌丰刚回到驻地，便遵照胜赖临行前的布置，向武田全领发出了战争动员令，动员令要求，武田各军团务必于4月20日之前完成在踯躅崎馆的集结。柯南也接到了新的任务。不过他一直到了20号的晚上，他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灰原。
“哎？你要出阵？”灰原惊讶地望着他，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你……确定？”
“嗯，毕竟这次具体的战役构想是我提出来的。不过还好，胜赖说这次我不会直接上阵杀敌，但会在本阵看着他们打仗。他说，等这一仗结束后会给我找个好师傅，好好教教我枪术，剑术，兵法这些。”柯南一五一十地把胜赖的原话转述给了灰原。
“你这个大侦探，这不是凶案现场，别把打仗想的那么简单……”话说到半截，灰原又把话咽了回去：这是战场啊，战场上刀枪无情你知道么！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一起回去的么？万一，万一……
灰原虽然本能地咽下了想说的话，但却没能掩饰自己的情绪上明显的波动，这跟平时那个沉着冷静的自己一点儿都不像。这次的她，已经在乎掩不掩饰了，甚至反倒想把自己的这份担心传达给他。她知道，每次战前的话别，都有可能成为永别，更何况是对第一次上战场的他而言。她有些湿润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哪怕是这个时候的柯南，也注意到了她的担心。
“嗯，我知道。到了战场我一定会注意的，不用太担心。相信你做的饭团会很好吃，这样我在那边也不用饿肚子了。”
灰原小小一惊，本已有些泪的眼眶，一滴泪随着这一惊，轻轻掉落在柯南的枕边。“你怎么知道的？”
“啊……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侍女们的闲聊时无意中听到的。”
沉默。
“家中的侍女平时本分的很，没事根本不会聚在一起嚼舌头，真的是，连个谎都不会撒……”灰原几乎是瞬间就想好了反驳的话语。但这次，她只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或许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他的撒谎也许是有目的的。按平时的性格，自己是一定会反唇相讥，而这样的斗嘴，也是一定会以他落下风而告终。她突然珍惜起了这样的时光，哪怕是他在撒谎。
他应该是某个时候看到了自己在做饭团的场景吧。想到这里，灰原的内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力量很小，但却足够把她坚硬的外壳撞软。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在工藤的字典里，还有“情商”两个字的存在。
“我答应你，灰原。我会活着回来的，好好的。”柯南的语气依旧温柔，但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他缓缓地向灰原走去，没迈两步便觉脚下一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走了过去，坐在了灰原旁边。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他伸出了双手，左手轻握住了灰原的小手，用心感受着她有些冰凉的手上传来的颤抖——虽然有些微弱；右手则是伸向了灰原的脸颊，抹去可能存在的泪痕。灰原没有反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受着他的拇指在自己的眼皮之下滑动的触感。
“不哭了。”
她稍稍抬起头，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饱含温柔，却又带着坚定的意志。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神了。灰原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他。没错，那天，在杯户饭店里，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只要戴上这副眼镜，身份就绝对不会暴露”。那一天，灰原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选择了相信他。那么这次呢？明明没有任何他能平安无事的证据，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希望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回来？
灰原没有再想下去。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有种想抱住他的冲动，但她并没有。她只是在内心虔诚地期待，但愿自己现在的这个决定，不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答应我，不要随随便便出大帐。”良久才摆脱刚才思绪的灰原，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哎？啊，好吧好吧，答应你就是了……”柯南刚想不太在意的敷衍过去，却被灰原狠狠地盯住了。他愣愣地看着灰原，她似乎依旧带着泪水的眼神中有着一种不容被敷衍的坚决。柯南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明白眼前的茶发女生，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是，灰原。我答应你。”柯南也一改刚才的腔调，换上了一种很正经的语气。
“……恩，快去睡吧，不要误了明天的仪式。”她并没想着应答，只是把手缓缓抽出来，俯下身，独自睡去了。
柯南回到不远处自己的床铺，躺在床上。不管如何，但今晚他却真切感受到了灰原的关心和担心——虽然之前一直没多少感觉。
是自己太愚钝么？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记得以前老妈和朱蒂老师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也许她真的喜欢我？”
“……”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柯南这么和自己小声说着。但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心中小小的种子，已经开始艰难的发芽……
21日一早，灰原看着侍女们帮柯南穿上出征用的甲胄。虽然还只是个7岁的少年，但他穿上甲胄之后，还是遮挡不住一股少年的英姿勃发之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柯南这样的装束。虽然昨晚的话语言犹在耳，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微微上翘的嘴角正在告诉柯南：她对这身装束并不反感。
“祝您武运昌隆。”
“等我回来。”柯南自信地说着，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小短刀，把它别在了腰间。
军议大厅内，写着“诹访大明神”五个大字的白布条立于胜赖常坐的位置，前方摆放着武田家的传家之宝——“楯无铠”和“日之丸御旗”，整个场面显得十分庄严。
“楯无铠”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穿在身上，连盾牌都可以不需佩戴的，十分坚固的铠甲”；而“日之丸御旗”，则是日本当代国旗的前身。这两件家宝，相传是上古时期的神功皇后征伐朝鲜时的御用之物。11世纪，当时的清和天皇之孙经基王，被赐姓“源”，改名“源经基”，而武田家的直系祖先源义光，便是这位源经基的曾孙最疼爱，也是最出色的三儿子。义光在成人仪式，也就是所谓的“元服礼”上，接受了父亲源赖光破例赐予的，按惯例只有长子才拥有继承权的这两件宝物。从此，两件宝物便作为高贵的源家嫡流的证明，成为了武田家的传家宝。
而诹访大明神，则是在武田信玄攻灭诹访家后，将诹访地区的保护神——诹访大明神，作为武田军队的守护神。武田的军队，在每次出征前，都会对着它们宣誓，用来彰显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所有出征的将领，在胜赖的带领下，对着家宝宣誓：“诹访大明神在上，武田家宝在上！我等众将在此宣誓！出阵之后，必当奋勇向前！御旗，楯无，谨乞照鉴！”
宣誓完毕后，胜赖检阅了所有参战的部队，便亲率主力16000人从踯躅崎馆出发，兵锋直逼长蓧城，著名的长蓧会战正式打响！年仅7岁的柯南则作为挂名的副统帅，跟随武田胜赖一同行动。这也是标准意义上的，柯南在这个世界的首次出战——尽管不会提着刀枪上战场，但会坐在本阵之中和胜赖一起参与此次战斗。对胜赖来说，之所以会决定让他上战场，一来是为了“奖励”他在军议上的提议，二来也是想让他好好历练历练，让他尽快适应这个残酷的时代，只有经历过这些，才有可能成为终结这乱世的人。
柯南骑在马上，脑海中还是有些混沌。看来今天的早起对平时有些爱睡懒觉的他影响的确不小。他回想着昨晚的话语，表情不禁有些哀伤。
也是，每次都是我在她惶恐和无助时给他信心。到了这边的世界，或许更明显吧，只有我和她在一起。很多方面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吧……柯南这么想着，不禁心中升腾起一阵暖意。他第一次有这样明显的，被期待和牵挂的感觉。
“少主？少主？”同行的马场信房看着柯南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便叫住了柯南，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啊，是马场大人啊，没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柯南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虽然他表情有些惺忪——因为今天的确起的有些早，昨天虽然睡得好但也有些晚，所以有些犯困，但他的心，却开始时不时牵挂着踯躅崎馆的那个小个子的茶发女生。
Chapter 10 猛虎出笼
武田大军进逼长蓧城的消息，马上传到了德川家康处。在三方原和高天神两战，充分领教过武田军实力的德川家康旋即下令收缩防御，并严令各部不得与武田军硬碰硬，造成无谓的损失。4月23日，武田军各部顺利地占领了长蓧、吉田两城的外围阵地。胜赖指示各部，务必于4月29日前，完成对长蓧城的完全包围。
与此同时，完成了一向一揆讨圌伐，并得到了德川家康方面报告的织田信长，也于4月30日，向美浓、尾张、伊势、近江四国发出了总动员令，原本需要15日才能完成的备战动员工作，信长下令限10日内完成，足见其对此战的重视。当晚，武田军同样收到了“织田军向领内发出动员令”的情报。
德川方面的反应显然比盟友织田要快得多：5月1日，德川本部全部兵力12000人从三河的冈崎城出发，沿东海道前往救援。似乎是吸取了3年前的三方原会战中，被武田信玄攻其不备的教训，这次德川家康学乖了：在吉田城和三河城的路上，布置了长子 · 德川信康的5000人马；而自己则率领剩下的7000人马赶赴吉田城，企图固圌守吉田城，等待织田援军的到来。同时，武田方面则于4月30日，展开了对长蓧城的全面进攻。经过8天的激战，长蓧城的两层外围防御阵地先后均告失守，夺城已是指日可待。
5月8日下午，武田军营帐内。武田胜赖正在听取8日来的攻城情况伤亡的报告。
“赤备部队目前伤亡不小，不过相当一部分都是轻伤，并无大碍。目前可投入作战的兵力在1800人左右。”山县第一个上报了己方军团的伤亡情况。
“我们南信浓军团的伤亡人数在400人左右，为保险起见，我没有把两个500人队的派上去。”马场信房说完，便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昨天晚上长蓧城内的守军发动了夜袭，被我部击退。看来这种事还是得有必要做好应对之策。”内藤昌丰则是说起了昨晚遭到守军夜袭的事。
“看来敌人是已经无计可施了。”一直跟随本阵行动的武田刑部少辅信廉，听着各部的汇报，不禁说出来了这句话。
柯南一边听着伤亡情况的汇总，心里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战事的发展比起预想的要顺利，多亏胜赖他没有分心去打吉田城。不然一来一回就得真的要和织田德川联军死斗了。按理他不是应该去分心攻打吉田城的么？唔，不过他不分心打，也是好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把“攻陷长蓧城”这个消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呢？
说起来，昌幸那边，我之前曾派遣出浦，秘密去东美浓地区摸了个底，昌幸那边该做的工作也已经做到位了，现在织田领内的兵力动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看来东美浓那边应该差不多可以出击了。
恩，德川出兵的条件？攻陷长蓧，设乐原，织田，东美浓……
有了！柯南眼睛一亮，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盘坐着的大圌腿。
这一下没吓到别人，反倒是把柯南自己给吓到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武田的本阵大帐中。不禁有些尴尬。一旁端坐着的胜赖，显然把柯南的表情和动作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便侧头过来：“竹王丸，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吗？”
“啊……是，父亲大人！孩儿刚才的确有想到一个计策。”柯南连忙起身，坐到父亲大人面前。身上的铠甲因为晃动，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又有什么好计策？说来听听。”
“禀父亲大人。如今长蓧破城已经指日可待，我军似乎可以把重点，放在如何迎击德川和织田的援军上了。孩儿刚刚想到的，就是指的这个问题。”
“那么，你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呢？”
“首先，在德川和我们决战前，我们需要让德川认为，长蓧城还有救援的价值。因此，我们需要暂缓对长蓧城的攻势。让他们有机会派出使者，向德川方面报告长蓧城的情况。”柯南的第一句话，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大帐内诸将的私语声。
“少主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我们歇一阵再打么？”耐不住性子的马场信春首先开口了。
“美浓守大人稍安勿躁，听少主说完再插话也不迟。”一旁的武田刑部少辅信廉缓缓开口，用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信房顿时发现自己太过于失礼了，便轻咳了两声，没说话了。
“德川出兵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长蓧城尚未被攻陷；二，织田援兵抵达三河。因此，我们需要对长蓧保持围而不打的策略，同时施加压力，以确保长蓧城处于2-3日内强攻可以拿下的状态，等待织田进驻三河。”
胜赖察觉到了这个策略背后更大的企图，他稍微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眼前的柯南，只是惜字如金的说了“说下去”几个字。
“按照织田领地动员的极限速度推算，织田军出发的时间应该是在5月10日左右。从美浓急行军到三河的吉田城，大约需要3日左右的时间。也就是13日。而我军则可于10日起对长蓧城展开猛攻；于此同时，在东美浓地区待命的真田安房守大人，也可以于10日或11日对已经空虚的东美浓展开攻势。只要让德川确定织田援军已来，且长蓧城尚未失陷，届时，他就一定会出兵。”柯南停了停。
“但实际上，我军却在长蓧城送出尚未失陷的消息后，立刻对长蓧城展开了总攻。我们可以考虑，把失守的消息一直隐瞒到我军与敌军决战当日。这样，在我方和敌人激战正酣时，让他们知道要救援的城池已经陷落的消息，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
在场的诸将和胜赖，都被他这种略带新奇的打法给吸引住了。柯南的策略，核心就是将信息传递的时间差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并用它来打击敌人的士气。这样在战斗陷入胶着时，这一招甚至有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手。柯南缓缓地抬起头，他的余光扫视了一下两旁坐着的武将。似乎已经有武将体会到了柯南的这层意思，一边微眯着眼睛，一边缓缓的点头。
“少主的意思是，故意让家康知道成条长蓧还没打下来，然后我们在打下长蓧城之后再封圌锁消息，等到和联军援兵决战当天再放出去？”思忖良久之后，发问的是山县昌景。
“啊……是这样的。除此之外，我们在长蓧城里还可以预设一些伏兵伪装成德川军，既可以保证退路，又可以预防敌人可能发动的偷袭。长蓧城的外围阵地，诸如鸢巢山、有海村等，可以派驻一定兵力，如果有敌人偷袭就边打边撤，等敌人的偷袭部队进入长蓧城中计后，再返回长蓧城配合伏兵内外夹击。”
“原来如此！少主的计策真是不错！”山县似乎有所悟的点头赞叹到。其他的武将在听到柯南的补充叙述后，大部分也已经明白柯南的策略的关键所在。窃窃私语的内容，由讨论和疑虑，变成了赞叹。
胜赖正在静静地听着柯南的叙述，准备做出最终的决断。看起来，他和诸将一样，对柯南提出的策略也没有意见。他眉头微皱，平静地扫视着在场的诸将。从他们的表情中，胜赖看到了武田家久违的向心力。的确，“胜赖”这个名字曾经是他的一个巨大的心结，因为自己的生圌母，是信浓诹访郡自杀的当主诹访赖重的女儿，诹访湖衣姬。胜赖接手武田家时，“诹访之子将带领武田走向灭亡”的传言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而当年，自己的父亲信玄公留下来的武田二十四名臣，没有一个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以至于他不得不重用自己亲手从信浓之地提拔的武将，来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迹部胜资、穴山梅雪皆是如此。现如今，原来的老臣们，都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调遣，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吧。胜赖这么想着，心里感到一丝欣慰。不管如何，他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堂堂正正地和敌人，决一死战了！
他缓缓的站起来，大声宣布：“传我命令，全军暂缓对长蓧城的攻势，同时命百足众、金山众挖掘地道，破坏长蓧城剩余的防御工事；同时，命秘密集结于东美浓的真田安房守部4000人，于10日起向东美浓展开全面攻势，我要经此一战，让世人知道我们甲斐武田军的厉害！”
“是！主公！”这一声回复，在长蓧城郊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军议结束后，柯南回到了正对着长蓧城的，自己的偏帐。此时因为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故而站在帐前的空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长蓧城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因为这几日的攻打，而被武田军几乎破坏殆尽的，长蓧城的防御工事：整个长蓧城，如今只剩下本丸没有被攻陷，木制的防御工事前，偶尔还能看到尚未熄灭的火苗，同时还能看到许多尚未拔圌出来的弓矢；而在被攻陷的阵地，武田军的士兵和倒下的马匹，横七竖八地散布在布满障碍物的防御工事前，在整个长蓧城的外围阵地上，随处可见倒下的，破烂的，被熏黑的四菱旗。死去的士兵流出的血顺着坡道缓缓流下，几乎将长蓧城的防御工事和周遭的土地染红。
柯南的偏帐虽然离长蓧城近，但这是他第一次好好观察战场的全貌——虽然站立的位置是绝对安全的。他的内心被眼前呈现出的血腥与惨烈，强烈的冲撞着。他定了定神，用力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似乎出现了这些士兵大声叫喊着冲上防御工事，而被敌方的守兵用铁炮、弓箭、滚石击中而死的场景。在这一刻，推理，线索什么的都已经不存在，留下的只有天地间最原始的，杀戮的欲圌望。
似乎是被这样的场景有些压的喘不过气，他忽地一下睁开眼，大口的喘着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虽然他见过无数的杀人现场，但真正能将人命当成草芥般收割的，只有战争。出征前或许还在畅想着回来之后过上安稳生活的普通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而留在后人的记载上的，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他瞬间明白，了在战场上，一个人是多么的无力，渺小，和脆弱。出阵前的各种不切实际的对战争的幻想，随着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
被现实震撼着的柯南，忽然想到灰原在出阵前夜对他的忠告。她之所以会让我那么郑重的答应她，是怕我到了这里又逞能么？就算是我答应她了，她在家中也不会放心吧。如果这都不算关心的话，那怎样的表现才算呢……
“谢谢你，灰原。我答应你。”柯南此刻很想把这句话传递给她。
当夜，武田军的大本营从长蓧城北、可以俯瞰整个长蓧城战况的茶臼山，转移到寒狭川西南侧的天王山。站在天王山向西望去，有一块不算小的，由大野川的支流连子川冲积而成的平地，名唤“设乐原”。胜赖决定把地形相对较平坦的设乐原，作为决战的战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冲击的威力。在这里，一场惨烈的血战，正在酝酿……
武田大军进逼长蓧城的消息，马上传到了德川家康处。在三方原和高天神两战，充分领教过武田军实力的德川家康旋即下令收缩防御，并严令各部不得与武田军硬碰硬，造成无谓的损失。4月23日，武田军各部顺利地占领了长蓧、吉田两城的外围阵地。胜赖指示各部，务必于4月29日前，完成对长蓧城的完全包围。
与此同时，完成了一向一揆讨圌伐，并得到了德川家康方面报告的织田信长，也于4月30日，向美浓、尾张、伊势、近江四国发出了总动员令，原本需要15日才能完成的备战动员工作，信长下令限10日内完成，足见其对此战的重视。当晚，武田军同样收到了“织田军向领内发出动员令”的情报。
德川方面的反应显然比盟友织田要快得多：5月1日，德川本部全部兵力12000人从三河的冈崎城出发，沿东海道前往救援。似乎是吸取了3年前的三方原会战中，被武田信玄攻其不备的教训，这次德川家康学乖了：在吉田城和三河城的路上，布置了长子 · 德川信康的5000人马；而自己则率领剩下的7000人马赶赴吉田城，企图固圌守吉田城，等待织田援军的到来。同时，武田方面则于4月30日，展开了对长蓧城的全面进攻。经过8天的激战，长蓧城的两层外围防御阵地先后均告失守，夺城已是指日可待。
5月8日下午，武田军营帐内。武田胜赖正在听取8日来的攻城情况伤亡的报告。
“赤备部队目前伤亡不小，不过相当一部分都是轻伤，并无大碍。目前可投入作战的兵力在1800人左右。”山县第一个上报了己方军团的伤亡情况。
“我们南信浓军团的伤亡人数在400人左右，为保险起见，我没有把两个500人队的派上去。”马场信房说完，便紧接着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昨天晚上长蓧城内的守军发动了夜袭，被我部击退。看来这种事还是得有必要做好应对之策。”内藤昌丰则是说起了昨晚遭到守军夜袭的事。
“看来敌人是已经无计可施了。”一直跟随本阵行动的武田刑部少辅信廉，听着各部的汇报，不禁说出来了这句话。
柯南一边听着伤亡情况的汇总，心里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战事的发展比起预想的要顺利，多亏胜赖他没有分心去打吉田城。不然一来一回就得真的要和织田德川联军死斗了。按理他不是应该去分心攻打吉田城的么？唔，不过他不分心打，也是好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把“攻陷长蓧城”这个消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呢？
说起来，昌幸那边，我之前曾派遣出浦，秘密去东美浓地区摸了个底，昌幸那边该做的工作也已经做到位了，现在织田领内的兵力动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看来东美浓那边应该差不多可以出击了。
恩，德川出兵的条件？攻陷长蓧，设乐原，织田，东美浓……
有了！柯南眼睛一亮，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盘坐着的大圌腿。
这一下没吓到别人，反倒是把柯南自己给吓到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武田的本阵大帐中。不禁有些尴尬。一旁端坐着的胜赖，显然把柯南的表情和动作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便侧头过来：“竹王丸，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吗？”
“啊……是，父亲大人！孩儿刚才的确有想到一个计策。”柯南连忙起身，坐到父亲大人面前。身上的铠甲因为晃动，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又有什么好计策？说来听听。”
“禀父亲大人。如今长蓧破城已经指日可待，我军似乎可以把重点，放在如何迎击德川和织田的援军上了。孩儿刚刚想到的，就是指的这个问题。”
“那么，你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呢？”
“首先，在德川和我们决战前，我们需要让德川认为，长蓧城还有救援的价值。因此，我们需要暂缓对长蓧城的攻势。让他们有机会派出使者，向德川方面报告长蓧城的情况。”柯南的第一句话，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大帐内诸将的私语声。
“少主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我们歇一阵再打么？”耐不住性子的马场信春首先开口了。
“美浓守大人稍安勿躁，听少主说完再插话也不迟。”一旁的武田刑部少辅信廉缓缓开口，用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信房顿时发现自己太过于失礼了，便轻咳了两声，没说话了。
“德川出兵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长蓧城尚未被攻陷；二，织田援兵抵达三河。因此，我们需要对长蓧保持围而不打的策略，同时施加压力，以确保长蓧城处于2-3日内强攻可以拿下的状态，等待织田进驻三河。”
胜赖察觉到了这个策略背后更大的企图，他稍微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眼前的柯南，只是惜字如金的说了“说下去”几个字。
“按照织田领地动员的极限速度推算，织田军出发的时间应该是在5月10日左右。从美浓急行军到三河的吉田城，大约需要3日左右的时间。也就是13日。而我军则可于10日起对长蓧城展开猛攻；于此同时，在东美浓地区待命的真田安房守大人，也可以于10日或11日对已经空虚的东美浓展开攻势。只要让德川确定织田援军已来，且长蓧城尚未失陷，届时，他就一定会出兵。”柯南停了停。
“但实际上，我军却在长蓧城送出尚未失陷的消息后，立刻对长蓧城展开了总攻。我们可以考虑，把失守的消息一直隐瞒到我军与敌军决战当日。这样，在我方和敌人激战正酣时，让他们知道要救援的城池已经陷落的消息，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必然是巨大的。”
在场的诸将和胜赖，都被他这种略带新奇的打法给吸引住了。柯南的策略，核心就是将信息传递的时间差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并用它来打击敌人的士气。这样在战斗陷入胶着时，这一招甚至有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手。柯南缓缓地抬起头，他的余光扫视了一下两旁坐着的武将。似乎已经有武将体会到了柯南的这层意思，一边微眯着眼睛，一边缓缓的点头。
“少主的意思是，故意让家康知道成条长蓧还没打下来，然后我们在打下长蓧城之后再封圌锁消息，等到和联军援兵决战当天再放出去？”思忖良久之后，发问的是山县昌景。
“啊……是这样的。除此之外，我们在长蓧城里还可以预设一些伏兵伪装成德川军，既可以保证退路，又可以预防敌人可能发动的偷袭。长蓧城的外围阵地，诸如鸢巢山、有海村等，可以派驻一定兵力，如果有敌人偷袭就边打边撤，等敌人的偷袭部队进入长蓧城中计后，再返回长蓧城配合伏兵内外夹击。”
“原来如此！少主的计策真是不错！”山县似乎有所悟的点头赞叹到。其他的武将在听到柯南的补充叙述后，大部分也已经明白柯南的策略的关键所在。窃窃私语的内容，由讨论和疑虑，变成了赞叹。
胜赖正在静静地听着柯南的叙述，准备做出最终的决断。看起来，他和诸将一样，对柯南提出的策略也没有意见。他眉头微皱，平静地扫视着在场的诸将。从他们的表情中，胜赖看到了武田家久违的向心力。的确，“胜赖”这个名字曾经是他的一个巨大的心结，因为自己的生圌母，是信浓诹访郡自杀的当主诹访赖重的女儿，诹访湖衣姬。胜赖接手武田家时，“诹访之子将带领武田走向灭亡”的传言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而当年，自己的父亲信玄公留下来的武田二十四名臣，没有一个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以至于他不得不重用自己亲手从信浓之地提拔的武将，来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迹部胜资、穴山梅雪皆是如此。现如今，原来的老臣们，都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调遣，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吧。胜赖这么想着，心里感到一丝欣慰。不管如何，他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堂堂正正地和敌人，决一死战了！
他缓缓的站起来，大声宣布：“传我命令，全军暂缓对长蓧城的攻势，同时命百足众、金山众挖掘地道，破坏长蓧城剩余的防御工事；同时，命秘密集结于东美浓的真田安房守部4000人，于10日起向东美浓展开全面攻势，我要经此一战，让世人知道我们甲斐武田军的厉害！”
“是！主公！”这一声回复，在长蓧城郊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军议结束后，柯南回到了正对着长蓧城的，自己的偏帐。此时因为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故而站在帐前的空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长蓧城的一举一动，当然，也包括因为这几日的攻打，而被武田军几乎破坏殆尽的，长蓧城的防御工事：整个长蓧城，如今只剩下本丸没有被攻陷，木制的防御工事前，偶尔还能看到尚未熄灭的火苗，同时还能看到许多尚未拔圌出来的弓矢；而在被攻陷的阵地，武田军的士兵和倒下的马匹，横七竖八地散布在布满障碍物的防御工事前，在整个长蓧城的外围阵地上，随处可见倒下的，破烂的，被熏黑的四菱旗。死去的士兵流出的血顺着坡道缓缓流下，几乎将长蓧城的防御工事和周遭的土地染红。
柯南的偏帐虽然离长蓧城近，但这是他第一次好好观察战场的全貌——虽然站立的位置是绝对安全的。他的内心被眼前呈现出的血腥与惨烈，强烈的冲撞着。他定了定神，用力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似乎出现了这些士兵大声叫喊着冲上防御工事，而被敌方的守兵用铁炮、弓箭、滚石击中而死的场景。在这一刻，推理，线索什么的都已经不存在，留下的只有天地间最原始的，杀戮的欲圌望。
似乎是被这样的场景有些压的喘不过气，他忽地一下睁开眼，大口的喘着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虽然他见过无数的杀人现场，但真正能将人命当成草芥般收割的，只有战争。出征前或许还在畅想着回来之后过上安稳生活的普通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而留在后人的记载上的，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他瞬间明白，了在战场上，一个人是多么的无力，渺小，和脆弱。出阵前的各种不切实际的对战争的幻想，随着眼前的场景烟消云散。
被现实震撼着的柯南，忽然想到灰原在出阵前夜对他的忠告。她之所以会让我那么郑重的答应她，是怕我到了这里又逞能么？就算是我答应她了，她在家中也不会放心吧。如果这都不算关心的话，那怎样的表现才算呢……
“谢谢你，灰原。我答应你。”柯南此刻很想把这句话传递给她。
当夜，武田军的大本营从长蓧城北、可以俯瞰整个长蓧城战况的茶臼山，转移到寒狭川西南侧的天王山。站在天王山向西望去，有一块不算小的，由大野川的支流连子川冲积而成的平地，名唤“设乐原”。胜赖决定把地形相对较平坦的设乐原，作为决战的战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冲击的威力。在这里，一场惨烈的血战，正在酝酿……
Chapter 11 死斗，设乐原！ 战端
5月10日，完成了集结的织田30000大军一大早便从岐阜城出发，当晚便到达了尾张境内的清州城。深夜时分，清州城的织田大帐，就陆续收到了东美浓诸城告急的消息：
“报告！鸟峰城陷落，守将本多利久大人战死！”
“报告！白川城遭到武田军围攻！明智秀满大人正在拼死抵抗等待救援！”
“报告！郡上八幡城遭到武田军围城陷落！安藤守就大人通敌！”
“报告！鹈沼城外出现武田军势！守将中村一式大人请求增援！”
……
至12日，鸟锋、白川、太田、土田、郡上八幡等诸城皆落入武田手中，真田昌幸在这场席卷整个东美浓的一系列战役中，将他的军略发挥到了极致：夜袭、伏击、骗城门、内应策反……无所不用其极。一时间，东美浓瞬间便几乎遍布了武田家的四菱旗。
“可恶，东美浓的武田军到底是哪来的！”
12日晚，冈崎城内，织田信长看着一张张来自东美浓的报告，恶狠狠的说道。
“主公，美浓一旦失陷，我方的根据地岐阜城也将直接受到敌人的威胁，众多家臣的领地将失去保障，士兵也会积聚不满情绪。恳圌请主公调拨一部分军势前去美浓。”织田家地位最高的佐久间信盛说道。
“根据德川方面给出的报告，目前武田在东三河地区聚集了大约16000左右的人马，根据武田家的极限动员兵力推算，在东美浓地区活动的武田军势应该不少于8000人。”这次说话的是织田家另一位元老级人物，柴田修理亮胜家。
“不过在下倒是有个疑问：如果武田能多动员出8000人，为什么他不直接全部投入在东三河，而是分两路进军呢？”长滨城主，羽柴筑前守秀吉思忖良久后发问。
“在下反倒认为，不管武田是出于何种目的，投入东美浓的军势，必须要大。”丹羽越前守长秀站了出来。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大军势，那么我方必然要派重兵前去救援；如果只是小股军势，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能拿下如此多的城池，其将领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加上我方还要防守相当数量的城池，如若我方也只派出小股部队，只怕难以应付。”长秀一口气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传令下去；越前，筑前，你们两个，带好各自的3500人做好准备；信忠的3000人和修理亮的5000母衣众也留下来。其余的随我按原计划奔赴吉田城！”信长略一思量，便下了最新的指令。
丹羽长秀和羽柴秀吉愣了一下，两人的余光相汇，异口同声的答道：“遵命！”
与此同时。
“报告！马场信房大人攻破了长蓧城的本丸！敌将奥平贞昌负伤被捕！城中之人无一漏网！”传令兵的话音刚落，武田军本阵中，紧张不已的武田胜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眼眶有些血丝。两天没日没夜的攻打，胜赖纵然是钢筋铁骨，此时也觉着有些疲倦了，不过庆幸的是，长蓧城终于赶在了德川、织田援军到来之前，按计划拿了下来。
“非常好！传我命令，除奥平贞昌外，城中其余士兵和守将全部斩首！另外，告诉源五郎昌澄，还有兵库助信实，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同时，参战各部迅速回到设乐原主战场，迎战织田德川援军！”胜赖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对着传令兵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就这样，武田在12日晚拿下长蓧城后，前后花了3天时间休整军势，并在设乐原战场修筑起了防御工事。这段时间因为攻城而疲惫的士兵也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趁着13日天气晴好，武田军一把火，把设乐原主战场西岸的山坡树林烧了，不过14、15连续两日的中雨，浇熄了对岸的山火，不过也已经足够保证敌人来到阵地时，已经找不到足够的木材修建栅栏，来防备战马的冲击了。
而织田方面的15000援军，因为东美浓生变的关系，原本预计13日就到达的，结果14日才到达吉田城，同德川家康的7000人汇合。当这只22000人的联军部队好不容易于15日白天赶到设乐原时，他们惊讶的发现，老辣的武田军已经抢占了对岸所有有利的地形，正在严阵以待。对联军而言，他们最多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去设置防御工事，只能动用人力，抢筑一些简单的临时性工事——武田是不会给他们修筑永久工事的时间的。
15号深夜，胜赖在本阵召集了全体参战将领，进行了最后一次战前动员：
“诸位！明天我们将迎来与织田、德川联军的决战。先代当主信玄公留下来的遗志，就是在京都，树立起我们武田的旗帜！织田自以为有了铁炮，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我们要通过这一仗告诉他，武田的骑兵，一直都是，天下第一！让我们跟随先代主公的遗志，去开创属于我们的时代，将这四菱旗，插在冈崎城，插在岐阜城，插在二条御所！”
“嘿~~——嘿~~——吼！”
“嘿~~——嘿~~——吼！”
武田的士气成功被调动了起来，胜赖对现在的情形很是满意，让将领各自归营后，便嘱咐柯南早些休息。
柯南应允后从大帐中圌出来走向为自己设立的偏阵，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个武将模样装扮的人影，正坐在离营不远的空地上，像是在商谈什么。柯南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便俯身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听着他们的聊天。
“……三郎觉得我们这一仗会打的很艰苦？”柯南听出来，这是内藤昌丰的声音。
“是啊，毕竟兵力处于劣势，而我军又不得不摆出一个进攻性非常强的鹤翼之阵。”
“不过啊，我还是觉得我们有赢的机会。”内藤顿了顿，“主公大人下决心打的仗，我们就会定下军心，相信一定会打赢。而且，我们也是一直这样打赢了过来的。现在，这份任务落在了主公大人的肩膀上了。”
“虽然你这么说啊，修理，武田的主公，还是四郎大人啊。”一向多话的马场到现在才发话，“主公大人和先代大人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紧绷着一张脸。”
“呵呵，对啊，真希望主公大人能成为先代大人一样的人，那样就好了吧。”
岁数比他俩小的山县一直静静的听着，还有比他俩小得多的柯南也在暗处静静听着。
“回忆往事么？”山县想。“感觉昌丰大人和信房大人像是在找死后的归宿一样。”想到这里山县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过还好，有少主在。少主的天赋如此出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计策是他提出来的。”内藤的话中带着一丝欣慰。
“我之前也只是简单的教了一下他军略有关的常识，没想到……”马场也不失时机的感叹道。
“美浓你教过他？”
“恩，别看少主年纪小，可聪明了，一学就会。不过他在军议上说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啊，是嘛……那真是天资聪颖啊。不过不管怎么样，先代主公不在了，所以我们才要活下去，武田的振兴，就靠我们了。”内藤也有些感慨的说道。虽然他常年驻守西上野，对甲斐这边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熟悉，他甚至连柯南参与了抓捕穴山的行动都不太知道。但在两次军议上，柯南的表现让他这个“真正的副将”刮目相看，这次又听同为四名臣之一的马场信房这么一说，对柯南的才能又认可了几分。
“不，他们不是在寻找死后的归所，一定不是的……”山县将这个战前容易给人带来晦气的念头驱逐了出去。他对着东北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先主大人，请守护我们，守护四郎大人的战争，还有……即将在京都掀起的风林火山！”东北方，那是甲斐的故乡。他的眼睛闭的很用力，虽然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没有多少月光，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来。
柯南悄悄地从灌木丛中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偏阵。刚才三位将领的话言犹在耳，柯南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是啊，如果织田的15000大军没有被真田昌幸给拖住，如果长蓧城没有被及时打下来并设置伏兵，明天迎接他们的，会是怎样一场枪林弹雨的洗礼？
一阵恐惧感从背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的确，明天的决战，会是他第一次直面万人杀戮的战场。在那个世界中从没有，也不可能去经历这样的事。但现在为了生存，他必须变的残忍，要将很多人的生死操纵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甚至还要去考虑一个人应该怎么死才能算利益最大化……这还是那个当年的“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这些问题在出征后就像烦人的小怪物，时不时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有时会搅的他心烦意乱。
不能被这些问题束缚住！他这么想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同时希望自己能想起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人は城、人は石垣、人は堀，情は味方，仇は敌なり（人即城、人即垣、人即堀，善待己方，仇视敌人。）”。柯南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信玄公的名言。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不正是为了保全武田家这个最重要的遗产么？保存了他们，自己和灰原才有可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至少这么想会让自己觉得心安点？柯南这么想着，睡去了。
15日当晚，武田军各部进入预定阵地。
武田军布阵如下：
总兵力：14900
本阵 & 总预备队：3000（武田胜赖部3000人）
右翼：3200（马场信房部约1300人，一条信龙部约900人，土屋昌次部约500人，三枝守友部约500人）
中路：3100（内藤昌丰部约1400人，小幡信贞部约1200人，武田信廉部约500人）
左翼：3700（山县昌景部约1800人，小山田信茂部约900人，武田信丰部约500人，原昌胤部约500人）
留守部队和设伏部队：1900
小山田昌行部约500人，驻扎于有海村
高坂昌澄部约500人，驻扎于鸢巢山
武田信实部约900人，伪装成德川军，设伏于长蓧城内。
16日凌晨，织田、德川联军先后圌进入阵地。
织德联军总兵力：22000
本阵：织田信长部5500人、德川家康部2000人
左翼：3000（佐久间信盛部1500人，丹羽长秀部1500人）
中路：3500（泷川一益部2500人，本多忠胜部1000人）
右翼：2000（榊原康政部1000人，大须贺康高部500人，大久保忠世部500人）
殿后 & 总预备队：北畠信雄部2000人、德川信康部1000人
奇袭部队：德川军酒井忠次部1000人 + 织田军林秀贞部2000人。
16日凌晨6点，设乐原决战正式打响！
5月10日，完成了集结的织田30000大军一大早便从岐阜城出发，当晚便到达了尾张境内的清州城。深夜时分，清州城的织田大帐，就陆续收到了东美浓诸城告急的消息：
“报告！鸟峰城陷落，守将本多利久大人战死！”
“报告！白川城遭到武田军围攻！明智秀满大人正在拼死抵抗等待救援！”
“报告！郡上八幡城遭到武田军围城陷落！安藤守就大人通敌！”
“报告！鹈沼城外出现武田军势！守将中村一式大人请求增援！”
……
至12日，鸟锋、白川、太田、土田、郡上八幡等诸城皆落入武田手中，真田昌幸在这场席卷整个东美浓的一系列战役中，将他的军略发挥到了极致：夜袭、伏击、骗城门、内应策反……无所不用其极。一时间，东美浓瞬间便几乎遍布了武田家的四菱旗。
“可恶，东美浓的武田军到底是哪来的！”
12日晚，冈崎城内，织田信长看着一张张来自东美浓的报告，恶狠狠的说道。
“主公，美浓一旦失陷，我方的根据地岐阜城也将直接受到敌人的威胁，众多家臣的领地将失去保障，士兵也会积聚不满情绪。恳圌请主公调拨一部分军势前去美浓。”织田家地位最高的佐久间信盛说道。
“根据德川方面给出的报告，目前武田在东三河地区聚集了大约16000左右的人马，根据武田家的极限动员兵力推算，在东美浓地区活动的武田军势应该不少于8000人。”这次说话的是织田家另一位元老级人物，柴田修理亮胜家。
“不过在下倒是有个疑问：如果武田能多动员出8000人，为什么他不直接全部投入在东三河，而是分两路进军呢？”长滨城主，羽柴筑前守秀吉思忖良久后发问。
“在下反倒认为，不管武田是出于何种目的，投入东美浓的军势，必须要大。”丹羽越前守长秀站了出来。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大军势，那么我方必然要派重兵前去救援；如果只是小股军势，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能拿下如此多的城池，其将领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加上我方还要防守相当数量的城池，如若我方也只派出小股部队，只怕难以应付。”长秀一口气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传令下去；越前，筑前，你们两个，带好各自的3500人做好准备；信忠的3000人和修理亮的5000母衣众也留下来。其余的随我按原计划奔赴吉田城！”信长略一思量，便下了最新的指令。
丹羽长秀和羽柴秀吉愣了一下，两人的余光相汇，异口同声的答道：“遵命！”
与此同时。
“报告！马场信房大人攻破了长蓧城的本丸！敌将奥平贞昌负伤被捕！城中之人无一漏网！”传令兵的话音刚落，武田军本阵中，紧张不已的武田胜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眼眶有些血丝。两天没日没夜的攻打，胜赖纵然是钢筋铁骨，此时也觉着有些疲倦了，不过庆幸的是，长蓧城终于赶在了德川、织田援军到来之前，按计划拿了下来。
“非常好！传我命令，除奥平贞昌外，城中其余士兵和守将全部斩首！另外，告诉源五郎昌澄，还有兵库助信实，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同时，参战各部迅速回到设乐原主战场，迎战织田德川援军！”胜赖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对着传令兵下达了最新的指令。
就这样，武田在12日晚拿下长蓧城后，前后花了3天时间休整军势，并在设乐原战场修筑起了防御工事。这段时间因为攻城而疲惫的士兵也得到了难得的休整机会。趁着13日天气晴好，武田军一把火，把设乐原主战场西岸的山坡树林烧了，不过14、15连续两日的中雨，浇熄了对岸的山火，不过也已经足够保证敌人来到阵地时，已经找不到足够的木材修建栅栏，来防备战马的冲击了。
而织田方面的15000援军，因为东美浓生变的关系，原本预计13日就到达的，结果14日才到达吉田城，同德川家康的7000人汇合。当这只22000人的联军部队好不容易于15日白天赶到设乐原时，他们惊讶的发现，老辣的武田军已经抢占了对岸所有有利的地形，正在严阵以待。对联军而言，他们最多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去设置防御工事，只能动用人力，抢筑一些简单的临时性工事——武田是不会给他们修筑永久工事的时间的。
15号深夜，胜赖在本阵召集了全体参战将领，进行了最后一次战前动员：
“诸位！明天我们将迎来与织田、德川联军的决战。先代当主信玄公留下来的遗志，就是在京都，树立起我们武田的旗帜！织田自以为有了铁炮，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我们要通过这一仗告诉他，武田的骑兵，一直都是，天下第一！让我们跟随先代主公的遗志，去开创属于我们的时代，将这四菱旗，插在冈崎城，插在岐阜城，插在二条御所！”
“嘿~~——嘿~~——吼！”
“嘿~~——嘿~~——吼！”
武田的士气成功被调动了起来，胜赖对现在的情形很是满意，让将领各自归营后，便嘱咐柯南早些休息。
柯南应允后从大帐中圌出来走向为自己设立的偏阵，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个武将模样装扮的人影，正坐在离营不远的空地上，像是在商谈什么。柯南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便俯身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听着他们的聊天。
“……三郎觉得我们这一仗会打的很艰苦？”柯南听出来，这是内藤昌丰的声音。
“是啊，毕竟兵力处于劣势，而我军又不得不摆出一个进攻性非常强的鹤翼之阵。”
“不过啊，我还是觉得我们有赢的机会。”内藤顿了顿，“主公大人下决心打的仗，我们就会定下军心，相信一定会打赢。而且，我们也是一直这样打赢了过来的。现在，这份任务落在了主公大人的肩膀上了。”
“虽然你这么说啊，修理，武田的主公，还是四郎大人啊。”一向多话的马场到现在才发话，“主公大人和先代大人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紧绷着一张脸。”
“呵呵，对啊，真希望主公大人能成为先代大人一样的人，那样就好了吧。”
岁数比他俩小的山县一直静静的听着，还有比他俩小得多的柯南也在暗处静静听着。
“回忆往事么？”山县想。“感觉昌丰大人和信房大人像是在找死后的归宿一样。”想到这里山县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过还好，有少主在。少主的天赋如此出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计策是他提出来的。”内藤的话中带着一丝欣慰。
“我之前也只是简单的教了一下他军略有关的常识，没想到……”马场也不失时机的感叹道。
“美浓你教过他？”
“恩，别看少主年纪小，可聪明了，一学就会。不过他在军议上说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啊，是嘛……那真是天资聪颖啊。不过不管怎么样，先代主公不在了，所以我们才要活下去，武田的振兴，就靠我们了。”内藤也有些感慨的说道。虽然他常年驻守西上野，对甲斐这边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熟悉，他甚至连柯南参与了抓捕穴山的行动都不太知道。但在两次军议上，柯南的表现让他这个“真正的副将”刮目相看，这次又听同为四名臣之一的马场信房这么一说，对柯南的才能又认可了几分。
“不，他们不是在寻找死后的归所，一定不是的……”山县将这个战前容易给人带来晦气的念头驱逐了出去。他对着东北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先主大人，请守护我们，守护四郎大人的战争，还有……即将在京都掀起的风林火山！”东北方，那是甲斐的故乡。他的眼睛闭的很用力，虽然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没有多少月光，但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来。
柯南悄悄地从灌木丛中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偏阵。刚才三位将领的话言犹在耳，柯南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是啊，如果织田的15000大军没有被真田昌幸给拖住，如果长蓧城没有被及时打下来并设置伏兵，明天迎接他们的，会是怎样一场枪林弹雨的洗礼？
一阵恐惧感从背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的确，明天的决战，会是他第一次直面万人杀戮的战场。在那个世界中从没有，也不可能去经历这样的事。但现在为了生存，他必须变的残忍，要将很多人的生死操纵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甚至还要去考虑一个人应该怎么死才能算利益最大化……这还是那个当年的“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这些问题在出征后就像烦人的小怪物，时不时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有时会搅的他心烦意乱。
不能被这些问题束缚住！他这么想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同时希望自己能想起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人は城、人は石垣、人は堀，情は味方，仇は敌なり（人即城、人即垣、人即堀，善待己方，仇视敌人。）”。柯南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句话。这是信玄公的名言。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不正是为了保全武田家这个最重要的遗产么？保存了他们，自己和灰原才有可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至少这么想会让自己觉得心安点？柯南这么想着，睡去了。
15日当晚，武田军各部进入预定阵地。
武田军布阵如下：
总兵力：14900
本阵 & 总预备队：3000（武田胜赖部3000人）
右翼：3200（马场信房部约1300人，一条信龙部约900人，土屋昌次部约500人，三枝守友部约500人）
中路：3100（内藤昌丰部约1400人，小幡信贞部约1200人，武田信廉部约500人）
左翼：3700（山县昌景部约1800人，小山田信茂部约900人，武田信丰部约500人，原昌胤部约500人）
留守部队和设伏部队：1900
小山田昌行部约500人，驻扎于有海村
高坂昌澄部约500人，驻扎于鸢巢山
武田信实部约900人，伪装成德川军，设伏于长蓧城内。
16日凌晨，织田、德川联军先后圌进入阵地。
织德联军总兵力：22000
本阵：织田信长部5500人、德川家康部2000人
左翼：3000（佐久间信盛部1500人，丹羽长秀部1500人）
中路：3500（泷川一益部2500人，本多忠胜部1000人）
右翼：2000（榊原康政部1000人，大须贺康高部500人，大久保忠世部500人）
殿后 & 总预备队：北畠信雄部2000人、德川信康部1000人
奇袭部队：德川军酒井忠次部1000人 + 织田军林秀贞部2000人。
16日凌晨6点，设乐原决战正式打响！
Chapter 12 死斗，设乐原！鏖战
凌晨6时，武田胜赖端坐在天王寺山的武田中军大帐。设乐原的天气不算太好，直到凌晨也看不见一丝星辰的痕迹，看起来，天上的云层还是很厚，随时都会有下雨的可能。之前的那场雨，直到战役开始前才停下来，让整个战场看上去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加上河流的缘故，弥漫着轻微的雾气。
连子川东岸，河边的薄雾下，10000武田军队正整齐地分布于东岸。右路的马场信房、中路的内藤昌丰，和左路的山县昌景三人，分别骑着各自的坐骑，率领着各自直属的骑兵部队，缓缓来到了阵前。清晨的河雾湿气很重，不少士兵的铠甲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山县骑着自己独有的，身披红色铠甲的战马。那是武田家赤备的指挥官，才能享有的荣耀。整个马的头部，被一整块坚韧的牛皮包裹，只在眼睛处露出了两个小眼。小块犀牛皮制成的小方铠甲被坚固的绳索串了起来，一排一排地保护着战马的腹部和两侧。山县的铠甲通体都被涂成了朱圌红色。红色的三角头盔上，用金粉点缀的武田四菱纹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胸前的方形皮质胸甲上，几处深浅不一的刀痕，是它参战的见证，双圌腿的胫甲和护膝相连，坚韧，但又不失灵活。
赤备的士兵则安安静静骑在马上，统一身着黑色的紧身铠甲，一手持缰，另一手，则一直握着别在腰间的，比普通战刀略长一些的武刀，手柄处用布条结结实实地缠绕了好些圈。这样可以为他们的近战和马上战斗带来一定的优势。与欧洲中世纪，被富得流油的教会豢养的重甲骑兵不同，赤备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马上武者”更为贴切。与同时期的骑兵相比，他们的作战形式更偏向于利用日本马的突击能力，快速接近地方部队，之后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在马上作战，或者选择下马作战。因此，这支部队，也是武田家最为看重的精锐部队，更是武田不败的军魂所在。
后面的步兵，则是占到了武田军队的大部分。四米多长的长枪笔挺地立在地上，就像是钢制的密林一般。整支部队除了马蹄扫过地面的声音，还有偶尔的喘气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整个连子川东岸，静默的可怕。
武田的本阵，坐落在长蓧城西南方向的天王山。本阵之中，巨大的武田家四菱旗和武田家圌宝——日之丸御旗，分列在主君座位两侧，本阵前，写有“诹访大明神”字样的巨大布条十分打眼。在本阵的一侧，还有一卷旗帜。那是武田家的治军之宝——《孙子》四如旗。如今，它正被小心地收好，放在一旁。
孙子的四如，截取自《孙子兵法》的《军争篇》中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火，侵略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中的前四句。武田家在信玄时代，将前四句概括成“风林火山”，并将其作为治军的精髓，贯彻进武田军队的日常训练中，而每次出征，武田家都会将四如旗带上，作为武田军队拥有强大的执行力的象征。然而，猎猎关东二十余年的四如旗，如今却因为信玄临终的遗言“诹访之子不得使用此旗”，而只能卷起放在一旁。尽管不能举旗，但胜赖每次出征，都会把它带上。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在众人的期盼中，能将这杆大旗，再次立于甲斐大地上。
而西岸的联军阵地，只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栅栏——这些还是在被大火烧毁的山林中好不容易见到的能拿来阻挡马匹冲击的。在后面的设置的第一排壕沟中，全副武装的长枪兵正蹲在壕沟中，紧张地望着河对岸的迷雾。这些长枪比起赤备用的战刀要更长，是骑兵的大敌，而后方的壕沟内，2000多名使用当时最先进的火绳枪的士兵正分成三列，严阵以待对方嘶鸣的冲击。他们只是穿着着相对简陋的胸甲，腰间缠绕着火圌药壶，和做为子弹用的铅丸。他们要采用的，是信长的部队使用火绳枪时独有的秘笈——三段合击。
日本当时的火绳枪也叫铁炮，杀伤距离大概是200米左右。虽然声音很响，但它的精度很不高，使用方法非常复杂。一个熟练的士兵，连续打出两发子弹所需要的时间间隔，大概是23-24秒。而织田信长则创造性地把铁炮部队分成了三队，每一队在射击后立刻退到最后开始装弹，同时，第二队上前继续射击。这样，射击的时间间隔就缩短成了7-8秒。这样的密度，在当时，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对习惯以密集阵型进攻的骑兵来说。织田信长确信，他的“三段合击”，将在设乐原，亲手埋葬武田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
6时整。
“传我命令，左翼山县部，中路内藤部，右翼马场部作为第一波攻击梯队，同时从三路向敌人展开攻击！”武田胜赖缓缓站起来，手中指挥的配扇一挥，拉开了血战设乐原的序幕。
柯南静静地坐在胜赖旁边，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真实的战场。虽然之前有时候追捕犯人，或者和组织交手也有犯险的时候，但这次给他带来的冲击，可以说是最直接的。
山县、内藤、马场三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来自本阵的攻击指令。按捺不住寂寞的，是武田四名臣之首，“鬼美浓”马场信房。他“唰”的一声拔圌出了战刀，胸前暗红色的细密皮甲上，暗黄色的四菱纹映着第一缕曙光，深沉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求胜斗志。
“将士们，冲啊！”随着这一声口号般的召唤，右翼的马场部率先冲了出去，紧接着，中路的内藤部、左翼的山县部也冲了出去。4500最精锐的武田部队，趁着天际的第一抹亮色，从连子川的东岸杀出，直扑西岸织田、德川军的阵地。浅浅的连子川上，三股黑色的旋风夹杂着震天的杀声，朝着对岸席卷开来。铁炮凄厉的响声划破了天际，不断有人倒在了河滩上，武田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地方的第一道防线——长枪部队接触，并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织田、德川联军3000人的偷袭部队，在德川四天王之一 · 酒井乐雅头忠次的率领下，从德川本阵出发，徒步沿着大野川，向河的中上游方向前行，他们的目标，是驻守于有海村、鸢巢山的留守部队，并伺机解除武田军对长蓧城的包围。
与武田左路的山县昌景部迎战的，是德川军的大久保忠世部。该部并没有配备火枪，而是配的长枪。这一部接到的德川的死命令是，死死守住阵地，保护住德川中军的侧翼安全。不过山县的赤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一冲上岸，便和大久保部的长枪兵相遇，左翼迅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虽然大久保部的人数处于劣势，但他麾下的三河武士甚为勇猛，甚至多次组织反冲锋。双方来回冲击，一个小时竟达6次之多。赤备凭借着娴熟的马上技术格挡住长枪的刺杀，反身便可以找到长枪兵的弱点，一击致命，而赤备所乘的战马，也有不断被长枪刺中，士兵下马作战的情况。
中路的内藤部冲过连子川的第一个对手，是织田军泷川一益部。在泷川部的“三段合击”下，本就人数稍占劣势的内藤部伤亡不小，但还是带着剩下的1100余人冲到了泷川面前。泷川部的士兵大部分是铁炮部队，步兵并没有多少，所以内藤部顶着着三段合击的猛烈射击，迅速冲垮了步兵设置的第一道防线。由于几乎没有多少像样的半永久防御工事，铁炮部队在近距离面对骑兵部队时，由于来不及装填弹圌药，三段击的阵型很快被冲乱，许多铁炮士兵成了骑兵的刀下之魂。一时间，泷川部死伤骤增，直到右翼的本多忠胜部赶来支援，这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右路的马场信房部冲过连子川后，首先遇到的是佐久间信盛部的阻击。由于马场部在攻占长蓧城的战役中伤亡不小，加上在侧翼的丹羽长秀部也参与了协同作战，马场部虽然善战，但终究不能在右翼取得突破性进展。
“报！左翼山县大人的赤备部队和敌大久保忠世部缠斗，战况激烈！”
“报！中路内藤大人击破了敌泷川一益部的防线，现同前来增援的本多忠胜部交战！”
“报！右翼马场大人遭到了敌佐久间信盛部和丹羽长秀部的夹击！陷入苦战！”
“唔，终究不是那么好打的么？”6时55分许，收到了三线战报的武田胜赖，在衡量了一下三线战况后，下令三部人马撤回连子川东岸休整。联军虽然人数占优，但由于忌惮武田骑兵的反冲锋，并没有跨过连子川追击。
河岸边的喊杀声有衰减的迹象，联军的阵地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遭到了武田骑兵持续强烈的冲击。几乎没有防御工事的短板在战斗中似乎是被无限的放大。目之所及，倒下的马匹、交战双方的旗帜、武器、尸体随处可见。在刚才的旋风中存活下来的人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污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河对岸，迎接下一波黑色狂潮的冲击。
马场信房的脸上，三道血污看着非常显眼，不过这不是他的血，是他在第一波次的冲锋时砍杀敌人留下的，身后的士兵中，轻伤的已经接受了简单的包扎，茶白色的布条上，还能隐隐地看到渗出的血迹；山县昌景的脸上，也混杂着泥土和血污，而内藤则是有些疲惫，可能是与本多忠胜的单挑，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撤回后的他，坐在了东岸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握住的战刀已入鞘，插在了地上。
7时，鸢巢山，长蓧城外围警戒阵地。
“报！我方阵地遭到敌军突袭！”
防守鸢巢山的，是武田四名臣之一，高坂昌信的长子，高坂昌澄。他得到了突袭的报告后，便按原计划交替掩护撤退，10分钟后，酒井忠次的奇袭队，“顺利”的占领了鸢巢山。
与此同时，设乐原主战场。
第一波次攻击的山县、内藤、马场三部回来后没过多久，胜赖便下令由一条信龙、小幡信贞、小山田信茂三部，共计约3000人组成第二波次的攻击，沿着第一波次的攻击路线，继续朝着敌人的薄弱处突破。
果然这一招非常奏效。在第一波次的攻击中勉强存活下来的大久保、佐久间、泷川三部还没等喘口气，武田的第二波黑色狂潮就席卷而至。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三部皆伤亡大半，行将失去作战能力。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见状，立刻指示三线侧翼的丹羽长秀、本多忠胜、大须贺康高三部填补空缺，同时命令战役预备队（北畠信雄、德川信康）本阵前移，随时准备堵上防线的缺口。
7点20分，有海村，长蓧城外围警戒阵地。
负责守备有海村的小山田昌行部，迎来了“败退”的高坂昌澄部。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并没有多说任何话：在部队开拔之前，武田胜赖就告诉了他们，遇到奇袭时应该怎么做。他们能在这里汇合，说明敌人的奇袭队，马上就快到了。
10分钟后，有海村的阵地同样“迎来”了奇袭队。两人按计划边打边撤，同时向着天王山的武田军本阵派出了传令兵，通报长蓧城外围阵地“失陷”的消息。
“报！鸢巢山阵地和有海村阵地已经被德川军酒井忠次部占领，备中守昌行大人和源五郎昌澄大人正向本阵方向缓慢移动！”
“告诉他们，让他们按计划行圌事。”胜赖摆摆手，示意传令兵下去。胜赖的眼睛依旧盯着设乐原主战场，战役已经开始了快2个小时，虽然武田军在三线皆取得了不小的优势，但现在，如果要彻底撕开敌军防线的缺口，光靠手头的几支部队，总感觉有些不太够用……
不管怎么样，得先让第二进攻梯队的部队撤下来休整一下。胜赖想。
7时55分，胜赖传令第二波次的进攻部队撤退至本方阵地中休整，同时传令让第一波次的进攻部队，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
时间来到了8点。当奇袭队正要进入长蓧城时，却毫无防备地遭到了来自城内武田信实部的伏击，而先前佯败的高坂昌澄和小山田昌行两部，也调转了行进方向，与城内的武田信实部前后夹击奇袭队。奇袭队顿时陷入了大混乱，织田老臣林秀贞在混战中被高坂昌澄讨死，酒井忠次和随从拼死杀出了重围。
10分钟后。
“报！武田信实大人、高坂昌澄大人和小山田昌行大人于长蓧城下全歼德川部奇袭队！讨杀织田方武将林秀贞！”
“恩，非常好！”武田胜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圌腿，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柯南则望着胜赖有些兴奋的背影，心中却在思量：难道他要将三支留守部队也拉上来？
“传令三部，即刻返回设乐原主战场！我要用他们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同时，武田胜赖又向设乐原主战场，下达了新的战斗指令……
凌晨6时，武田胜赖端坐在天王寺山的武田中军大帐。设乐原的天气不算太好，直到凌晨也看不见一丝星辰的痕迹，看起来，天上的云层还是很厚，随时都会有下雨的可能。之前的那场雨，直到战役开始前才停下来，让整个战场看上去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加上河流的缘故，弥漫着轻微的雾气。
连子川东岸，河边的薄雾下，10000武田军队正整齐地分布于东岸。右路的马场信房、中路的内藤昌丰，和左路的山县昌景三人，分别骑着各自的坐骑，率领着各自直属的骑兵部队，缓缓来到了阵前。清晨的河雾湿气很重，不少士兵的铠甲上，都有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山县骑着自己独有的，身披红色铠甲的战马。那是武田家赤备的指挥官，才能享有的荣耀。整个马的头部，被一整块坚韧的牛皮包裹，只在眼睛处露出了两个小眼。小块犀牛皮制成的小方铠甲被坚固的绳索串了起来，一排一排地保护着战马的腹部和两侧。山县的铠甲通体都被涂成了朱圌红色。红色的三角头盔上，用金粉点缀的武田四菱纹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胸前的方形皮质胸甲上，几处深浅不一的刀痕，是它参战的见证，双圌腿的胫甲和护膝相连，坚韧，但又不失灵活。
赤备的士兵则安安静静骑在马上，统一身着黑色的紧身铠甲，一手持缰，另一手，则一直握着别在腰间的，比普通战刀略长一些的武刀，手柄处用布条结结实实地缠绕了好些圈。这样可以为他们的近战和马上战斗带来一定的优势。与欧洲中世纪，被富得流油的教会豢养的重甲骑兵不同，赤备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马上武者”更为贴切。与同时期的骑兵相比，他们的作战形式更偏向于利用日本马的突击能力，快速接近地方部队，之后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在马上作战，或者选择下马作战。因此，这支部队，也是武田家最为看重的精锐部队，更是武田不败的军魂所在。
后面的步兵，则是占到了武田军队的大部分。四米多长的长枪笔挺地立在地上，就像是钢制的密林一般。整支部队除了马蹄扫过地面的声音，还有偶尔的喘气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整个连子川东岸，静默的可怕。
武田的本阵，坐落在长蓧城西南方向的天王山。本阵之中，巨大的武田家四菱旗和武田家圌宝——日之丸御旗，分列在主君座位两侧，本阵前，写有“诹访大明神”字样的巨大布条十分打眼。在本阵的一侧，还有一卷旗帜。那是武田家的治军之宝——《孙子》四如旗。如今，它正被小心地收好，放在一旁。
孙子的四如，截取自《孙子兵法》的《军争篇》中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火，侵略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中的前四句。武田家在信玄时代，将前四句概括成“风林火山”，并将其作为治军的精髓，贯彻进武田军队的日常训练中，而每次出征，武田家都会将四如旗带上，作为武田军队拥有强大的执行力的象征。然而，猎猎关东二十余年的四如旗，如今却因为信玄临终的遗言“诹访之子不得使用此旗”，而只能卷起放在一旁。尽管不能举旗，但胜赖每次出征，都会把它带上。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在众人的期盼中，能将这杆大旗，再次立于甲斐大地上。
而西岸的联军阵地，只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栅栏——这些还是在被大火烧毁的山林中好不容易见到的能拿来阻挡马匹冲击的。在后面的设置的第一排壕沟中，全副武装的长枪兵正蹲在壕沟中，紧张地望着河对岸的迷雾。这些长枪比起赤备用的战刀要更长，是骑兵的大敌，而后方的壕沟内，2000多名使用当时最先进的火绳枪的士兵正分成三列，严阵以待对方嘶鸣的冲击。他们只是穿着着相对简陋的胸甲，腰间缠绕着火圌药壶，和做为子弹用的铅丸。他们要采用的，是信长的部队使用火绳枪时独有的秘笈——三段合击。
日本当时的火绳枪也叫铁炮，杀伤距离大概是200米左右。虽然声音很响，但它的精度很不高，使用方法非常复杂。一个熟练的士兵，连续打出两发子弹所需要的时间间隔，大概是23-24秒。而织田信长则创造性地把铁炮部队分成了三队，每一队在射击后立刻退到最后开始装弹，同时，第二队上前继续射击。这样，射击的时间间隔就缩短成了7-8秒。这样的密度，在当时，已经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对习惯以密集阵型进攻的骑兵来说。织田信长确信，他的“三段合击”，将在设乐原，亲手埋葬武田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
6时整。
“传我命令，左翼山县部，中路内藤部，右翼马场部作为第一波攻击梯队，同时从三路向敌人展开攻击！”武田胜赖缓缓站起来，手中指挥的配扇一挥，拉开了血战设乐原的序幕。
柯南静静地坐在胜赖旁边，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真实的战场。虽然之前有时候追捕犯人，或者和组织交手也有犯险的时候，但这次给他带来的冲击，可以说是最直接的。
山县、内藤、马场三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来自本阵的攻击指令。按捺不住寂寞的，是武田四名臣之首，“鬼美浓”马场信房。他“唰”的一声拔圌出了战刀，胸前暗红色的细密皮甲上，暗黄色的四菱纹映着第一缕曙光，深沉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求胜斗志。
“将士们，冲啊！”随着这一声口号般的召唤，右翼的马场部率先冲了出去，紧接着，中路的内藤部、左翼的山县部也冲了出去。4500最精锐的武田部队，趁着天际的第一抹亮色，从连子川的东岸杀出，直扑西岸织田、德川军的阵地。浅浅的连子川上，三股黑色的旋风夹杂着震天的杀声，朝着对岸席卷开来。铁炮凄厉的响声划破了天际，不断有人倒在了河滩上，武田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地方的第一道防线——长枪部队接触，并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织田、德川联军3000人的偷袭部队，在德川四天王之一 · 酒井乐雅头忠次的率领下，从德川本阵出发，徒步沿着大野川，向河的中上游方向前行，他们的目标，是驻守于有海村、鸢巢山的留守部队，并伺机解除武田军对长蓧城的包围。
与武田左路的山县昌景部迎战的，是德川军的大久保忠世部。该部并没有配备火枪，而是配的长枪。这一部接到的德川的死命令是，死死守住阵地，保护住德川中军的侧翼安全。不过山县的赤备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一冲上岸，便和大久保部的长枪兵相遇，左翼迅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虽然大久保部的人数处于劣势，但他麾下的三河武士甚为勇猛，甚至多次组织反冲锋。双方来回冲击，一个小时竟达6次之多。赤备凭借着娴熟的马上技术格挡住长枪的刺杀，反身便可以找到长枪兵的弱点，一击致命，而赤备所乘的战马，也有不断被长枪刺中，士兵下马作战的情况。
中路的内藤部冲过连子川的第一个对手，是织田军泷川一益部。在泷川部的“三段合击”下，本就人数稍占劣势的内藤部伤亡不小，但还是带着剩下的1100余人冲到了泷川面前。泷川部的士兵大部分是铁炮部队，步兵并没有多少，所以内藤部顶着着三段合击的猛烈射击，迅速冲垮了步兵设置的第一道防线。由于几乎没有多少像样的半永久防御工事，铁炮部队在近距离面对骑兵部队时，由于来不及装填弹圌药，三段击的阵型很快被冲乱，许多铁炮士兵成了骑兵的刀下之魂。一时间，泷川部死伤骤增，直到右翼的本多忠胜部赶来支援，这才勉强稳住了阵脚。
右路的马场信房部冲过连子川后，首先遇到的是佐久间信盛部的阻击。由于马场部在攻占长蓧城的战役中伤亡不小，加上在侧翼的丹羽长秀部也参与了协同作战，马场部虽然善战，但终究不能在右翼取得突破性进展。
“报！左翼山县大人的赤备部队和敌大久保忠世部缠斗，战况激烈！”
“报！中路内藤大人击破了敌泷川一益部的防线，现同前来增援的本多忠胜部交战！”
“报！右翼马场大人遭到了敌佐久间信盛部和丹羽长秀部的夹击！陷入苦战！”
“唔，终究不是那么好打的么？”6时55分许，收到了三线战报的武田胜赖，在衡量了一下三线战况后，下令三部人马撤回连子川东岸休整。联军虽然人数占优，但由于忌惮武田骑兵的反冲锋，并没有跨过连子川追击。
河岸边的喊杀声有衰减的迹象，联军的阵地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遭到了武田骑兵持续强烈的冲击。几乎没有防御工事的短板在战斗中似乎是被无限的放大。目之所及，倒下的马匹、交战双方的旗帜、武器、尸体随处可见。在刚才的旋风中存活下来的人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污血，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河对岸，迎接下一波黑色狂潮的冲击。
马场信房的脸上，三道血污看着非常显眼，不过这不是他的血，是他在第一波次的冲锋时砍杀敌人留下的，身后的士兵中，轻伤的已经接受了简单的包扎，茶白色的布条上，还能隐隐地看到渗出的血迹；山县昌景的脸上，也混杂着泥土和血污，而内藤则是有些疲惫，可能是与本多忠胜的单挑，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撤回后的他，坐在了东岸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握住的战刀已入鞘，插在了地上。
7时，鸢巢山，长蓧城外围警戒阵地。
“报！我方阵地遭到敌军突袭！”
防守鸢巢山的，是武田四名臣之一，高坂昌信的长子，高坂昌澄。他得到了突袭的报告后，便按原计划交替掩护撤退，10分钟后，酒井忠次的奇袭队，“顺利”的占领了鸢巢山。
与此同时，设乐原主战场。
第一波次攻击的山县、内藤、马场三部回来后没过多久，胜赖便下令由一条信龙、小幡信贞、小山田信茂三部，共计约3000人组成第二波次的攻击，沿着第一波次的攻击路线，继续朝着敌人的薄弱处突破。
果然这一招非常奏效。在第一波次的攻击中勉强存活下来的大久保、佐久间、泷川三部还没等喘口气，武田的第二波黑色狂潮就席卷而至。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三部皆伤亡大半，行将失去作战能力。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见状，立刻指示三线侧翼的丹羽长秀、本多忠胜、大须贺康高三部填补空缺，同时命令战役预备队（北畠信雄、德川信康）本阵前移，随时准备堵上防线的缺口。
7点20分，有海村，长蓧城外围警戒阵地。
负责守备有海村的小山田昌行部，迎来了“败退”的高坂昌澄部。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并没有多说任何话：在部队开拔之前，武田胜赖就告诉了他们，遇到奇袭时应该怎么做。他们能在这里汇合，说明敌人的奇袭队，马上就快到了。
10分钟后，有海村的阵地同样“迎来”了奇袭队。两人按计划边打边撤，同时向着天王山的武田军本阵派出了传令兵，通报长蓧城外围阵地“失陷”的消息。
“报！鸢巢山阵地和有海村阵地已经被德川军酒井忠次部占领，备中守昌行大人和源五郎昌澄大人正向本阵方向缓慢移动！”
“告诉他们，让他们按计划行圌事。”胜赖摆摆手，示意传令兵下去。胜赖的眼睛依旧盯着设乐原主战场，战役已经开始了快2个小时，虽然武田军在三线皆取得了不小的优势，但现在，如果要彻底撕开敌军防线的缺口，光靠手头的几支部队，总感觉有些不太够用……
不管怎么样，得先让第二进攻梯队的部队撤下来休整一下。胜赖想。
7时55分，胜赖传令第二波次的进攻部队撤退至本方阵地中休整，同时传令让第一波次的进攻部队，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
时间来到了8点。当奇袭队正要进入长蓧城时，却毫无防备地遭到了来自城内武田信实部的伏击，而先前佯败的高坂昌澄和小山田昌行两部，也调转了行进方向，与城内的武田信实部前后夹击奇袭队。奇袭队顿时陷入了大混乱，织田老臣林秀贞在混战中被高坂昌澄讨死，酒井忠次和随从拼死杀出了重围。
10分钟后。
“报！武田信实大人、高坂昌澄大人和小山田昌行大人于长蓧城下全歼德川部奇袭队！讨杀织田方武将林秀贞！”
“恩，非常好！”武田胜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圌腿，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柯南则望着胜赖有些兴奋的背影，心中却在思量：难道他要将三支留守部队也拉上来？
“传令三部，即刻返回设乐原主战场！我要用他们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同时，武田胜赖又向设乐原主战场，下达了新的战斗指令……
Chapter 13 死斗，设乐原！决胜
德川家康正坐在本阵，焦急地望着长蓧城方向。按正常的行军速度推算，酒井忠次的奇袭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入长蓧城，升起了胜利的狼烟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德川家康想着想着，眉宇间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不经意间又惯常地咬起了指甲来。
于此同时，织田信长本阵内，信长紧锁着眉头，身着最新式的南蛮铠甲的他，食指规律的敲击着面前案几上的地图。这场战役打的远比预想要艰苦。因为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他引以为傲的铁炮部队在几乎没有遮挡的河滩上发挥的作用，远不如自己的预期。要是有个能迟滞武田军进攻速度的东西就好了啊，他如是想着。
突然，联军的两个本阵都接到了探子的来报。
“报！武田军阵地上出现了一个遭受磔刑的人！”
“再探！”两位主帅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连子川东岸，武田军阵地。
处刑用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蓬头垢面，身着素衣的男子。他的头发散乱地搭在耳旁，两个腋下各被刺进了一根长枪，从对侧的锁骨处穿出。腋下的鲜血染红了衣服的两个侧边，顺着衣角滴在十字架周遭的河滩上——这是日本古代酷刑中的磔刑，也叫穿刺之刑的标准死法。男子依然是断了气，但他突出的双眼和狰狞的面部表情，则像是在说明自己死前所遭受的巨大痛苦。
“报！武田军阵地上出现的，乃是长蓧城主奥平贞昌！”
德川家康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升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长蓧城已经失陷，那么奇袭队……
来不及多想！“速令奇袭队全员撤回本阵！”德川几乎是对着传令兵一个字一个字的吼道，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和担心。但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传令兵跑步进帐：“报！奇袭队遭到武田军的伏击，全军覆没！若狭守秀贞大人战死，酒井乐雅头大人拼死杀出重围！”听到这个消息的德川一下子呆住了，他甚至一时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话。三年前在三方原被武田的骑兵支配的恐惧，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而与此同时，织田方也收到了奇袭队全军覆没，林秀贞战死的消息，很快，不安的情绪在联军中蔓延开来。
正当织田和德川试图稳住己方部队的情绪时，武田胜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刻传令：第一进攻梯队配合右翼的土屋昌次和三枝守友、中路的武田信丰，左路的武田信廉三部向敌人发起第三波攻势！
在这一波攻势的打击下，由于之前防守的诸部已经伤亡殆尽，三路进攻部队均轻易地突破了联军的第一道防线。联军见状，迅速将作为战役预备队的德川信康、北畠信雄二部分别派往左翼和右翼，而德川家康的本阵，同样也移动到了中路，以抵挡内藤昌丰和武田信丰的攻势。新的生力军的加入，使三线的紧张战局得到了比较有效的缓解，马场、山县、内藤三部也皆伤亡过半，在各自部将的掩护下，先后撤离了战场，此时，时间已经是上午的10点40分。
虽然武田的主力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以铁炮和血肉之躯抵抗武田的织德联军伤亡却更大：泷川、佐久间、大久保、大须贺诸部几乎被打散，新投入的生力军也遭受到了武田军不小的打击。如今只有织田本阵的5500人尚未出阵，整个联军宽大的防线，到了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11点50分，武田营帐内。
“报！防守鸢巢山、有海村、长蓧城的部队已经抵达本阵！”
“传我命令！高坂部进入左翼，与山县部汇合；中路则交由小山田部；信实部去右翼和马场汇合。快！”胜赖的吩咐证实了柯南脑海中的猜想。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
山县看着河对岸稀稀拉拉的防线，再看了看背后只剩下400余骑的赤备部队。快成暗红色的铠甲上已经数不清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战马也喘着粗气，它身上的刀伤和血痕，也足以说明这场战斗的惨烈。
忽听得后面一阵喧闹，山县扭头一看，原来是从长蓧城赶回来的高坂昌澄部。虽然只有500生力军，不过援军的到来，还是让左翼的诸部士气为之一振。他们的到来意味着，长蓧城已经不用再守，可以一心一意地发动最后的总攻了！山县望着昌澄略显稚圌嫩的脸，拍了拍他沾着泥土的脸庞。“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可要奋勇争先，不能辱没了你父亲，高坂弹正忠的名声啊！”看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就在2个小时前刚刚讨取了织田方面的一位重臣。
11时整，武田胜赖下令：武田军全线进攻！
整个武田军的三路人马，在援军的到来下，斗志被再次激发出来。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最后3000武田军，连同刚从长蓧方向赶来的2000人，加上本阵的3000人，从三个方向，向织德联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怒涛般的攻势几乎是在瞬间，就冲垮了本就已经非常薄弱的连子川西岸防线，德川家康本阵和德川信康、北畠信雄两路预备队皆陷入了苦战。
在织田、德川联军左翼担任防守的，乃是织田信长的次子，织田信雄，因其被过继到伊势名门北畠家继任家督，故而改姓北畠，全称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虽然他只有17岁，但他的部队却异常善战，面对武田军队的几次轮番冲击，部队仍能保持基本阵型的完整。他特别愤恨别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自己的次子身份是靠着生圌母而来。去年的第三次长岛城平定战，他仅仅只是率领伊势水军，作为围城部队之一参战，这次则是他真刀真枪的直面血腥杀戮的战场。不谙战争残酷的他，正在试图将自己和部队的战意调整到最高。
他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前方已经绞杀成一团的战场，忽然，视野中冲出了几匹快马，一位头发和胡子略带些白色，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沾染着血和泥的武将，带着随从风驰电掣的杀了过来，马刀的刀尖上还有滴下来的血迹。信雄敏锐的意识到，这是敌方右路的统帅，马场信房！如果能在此将其斩杀，必将对敌方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信雄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冲啊！”带着身后人马从战壕中跃了出去。战意高昂的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迎着信房，一刀便挥了过去，而信房也毫不示弱，“锵”的一声，两个人的兵器碰撞，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
经验老道的马场信房，在他和信雄眼神交汇的瞬间，读懂了他的不解，以及夹杂着的一丝恐惧。这些都是一个新兵的眼神中应该具有的东西；而信雄则从信房的眼中，只读出了一个老兵对生与杀的渴望——这些，信雄的眼神是永远不可能有的。
信房在僵持中，慢慢地将手腕下压，忽然纵身一跃，从马上翻身而下，两人持刀迎面而视。信房在他下马的那一刻，便已经读出了胜负——这样的新兵，岂是他这种沙场老将的对手；而信雄则双手紧握着战刀，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信房，之前的干劲和兴奋消去了一大半。他从对方眼神的渴望中，感受到了一种必死的信念的，惊人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来不及多想：这样的老将，若不趁他立足未稳时发动进攻，待他做好万全准备，自己便毫无胜算！他鼓起剩余的勇气，朝着信房大喝一声，举刀便劈了过去。
“喀”的一声，信雄的刀举到了半空中，便不再动作，信雄已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信房的战刀刺穿。信房的手腕熟练的一抖，战刀调转了90度抽了出来。信雄瞪大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不甘，又像是在哀求什么。他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临死前看到的，是信房毫无怜悯的表情，和寒光一样的眼神。
马场快速捡起了一杆长枪，将信雄的首级割下，挑在了长枪上，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吼道：“敌将，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讨取！”
这一声吼，直接波及到了北畠信雄部和临近的德川家康本阵。以马场为首的右翼部队战意更加地高昂，在击溃了北畠信雄后，立刻朝着织田的本阵猛攻了过去。
紧接着，左翼部队也传来了突破的好消息，以山县为首的左翼部队，终于突破了德川信康、本多忠胜和大须贺康高部的防线，大须贺康高被讨死，本多忠胜、德川信康拼死杀出了重围。左翼的山县诸部，也配合向着德川家康本阵的侧翼展开猛攻。
德川家康感到了威胁，自知大势已去，便一边撤退一边向织田本阵靠拢，而织田本阵也在抵抗住马场诸部的第一轮进攻后，和德川家康部汇合，撤出了战场。最终，22000人的联军只撤出来不到4000人。
“此役斩取织田、德川方首级共约一万八千余级，自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以下，讨死武将含林若狭守秀贞、鸟居彦右卫门尉元忠、大须贺五郎左卫门尉康高、……”柯南听着战役总结，心情有些复杂。他对这一长串被讨死的将领名单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而且，长时间神经紧绷的状态对他这么一个7、8岁的小孩子来说，也的确是太过劳累了。
下午2时，武田军已经完全驱逐了设乐原上的敌军，开始进行清扫战场和检视首级等战役的扫尾工作。天空也终于难得的放晴了一小会儿。在柯南的再三请求下，胜赖终于同意让他走出营帐，看看战场的情形。
柯南用衣袖掩鼻，缓缓地走在血染的土地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战争二字所包含的内容——比在长蓧城外围那一次，更近。残阳如血，设乐原已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整个连子川和西岸的阵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倒下的残破的三叶葵纹旗、四菱旗、桔梗旗随处可见。战死的士兵们，还保持着他们战死的姿势：有倒在冲锋的路上的，有拿着铁炮和敌人的武刀搏斗的，有的铁炮的枪管上满是刀痕。微风吹过，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轻微的火圌药味。随风传来的，还有东边树林上的几只乌鸦的聒噪。
柯南沿着连子川西岸静静的走着，忽然，一个假死的织田军士兵从一旁的死人堆中突然蹿了出来，一把揪住柯南的脖颈上的衣领，把柯南扑倒在地。柯南本能地想去用尚未被制住的右手去拔圌出腰间的小短刀，但无奈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他被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士兵此时操圌起了散落在一旁的铁炮，对着柯南的脑袋正要一枪托砸下去。无助的柯南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士兵的太阳穴上便多了一枝从右往左贯穿的箭，背对着阳光的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看着背着光的死去的士兵慢慢地向左边倒下，另外夹杂着大人们有些杂乱的呼喊声。
德川家康正坐在本阵，焦急地望着长蓧城方向。按正常的行军速度推算，酒井忠次的奇袭队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入长蓧城，升起了胜利的狼烟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德川家康想着想着，眉宇间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不经意间又惯常地咬起了指甲来。
于此同时，织田信长本阵内，信长紧锁着眉头，身着最新式的南蛮铠甲的他，食指规律的敲击着面前案几上的地图。这场战役打的远比预想要艰苦。因为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他引以为傲的铁炮部队在几乎没有遮挡的河滩上发挥的作用，远不如自己的预期。要是有个能迟滞武田军进攻速度的东西就好了啊，他如是想着。
突然，联军的两个本阵都接到了探子的来报。
“报！武田军阵地上出现了一个遭受磔刑的人！”
“再探！”两位主帅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连子川东岸，武田军阵地。
处刑用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蓬头垢面，身着素衣的男子。他的头发散乱地搭在耳旁，两个腋下各被刺进了一根长枪，从对侧的锁骨处穿出。腋下的鲜血染红了衣服的两个侧边，顺着衣角滴在十字架周遭的河滩上——这是日本古代酷刑中的磔刑，也叫穿刺之刑的标准死法。男子依然是断了气，但他突出的双眼和狰狞的面部表情，则像是在说明自己死前所遭受的巨大痛苦。
“报！武田军阵地上出现的，乃是长蓧城主奥平贞昌！”
德川家康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升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长蓧城已经失陷，那么奇袭队……
来不及多想！“速令奇袭队全员撤回本阵！”德川几乎是对着传令兵一个字一个字的吼道，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和担心。但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传令兵跑步进帐：“报！奇袭队遭到武田军的伏击，全军覆没！若狭守秀贞大人战死，酒井乐雅头大人拼死杀出重围！”听到这个消息的德川一下子呆住了，他甚至一时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话。三年前在三方原被武田的骑兵支配的恐惧，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而与此同时，织田方也收到了奇袭队全军覆没，林秀贞战死的消息，很快，不安的情绪在联军中蔓延开来。
正当织田和德川试图稳住己方部队的情绪时，武田胜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刻传令：第一进攻梯队配合右翼的土屋昌次和三枝守友、中路的武田信丰，左路的武田信廉三部向敌人发起第三波攻势！
在这一波攻势的打击下，由于之前防守的诸部已经伤亡殆尽，三路进攻部队均轻易地突破了联军的第一道防线。联军见状，迅速将作为战役预备队的德川信康、北畠信雄二部分别派往左翼和右翼，而德川家康的本阵，同样也移动到了中路，以抵挡内藤昌丰和武田信丰的攻势。新的生力军的加入，使三线的紧张战局得到了比较有效的缓解，马场、山县、内藤三部也皆伤亡过半，在各自部将的掩护下，先后撤离了战场，此时，时间已经是上午的10点40分。
虽然武田的主力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以铁炮和血肉之躯抵抗武田的织德联军伤亡却更大：泷川、佐久间、大久保、大须贺诸部几乎被打散，新投入的生力军也遭受到了武田军不小的打击。如今只有织田本阵的5500人尚未出阵，整个联军宽大的防线，到了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11点50分，武田营帐内。
“报！防守鸢巢山、有海村、长蓧城的部队已经抵达本阵！”
“传我命令！高坂部进入左翼，与山县部汇合；中路则交由小山田部；信实部去右翼和马场汇合。快！”胜赖的吩咐证实了柯南脑海中的猜想。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
山县看着河对岸稀稀拉拉的防线，再看了看背后只剩下400余骑的赤备部队。快成暗红色的铠甲上已经数不清沾染了多少敌人的鲜血；战马也喘着粗气，它身上的刀伤和血痕，也足以说明这场战斗的惨烈。
忽听得后面一阵喧闹，山县扭头一看，原来是从长蓧城赶回来的高坂昌澄部。虽然只有500生力军，不过援军的到来，还是让左翼的诸部士气为之一振。他们的到来意味着，长蓧城已经不用再守，可以一心一意地发动最后的总攻了！山县望着昌澄略显稚圌嫩的脸，拍了拍他沾着泥土的脸庞。“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可要奋勇争先，不能辱没了你父亲，高坂弹正忠的名声啊！”看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青年，就在2个小时前刚刚讨取了织田方面的一位重臣。
11时整，武田胜赖下令：武田军全线进攻！
整个武田军的三路人马，在援军的到来下，斗志被再次激发出来。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最后3000武田军，连同刚从长蓧方向赶来的2000人，加上本阵的3000人，从三个方向，向织德联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怒涛般的攻势几乎是在瞬间，就冲垮了本就已经非常薄弱的连子川西岸防线，德川家康本阵和德川信康、北畠信雄两路预备队皆陷入了苦战。
在织田、德川联军左翼担任防守的，乃是织田信长的次子，织田信雄，因其被过继到伊势名门北畠家继任家督，故而改姓北畠，全称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虽然他只有17岁，但他的部队却异常善战，面对武田军队的几次轮番冲击，部队仍能保持基本阵型的完整。他特别愤恨别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说，自己的次子身份是靠着生圌母而来。去年的第三次长岛城平定战，他仅仅只是率领伊势水军，作为围城部队之一参战，这次则是他真刀真枪的直面血腥杀戮的战场。不谙战争残酷的他，正在试图将自己和部队的战意调整到最高。
他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前方已经绞杀成一团的战场，忽然，视野中冲出了几匹快马，一位头发和胡子略带些白色，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沾染着血和泥的武将，带着随从风驰电掣的杀了过来，马刀的刀尖上还有滴下来的血迹。信雄敏锐的意识到，这是敌方右路的统帅，马场信房！如果能在此将其斩杀，必将对敌方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
信雄一跃而起，大吼一声“冲啊！”带着身后人马从战壕中跃了出去。战意高昂的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迎着信房，一刀便挥了过去，而信房也毫不示弱，“锵”的一声，两个人的兵器碰撞，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
经验老道的马场信房，在他和信雄眼神交汇的瞬间，读懂了他的不解，以及夹杂着的一丝恐惧。这些都是一个新兵的眼神中应该具有的东西；而信雄则从信房的眼中，只读出了一个老兵对生与杀的渴望——这些，信雄的眼神是永远不可能有的。
信房在僵持中，慢慢地将手腕下压，忽然纵身一跃，从马上翻身而下，两人持刀迎面而视。信房在他下马的那一刻，便已经读出了胜负——这样的新兵，岂是他这种沙场老将的对手；而信雄则双手紧握着战刀，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信房，之前的干劲和兴奋消去了一大半。他从对方眼神的渴望中，感受到了一种必死的信念的，惊人的气势，这样的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来不及多想：这样的老将，若不趁他立足未稳时发动进攻，待他做好万全准备，自己便毫无胜算！他鼓起剩余的勇气，朝着信房大喝一声，举刀便劈了过去。
“喀”的一声，信雄的刀举到了半空中，便不再动作，信雄已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被信房的战刀刺穿。信房的手腕熟练的一抖，战刀调转了90度抽了出来。信雄瞪大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不甘，又像是在哀求什么。他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临死前看到的，是信房毫无怜悯的表情，和寒光一样的眼神。
马场快速捡起了一杆长枪，将信雄的首级割下，挑在了长枪上，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吼道：“敌将，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讨取！”
这一声吼，直接波及到了北畠信雄部和临近的德川家康本阵。以马场为首的右翼部队战意更加地高昂，在击溃了北畠信雄后，立刻朝着织田的本阵猛攻了过去。
紧接着，左翼部队也传来了突破的好消息，以山县为首的左翼部队，终于突破了德川信康、本多忠胜和大须贺康高部的防线，大须贺康高被讨死，本多忠胜、德川信康拼死杀出了重围。左翼的山县诸部，也配合向着德川家康本阵的侧翼展开猛攻。
德川家康感到了威胁，自知大势已去，便一边撤退一边向织田本阵靠拢，而织田本阵也在抵抗住马场诸部的第一轮进攻后，和德川家康部汇合，撤出了战场。最终，22000人的联军只撤出来不到4000人。
“此役斩取织田、德川方首级共约一万八千余级，自北畠左近卫权中将信雄以下，讨死武将含林若狭守秀贞、鸟居彦右卫门尉元忠、大须贺五郎左卫门尉康高、……”柯南听着战役总结，心情有些复杂。他对这一长串被讨死的将领名单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而且，长时间神经紧绷的状态对他这么一个7、8岁的小孩子来说，也的确是太过劳累了。
下午2时，武田军已经完全驱逐了设乐原上的敌军，开始进行清扫战场和检视首级等战役的扫尾工作。天空也终于难得的放晴了一小会儿。在柯南的再三请求下，胜赖终于同意让他走出营帐，看看战场的情形。
柯南用衣袖掩鼻，缓缓地走在血染的土地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战争二字所包含的内容——比在长蓧城外围那一次，更近。残阳如血，设乐原已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整个连子川和西岸的阵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倒下的残破的三叶葵纹旗、四菱旗、桔梗旗随处可见。战死的士兵们，还保持着他们战死的姿势：有倒在冲锋的路上的，有拿着铁炮和敌人的武刀搏斗的，有的铁炮的枪管上满是刀痕。微风吹过，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轻微的火圌药味。随风传来的，还有东边树林上的几只乌鸦的聒噪。
柯南沿着连子川西岸静静的走着，忽然，一个假死的织田军士兵从一旁的死人堆中突然蹿了出来，一把揪住柯南的脖颈上的衣领，把柯南扑倒在地。柯南本能地想去用尚未被制住的右手去拔圌出腰间的小短刀，但无奈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他被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士兵此时操圌起了散落在一旁的铁炮，对着柯南的脑袋正要一枪托砸下去。无助的柯南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士兵的太阳穴上便多了一枝从右往左贯穿的箭，背对着阳光的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看着背着光的死去的士兵慢慢地向左边倒下，另外夹杂着大人们有些杂乱的呼喊声。
Chapter 14 战后
当柯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本阵的帐篷之中。他坐起来，听到了身旁的幔帐后有男人们的对话声。
“恭喜主公取胜！”一声响亮而整齐划一的祝贺。
“这样一来，先前犹豫不决的远江、三河的当地势力，也会争相效忠我方吧。”内藤昌丰的声音。
“德川再也爬不起来了。”马场信房的声音中，夹杂着收刀入鞘的声音，“据可靠情报，德川将很快与信长做出切割，并向我方提出臣服的请求。这样一来，我们的上圌京之路就算是打开了。”
“主公，请现在开始使用我们的旗帜吧！”山县昌景说道。
被胜利的喜悦感有些弄得不知所措的胜赖，听着昌景的提议，他反倒有些顾虑：“父亲大人留下的《孙子》的‘四如’军旗么……身为诹访之子的我不能使用，这不是父亲大人的遗言么？”
“但是，主公大人才是最适合继承信玄公遗志的人，相信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这次发言的，是武田刑部少辅信廉。
“不，我还差得远了……”胜赖笑着摆了摆手。
“我的确有些骄傲，因为不断的战胜而错估了自己和对手的实力，我周围的人也让我有了这样的错觉。今日此战，若非诸位以死相拼，若没有安房守在东美浓的奋战，这里只怕是要成为我的亡命之地了。”胜赖少见的自我批评，让自打和信玄公一起打天下的武将们都惊诧不已，有的看着胜赖长大的武将们，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感动。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就算打了这场胜仗，却依然没有懈怠，反而希冀继续努力……这样的大人，才是武田家真正的主公啊！”内藤昌丰不禁感叹道。胜赖听得出，他的感叹里，只有真心，没有逢迎。
“而且，主公上圌京时，四如旗可是必不可少的。”马场似乎忘记了经历过恶战的疲惫，依旧踌躇满志的说道，“……这也是信玄公的嘱咐，也是他的期望。”
上圌京，又叫上洛，意即特别有实力的地方领主，率兵前往京都，面见已经成为傀儡的天皇和征夷大将军，并获得他们的对领地所有权的认可。这对当时所有的领主来说，都是最希望在乱世做到的一件事。但这一路同样也充满了未知的艰险：不仅要扫平路上不肯降伏的势力，还要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1560年，当时的东海霸主今川义元，就是在上洛途中，被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织田信长，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袭杀于桶狭间，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时的胜赖，还断然没有想这么远。他现在的想法，只是能统合家中的纷争就好。而如今，在他看来可能不太被他信赖的甲斐老臣，竟然提出了上洛的建议。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上圌京……父亲大人都没有办到的事，你们觉得我能办到么？”他有些惊讶和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定可以！这次的胜仗，便是最好的证明。”山县昌景斩钉截铁的说。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几乎看不出大战之后的疲惫。胜赖望着他们坚定而对自己充满着信赖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武田家久违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对他这样一个饱经闲言碎语，即使是成为武田家的主公后依旧没停过的人来说，人世间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此了吧。想到这里，胜赖的眼眶忽然有些湿圌润，但他极力掩饰着这些。
“昌景啊。”
“是，主公。”
“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会那么想相信，那是真的呢？”
山县昌景没有答话。他在胜赖的身上，看到了先代主公信玄公的影子。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力的抿了抿嘴。
“好吧，今后，孙子四如旗，便是我军的军旗！我们一定要把这面旗帜，立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诸位，请帮助不才的我！”
“是！”柯南听到这声回答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是他听到的最响亮的答复。
武田军在留下必要的守备部队后，5月26日陆续回到了大本营，踯躅崎馆。
26日下午，跟随部队回到了踯躅崎馆的柯南向着胜赖辞行后，便骑着马一溜烟地先跑了回去，奔跑的马匹在蹄后扬起了一人多高的尘土。但到了屋敷门前，柯南悄悄的下了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被听见。他不断用手势招呼碰上的旁人，让他们保持安静。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泡抹茶喝，给她一个惊喜吧。柯南一边心中偷笑着，一边向着房间溜了过去。
灰原此刻正坐在卧室的一侧，双手端着刚刚调好的抹茶。醇香浓厚的抹茶在落地窗外的夕阳外，为淡绿色的茶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唔……”正要端起抹茶杯喝茶的灰原，突然放下了抹茶杯，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小小打了个哈欠。眼眶周围淡淡的黑色，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褪去了。她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定了定神，重新端起了抹茶杯。
忽然，有些恍惚的她，似乎看到了对坐在对面的柯南。她本能地放下茶杯，眼神有些发愣。在确定她又一次只是产生了错觉之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担心的眼神又一次小心的收好，重新端起了抹茶，正要喝下去，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本能地快速一返头，却看到不知已什么时候卸下了铠甲的柯南，安安静静地盘着腿，坐在她身后。虽然面色能显露得出些许的疲惫，但他看起来仍然很有精神。一个月前出征时犀利的眼神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而信赖的眼神。
“我回来了，灰原。”一句很普通的话，但灰原却突然发现，这个五音不全的小子的声音，还可以这么好听。一时间，灰原对自己这个错觉感到震惊。她的头轻轻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否认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变成了欣慰。柯南看着灰原的神情，浅浅的笑了一下。
灰原望着他笑的样子，手中原本握着的抹茶杯，不知何时换成了自己的衣角。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懊恼，双手下意识的紧攥着自己膝头的布料，连攥出了褶子都没发觉，那神情，就像是输了一场重要的比赛。柯南对这样的变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嗯……”一向伶牙俐齿的灰原，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意识想说的话，却几乎是瞬间，又本能地咽了回去。原本在脑海中构想过了无数次的场景，如今真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什么都没能说，没能做出来。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这是最后灰原说出来的话。她整了整被攥出褶子的衣裳，起身，便跑向了屏风后的厨房。柯南试图再想和她的眼神交汇，但没有成功。
灰原低着头一口气跑进厨房，在一根碗口粗的柱子前停了下来。
她埋着头，双手紧握着拳，脸上写满了懊恼和不甘。
忽然，脸色有些发红的她，额头靠在了柱子上，轻轻地磕碰着。白圌皙的双手扶着柱子，十指紧紧地抓圌住，慢慢滑了下来。
“我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么？”
她用力闭上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更加使劲地扣住了柱子，由于没有刷漆的缘故，柱子上残留着的少量倒刺，刺破了她的指尖，但她却毫无所觉。许久，她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她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去厨房拿了些做好的饭团，用盘子盛着端到了前面。
“给。”柯南接过灰原递过来的托盘时，不仅注意到了她有些泛红的眼光，还有额头正中淡淡的红印，以及光滑的托盘边缘些微的血迹。
“灰原……”
没有回复，但正要回房休息的她，停下了脚步。
“晚上……想和你说点事，有空吗？”
“恩……”
柯南吃着饭团，这和自己出征时带上的饭团一个味道。他一边吃，一边推理着红印和血迹的事，连握着饭团的右手垂到了地上都没发现。他温柔的眼神中藏着一丝哀伤，因为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年万圣节的对决前夜，他也是这样，临走之前为她料理好了一切：药品，水，暖气，电饭煲里保温着的粥，甚至还有阿笠博士和自己的对话录音，只不过这次，被照顾的，变成了自己。
他突然想到，尽管武田家从来不缺厨子，但每次吃饭，她都会做好自己和他的两份；这次初阵之前，她不也是默默地叮嘱好这些，然后做好饭团的么……想到这里，柯南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出阵前夜那晚的谈话，他并没有忘记。那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她的关心。出阵前的那个问题又一次盘旋在他的脑海：“也许她真的喜欢我……？”
晚上，卧室。
柯南坐在床沿，看着正在铺床的灰原，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竟没法开口，而灰原也并不着急，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睡前的准备。
“你不打算问问我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吗？”
手中的活停了下来。她眨巴了下眼睛，走向柯南的同时还小声打了个哈欠。“除了在本阵听传令兵报信还能有啥？况且你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牵挂。”
灰原有些红着脸地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下午的时候，你曾经靠着厨房的木柱上。虽然我没看见，不过我知道你那么做一定有原因，不然，你是不会粗心到连自己的手被小木刺给刺出圌血还无动于衷的。”
“大侦探说的好像真的一样。”灰原微微笑着说道，表情有些无奈。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指尖，又马上缩了回去。她的头还是照例埋得有些低，这样柯南不能很快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的话，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刚回来。”说罢，她起身正要向自己的床铺所在的方向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突然起身的柯南一把握住了。她返头望着柯南，微红的脸颊上带着惊讶的眼神，中间还夹杂着一丝的不解——与其说是不解，不如说是不信。
“你知道吗？如果是带着感情因素的话，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会有他解不开的悬案。”
“啊啦，大侦探这是要去试着推理我的想法么？”灰原敏锐的察觉出了画外音，她的口吻中带着些许愠气。
“应该不需要推理，这次。”柯南几乎是瞬间回复了刚才的问题。
灰原眼中的不信已经烟消云散，这次她是真的有些震惊于他的答案。这个答案给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都来不及去判断答案本身的真伪。眼神中的震惊只持续了几秒，她便稍稍低下头，慢慢的抽圌出了被他轻圌握着的左手手腕，右手轻轻擦拭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么？”之前略带愠气的口吻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恩。我想，我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怎么样，你还会选择继续相信我这个大侦探么？”柯南柔和地凝望着茶发阴影下的侧脸，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自信。他相信，有一双渴望信赖的眼神在看着他——虽然现在，还是在阴影之下。他只希望，能把这份关心，用他自己的言行，反馈给因为这次出阵而担心的她；而灰原的侧眼此时也正接收着柯南传递来的眼神，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而温暖起来。微微颤动的嘴角轻轻上圌翘，摩挲着左手手腕的右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哼，相不相信我不是都没得选么？今天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连个床都不会铺，今晚你就在我那儿好好睡着吧。”灰原说罢，便走向不远处柯南的床，铺好，直接睡了进去。
“把蜡烛熄了。”这是灰原睡前对柯南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晚上，灰原睡的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床铺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亲口说的那些话的缘故。
当柯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本阵的帐篷之中。他坐起来，听到了身旁的幔帐后有男人们的对话声。
“恭喜主公取胜！”一声响亮而整齐划一的祝贺。
“这样一来，先前犹豫不决的远江、三河的当地势力，也会争相效忠我方吧。”内藤昌丰的声音。
“德川再也爬不起来了。”马场信房的声音中，夹杂着收刀入鞘的声音，“据可靠情报，德川将很快与信长做出切割，并向我方提出臣服的请求。这样一来，我们的上圌京之路就算是打开了。”
“主公，请现在开始使用我们的旗帜吧！”山县昌景说道。
被胜利的喜悦感有些弄得不知所措的胜赖，听着昌景的提议，他反倒有些顾虑：“父亲大人留下的《孙子》的‘四如’军旗么……身为诹访之子的我不能使用，这不是父亲大人的遗言么？”
“但是，主公大人才是最适合继承信玄公遗志的人，相信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这次发言的，是武田刑部少辅信廉。
“不，我还差得远了……”胜赖笑着摆了摆手。
“我的确有些骄傲，因为不断的战胜而错估了自己和对手的实力，我周围的人也让我有了这样的错觉。今日此战，若非诸位以死相拼，若没有安房守在东美浓的奋战，这里只怕是要成为我的亡命之地了。”胜赖少见的自我批评，让自打和信玄公一起打天下的武将们都惊诧不已，有的看着胜赖长大的武将们，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感动。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就算打了这场胜仗，却依然没有懈怠，反而希冀继续努力……这样的大人，才是武田家真正的主公啊！”内藤昌丰不禁感叹道。胜赖听得出，他的感叹里，只有真心，没有逢迎。
“而且，主公上圌京时，四如旗可是必不可少的。”马场似乎忘记了经历过恶战的疲惫，依旧踌躇满志的说道，“……这也是信玄公的嘱咐，也是他的期望。”
上圌京，又叫上洛，意即特别有实力的地方领主，率兵前往京都，面见已经成为傀儡的天皇和征夷大将军，并获得他们的对领地所有权的认可。这对当时所有的领主来说，都是最希望在乱世做到的一件事。但这一路同样也充满了未知的艰险：不仅要扫平路上不肯降伏的势力，还要随时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1560年，当时的东海霸主今川义元，就是在上洛途中，被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织田信长，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袭杀于桶狭间，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时的胜赖，还断然没有想这么远。他现在的想法，只是能统合家中的纷争就好。而如今，在他看来可能不太被他信赖的甲斐老臣，竟然提出了上洛的建议。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上圌京……父亲大人都没有办到的事，你们觉得我能办到么？”他有些惊讶和犹豫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定可以！这次的胜仗，便是最好的证明。”山县昌景斩钉截铁的说。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几乎看不出大战之后的疲惫。胜赖望着他们坚定而对自己充满着信赖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武田家久违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对他这样一个饱经闲言碎语，即使是成为武田家的主公后依旧没停过的人来说，人世间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此了吧。想到这里，胜赖的眼眶忽然有些湿圌润，但他极力掩饰着这些。
“昌景啊。”
“是，主公。”
“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会那么想相信，那是真的呢？”
山县昌景没有答话。他在胜赖的身上，看到了先代主公信玄公的影子。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力的抿了抿嘴。
“好吧，今后，孙子四如旗，便是我军的军旗！我们一定要把这面旗帜，立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诸位，请帮助不才的我！”
“是！”柯南听到这声回答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是他听到的最响亮的答复。
武田军在留下必要的守备部队后，5月26日陆续回到了大本营，踯躅崎馆。
26日下午，跟随部队回到了踯躅崎馆的柯南向着胜赖辞行后，便骑着马一溜烟地先跑了回去，奔跑的马匹在蹄后扬起了一人多高的尘土。但到了屋敷门前，柯南悄悄的下了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被听见。他不断用手势招呼碰上的旁人，让他们保持安静。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泡抹茶喝，给她一个惊喜吧。柯南一边心中偷笑着，一边向着房间溜了过去。
灰原此刻正坐在卧室的一侧，双手端着刚刚调好的抹茶。醇香浓厚的抹茶在落地窗外的夕阳外，为淡绿色的茶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煞是好看。
“唔……”正要端起抹茶杯喝茶的灰原，突然放下了抹茶杯，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小小打了个哈欠。眼眶周围淡淡的黑色，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褪去了。她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定了定神，重新端起了抹茶杯。
忽然，有些恍惚的她，似乎看到了对坐在对面的柯南。她本能地放下茶杯，眼神有些发愣。在确定她又一次只是产生了错觉之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担心的眼神又一次小心的收好，重新端起了抹茶，正要喝下去，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本能地快速一返头，却看到不知已什么时候卸下了铠甲的柯南，安安静静地盘着腿，坐在她身后。虽然面色能显露得出些许的疲惫，但他看起来仍然很有精神。一个月前出征时犀利的眼神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而信赖的眼神。
“我回来了，灰原。”一句很普通的话，但灰原却突然发现，这个五音不全的小子的声音，还可以这么好听。一时间，灰原对自己这个错觉感到震惊。她的头轻轻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否认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变成了欣慰。柯南看着灰原的神情，浅浅的笑了一下。
灰原望着他笑的样子，手中原本握着的抹茶杯，不知何时换成了自己的衣角。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懊恼，双手下意识的紧攥着自己膝头的布料，连攥出了褶子都没发觉，那神情，就像是输了一场重要的比赛。柯南对这样的变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嗯……”一向伶牙俐齿的灰原，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下意识想说的话，却几乎是瞬间，又本能地咽了回去。原本在脑海中构想过了无数次的场景，如今真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什么都没能说，没能做出来。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这是最后灰原说出来的话。她整了整被攥出褶子的衣裳，起身，便跑向了屏风后的厨房。柯南试图再想和她的眼神交汇，但没有成功。
灰原低着头一口气跑进厨房，在一根碗口粗的柱子前停了下来。
她埋着头，双手紧握着拳，脸上写满了懊恼和不甘。
忽然，脸色有些发红的她，额头靠在了柱子上，轻轻地磕碰着。白圌皙的双手扶着柱子，十指紧紧地抓圌住，慢慢滑了下来。
“我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么？”
她用力闭上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更加使劲地扣住了柱子，由于没有刷漆的缘故，柱子上残留着的少量倒刺，刺破了她的指尖，但她却毫无所觉。许久，她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她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去厨房拿了些做好的饭团，用盘子盛着端到了前面。
“给。”柯南接过灰原递过来的托盘时，不仅注意到了她有些泛红的眼光，还有额头正中淡淡的红印，以及光滑的托盘边缘些微的血迹。
“灰原……”
没有回复，但正要回房休息的她，停下了脚步。
“晚上……想和你说点事，有空吗？”
“恩……”
柯南吃着饭团，这和自己出征时带上的饭团一个味道。他一边吃，一边推理着红印和血迹的事，连握着饭团的右手垂到了地上都没发现。他温柔的眼神中藏着一丝哀伤，因为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那年万圣节的对决前夜，他也是这样，临走之前为她料理好了一切：药品，水，暖气，电饭煲里保温着的粥，甚至还有阿笠博士和自己的对话录音，只不过这次，被照顾的，变成了自己。
他突然想到，尽管武田家从来不缺厨子，但每次吃饭，她都会做好自己和他的两份；这次初阵之前，她不也是默默地叮嘱好这些，然后做好饭团的么……想到这里，柯南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出阵前夜那晚的谈话，他并没有忘记。那是他第一次直白地感受到她的关心。出阵前的那个问题又一次盘旋在他的脑海：“也许她真的喜欢我……？”
晚上，卧室。
柯南坐在床沿，看着正在铺床的灰原，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竟没法开口，而灰原也并不着急，只是按部就班的做着睡前的准备。
“你不打算问问我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吗？”
手中的活停了下来。她眨巴了下眼睛，走向柯南的同时还小声打了个哈欠。“除了在本阵听传令兵报信还能有啥？况且你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牵挂。”
灰原有些红着脸地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下午的时候，你曾经靠着厨房的木柱上。虽然我没看见，不过我知道你那么做一定有原因，不然，你是不会粗心到连自己的手被小木刺给刺出圌血还无动于衷的。”
“大侦探说的好像真的一样。”灰原微微笑着说道，表情有些无奈。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指尖，又马上缩了回去。她的头还是照例埋得有些低，这样柯南不能很快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的话，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刚回来。”说罢，她起身正要向自己的床铺所在的方向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突然起身的柯南一把握住了。她返头望着柯南，微红的脸颊上带着惊讶的眼神，中间还夹杂着一丝的不解——与其说是不解，不如说是不信。
“你知道吗？如果是带着感情因素的话，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会有他解不开的悬案。”
“啊啦，大侦探这是要去试着推理我的想法么？”灰原敏锐的察觉出了画外音，她的口吻中带着些许愠气。
“应该不需要推理，这次。”柯南几乎是瞬间回复了刚才的问题。
灰原眼中的不信已经烟消云散，这次她是真的有些震惊于他的答案。这个答案给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都来不及去判断答案本身的真伪。眼神中的震惊只持续了几秒，她便稍稍低下头，慢慢的抽圌出了被他轻圌握着的左手手腕，右手轻轻擦拭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么？”之前略带愠气的口吻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恩。我想，我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怎么样，你还会选择继续相信我这个大侦探么？”柯南柔和地凝望着茶发阴影下的侧脸，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自信。他相信，有一双渴望信赖的眼神在看着他——虽然现在，还是在阴影之下。他只希望，能把这份关心，用他自己的言行，反馈给因为这次出阵而担心的她；而灰原的侧眼此时也正接收着柯南传递来的眼神，她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而温暖起来。微微颤动的嘴角轻轻上圌翘，摩挲着左手手腕的右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哼，相不相信我不是都没得选么？今天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连个床都不会铺，今晚你就在我那儿好好睡着吧。”灰原说罢，便走向不远处柯南的床，铺好，直接睡了进去。
“把蜡烛熄了。”这是灰原睡前对柯南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晚上，灰原睡的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床铺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亲口说的那些话的缘故。
Chapter 15 酒宴之夜（上）
5月28日，胜赖在踯躅崎馆设宴庆祝，其中特地点名要柯南参加。
当晚，踯躅崎馆的议事厅灯火通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参战将领们各自带着胜利的喜悦，坐在一起聊着刚刚过去的长蓧之战中的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前几天才见过面的，到了现在，却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有着说不完的话。柯南依旧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有些拘谨的看着大家——虽然在那个世界，他不知面对过多少比这个排场还大的场面，但听说，胜赖要给自己准备一些惊喜，不知道会是什么？想到这里，柯南还真的有些好奇。
不一会儿，胜赖满面红光地出现在了议事厅中。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齐向胜赖行礼，柯南自然也不敢怠慢。
“恭喜主公！”
“恩！此次长蓧一役，我们不仅击溃了织田德川联军，更打出了我们武田军的威风。在场的诸位各司其职，奋勇作战，才有今日之胜。愿御旗与盾无铠保佑我们，愿诹访大明神保佑我们！”胜赖热情洋溢的说着。一旁的侍女们，则陆续为在座诸将和柯南、胜赖端上了从商人处购得的，产自古都奈良和京都的正宗清酒，以及产自甲信地区的下酒菜。胜赖说完，便举起了身前盛满酒的酒碟，站起身。
“愿御旗与盾无铠保佑我们，愿诹访大明神保佑我们！”柯南与诸将也效仿胜赖的举动，举起了酒碟起身。
“今晚没有君臣，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干！”胜赖豪气万丈地将酒碟的酒一饮而尽，众臣随后也喝净了碟中的酒。柯南喝着和自己的那个时代完全不同口味的清酒，觉得有些辣口——虽然在酒精度数上比不得现代的清酒，但这样的度数对柯南来说，仍旧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还是尽力隐藏着自己有些疲惫的表情，也学着他们，一口气把酒给灌了下去。
“啊！少主也一饮而尽了！真是好酒量啊！”离着柯南第二近的马场美浓守信房看着柯南空空如也的酒碟，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胜赖也是满意地看着柯南，柯南则有些尴尬，一边微笑着一边尽量压制着胸腔中隐隐的烧感。
共饮第一碟酒之后，胜赖便宣布开宴。诸将便各自开始动箸，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喝酒边聊着天，会场的喧嚣中，最为忙碌的，只怕是穿梭在人群中来回斟酒的侍女了。
“竹王丸，到父亲这儿来。”胜赖用手势招呼柯南坐过来。
“啊，是！父亲大人。”
柯南在胜赖的招呼下，起身来到了他跟前坐下。胜赖一边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竹王丸啊，你这次表现的很好，提出的计策非常出彩，不错！哈哈哈……”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赞许的神情。柯南的肩膀被胜赖用力的拍打着，整个身子也不由得跟着微微颤动。
"嘿嘿，多谢父亲大人夸奖！"
柯南先后将胜赖的酒碟和自己的酒碟盛满，向胜赖祝酒到："孩儿再次祝贺父亲大人胜仗归来！"
"嗯，好！以后你也要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成为武田家未来的栋梁，知道了吗？"说罢，胜赖的酒碟和柯南的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喝下第二碟酒的柯南还是听出了话外之音："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这几年为父忙于征伐，却不曾想差点忘了给你找一位好师傅。今天我就要把这件事定下来，以后你就要跟着他好好学习兵法奥义和格斗之术。"
"是，父亲大人！"
胜赖正要把柯南的师傅名字说出来的时候，真田安房守昌幸端着酒碟，来到了胜赖面前。
"噢噢，安房守来了啊！"胜赖抬头一看，便面带笑容地伸手示意他坐下。
"恭喜主公拿下长蓧城！"昌幸在胜赖面前盘腿而坐，双手恭敬地端举着酒杯，伏首向胜赖敬酒。胜赖也斟满酒，简单的一碰，转瞬之间两人便已一饮而尽。柯南则安稳地在一旁看着，一边赶忙吃了点下酒菜，以压制住刚才下肚的清酒。
"安房守这次也是居功甚伟，以区区4000兵力，牵制住了织田万余援军，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主公过奖了。此次战斗木曾大人和秋山大人同样也居功甚伟，在下不敢贪功。"
"听说，你曾经在三方原将德川家康追的走投无路，是么？"
"是，当时臣因过继到武田庶流武藤家，所以当时臣的名字还是武藤喜兵卫。"
"这次德川家的臣服相关事宜，我打算交由你和三郎处理。三郎常年在骏远地区驻扎，熟悉当地民情，德川虽然臣服，但我担心他镇不住场。所以我把你派过去，我相信以你的智谋，一定能妥善地处理好。竹王丸也一起过去，多让他学着点。外交上的东西，他迟早要应付。另外，竹王丸的正室和朝廷关系密切，可以也让她过去，利用她和朝廷的关系扩大本家的影响。"
"遵命！臣安房守昌幸定当不负重托！"昌幸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三年前，他率领的追击部队不仅将当时还年少气盛的德川家康逼得走投无路，还讨死了德川家康为躲避敌军追击而设置的影武者。昌幸明白，胜赖的意思很清楚，让自己和山县昌景，这两个给德川家康留下过心理阴影的武将负责臣服事宜，就是要彻底打掉德川家仅存的尊严，让德川家成为武田对抗织田忠实的马前卒。
“让少主随同臣下出行，是在下的光荣。不过此番去的是新降之地，如果大张旗鼓的过去，在下担心会有歹人作祟。我有一计，还恳请主公附耳过来。”听昌幸这么一说，胜赖才想到这的确是个问题，便凑了过去。而此时的柯南，却偷偷带着自己的酒碟从席位上溜了出去，和下面的文臣武将们聊起天来。
在来回穿梭中，柯南特地先去了信浓派聚集的地方，并在那多呆了一会儿，才去的甲斐老臣处。虽然他还是小孩子，但脑子里“平衡甲斐、信浓两派人马的关系”的这根弦却一直绷着。他知道，此次战役，胜赖几乎是破天荒的从善如流，充分考虑了甲斐老臣的建议并且付诸实施，这让信浓派出身的武将们感到了危机。因此虽然胜赖没有给柯南任何指示，但他还是替父亲在席间安抚了信浓派诸臣。不过，柯南本身有些不胜酒力，虽然大人们都体谅柯南年龄小，敬酒的时候都会劝着点，但柯南这一圈下来，还是喝得不轻。而早已和真田昌幸谈完的胜赖一边喝着酒，一边时不时观察着柯南的举动。他留意着柯南的想法，忽然想起了因为真田昌幸的敬酒，而忘了告诉他，给他任命老师的事。
早已头重脚轻的柯南好不容易起身走向胜赖，准备向胜赖辞行，先行一步回到房间歇息，结果脚下第一步就没迈好，打了个趔趄。一旁的高坂昌信眼疾手快，一旁架住了几乎失去平衡的柯南，这才没让柯南摔跤。“少主看来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一旁的山县昌景叹了口气，叫住了高坂：“弹正啊，你和主公说一下，把少主送回房间吧。”
高坂昌信点点头，便搀扶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柯南，来到了胜赖面前：“主公，在下先把少主扶回房间休息了。”在胜赖点头应允后，便把柯南扶到了房间。
5月28日，胜赖在踯躅崎馆设宴庆祝，其中特地点名要柯南参加。
当晚，踯躅崎馆的议事厅灯火通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参战将领们各自带着胜利的喜悦，坐在一起聊着刚刚过去的长蓧之战中的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前几天才见过面的，到了现在，却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有着说不完的话。柯南依旧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有些拘谨的看着大家——虽然在那个世界，他不知面对过多少比这个排场还大的场面，但听说，胜赖要给自己准备一些惊喜，不知道会是什么？想到这里，柯南还真的有些好奇。
不一会儿，胜赖满面红光地出现在了议事厅中。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齐向胜赖行礼，柯南自然也不敢怠慢。
“恭喜主公！”
“恩！此次长蓧一役，我们不仅击溃了织田德川联军，更打出了我们武田军的威风。在场的诸位各司其职，奋勇作战，才有今日之胜。愿御旗与盾无铠保佑我们，愿诹访大明神保佑我们！”胜赖热情洋溢的说着。一旁的侍女们，则陆续为在座诸将和柯南、胜赖端上了从商人处购得的，产自古都奈良和京都的正宗清酒，以及产自甲信地区的下酒菜。胜赖说完，便举起了身前盛满酒的酒碟，站起身。
“愿御旗与盾无铠保佑我们，愿诹访大明神保佑我们！”柯南与诸将也效仿胜赖的举动，举起了酒碟起身。
“今晚没有君臣，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干！”胜赖豪气万丈地将酒碟的酒一饮而尽，众臣随后也喝净了碟中的酒。柯南喝着和自己的那个时代完全不同口味的清酒，觉得有些辣口——虽然在酒精度数上比不得现代的清酒，但这样的度数对柯南来说，仍旧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还是尽力隐藏着自己有些疲惫的表情，也学着他们，一口气把酒给灌了下去。
“啊！少主也一饮而尽了！真是好酒量啊！”离着柯南第二近的马场美浓守信房看着柯南空空如也的酒碟，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胜赖也是满意地看着柯南，柯南则有些尴尬，一边微笑着一边尽量压制着胸腔中隐隐的烧感。
共饮第一碟酒之后，胜赖便宣布开宴。诸将便各自开始动箸，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喝酒边聊着天，会场的喧嚣中，最为忙碌的，只怕是穿梭在人群中来回斟酒的侍女了。
“竹王丸，到父亲这儿来。”胜赖用手势招呼柯南坐过来。
“啊，是！父亲大人。”
柯南在胜赖的招呼下，起身来到了他跟前坐下。胜赖一边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一边说道：“竹王丸啊，你这次表现的很好，提出的计策非常出彩，不错！哈哈哈……”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赞许的神情。柯南的肩膀被胜赖用力的拍打着，整个身子也不由得跟着微微颤动。
"嘿嘿，多谢父亲大人夸奖！"
柯南先后将胜赖的酒碟和自己的酒碟盛满，向胜赖祝酒到："孩儿再次祝贺父亲大人胜仗归来！"
"嗯，好！以后你也要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成为武田家未来的栋梁，知道了吗？"说罢，胜赖的酒碟和柯南的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好不容易喝下第二碟酒的柯南还是听出了话外之音："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这几年为父忙于征伐，却不曾想差点忘了给你找一位好师傅。今天我就要把这件事定下来，以后你就要跟着他好好学习兵法奥义和格斗之术。"
"是，父亲大人！"
胜赖正要把柯南的师傅名字说出来的时候，真田安房守昌幸端着酒碟，来到了胜赖面前。
"噢噢，安房守来了啊！"胜赖抬头一看，便面带笑容地伸手示意他坐下。
"恭喜主公拿下长蓧城！"昌幸在胜赖面前盘腿而坐，双手恭敬地端举着酒杯，伏首向胜赖敬酒。胜赖也斟满酒，简单的一碰，转瞬之间两人便已一饮而尽。柯南则安稳地在一旁看着，一边赶忙吃了点下酒菜，以压制住刚才下肚的清酒。
"安房守这次也是居功甚伟，以区区4000兵力，牵制住了织田万余援军，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主公过奖了。此次战斗木曾大人和秋山大人同样也居功甚伟，在下不敢贪功。"
"听说，你曾经在三方原将德川家康追的走投无路，是么？"
"是，当时臣因过继到武田庶流武藤家，所以当时臣的名字还是武藤喜兵卫。"
"这次德川家的臣服相关事宜，我打算交由你和三郎处理。三郎常年在骏远地区驻扎，熟悉当地民情，德川虽然臣服，但我担心他镇不住场。所以我把你派过去，我相信以你的智谋，一定能妥善地处理好。竹王丸也一起过去，多让他学着点。外交上的东西，他迟早要应付。另外，竹王丸的正室和朝廷关系密切，可以也让她过去，利用她和朝廷的关系扩大本家的影响。"
"遵命！臣安房守昌幸定当不负重托！"昌幸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三年前，他率领的追击部队不仅将当时还年少气盛的德川家康逼得走投无路，还讨死了德川家康为躲避敌军追击而设置的影武者。昌幸明白，胜赖的意思很清楚，让自己和山县昌景，这两个给德川家康留下过心理阴影的武将负责臣服事宜，就是要彻底打掉德川家仅存的尊严，让德川家成为武田对抗织田忠实的马前卒。
“让少主随同臣下出行，是在下的光荣。不过此番去的是新降之地，如果大张旗鼓的过去，在下担心会有歹人作祟。我有一计，还恳请主公附耳过来。”听昌幸这么一说，胜赖才想到这的确是个问题，便凑了过去。而此时的柯南，却偷偷带着自己的酒碟从席位上溜了出去，和下面的文臣武将们聊起天来。
在来回穿梭中，柯南特地先去了信浓派聚集的地方，并在那多呆了一会儿，才去的甲斐老臣处。虽然他还是小孩子，但脑子里“平衡甲斐、信浓两派人马的关系”的这根弦却一直绷着。他知道，此次战役，胜赖几乎是破天荒的从善如流，充分考虑了甲斐老臣的建议并且付诸实施，这让信浓派出身的武将们感到了危机。因此虽然胜赖没有给柯南任何指示，但他还是替父亲在席间安抚了信浓派诸臣。不过，柯南本身有些不胜酒力，虽然大人们都体谅柯南年龄小，敬酒的时候都会劝着点，但柯南这一圈下来，还是喝得不轻。而早已和真田昌幸谈完的胜赖一边喝着酒，一边时不时观察着柯南的举动。他留意着柯南的想法，忽然想起了因为真田昌幸的敬酒，而忘了告诉他，给他任命老师的事。
早已头重脚轻的柯南好不容易起身走向胜赖，准备向胜赖辞行，先行一步回到房间歇息，结果脚下第一步就没迈好，打了个趔趄。一旁的高坂昌信眼疾手快，一旁架住了几乎失去平衡的柯南，这才没让柯南摔跤。“少主看来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了。”一旁的山县昌景叹了口气，叫住了高坂：“弹正啊，你和主公说一下，把少主送回房间吧。”
高坂昌信点点头，便搀扶着已经有些不省人事的柯南，来到了胜赖面前：“主公，在下先把少主扶回房间休息了。”在胜赖点头应允后，便把柯南扶到了房间。
Chapter 16 酒宴之夜（下）
入夜的踯躅崎馆安静的有些可怕，远方富士山的背影早已与高悬着弦月夜幕融为一体。甲府盆地的气候本就算不上太好，这对周围温度并没有多少特别感觉的灰原有些不太适应。她正在对着一份长蓧之后最新的势力分布图，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毕竟对她来说，这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没有计算机，没有实验台。只有为了生存而不断考虑的策反和战略。她正想收起案几上平摊着，被两侧的烛火照亮的局势图，却突然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正好指在了山城国 · 京都。
“京都……？对哦，可以去拜托他去那里打听打听。如果在当地找不到多少回去的消息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哈，为什么没早点想到呢？”灰原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略带得意的浅笑。合上地图闭上了眼，准备闭目养神一下。
“禀少夫人，高坂弹正大人带着少主回来了。”跪在门外待命的侍女的报告，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向门外。只见高坂昌信背着柯南一步步走来。高坂见灰原出门，便迎面向灰原行了个礼：“见过少夫人。今天的庆功宴少主喝的有些多，故而御馆大人吩咐在下，将少主先行送回来了。”
灰原向高坂行了个礼，“让弹正大人费心了，还请烦劳大人将少主放到床上吧。”，便示意高坂将柯南放到不远处的床铺上——毕竟在力量上，灰原要向架着一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同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高坂在得到灰原的应允后，便继续背着柯南进入了柯南和灰原的房间。到了柯南的床边，高坂把柯南从背上卸下来，让他平躺在床上，帮他盖好被褥。灰原等高坂忙完后向他轻鞠一躬，同时说道：“御馆大人那里，还请弹正大人代为回禀，就说少主已安顿好。”
“是，少夫人请放心。”
门口的灰原在确认看不见高坂离去的背景后，才重新回房，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已经喝得烂醉的小子身上。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脑袋虽然还是无意识的偏向右侧——那正是灰原待着的方向，因为喝酒而涨的通红的脸还能感受得到些微的热气，鼻腔中的酒气随着呼吸弥漫开来。
“呼吸很安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灰原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晦暗的烛光摇曳着纤细的，靠在床头的身影。
“恩？”她注意到了柯南的动作。
熟睡中的柯南，身子有些蜷缩着面向右侧，而右手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被子外面。
灰原正想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忽然，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握住的感觉。
心里忽然悸动了一下，她长舒一口气，又一次把手伸了出去，轻轻的握住柯南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打算放回到被子里——
手被柯南握紧了，虽然并没有很用力。灰原对这一变化显然有些准备不足，她并没有选择放开他的手，也没有把他的手放回被子中，而是一直这么握着。幽蓝的眸子中散发着捉摸不透的情感：不解？无奈？柔和？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如果是带着感情因素的话，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会有他解不开的悬案。”
“我想，我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怎么样，你还会选择继续相信我这个大侦探么？”
灰原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容，潜藏在眼神中的些许不安和无奈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她轻微眯了眯眼，柔和地将被柯南握着的手搭在床沿，任凭脑海中闪过他说过的话，确实地感受着他的手为她带来的存在感。耳旁除了远方宴会厅传来的，已经几乎不怎么听的到的说话声，连他的呼吸声都很难听见。她在这样的状态中，感受到了自他出征后就一直没有过的，那种久违的安稳和信赖。
柯南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有些好奇的灰原把头凑了过去，打算确认——瞬间，察觉到了什么的她，像结了冰一样无法动弹：即使房中的烛光有些昏暗，但她仍然能看得很清楚，柯南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留下来。
是因为什么悲伤着？还是因为思念谁而哭泣？他非要独自一人在梦中，在心里承受着那份悲伤……
灰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理智在惊讶的瞬间占据了大脑，迅速地斩断了所有想下去的可能——她知道这样的思考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情绪。眼眶有些湿润的她，慢慢地放开了柯南的手，放进了被褥里，吹熄了房中的蜡烛。房间外的侍女见室内暗了下来，也相继离去，门外想起了些许的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月光透过高处的栅栏窗，柔和地洒了进来。灰原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站在了窗边，合着偶尔才能听到的细微的虫鸣，望着远方月色星空下的富士山。
“来到这里之后，好像还没有经历过哪怕一天的安稳日子吧。”灰原用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对自己说着。想想也是，到了这边之后，每天所想的，只有“如何让自己活下去”而已：见老臣，借忍者，抓穴山，想对策……几乎没有一天是可以休息的。长蓧会战时又是心系一方，也没有哪一天能算得上是睡了个安稳觉。这儿并没有类似咖啡一类能提神的东西……
“果然都是不怎么能让人开心的经历……”灰原的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忧伤，将目光投向了富士山的另一边：“那边，大概就是骏河和相模了吧。”她望着的方向，是自己在那个世界生活的方向。
……
……
……
傍晚。东京，千代田区。
没有了白天时的喧嚣，神田神社青灰色的本殿和红黄相间的本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愈加柔和。然而柯南和灰原却无心欣赏这美景。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来到这里了。
“工藤。过来一下。”紧跟在柯南后面的灰原小声叫住了柯南。
“恩？”柯南微微地把头向左后方侧了过去。
“这儿。”灰原指了指柯南右侧的雕像。
“恩？这不是神社供奉的三位御祭神之一的平将门么？怎么了灰原，有什么奇怪的吗？”柯南仔细打量着这尊算不上精致，但看着比其他两个要新一点的雕像，一边伸出左手，撑在了雕像的基座上。
“还记得上午那个死者手中拿到的刚求到的签吗？”
“一个大凶之签，不过‘大凶’二字，被死者用最后的力气撕了下来攥在了手里。”柯南点点头，继续说道：“死者没有把这两个字扔掉，而是攥在手里，说明他留给世人的死亡讯息并不是这个签的解签，而是大凶二字本身。不过根据下午我联系高木警官的情况看，被攥在手里的纸张并没有涂抹或者沾染任何化学试剂，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签纸。”
“等等……大凶？消除厄运？！”柯南忽然返过头，呆望着一直撑着的平将门雕像。
“没错，如果是大凶之签，那么在这座神社里，能祈祷保佑消除厄运的，就只有这个四大怨灵之一的平将门了。”灰原这么想着，看着柯南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在雕像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起来，一旁的柯南望着她的举动，刚才还恍然大悟的眼神中，现在只剩下了不解。
“这尊怨灵之神可不好惹，既然我们要调查，跟它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喂喂……平将门的传说你还真信啊。”柯南有些无奈的望着灰原虔诚的表情，鼻腔中长出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并不服气，但他的眼神就像是自己刚输掉了一场吵架。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后面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老年男子的声音：
“平将门在整个关东都有着极高的人望，不诚心祭拜可不行哦。”
柯南回头一望，原来是一位约摸60岁的神社职员。“啊哈哈……是这样啊。”柯南立刻拿出了小孩子的一面，一边笑着挠头回答道，一边鞠躬感谢了职员的教导，并目送他远去。
“怎么样，你这个大侦探，要不要也来拜一下呢？”灰原微微仰起头，眯着半月眼看着柯南，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哎，好吧好吧，真是拿这位平将门大人没办法。”镜片后的双眸和灰原的半月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便意识到了结局。
他笑着摆了摆手，也学着灰原的样子，和她并排跪在平将门的雕像前，双手合十正准备祈祷——
全身像是被电流通过，几乎是在瞬间，两人失去了知觉。
……
……
……
这是他们在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入窗的煦风轻轻撩拨着她的茶发，也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对这段经历无法忘却，她知道，这段记忆里，一定会有和他们回去有关的信息，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罢了。
“也罢，也许是最近太过劳累，精神太紧张了吧。”没有能回想起什么太多快乐的回忆的灰原宽慰着自己，一边祈愿着不远处熟睡的柯南今晚不要出什么状况，一边俯下身，也睡去了。
入夜的踯躅崎馆安静的有些可怕，远方富士山的背影早已与高悬着弦月夜幕融为一体。甲府盆地的气候本就算不上太好，这对周围温度并没有多少特别感觉的灰原有些不太适应。她正在对着一份长蓧之后最新的势力分布图，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略。
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毕竟对她来说，这不是她所擅长的领域。没有计算机，没有实验台。只有为了生存而不断考虑的策反和战略。她正想收起案几上平摊着，被两侧的烛火照亮的局势图，却突然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正好指在了山城国 · 京都。
“京都……？对哦，可以去拜托他去那里打听打听。如果在当地找不到多少回去的消息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哈，为什么没早点想到呢？”灰原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略带得意的浅笑。合上地图闭上了眼，准备闭目养神一下。
“禀少夫人，高坂弹正大人带着少主回来了。”跪在门外待命的侍女的报告，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投向门外。只见高坂昌信背着柯南一步步走来。高坂见灰原出门，便迎面向灰原行了个礼：“见过少夫人。今天的庆功宴少主喝的有些多，故而御馆大人吩咐在下，将少主先行送回来了。”
灰原向高坂行了个礼，“让弹正大人费心了，还请烦劳大人将少主放到床上吧。”，便示意高坂将柯南放到不远处的床铺上——毕竟在力量上，灰原要向架着一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同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高坂在得到灰原的应允后，便继续背着柯南进入了柯南和灰原的房间。到了柯南的床边，高坂把柯南从背上卸下来，让他平躺在床上，帮他盖好被褥。灰原等高坂忙完后向他轻鞠一躬，同时说道：“御馆大人那里，还请弹正大人代为回禀，就说少主已安顿好。”
“是，少夫人请放心。”
门口的灰原在确认看不见高坂离去的背景后，才重新回房，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已经喝得烂醉的小子身上。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脑袋虽然还是无意识的偏向右侧——那正是灰原待着的方向，因为喝酒而涨的通红的脸还能感受得到些微的热气，鼻腔中的酒气随着呼吸弥漫开来。
“呼吸很安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灰原审视着眼前的少年，有些晦暗的烛光摇曳着纤细的，靠在床头的身影。
“恩？”她注意到了柯南的动作。
熟睡中的柯南，身子有些蜷缩着面向右侧，而右手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被子外面。
灰原正想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忽然，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握住的感觉。
心里忽然悸动了一下，她长舒一口气，又一次把手伸了出去，轻轻的握住柯南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打算放回到被子里——
手被柯南握紧了，虽然并没有很用力。灰原对这一变化显然有些准备不足，她并没有选择放开他的手，也没有把他的手放回被子中，而是一直这么握着。幽蓝的眸子中散发着捉摸不透的情感：不解？无奈？柔和？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他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如果是带着感情因素的话，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会有他解不开的悬案。”
“我想，我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怎么样，你还会选择继续相信我这个大侦探么？”
灰原的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容，潜藏在眼神中的些许不安和无奈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她轻微眯了眯眼，柔和地将被柯南握着的手搭在床沿，任凭脑海中闪过他说过的话，确实地感受着他的手为她带来的存在感。耳旁除了远方宴会厅传来的，已经几乎不怎么听的到的说话声，连他的呼吸声都很难听见。她在这样的状态中，感受到了自他出征后就一直没有过的，那种久违的安稳和信赖。
柯南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有些好奇的灰原把头凑了过去，打算确认——瞬间，察觉到了什么的她，像结了冰一样无法动弹：即使房中的烛光有些昏暗，但她仍然能看得很清楚，柯南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顺着眼角慢慢留下来。
是因为什么悲伤着？还是因为思念谁而哭泣？他非要独自一人在梦中，在心里承受着那份悲伤……
灰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理智在惊讶的瞬间占据了大脑，迅速地斩断了所有想下去的可能——她知道这样的思考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情绪。眼眶有些湿润的她，慢慢地放开了柯南的手，放进了被褥里，吹熄了房中的蜡烛。房间外的侍女见室内暗了下来，也相继离去，门外想起了些许的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月光透过高处的栅栏窗，柔和地洒了进来。灰原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站在了窗边，合着偶尔才能听到的细微的虫鸣，望着远方月色星空下的富士山。
“来到这里之后，好像还没有经历过哪怕一天的安稳日子吧。”灰原用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对自己说着。想想也是，到了这边之后，每天所想的，只有“如何让自己活下去”而已：见老臣，借忍者，抓穴山，想对策……几乎没有一天是可以休息的。长蓧会战时又是心系一方，也没有哪一天能算得上是睡了个安稳觉。这儿并没有类似咖啡一类能提神的东西……
“果然都是不怎么能让人开心的经历……”灰原的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忧伤，将目光投向了富士山的另一边：“那边，大概就是骏河和相模了吧。”她望着的方向，是自己在那个世界生活的方向。
……
……
……
傍晚。东京，千代田区。
没有了白天时的喧嚣，神田神社青灰色的本殿和红黄相间的本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愈加柔和。然而柯南和灰原却无心欣赏这美景。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来到这里了。
“工藤。过来一下。”紧跟在柯南后面的灰原小声叫住了柯南。
“恩？”柯南微微地把头向左后方侧了过去。
“这儿。”灰原指了指柯南右侧的雕像。
“恩？这不是神社供奉的三位御祭神之一的平将门么？怎么了灰原，有什么奇怪的吗？”柯南仔细打量着这尊算不上精致，但看着比其他两个要新一点的雕像，一边伸出左手，撑在了雕像的基座上。
“还记得上午那个死者手中拿到的刚求到的签吗？”
“一个大凶之签，不过‘大凶’二字，被死者用最后的力气撕了下来攥在了手里。”柯南点点头，继续说道：“死者没有把这两个字扔掉，而是攥在手里，说明他留给世人的死亡讯息并不是这个签的解签，而是大凶二字本身。不过根据下午我联系高木警官的情况看，被攥在手里的纸张并没有涂抹或者沾染任何化学试剂，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普通的签纸。”
“等等……大凶？消除厄运？！”柯南忽然返过头，呆望着一直撑着的平将门雕像。
“没错，如果是大凶之签，那么在这座神社里，能祈祷保佑消除厄运的，就只有这个四大怨灵之一的平将门了。”灰原这么想着，看着柯南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在雕像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起来，一旁的柯南望着她的举动，刚才还恍然大悟的眼神中，现在只剩下了不解。
“这尊怨灵之神可不好惹，既然我们要调查，跟它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喂喂……平将门的传说你还真信啊。”柯南有些无奈的望着灰原虔诚的表情，鼻腔中长出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并不服气，但他的眼神就像是自己刚输掉了一场吵架。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得后面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老年男子的声音：
“平将门在整个关东都有着极高的人望，不诚心祭拜可不行哦。”
柯南回头一望，原来是一位约摸60岁的神社职员。“啊哈哈……是这样啊。”柯南立刻拿出了小孩子的一面，一边笑着挠头回答道，一边鞠躬感谢了职员的教导，并目送他远去。
“怎么样，你这个大侦探，要不要也来拜一下呢？”灰原微微仰起头，眯着半月眼看着柯南，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哎，好吧好吧，真是拿这位平将门大人没办法。”镜片后的双眸和灰原的半月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便意识到了结局。
他笑着摆了摆手，也学着灰原的样子，和她并排跪在平将门的雕像前，双手合十正准备祈祷——
全身像是被电流通过，几乎是在瞬间，两人失去了知觉。
……
……
……
这是他们在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入窗的煦风轻轻撩拨着她的茶发，也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对这段经历无法忘却，她知道，这段记忆里，一定会有和他们回去有关的信息，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罢了。
“也罢，也许是最近太过劳累，精神太紧张了吧。”没有能回想起什么太多快乐的回忆的灰原宽慰着自己，一边祈愿着不远处熟睡的柯南今晚不要出什么状况，一边俯下身，也睡去了。
Chapter 17 酒后
当柯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酒宴次日，也就是29号的中午了。
“唔……喝断片儿了么？”他使劲揉了揉自己有些沉的脑袋。看来昨天真心喝了不少，以至于自己是怎么回到这儿，又是怎么躺到床上的，他依旧完全没有印象了。看着不远处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被褥，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昨晚没怎么睡？
“啊啦，大侦探终于酒醒了啊。”身后的门被侍女打开的声音，同时传到耳畔的还有那个熟悉的茶发女孩的声音。
“啊，是。”柯南有些无精打采的回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有几件有趣的事，要不要听听？”灰原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招呼侍女将抹茶的茶具摆好放在柯南的床边，而自己则坐在了柯南边，开始用茶杓将茶粉舀进茶碗中。
“哦？呵呵，说来听听。”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有一个常年活跃于伊势的商人打扮的人去见胜赖了。”
“商人打扮的人？”
“恩，从真田家回这儿的路上碰到了，他被马场信房带着去见的时候碰了个面。”
“从真田家？”
“恩，没什么大事。”
“额……好吧，伊势的商人……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来寻求做生意的。毕竟伊势和离我们最近的美浓中间，至少还隔了个尾张。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受身处伊势的某人之托，前来面见胜赖的。”柯南的脑袋开始转动起来。
“你的心里不会没有人选吧？”灰原并没有向柯南这边瞟一眼，而是继续涮着自己碗内的抹茶，随口说道。
“伊势国司，北畠家家督北畠具教。怎么想也就只有他了吧。”
灰原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上眼闻了一下碗中散发着倾向的抹茶，缓缓开口道：“如果我们希望将织田的势力彻底赶出美浓和尾张，伊势的北畠家可以作为盟友，值得考虑。”说完，便把手中的抹茶递给了柯南。
“特地多放了点茶粉。如果你头不疼的话我就喝了。”
“啊……谢谢你，灰原。说起来，昨天我是怎么从宴会厅回来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柯南有些接过了茶碗，一边开始喝茶，一边看着灰原从怀中掏出一份最新的尾张、美浓、伊势地区的城池示意图，并摊开在床上。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织田方防守的主要城池。“看来她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也罢，到时候去问问家臣们吧。”他心里叹了口气，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图上。
“目前，织田沿尾张南部一线修筑了城池防线，第一道防线是以清州城——那古野城——小牧山城为核心的三角防御体系，南边宽广的前线上，桑名、长岛、蟹江、热田、鸣海、沓桂、福谷等诸多卫星城构成了一条完整的防御线；东线则是以末森、大草、犬山三城为主据点进行布防。”灰原指着图上的城池们一一说道。
“这样的城池密度……不，还不如说原本就有这样的城池密度，我军如要正面强攻，以我军处于劣势的兵力，的确毫无胜算可言。”
“第二道防线则是以美浓的岐阜城为中心，辅以关城、那加城、鹈沼城、黑田城、墨俣城、大垣城、赤坂城等卫星城。只要一方有动静，便可以随时增援。而岐阜城本身，也是美浓地区的中心，自斯波氏以降，整个室町时代历经土岐氏、斋藤氏、织田氏百余年不断修缮，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如要将织田氏赶出美浓，攻取岐阜城必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目前，我方在东美浓地区占有了惠那、土田、太田、白川等城，但面对织田在美浓构筑的防御体系，仍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啊。”柯南皱了皱眉，织田在美浓地区构筑的防御体系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在刚经历长蓧大败的情况下，还能在短时间内将防御做的如此周密。
“不过呢，这对我们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灰原微笑着调好了第二碗抹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怎么说？”
当柯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酒宴次日，也就是29号的中午了。
“唔……喝断片儿了么？”他使劲揉了揉自己有些沉的脑袋。看来昨天真心喝了不少，以至于自己是怎么回到这儿，又是怎么躺到床上的，他依旧完全没有印象了。看着不远处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被褥，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昨晚没怎么睡？
“啊啦，大侦探终于酒醒了啊。”身后的门被侍女打开的声音，同时传到耳畔的还有那个熟悉的茶发女孩的声音。
“啊，是。”柯南有些无精打采的回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有几件有趣的事，要不要听听？”灰原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招呼侍女将抹茶的茶具摆好放在柯南的床边，而自己则坐在了柯南边，开始用茶杓将茶粉舀进茶碗中。
“哦？呵呵，说来听听。”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有一个常年活跃于伊势的商人打扮的人去见胜赖了。”
“商人打扮的人？”
“恩，从真田家回这儿的路上碰到了，他被马场信房带着去见的时候碰了个面。”
“从真田家？”
“恩，没什么大事。”
“额……好吧，伊势的商人……至少可以肯定不是来寻求做生意的。毕竟伊势和离我们最近的美浓中间，至少还隔了个尾张。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受身处伊势的某人之托，前来面见胜赖的。”柯南的脑袋开始转动起来。
“你的心里不会没有人选吧？”灰原并没有向柯南这边瞟一眼，而是继续涮着自己碗内的抹茶，随口说道。
“伊势国司，北畠家家督北畠具教。怎么想也就只有他了吧。”
灰原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上眼闻了一下碗中散发着倾向的抹茶，缓缓开口道：“如果我们希望将织田的势力彻底赶出美浓和尾张，伊势的北畠家可以作为盟友，值得考虑。”说完，便把手中的抹茶递给了柯南。
“特地多放了点茶粉。如果你头不疼的话我就喝了。”
“啊……谢谢你，灰原。说起来，昨天我是怎么从宴会厅回来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柯南有些接过了茶碗，一边开始喝茶，一边看着灰原从怀中掏出一份最新的尾张、美浓、伊势地区的城池示意图，并摊开在床上。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织田方防守的主要城池。“看来她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也罢，到时候去问问家臣们吧。”他心里叹了口气，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图上。
“目前，织田沿尾张南部一线修筑了城池防线，第一道防线是以清州城——那古野城——小牧山城为核心的三角防御体系，南边宽广的前线上，桑名、长岛、蟹江、热田、鸣海、沓桂、福谷等诸多卫星城构成了一条完整的防御线；东线则是以末森、大草、犬山三城为主据点进行布防。”灰原指着图上的城池们一一说道。
“这样的城池密度……不，还不如说原本就有这样的城池密度，我军如要正面强攻，以我军处于劣势的兵力，的确毫无胜算可言。”
“第二道防线则是以美浓的岐阜城为中心，辅以关城、那加城、鹈沼城、黑田城、墨俣城、大垣城、赤坂城等卫星城。只要一方有动静，便可以随时增援。而岐阜城本身，也是美浓地区的中心，自斯波氏以降，整个室町时代历经土岐氏、斋藤氏、织田氏百余年不断修缮，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如要将织田氏赶出美浓，攻取岐阜城必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目前，我方在东美浓地区占有了惠那、土田、太田、白川等城，但面对织田在美浓构筑的防御体系，仍然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啊。”柯南皱了皱眉，织田在美浓地区构筑的防御体系真是不容小觑，尤其是在刚经历长蓧大败的情况下，还能在短时间内将防御做的如此周密。
“不过呢，这对我们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灰原微笑着调好了第二碗抹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