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里十七，请多指教
这文的话，首发于新兰吧，去年十月初作为送给一对好友的婚贺开始连载，到现在才即将完结。【啊喂！
CL随意，要不[只看楼主]在那里挂着干什么= =

》》Chapter 1

——I MISS YOU,RAN.

阳光斜射下来，明晃晃的白色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日本东京米花市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

毛利兰把耳边的碎发往后撩了撩，微微仰头，看了眼二楼的透明玻璃。然后掏出手机又核实了一下，才停住了手中的行李箱。

面前的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并不熟悉，而她之所以刚到东京就来到了这里，还是因为她手机上的那条匿名短信。

短信上没有任何能显示发信人身份的字眼，就只有这几个字——

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



【真是莫名其妙。】



在这个天气晴好的下午，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玻璃窗上那淡淡的痕迹。



【毛利侦探事务所】



不过只是痕迹，就是那种贴了很长时间的东西被撕下来后留下的痕迹，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曾经的那几个字在这几扇窗户上停留的时间恐怕并不短。

毛利兰如是想。



重点不是这里，是“毛利”两个字。

她皱皱眉，微微抿唇，竭力想找到和这里有关的记忆碎片。许久，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本来自己就没有多少存留的记忆，再加上在北海道呆了一年多，她对于这里就更加不清楚。

那么，这封短信是要说明什么呢？





毛利兰皱皱眉，目光转向了一楼的那家咖啡厅。



【MISS YOU】

好……好那什么的名字……

【好吧的确是有些俗气的。】



毛利兰却不这样认为。

忽然有一种从心底漫上的心疼。

透过清透的淡蓝色纱帘可以看到里面的布局，精简又不失柔雅，反倒有些淡淡的温馨和怀旧。





于是毛利兰推门走了进去。

她打量着周围有些英伦风格的装饰，在心中暗暗惊叹设计者能将热烈的红色和平静的蓝色结合得如此完美。



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一位坐在正对门位置的老人见到她走进来，微微一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厚厚的书，向她走过来。



“欢迎。”老人的身体还很硬朗，他微微欠身，很明显是店主人。

【这个人，很熟悉。】

这是毛利兰的第一个想法。

【他是谁？】



“嗯，您好。”毛利兰也礼貌地回了一礼，然后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张被放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架子上的照片。

【是……伦敦的大本钟？】



老人顺着她的目光寻过去，然后也停留在照片上。

“你懂摄影？”老人开口问道，不急不缓。

“我吗？”毛利兰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对摄影一直都不了解的，只是觉得那幅照片的拍摄角度……很熟悉。”

“这样啊……”老人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意思了。



“倒是您，好像很珍爱它呢。”虽然被摆在了一个并不受重视的地方，但是老人看向那幅照片时眼里的留恋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嗯，的确是这样。”老人转身，缓缓地说道，“那里是我和……我夫人的纪念之地，后来有一个年轻人把它给了我，我就留了下来。”

毛利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这件事情起了好奇心，但看到老人并不怎么愿意回顾，也便不再提了。



【那么，“MISS YOU”是指……】





毛利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玻璃窗旁慢慢品着。不得不说，他的咖啡里的味道的确很醇正。





她离开的时候，夕阳的光辉已经铺满了西天。

见到她要离开，老人随手把书放在了靠门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帮她拉开了门。



“那么，很谢谢您今天的咖啡。”

“没什么的，以后可以常来。”



毛利兰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本大部头，英文书名不由得让她一愣。



“路上注意安全。”老人叮嘱了一下。

“嗯，再见了。”

“再见……”



出门的一瞬间，毛利兰脚下硬生生地一顿，然后她微微苦笑一下，走了出去。

》》Chapter 2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毛利兰！”一个干脆的女声顺着听筒传到了毛利兰的手机上，“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她无奈地陪着笑：“抱歉啊，园子，今天下午就过来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啊。”

“是吗——”铃木家小姐故意拉长了声音，表示怀疑。

“当然了！”毛利兰回答地相当直接，让铃木园子不容怀疑。



【开玩笑，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会一个人到一个那么“陌生”的地方，还不得被大卸八块啊！】



“倒是兰，你家那位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园子的声音里满是戏谑，心中却有着隐隐的无奈。


“哎呀，园子，都和你说过了，藤井君不是我家的！”毛利兰一点都不脸红，很果断的否决道。


“啊拉，那会是谁呢？”铃木园子顿了顿，然后问道。


“我怎么知道……”毛利兰扶额。



“哼，如果让那个推理——”……惊觉自己说漏了嘴，铃木园子硬生生地停住了自己的嘴。



“嗯？”兰一皱眉，“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啊……对了，兰，明天一起去银座吧？”

铃木园子岔开了话题。

“行啊。那明天见啦。”毛利兰知道她有什么不能说的故事，没有再继续问，顺着她的思路走。



“又是铃木家的那位娇气小姐吗？”看到毛利兰合上手机，一旁的一个帅气男子浅笑出声。

“如果园子知道了这是你对她的评价，可是会生气的呢。”毛利兰笑着看向藤井平。

“是吗？”藤井平耸耸肩，然后轻轻挑眉，“我倒是想看看她发脾气的样子呢。”

“胡闹，”毛利兰瞥了他一眼，到时候你不怕自己尸骨无存吗？

藤井绽开一个笑脸，温和的15度令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女学生惊呼出声。



“真是的，跟你一起出来最大的弊端就是太惹人注目！”毛利兰扶额，然后无奈地叹口气。

“是吗？我可觉得很享受啊……”藤井平故意说道。

“你又欠收拾了吧？！”园子说过自己曾经很擅长空手道，正想找个人试验一下呢。



“别啊——我好歹算和你在一起一年了，”藤野平故意用有些哀怨的语调扼腕道，“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毛利兰无视掉他话里的“在一起”这样暧昧的字眼，然后径直向前走过去。



藤野平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跟上去。


“小兰？”

毛利兰没有回答。

【之所以突然走开，是因为还是不适应那种过于暧昧的关系吗？】


【还是因为，他那样明媚的笑脸让自己想起了一个过去的人吗？】


【亦或是，“小兰”这样的有些亲近的称呼？】



是的，那个残存在她记忆碎片里的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会轻轻地唤她“兰”……



“兰。”

完美。



“我们先找一家咖啡厅坐坐吧。”

“哪家？”



毛利兰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喝到的咖啡，咖啡温暖却也有些苦涩的滋味渗透心底。

【能够做出这样透入心灵的咖啡，那位老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去MISS YOU吧？！”

“嗯？”

“我就猜到了你不知道，走，我带你去吧。”

毛利兰一把拉住藤野平的手：“走啦，快点。”


他冰凉的手掌让毛利兰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微微蹙眉。

》》Chapter 3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毛利兰和藤野平到了那间咖啡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点的星光被埋没在了东京漫无边际的冷色调灯光之中，在暗夜之中垂死挣扎。

藤野平率先走了进去，到了之后才发现里面只剩下了一位客人。他穿着黑色西服、一身公务气息，背对着门口坐着。公文包被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纯白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印了什么东西。而那位老人和他面对面坐着，原本有些严肃的神情在见到他们之后迅速被调节，然后消失。


然后他缓缓起身。

“要些什么呢？”

老人和前一天一样问道。




那位客人只是微微偏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像是情侣的这一对，然后沉默着抿了一口咖啡，没有了任何动作。


因为灯光和角度的原因，毛利兰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却注意到了他身上倾泻出的清冷气息，像是满月时的那种如水的银白色。

虽然着了一身黑衣，但是那种遮掩不住的光芒摄人心魄。



不知为什么，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藤野平和毛利兰一前一后向一个比较靠中间的位置走去，刚刚坐定，那位客人便起身拿包像是要离开。



接下来的事让毛利兰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一点点蔓延。
也使她风平浪静了将近两年的生活掀起了巨浪。



就在他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停顿。她才发现他已经戴上了一顶帽子，穿上了风衣，完全看不出身材，黑色的西服外套里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衣，再配上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她注意到他的冰蓝色瞳孔在帽檐的阴影下隐约可见，脸颊的线条格外完美，下颚的弧度也表现出他有些刚硬果断的性格。



擦肩而过。

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他向门口走去。



毛利兰有些疑惑的看向藤野平。

后者正带着一副完全和自己无关的表情看向窗外，像是没有注意到刚才的那一个稍纵即逝的小插曲。

毛利兰看了眼反光能力足够强的透明玻璃窗，心下了然。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和她擦肩而过的人，走在贴近自然的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几近不可闻及。

藤野平却注意到了。

他皱皱眉，内心暗自揣测，墨黑色的眼睛里升起一丝警惕。



在场的几个人各怀心事。



然后是咖啡厅的门被打开和街道上冷风伺机而入的声音。

以及他的声音。




“那么……爷爷，我们的事情回去电话联系。”



声音的主人似乎还很年轻。

声音的主人似乎就是那位称她为“兰”的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毛利兰手一抖，撒出的咖啡浸湿了洁白的桌布，画出朵朵梅花。


【将深褐色换成红色的话，就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血花。】

毛利兰很突兀地这么想。

这样白底血迹，这样的声音，试图一点点挑起她的回忆。



毛利兰匆忙回首，却只看到他走出去的瞬间，秋风卷起他的黑色风衣，划出完美的痕迹，然后落幕……

》》Chapter 8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我就说过黑羽君会后悔的……】

“工藤新一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黑羽快斗咬牙切齿的声音一下子扬了起来。

“知道啊，但是你刚刚不是答应了吗？”工藤新一一脸无害的笑，声音里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润。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狠狠地瞪了工藤新一眼，“你怎么可以让你的死党干这种事情？”

“你可别忘了，我们曾经是死对头——最主要的是，这一点中森小姐还不知道。”工藤新一的语气里有忽视不掉的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啊……】



“算了吧……败给你了……”中森青子一直都是他的软肋，黑羽快斗无力地承认了现实。



工藤新一好笑地看着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心里却知道自己就算不用这种手段也可以让他“帮忙”。

【工藤君你还真是不够厚道！】


“倒是你，还要继续去演那个……不怎么知书达理的店主？”

“我很不知书达理？”

“穿成那样你当你很知书达理吗？”

“无论怎么样，也要到这个案件完结了之后再说啊，你的仇到时候再报吧。”

“能让工藤新一从自己老婆身边离开一年多的案件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案件啊……”



“别瞎说！”工藤新一有些不自然的脸红，“接下来你的任务很重啊……”

“……”

“嘛，现在他们都认为工藤新一已经在那个晚上被人悄无声息地暗杀了，所以你只要演好你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

“你认为很好演？”

“案件结束之后，我和服部可要好好谢谢你啊。”

“不用谢！”

“毕竟黑羽你做出的牺牲太大啦……”

“……工藤新一你想死吗？”

……




毛利兰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揉了揉脖子，打量了一眼黑暗的周围——已经很晚了吗？

【于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呆？】

“这是哪儿啊？”

“我家啊……”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吓到了毛利兰。

但随即明亮的灯光洒遍了屋里。



毛利兰再次好好地观察了一眼周围，然后才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床角的老人。

“您是……那位店主？”

“哪位店主？”他笑笑，用有些苍老的声音回答她，试图一点点地引导她。



“就是……那个让我感觉很熟悉的店主。”毛利兰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哦？是我？”老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那么，你是工藤新一？”毛利兰依旧一脸茫然，却让老人忽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别的东西。

“我不像？”工藤新一爽朗地笑起来，恢复了以前的声音，有些诡异的场面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之中毛利兰惊愕的表情。

“当然不像！”




“那么，你好，我是工藤新一，请多指教。”工藤新一礼貌地欠身，主动自我介绍道。

“你好……”

“笨蛋推理狂。”毛利兰轻轻地吐出了这个似乎并不礼貌的称呼。



却吓住了一向淡定的工藤新一。

而且吓得不轻。

【其实工藤优作早在N年前就劝过他儿子，那就是，不要小看女人。】

》》Chapter 9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工藤新一愣了许久，然后问道：“这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毛利兰有些失望的表情挂在脸上：“如果不是的话，请原谅我的冒昧。”

“嗯？”

她笑了笑，有些勉强：“对不起，说这样的话真的很没什么礼貌，我只是在找人而已。”

“你在找一个叫工藤新一的人？”

“嗯……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从床头拿过自己的包，把手探进去，然后缓缓地拿出了一个相框，上面明亮的色调却在一瞬间让他心里一震，



那是在多罗碧加吗？

那张有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上，灿烂的笑意让工藤新一忽然很想自嘲地笑笑，却无力去勾一勾唇角。



他伸手接过相框，然后看着她，用苍老了却依然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少年：“你是在找这个人吗？”

毛利兰点头：“我认为他会知道许多过去的事情，所以想要找到他问问，您知道他吗？”

“只是为了知道过去的事情？”

“嗯。”



工藤新一把相框背转过来，然后打开了它，取出里面的照片。

他的手指划过那上面女孩子轻快的笑颜，然后生生地顿住。

【是的，兰她应该是有那样明媚的笑脸的，而不该像现在一样为了自己已经失去的记忆而迷茫。】

他转过照片，上面是他所熟知的清秀字迹——



工藤新一，你这个笨蛋推理狂，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下次就再也不让你走了！



仅仅一行字，就让工藤新一说不出话来。

毛利兰看着他的动作，手揪紧了被子。




……

“我……不认识他。”

“哦——”毛利兰的语气里带了遮不住的失望。



工藤新一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毛利兰，她在那一瞬间看出了他身上那样浓郁的沧桑感，一如他做的咖啡。

【为什么，那么年轻的声音会有这样苍老的身体呢？】



“爷爷，我能知道您的年纪吗？”

【真是莫大的嘲讽啊……】

“我吗？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爷爷，那……”

“另外，我真实的姓是浅川，所以，请你用浅川来称呼我。”

工藤新一刚刚发现自己的失误。
【果然只要一见到她就和打乱自己的思绪吗？兰，你还真是我的死穴啊。】



毛利兰不再问问题。

“嗯，记住了。”



“那么你先休息吧。”

工藤新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请等一等！”

“有事？”




“你把我叫过来，不是为了要调查藤井君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工藤新一惊愕的转身：“你怎么知道的？！”



【作为一个律师，即便刚出道不久，但长年积累下来的第六感让她更明白地懂得要学会自己去寻找真相，也要对各种有或没有的事情保持警惕。】

【比如说放在藤井平书房里的那一小瓶透明指甲油。】




“看这个反应，您是有这个目的的？”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先放下案子。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案子？！我猜得没错了？”

毛利兰说这话时，心里突然塌了一块儿，莫名地难过。


工藤新一忽然觉得这样的毛利兰很不真实，在他的记忆里，兰只是会温婉的笑，而没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气势。



工藤新一无奈的笑笑，然后又折了回来，拉上了窗帘。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回答你。”

工藤新一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并不显眼的黑色公文包，正是那天晚上毛利兰见到的、那个陌生男人带的包。


他把它放在桌沿上，然后又抬眼看她：“不过要先告诉我原因。”



“我骗不了自己，所以，我只是，想证明他无罪。”




【我只是，想证明他无罪。】

工藤新一再也维持不住镇定，手一抖，公文包便倒在了桌子上，包里的材料随即滑了出来，散了一地。



工藤新一怔怔地看着地上相互重叠的白纸黑字，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Chapter 11

——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沈，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已经是晚秋了，萧瑟的秋风从院子里溜过，却也似乎是要刻意提醒人们自己的存在，于是，或绿或黄的叶子在经过了无用的垂死挣扎后，还是终于选择了放弃。


毛利兰是被风声惊醒的——不过，也不算是完全被风惊醒的。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然后开始打量周围。外面的天微微发白，透过窗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房间的布局，简单，精练。

她看了一眼还没到五点半的表，惊觉于自己竟然就这样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里过了一夜，却没有过心惊胆战和不安。

毛利兰轻轻扣了扣自己的脑袋，想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这几天的事情，真的很多啊。


在床上坐了许久，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向窗边走去。

在窗前停了一下，她轻轻地撩开了窗帘……



毛利兰看到那个“老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背冲着她房间的方向，任凭秋风卷起他的外衣，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



那盏被安在门口的灯在这个将亮未亮的清晨，发出了淡淡的白色灯光，清冷的寒意和天边的浅色残月遥相呼应，也把“老人”的背影拖了很长很长，像是他难以启齿的愁绪。




毛利兰有些心疼。

她想去告诉他关于昨天晚上谈话后自己的决定，也想让他不要再在门口那样坐下去了。

她还记得前一天的晚上，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后面遮遮掩掩的解释。

骗不过她的。



但是就在把手搭上门的一瞬间，她忽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放下了右手。

【那个自称叫浅川，或叫工藤新一的人，现在是敌是友都不明了，不是吗？】



毛利兰不是傻瓜，必要的警觉是一定要有的，她也有自己的思想，并不是天然呆。

【毕竟哪儿有用天然呆来形容一个律师的？！】



她很清楚，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老人。

甚至，都不是一个老人。

而弄清楚这一点的一个方法就是——

她把目光转向了卧室里的衣柜。



她打开了衣柜的门，不出她所料，里面的确是各种不同身份的人会穿的、不同类型的衣服。

从正式的黑色西装到休闲的短袖T恤，从邋遢的大衣到几种不同款式的男服务员工作装，有许多是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的。



那么现在的他，也是易容后的？！



毛利兰倒是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早就清楚，这个人，很不一般。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衣柜下半部分的几个抽屉，从款式的差异上来看，是后来又加上的，而且也说明这里的主人在某些方面是不拘小节的。

当然只是某些方面。



她皱皱眉，伸手试图拉动抽屉。

如她所愿，抽屉被顺利地打开。



然后，她看到了。

一件洁净的白色衬衣，一身蓝色西服，一条深绿色领带。

这样熟悉的搭配让她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然后，在这些衣物的上面，有一点光芒一闪而过。

她拿起了它。



是一枚女士戒指。

》》Chapter 14

——总有一些事情，会在茫远的苍寥之中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然后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奄奄一息，维持着自认为独一无二的微光。


你知道，珍珠维持自己光泽的时间大概是半世纪，及二分之一个世纪。

你却不知道，自己的爱情能不能维持到二十分之一个世纪。

彼时，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你捧着一杯温热的茶站在玄关处，透过金属光泽颇为刺眼的铁门向外看去，然后低声嘟哝一句。

“下午不还是晴天的吗……”


然后你打开门，放下茶杯，伸出右手，感觉到这秋雨还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令人厌烦，于是你穿上外套，连伞也没拿地走了出去。


你还记得国中的时候把那把深色的伞借给她、然后自己冒雨回家的那件事，你在昏黄的路灯下勾勾唇角，暗自埋怨为什么不多做一些类似的有点情调的事情，免得像现在一样。
免得像现在一样，想把伞递给她都没有借口。


你还记得在多罗碧加的时候，你招招手，说你先回去吧，然后你就在消失在了这个变化无常的世界。
连着年少时的狂傲不羁，一起消失了。
连着作为名侦探的光芒，一起消失了。
连着对她说不出的感情，一起消失了。

后来，消失了的这些，只有最后一样最终留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在大本钟下的告白，你像是被逼迫一样的说出来的那句话，却是不知道在你心底藏了多久的秘密，你告诉了她，然后又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

你在心里说，笨蛋。



你记得你终于带着一身的鲜血回来，在你把戒指戴在她右手上时，她浅浅的笑，然后你就闻到了她带着柠檬气息的发香。

于是她便成了你的未婚妻，你以为有了那枚戒指她就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她就会与你天长地久。

那时候，你坚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温婉的词句。



你记得自己为了那一起连续谋杀案夜不归宿，她怕你身体受不了，每天都会早起然后做便当送到你的办公室。

那时候你想，你一定要好好爱她，一辈子不放手。



你记得当藤原拓举枪对准她时，你心中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怕，你怕很多东西。

后来你怕的这些事情一一发生了。

于是你真的开始考虑墨菲定律的推论中很重要的一条。

If anything can go wrong, it will。



你记得一向冷静的宫野志保的手足无措，你记得她情急之中想出来的那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记得那粒红白相间的药被喂进自己未婚妻的嘴里时的情景。

只因那时她脸色苍白，她鲜红的血瞬间刺痛了你的眼。



你记得宫野志保在她的床前坐了许久，然后拿过一沓厚厚的医学资料，平静地说：“失忆了。”

然后你的大脑也像是失忆了一般瞬间空白。



你记得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你便受到了那封颇具嚣张气焰的威胁信，于是你连夜赶回东京，留她一人在北海道。

只因对方说，我要拿她下手。



然后的事情就更加如同甲骨文般难以辨认，你记得你日日盼望回到她身边，却因为各式各样的袭击而放弃。于是你便易了容，平心静气地当小店老板，只是期望尽早完结案件。



再后来你得知了藤原拓已经接近了她，而自己却仍远在东京回不去，你开始懊悔于自己的决定。



再后来……再后来那些冗长的琐事你不想去想。



点点的细雨在路灯的光线下清晰可见，你又突然想起了仍是国中一年级时，你就抱着三四年后才用的教材开始研究，于是她指着一个概念问道“呐，新一，你说在灯光下能看到雨的痕迹这是丁达尔效应吗？”你叹口气，转身敲了她脑袋一下，拒绝回答，却在转头的瞬间不加控制地微笑了起来。

你在心里说，笨蛋。

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你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




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她却不记得了。

你暗暗笑了笑，浅色的唇因为雨水的划过而勾起冰凉的弧度。

你不知道，这就像是你的心境。

敬爱的工藤君，期待你的这些混乱的故事，尽早完结。

》》Chapter 17

宫野志保表情冷淡的坐在空空荡荡的工藤宅里，窗外是淅淅沥沥的秋雨，没有尽头一般地下着。

片刻后便传来了手机有节奏的震动声，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然后接起电话。

……

晚上十点一刻，她听到了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她起身走到窗前，看到暗夜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影，没有打伞，脚步有些不稳当，显得失魂落魄。

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平静地等着那人打开门，进了屋里。


“怎么了？”等到听到那阵脚步声冲着自己走过来，她才用冷冷清清的声音提出自己的疑问。

“……没什么，”工藤新一哑着嗓子回答，“出去……出去找了点线索。”

连工藤新一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时的不坚定。


“这样啊。”宫野志保连头都不愿意抬，“那我先去给白马君打个电话，他出去找你了。”

“有急事吗？为什么不打电话？”


宫野志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工藤新一对此毫不介意。


“你觉得自己像是带了手机的人吗？就算带了也让水泡完了。”

宫野志保说完这话，扔过来一条干毛巾。



工藤新一接不上话，只是安静地胡乱抹着自己湿透了的头发。

“你怎么进了我家的？”

他打破了有些沉默的局面。

“我和白马君一起去博士家拿的钥匙。”

她语调没什么变化。


“和白马？他人呢？”

“出去找你了。”


十五分钟后，白马探回到工藤宅。

而此时工藤新一仍然在有些机械地擦着自己的头发，眸子里没有焦距。

白马探看了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宫野志保一眼，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宫野志保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像是在提醒工藤新一一般地开口：

“工藤，我们这次过来是有目的的。”



工藤新一抿了抿没有什么血色的唇：“我知道。”

白马探皱皱眉，然后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

“喏，这是黑羽前两天寄到我哪里去的，然后他又来了个电话说要你亲手拆开，所以我给你拿过来了，你好好看看吧。”

工藤新一伸手接过信封的瞬间，白马探触到了他冰凉的手。

“工藤……”

工藤新一抬眼看了看他，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宫野志保虽然看到了两个人眼神间的交流，但并没有读懂，她微微起身：“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回避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白马探知道她曲解了那个眼神，开口阻拦，于是宫野志保只是又平静地坐在那里。



宫野志保看着工藤新一用有些颤抖的手把信封打开，然后他拧着眉看了下去。

信似乎并不长。片刻后，工藤新一伸手从兜里拿出一支笔，然后在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随后，工藤新一把信纸递给了白马探，然后向后一倚，像是有些脱力般地靠在了沙发上。


“你还好吗？”宫野志保瞥了眼不大在状态的工藤新一，而后者只是回答了一句“没事”。


白马探花了几分钟时间细查了信纸，然后开口询问：

“这个……可信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我们要开始准备了啊……”



在一片黑暗之中，一个带了耳机的男子满意勾起了唇角……

》》Chapter 18

——岁月变迁，我们，依旧在一起。

听到那边终于挂了电话，远在北海道的妃英理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面前铺了一桌子的资料和档案收了起来，然后放回到书柜上。


“怎么？兰怎么突然想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从他手中的报纸后面传过来。

在关乎女儿的问题上，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细节。

更何况，这件事情对于毛利一家和工藤一家意义并不小。


“不知道。”

妃英理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然后活动了一下胳膊。

“或许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比如说——遇到新一君了。”


毛利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异。自始至终，他都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和新一之间的缘分的。

【即便是在那个名侦探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之后。】



毛利小五郎不傻，从十五年前他把妃英理逼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日后的那些事事非非。

比如说那个来去无踪的黑色保时捷365A早在那时就已进入了他的视线。

比如说他看到的那个仍是七岁少年的工藤新一身上闪射出的光芒。

比如说那个坏小子偶尔对自己女儿表现出来的关照。

比如说自己一向冷静睿智的夫人间接性的温柔。



只能说，经历过太多的人总是会习惯性的深藏不露。

这并不是虚伪，也并非欺骗，只是潜意识中流露出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他也知道工藤新一正在用这种方法来保护他身边的那些人。


“那么，我们怎么办？”女人毕竟是女人，在这种问题上还是会习惯性的征询丈夫的意见和看法。

毛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许久。他的脸被报纸遮住，看不到他究竟在做什么。



“顺其自然吧……”

他像是思忖了许久，才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或许在岁月的洪流中，他这个年纪的人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可是，老公，兰她……毕竟还年轻啊，况且我们现在还没有新一君的消息，连在东京的这一段时间内她遇到了什么、又遇到了谁我们都不知道。”

“有藤野陪着她呢……”毛利有些没有底气的回答。


“可是你不也对于这个人的来历持怀疑态度吗？要是他真的怎么样了的话……”

“英理，兰不是小孩子了。她应当有她的人生，有她可以控制的局面。我们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啊。”

毛利不同寻常的坚定让一直以来都是女王形象的妃英理有些迟疑。


毛利放下手中一直在看的报纸，起身。

然后他轻轻揽住了自己的妻子。



“英理，我知道你是担心兰。可是当初新一君他也答应过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都是在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战斗啊。”



“老公……”

“我，相信兰，相信那个侦探小子。”

》》Chapter 20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毛利兰有些惊异地看着站在门旁的陌生男子，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甩了甩伞上细小的雨珠，之后收起自己手中湖蓝色的伞。

片刻后她重新扫了一眼男子皱皱巴巴的着装：

“工藤君？”

她的身后是逐渐大起来的秋雨，借助灯光可以看到薄薄的水帘顺着房檐缓慢地滑了下来，然后氤氲了的潮气便铺天盖地而来。



工藤新一的表情有些迷茫又带了点小纠结，一副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状态。

他看着毛利兰的雨伞上水滴一点点溅落在她的脚下，然后扩散成一个相当不规则的形状，忽然想到了一年多以前从她体温逐渐下降的身体里缓缓流出的殷红色。


【那么刺目的红色。】

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发晕。


他一把扶住门，然后微微挑眉，对上她湛蓝湛蓝的瞳孔：“你……有事？”

毛利兰并没有作正面回答，伸手接了身侧的几滴雨水，然后扬眉：“你就这么让我和你沟通？”

他眉间印上了浅浅的“川”字，然后侧身让她进屋。



毛利兰一进屋就看到了那只停在书架上的那只现在已经并不灵巧了的鸽子，然后她微微转头：“你养鸽子？”

工藤新一往沙发上一倚：“不知道。”



毛利兰听到他模棱两可甚至带着浓重的敷衍的回答后，没有任何答话。


她再次转身时，他已经阖眼在沙发上睡着了。

毛利兰有些担心地皱皱眉，然后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茶几上的银边眼镜。

【这副眼镜……】


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哪怕是这次深夜突然来访，见到的也只是一个饱受压迫的小职员形象，与他凌厉干练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物身上的疑点已经让她难以剖离分析，更不要提推理了。

等一等！推理……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毛利兰愣愣地望着那个很快进入睡眠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像是忽然缓过神来一样，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很烫。

这是毛利兰的第一感觉。



她蹲下身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他：“工藤君？”

男子依然处于昏睡状态，只是脸颊上微微的红晕显现出不自然的病态。

“工藤君？！”

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工藤新一有些倦怠地睁开眼，然后费力地支起自己。



“你病了啊，家里有没有药啊？！”

她有些惊慌的声音让他微微地心安。



工藤新一待到眼睛适应了刺目的亮白色光线后，才抿抿唇，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自然地拒绝道：“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

毛利兰并不信他这一套鬼话，伸手替他也好了被子后快步走向房间的另一个架子，蹲下身去翻找。



工藤新一看着她在这个有些空荡的大房子里令他心安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个苍白的笑意。

》》Chapter 21

——彼时流年。

工藤新一的面前是一大早便送来的快递，那上面的来信地址写得寥寥草草，已经难以分辨。不过他也清楚，即便是费劲弄清楚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再找回去或许也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店——更有可能是压根就没有这地方。

轻轻浅浅的阳光照在上面，在空气中穿过了一条完美的直线。

他透过在阳光中纷纷扬扬的细小灰尘，望着坐在桌角那边翻着几本侦探小说的毛利兰。


【往日的印象一点一点从现实的细缝中挤出一个裂缝，渐渐扩大直到所有的过去都被抖出去。】


过去的兰会在上云霄飞车一脸不满地抱怨“够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福尔摩斯、柯南·道尔了！去你的推理小说！”这样的话，却也会在虚拟中的伦敦瞬间想起自己在某个时间不经意般地说出来的一句话。

这样的毛利兰，才是那个一直住在他心底的兰。



毛利兰不是傻瓜，待到终于忍受不了这样一个长相陌生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之后，她合起手里厚重的大部头书，然后像是不满一般地转过身来。

她愣愣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温润笑意，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瞬间闪过。


工藤新一这才惊觉于自己的失态，然后不大自然地伸手挠了挠头，又故作专心地去看那份被快递过来的信件。

瞬间冷场……


“那个……”

工藤新一听到她开口，才再一次抬头看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想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毛利兰知道刚发完烧的人体质自然不会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早早地起来工作。

【算是工作吧……】



工藤新一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信件收进袋子里，很明显是在考虑。

片刻，他问道：“为什么？”

毛利兰乖巧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他：“因为……因为我觉得好多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我拿不出行动的话，会很对不起努力过的人的。”

他听了这话，心中突然激起了浅浅的涟漪。

【这样的兰，依然是个烂好人。】



他笑笑，平静沉稳。

“据我所知，你是个律师？”

“是的。”

“那当然好啊，我们正缺一个能够精通法律而且有这公平公正的心态的人。”

“你这算是同意了吗？”

“算啊。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要从你这里挖掘到关于他的信息。”


此话一出口，他心下一惊。

难道自己已经被苍茫的世事晕染成了如此昏暗的狼狈色彩？



工藤新一一身的公务气息，虽然这种安排显得相当突兀。

最主要的是还有利用了她的嫌疑。


【利用了她……】

工藤新一无奈地敛眉。自己何曾想过要利用她来解决案件？



他又一下子静默了下来，如此快速的变化让她摸不到头脑。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相当突兀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改进型PPK手枪吧？！”

……

“沃尔特PPK手枪，即为‘警用侦探型手枪’，小巧，也更便于隐藏，适于穿着便衣的警（百度）察携带，必要时甚至可以在衣服口袋里直接发射。而装上加长握把这种措施能够有效防止射手被运动的套筒夹伤手部。”

工藤新一也没多想，听到她这么问便下意识地答了出来。


毛利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Chapter 22

——折子戏。

当东京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已是十一月底。而在此期间毛利兰就一直住在了工藤宅。

工藤新一只是过着早出晚归深居简出的生活，至于他究竟是去做什么了，毛利兰从未过问，只是每晚听他的简单介绍而已。毕竟他们只是因为案件所迫才留在了一起，他去做什么了似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世事不闻不问的毛利兰似乎除了抱着他带回来的法律类的书籍啃之外没有了任何安排。


就像是变相被他软禁了一样。


毛利兰有些无聊地合上了精装版的书，书皮上面金色的大字让她有些无奈地笑起来。

究竟是为什么去学习法律，她至今都不知道。


待到天色已近黄昏，她才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走到窗前。

雪后的东京带着独特的美好。一直蔓延到了门口的脚印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串，然后消失在白皑皑的世界。这里并不是什么主干道，人自然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只是偶尔有几个下了班的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有些艰难地走在雪地上。
毛利兰笑笑，然后转身去做晚饭。

【被放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啊，没怎么出去过要是胖了怎么办？】
毛利兰一边琢磨自己使用“放”这个词有什么寓意，一边细细地准备着柠檬派。
【只是想吃了而已。】

她这样给自己解脱着好吃的“罪名”，然后把柠檬派放进烤箱里。



工藤新一仍然是一副风烛残年的老人样走进屋里的时候，眼里突然带了些许的欣喜。

毛利兰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就把柠檬派端上了餐桌，然后等着他去把脸上的妆容卸掉。
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有见过他的真实模样。

这种摸不透的陌生感并没有阻碍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和谐。


毛利兰生活相当规律，除了像一个家庭主妇一般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之外，每天的事情也就是在晚饭饭桌上听工藤新一“汇报”最新的情况了。

而工藤新一也总会在晚饭前细细地整理好自己的语言和思绪，考虑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对于她那样轻易地信任了自己并同意提供信息，他心中百感交集。


所谓小小的幸福，对于他来说，怕就是这样平淡却又有味的生活了吧。作为侦探，他只求能有安安稳稳的一个家庭生活。
但是重点是和谁。

工藤新一坐在毛利兰的对面，然后颇为礼貌又略带生疏的问道：“今天的晚饭是……”

毛利兰闻言轻轻地笑笑：“你猜呢？”

他耸耸肩，故意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做饭啊。”

兰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向厨房：“真是不知道你过去是怎么生活的……是柠檬派啊。”

他作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你会做柠檬派？”


毛利兰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是味道有点怪啊，希望你不要介意。有一次我给爸爸妈妈还有藤井……也就是藤原君做过的，结果他们都说味道很古怪啊，然后我就不怎么做了。”

“这样啊……”工藤新一伸手拿起她切好的一块，然后细细地品味，“我觉得味道相当好啊。”

她有些惊讶地笑笑：“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了。”

他无奈地回答道：“对啊，和几年前相比一点没变啊。”


毛利兰一下子敛起眉来，而工藤新一只是有些狡黠地笑了起来。


片刻后，他出人意料地开口：“十二月十七日黄昏，在轻井泽。”

》》Chapter 23

——暮雪湮没故人城。

藤原拓文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像是不经意一般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毛利兰。
而后者并未抬眼，只是那样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晚饭。

毛利兰不喝酒，这一点他知道。

他平静地看着她，心里却忍不住地隐隐地酸。于是藤原拓又故作镇静地抿了抿透明高脚杯里的红酒，然后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已经是冬天了。
细雪无痕。
细雪无声。
他不知道日后自己是否也会像这雪一般从某个人的生命中消逝。


藤原拓清楚自己的自由时日已经不多了，这种天生而来的直觉反倒能够让他在这时候冷静下来。
倒不是什么“来不及害怕”这样的说法，只是从没有怕过。

自己在若干年前曾经只是一味地追求为父亲报仇这个目标，直到遇到了那个挺身而出、替自己的未婚夫挡了一颗子弹的毛利兰，他的生活才开始发生缓慢的变化。

7.62毫米。
那颗来自于自己的手枪的子弹曾经把她带到天堂转了一圈，但最终她还是活了下来。

藤原拓至今不知道原因。
于是他以医师的身份接触到她，并在治疗的前期注意到了那个频繁出入毛利兰病房的女医生。
一个有着茶色头发的女医生。
白色的工作服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合适，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倒像是本应该这样一般。
但是藤原拓从没想过自己穿着那白色工作服会给人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已经是一个手上沾过贤血的人了，无论合理与否，上天总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惩罚的。

“满意”？还真是个讽刺。


想到这里，他又端起了酒杯，却冷不防把酒洒了出来。

毛利兰注意到了他的失态，然后笑着递过来自己的手帕。待到藤原拓擦净了酒渍、收起手帕之后，她缓缓地问道：
“最近……有事？”

藤原拓稳了稳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北海道那边有个病人病情恶化了，我最近可能要回去一趟，你有安排吗？”

毛利兰像是有些苦恼：“我恐怕还没办法回去，这边恰好还有案件。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十二月十九号吧，那天是个周末。”
“那我们十七号去长野县的轻井泽玩一天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乐意奉陪。”

藤原拓看着她满意的笑容，又陷入了沉思。


我们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小人物而已，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生命走向都难以控制。
若是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该是多好。

他清楚自己一开始只是质疑这一医学史上的奇迹才接近她，但随着时间的发展，自己不受控制了。
仅此而已。
过于长远的未来他从来没有妄想过。
能在那个销声匿迹了的工藤新一手里继续自由这么长时间，已是奇迹了。

窗外，雪还在下着……

》》Chapter 24

——浮夸。

宫野志保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拧着眉翻着手中的资料。
一时间，工藤宅里便只剩了纸页摩擦的清脆的声音。


工藤新一端过来一杯柠檬汁，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样？将来还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淡淡地开口，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平稳：“状况平稳，将来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只是恢复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样啊……”他有些失望，闷闷地感叹了一句。

“不过不排除意外。”
她像是安慰一般开口。

于是客厅中便只剩下了静静地呼吸声。

片刻后，突然传来了一连三下的敲门声，在夜里颇显突兀。
工藤新一起身去开门，然后便是两个男子低声交谈的声音。


宫野看着工藤新一和白马探走进客厅，只是略略的有些失态，但没有任何表示。
在她看来，朋友之间是不应该有太多表面功夫的。


工藤新一把他带进客厅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料就在他推开门走进毛利兰的卧室的时候，却看到了毛利兰平静地坐在门旁，湛蓝的眸子里满是清淡。

工藤新一手中端着的热牛奶微微地晃了晃。

他故作淡定地问道：“怎么还没睡？”
毛利兰摇摇头，解释说不困，然后又直视着他。
工藤新一顿时心下就是一慌。
【她……不会是听见什么了吧？】


“那个……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你先睡吧。”
工藤新一一直都在避免对她的称呼，只是用“你”来叫她。
他怕自己那脱口而出的“兰”激起她对过去的回忆。


与其要那么痛苦地回忆起过去，还不如就这么静静地活在现实中。
更何况，现在正处于比较特殊的时期，若是她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那么计划则会全盘皆乱。
念及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认为只要兰远离了那么多纷杂难堪的案件，就可以如她所愿成为他的妻子，可是眼下他不得不把她带在身边，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藤原拓找来的人会破窗而入，毕竟藤原也已经是潜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了，他的反侦察能力不容小觑。

毛利兰开口问道：“客厅……是有客人吗？”
工藤新一点头。
“是谁？”
“一个是宫野，就是当初给你做检查的那个女……医生，还有一个是刚从伦敦回来的一个侦探，不过他也马上就要回去了。”

“你知道几年前给我检查的是宫野医生？”
兰平静地吐出来这句话，然后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工藤新一的思维顿时就打了结。

“也就是说，你在几年前曾经和我有过来往？！”
工藤新一这才发现律师才是最不容小觑的。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我曾经调查过你。”

“但是宫野医生她是那种不好接触的人啊，她和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工藤新一这下真的稳不住局面了。

若是别人，他倒是有相当的把握能说过对方，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是毛利兰。

》》Chapter 25

——希望在月圆之时说出真相的那个人，是我。

毛利兰又做梦了。
梦里的少年浅浅地笑，他的身后是刺目的光芒。
而她只记得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平和，睿智。

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自己在每一次醒来后会惊起一身的冷汗。
【不是什么噩梦啊……】
她坐在卧室的窗台旁，看那悬挂于中天的明月。

工藤新一答应她，到了月圆之时，他会说出所有的真相。
【真相？！】
她冷冷地笑。
作为律师，她深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相，孰对孰错，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而已。否则哪里来那么多败诉的案子？哪里来那么多纠缠不休的关系？

毛利兰回到东京已经好几个月了，却仍未查到需要的资料，而这一点和工藤新一在各方面的阻挠不无关系。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那手机并不算新了，不知为什么她却一直舍不得扔掉。她记得自己刚刚拿到那手机的时候，里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却惟独留下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的照片。

那少年平静地笑着，精致的脸上挂着过于成熟的笑容，海蓝色的眸子似乎深不见底。

他的笑容，在她看来多少有些眼熟。


毛利兰无奈地笑，然后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坐在有些冰凉的窗台上。



工藤新一在两点起了一次床。自从毛利兰住过来，他便养成了每晚一醒的习惯，睡觉也比以往轻了许多。
而对此，他自己解释为职业习惯。

工藤新一和往常一样悄悄地推开她的卧室门的时候被吓住，毛利兰已经稳稳地坐在不窄的窗台上睡着了。
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她的身边，不知所措。

一场雪后，深蓝色的夜幕中只有那样一个上凸的半月悬挂着，像是和他一样尴尬。暗夜之中只剩了他的心跳声。
毛利兰靠着身后的墙壁，几缕长发挡在耳旁，遮住了她光洁白皙的脸庞，也遮住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工藤新一俯身看着她的睡姿，不觉竟入了迷。
月光下的她，竟比平日里更加灵秀和完美。


待到窗户缝中溜进了几道寒风，他才幡然醒悟。

工藤新一没注意到自己有些微红发烫的双颊，伸手轻轻地抱起了毛利兰。
他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失误。

毛利兰不重，在他怀里依然睡得安安稳稳。她额前的刘海轻轻地抖动了两下，然后恢复了以往的平稳。
工藤新一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他轻轻地替她掖好了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真是个笨蛋，她就不怕生病吗？！】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脸上带着的宠溺的笑意。


门口投过来的光芒一点点地变化、缩小，最后在门缝中缩成了一条细细的光线。
工藤新一停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
于是伴随着锁舌被咬住的细微声音，那一点点细细的光线也消失在黑暗里。

毛利兰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然后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天空中的残月依然在悄无声息地等待着，院子里残余的细枝败叶被撞击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有些凄凉。
工藤新一笑笑。

【幸好在起风之前，窗户被关上了。】

》》Chapter 26

——下雪了。起风了。

藤原拓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行李包。那把手枪漆黑冰冷的光芒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明明是那么流畅温婉的月光，也可以绽放出这样清冷的寒意。

他平静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却又敛起了眉。
很不祥的预感。

自从毛利兰提出想要去轻井泽之后，这种感觉便时刻追随着他。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很不好的征兆，他却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本来就是自己欠她的。

理论上来讲去轻井泽的话差不多只会呆一天，撑死是再在那边过一夜，一天半而已，他却备上了自己的手枪。

身不由己。


他抬眼望向窗外厚厚的雪地。
月光下，茫茫无边的雪地反射着清冷的光线，有些孤寂。他似乎感觉到了此时自己的心境。
明天，就是十七号了。
他记得灯光下她快乐的笑意，却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

窗外，起风了。


毛利兰抬脚跨进藤原拓家门的时候，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她拿出自己在路上买的早饭：“怎么？没睡好？”
藤原拓摇摇头：“做恶梦了。”
毛利兰无奈地笑：“你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样。”
藤原拓没接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经过了昨晚一夜的风，气温有些许的回升。他穿好外套，然后皱着眉看她。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别装傻！我哪里穿衣服不合适吗？”

藤原拓摇摇头：“挺好的，就是觉得你穿得有点薄。”
毛利兰笑笑：“没事的，我在包里装了厚衣服，毕竟还是冬天啊。”

藤原拓看了眼靠在她脚边的包：“冻不着就行。”


毛利兰站在副驾驶座的门旁踌躇。
“又怎么了？”
“坐前面我怕晕车。”

藤原拓无奈地笑笑，然后走下车替她拉开后排的车门，然后微微弯腰：“小姐请……”
于是毛利兰轻轻地笑了起来，灿烂的笑容让他莫名地感觉陌生。


冬季的日本带着独具特色的美，毛利兰像是着迷了一般望着窗外的景色。
随着他们的车逐渐驶离市区，那似乎漫到了天边的白色便更加放肆地铺张开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怎么想在冬天去轻井泽？毕竟那里可只是个避暑胜地啊……”
“只是想去啊，毕竟自从来东京之后就再也没出过远门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片刻后，她的手机轻轻地响了起来。
“短信？”
“嗯。”

她这样说着，然后去包里翻找手机。

短信是工藤新一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如何？
她抿唇一笑回复：进展顺利……

短信的最后两个字是“工藤”。

》》Chapter 28
——亲爱的，你还记得吗？

刚下过雪的轻井泽带着遮掩不住的肃杀气息。
墨蓝色的天空大面积地铺展开来，深深浅浅的灰色被遮掩到不清明。

工藤新一站在路边，他大衣一角被山风刮开，在凛冽的风中招摇着。
他身边的女子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细细的眉拧了起来。

“那个……”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哈？”他有些惊讶地问道，然后转身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啊，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抄近路上来，一定是对这里相当熟悉的啊。”
“当然，我之前肯定是要来这边看看的啊！”
工藤新一说得理直气壮，然后还有些担忧地补充道：“你真的是律师吗？”

女子没听懂他话里的话，手指无意识地卷了一下衣角：“哈？当然是了啊。”

“那怎么会笨成这样？”他笑笑，一脸促狭。
“我哪里笨了！”女子一气之下放开了衣角，扬眉问道。

“对啊……你看么，”工藤新一故作不在意地伸手折下一支枯枝，然后转头，“我要来这边有行动的话，是一定要有事先的勘察啊！”

“呀？”
女子先是疑惑，待到弄懂了之后才忍不住补了一句“废话！”。

“哈？你不是这么问的吗？”
被骂的工藤新一一脸茫然，他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头发，然后微微蹙眉。


她抬头看他。
雪地反射出的浅色光芒映在他蓝色的瞳孔中，流转升腾。

“我是问，你在此之前来过吗？”
她好脾气地又询问了一遍。

“来过。”工藤新一干脆利落地回答。


“那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她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带着淡淡的疲倦。
【“我觉得，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她一字一顿，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工藤新一的动作有些生硬地停滞了下来，回身。


有些事情，注定尘封千年无人问津。
而也有些事情，却注定刻入记忆难以抹去。
比如说若干年后的工藤夫人一直记得他眉眼间转瞬即逝的惊慌。
比如说若干年后的工藤先生一直记得她在雪地上清清浅浅的笑。


许久是有些静谧的沉默。
工藤新一怔怔地望着雪地中的女子，看她熟悉的眉眼跨越多年仍未变化。

许久他伸手掸去她长发上的雪，轻叹：“的确来过……”

她这一次是真正地难以置信。

》》Chapter 29
——告诉我。

毛利兰静默地站在雪地上，眉眼间有些空洞的无力感。
藤原拓微微转身，视线投向身后大片的雪白色。

轻井泽并不是一个适宜在冬季游览的风景区，但是雪后的轻井泽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两个人站在一块高地上，二十余米开外是一个小小的崖，不过四五米高，山崖下被煞白的厚雪覆盖着，便也失了几分突兀。
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小小的树林，雪地反射的薄薄苍白色穿过树影轻轻颤抖。偶尔寒风路过，也会带来丝丝彻骨的凉意。树影随风而动，那感觉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潭，深浅不清。

许久都只是略显厚重的沉默。

晚风带着冰冷的凉意，划过他同样冰冷的面庞，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毛利兰只微微抬眼，紧接着却又把目光移开。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冷了许多。”
他缓缓开口，眉眼疲倦。
“日后可不要再在冬季来这里了。”

她“嗯”了一声，却觉得没什么可以继续的。

片刻之后，她才像是过意不去一般有些无奈地开口。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睹物思人。”
“嗯？”


“你还记得那年一起去纽约吗？”
“当然记得。”
“我还记得你说过那个自由女神像很熟悉。”
“对啊。”
“后来我才知道原因，你认为那里很熟悉的原因。”
“为什么？”


“你或许曾经到过那里。”
藤原拓敛眉，口中的热气在空气中升腾起淡淡的苍白，缓缓消散。
“虽然也可以解释为你曾经见过类似的图片，但是在我这个医生看来，原因却很有可能是因为你曾经到过那里。”


“记忆停留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难以消逝，即便是这是药物引起的遗忘。”

他深呼吸了一下，像是说出了自己多年来那些难以说出的言语。

“我从没有告诉过你，你的遗忘是药物引起的，不是吗？”


她轻轻地抖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知道，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该欺瞒我的病人，但是我不得不如此。”
他苦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你是那个人的未婚妻。”

“你是工藤新一的未婚妻，可我却被他盯上了。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抓到我的原因，因为他什么都懂。”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暗示吗？”
“这只是我这么多年来必须要对你说出的话，也是我作为一个医生所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所以？”

藤原拓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住一片小小的雪花。
“又下雪了。”
毛利兰颔首。


“倘若我今晚不说出这些话，日后怕也就没有机会了。”
他平静地笑笑，然后突然出手。


她一顿，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了自己的腰部。

“我只想知道，小兰她在哪里。”

她眉眼瞬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