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哀王道】REVIVE(完结修改版)


灯突然闪了几下,山中宏夫抬头看了看,房间内骤然陷入黑暗。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点起打火机的时候,山中宏夫赫然发现自己的太阳穴旁边,是一把枪。
“工藤,这份协议你不能签。” 执枪之人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工藤新一拿过山中宏夫手里的打火机,将文件焚化,沉声道:“赤井你放心,这种事我做不出来,灰原也不会答应。”
山中宏夫从惊愕之余回过神来,镇定道:“你敢一个人来,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简单的不是我,是你。”火光的映衬下,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山中宏夫三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各怀心思。
“赤井,你来得有些慢了。”
“谁让这家伙今天才来?这里并不好找。”
山中宏夫恍然大悟,自己是被跟踪了。略一思索,便知道能在与外界信息不通,突破基本安防而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进到这里,这个拿枪的赤井,绝非泛泛之辈。因此也不打算顽抗,毕竟他只是做科研的科学家而已:“赤井先生,如果你愿意保证我的安全,帮我在法庭上免罪,我可以告诉你们,灰原哀的下落。”赤井秀一一瞬间迟疑的表情落入他的眼中,看来灰原哀的生死果然是他手里保命的底牌。
“还有别人么?”工藤新一似是不为所动,只和赤井秀一说道,“Vodka说不定也在这里。”
“除开三个组织的人有枪,其余的不过是几个做研究的科研人员和别墅本来就配备的服务人员,都已经被我控制了。”
工藤新一并未听他提到Vodka,心中反而有些狐疑:“不用和他废话了,将这个疯子交给警方吧。他应该还能交代一些和组织有关的事,说不定可以将组织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他刚才那些话你都有录音吧?定罪是足够了。”
山中宏夫看着赤井秀一点点头,这才慌张起来:“工藤新一!你就不怕上了法庭会暴露你的秘密么?!你想让自己变成世人眼里的怪物和猴子么?!”
“我和你这个疯子没有什么话好多说的了。”工藤新一冷然回道,
“那么灰原哀呢?!你就不管她的生死了?你也想让她和你一样,变成怪物么?!”
工藤新一欲离去的身躯猛然一怔,沉默良久,说道:“她会理解我的,一定会。”
“你这样绝情,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到她了!”恶毒的诅咒灌入耳朵,工藤新一却是头也不回:“我并不指望你能说出她的所在,我和你啰嗦了那么久,只是想问清一些疑惑和组织的事。她留在房间里的暗号,已经告诉我她在哪里了。”

向日葵。

工藤新一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服部平次家吃饭的时候,聊过各自的密码设置。

“你们俩,就不要妄想破解我的密码了。”灰原哀笑道。
“总得有个提示吧。”服部平次觉得太不公平了。
“Scientific name。”

向日葵的学名,Helianthus annuus。
待水晶泥因为日晒带来的高温干燥后,茎杆下的金属碎片会因为日光的照耀更加醒目,而所提示的,便是要后来人注意这个花瓶里的东西。
自然只能是她特地要人买来的向日葵。
如果按照她在服部平次住所最后留下的暗号的解读方式,应当是从颠倒的顺序来挑选字母。
4869……
n,u,a,h
なは——那霸。

4869,他最喜欢的一个暗号,果然,她在被软禁的时候,是看到了他的到来的。
在被监视的沉默之中,于隐身窗帘之后的花瓶里留下了这样的暗号。她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所以,他也不能放弃。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16:59:00 +0800 CST  
* * * * * * * * * * * *

“工藤。”
刚到房间的工藤新一,应声回头,原来赤井秀一也跟了过来。看他孤身一人,心中有些疑惑:“赤井,山中宏夫呢?”
“楼下书房。”赤井秀一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在门口停下了,倚着门,点起一支烟,似是有意无意地正好将出口的位置堵住。
“你就不怕他跑了?”工藤新一一句脱口而出,立刻觉得太过多余,以赤井秀一当年在码头对付Calvados的手段,没有担心的必要。
“他捏着宫野的下落要和我们交换,所以什么都没说。”赤井秀一冷然道。
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天使之馆的寂静!
工藤新一骤然转过念头,拔足向门口奔去,却只能在赤井秀一几步开外处停了下来,那没有表情的脸,让一股寒意充斥他的四肢百骸。
“山中宏夫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所以自杀了。”赤井秀一语速平稳,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
“你真的是跟在他后面刚到的么?”工藤新一心念电转,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前来的,绝非他一人。能不动声色的潜入这里,对易容高手赤井秀一而言,没有太多的难度,“Vodka是不是早就被你们杀了?你再易容成Vodka的样子……”
“工藤新一,推理这种东西,要用对地方。”赤井秀一弹了弹烟灰,他一向话不多,此刻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我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组织的人了!”工藤新一冷笑起来,“为了不让日本警方插手这件事,为了掩盖BOSS的行踪,你们的枪口,下一步是打算对准我么?!”
“我是FBI。”赤井秀一正视昔日搭档的怒目,毫不退缩,“而你,是美国公民,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心中气结:“那你们就将正义的底线放得这么低?!你们放过这个机会,BOSS今后还会继续犯罪作恶!”
“抓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美国需要?”工藤新一放声大笑起来,少年时最后一丝幻想,如今破灭得彻底,“是不是下届美国大选,可以再来一场直播击毙跨国犯罪集团BOSS,来换取支持率?!”
“这不仅美国需要,也是日本的需要。”
“掌握那些与组织相关的日本政要的底细,日后无论首相如何组阁,都能在关键之处成为你们的筹码,好一步可进可退的棋!”战后的日本,本就对美国依赖极深,不仅需要美国的驻军来保证国防安全,保证自身在远东的地位,增强话语权,今后,更需要仰仗美国的力量来控制国内的局势,而类似黑衣组织这样为美国实际掌控,让他们可生可死的犯罪组织,到底又有多少呢?!
工藤新一紧握着双拳,只笑自己白活了三十年。
“工藤。”赤井秀一并不去理会他的愤怒,继道,“你与其在这里心忧天下,不如先考虑一下你的朋友。”
“什么?”
“你的好友,服部平次,因为头部中了流弹,定于后天接受第二次开颅手术。”赤井秀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你合作,服部平次将得到全世界最好的脑外科医生主刀,并保证后期复健,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服部警部。如果你坚持你的正义……”
“怎样?!”工藤新一心中震颤,彻骨的寒意再次灌顶而来。
“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你知道。家属签字后,即便死在手术台上,也不是院方的过错,更何况……”赤井秀一顿了顿,迎上他眼中的怒火,继道,“最坏的打算可能是脑死亡,也可能是变成植物人,还有终身瘫痪。”
“你在威胁我?!”工藤新一冷笑一声,心知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
“我是给你们机会。”赤井秀一冷冷道,“你一个人无法改变日本,我也不可能扭转现状。如果你再执着下去,陪葬的甚至不止服部平次。”
“还有灰原么?”
“即便你现在找到了她,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她作为普通人‘灰原哀’今后的生活。”提到灰原哀,赤井秀一的神情一滞,继而微微一动,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赤井……你……”工藤新一望着他,心情愈加复杂,口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和CIA做了交易……早在她能真正成为灰原哀的那一刻开始。”
沉默中,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很快燃到了尽头,良久,只听赤井秀一沉声道:“她,毕竟是明美的妹妹。”
工藤新一看着他,一张冰脸似是跌入已被时间遗忘的往事,那是属于Rye的,不可碰触的时光。原来,无论世事人生如何变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保护她的心情,他们是殊途同归的。
“甚至还有你。你的失忆,虽然是药物带来的意外,却也是时机正好。”
“当年灰原带我去伦敦进行治疗,难道也是你们的安排?”
“她不知道。当时我们给她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让你们离开日本,远离和组织的决战,这是对你们最好的保护。”
“我治疗了两年进展缓慢,错过了决战,想必灰原在伦敦合作的解药研发团队,也有你们的人吧?”
赤井秀一不再做声,只是默认。
“那要我做什么?”紧握的双拳还是慢慢松开,无可奈何中,他也无法看着两位至交好友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
“我去过这里的地下实验室。宫野在离开前,启动了延时计算装置,只要有人想复制或者传送数据,病毒便会开始运作。”
“她是想彻底消除APTX的可怕痕迹么?”
赤井秀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工藤新一,竟是山中宏夫之前极力劝他签订的自愿试验协议书,最后一页,赫然签着他熟悉的隽永的字迹——灰原哀!
“她用自己作为交换,为了取得接触APTX原始数据的机会,连这样的东西都签了。”赤井秀一沉声道,“你之前说过,她和服部平次的计划,本来就是要取得那些数据。”
“所以呢?!”
“她不会白白牺牲自己而放弃解药的研制,在设置计算机自毁程序之前,一定有备份。”赤井秀一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工藤新一将备份文件交出来。
山中宏夫虽然没有逻辑完美的犯罪头脑,但也十分谨慎。他事先并不告知工藤新一需要在这里常驻,是为了让他减少随身行李的数目;没收他的手机,是为了不让他与外界联系;要求他彻底清洗自己,换上他们准备的衣物,更是为了确认他不是别人易容而来——这样的防备之下,要转移灰原哀,又怎么会准许她带走备份文件?
工藤新一略一沉吟,便猜出赤井秀一到现在才现身的真正缘故。天使之馆隐于深山之中,初来乍到,的确不易找寻,但对他这样经验丰富的FBI探员来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困难,左右多花上一两天而已。那么赤井秀一来此之后,并不是因为忙于控制人员,或者为了收集所谓的罪证录音,才故意留出时间让工藤新一和山中宏夫摊牌,更多的精力,被他花在寻找相关资料文件上了!
也难怪他会笃定,备份文件会通过别的形式,交付到先他几日来到这里的工藤新一手里。
“哈,这么天才的研究,美国政府果然不会放过。”工藤新一冷冷哂笑道,“凡人工藤新一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在伦敦的解药研发团队安插自己人针对我?水无怜奈能同意帮灰原借到日本最好实验室,也都只是为了她头脑中的ATPX数据吧?”
“不是最原始完整的数据,对我们来说,其意义微乎其微。工藤,事到如今,你我都没有更好的选择。”
工藤新一心中明了。即便他们可以开诚布公的和BOSS谈APTX的问题,那位顽固古板的黑暗组织的领导者,未必就甘心合作。更何况,除开顾忌与组织合作一旦暴露带来的巨大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那样强势的世界第一大国,如何肯低下高贵的头,让自己想要的东西,成为他人手里要挟自己的砝码?
赤井秀一这样迂回,并非有求于他,非他不可。直陈利害,只是想他明晓现状,自寻台阶。
“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作为凡人,我们都只能被利用。你应该庆幸,我们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才能借助更强大的力量,去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赤井秀一的声音依旧冷静平稳,但带出的些许不易察觉的微动中,又饱含了三十年FBI生涯的无奈,“珍惜吧,至少,你想守护的人,都还在。”或许,他这些年来的郁郁不得志,赔上了前途,也只为守护住心上人留在这世间最后的牵挂。
工藤新一怔了怔,转过僵直的身体,却不带迟疑地走进浴室。不多时,手中已经拿着一块小小的SD卡。
赤井秀一接过来,放在掌心看了看:“藏在哪里?”
“水箱盖。”
“你和她倒是好默契。”
工藤新一唇边慢慢扬起一抹微笑,眼神却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不,是她们姐妹的默契。”
“明美?”赤井秀一出了回神,却听他问道:“赤井先生,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您后悔当初的选择么?”
“对已经发生的事,我不会把时间花在假设上。”转瞬之间,赤井秀一已经恢复了冷然如常的神色,将SD卡妥帖地收好,“走吧,宫野还在等你。”

* * * * * * * * * * * *

从天使之馆直接搭乘直升飞机,再从神户换车上了高速。这一路上,工藤新一大多时间都在闭目养神。
赤井秀一握着方向盘,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他的动向。
“即便是睡不着,也需要休整精神。”后视镜中的人依旧双目微阖,双臂环抱,脸色虽有些疲惫,但端正的衣衫显不出分毫颓势。
“你确定在神户么?”
“要适合关押人质,又要顾及到孕妇的身体,没有什么比精神病院更好的所在了。”工藤新一缓缓睁开眼睛,平静无波地说道,“西之津精神疗养院,鱼见财团控股,院长金城大东就是冲绳那霸人。山中宏夫要选择稳妥可靠的地方,首先会考虑那里。”
赤井秀一单手驾车,拿出手机搜索了起来,要确认他的推理。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她怀孕了?”
“如果不是真的有了身孕,步美不会用一个刚小产的女人来骗我们。”
推测虽然是这样,但APTX的副作用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工藤新一迷惘不解之中带了些迟疑,然而又会联想起这次重逢之后,许许多多的细节:指挥他对需要急救的人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她一直喜欢喝的咖啡改成了牛奶;不穿高跟鞋也不只是因为身高问题;各类维生素片;所谓的不是每个女人的妊娠反应都是呕吐……更早的甚至是在星野胜美命案当日,她就显出的腹部不适……更何况山中宏夫本身就是从事生命科学研究的,天使之馆的研发团队也并不缺少医学人才,灰原哀仅凭言语绝对难以欺骗他们……此刻细细厘清一切,工藤新一暗暗握拳,只恨自己太过粗心,竟然让她拖着这样的身体,为自己奔波。
事实明晰之后,心中疑云反而堆得更多。
“原来如此。让胎儿流掉,也是怕你做DNA比对?”赤井秀一并非八卦之人,但事关明美的胞妹,他不由得会多问一句。
“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工藤新一目光一暗,忆起那一日在西帝医院外,望见好友相拥的那一幕,“孩子不姓工藤。她不是随便的人。”
余光之中,他瞥见赤井秀一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混合着复杂的难以置信,转而是更深的沉默。
良久,赤井秀一沉声道:“我以为只会是你。”
“你会同时爱两个人么?”工藤新一仰面靠上椅背,深深一叹,心中无比疲累。
“You can't have the bestof both worlds。”
“你,我,她,都一样。”微一侧首,看见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影子。当年他在伦敦初初苏醒,镜子里的自己也就是这副二十三岁的模样,殊不知,这一次的二十三岁,他的世界已经又变了。
没有不变的人生,也没有可握住的心。也只有四岁时,在幼稚园初见兰的他,才会无知无畏地认为自己的一切,都在他和兰的掌心之中。
时间的洪流,裹挟着所有人,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17:0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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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津精神疗养院,靠山傍水,以大片的森林为依托,看得出建造者斥了巨资。如果与那原哲也那天所言属实,工藤新一真要庆幸了,至少鱼见三郎不会知道灰原哀在这儿,而做出一些泄私愤的事。
与那原哲也当天休息,当值的大夫竹内接待了以寻亲为名匆匆到来的他们,查遍记录后也没有发现有一个姓灰原的孕妇。茶发混血是灰原哀最明显的外貌特征,但她对组织那么重要,组织绝不会允许别人轻易将她发现。
“孕妇么……”竹内大夫亲自查阅着入院记录,“我们疗养院非常大,最近入住的疗养的孕妇确实有好几个。”
“宫野,您搜一下这个姓氏。”赤井秀一已经开始怀疑工藤新一的判断,但最后还是想试一试这个名字。
“没有。”搜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走吧。”赤井秀一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藤宫!大夫您再搜一下这个名字!藤宫绘里!”工藤新一仍不死心,忽然想到他们重逢之时,她所用的假名。
“那个……请问您到底是谁……”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士长突然出声了,快速眨着的眼睛,暗示着她知道些什么。
“我是……”工藤新一话到嘴边,强行改口,“我是她未婚夫,京都府警本部的工藤柯南!他是她哥哥藤宫秀一。”
“原来是警察!”护士长惊呼一声,又看了看冷冰冰的赤井秀一,喃喃自语,“确实……很像……”
“带我去找她!”
“藤宫小姐是三天前送到我们院来的,送她来的人确实说过她有了身孕,所以要求安排在特护病房。”护士长说道。
竹内医生又仔细查了一遍记录,很是不悦:“为什么记录里没有?”
“这个……送她来的人,拿着鱼见先生的朋友,江户川里久小姐的信函。”护士长明知此事有违医院规章制度,心虚之下,抬出大股东鱼见三郎的名字。
工藤新一听到江户川里久的名字,胸中一涩,原来步美在带走灰原的那天起,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
“你这样做是违法的!”竹内医生十分愠怒,厉声斥道,“你们没有对藤宫小姐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护士长急着为自己开脱,“送她来的人早就关照过了,只要她不吵不闹,就不要对她做什么,一日三餐按时供给。”
“快带这两位先生去找她!”
“这……”
工藤新一看着护士长踌躇的样子,大概知道情况不妙。
犹豫僵持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知道是哪个精神病人将电视的声音调到了最高——
“昨晚在东京西郊天使之馆发生的特大火灾,经警方现场勘查,初步认定为人为纵火。嫌疑人西日本帝国大学教授山中宏夫疑因无法接受女儿脑死亡的事实而自杀。火灾共造成5人死亡,无人受伤……”
真是天衣无缝!
如今网络信息何等发达,废弃乐园的冲天大火,最迟在午夜新闻已经紧急插播过了吧!工藤新一回身死死盯着赤井秀一,口中依旧是问着护士长:“她是不是被人接走了?!”
“您知道了?”护士长很是意外,嗫嚅道,“就在你们来之前一个半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什么样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工藤新一步步紧逼,浑身散发出让人紧张的压迫感,把护士长吓得颤着退了数步。
“黑色的Macan,往……好像是往穿山隧道那里去了。”护士长对着最近的一座大山遥遥一指,“一个左眼下有纹身的女人接她走的。那个女人很凶的样子,我也觉得奇怪呢……”
“Chianti。”赤井秀一沉声道。
“你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拦着?!”竹内医生愤怒了起来,滔滔不绝地开始训斥她,“你做了多少违法的事?我必须报警!”护士长垂着头涨红了脸,低声啜泣不已。
工藤新一没有时间听他们多啰嗦,和赤井秀一双双冲出疗养院,飞也似地驾着车向穿山隧道的方向驶去。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17:02:00 +0800 CST  
T.Happy end
呼啸的风灌了进来,工藤新一探出大半个身子,紧张地沿路搜寻,除开黑灰色的路面,到处都是青的绿的树。
“砰——”
山林间激荡起巨大的回响,远远地,能看到被惊起的鸟鹊拼命四散开来。
“停车!”
“光听声音无法判断准确的位置。”赤井秀一只稍微减了速度。
“我叫你停车!”副驾驶座上的工藤新一拍打着驾驶台喊道。
“这里都是森林,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没有向导,怎么找?”赤井秀一不是没有听到枪声,然而丰富的户外经验让他不想看到昔日搭档枉送性命。
“那你的装备呢?!”
“留给在天使之馆善后的同伴了。”
工藤新一胸中气结,又呼号几声“停车”,见他并不理会,安全带一松,车门大开,跳车而下,顺着土石的边坡滚了下去。
倏的一下踩住刹车,赤井秀一也是怒了,吼道:“不要命了么?!”
工藤新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黑色的西装上已经满是尘土,稍微检视了一下自己,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所幸边坡较缓,也不算高,只有掌心和脸上有一些轻微擦伤:“赤井!我没事!”向身后遥遥一指,“那儿好像有人!”
十来米之外的大树下,一个女子横卧在地上。
“是Chianti。”赤井秀一下了车,赶过来看情况,女子左眼下的纹身是Chianti最明显的标志。
纵然出过无数次现场,也出入过法医解剖室,然而面前的女子的状况,还是让两个成年男子不禁掩目。
Chianti惯穿的便于行动的黑色连体紧身衣被割得一道一道的,内衣内裤也均被割破,只是恰好尚能蔽体而已,双手被撕下的布条反绑着,最关键的是鞋袜都已不知去向,赤着双足倒在地上。
工藤新一俯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摸了一下颈部动脉,脖子上有一个不起眼的针眼:“被麻醉了。”看了看Chianti身上,已经被蚊虫叮咬出不少肿块,仍是沉睡不已,心知灰原哀这次配置的麻醉剂药力当真十分惊人。
“宫野是怕她醒过来后继续追杀自己,才会把她弄成这样。”赤井秀一环顾四周,不见有路,沉吟片刻道,“说不定她已经开着车走了。”
“那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山林那么大,有人打猎也不足为奇。”赤井秀一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那你去前面看,我往那儿去。”工藤新一仍是不放心枪响之处,。
赤井秀一暗忖是没办法说服他了,而前面的情况到底还不能放心,微一皱眉,将身上的手持卫星电话交给他:“如果没找到,一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工藤新一对着赤井秀一微一颔首,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距离,头也不回地朝音源之处进发。
然而,进到树林里,才发现自己确实对这里的地形状况过于乐观,满眼都是绿的,绿的,绿的……还是绿的。
苍天大树遮天蔽日,到处都差不多,没有路,脚下不时会踩到湿滑的青苔,更糟糕的是,他还穿着皮鞋。
摔了几个跟头,工藤新一暗骂自己太急太蠢,小时候还知道做好户外准备,今天就这么什么都不管地冲了进来。
如果灰原哀也进来了,以这样的路况,她那样的身体,不会走太远吧?
可再一深想,又觉得不对,回想Chianti倒下的具体情形,极有可能是她在看到天使之馆大火、山中宏夫死亡的新闻报道后,才临时起意决定从西之津带走灰原的。可带着一个麻烦的孕妇穿山越岭走公路,早晚会被警察发现,所以她的打算难道是带着灰原先到山林里躲上一阵么?像Chianti那样的杀手,应当不缺乏野外求生的基本技能,只是她没料到,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灰原哀到底还留了一招。
手表型麻醉枪,阿笠博士的馈赠。
那么,枪声是不是灰原哀,发出的信号呢?
兜兜转转一个小时,工藤新一仍是没有头绪,正欲按照约定折回,却听又一声枪响,比之前那一声距离更近了一些。
Chianti常用的手枪Desert Eagle,上满膛最多也就8发子弹,惯用的狙击步枪AWP十分沉重,灰原哀如果一起背着,也一定走不太远,子弹再多,扣去必须留着要防身的,也终归有限。要是一小时响一发来示意所在,也不知道究竟还能撑多久。
工藤新一念及此处,握着卫星电话,决定向山林深处探去。


枪响之后又是更深更长的沉寂。
茫茫然在山林中前行,工藤新一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一年的群马县冬名山,他一个人独行山间,呼唤着灰原的名字,寻找那个服用临时解药变回了宫野志保的她。
或许再向前一步,就能被她伸出的足给绊倒,抬起头,就能再看到她满是戏谑的脸。
贴身的衬衣,已被汗水浸透,来时用双手开辟的路,也重新被荒草掩映,这样不冷静不理智,浑身狼狈的他,她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可笑吧。

“灰原——灰原——”他提起全部力量,冲着深邃的前方呐喊,穿林而过的山风,仿佛把他的魂魄带回那一年的杯户饭店……那一年的米花车站……

“一次擦肩而过,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可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她究竟是什么,亲情?友情?爱情?我现在不想知道,我以后可能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可是我现在只想把她找出来,看到她安然无恙。”

服部平次的话在耳边回响起来,渐渐变成了他自己心渊深处迸发出来的,最清晰的声音。


“砰——砰——砰——”山谷中回荡着连发的三声枪响,似是对他呼喊的回应。

* * * * * * * * * * * *

“大侦探……”

工藤新一找到灰原哀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
山林之中大树苍天,暗得比外面要快。
灰原哀穿着宽大滑稽的白睡裙,蹬着一双不合脚的运动靴,屈起修长光洁的双腿倚树而坐。一手搂着狙击步枪为支撑,另一手握着开了保险的Desert Eagle,轻轻护在小腹之上。
“大侦探……你也……迷路了么?”茶色的碎发凌乱的贴在额前,苍白的脸上仍是挂着他最熟悉的浅笑,声音淡而不冷,裸露在外的皮肤,或多或少有一些轻微的擦伤。
“你没事吧?!”工藤新一看到她,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边问,一边解开外套罩在她身上。
看到他的一瞬,她浑身松懈下来,眼波中流转着激动和喜悦,对视的瞬间,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还好……”她垂首避开他目光中的热切,只是护着小腹,柔声道,“就是饿的厉害。”
工藤新一仓促而来,并没有想到这一茬,翻遍全身口袋,在外套的衣袋里掏出半块已经热化了的黑巧克力。
那是他在去天使之馆的路上,让宽德寺的师父买的,原本只是为了试探僧人是否受人指使收了昧心钱。从东京赶过来的路上,和赤井秀一分而食之补充体力,只这半块剩下,就随意揣在了兜里。
冥冥之中,天无绝人之路吧。
打开包裹的锡纸,巧克力已经成了黑糊糊,工藤新一捧到灰原哀的嘴边,示意她吃一点,好有力气等待救援。
灰原哀大清早被拖出来,到现在滴水未进,闻到巧克力的香气,不由得精神大振,忽然又问道:“工藤,你饿不饿?”
“我体力好,刚用卫星电话和外面联系了,赤井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工藤新一强打精神笑道,并没有告诉她,第一通电话都没打完,手持卫星电话就没有电了。
灰原哀伸手蘸了一点巧克力糊,正要往嘴边送,猛地被工藤新一抓住手腕,见他略带歉意地说道:“是我疏忽,不知道你现在不能吃含咖啡因的东西……”
转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所指。没有躲闪没有错愕,灰原哀只是微笑着低下头去看着小腹:“就一点点,没关系……”
“可是……”
“不用担心。我是个有分寸的大夫。”灰原哀抬起头来,眸中带笑地迎上他的目光,“而且,他也是个坚强的孩子。”
工藤新一迟疑之中,缓缓松开手,见她将手指送入口中,使劲吮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淡然而满足。
“我在天使之馆,看到来的人是你,我就知道服部可能出事了……”
工藤新一听得出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这个状况,保存体力才是上选,心中忍不住生疼:“他是受伤了,不过你放心。”
“嗯……”灰原哀听他这么说,似是安心多了,长长一叹,倦容之中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工藤,一直站着你不累么?坐下来休息吧。”
傍晚的山林中,蚊虫最为猖獗,裹着如血的残阳,成群结队地肆虐而出,所过之处,黑压压一片。
工藤新一半跪在灰原哀身边,挥舞着双手,拼命为她驱赶蚊虫,掏出来时在路上采的野艾草,揉出汁液涂在她的脸上和手上。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能有更多的艾草就好了……不知道有没有野生的香茅。
工藤新一瞥见她手边的匕首和打火机,知道那是从Chianti取得的,略一沉吟,解开她的麻醉枪手表,套在自己腕上,站起身来:“灰原,我去去就回。”
却没有等到她的回应。
咕咚一声,他再回头时,她已经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灰原——”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20:10:00 +0800 CST  
第二个十四岁之后,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以光年来计算。他是照亮她的太阳,她却是只能遥望他的冥王星。
而此刻,她已经在他怀里,鼻息间,都是她曾经渴望过的,熟悉的又陌生了的,干净的香气。
那种让她安心踏实的香气。
她在沉睡,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自己定是做了一场好梦。
肆虐的蚊虫终于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山林夜晚骤降的气温。
工藤新一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子,感受着她的温度。黑夜里,彼此靠近却只能听到心跳声,灿烂的星空洒下微弱的荧光,升起用于报信的袅袅轻烟,也在夜幕中那么的不起眼。
他不曾想过,此生还会带着这样的心跳,去拥抱这样一个女子。
“工藤……”怀抱里的喃喃自语中,不知道是不是梦魇。
“我在。”及时的应答后,却得不到回应,他不忍心打搅她的梦,可也不忍心不去应她。
“……服部……”灰原哀一声嘤咛。
他的手背上,骤然滴到什么凉凉的液体。怀中的人,气息微弱。
“灰原,你醒醒。”轻轻拍了拍她微温的脸,“你看,是银河!”
“唔……”
“你还记得么?我们……不,是你和工藤一起去鸟取的山里看彗星。”
“嗯……”
“那次,他还欠你一个芙纱绘的包,这么大的。”他伸手在她掌心之中比划了一下。
“嗯……”
“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找他去要债,好不好?”
“……好……”
“你们一起出海,那个独角岩的传说,庇护孩子的传说。”
“……”
“你想着龙神,龙神也会庇护你的孩子。”
“……”
“灰原,我给你唱歌吧。”

I stand alone in thedarkness
我独自站在黑夜中,
the winter of my lifecame so fast
生命之冬来得如此之快,
memories go back tochildhood
记忆回到童年,
to days i stillrecall
时至今日仍不能忘却
oh, how happy i wasthen
那时的我多么快乐
there was no sorrow,there was no pain
没有悲伤与痛苦
walking through thegreen fields
徜徉在绿野间
sunshine in my eyes
灿烂的阳光洒在我眼中.
i’m still thereeverywhere
我还留在那里无处不在,
i’m the dust in thewind
如同风中的尘埃
i’m the star in the northernsky
如同北方天空中的星辰,
I never stayedanywhere
我从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i’m the wind in thetrees
如同穿过树枝的清风,
……

他的下颚温柔地抵着她的头发,特有的跑调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最后几句特地以哼吟代替,再重头循环唱起。那是时至今日,他再也无法出口的话语。太残忍,也太自私。

Would you wait for meforever ? Will you wait for me forever ?

握在掌心中纤细的手,却要渐渐抽离:
“……工藤,再见……”

他的世界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是地震!

他打开手表上的照明灯,四周的高大的树影如同百鬼乱舞,咯咯作响,一段胳膊粗细的枯枝从十多米高的树上砸落下来。
工藤新一怀抱灰原哀,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下意识伸手护住。
“咔嘣”一声脆响。
他想自己的腕骨可能断了。
腕上唯一的光源,也在瞬间陨落。
大地晃动了几下,又彻底安静下来。
他摸到砸中自己的那节枯枝,单手搂住灰原哀,忍着剧痛,掏出打火机,点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枯枝上。拾起被窜起的火苗裹挟着的枯枝,投向不远处一株缠绕着藤蔓的独生大树。
手表被砸中前,他瞥了一眼时间,才晚上8点多,应当会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山林起火……
他紧紧抱着灰原哀,退出数十米。工藤新一心知,自己不过是绝境求生,如果山火没有被及时发现,他俩极可能就要葬身火海,甚至还会连累到在山中露营之人。
热烈舞动的火光映着灰原哀惨白的满是冷汗的侧脸,她软软地依在他怀里,双膝微屈,就要滑落下去。
工藤新一单手一抄,却觉手中有些黏腻的温热,借着火光垂首一看,掌心之中,竟是殷红的血!
顾不得手腕的剧痛,工藤新一将她打横抱起,不知向何处冲出数步,终又被黑暗逼回。足下一软,似是被什么绊住,他反应极快,抢在她摔落之前垫在她身下,重重砸在泥地上。
工藤新一只觉得后脑发疼,双目眩晕,耗尽了体力再也爬不起来。

也许人在跌到谷底之时,都会想过,与其痛苦地生,不如就这样在烈火中燃烧自己,灿烂地死去。
然而他绝不能,也从不会——他是工藤新一,他珍惜一切生命,包括他怀中之人和她腹中之子,还有他自己。

流泪和喊救命,这是工藤新一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此时此刻,他仰天扣动扳机,直到子弹打尽,只希望山风更大一些,可以把他的呼救声送得更远。

火夹杂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轰鸣声,越烧越旺。

* * * * * * * * * * * *

赤井秀一站在病床边上,看着已经苏醒了的工藤新一。
“山火没有造成别的伤亡和损失;你手腕骨折需要好好静养;服部平次的手术很成功;施救及时,宫野母子平安,已经转院回京都了。”赤井秀一极难得的一口气说了一串话,留下工藤新一目瞪口呆地坐在病床上。
“那么我妈妈呢?”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工藤新一问起了别的事。
“大概是被你问烦了吧。”赤井秀一也有些无奈,这一周来,工藤新一只要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问这些人的情况,好像一场火把他后来的记忆都给烧掉了一样。“虽然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不过工藤,有必要的话,我看你还是看看心理医生吧。”
“放心,和你约定的事我不会忘的。”工藤新一伸手看看掌心,好像殷虹的血还会随时涌出来一样,又问道:“灰原……她真的没事么?”
“没事。”赤井秀一说得平静无波,心中记得灰原哀叮嘱过他,既然已经安然度过,就千万不要告知他,她是因为劳累过度引起的先兆性流产。
“他那个人啊,总是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戴上眼镜就是超人么?”赤井秀一忆起她隔着玻璃窗,看着沉睡中的工藤新一,脸上淡淡的戏谑的笑容。
工藤新一扶着还有痛感的后脑勺,望着赤井秀一,本打算问问Chianti的事,转念一想,估计和Vodka差不多,硬生生转了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道别。”赤井秀一回道,“真纯前天在北海道生了一男孩,我下午的飞机过去。下周结束休假,回美国。”
工藤新一道了一声贺,问道:“以后还回日本么?”
“我本来就是美国籍。你希望我再到日本来么?”
“哈。”工藤新一一声轻笑,“工藤新一永远欢迎朋友。”


“秀。”坐在病房区外的朱蒂看到赤井秀一出来,起身打了个招呼,“工藤的情况怎么样?”
“在好转。”赤井秀一言简意赅,“不进去看看么?”
“那么多年没见了,我想还是等他妈妈过来了再去看比较好。”朱蒂浅浅一笑。年逾不惑的前FBI搜查官如今早已移居德国,说起话来,也不自觉地带出点德国口音,“没想到居然会在神户遇到你们。”
“Jane没事了吧?难得来日本修学旅行……”
“她天性活泼好动,伤筋动骨家常便饭,不用担心。”朱蒂说的是自己11岁的大女儿,“她昨天还说想像她外公那样做一名外交官,今天又嚷着要像她爸爸一样进BND,小孩子没长性。”
赤井秀一哂笑一声:“呵,做我们这行有什么好?”
朱蒂笑容一滞,一时间也答不上来,左眼极不自然地微微动了动,如果凑近了细看,就能发觉这不过是只义眼。十数年FBI的生涯,带给她的固然有快乐,但更多的是失去的痛苦——战友,爱人,健康……
“哎,灰原小姐那样机警的人,怎么会跑到深山里去呢?”之前也听他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这个时候正好拿来岔开话题。
“Chianti把车藏了起来。宫野怕上了公路车来车往太危险,说是听到有露营的人在唱歌,就想过去求助。”赤井秀一说道,“她本来早上就有低血糖,进了山林难免晕头转向。”
“还好有惊无险。”朱蒂长吁一口气,“不过我早上来看Jane的时候,看到你陪着灰原小姐在工藤的病房外徘徊了很久啊……”
赤井秀一沉声道:“毕竟是被工藤救出来的,就算走,也是要道声谢的。”
“那工藤知道么?”
“他当时还睡着。”
朱蒂忆起十多年前,那个坚定拒绝FBI证人保护计划的小姑娘。作为过来人,她窥得出她的心思,良久,叹道:“秀,其实虽然我在FBI失去了很多,但偶尔想想,也会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毕竟曾经得到过……”
身侧沉默的FBI探员眉心微动,想到的是工藤新一这几日在睡梦中经常梦魇缠绵。虽然他依旧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仍会在喃喃低语中,唤出灰原的名字。赤井秀一更难忘那一天在山林之中发现他们时,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掰开工藤新一紧紧搂住灰原哀的胳膊。“朱蒂,你现在幸福么?”
朱蒂低头看看手机屏保上全家福的照片,金发碧眼的一家四口,脸上溢出满满的笑意:“是啊。我很幸福。”
“没有过去的你,就不会有现在的你,但是,过去的毕竟就是过去了。”赤井秀一平静无波地说道,“宫野也不会执着于有没有得到过。”
“哈,也是。”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20:12:00 +0800 CST  
* * * * * * * * * * * *

送走朱蒂之后,工藤有希子又叽叽喳喳地在儿子耳边聒噪开来,好像是要报复儿子这几天来反复用同样的问题来折磨她一般。
“小新你可实在走运啊。还好地震震级不大,只是伤了手腕而已。”工藤有希子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心情愉悦。她与工藤优作夫妻恩爱,明明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保养得跟三十七八岁一样,岁月没有留下一点点斧凿痕迹。她伸手捏捏儿子的脸蛋,笑得更是欢畅:“看着二十多岁的小新,我觉得自己也更加年轻了呢。”
工藤新一无奈地任她挫揉着自己的脸,温顺得就像一只宠物猫,等她捏够了,才问道:“妈妈,你刚才和谁打了那么久的电话?”
“小兰还有她的父母啊。”工藤有希子眨眨漂亮的眼睛,笑着说道,“他们一家都非常关心你的情况,小兰担心得夜不能寐,经常在哭。”
“兰啊……”工藤新一长吁一声。
“小兰知道小哀今天转院回京都,说服部君那边也不需要她照看了,她这段时间围着干着急完全帮不上忙,所以想过来照顾你。”
“不是昨天晚上和她通过电话了么?要她不用担心……”
“所以我也跟小兰的父母说了,让她先把身体养好,你这里还有案子要扫尾,她来了反而分你的心。”
简简单单,就把哀愁忧心中的毛利兰给说服了。工藤有希子不缺这方面的口才,何况是新一的母亲所说,对她来说自然比什么都管用。
工藤新一只是盯着自己的母亲,沉默不语,反倒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起身去给他倒水。
纵然是演技一流的名演员,在自己儿子面前,总还是有些露怯。
作为工藤新一的母亲,也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又有这些日子的照料,工藤有希子知道的绝不比赤井秀一少。
新一可以语气纠结但无顾忌地唤出兰的名字,却只能在疼到咧嘴的时候才会压抑地呢喃着灰原。
然而那样惊心动魄的真相,在如今的状况下,又要谁去开口,又能怎么开口?
就如同十年前在伦敦那般。命运既然已经替选择了解药的新一安排了遗忘,那么大家又何必要再把他推进光与暗的纠葛之中呢?
小兰也好,小哀也罢,各有千秋,就算只是要她来分个高低,天平上也总只能是平的。
而且,她毕竟更爱自己的儿子。他愿意怎样做,她与优作必定支持到底,但永远不会以他们自己的喜好,去影响他,苛求他。
更何况,在灰原哀腼腆地带着幸福的微笑告诉她,自己也即将为人母的时候,她就只会尊重她的选择。
工藤有希子将水杯递给儿子,笑道:“小哀走之前特地来跟你道谢,可惜你这懒虫还睡着。”
“怎么不叫醒我呢?”捏在手中的杯子,微微荡起丝丝涟漪。
“她说反正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就让你多睡一会咯。”工藤有希子想起灰原哀起初的徘徊,和道别后离去的决然,心中一跳。
也大概只有尚有余温的爱,才有被伤害的能力吧……
“她可……真见外啊……”
工藤有希子看着儿子苦笑的样子,脑海中灵光一闪,提议道:“既然你也不可能让她以身相许来报恩,那不如,让她给我做女儿吧!这样大家就都不用见外了,你说是不是?”
工藤新一一个愣怔,继而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反正灰原不久就要做妈妈了,你不介意现在就升级做有希子外婆,我肯定没有意见啊。”
“哎?!那不可以不可以!她还是给我做妹妹吧,我就是她永远的有希子姐姐了!”
“喂喂!妈妈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你儿子的感受!”

* * * * * * * * * * * *

京都的初夏。
蓝的白的紫阳花,开了一团又一团。
这寓意希望与圆满的花朵,遍植西帝附属医院外,是再适合不过的夏季风物诗。

“看起来越来越好了呢。”工藤新一站在一旁,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的服部平次。想到赤井秀一和水无怜奈果然兑现了诺言,心中也稍感宽慰。
距服部平次第二次脑部手术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星期。因为手术的缘故,他已被剃光了头发,被白色的纱布裹了个严实。
“脑外科手术就是这样,不会一下子好得那么快。”灰原哀不时拿棉签蘸了水,点在服部平次的嘴唇上,淡淡笑道,“看起来瘦多了,但是确实在康复。”
“肋骨呢?”
“近距离枪伤,肋骨断了一根,还好没伤到要害,就是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疼。”
不用她多说,工藤新一也知道这一枪是谁开的。
对于吉田步美的事,灰原哀自然已经知道得完整,良久,她只是一叹:“我永远会记得,七岁的她,笑着叫着我‘小哀’的样子。”


一缕午后阳光正好斜射进来,许是怕光线影响病人的休息,灰原哀坐的位置正好将阳光挡住。侧面看去,浅浅的金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十分柔美,灰原哀这一个月来调养得不错,白皙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人也圆润了一点。
赤井秀一已经告诉过她,组织的残余势力已经不足为据,至于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眼中满满落着她恬淡平和的样子,工藤新一觉得,一切至少还是有意义的。
掏出一块银白色的手表,递给她:“这个,我找能人修了一下。”
灰原哀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麻醉枪手表,笑道:“我以为掉在西之津的山林里了。”对了对时间,分秒不差。
“麻醉枪的功能也修复了。不过,你可不要再配那么霸道的麻醉剂了。”
“没办法啊,天使之馆的地下实验室里,我能用的原料不多。”
“这块表,对你很重要么?”
“嗯。”灰原哀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温暖的笑意。
“因为是博士做的么?”
“也是我们大家的回忆。”灰原哀反复摩挲着表面,轻轻擦了擦,放进衣袋里收好。
工藤新一望见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根绛红色的线,又道:“可惜……服部的护身符里那块碎片,我放在西服兜里,一起烧掉了。”
“没关系。”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一手握着藏在胸前的护身符,一手轻抚隐约可现的小腹,“虽然我也觉得非常可惜……不过应当是替他挡灾了吧。”
低首垂眸间,是与他无关却又是他最想看到的幸福与期翼。
“这是……我妈妈去水天宫替你求的安产平安符。”
灰原哀连声道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请有希子姐姐来给他起名字。”
送出平安符,工藤新一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不客气。”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愣怔了一会,又问道:“孩子……姓什么?”
“服部。”灰原哀握住昏睡中的男子的手,眼中盛满了柔和,“或许以前我还想过别的姓氏……但是……”
工藤新一刹那间,脸上笑意更浓。
原来……吉田步美那时候在医院里告诉他的话,并非都是假话。
在他工藤新一缺席的十年里,在远山和叶走后的七年里,在服部平次从游轮上下来后的五年里……
在这个京都,就注定会发生许许多多他们意料之外的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Would you wait for me forever ?
Will you wait for him forever ?

“我……好感动……”
不经意间,服部平次已然转醒,睁开眼睛静静的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只是伤后初遇,说起话来中气不足。
“工藤……”服部平次勉力笑了笑,想和好友打个招呼,却是使不上劲。
工藤新一闻声靠上前去,将受伤的手腕别在背后,尽量不让他看到,只示意他好好躺着休养。
服部平次大概是睡得久了,缓了缓,话开始多了起来:“玛利亚……我真感动……我一直以为你只要孩子……”
“你再不好好休息,啰里啰嗦,我就改主意了。”灰原哀板起一张医生脸,严肃道,“远山、工藤、毛利、赤井,轮着姓。”
“还可以姓灰原、宫野、藤宫、江户川。”工藤新一也嬉笑着附和道。
“怎么办?我突然觉得阿笠、池波、藤峰都不错呢,选择困难了。”
“你们俩改行说漫才去了么?!”服部平次翻掌扣住灰原哀的手,涨红了脸,像个孩子一样着急了起来,“我的孩子自然只能跟我姓服部!”
“看样子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呢。”灰原哀握紧他的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灰原,手表型麻醉枪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你不是研制了新的强力麻醉剂么?”工藤新一竭力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打趣着。
“你们俩啊……真是……一样的不可爱……”服部平次也松快地笑了起来,奈何身上还插着管子,不能乱动。

到底还在康复之中,虽然仗着身体底子好,但说笑一阵后,吃了药,服部平次再度睡去。
日影斜了斜,灰原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冰蓝的双眸中,是柔柔的暖。
良久,伸出手来,轻轻拂上他的脸,淡淡说道:
“以前都没有好好看过你呢。”


工藤新一悄然退出。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突然发觉,自己以前,也没有好好看过她。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20:14:00 +0800 CST  
* * * * * * * * * * * *

“工藤柯南!”
欢脱地笑着扑到工藤新一的怀里,小小的远山若叶甜甜地黏着他。
刚才在楼下和服部平藏夫妇打过招呼后,工藤新一就猜到远山一家应该也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呢?不跟服部叔叔他们进去?”工藤新一笑着把若叶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
“爸爸去找车位了,妈妈在那边和你女朋友说话。”远山若叶对着身后努努嘴,工藤新一侧首一看,远山太太正拉着毛利兰在聊着什么。
“你女朋友认识我姐姐对么?”远山若叶望着不时朝他们看过来的毛利兰,问道。
“嗯。你姐姐读高中的时候,就和兰是很好的朋友。”工藤新一笑道。
“有多好?”远山若叶仰头又问,“有灰原姐姐和我姐姐那么好么?”
“不一样吧……我不清楚。”
“应该没有和灰原姐姐那么好。”远山若叶捧着脸想了会,“不然为什么是灰原姐姐生我姐姐的孩子呢。”
工藤新一怔得合不拢嘴。
“啊!”
脑海中无数片段瞬间串联起来——

听说他们一年多前有结婚的打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提了。
服部,冰亘医院的濑户医生,你认识么?
那个灰原哀是我们医院的客户啊……
灰原哀两个多月前在纽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工藤柯南,平次哥哥说你很博学。”远山若叶却未留意到他的震惊,自顾自地说道,“你告诉我,子宫是什么?”
见他半晌不语,远山若叶捏了捏他的脸,扑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告诉我嘛,子宫是什么?”
“是……肚子。”
“你也有么?”
工藤新一涩然道:“只有女孩子有。”
“哦……这样啊。”远山若叶揉揉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妈妈昨天在医院里偷偷拉着灰原姐姐的手,哭哭笑笑地说了很多话呢。”
“哦?”
“好像说姐姐以前肚子坏了,所以现在托梦拜托灰原姐姐把她的孩子解除封印。”远山若叶挠挠头,一席话说得有些颠来倒去,“妈妈很高兴,要灰原姐姐这次一定要多多保重。”顿了顿,得不到他的回应,仰头继道,“工藤,我不明白,我姐姐会魔法么?”
工藤新一却听明白了。他知道,日本并不支持代孕,代孕母亲和她所生之子,也不被法律承认为亲子关系,而美国就不同了。又想到服部平次方才唤灰原哀“玛利亚”,原来并不是为了打趣她而随手取的绰号。轻声道:“若叶,她们在聊神话故事呢,你一定是听错了吧。”
“是么?”远山若叶歪着头想了想,“可能是吧,我也只是偷偷听到的。妈妈说过,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所以若叶啊,这些话,以后不要对别人说了,人家听到会笑话的。我可不想我们可爱的小若叶,被人笑话。”工藤新一笑着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虽然我们都很怀念你姐姐,但是灰原姐姐的孩子,就是灰原姐姐的孩子,知道么?”
“哦……知道了。”远山若叶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但也不想让人看笑话,懵懵懂懂地应道。揪着他的西装扣子玩了一会,又道:“我看过我姐姐的照片,灰原姐姐和她一点都不像呢。”
“是啊。”工藤新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那么,工藤柯南……”远山若叶又认真地问道,“我妈妈和平次哥哥有我这个替代品就够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找上灰原姐姐呢?”
“你觉得你自己是替代品?”工藤新一一愣,才觉出这个小姑娘的心事。
“你们不都这么看我的么?所以妈妈和平次哥哥对灰原姐姐好,也是一样的原因吧。”远山若也盘着扣子的手没有片刻安宁,躲避的目光里,却看得出心结所在。
工藤新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才不是呢。”
才不是呢。
他清楚地看得到服部平次对灰原哀的感情,也许不如初恋那般纯粹,也许不似青梅竹马那般淳厚,也许杂糅了亲情友情爱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存在,但是灰原哀就是灰原哀,是对他们每个人来说,无可取代的灰原哀。
再者……如果灰原哀自己不愿意,服部平次不愿意,他们怎么会去孕育一个如此特殊的孩子?
他想起第二个十岁生日时,灰原哀想成为贤妻的愿望。
普通人灰原哀。
好像也很好啊。
这不是报恩,更谈不上代替,这只是灰原哀心底长久以来的愿望。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口中却突然一苦,原来是远山若叶塞了一块黑巧克力给他,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吃么?开始是有点苦,但是含一会就甜了。”
工藤新一细细品着她的馈赠,柔声又道:“若叶,你就是你。你叫若叶,你姐姐叫和叶,你看,你们的名字就不一样。而且,若叶会给工藤柯南送巧克力吃,你和叶姐姐可不会。对工藤柯南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对你的爸爸妈妈,对你平次哥哥灰原姐姐,你都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么?!”远山若叶欣喜起来。
“你不相信工藤柯南么?”
远山若叶抽了抽鼻子,笑着打开小背包:“那我一会把这些糖果都分给他们吃。”掏了半天,把一根最大的波板糖塞到他手里,“最大最甜的给工藤柯南!”剥开糖纸,将波板糖送到他的嘴边,却迟迟不见他张口,似又神游天外。“工藤柯南,你有心事么?”
“唔……没有……”
“那是在想女朋友么?”远山若叶回头望向自己的母亲,皱起眉头,“老太太一说起话来就没完。”
“不是她。”工藤新一将她抱紧,不让她去打扰远山太太和毛利兰的对话。想着远山太太这么关心服部平次的终身幸福,那些彼此心知肚明的隐秘,她也只会对外人藏着。
“我在想另一个人。”
“女的?”
“嗯。”
“工藤柯南你不喜欢你女朋友了么?”
“不是。只是……想想。”
“哦。想想也没关系啊。想想又不害人。”远山若叶自顾自地舔起那块波板糖来,“就像平次哥哥,他会记着我姐姐,但是他不会因为我姐姐去伤灰原姐姐的心。”
“你呀……”工藤新一有些无奈地笑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童言无忌。
“别你呀我呀的,这话是昨天平次哥哥对我妈妈说的。”
工藤新一怔了怔:“其实他应该亲口对灰原说。”
“腼腆的老男人呗。”远山若叶又努力多舔了几口波板糖,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们有一辈子可以说。”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工藤新一顿了顿,轻声问道,“若叶,你还喜欢你平次哥哥么?”
“若叶也喜欢你啊。”
“我是问,你还喜欢他么?”
“喜欢啊……”小姑娘有些茫然不解。
“那么,就更喜欢他一些吧,因为他值得。”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20:15:00 +0800 CST  
毛利兰被远山太太拉在一边说话。少年时代因为远山和叶的缘故,也曾到大阪的远山家做过几次客,远山太太对这个温柔贤惠的姑娘印象极佳,常拿自家女儿做比对,也惹得和叶抗议连连。
往事俱如昨日,但眼前也已经开始模糊了。
毛利兰听远山太太说着昔日好友,也不禁红了眼圈,拭着眼角,余光却投向不远处的工藤新一。
她看着男友抱着小小的远山若叶,说说笑笑,心中钝痛不已。
那一天,工藤新一在西帝附属医院的病房里,郑重其事地和她提出分手。
那一瞬,她只觉得天塌地陷,一生的付出变成了荒谬。
他看着泪雨滂沱的她,冷静地说出缘由——
他患有先天性不育症。
因为不想拖累她,因为不想阻碍她的幸福,他选择放手。
不是不爱,是因为深爱。
半个月前,她看到新一拿来的冰亘医院的检测报告,更加坚定了自己不离不弃的心。
毛利兰如是想,倘若她和新一彼此处境互换,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然后……然后……随随便便了此残生罢了。
三十年相知相伴,所以她是明白他的。
竟然就想起前段时间网上新闻说的那些新一和小哀的事,如今看来,果然都是胡说八道,她暗嘲自己居然会在心里苦闷纠结了很久。
念及灰原哀,毛利兰不禁又泛起自责,但万幸的是服部君手术后康复情况良好,何况新一在神户那样奋不顾身地替服部君救回了小哀,应当足以两相抵过了吧?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遍,从幼稚园开始,新一虽然被大家仰望欣赏,却极少有知己好友。
后来,服部平次算一个。
可服部平次是个男人,总要成家立业,称兄道弟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生活。
这么多年来,新一已经习惯了她在生活上的照顾,在工作上的陪伴,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非常孤独吧。
她甚至有些庆幸,这世上,最爱新一的人,是她。

* * * * * * * * * * * *

远山太太结束了和毛利兰的对话,和匆匆赶来的丈夫走到工藤新一的身边,和他们认识的这个江户川柯南打了个招呼,带着远山若叶往医院里去了。
“工藤。”
不知道什么时候,灰原哀已经站在他旁边。
“怎么不在上面陪着呢?”工藤新一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等着的毛利兰,示意她再等一会就好。
“呐,你的手机落下了。”灰原哀递过来一个全新的iphone,“不喜欢我们给你买的这个新的么?”
工藤新一满含歉意地接过来,笑道:“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沉默了一会,灰原哀淡淡笑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一会和兰到园子家在京都的别墅去,明天早上回东京。”
“接下来应该商议婚事了吧?”
工藤新一点头笑道:“嗯,我们打算去夏威夷注册。”
“可是解药……存有数据的SD卡……我听赤井说了,在天使之馆的大火里……”灰原哀看着他和自己一样年轻的面容,言语中有些失望和自责。
“哦,那个啊。”工藤新一笑得轻松,“没关系,十岁的年龄差,在美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焦急等待的女友,“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兰的身体恢复得很慢,以后我可以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她。”
“工藤……”
“嘛,而且啊……”工藤新一抑制住内心正要泛滥开的苦涩,戏谑道,“而且啊,解药始终有副作用吧?我可不想再失忆一次,被你们大家耍的团团转。”
“你……”灰原哀看着他竭力作伪的表情,迟疑中想到解药研发的种种不确定,竟不知能再承诺些什么。
“我说真的,灰原。”工藤新一始终微笑着,双手插在裤袋里,用前所未有的松快语气说道,“我觉得啊,能记住,也是很幸福的啊。”
灰原哀静静地注视着他。夕阳透过破碎的树影,在他身上投下明暗驳杂的光斑,描摹出一种不属于二十岁的沧桑感,透着的,又是独属于他的自信和淡然。
“今后还会做侦探么?”
“当然,我会重新成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名侦探的!”
“加油啊,平成的Holmes。”
“你也是,努力继续医学研究,造福人类吧。”工藤新一停了一会,看着她宽松衣衫下隐现的小腹,问道:“预产期在一月么?”
“嗯。”
“真好。一年中新的开始。一定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个健康的孩子。”
“我也希望能像他母亲那样,活泼开朗。”
“对,一定会像你一样,聪明可爱,白皮肤。”
灰原哀一时间愣住了,看着他笑得灿烂,祝福得衷心,心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只几秒出神,又换上淡淡的笑容,略带迟疑地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对折的信封。
是印着Gloryman医学检测中心LOGO的邮件。
“这是……”灰原哀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你在服部家晕倒那次之后,我把你的样本寄了一份到伦敦去做的检测报告。他们给我寄到了A&M,那段时间A&M事情很多,乱糟糟的,不知道被压到哪儿去了。昨天学校的同事才整理出来给我,我还以为寄丢了。”
工藤新一接过邮件,双手微微发颤。他知道里面的报告是什么。
“我觉得还是应该由你亲自打开比较好。”
“嗤啦嗤啦”几声响,邮件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纸片。扔进垃圾桶后,工藤新一只是笑道:“我身体好得很。以后等我和兰有了孩子,我会指着诺贝尔奖的得主说,‘看,这个阿姨,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所以灰原,请不要让我失望啊。”笑盈盈地看着愣怔住的她,不再说话。
灰原哀眼中,映着的都是这个神采飞扬散发着光芒的他,流动着的冰蓝水意中,裹着一丝悲悯,一丝自责,一丝安慰。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他和毛利小姐,抱憾终身。
“发什么呆?”
“突然想到,以后怎么称呼你呢……”工藤新一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状,又笑出声来,“你们一家都姓服部,我喊一声,都不知道叫的是哪一个。”
“名字只是个代号,你找顺口的叫,我们答应就是了。”
“那么……再见了,平成的Irene·Watson。”
“再见了,大侦探。”灰原哀退后两步,微微鞠躬,再一侧身,和不远处的毛利兰相互行礼致意,最后轻轻转身,朝住院大楼走去。
夕阳把她的身影拉长,斜斜地刻在地上,她不再回头,带着影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片刻后,晚风骤起,服部平次的病房窗户内,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将窗关上。
闪烁着落日的辉光,照在他的脸上,晃得他一阵眼花。

恍然间,好像跟着风,又真的过去了很多年,苍老的他顶着花白的头发,坐在这里凝视已经成为回忆的往昔。
那些,回不来的,纯真年代。

据说一直凝望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呢。

工藤新一眼中一酸。再睁开时,黑色长发的毛利兰还在原地痴痴地等着那个永不对她食言的他。
“不会后悔的。”
他心中默念道,直起身来,向他在四岁时便一眼选定的青梅竹马走去。
这是他的命中注定,避无可避。


人是要长大的,有天你也会推着婴儿车幸福地在街上行走。
而曾经的喜欢,不管曾经怎样,都会幻化成风,消失在时光的隧道。

所以向前走,向前走,无须回头。


(全文完)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3 20:16:00 +0800 CST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不会有番外。
END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4 09:13:00 +0800 CST  
@冷寒冰華:PS因为是一口气贴完的,难免看的时候会忽略过程。不过我个人不喜欢太纠结一个结局,一定要这样或者那样,结局如此认为是老梗堆砌或者又是那样的意料之中,我个人会建议有耐心的话可以好好看看过程。当然只是个人建议,既不是恳请也不是命令,这是观者自己的选择。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5 09:06:00 +0800 CST  
有人有话可以直说,别憋坏了。新兰结局哀死哀独的文大把大把的,不想拖别人下水,但有人打算吐槽我之前最好做到有理有据,你说得对,我给你鼓掌,你说得不对还说一半我也没道理受气。我欠柯哀一个he,但我不欠看霸王文的。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6 21:02:00 +0800 CST  
屏窥的某些所谓中立党请注意自己的素质管好自己的嘴。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2-27 13:56:00 +0800 CST  
@sweet待续抱歉百度私信没办法回复,您可以发个邮箱给我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3-02 23:29:00 +0800 CST  
莫再顶了……
第一,个人不喜欢好顶暖赞之类的回复
第二,最近经常看到诸如,“柯哀吧这些文没有一个是好的”,“2012年后没有一篇同人是好的”,“首页都是小白文”——哦,做为一个带点玻璃心这次借此平台存档的作者看到这种地图炮心情也是比较微妙的说
第三,百度为啥度盘也抽了我也很费解,233333333333


PS:昨天捣鼓的不知道算是什么的PS图,也贴一张这里吧。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3-03 16:18:00 +0800 CST  
重来一次,毕竟要严谨一些




万万没想到我也有一天需要自证一下粉籍,是的,路人粉应该也算粉啊




还有一批在囤货ING,包括柯&哀的徽章BOX,以及一些有柯哀的群像周边我就不放了
这是我在2002年买的长春出版社出版的小学馆正式授权的大陆翻译正版《名侦探柯南》第18卷





好了,自证完毕。


看文不爽的如果做不到基本的礼貌,就请收起命令式的口吻,点右上角的X,离开我的贴。此文SR平哀结局,不看你没有损失,看了是浪费你的时间,也是浪费我的帖子空间。


最后,除开要说这种读者在柯哀吧还真不少,挺烦人的之外,剩下的话我就用这位自己的留言来回复吧。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3-20 10:58:00 +0800 CST  


既然我说的话你压根不听,又做不到管好自己的手、嘴、眼睛,那我只能充个会员去禁言了
你这样的素质和鉴赏力,看不懂我的文也是正常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3-20 12:30:00 +0800 CST  
啰嗦了几句
感谢支持并喜爱这篇文的朋友
感谢不喜爱这篇文但保有高素质的朋友


以上。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03-20 16:12:00 +0800 CST  
既然有人不死心的要反反复复说几句不好听的给我听,那么我也来说几句不好听的——


文都没看都没看明白就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吆三喝四的是欺负我脾气太好?
我给你大柯哀写过文,P过图,买过周边,某些只会哔哔的白嫖做过什么?
有柯哀党开着贴写上劝世良言,喊着柯哀文的柯南要爱着兰才是不崩坏柯南,某些人看不见;有的柯哀文写着平七快红,拆了平和快青,某些人也看不见;等我这贴加精了,你们又看见了我这里拆了平和了,我这里结局组了平哀了,我犯了某些白嫖读者的大忌了?
各种认为柯哀文结局,要BE哀要么独身要么死亡的柯哀党麻烦离我远一点,麻烦你们按照发文顺序先去怼翻精品区的锦鲤抄,相错相惜,局外人,再来怼我,别因为我是2012年之后的文就觉得柿子可以捡软的捏,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哦?


大秦已经亡了,奈何贞操牌坊还长在某些人的脑子。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6-12-28 13:10:00 +0800 CST  
之前说不想有人顶贴,实在是被一些人给闹得有点烦。
但是作者写出来,也是希望有人可以交流的。
前几天有人和我说,我看了你的文啊,非常好啊,很出彩啊,我很喜欢啊,我心中是呵呵笑的。都是成年人了,二次元说这种客套话我听得也累,你说很好说喜欢,我怎么连个点赞都没收到呢?
朋友说没必要计较啊,我说作为一个经常被躺枪的来得晚的写手,我都躺枪了我还不能顺手送点尴尬去?
真喜欢的,我谢谢你们的欣赏;说说而已的,我谢谢你的客套,但是我不稀罕你的喜欢。
似乎在贵吧作为201X年后的新人写手,从来只有被人瞧不上的份儿,没有自己坦陈不悦的份儿。就说这么多吧,顺便自顶一下好了。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7-02-03 13:02:00 +0800 CST  






楼主 神都老忠  发布于 2017-06-08 20:54:00 +0800 CST  

楼主:神都老忠

字数:273169

发表时间:2016-02-18 05: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1 20:01:26 +0800 CST

评论数:74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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