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时光尽头,年少依旧[SR\/长]

》》Chapter 30
——我只是个律师,不会感情用事。

“我只想知道,小兰她在哪里。”

她眉眼瞬敛。


“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怀疑过了。”
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你和她完全不像——不是相貌,而是性格。”

他言语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他的话语在另一个人听来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六十米开外的林子里,工藤新一又一次拧住了眉。
女子见他这幅表情,心头是缓缓漫上的担忧。
她轻轻的呼吸声散进空气,瞬间消失。
“怎么了?”
“他有动作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静。眼下要以静制动。”

片片雪花飘落,散开一世荒凉。

他淡淡一笑,微微俯身和她平视。
“放心,他现在还没有什么把握一定要把他眼前的那个人怎么样的。”
“为什么?”


“他……很看好你,不是吗?”
“哈?”
女子有些意外,没有来得及控制的惊讶表情在她脸上展露无遗。

“他很看好,你这个叫毛利兰的女人。”
他有些无奈地笑一笑,目光转向远处,遮住了他的思绪。

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我们找去帮忙的那个人,已经露馅了。据我所知,藤原在他父亲过世之前并没有过什么违法的记录,说明这个人在刑侦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他之所以能逃那么长时间,不过是对生存的渴望……”
“想必你也知道,我对于这个案件一向很上心,你也的确查到了我多年前曾经把他放走。”

毛利兰愣住。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当初我自己很有可能是有意放他走的……”


雪花飞扬,他的思绪沉在那个厚重的夜晚不肯回归。

“当初我的未婚妻……”他顿了顿,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的未婚妻身受重伤,我不得不停下对他的追捕。
“可我如今想来,自己当时的放弃,怕不只是因为我这一方的原因。”

他眉眼平静地讲述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一个败笔的案件。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寒风凛冽,些许没有粘连的雪花顺风飞扬,缓缓升腾。
不远处两个人的身影在暗黑的夜幕中时隐时现。

“总之,他现在已经知道身边的人不是你了。我们静观其变吧。”
他转身,然后无奈地叹口气,眉眼清冷。


毛利兰敛眉,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待到又一阵风起,她轻轻开口,话语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工藤新一的耳朵里。

“我一直视他为朋友,视他为兄长。但是,在真相面前不存在感情,如若事事都优柔寡断、感情用事,那这世上会多出多少冤案?!”

他一顿,大脑一片空白。

“我并不知道我们在合作之前是什么关系,但是设若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成为你难以行动的原因,我会很遗憾的。
“既然是合作伙伴,我只想坦诚相待。你既然说了那么多,那么我也应当把自己的观点说清楚。我是一个律师,而律师最忌讳的就是不辨真相、不明是非。作为律师,我应当只对我的委托人负责,只对法律负责。所以,无论事情进展到何等地步,我都只站在理智的那一边。”


工藤新一的唇角终于浮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26:00 +0800 CST  
》》Chapter 31
——死局。
藤原拓面容冷淡,黑色的瞳孔像是摸不到尽头一般在暗夜中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的手枪仍然顶在她的腰部,但似乎他的思维已经一点点散进轻井泽的雪花之中。

他一直记得他们的初见面。

那时不过二十多岁的藤原拓一定斗不过经验丰富的工藤父子,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抓住他的确也让他迷惑不解。
他记得自己曾经为躲避追踪做过各种工作,在他第五次换工作后,他和工藤新一初遇。

藤原拓记得那个阴云密布的傍晚,在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整理好的账本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了他的花店,指名点姓要一束兰花。
他包装起那束兰花,递了过去。
窗外瞬间划过一道闪电,剧烈的声响随后响起。
他注意到了男子的眉眼在闪电的光芒之下有更加明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于是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手枪,而在他抬枪的瞬间,男子的唇角划过的却是担忧的弧度。
兰花掉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你是谁?”
藤原拓冷冷开口,他看到枪口那边的男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却无动于衷,心中的念想更加坚定,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中也有压抑不住的轻颤。
男子笑笑,有些桀骜的刘海因为窗外的寒风不住地摇摆。
“我是工藤新一,请多指教。”

窗外一声炸雷,掩住了他的答话,他却听到了“工藤新一”这个名字。

于是工藤新一看到自己面前的枪口轻轻颤抖了起来。

“你不用有多紧张,我来,不过是替我父亲传一句话。”
他平稳开口,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父亲说,你既能够躲过他的追踪,就是有能力。他说你完全可以放下对仇人的恨意,免得到最后伤的是自己,况且我……”
“你闭嘴!你们只会说!我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凭什么要带走他?医学研究能带来的利益就能让他下杀手吗?作为医生难道就可以作出这种事?”
他难平气愤,吼出来的话让工藤新一一震,他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样激烈的答辩,和厚重的恨意。
沉默。

“其实……”工藤新一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本可以……”
“我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他既然下得了杀意,那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报仇?难道正义就只是把他抓住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

工藤新一听着他有些失去理智的胡言乱语,心下有些担忧一丝丝涌起。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他颤抖的手指上,心下清楚如果藤原拓的心情真的不受控制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工藤新一顿了顿,努力平复他的怒气。
他尝试性的向前走了一步,而藤原拓则下意识地向后退。


“新一?”
毛利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快下雨了还不回去,非要让我出来找你才可……”

她的瞳目中映出了两个人僵持中的局面,闪电爆发的瞬间她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

“别过来!”
藤原拓又向后退了一步,不料却撞到了一个花瓶,他在失去重心的瞬间手一紧。

于是那颗子弹就偏离了正常轨道直直地射了出去。


“别!兰!”
工藤新一的喊声透过空气直直的穿透了他的耳膜。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他看到血迹沾湿了地上的兰花,有着诡异的嫣红。

他惊慌中向门外逃去,任凭雨水打湿衣服。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27:00 +0800 CST  
》》Chapter 32
——我们在那段青葱岁月究竟丢失了什么?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竟是不知出乎了多少人的预料。
工藤新一当真没有想过会伤及毛利兰,就好像当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口才一样,但是他忘了一点,忘了感情。
见过无数各种各样的杀人动机的工藤新一这一次是真的束手无策。
想来不过是自己低估了吧,低估了时间,低估了亲情。

就如藤原拓一直记得的那个雨夜一样,工藤新一一直记得那时她身上殷红的血,在雨水的冲刷之下,缓慢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夏季的水泥地上,却寒气逼人。
或许谁都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到了多年后的这个冬雪之夜,他真的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无论是激情杀人或是其它。

飞舞的雪花画出了一段段凌乱的线条,交错相织。
想来竟和现实中复杂的人际关系是一样的。
工藤新一的目光穿过黝黑的树林,投向相对峙的两人。

藤原拓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中已经懂得了反侦察,当然也懂得了拿枪的时候手不能抖。
成长终究抹去了一切,包括那段曾经青葱澄澈干净透明的年岁。

工藤新一有些淡漠疏离的眉眼让一旁的毛利兰有些心惊,那种很淡很淡的清冷在他身上愈发频繁的出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像是沉溺于回忆难以自拔,却让身旁的所有人都能感到心惊。
这时的他倒更像是一个溺水人,想要抓住能够逃生的方法却终究面临沉溺。

或许他的真实容貌也是这样有些疏离和冷淡的吧。
毛利兰这样想着,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被命运摆弄得像个面对陌生世界的孩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我在过去曾经扮演过什么角色,但是……不能遗忘过去就无法继续前行啊。”
她微微一笑,在暗夜之中像是一簇灯火照亮了他的眼。
“既然做了错事,就应当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付出代价。即便是……年少轻狂也不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倘若都采取极端手段,那这日子可怎么过?”
她的问句微微扬起,与漫天洒下的雪瓣有了小小的冲突。

“或许,我们都只是缺少正视现实、正视历史的勇气而已。踯躅不前没有任何好处,于人于己。”
工藤新一忘了,忘了毛利兰是一个律师,忘了毛利兰的烂好人,忘了毛利兰永远不会欺骗他,忘了毛利兰的永远不会想到自己。
她终究还是毛利兰,那个曾经将要改名为工藤兰的青梅竹马。
好一个过去将来时。

他含笑点头,表情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在工作中胡思乱想是我的失职。”

或许都是这样吧,明明面对现实,却永远不敢承认。
承认内心中那一小块的脆弱,承认曾经繁盛一时的年少轻狂。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27:00 +0800 CST  
》》Chapter 33
——只是走着走着,就白了鬓发,老了岁月。

雪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痕迹,就连漆黑的手枪都像是带上了深重的恨意,在雪地上反射着清凉而刺目的光芒。
藤原拓抿唇看着眼前的人,眼里不见什么感情。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语气冷静,不留退路。

他面前的人亦是一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别跟我说这话!”他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小兰从我身边换走的,但是她的身份是你模仿不来的。”
“比如?”
“比如你说话的语气,你的为人处事,你的衣着服饰,都是和她截然不同的。”
“呵,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她的眼里瞬间闪过了有些冷厉的光。

“我说话的语气,我的为人处事,我的衣着服饰,的确和她不一样。毕竟……让我去饰演一个女子,又怎么可能那么‘专业’?”

藤原拓冷眼瞧着眼前的女子摘下面具,面上竟是不动声色的沉静。
“能让大名鼎鼎的怪盗先生两次易容,是我的荣幸。”

黑羽快斗笑笑。
“能见到让工藤新一追捕多年的人,也是我的荣幸。”


藤原拓听闻工藤新一的名字,手指下意识地扣紧了手枪。乌黑的枪管在暗夜之中又划出闪亮的光芒。
黑羽快斗眼角撇到山下断崖一角的两人,心中下意识的一顿。
他清楚地记得工藤新一一边摆弄公文包一边一脸平静地说:“你到时候把他带到崖边就可以了,我会从林子抄近路跟过去,并且在适当的时候露面。”
可是,那两个站在断崖一边的人是谁?藤原拓并非是一个难对付的人,工藤新一也没有必要突然改变计划。论理,他这时应当带着那副有些欠扇的笑容等在林子里,而并非是通过大路走到断崖这一边,毕竟从他们目前所处的地势来看,如果真的出什么意外,在那个位置的人完全没有采取行动的机会。

会不会是……

他思维停顿了一下。
断崖那边可见是一男一女,男子着黑风衣,身影被高削的断壁阴影遮住。而女子身形娇小,看不出年纪,却有着咄咄逼人的气魄。

该死的!非要在这个时候出娄子?!

他眼底一暗,又挂出一副正经的扑克脸面对着藤原拓。
工藤新一叮嘱过的。
他说无论如何不能主动攻击。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上的扑克枪。

他一直很疑惑,疑惑于工藤新一对藤原拓一次又一次的隐忍。他不是不懂得工藤新一的爱情观,但是这样一退再退的工藤新一也并非是他所能理解的。
从他当初下定决心远离推理起,黑羽快斗就一直负责在外“建设”工藤新一的形象,而他本人却安安稳稳地窝在东京经营起了小店。
后来毛利兰再次回到东京,他又受工藤新一的委托再次走进她的生活,甚至一次又一次通过不同的情报方式传递信息。他冷眼瞧着工藤新一不慌不忙地布局,第一次读不懂自己的老朋友兼老对手了。

所以说,现在呢?就这么僵持下去?
黑羽快斗突然有些迷惑了。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27:00 +0800 CST  


》》Chapter 35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工藤新一用有些淡漠有些犀利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意味不明。
黑洞洞的枪口直冲着他,似乎像是随时待命的猎犬。
“你知道吗?”他稳稳地开口,语调倒像是在讲一个冗长的故事,“我曾经和兰为一件事情争吵过,主题是军队到底是为战争还是为和平而存在……”
话语未尽,他看到对方的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没有理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说军队是为了战争存在,但是她却坚持认为是为了和平,我曾经认为我很在理,可是后来我却被她说服了。”
“她说,军队就像是我们手里的枪,”工藤新一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藤原拓,“枪是我们用来自卫或是用来进攻的武器,但是这把枪究竟能不能打中人、如果致死,后面的责任由谁来担,都不是一把枪能操控的了的。它的任务只是进攻或防守,倘若出了问题,枪本身并没有错……”
他又一次停顿,表情平静地直视着面前的对手。

雪愈发地大了起来,整个世界就像是浸入了一个苍白无垠的漩涡,他能做的只是无力地看着它愈陷愈深。

藤原拓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手指扣紧了扳机。
“她没有告诉过你吗?手枪,不论是好是坏,都终究面临被淘汰的命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奋力一搏,强迫自己有价值的年头晚一些来呢?”

言语之末,是在雪地中炸开的一声枪响。

工藤新一一侧身,堪堪躲过了子弹,表情多少有些狼狈。
他再次站正,眼底失去了些不复的信心和希望。

藤原拓向前缓缓迈了几步,在雪地上印下了不可磨灭的脚印。
“我想,我想让这把枪多劳动些年头……结果了你,还有这个明明在执行任务却还走神的怪盗,错的就不只是枪了。”
他的眉缓缓地舒展开来,带着几丝怜悯地瞧着眼前的名侦探,那表情让工藤新一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昏暗的楼梯间。
那么这一次,什么又会成为那枚一锤定音的粉红珠子?


工藤新一不再言语,只是缓缓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向上摊开。
藤原拓自然看到了那几枚小小的黑色窃听器,心中的自信忽然减下去半分。

工藤新一手掌合拢起来,攥住了窃听器,右手调转九十度,然后一枚一枚,让窃听器跌落到雪地里。
一.
二.
三.
……
小东西一落到地面便顺着雪层滑下去,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一共五枚。

“MISS YOU的桌子底下一共两枚,我家里的客厅、书房和卧室各有一枚,每一个都距离桌边不到十公分,我找到的时候还有红色的信号发出。”
“你恐怕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在手指上都涂着透明的指甲油,但是我不确定你究竟有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面留下指纹。因为担心身份暴露的缘故,我没有把这个拿去警方那里要求检验。但是根据我的估计,你没有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不大……”

“很抱歉,这一次你估计错了。你恐怕不知道,你那个乖乖的女朋友,曾经见到过我家里的指甲油!”

工藤新一怔了一下。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29:00 +0800 CST  

》》Chapter 36
——我们,在一起。

“是的,我见过。”

一个清清脆脆的女声划破了让工藤新一压抑的沉默。
两个男人都有些意外地侧过头去,下一秒落入视线的就是毛利兰走过来的身影。
她的外套上落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连黑发上都显现出银白。她快步走来,米白的外衣在雪中飞扬。雪地反射出明明暗暗的光线,更把她的脸色晕地多了几分苍白。在她的身后是漫延到林子里的脚印,深深浅浅。

[她似乎走得很不稳当。]
这个想法让工藤新一下意识地一惊,他心下隐隐漫出担忧。
随后,他终于打开了放在衣兜里那把手枪的保险。

藤原拓眯了眯黑眸,平静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走入爱情的女人,抿抿唇,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毛利兰走向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直视着毛利兰越走越近。她清秀又有些略带不适的表情准确地落入他的眼底,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揽住她,完全忽视了那边剑拔弩张的人,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事后毛利兰再问起来当时的情况时,工藤新一这个笨家伙只说,“哦我忘记了”。于是毛利兰伸手就把沙发上的靠枕砸在他的推理小说上,工藤新一挠挠头做出一副无辜样:“我刚才说什么了?”
当然这只是后话。
让我们再把镜头切回到这个相当矫情的现实中。

工藤新一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几乎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于是他揽紧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低声问道:“怎么了?”
毛利兰摇摇头,继续着自己的话。
“我承认,我的确见过你说的那样东西,但是我只是不敢相信。”

藤原挑挑眉,眼前这一对的的确确是伤了他的心。他的手指娴熟地转动着手枪,眼神却多少有些散。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心理防线,从那五枚窃听器开始,一直到她的出现,一点点走向垮塌。
毛利兰顿了顿,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因为我一直认为,藤原君,他是个好人。他会为我挡雨,会因为我讨厌烟味而躲开我,他也会在我莫名其妙想要回东京时陪着我。

“在我心里,藤原君是我的兄长。

“我知道他爱我,只是不知道方向,就好像他爱他的父亲,却选择了错误的方法。”


藤原拓惊异于她的坦诚。他对上她湛蓝的瞳孔,看到了那里倒映出了一世界的灿烂。

他稳了稳心神,手指却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屡次失误。
是的,他欣赏她,但或许真的不是爱。
就好像她欣赏他,也一定不是爱。
可是呢?可是他的父亲呢?!那个会在他沮丧的时候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人呢?那个会在他拿到东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开怀大笑的父亲呢?那个连遗书都没来得及留下就被人抢了研究成果的专家呢?
难不成怨他?不是的!是那个抢了他成果的强盗!
念及此,他眼里渐渐升腾起的光明又一次被无边的黑暗打压。

友情,爱情,亲情。
一杯比一杯浓。
一杯比一杯苦。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30:00 +0800 CST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6-03 01:33:00 +0800 CST  

》》最后一曲
时光尽头,年少依旧。

有些铺天盖地的黑暗……
雨夜,殷红,枪响,尖叫,风过树林的沉闷涛声,子弹滑过的尖锐声响……
然后是一世界的白。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东西,下一秒就有了什么东西覆上来的感觉。


黑羽和服部夫妇四个刚刚离开,房间内便陷入了淡淡的平静。
工藤新一伸手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端详了片刻才又抬头问向那个做着记录的白大褂女子。
“怎么样?”
女人不说话,笔顿了顿,继续写下去,好看的眉却微微皱了起来。

“灰原,她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宫野志保终于压不住气了,有些鄙视地瞪过来,于是工藤新一就感觉到了从后背漫起的寒意。
这时候,她平缓地伸出一个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压低声音恐吓道:“工藤新一,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一个小时以前就已经说过了,最差的情况下,她也只会再睡两个多小时,你能不能冷静一下等她醒过来?!”见工藤新一终于安安稳稳地闭了嘴,她也下意识地为她掖了一下被子,继续低下头去做记录。
于是病房里浸满了温润的平和,只有她的笔尖在白色的纸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工藤新一起身去将窗帘稍稍开了一个小缝。有几分温暖的阳光顺着空气悄悄溜进来,在白色的被角留下暖黄色的痕迹。
他仍然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不经意间微微勾起笑意。


他总认为,认为时间的确能打磨掉那么多的痕迹。他是侦探,曾经见过各式各样的杀人动机,无论合理或不合理,无论情杀或仇杀,归根结底,不过是万事都有它的结果罢了。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的青春是可以挥霍的,却不知道时间早已随着一件件案子的破解、一份份笔录的形成而悄然走开。
他甚至曾经怀疑,最后还有谁仍然停在那里,一如年少。
现在,和多年以前一般,又是一个山尖已过,前路似乎平坦,但是又有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继续发生?他的生活,永远都要在走走停停中继续吗?


宁静是从床头的手机震动时被打断的,工藤新一慌忙摁了静音便走出去接电话,却又在十几秒之内折了回来。
“白马的电话,找你的。”
宫野志保坦然地走出去,应答了几句,然后突然向他问道:“案件最后怎么样了?”
工藤新一有些诧异:“案件么?你对这个上心?”
“白马君要我问的。”

工藤新一侧身关上门,敛了敛眉,眼睛无意识地望向窗外。
雪过之后,天空是瓦蓝色的,像是那个女子的瞳目。楼下有几个穿着厚重的男孩子在打雪仗,很明显是住在医院但身体已经有了起色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坐在一边闲聊着,偶尔会有哪位母亲会很开心地提高了嗓门,不意外地谈及家长里短。

“自首了,按自首处理,从轻判决,按照刑法来看,应该会是十几年。”

“哦。”
她的确不太上心,和那边又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白马君说,我们是今天的飞机,我这会儿恐怕就要收拾东西了。”

“你们一起回英国?”
他推门走进病房,压低声音回问道。

“可不是吗,好像因为这两天那边的天气不太正常,所以航班都有调整。”
她故意忽视工藤新一真正想要问的问题,换下白色的大褂,然后随手拿过自己的外套,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工藤新一又打量了一番:“衣服……不是你自己挑的吧?”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文不对题地回答道:“白马的眼光的确比你柔和一点。”
宫野志保正在扣扣子的手指顿了顿,没有反驳,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下有淡淡的温暖缓缓溢出。

她最后弯腰端详了一次兰,然后扭头对他说:“等她醒了,告诉我一声。”
“嗯……你确定她真的没问题了?!”

她挑挑眉,再次强调道:“工藤新一,我已经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什么药都是有一定的限度的,没人告诉你吃了感冒药之后就要跟三氧化二砷中毒了一样,同理,外界的情况和患者自身的态度也会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一部分情况,再加上她能忍受住记忆恢复的过程,已经很不简单了,这几年也都有解药维持着,不会有太大的变数了。”
她说着,拿上自己的包走出去,一边叮嘱道:“情况我已经和这边的医生交代过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她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终于不再像是强迫症患者一样没完没了。
这样的工藤新一,或许极为罕见。
念及此,宫野志保理解般地抿唇微笑。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7:00 +0800 CST  
“好了,就到这里吧。”她刚刚抬步想要离开,但还是收了回来。
她顿了顿,侧身向病房里张望了最后一眼,补充道:“因为她的心态和能力,才能有这么好的发展。同是女人,我了解她。一来,她还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不要对不起她。二来,能够常年对自己的过去抱有一种很坦然的态度,也的确很不容易。”


“工藤君,你要知道。哪怕她失忆了,她也不会选择给自己的恋人添麻烦。你懂我的意思么?”

工藤新一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步子,然后抬眼看向自己的朋友:“我懂得的,我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等她醒了之后给我个信。”

语毕,她转身离开,走廊间有细微的风一扫而过,掀起她的衣角,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然后归至原位。

工藤新一懂得,哪怕她曾经或许动心过,但是这份情也已经被她很好地安置下来。
从始至终,每个人都在以一种很理性的态度来诠释友情,或者爱情。
比如自己,比如服部,比如黑羽,比如灰原。

他们不能和寻常人一样坦然地面对感情,或许行动才是最为美好的表示。

就在宫野志保即将转身走过转角的刹那,工藤新一的声音不大不小:
“灰原,这么多年来,多谢你。”
宫野志保脚下停顿了几秒:“有她在,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常,她说完便转过转角,米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
或许的确实这样,白马的眼光更加适合这个有过很多故事的女子。
工藤新一微微一笑,突然觉得那夜的雪会是今年最后一场能够寒彻大地的雪。

最后一阵饱和了阳光的清风穿过走廊,工藤新一坦然地走回兰的房间。

是的,无论如何,无论怎样,只要你还在,只要我们还在就可以了。有时候或许我们没有精力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但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又未尝不可?

工藤新一有些释然地望向天空,那里是清一色纯净的瓦蓝。
像极了那个他仍然十七岁时的天空。

在这场时光旅行的尽头,幸好你还在,如年少之时一般。


他推门进去,床上的女子已然坐起身来,看向他的目光中,在惊异之后是温柔。

她顿了顿,面容上是清浅的笑。
“欢迎回来,新一。”

工藤新一突然感觉到一世界的灿烂,快步走上去。

不对的。
应该是,欢迎回来,兰。

他向她伸出右手。


于是这场旅行,就到这里暂告段落。
走走停停,不过仍是远点,但在这样一番颇显漫长的旅途中,他突然懂得了许多。
其中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一直在等着他,无论彼时或是当下。

时光尽头,年少依旧。

感谢有你的存在,让我在这名为年少的时光里赢得了整个世界。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7:00 +0800 CST  

—————————————————FIN——————————————————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7:00 +0800 CST  
附:番外
《白衣卿相》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8:00 +0800 CST  
本文关键词:
温暖向,伪新兰,慎。



白衣卿相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柳永《鹤冲天》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9:00 +0800 CST  

》》零

—<>—
她温柔,她淡然,她坚强
她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等了他六年,或许还会更长
但是她知道,他值得
因为他曾在再次归来的时候覆在她耳边
极其郑重地说出自己三年的心意。

在这场时光旅行的尽头,
幸好你还在,如年少之时一般。

也感谢有你的存在,
让我在这名为年少的时光里赢得了整个世界。

—<>—
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究竟有没有终止
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到底能不能重现。
当一个峰尖已过,难知前方波涛是否依旧汹涌。
当他再一次面对家庭,又如何权衡利弊

他用三年追捕,三年躲避,
他的时间在案件的结束和笔录的开始中悄然走开。
隐瞒,欺骗,保护。
他身边的女子都会留有这样的记忆。

花有重开之日,人无再少之颜
倘若蓦然回首,他还能否说出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9:00 +0800 CST  

》》壹

—<>—
初夏已至,门前自记忆中就存在着的薰衣草花枝招摇,紫色一点点凝结。风中是弥漫起的芳香,让人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安昙这样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后伸手遮住午后的阳光,走进院子里。
风过,在花香之外带出几分青草的清爽,植物都还不高,安昙这才想起母亲终于用几天时间打扫清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庭院。

她在那棵或许比母亲年龄还大的树下坐了下来,仰头的时候有明亮的阳光顺着叶隙洒了一地。她眯了眯眼,极勉强地在那棵树上隐约辨得了几个笔法粗糙的字母。
K.S
M.R
她有些无奈地钩钩唇角,揣摩着原来那个已经成为典型母亲的女子也会有这样甜蜜的过去。

—<>—
她顿了顿,有些疲倦地扫了眼斜对角卧室的窗户。
那里挂了厚重的窗帘,仿佛要避开整个世界。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49:00 +0800 CST  

贰》》

—<>—
安昙就那样在那里坐了很久,偶尔有春天没有来得及起航的蒲公英种子停下来,又飞走。
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顺手关上门,黄昏的阳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溜进屋里。透过微微敞开的棕色木门,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极为罕见地坐在那里打电话——
她手握听筒,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摁着原子笔,然后时不时将滑下的长发掖回耳后,唇角扬着满足的笑容。
笑容。
这是她自小到大最常见到的表情,即便是她在抱怨自己父亲又夜不归宿的时候。

安昙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相当完美,最起码他展露在她面前的形象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大不小的瑕疵。
他在家中会很温柔地笑,却也总会避开她去接一些来历不明的电话。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但是说高一点也算是半个领导。
他过着标准的日本民众的生活,当然这只局限于上班期间。
除此之外,他会夜不归宿。
不错,就是夜不归宿。

安昙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么多年来能够容忍他的这个毛病,即便是他刚换下的西服上有或浓或淡的香水味。

—<>—
她刚挂上电话,就对上安昙略带考究的目光。
她仍旧带着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伸出右手,然后唤她的名字。
「AZUMI.」
那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般的声音。

安昙顿了顿,手指微微收拢,然后站了起来。

她边走边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然后皱着眉后悔自己只贪一时的凉快,这下又要重洗衣服了。
她的母亲看到她就要进屋,便又开口道:
「过两天,你服部……」

但是就在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旁边那间卧室里突然很意外地传来一声巨响。
「嘭!」
她被这样的一个动静惊得太阳穴一疼,心下也是一震,握住门把的手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再抬眼时如意料之中看到了母亲一时间束起的眉心。

「妈……」
她还没说完话,她的母亲便有些微怒地快步走了过去。
安昙无奈地耸耸肩,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平均下来每月一次的声响所引发的后果,就是她可以连续一星期看到自己的父亲出现在晚饭的饭桌上。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工藤新一,如果你再……」
声音被木门挡住,后面便再也听不清楚了。

不错的,是工藤新一。


风卷起深蓝色的窗帘,一个男子伸手压住了那份薄薄的资料。
「工藤安昙,十七岁。
父工藤新一,母工藤兰。
家庭地址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0:00 +0800 CST  

叁》》

—<>—
服部一家人到了东京的时候,是工藤新一带着安昙去接的。
她窝在副驾驶上,微微挑眉看着开车的父亲。

他眉眼凌厉,线条干净,眼下偶尔会因为连续的夜不归宿带上淡淡的阴影。即使这样,她也可以猜到,父亲年轻的时候一定会有无数女孩子玩了命地追。
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闷闷地扯了扯嘴角,再看向窗外的时候,路边警视厅的大楼一闪而过。
于是她记起了自己至今唯一一次踏进这里的情况。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对面,片刻后便有一个干练的女警推门走了进来。
在安昙对面坐下来的瞬间,她顿了顿。那位女警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有了几分惊讶一般,然后开口问道:
「嗯……是工藤君让你过来传达情况的吗?」

这下愣住的就是安昙了。本来她只是来帮忙处理同学的交通事故的,这么一问倒像是自己怎么样了一样。她的身子微微前倾,担心是自己听错了:
「请问,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女警先是露出略带疑惑的表情,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哦对了……呃,真是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
她这样说着,下意识地靠在了椅背上,右手拢了拢自己面前的资料,没有束起的长发因为这个动作有些散漫。

「我以前见过一个小姑娘,她……她大概和你一个年纪,和你长得也很像。」她再一次把安昙打量了一番,然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继续说道,「总之可能只是凑巧吧,你也不用上心,先看我们的这个案子吧。我是宫本由美,交通课巡查部长……」

工藤安昙点点头,却在心上不动声色地留了一个记号。

—<>—
到达车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安昙跟在父亲身后,走得有些慢慢吞吞。工藤新一自然察觉到了女儿的心不在焉,停下来等了她几步。
等到安昙再抬头时,工藤新一的脚步已然加快了许多。她逆着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的服部一家三口刚下火车。
服部平次一眼便看见了老友,在车站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放开了声音招呼道:
「喂!工藤,好久不见!」

她看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时间无比灿烂。他快步迎上去,上手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服部平次的后背:
「还说呢!还不是你成大人物了不理我了?」
这一下算是戳到了服部平次的痛处,他也毫不示弱地反击回来: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

「安昙?」她听到服部阿姨的声音不大不小地遮过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然后礼貌地回了一个问候。
「这么几年没见,倒是显得生分了不少。」服部和叶轻轻拉住她,有点无奈的笑笑,「兰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没有,妈妈说只在家里等着就可以了,几十年的老朋友没必要这么客套。」
她完完整整地把母亲的话复述了一遍,心下觉得多少有些失礼。但是服部和叶还是拍了拍她,然后笑道:「这倒是实话。」
然后她突然扯了扯一旁的儿子:「见到安昙还不赶紧打招呼?前一段时间不还老在家里说……」
「妈!」她身边的服部佑记这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挡住了她的话。

火车轰鸣而过的声音有些刺耳。
安昙顿了顿,抬眼。
「好久不见。」

佑记回以一笑,「好久不见了,安昙。」

她看到温润的橘红色从少年身后铺天盖地地扯过来,像是许多年前的那个黄昏。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0:00 +0800 CST  

肆》》

—<>—
「是这样的,小兰。我们希望安昙能跟我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服部和叶这样平淡地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安昙脸色一变……鱼刺就那么卡在嗓子眼了。
佑记一扭头便看到她一脸纠结的表情,于是忍住笑意随手倒了点醋推到她跟前。
工藤兰本来是想说太麻烦服部一家子了,但一看这样立马转变态度。
「我看挺好的。」

安昙惊诧地抬眼,恰好注意到母亲看向父亲的目光。
工藤新一微微抿唇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
「我和兰的立场一样。」

于是安昙有些幽怨扫了一眼饭桌,发现笑得最张狂的就是坐自己对面的服部佑记。

被算计了。
她无奈地再次低下头去打发自己的晚饭。

—<>—
相比于工藤家在东京都的典型西式建筑,服部家传统的民居的确是吸引了安昙的注意。
略显古旧的木阶踩上去之后会有一两分松缓,空气中依稀可以辨别出樱花的香气。
她打点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服部佑记坐在她房门外有些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关西人独有的生活方式。

蝉声和风声混杂在一起,有着隐隐的闷意。
她在这些声音之外辨出了另一种声音。
窗边挂了一个小小的风铃,贝壳碰撞的声音说不上清脆,但是也很中听。
她手指顿了顿,因为他还留着这个做工粗糙的礼物。


「喂!佑记……你知道我父亲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么?」
她的声音有些幽幽地传过来,在这个闷热的午后又惊出了佑记额上的汗。
他手指敲打着一旁的木板。一下,又一下。
「佑记?」
他顿了顿,下意识地扫了眼周围,然后缓缓开口回答道:「不知道。」

「可是他怎么会认识服部叔叔?」
「兴许是……从小的玩伴吧?」
「可是从服部叔叔的口音来看,他应该没在东京生活过的,要不然肯定会受到一点影响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安昙没有再接话,于是两边都安静了下来,依旧只有蝉声和那窗边颇显古旧的风铃声。
经年不变。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2:00 +0800 CST  

伍》》

—<>—
关西的风景与关东相差并不大,可是服部夫妇还是催促着佑记带安昙出去转一转。
佑记稳稳地开着车,还一边和她介绍着路边哪家店的哪种小吃很美味。
到了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安昙说:「我们就在这里吃点夜宵吧?」佑记点点头,又开车转了一圈,停在了路边。

店门口站着一个矮矮的老板娘,身前是淡粉色的围裙,虽然整日和食物打交道,但是她的身上还是干干净净。见到佑记拉着安昙走过来,她便操着关西口音微笑着打招呼。
「最近不常见到你父母了。」
佑记礼貌一笑,回答道:「我父亲前段时间手头有事,就去了一趟东京。」

安昙皱皱眉。
也就是说,服部一家去东京除了老友见面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老板娘倒是没留意到她的失神,只是注意到了她只是低头不语,也就只当是见到了生人不愿意开口:「那倒是要注意身体啊。」
「我会提醒他们的。大婶,麻烦您来两份章鱼烧。她不常来关西,就想让她尝尝最纯正的关西小吃。」
女人并不着急离开,打趣一般地笑笑:「小伙子这么快就交上女朋友了?」
佑记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没……没有啊,只是朋友。」

老板娘暧昧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
「怎么?不合口味?」服部佑记有些担忧地看着安昙。后者沉默不语地窝在副驾驶上,有几分失神。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再加上关西大多单行道,这里又没有处在商业中心,也便没有太多的红绿灯。

一路上顺利地不像话。
服部佑记握紧了方向盘。

果然,就在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红灯时,佑记想要踩下刹车却已经晚了。
眼见着百米之外的岔路口仍然有行人来来往往,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辆不太正常的汽车。

「该死!」
佑记下意识地骂出来,用余光扫到安昙系着安全带时倒是省了一份心。
安昙的心跳空了一拍,迅速回神,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车门。
他攥紧方向盘,一手摁住喇叭,霸道地横冲直撞过去,额上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有密密的一层汗渗出。行人被这辆车的反应吓了一跳,纷纷避让,庆幸的是的确没有伤到行人。

他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听到安昙的声音中有了几分恐惧——
「不要!」
他们意外地闯入了与他们相向行驶的行车道,迎面便是一辆货车。佑记非常清楚,因为巨大的惯性,那辆车刹不住。这样下去,两车相撞的交通事故时不可避免的了。

「不可以!」
他头脑清楚地定下这个结论。
在这种情况下,最常见的一种结果就是,他们的车会钻到货车的底下。他和她,必死无疑。

念及此,佑记猛地一拐弯,汽车便迅速偏离了刚才的车道,离心作用让安昙几乎坐不住。
眼见着车偏离了正常轨道,就要撞上路边的那棵老树,安昙注意到这时候佑记又是一打把,然后她眼前就是漫天漫地的黑暗。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2:00 +0800 CST  

陆》》

—<>—
「医生,怎么样了?」
「您放心,孩子们开车都不快,现在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只是这车祸的原因……」

「有人放了制动液。虽然鉴定科还没有出鉴定结果,但是根据现场来看,的确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听到了自己父亲沉稳坚定的声音。

制动液?!是了……那个时候,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有人放了汽车的制动液,才会无法刹车的……
她有些困顿,但头脑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楚。
她隐约猜到了,能有这样沉稳不乱的心态、这样专业准确地用词,自己的父亲,绝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
她挣扎着想趁热打铁向父亲问清楚,却还是挣不过昏昏沉沉的疲倦。
于是目之所及,仍旧只是黑暗。

—<>—
她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那个头上裹了绷带的少年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削苹果。见她蓝色的瞳目正对着自己,佑记只是娴熟地转下最后一圈苹果皮,然后递到她眼前:
「要不要?」

她意兴阑珊地接过苹果,却只咬了一小口便开始打量眼前的人。
「看什么?」
安昙收回自己揣摩的目光,闷闷地对着苹果发呆。
「你不要看了,一会儿就要变颜色了。」
安昙这才又咬了一口,但还是停顿了好久。

「你没事吧?」她这反应吓到了他,医生只说是受了惊吓,可并没有说伤到大脑啊。
「喂……」他真的有些害怕,起身就要叫医生。

「你真是个笨蛋。」安昙第三次咬了苹果,然后也不抬眼,就这么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地给他下了一个定论。
「我才没有。」

「你在车撞上树之前故意打把,让驾驶座上的人有危险,不是笨蛋是什么?」
「我……」
「我不要理笨蛋,你走吧……」
安昙话一出口,便想吐槽自己幼稚的态度。
这倒像是十几年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服部佑记,而印象更深的就是,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为了一个皮球打了一架。
她记得双方的父母都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直到她忍无可忍挤出了几滴眼泪,工藤新一才一脸笑容地走过来:「这是服部叔叔家的孩子,你要叫他佑记。」
「我不要!」
她胖嘟嘟的小手指了指他:「他欺负我……」
服部家的两个大小孩终于看不下去了,好说歹说才让他们互相道了歉。于是这梁子自十几年前就已经结下了。


「唉?我好歹也是一个高中生侦探,你怎么可以……」

闻及此,安昙涣散的精神突然收聚了起来。
侦探?!
是了,就是这样。

侦探。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3:00 +0800 CST  

柒》》

—<>—

「藤原医生,请问您找我?」
安昙礼貌地敲敲门,待到里面有回应之后才走进去。
这已经是出院前的最后一天了,工藤夫妇虽然来过,但也又很快就离开了。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之内她还是没有机会在家常住。
就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年轻的护士小姐过来告诉她主治医师藤原先生要见她。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藤原医生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见她推门进来便很自然地让座。

如她所料,藤原医生和当初遇到的那个女警官一样把她打量了很久,然后转开目光,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是……工藤家的孩子?」
她愣了一下。这是自然,她本就姓工藤。
医生看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的父亲就是名侦探工藤新一?」
「侦探?」果然如她所想。
安昙将脸上的诧异掩盖过去,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藤原医生笑了笑,银边眼镜上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
「你……和你的父母很像。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沉稳,一样的让人摸不透。」
她惊诧于他对自己家庭的了解,十几岁小丫头的表情也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是他们十几年前的……朋友,或许可以这么说。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封信转交给你的父母?」
他打开抽屉将信拿出来,有些郑重地将信递到她手上。
她有些疑惑地望着那封信,迟迟不肯去接。

「在拿信之前,您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我的父亲……他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他选择不再做侦探?」

安昙看到藤原医生的面容上,标准的微笑有些松动,就连银边眼镜上的光芒都像是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过了许久,他才抬眼。透过那双棕色的眸子,她看到了和她母亲一样的女子。


「我只是个过来人,或许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如果你父亲选择隐瞒,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给工藤家一个平平稳稳的生活,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他不希望你知道,你就要不知道,哪怕只是装作不知道。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会彻底地放弃真相。」


他就这样平和地笑答,像是看透了一切。

—<>—
安昙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父母。
她看到父亲轻轻揽住母亲,修长有力地手像在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那封拆开的信被摆在桌子上,她却看不到那上面的内容。

这样也好,很多只有上一代人才懂得的道理、拥有的秘密,和她无关了。
最起码现下是这样。

她将父亲的通话记录单折好收进包里,然后转身离开。
庭院里的薰衣草依旧笑得灿烂。



楼主 080_432_0242  发布于 2012-07-18 22:53:00 +0800 CST  

楼主:080_432_0242

字数:35599

发表时间:2012-06-03 09:1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2 23:21:47 +0800 CST

评论数:29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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