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原创 长篇 心雾(重发)

灰原厚嗣没有说话,他转过身去,不再看我,而是面向大海。雪茄燃着的一头在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在墨般沉寂的大海上忽明忽灭。我借机环顾四周,一切如故。黑羽和园子仍站在大堤的边缘,隐隐的海浪声从他们身前传来,像是在警告着自身的危险。
如何救他们依然是我计划中无法解决的一环,目前而言,我仍未有绝佳的对策,只能暂且走一步算一步。
我继续说:
“我和哀对你展开了长时间的调查,起初是我们俩人,后来哀决定放弃,而我却瞒着她继续调查。你或许并不知道此事,也或许知道,只是觉得没有威胁而对此视而不见。但终于有一天,你察觉我们已走得太深,你开始考虑采取行动解决掉我,但哀一直在我身边,你无从下手,所以那天你要求她离开我。”
我笑了出来,或许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你的做法简直是一大个笑柄。是的,这又是你败笔,你和女儿分开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不知道她会毅然消除我的记忆,关于你的,关于她自己的。然后独自去找你谈判。而我就像个被扯走一半身体的稻草人一样活在世上。直到你再次找上门来。”
我和灰原厚嗣双双沉默,他一味地吸烟,我则不住地调整呼吸,在心中默数心跳,让自己保持冷静。
沉默最终被灰原厚嗣打破,他说:
“你同样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否则,也不该有今天。”
我哑然,或许他说得没有错。
“至于兰的死,”我拉回话题,“同样是你设下的局。我不知道你为何时隔一年之后才又想起还有一个我要处理,总之你打算毁了我,用一种极为卑劣的手法。”
灰原厚嗣的肩膀抖了抖,似乎是在笑。
“你查出我在东京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叫毛利兰。你找到她,用心雾控制了她的意识,让她换了与哀近似的发型,又在那一晚安排她与我在新宿的会面。接着,操纵她引诱我和她上了床。当我与兰在床上缠囘绵时,你大概就守在我家的大门外,你已经设定兰在事过之后下楼给你开门,放你进屋。”
我一边讲,一些画面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就像某种被驱赶走的顽疾再度复发,呼吸窘涩,心痛欲裂。我劝诫自己,没有多久,就要过去了。
我努力吞下口水,说:
“兰领着你走进了我的卧室,而我应当还躺在床上。我或许一度惊讶过,但很快也被你的心雾所控制。你对我施加了‘杀死兰’的指令,同时又施加了‘杀死她之后忘记所发生事情’的指令,然后就离开了。
“你原本希望我在一觉囘醒来,看到身边兰冰冷的尸体,以为是酒后乱囘性失手杀害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你希望我痛苦、煎熬、无法原谅自己,或许你也想过我可能会疯掉、自杀,或是去警囘察局自首,在牢里渡过余生也未可知。总而言之,我的一生就算从此毁灭。
“倘若真按照你设想的那样,我大概真的会去自首,疯掉自杀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但你万万没想到你会败给了自己的女儿。是的,是哀救了我。早在她在消去我记忆的同时,就在我的潜意识中安插了一个‘不让自己受伤害’的心理暗示。此后,当我一旦遇到危机,这个暗示就会自然地激发我的潜能,使我在第一时间采取自我保护的措施,且这种潜能并不受自身主观意识的干涉。
“所以,当我杀死兰后,几乎出于本能性的移动了尸,伪造了死亡时间,并计划借助平次的电话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然而奇妙的是,直到这一切工作就绪之后,你对我施加的‘忘记所发生的事情’这一指令才发挥作用。所以,包括伪造现场在内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也正是因此,我才会追查出自己的犯罪手法,以及之后的逃亡。
“但这次行动中,你却有两个失误使我得意揭穿你的诡计。第一,为你开门的是兰,然而你离开时却需要自己开门,所以在门把上留有你的指纹,这一点警方已经证实,只是因为找不到联系而没有被重视。第二,你久居英国,回到日本后,应当也没有养成进屋脱去皮鞋的习惯,实际上,哀也是这样,我还曾指责过她。不过,多亏了这一点,你穿着皮鞋进了我的卧室,又刚好踩到了我落在地上的文件,于是,文件的背面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鞋印。”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0:00 +0800 CST  
说着,我从口袋里取出平次交给我的打印纸。
“证据就在这张纸上。这份文件是在毛利兰死亡前一天我刚刚取回的,并用扫描仪留存了影印件,那时还没有鞋印,而第二天,当我再看文件时,却多了一个写有Ferragamo标志的鞋印,这一点服部平次可以作证。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鞋印和人的指纹一样,同样具有排他性,因为不同的鞋子,鞋底面的磨损也不尽相同,只要时间相差不太久远,用仪器比对,就可确定鞋印所对应的那只鞋子。我曾听哀说,她父亲的鞋子几乎都是在Salvatore Ferragamo定制的,我相信只要将这张打印纸上的鞋印与你家里的皮鞋一一比对,就一定能找出相符的一对。从而证明,兰死亡那一晚,你曾出现在我的卧室。”
“你是说这些吗?”灰原厚嗣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叠纸张,那在手中晃了晃。“那天詹姆斯说要把皮鞋全部拿去清洗我就觉得不对头,等他回来就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些东西,每张纸上都印了一个鞋印,我就猜到一定是你让他这么做的,用心雾让詹姆斯招了供,发现果不其然。”
灰原厚嗣冷笑,他把纸张向上一抛,纸张散开,如受伤的鸽子一样落到地上,融入漆黑的水泥地面。
“不过很可惜。”他说,“你想找的鞋并不在其中。因为我一直都认为鞋子这东西不可小觑,脚下安逸,才能站得稳。所以做大事时穿的鞋子绝对不能以跟日常的鞋子混在一起穿,毛利兰死的那天如是,今天也如是。”
他提了提裤脚,天黑,距离又远,我看不清鞋的样子。但猜测他所言不假。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做的了?”我说。
“事情都到这份上,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吧。”他说摊了摊双手,“更何况,你的推理那么精彩,欧文再隐瞒的话也太煞风景了。不过还是要告诉你,尽管你的推理与实情八囘九不离十,不过还是几处偏差的。”
“说说看。”
“第一,艾琳娜不是我杀的,她是真的自己吊死的。我还不至于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
我盯着他,质疑的神色写在脸上。
“你不信?”灰原厚嗣撇撇嘴角,“我原本是想消去她的记忆,就像哀对你做的那样。但是她看穿了我的意图,她知道记忆一旦被消去,真相也会随之石沉大海。于是那女人竟然选择了自杀,她知道,这样一来警方就会介入,女儿也一定会为她的死而继续追查下去。”
灰原厚嗣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似乎看到他露出了一丝少见的苦涩笑容。
“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和她的女儿都是。”
他不无感慨的说。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悲伤,然而,仅仅是一个瞬间而已。
“至于你的另外一个错误----当然,你可以不相信,但就像我说的,我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也不想煞风景。”他说,“我没有对毛利兰使用心雾,她都是自愿的。我所做的只是找到她,对她说,我可以帮你回到工藤新一身边,但你必须全盘按照我说的做。她起初犹豫不决,但不久又说,她愿意。
“于是,我说工藤新一喜欢茶色的短发,她就去剪了头。我说工藤新一晚上会在酒吧找囘女人,她就去了酒吧找你。其实那天,我也在新宿的酒吧。我用心雾稍稍刺囘激了下你们的性激素的分泌,之后的事情基本和你推理的一样了。那天可够冷了,我在你家门等了几个小时,人都冻僵了,毛利兰才为我打开门,让我进去。她大概以为我会有什么法子让你重新爱上她,但是可怜的女孩,等到的却是被你按在桌子上活活扼死。她大概在临死之前想清了前因后果,她没有对你抵抗,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我,眼珠都要盯出来了。而你呢,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别人要杀你一样。那情景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就干脆离开了,却没想到在你失去记忆前,居然还能把尸体处理掉,也真亏了哀…”
“够了!你这混囘蛋…”我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为什么?!你恨我,杀掉我就够了!为什么把兰卷进来,她是无辜的!”
“杀你?”灰原厚嗣冷笑,“我当然想杀你,如果可以,我早杀掉你十次八次了!可是我做不到!”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0:00 +0800 CST  
“什么意思!?”我愣住。
“在你杀死毛利兰之前的一年多里,我已经无数次尝试杀死你了,所以才会拖那么久。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
“我不懂,你说明白。”我厉声说。
“我想要杀你,想要给小哀报仇。但每当我想用心雾将你置之死地的时候,心中总有个意识在阻挠着自己,好像有个熟悉的小人儿驻扎在脑子里,不停对我说,你不能杀死工藤新一,你不能杀死工藤新一!然后自己便失去了对你施加心雾的力量。后来我才想明白,脑子里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小哀。”
灰原厚嗣又露出了苦笑。
“这丫头啊,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她的工藤新一。她用她最后仅存的一点意识对我施了心雾,叫我不要杀死工藤新一。而且她的心雾,居然已强大到连我都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的地步。但后来,我还是想出了对策。我杀不了你,却可以让你杀别人,杀你最亲近的人,杀你爱过的人,或许这样,比杀死你本身更令你痛苦。我查来查去,发现这世上你唯一亲近的人,只剩下你的青梅竹马毛利兰了…”
灰原厚嗣在笑,他的嘴一张一弛地又说了些什么。但自从他提到哀之后,就没有一句话我听得真切。仿佛他在外太空而我冰冻在北冰洋的深处,每一句话都像电波一样刺啦刺啦的。而我的心中,只剩下哀的样子。
又是她救了我吗?在意识的最后一刻是什么意思?她还活着吗?这些问题,我心中早该有了答案。我不愿去想,也不想再提及她,好像一旦提起,就像某扇半敞的大门被最终关死。
但自己却说不清原由地,像只鼓起勇气的鸵鸟一样从土壤里抬起头,问:
“哀,她在哪里。”
灰原厚嗣怔了一下,回答:
“真的想听?”
我略微迟疑,然后点点头。
“好吧…”灰原厚嗣悄声叹息,“那天,她走进了我的房间。我本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我房间的,可她就那样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冷淡之极。我唤她出去谈,但她却像即将登基的女王一样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她在我跟前停下。我已感觉到有什么不对,自从她进入房间,就好像有某种令人窒息的阴霾同她一起涌了进来,围绕在她身边。我的房间本就昏暗,那一刻,却仿佛就算再亮的光线都半点透不进来。我问她要做什么,她不语,只是直直地鄙视着我,仿佛想要一直看透我意识的深处。我方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阴霾,充斥在房间的是哀的心雾,一种我平生仅见的强大心雾!我曾一度无法相信女儿竟能强大到如此程度。而当我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脑波像无数针锋一样穿透我的大脑皮层,直逼我的意识底层。她正在销毁我的记忆,一切记忆!不是抹去,不是掩盖,是以一种近乎摧枯拉朽地态势毁灭我的一切。那一刻,我只想着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能让自己近半生的努力毁于一旦,我只有反击!所以,我竭尽自己数十年来对心雾的参悟,奋起全部的脑电波反向冲入了哀的意识之中。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太清,只知道当我恢复清醒时,小哀,她就躺在我身前,浑身冰凉,看起来已经有很久了…”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大脑有些眩晕,好像身体所有血液都聚集到了头顶。脚下有些不稳,我努力站直身体,不想露出颓势。
灰原厚嗣不语。
“你杀了她,杀了你的女儿…”
“不!”灰原厚嗣打断了我,接而又说:“杀死她的人,其实是你。”
“还有必要推卸吗?”我愤然道。
“不是推卸。”他说,“知道你对哀做了什么吗?或许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为最后一刻,我进入了哀的潜意识,那时我平生唯一一次进入女儿的潜意识。再那里,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你能想象吗?在小哀的潜意识中,每个空间,每个角落,甚至每个缝隙都布满了你的名字,那里俨然就是一片工藤新一的森林。只有你,唯有你,她简直就是在为你而活,也心甘情愿地为你而死。我曾进入过无数人的意识之中,但这样的爱,我是头一回见到。我可以断定,这样的爱,绝不是两个人自然相处能够形成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0:00 +0800 CST  
可明白?我也在问着自己。我究竟做了什么…
“你以为哀死了,伤心的人只有你吗?”灰原厚嗣的声音已变得沙哑,“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一样!我再不可能和她对话,陪她共进晚餐,再看不到她的笑着跑来,听她叫一声‘父亲’…”
“别说了。”我的眼泪已经流出,且毫无克制的能力。“哀都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把手伸进西服内侧的口袋,取出了龙崎留给我的转轮手囘枪,单手举枪,枪口对准灰原厚嗣的脑袋,拉下了击锤。
“哦?看来你还是又准备而来的,事情好像更简单了。”灰原厚嗣有恃无恐地冷笑一声。
“解除黑羽快斗、铃木园子和格雷先生的心雾。就现在。”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有些疲惫,我只想让一切赶紧结束。生死或其他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工藤侦探,我从来不用手囘枪。”灰原厚嗣说,“手囘枪这玩意儿,不过是由人来操控的没有意识的工具而已,相较于控制工具,我更愿意控制操纵工具的人。”
灰原厚嗣话音一落,我立刻感到自己持枪的手开始猛然发沉,视线有些模糊,一阵漆黑的雾如快镜头中的乌云般袭来,我分不清方向,甚至找不准灰原厚嗣的位置。接跟着,枪口开始缓缓偏移,准星中圈住的不再是灰原厚嗣,而是黑羽快斗和铃木园子!
我想要挪动手中枪,但毫无效果,肌肉完全像灌注了混凝土的水泥管一样,僵硬笔直,仿佛有无数只机械手臂钳住我的关节,将我囘操纵其中。
这种感觉我曾体验过一次,那是在卫宫士郎的别墅。那次,我最终靠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挣脱的束缚。而这次,对手的来势比卫宫士郎强上十倍不止,在如此强势的心雾之下,我用尽全身之力也无以毫无招架。
“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灰原厚嗣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作态。他双手合十,笑得人畜无害,‘残忍’二字似乎和他的表情毫不搭界。
“曾经的名侦探工藤新一继亲手杀害自己前女友之后,又枪囘杀了一名女大学生和一名酒馆老板,之后幡然悔悟,到警囘察局自首,如果运气好,或许可以判个无期徒刑什么的。当然,鉴于他谋杀三人的罪行,恐怕运气不会太好。”
“你…你这混囘蛋。”我从牙缝中怒骂,努力想要松开手,但扶在扳机上的食指却越压越紧。
最后一刻,我看到了灰原厚嗣眼中非人的恨意。
然后,“砰”的一声。
枪声响起,血光四溅。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0:00 +0800 CST  

@胖胖搋子@迷离哀@天之荣耀123@LostMagician@飞雪之莲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1:00 +0800 CST  
难道都被吞了?天啊!!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0 22:55:00 +0800 CST  
德罗西中后卫???什么情况…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1 00:08:00 +0800 CST  
啊啊啊啊啊吧啊啊啊啊啊!!!!万岁!!!!!!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1 01:17:00 +0800 CST  
自己顶个~~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1 11:13:00 +0800 CST  
看到了大家的一些疑问,实际上,这篇文章的很多问题我并不想给予一个明确的解答,因为我一直就觉得,人的意识这玩意儿,本来就没有定论的~~好吧,还有两个FILE~~~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1 18:41:00 +0800 CST  
肿么办,熬夜看球导致睡眠不足写文受阻~~= =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3 20:21:00 +0800 CST  
这周..大概更不了了,明天加班...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16 12:11:00 +0800 CST  
端午节小长假一定有更~~~~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2 17:12:00 +0800 CST  
跑来更新~~这次分量也绝对够足~~~~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1:00 +0800 CST  
File 38
睁开眼,视线荡漾,如同被浸在水中。
我用囘力眨眼,方才稍有好转。眼前是漆黑的天幕和浓雾笼罩的码头。我这才回忆起灰原厚嗣和自己此刻的处境。接着,意识被来自右肩的剧烈疼痛所强囘硬地占据,仿佛有个暴跳如雷的小怪兽被困在我的肩膀里生猛地撕扯我的皮肉。
我不禁呻囘吟,抬起手想要捂住肩头的痛处,然而触囘摸囘到的却是另一只手,---一只纤细的、冰凉的、沾着粘囘稠液囘体的手。
我转过头看去,一抹茶色的发子在阴暗的视野格外醒目。
“哀…”我几乎出于下意识唤出了那个名字。
茶发的女子怔了一下,她用眼角余光瞥我一眼,目光又回到我受伤的肩膀。
“不是哀,是R子。”她低声说。
“R子?呃…”
肩部的伤口被R子有丝巾紧紧地绷住,挤囘压感使疼痛加剧,但或许由于我的身囘体仍未从麻木的状态中恢复,虽然疼痛,却并不那么真切,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你…怎了来了?”我问她。脑子如何都记不起她是何时出现的。被子弹击中时,我曾一度失去意识。
“担心你才来的。”R子回答。她已包扎好我的伤口,接而像搬运石头一样扶我坐起身,靠着她胸前。
“你真是疯了。站在那边的黑炭也是个疯囘子。你们一对疯囘子。”她在我耳旁责骂。
“喂喂,你说谁是黑炭!”
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传来,我随即望去。是平次没错,他正手持他喜爱的“双鹰”手囘枪站在我很R子身前。我看到更远处,黑羽和园子安然无恙。
我长舒一口气,叹道:
“平次…你来了。”不知是受伤的缘故,还是心雾的缘故,我说话有些吃力,好像每吐一个字都会冒出阵阵冷汗。
“听到你的信儿,我哪能不来。”平次朝我微微侧头,双目仍笔直地盯着站在另一边的灰原厚嗣。
“R子说的没错,你我确实像疯囘子。”他说,“ 如此之低的能见度,若是我这一枪射偏几寸,你已经没命了。”
“呵。”我勉强一笑,“可你没有射偏。”
“或许是运气。”
“不。”我说,“我相信你的枪法,一直都相信。”
“啪、啪、啪。”
一阵乖戾的掌声在寂静的码头上传递开,如同暗夜中的妖精敲击着枯树的枝干。灰原厚嗣拍着手掌说:
“不愧是全日本最优秀的两名侦探。看来你们对今囘晚的事是早有准备了,不仅如此,二位还有非凡的胆魄和无比的信任,实在了不起!了不起!”
灰原厚嗣自顾自地谓叹一番,却又突然一滞,冷笑:“你应该叫做服部平次吧,大半的名探。幸会幸会。不过,你的枪法固然精准绝伦,但好像忽略了一点。此刻你用枪指着我,和此前工藤新一用枪指着我毫无区别。我一样可以让你替工藤开囘枪。怎样,难道你也打算让谁给你肩膀一枪?更何况你不可能对我射击,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都是个人畜无害的良囘民,如果朝我开囘枪, 作为侦探,你怎能对一个良囘民开囘枪?”
“哼。”平次也报以一笑,“应该叫做灰原厚嗣先生吧,幸会。我有两件事需要告诉你。第一,在来这里之前,我丝毫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工藤只是托人告诉我,要我带上枪躲在码头暗处,一旦发现他有什么莫名举动,就果断朝他射击。他还说,我只有一次射击机会,因为我的弹匣里只能留有一颗子弹。”
说完,平次一拉枪栓,弹匣应声滑落到地上。
一个空的弹匣。
“至于第二件事情。”平次继续说,“是我根本没有必要向你射击,因为自然有人会来收拾你。”
说完,平次和我交换了个颜色,接而转身,朝身后一排排像沉睡的巨犬一样黑越越的集装箱高呼:
“我知道你们跟来了!出来吧,还在等什么?”
他声音如一层层的波浪般传开,又被身后的黑囘暗所吞噬。码头上鸦雀无声,一秒,两秒…五秒后,开始有脚步传来。不是一声两声,而是“噼里啪啦”的许多人的脚步声接连传出,空寂的码头顿时变成了嘈杂的踢踏舞场。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很快,一行人应声从集装箱后面冒了出来。他们身穿着制囘服,手持枪囘械,我囘草草数去,大约有七、八人样子,其中也不乏认识的身影,比如腆着肥胖肚子的目暮警囘官。
我很快囘意识到,他们大概就是平次说过的专门负责捉拿我的警囘界精英。
我笑,一切都与预期一致。事囘前要R子和平次有囘意透露今囘晚去处的目的正在于此。警方闻讯而来,且如此倾巢而动,对我而言大为有利。对付灰原厚嗣,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人数上的优势。
警员们蓄势待发的蜂群一样把整个码头围住,他们有人把枪朝向我和R子,有人面向平次,也有人把注意力留在灰原厚嗣上。显然,这些人自己也没有对动的目的达成一致。
“各位。”平次朗声说,“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们吸引到这里,但工藤让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关于案情的真囘相,你们躲在集装箱后面时应当已经听清了,如果没有听清,我这里有录囘音,回到警视厅,你们可以慢慢研究。而剩下的事情,现在就交由工藤新一来解释吧。”
平次向我投来一个眼色,似是在询问我的伤势有无大碍。
我摇摇头,让R子扶我站起来。这花费了我一番功夫,腿几乎是麻木的,要靠R子的支撑方才站得稳当。她握住我的手,似乎想要给我一些力量。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想把淤积在体囘内的不适感一泄而尽。然后说道:
“警囘官先生们…你们一定会有很多疑问。关于之前我所提到的,和你们…所看到的。而现在,我可以给你们的答囘案,是‘心雾’。”我停顿,短短几句话已使我感到疲劳,我尽量调整呼吸,继续说:“具体…来说,‘心雾’是灰原厚嗣先生所掌握的一种特殊能力。无论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作为一种超意识能力,心雾是确实存在的。通囘过它,灰原厚嗣可以像摆囘弄木偶一样,任意操控另一个人的行为,乃至心智。毛利兰的死,就是灰原厚嗣通囘过‘心雾’所一首策划的谋杀之一,而我则成了他用‘心雾’操控的杀囘人工具。具体手法…刚才,刚才…已经说过了,平次那里有录囘音,并且证据…就在我的口袋里。剩下的事情,就是请诸位考虑好,你们的枪口…应当指向谁。”
一语道毕,我大口地吸气,失血过多使我有一种意识与身囘体脱离的空虚感。若不是R子的支撑,我可能已经跌倒了。
警囘官们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将目光投向目暮警囘官。在场的警员中,目暮警囘官的资历最老,也最具话语权。
“无论如何。”目暮警囘官考虑片刻,纵囘欲开口:“工藤老弟,你和服部还是要到警视厅仔细说明一遍详情,而现在还是抓紧处理好你的伤势为重,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到。”
说完,他接而朝向灰原厚嗣。
“灰原先生,你也需要和我们回一趟警视厅。”
“我?”灰原厚嗣的表情像大理石雕塑一样冷漠。“你们是否有逮囘捕令?否则我有权拒绝你们的要求。”
“不是逮囘捕。只是例行的询问,解释一下你和工藤新一此前对话的内容。不仅如此,我还要听一听那边两位的证词。”目暮警囘官用目光瞥了瞥一旁的黑羽和园子,“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何会被缚着双手站在堤坝的边缘,而且,我看到他们是从你的车里走被人押囘解出来的。”
目暮警囘官挥挥手,两名警员应了一声,朝灰原厚嗣走去。
“哈哈…”突然间,灰原厚嗣大笑起来。笑声阴冷,犹如快速传播的寒流所过之处,,似乎连雾气都会因其而凝固。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工藤新一,干得好。”灰原厚嗣说,“是你一定要把事情逼到这一步。你以为区区警囘察能奈何得了我?”
“放弃吧…灰原厚嗣。”我冷冷说,“我读过你写的《心雾》,甚至说是熟读也不为过。我知道你的心雾最多只能同时操控六个人,再多则力不能及了。此时此刻…刨除我和那边的格雷先生,你还有四个人可以控囘制,而这里有八名警探。你对付不了。”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哦?”灰原厚嗣露囘出一丝诡异的笑。“你太小瞧我了,四个人已经足够。”
他话音一落,一名警员突然举起枪,对准了目暮警囘官的后脑。这一变数又令所有警员惊栗。平次反应最快,他几乎第一时间从口袋中取出一支新的弹匣装进枪柄,同时枪口已指向那名举枪的警员。紧接着,一阵“咔、咔、咔”的金属声四起。包括平次在内的八个专案组成员转眼已全部举枪相向。
气氛一瞬之间绷紧到极限,空气中似乎加入了固化剂,每个人都如凝固了一般,谁都不敢妄加行动,仿佛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可能引爆枪声。而倒下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我惊然,愤愤地怒视灰原厚嗣。
“我说了,控囘制四个人已经足够。”他冷笑,傲慢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传出来的。“这个专案组本就是七拼八凑组成吧,相互之间缺乏默契,更谈不上你和服部平次那种绝对的信任。他们分不出谁是自己人,谁又被我囘操控,只要一个人率先开火,后果你想象得出来。”
他得意极了,俨然把自己当做了操控生死的神。但我不得不承认,当下他的确具备这种能力。
他继续开口:“要知道,是你的计划害了这群无辜的警囘察,还有你的朋友服部平次。等到他们都倒下了,我们再来处理你我间的问题,不过很不幸,这八个人的死,恐怕也都要算在你工藤新一头上了。”
我咬牙切齿地盯着灰原厚嗣,却又一筹莫展。他说得没错,现在的情形就像等待点燃的雷囘管,只要一个火星,后果就不堪设想。
“大侦探,撑住。”我听到R子在我耳边轻诉,随后她猛的离我而去。失去她的支撑,我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但身囘体却沉重得如同被黏在了地表。
转眼R子已奔出数米,我这才看到,龙崎留给我的银色转轮手囘枪就掉落在她的前方。她跑过去,捡起手囘枪,对准灰原厚嗣。
“放了他们…还有工藤。”R子呵道,“你已经控囘制了六个人,你控囘制不了我了,我…我随时可以开囘枪打死你!不想死…不想死就老实听我的!”
可她的手抖得厉害,握枪的姿囘势也不对,我怀疑就算她扣动扳机,也未必能命中目标。这一点灰原厚嗣自然也看在眼里,他的态度没有丝毫改观,甚至用一种捉弄小狗的眼神看着R子。
“哦不,亲爱的,不要这样。”他冷笑着说,“忘记告诉你了,我做事一向喜欢给自己留下后路,就是说,其实现在,我囘操控的人数一共只有五个,第六个就是留给你的。”
我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朝R子大喊:“丢下枪,R子!快!”
但为时已晚。R子没有丢掉手中的枪,反而缓缓的,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我的大脑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奔过去夺走她的手囘枪,可是身囘体偏偏与我作对。我集中精神,试着支撑起身囘体,又摔倒。再支撑,再摔倒。每当身囘体稍有起色,就好像有块千斤巨石从空中径直砸落在我的后背。
这就是灰原厚嗣心雾的力量吗?在他的力量面前我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我看到R子全身都在颤囘抖,脸上露囘出惊惧的神色。我知道,她也正在拼命与心雾抗衡,但显然,她的抵囘抗只是徒劳的。
“你这个畜囘生!!”我囘朝灰原厚嗣怒吼,但换回的只有他越发残酷的笑容。
终于,R子似乎放弃了抵囘抗,她转过头望着我,竟然笑了。嘴角微微的弧度,一如第一次见到她时,妩媚又夹杂着淡淡的忧伤。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R子笑,代囘表的是绝望还是怆然。我只感觉到脑子里“嗡”的一震,好似有夜风从耳畔凛然吹过,视线一瞬间变得模糊,四周的灯火被拉成了长长的线条。
我听到了枪声。在我紧紧抱住R子的刹那。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将R子扑到在地。她被我压在身下,摇曳的双目圆睁地望着我,目光有几分空洞,几分惊疑。
“工…藤,我还活着。”她呆呆地问。
“恩,不会让你出事的。”我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接而,她哭了,像一只刚从陷阱中逃脱的小熊一样蜷缩在我怀中抽泣。
肩膀的剧痛有排山倒海地传来,一定是扑到R子时,伤口再次崩裂。然而疼痛也提醒我,现在绝不是相拥而泣的时刻,灰原厚嗣仍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转移目光,开始寻找本在R子手中的枪,没想到枪不巧竟被甩到到了灰原厚嗣的脚底下,而更糟糕的是他正弯下腰,将枪拾在手中。
我深吸一口气,像饱满的气球一样含在肺中。一用囘力,站了起来。身囘体舒展开, 可以感到血液如溪水般重新循环起来的感觉。
灰原厚嗣打量我一番。
“哦,看来我小瞧你了。工藤新一。你居然破囘解了我的心雾。”
我不语,只是怒视着他。
“我早该料到,工藤优作的儿子不该是泛泛之辈。”他说,“看起来,你的父亲还是把要领传授给你了。”
“传授什么?你认识我父亲?”我问。
“当然认识了!你父亲当初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呢。”
“大名鼎鼎?”我皱眉,在印象中,父亲只是个略显古板的书店老板。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大名鼎鼎”之类的事情。
“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父亲的事。”灰原厚嗣说,“你父亲工藤优作曾经是ESP研究社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研究社导师的儿子。据说,他是第一个能够真正掌握心雾的人,只是那时候,这项能力还没有称法,心雾的名字是之后我起的。”
“你是说,父亲…会用心雾?”我有点不敢相信。在认识哀之前,我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操控别人的东西,父亲更未曾提及。
灰原厚嗣“啧”了一声。
“何止是会用!你父亲简直就是ESP研究社的传囘奇人物。听研究社里的人说,他对心雾的使用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然,我并没有亲眼所见,我加入研究社的时候,工藤优作已经退出社团,只身回日本去了。”
“回日本…”我终于明白为何从未见过父亲的亲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他的过去就像一个迷。而现在,谜题貌似被解囘开了。
“是啊,在你父亲眼中,掌握心雾这能力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倒像是某种耻辱一样。他禁封了自己的潜意识能力,销毁了所有研究笔记,然而回日本开始新生活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我回到日本之后的事了。实际上,我一到日本就开始打探工藤优作的消息。我本希望能得到这位前辈的帮助,没想到他令我大失所望。这昔日的传囘奇人物居然成了一个潦倒的二囘手书店老板,而且决口否认自己是ESP研究社社员的事,还说他压根不懂潜意识学,也没听说过心雾这东西。但是当我提及我对心雾的研究,以及自己的宏伟蓝图时,他居然一反此前的态度,对我破口大骂,还说不能留下我这个祸囘害,甚至还要掐我的脖子!”
听灰原厚嗣说到这里,我突然心中一凛。似乎有个模糊的轮廓在心底时隐时现。我开始试着回忆灰原厚嗣回日本是什么时候。那时,我多大,父母又是什么时候被害的。然而答囘案却使我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沉声说道,声音有几分不像是自己的。
“你好像明白什么了。”
“说下去!”
“如果你想听。”灰原厚嗣冷笑,“ 你母亲,好像叫有希子吧,她吓坏了。那时她正在切水果,我愤怒之下,就操控她用水果刀割断了你父亲的气管。其实那时候我也是无意而为之的,但事已至此,我只好让你母亲也割断了自己的气管去陪你老爹。对了,我听说那案囘件直到现在也没结案。当然没法结案,凶手本来就是他们自己。”
灰原厚嗣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的父亲母亲,我的青梅竹马,还有…哀,我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因为眼前的狂徒而死!而他居然还能够说得轻描淡写!!
我呆立在地,像触电一样全身战栗不止,身囘体的伤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有只愤怒的野兽在心底咆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咆哮!我听得到那近乎狂野的哀嚎!哀嚎带动滚滚声浪从我心底散发而出。我分不清天地间的色彩,目光所及恍然只有一片无尽的混沌,低压与高压交织的气流在身边涌动,如汹涌的波涛搅动出巨大无比的涡旋。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然而,这一切只是发生在我的头脑之内,我一动不动,面前是依然一派若无其事的灰原厚嗣。
我听到他说:
“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情了。”
“是啊…该解决我们的事情了。”这是我的声音,冷得不真囘实,却又确凿无疑。
我抬起脚,向前迈步,又沉沉地落地,如同从数千年囘前唤囘醒的石俑一般向他铿锵地走去。
“你要做什么?”他抖了抖眼角。“你再走一步,我就让警囘察们开囘枪了。”
“你-可-以-试-试。”我一字一顿地说,脚步没有停止,反而节奏变得更快。
“那不要怪我了。”灰原厚嗣把头转向那边的警员。一秒,两秒。没有枪声,没人倒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灰原厚嗣第一次失去了坦然自若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又皱了皱眉。然后举起手囘枪,瞄准倒在地上的R子。
“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杀了那女孩!”他再度恐囘吓道。
“你-可-以-试-试。”同样的话语,我离他的距离更近了。
枪声依然没有想起,而灰原厚嗣却像个肥胖的路标一样高举着手囘枪,一动也不动!
一动也不能动!
“不,这不可能。”他终于露囘出恐惧的神色,顷刻间,脸上居然瞬间变化了若干种表情。----身囘体不能活动,他能变换的只剩下表情了。
“别过来!别过来!”他吼叫着。
而我已听不进他的话,或者说,我已听不进任何声音,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仿佛此前若干年的生命只为这一刻而流淌。
我的脚步渐渐化为奔跑,前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再有茫然,不再有畏惧,我像一颗射囘出的子弹一样,直逼灰原厚嗣射去,穿过那无际的黑囘暗,穿过好似永远化解不开的雾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方向,一道光芒。
是的,这道光就是我的心雾!刺穿黑囘暗的光之心雾!!
与灰原厚嗣撞击的瞬间,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抵住他那僵直的身囘体继续向前冲去,绝不止步!大堤的尽头就在眼前,一切终将结束,哀,我来找你!
地面与脚底的接囘触陡然消失,失重的感觉迎面扑来,短暂的下落后是巨大的冲击,冰凉刺骨的海水顿时将将身囘体浸透。
就这样吧,心雾也好,工藤新一也好,灰原厚嗣也好,就让这一切永远的淹没在苍茫海底,这或许是父亲的心愿,是哀的心愿,现在,也是我的心愿。
身囘体仍在下沉,巨大而寒冷的水压俨然如同巨人的双掌,欲将人挤囘压成扁平的形状。我紧闭着双眼,等待着肺泡中的空气耗尽。
而这时,一个飘渺的声音传入耳朵。起初,那声音模糊不清,但渐渐可以分辨出是灰原厚嗣在说话。
我不禁睁开眼,有光线从海面上照射下来,借着光,我可以隐约看到灰原厚嗣的嘴一张一合,大量气泡从他口囘中溢出。
他在拼命地说着什么。
“山手,地囘下室,密室。”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还要说什么?很累,不想再听,我再次合起了眼。
“山手,地囘下室,密室,照顾她,哀!”
哀的名字传入耳中的刹那,我原本已接近黑囘暗边缘的意识恍若被一盏灯光点亮。
哀没有死吗?!怎么可能!
我瞪圆双眼,看着水中灰原厚嗣模糊的轮廓。他没有给我答囘案,反而猛地用囘力将我一推。我不得不松开他,身囘体受力向上浮起,与此相反的,是他的身囘体又向下沉去很多。
“我输了。照顾她。”
光线已变暗,灰原厚嗣的身囘体向后仰倒,消失在漆黑的海水之下。在此之前,我从他的唇形辨读出了这最后的话语。
他是要救我吗?可这又有什么用?我不会游泳,肺中的空气也行将耗尽。
等等,我不会游泳,可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发觉自己的双臂在划水,两脚囘交替地拨动海水,整个人也随之快速地上浮。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泳?
难道是他?是灰原厚嗣通囘过潜意识向我传输了游泳的要领?可是哀说过,心雾是不能传授未曾接囘触过的技能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求生的欲囘望再度燃起。哀还活着,我不能死,我要去救她!
海面上传来的光线越来越明亮,海面仿佛就在眼前,我甚至能看到起伏荡漾的波浪,和庞大的岸堤。但同时,肺泡中储存的空气已然耗尽,肺部如炸裂般地剧烈疼痛着,而大脑因缺氧的关系宛如被抽榨成了核桃的大小,似乎时刻会化作粉末消失无踪。
空气…空气…我需要空气。身囘体不由自主地渴望呼吸,可我只有咬紧牙关,我知道,一旦张嘴,就都完了。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我努力伸直手臂,够向那近在咫尺的海平面,然而就在这一刻,体囘内某根细细的生存之线“啪”地崩断。眼前一黑,我感到身囘体一阵抽囘搐,某盏细若游丝的烛囘光,熄灭。
真的就差,一点了…
不知时间是否还在流逝,我发觉自己仍然半举着手臂,毫无重量感的身躯在不知名的空间里飘荡,身边有光,金色的光,悠扬的歌声回荡四周,宛若迎接我到来的颂歌。眼前有无数个身影朝我挥手,熟悉的,素未谋面的。他们呼唤着我的名字,我相继看到了父亲、母亲,看到了龙崎警囘官,看到了兰,然后是平次。
平次?怎么会有平次?可的确是他在呼唤我没有错。
接下来,有一只手握住了我举起的手臂,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我猛然向上提起。我感觉自己穿过海水,头探出了海面,充足的空气一下子将我的肺泡填满,相较于冰冷的海水,久违的空气简直如人的胸怀一样温暖。我大口大口地尽情地吸着气,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空气竟是如此甘甜而珍贵的事物。
睁开眼睛,平次黝囘黑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正和我一样浮在海面,大口喘息着。
“工藤,你到底要吓我多少次?”平次露囘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也…希望…不再有下次。”我断断续续地说。
一阵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长堤上人声鼎沸,救护车的蓝色顶灯不住旋转。我们被身穿制囘服的警员和医护人员拉上岸,似乎有无数双手将我抬上担架。
我通囘过余光看到目暮警囘官等专案组的警员们都平安无事,黑羽、园子、老詹姆在一旁接受者医护人员的检囘查,而R子独自站在角落处,向这边投来关切的目光。有一秒钟,我与她四目相接。她向我颔首一笑,就转身走开了。
总之,大家都没事。想必灰原厚嗣落水的一刻,施加的心雾也都随之解除。
身边的医护人员忙成一片,他们给我带上各种仪器,有人在测量脉搏和血压,有人用手电照射我的眼球。一个护囘士拿着氧气罩要扣在我脸上。
我拦住了她。
“快…告诉目暮警囘官,山手灰原宅邸的地囘下室,困着一个女孩。快去!快去…”



楼主 Rainy7Windy  发布于 2012-06-24 19:35:00 +0800 CST  

楼主:Rainy7Windy

字数:126758

发表时间:2011-08-06 08: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6-10 17:36: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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