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短篇小说】那些最可爱的人

本篇为极短篇小说,为纪念抗美援朝战争胜利62周年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出国作战65周年。
本篇将以历史背景和一部分视频、文献资料为基础,分20章向读者展现抗美援朝战争中那些令人难忘的战斗瞬间,讲述志愿军从鸭绿江到三八线、从出国到归国的战斗故事。部分故事有借鉴资料,以确保真实度。
本篇小说中全部主角为虚拟人物,感谢所有提供名字的朋友。
特别鸣谢部分网友对本文提出的修改意见。
另外,本小说在创世中文网同步连载。
这是作者写的第3部小说,也是最短的一部。此后每日一更。
楼下发前言及第一章。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6 23:30:00 +0800 CST  
前言
1950年6月25日,在三面环海、一面隔江的朝鲜半岛,爆发了一场内战。
而就在这一天的十几个小时前,一江之隔的中国政府刚刚开会做出了全军进行大规模复员的决定。
这一天的后天,大洋彼岸的美国政府命令在日本的美国司令官麦克阿瑟,直接派兵支援南朝鲜,并命令第7舰队入侵中国台湾海峡。
在侵犯中国主权的同时,6月底一支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组建起来,麦克阿瑟成为了这支军队的司令官。
美国军队自二战结束后第一次回到了朝鲜半岛,他们从水原退到大田,再从大田退到釜山,并在那里坚守到了仁川登陆。
北朝鲜人民军从势如破竹变为了仓皇败退,他们被美国人包围了,没有建制、没有补给、没有秩序。
中国和美国没有外交关系,中国政府托印度传话给英国,再转告美国。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美国不许越过三八线。
但是,美国人过了三八线,在10月初。而当时中国刚刚过完第一个国庆节,带着一堆经济开发报告的彭德怀将军从大西北赶到了北京之后,他接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几天后他就赶往沈阳和他的部队会合,而这支部队是一支百战雄狮,现在是东北边防军。
10月15日,东北边防军奉命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誓师大会上讲的很明白,号召干部战士志愿参加,但是都是整个团、整个师、整个军甚至整个兵团参加了志愿军。
4天后美军攻占平壤,同一天,彭德怀遭遇大部队进入朝鲜,在大山里找到了朝鲜领导人金日成。金日成告诉他,他已经基本没有部队了。
也是在当天,中国人民志愿军从3个渡口跨过了鸭绿江,中国的百万儿女在三千里锦绣河山上,掀起了一场气壮山河的抗美援朝战争。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6 23:32:00 +0800 CST  
第一章 温井
“目前,我们距离预定的防御地带还有3天的路程,这还要急行军才能赶到。但是美军仅剩十几个小时就能赶到。敌情已经恶化,所以,”彭总指着地图对第118师两名主官说道,“我决定改变预定方案,准备打遭遇战。我要你们师立即赶到温井以北的公路,占领有利地形,预设阵地准备伏击敌人,为之后的主力展开赢得时间。”
这时,已是10月21日的中午。半小时后,第118师跑步赶赴温井战场。
10月24日晚,各部队跑步赶到了目的地,疲惫的指战员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喝一口水,上级的命令就下达了。
354团的3连赶到温井西北通往北镇的公路靠近两水洞一侧的高地后,团里派通讯员下来通知:立即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伏击敌人。
趁着夜色,战士们爬上了高地,连长安排了警戒哨后,便同战士们一起挥舞着镐头和工兵锹,在控制公路的高地上挖掘散兵坑。
虽然初冬夜晚的天气很冷,但是战士们挥汗如雨。正奋力把散兵坑挖深的刘贝将棉衣脱掉,只穿着一件薄上衣将坑里的土铲到外面。
“同志们!加快速度啊!敌人很快就要到了!”指导员在战士们身边游走,不断给战士们打气。
刘贝用工兵锹将散兵坑外的浮土拍实,班长抱着几棵小树枝过来,将树枝插在散兵坑旁边作为伪装。
机枪手把马克沁机枪架在散兵坑旁,并砍了些树搭了个临时的隐蔽部。
“团里说伪6师正在温井,估计很快就能赶到这里。”连长一边把散兵坑扩深一边对站在坑外端着望远镜看着公路的指导员说道。
“那我们就狠狠地打,打这帮瘪犊子!”
一切布置妥当后,天也很快就要亮了。战士们躲在散兵坑里,静静地等待着敌人从公路那边开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生火,更没有人睡觉。
刘贝把棉衣穿上,用脖子上扎的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上的班长摆弄完树枝,又拿起自己的M1卡宾枪上下检查着。
“小刘,怕不怕?”班长问道。
“不怕!又不是没打过敌人!”刘贝也拿起步枪,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到时候别拉稀啊!”班长笑道。
“切!我向毛主席保证,一定抓他个美国俘虏!”刘贝拍着胸脯说。
10月25日8时左右,敌人出现了。
侦察员传回来了消息,一小股敌人步兵正沿着公路缓缓走来。
他们慵懒地背着行囊和步枪,戴着钢盔穿着不同于志愿军深色的军服,三五成群边走边闲聊,完全没有一点警戒心。
这是南朝鲜第6师第2团一个加强营的先头部队,他们并没有警戒两旁的道路,也没有派出任何的斥候进行搜索。由于北朝鲜人民军的溃退,南朝鲜军完全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士兵们敢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地步行。
班长拍了拍刘贝的肩膀,正数着褡裢里子弹数的刘贝抬起头,伸手小心拨开面前的树枝,看到了公路上边抽烟边聊天的南朝鲜士兵。
刘贝把手中的M1903式步枪端起来,轻轻地打开保险,拉开枪栓压进子弹,回转闭锁时尽量不发出声音。
同班的战友慢慢爬过来,小声对班长说:“连长命令,战斗准备,等信号弹。”
班长点点头,战士爬向下一个散兵坑去通知。
高地距离公路很近,最近的散兵坑能听清经过的南朝鲜士兵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公路远端的美制卡车慢慢驶过来,在3连的阵地前经过。有十几辆卡车从举枪瞄准的战士们面前开了过去,卷起的尘土使得路边步行的南朝鲜步兵大喊大叫,像是在骂着什么。
“别着急,咱们等信号。后面的步兵还没上来呢。”像是嘱咐,班长抱着卡宾枪,探出头看着公路。
刘贝实际上很紧张,他的心脏正加快速度跳动,将寒冷的空气吸进肚子里,这能够让他有些许的冷静。
一个小时后,大队的步兵出现在公路上,这些步兵虽然排着队形前进,但是看起来过于松散。很多人叼着烟卷,举手将M1步枪架在后脖颈上,甚至一边走一边吃着美国罐头。
一辆美制吉普车停在了刘贝面前的公路处路基旁,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军官,其中两个穿的军服和别人不同,是美国人。略微高一点的美国军官把钢盔摘了下来,然后从装有地图的筒子里拿出地图铺在吉普车发动机盖上,比比划划叽里呱啦说着。
这时,远处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枪声,公路上的南朝鲜人并没有太大的慌乱,仍然散漫地向前走着。刘贝看到美国军官拉过来一个背着电台的士兵,便把枪口对准那个电台兵。
“是师司令部那边打起来了,别急,我们接着等。”班长把卡宾枪举起来,探出枪口。阵地上的战士们都已经做好了开火的准备,轻重武器已经对准了完全不知道已经身陷危险境地的敌人。
突然,一颗红色信号弹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山顶飞上了天空,红光格外醒目。
南朝鲜人茫然地看着那个亮光,而他们路旁的山后面,迫击炮手们正用最快速度将60毫米迫击炮弹塞进炮膛里。
划过天空的迫击炮弹落在了公路的人群里爆炸,爆炸声一连串响起,公路上瞬间被爆炸烟雾和火光所包围。
很多南朝鲜士兵在不断落下来的炮弹爆炸中被弹片击中身体,倒在地上或翻倒沟里,有一辆卡车被直接击中爆炸,车上的士兵满身是火翻滚下来。
余下被吓得够呛的南朝鲜士兵惊慌失措,他们趴在地上或跑来跑去躲避炮弹,端着枪却毫无头绪地看着四周,继续落下来的炮弹正在屠杀他们。
“打!狠狠地打!”这是连长的声音,他的声音粗狂有力,压过来爆炸声。
3连的阵地上,战士们瞄准公路上的敌人开了火。枪声炒豆般响起来,M1917型重机枪向着公路上的敌人步兵猛烈扫射,一个扇面就扫倒了十几个敌人。
刘贝对着那个正趴在地上的电台兵开了入朝以来的第一枪,子弹击中了那个电台兵身边的地面上。他赶紧推上新的子弹,略微瞄准后打了第二枪,电台兵身上冒出了烟,脑袋耷拉在地上不动了。
战士们将公路上暴露的南朝鲜士兵当成了活靶子,步枪、轻重机枪、冲锋枪全力开火。南朝鲜士兵不断地倒下来,剩下的人拼命向两旁毫无目的地开火,扣光枪里的子弹后在换弹夹时又被不知那里飞来的手榴弹炸得翻了起来。
班长向着吉普车那里开枪,美国军官被逼到了吉普车后面,偶尔把冲锋枪探出来打两枪。
“继续开火!狠狠地打!瞄准了打!”
“二班向右面的敌人射击,别让他们站起来!”
“机枪!压制火力!压制火力!”
连长在阵地上一边走一边喊,即使有几颗子弹在身边飞过,连长也没有退缩。
大约20分钟后,3连的重机枪已经将公路上的敌人扫倒了一大半,有些南朝鲜士兵想向高地上射击投弹,却被枪法好的战士直接撂倒,最靠近前沿的战士们差不多把手榴弹都扔光了。
“全体上刺刀!司号员,吹冲锋号!”连长见战斗进程很快,直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刘贝把刀鞘里的刺刀拔出来,安在刺刀座上,然后单手持枪爬出散兵坑,顺着山坡冲下去。他冲下去时司号员的冲锋号响了起来,其他战士也都端着步枪从高地上冲下来,跑向公路。
趴在地上躲避子弹的南朝鲜士兵看着许多跑向他们的身影,便举枪射击,但有很多人被很快就冲到眼前的志愿军战士开枪打死。
刘贝一口气跑到了路基旁,身后的班长把一颗手榴弹扔上了公路,炸死了两个猫在弹坑里的敌人。另一旁的路基处,一个南朝鲜机枪手举起BAR轻机枪向他们扫射,两个人便趴倒在地上。
刘贝从身上拿下一颗手榴弹,拉开引信扔了出去。手榴弹落在了那个机枪手身后,把那家伙炸到了公路上,班长对着机枪手的脑袋开了一枪,敌人不动了。
冲上公路的战士们没有给慌乱的敌人开枪或换子弹的时间,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捅到了南朝鲜人的身上,排长的汤姆逊冲锋枪子弹就打在正挥舞手枪指挥的南朝鲜军官脸上,脑浆从脑后溅出来。武器的撞击声、战士们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公路上打成了一锅粥。
爬起身的刘贝跑向那辆吉普车,途中他用枪托打翻了一个南朝鲜士兵,同班的其他战士用刺刀刺死了周遭一些抵抗的敌人,端着捷克式机枪的机枪手正扫射着扔掉枪逃跑的南朝鲜人。
冲到吉普车旁,吉普车后面的两个美国人正给冲锋枪换弹匣,刘贝一个突刺,刺刀捅进了其中一个的胸口,血扑地喷出来,有几滴落在他脸上。
没等他拔出枪,另一个美国人就挥动M1步枪打向他。
躲过对方的枪托,刘贝一把抱住美国军官,一边骂一边打翻对方,并掐住对方的脖子。美国军官的白脸被掐的满脸通红,眼睛渐渐向上翻,并且手刨脚蹬。
“小刘!行了行了!快掐死了!你不是说抓活的吗?”班长赶过来一把他拉起,刘贝撒开手后那美国人干呕两声,才恢复呼吸。
“对,对,抓活的。”刘贝被拉起来后,表情有些愣,许久才去把捅在尸体上的步枪拔出来。
被刘贝抓住的美国军官躺在地上缓过气来,慢慢坐起身,把双手举起来,嘴里说着什么,满脸的恐惧和害怕。
“班长!班长!”背着几支M1步枪的一个战士笑呵呵地跑到班长身边,“敌人都死了,没一个跑喽!俘虏都被3班控制住了!后面的敌人也被2连的同志给打垮了,正缴枪呢!”
“告诉大家抓紧打扫战场!刘贝把俘虏押卫生员那包扎去!”
“是!”刘贝背起枪,把美国军官架起来,那家伙额头上流着血,一直在念叨一句话,刘贝心想着可能是投降吧。
美国佬也怕死啊!
当天下午,118师奉命向温井的敌第2团展开追击,26日零时第40军攻占温井。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6 23:33:00 +0800 CST  
补充说明:文笔很渣,但是我努力把细节补上。如有不足,请指出。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6 23:35:00 +0800 CST  
第二章 云山
“呼呼......我们观察到了敌人......他们在我们四周的山上移动......”
“有多少人?能够判断吗?”
“呼......不能,长官,他们的人数太多,就像是整个山都在移动......”
“继续观察,美国盟友很快就来接替我们的防御了。”
1950年11月1日,下午15时50分左右。
“班长!醒醒!班长!快醒醒!”
被摇醒的徐亚信揉了揉仍有些迷离的眼睛,把掉到地上的棉帽捡起来戴上。
“干哈吵醒我,现在才几点啊?天不是还没黑吗?”他对叫醒他的战士吼道。
“我让他叫醒你的!”连长突然站在面前,徐亚信马上爬起身立正,把M1卡宾枪贴在右腿边,左手横于胸前敬礼。
“马上集合,检查武器弹药,我们准备按照预定计划进攻。”连长伸手把他的帽子拉正,然后转身离开。
“连长,不是晚上才开始吗?咋回事啊?”徐亚信一听进攻,他跟上连长,追问道。
“炮兵观察所说敌人有逃跑的迹象,上级命令我们在炮火准备后进攻,夺取我们前方的高地,打进云山。炮兵会在16时40分开始射击,快让大家做好准备,现在进入阵地!”
“是!”徐亚信回过身,招呼战士们集合。
仓促将进攻时间从19时提前到16时40分,第39军炮兵开始了炮火准备。
日制、美制的山、野、榴炮分布在群山之中的各个阵地上,同时向云山外围的南朝鲜军阵地猛烈开火。有些炮弹甚至落在了云山城内,引起了南朝鲜军不小的恐慌。
炮弹在敌人阵地上炸响时,担任进攻的各团相继进入出发阵地,准备发起冲锋。
南朝鲜军第1师第12团的外围防线在第39军的炮火轰击下被瓦解了,很多士兵被密集的炮弹炸死炸伤,余下的士兵躲在掩体里不敢露头。
炮火在20分钟后,步兵开始冲击了。各个连队离开隐蔽的森林和山谷,战士们从四面八方跑向敌人控制的高地。他们在冲锋号的号声中呐喊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奔跑着,用看不出队形的人流穿过了滚滚黑烟,很快就突进了敌人的眼前。
没等南朝鲜士兵进入阵地,哇哇叫的志愿军战士先跳进了他们的战壕里。攻上敌人阵地之后,他们向已经溃散的南朝鲜士兵拼命扔手榴弹,机枪手爬上了制高点,连脚架都来不及架起便开火扫射扔掉步枪逃跑的敌人。
那些南朝鲜士兵没命地逃跑,跑向下一道防线、跑向云山城,他们要摆脱身后的敌人,摆脱身后那些疯狂的魔鬼。
两个小时之内,云山附近的各个高地相继被第39军的战士占领,溃逃下来的南朝鲜士兵冲破了他们自己的防线,裹挟着一些希望抵抗的人,一口气退进了云山城里。而此刻云山城最外围的防御,却交给了刚刚赶来换防的美国陆军第1骑兵师第8团。
向纵深进攻的时候,各部队相继报告遭到了强有力的阻击。徐亚信所在的第347团4连在攻击距离云山城最近的一个高地时和美军交上了火,被重机枪挡住了去路。连里的一个战士从侧面爬上敌人阵地,抱住一个正拼命射击志愿军的美国机枪手,共同摔下了一旁的悬崖下。
带着报仇的心理,4连战士在迫击炮掩护下冲上敌人阵地,和美军展开了白刃战,捅死了大部分美国兵之后占领阵地。
这时候,徐亚信才知道他们打的是美国人:个子很高,脸很白,鼻子很大。
他从一个死了的美国兵军服上撕下了一个带着马脑袋的臂章,指导员说这是个王牌部队,以前是骑兵,所以带个马脑袋。徐亚信把这个马头臂章揣进衣兜里,想留着做纪念。
天黑时,4连突进了云山城里,一些战士牺牲在了美军密集的火力之下,包括下午叫醒徐亚信的小战士。
由于战斗的时间过长,4连的弹药消耗太多,运送弹药的勤务兵还没有跟上,连长就把剩下的弹药集中了一些交给了徐亚信他们班,让他们继续前进搜索敌人。
从死了的敌人身上翻了些弹匣带在身上,徐亚信带着自己班的战士——牺牲了3个人的步兵班在错落的民房间穿行着,赶到了枪声更为激烈的街道。
友邻部队的冲锋被遏制住了,很多战士牺牲在了街上,其他人躲在民房里、矮墙后,和美国人激烈地对射着。
机枪手的面前发生了爆炸,被掀翻在地的机枪手满脸是血,边上的副射手拉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拖进了旁边的民房里。徐亚信班里的机枪手补了上去,用手中的M1918轻机枪(注:此枪为自动步枪,一般作为班用机枪)点射对面露头的美国士兵。
徐亚信爬到一间小商店门口的台阶下,他探出半个身子,看到了一辆坦克正停在街口,炮塔不断地转来转去,重机枪的火力压制着友邻部队的射击。
炮口闪动火光,炮弹击中了一栋房子的二层楼窗户,一个战士的上半个身子被爆炸撕扯掉,摔到了街上。
徐亚信找到了友邻部队排长,两人躲在一堵矮墙下,排长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有血也有土。
“那铁乌龟后面的敌人正打算逃跑,都上卡车了!不能让他们跑啦!”
“反坦克手雷有吗?”徐亚信问排长。
“没有!”
“炸药包呢?”
“之前炸碉堡用光了......哦哦,对了!还有个爆破筒!”
排长招呼后面一个战士把爆破筒拿上来,徐亚信把卡宾枪塞到排长的手里,然后夺过战士手里的爆破筒。
“同志我去吧!我去把它炸喽!”战士想夺回来,被徐亚信推到一边去。
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沓东西,放在了排长的手里,徐亚信凑到排长耳边喊道:“这是我攒起来买记事本和钢笔的东北币,帮我保管着,我不炸了那铁王八绝不回来!”
排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掩护爆破手!掩护射击!掩护射击!”
得到命令的战士们探出枪口,对着那辆坦克和坦克四周的美国士兵疯狂射击,美国造的冲锋枪、步枪、卡宾枪、轻机枪响声震天,密集的子弹打死了几个美国兵,也打得坦克上叮当作响。
排长连续扔出3颗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炸开的烟雾,徐亚信跑出矮墙,弯着腰抱着爆破筒跑向坦克。
坦克上的重机枪向靠近自己的中国士兵倾泻子弹,子弹就在他耳边飞过,有的甚至划破了他的棉服。
徐亚信在距离坦克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被打中了右腿,但是他仍然咬着牙爬着冲过去。那辆坦克动了起来,正驶向他。坦克声音很大,他能感觉得到身下的地面被坦克履带轧出的震动,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他的战友们正在和坦克激烈的对射,直到被击中前仍然用力扣动着扳机掩护他,徐亚信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能让他们有更多的牺牲。于是在距离坦克不到5米的时候,他爬起身,拉响爆破筒的同时趴在了坦克车身上。
“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激烈对射的双方都惊讶地看着前一秒还疯狂射击的坦克,此刻正冒着黑烟停了下来,炮管低垂在地上,火焰从车里冒出来。
徐亚信牺牲了,用自己的命换了一辆坦克。
“给班长报仇!弄死他们!啊——”和徐亚信同班的战士们脸上流着眼泪,端着枪冲向那几辆载满了美国士兵的卡车。
战士们往卡车里扔手榴弹,在街道上追着美国人跑。他们见人就开枪,甚至拿刺刀捅。有个满脸胡子的老兵打飞了一个美国兵的手枪,骑在敌人身上用工兵锹狠命地打向对方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直到将对方的头拍成肉饼。
战斗到了最后,有两个美国兵面对杀红了眼的中国士兵,颤抖着把手中的枪举过头顶,他们垮了,精神垮掉了。
排长最后只在坦克旁边的地上捡起了一个带马脑袋的臂章,那是徐亚信下午从美国兵尸体上扒下来的。
云山城里的战斗在11月2日凌晨结束,第39军攻占了云山,第115师在诸仁桥堵住了敌骑8团第3营和团直属队,在3日全歼敌军,并击退了博川赶来接应的骑5团。
这场战斗是中美王牌军第一次面对面战斗,第39军歼灭了云山敌人2000余名,其中打死了1800多名美军士兵。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7 19:12:00 +0800 CST  
补充说明:第二章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向云山战斗牺牲的烈士,致敬。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7 19:13:00 +0800 CST  
第三章 松骨峰
西线反击刚刚开始,第38军便突破了南朝鲜军的防线,第113师用了14个小时跑了70多华里,跑到了三所里,只比美国人早到了5分钟。
无线电信号从三所里发出来,只有两个字:“飞虎。”
“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是到了。”
与此同时,被三路重兵追赶的美军正退向第38军的阻击阵地。
1950年11月30日,当三所里阻击战已经打响的时候,从花坪站扔掉背包跑步追上军主力的第112师第335团按照师指挥部命令,靠着一张地图和一个指北针跑步赶到了位于三所里西北、龙源里东北、标高288.7米的松骨峰。3连的战士们在天亮时爬上松骨峰,连工事都来不及修,就和距离一百米开外公路北面开过来的美军打了起来。
看着公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美军,本来已经跑了很多天,已经疲惫不堪、饿得难受的颜宸此刻已经将饥饿和疲劳抛在脑后,他现在只做一件事:狠狠地打!
蜂拥而至的美军为美2师的部队,第一次冲锋是在先头两辆坦克被炸毁后展开的。美国人要想逃跑,就必须打下松骨峰的阵地。
3连就在那没有任何依托、无遮无拦的山包上向冲向山头的敌人射击,并迎着敌人密集的弹雨把他们挡在公路上。
一营已经把另两个连队摆在了3连的两翼,这两个连的轻重机枪在美军第2次冲锋的时候起了大的作用,蜂拥而上的美军士兵被侧翼射来的机枪子弹打倒了不少人,又被正面的3连用手榴弹逼退回了公路那边。
趁着撤退的时候,颜宸把三八式步枪往旁边一放,趴在地上用工兵锹挖坑。其他人也紧跟着开挖,大家都想在敌人下一次冲锋前做好防护,就拼命地挖坑。
逐渐挖出了一个单人掩体,颜宸躲了进去。饥饿感又冒了上来,他身后去拿身上的水壶,结果发现水壶上被子弹打了个洞,水都流光了。
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把打坏的水壶扔掉,水壶摔到石头上发出声响时,第一颗大口径炮弹落在了山头上。
飞起的沙石砸在头上脸上,颜宸抱着脑袋躲在散兵坑里,感受着炮弹爆炸带来的震撼感。
美军炮兵疯了似地向松骨峰开炮,迫击炮、榴弹炮轮番作响,炮弹雨点般砸在松骨峰各个阵地上,特别是3连的阵地已经是弹片飞舞,大火熊熊了。
美国人知道,他们不把这些山头上的中国军队炸光,他们就会完蛋。在他们身后,有至少3个军正追过来,所以他们才会不惜血本地发射炮弹。
美国空军也来助阵,他们往松骨峰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投掷航空炸弹,还扔下了大量的燃烧弹。火焰就在阵地上肆虐着,颜宸可以感觉到美国飞机是擦着头皮飞来把炸弹扔下来的。
在阵地上大火还在燃烧的时候,美军又开始了第3次冲锋,之前还是一个连的兵力,现在多出了一倍、两倍的士兵,那些美国兵在坦克直瞄火力的掩护下,奋力爬上山坡,边爬便开枪。
指导员站在火里大声喊着,让大家投入战斗。颜宸把自己的步枪拿过来,刚拿的时候护木竟然有些烫手,是被火烤的太热了。
开枪、退弹壳、推上子弹、瞄准、再开枪,所有人都重复着这样的动作,跑上来的敌人又被打死了不少,很多美军士兵趴在同伴的尸体后面,和3连展开激烈的对射。
3连在炮轰中伤亡了很多人,和敌人迅猛的火力对射后又牺牲了不少战士,幸亏一连、二连的战士们从两翼打了反冲锋,和冲上来的美军展开了白刃战,用刺刀把美国人赶了回去。
这是第3次打退敌人冲锋了,颜宸挂了彩,胳膊上被子弹擦伤,他忍着没说,是因为卫生员正忙着给8班的大个子包扎腹部的伤口。
这个时候,这点小伤是算啥!绝不能认怂!
美军飞机又来轰炸了,而且是将大量的汽油洒在了空中,再发射火箭弹点燃。这大火烧死了几名战士,烤的阵地上跟蒸笼一样。
有火焰在棉衣上烧着了,颜宸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副班长也过来拿毛巾往他身上的火苗抽打,这才把火苗熄灭。
山上的树被火烧的只剩下黑漆漆的树干了,沙土则被炮弹炸得松软,而美国人的炮弹还在落下来。
美军第4次冲锋也开始了,更多的美国士兵冲上山来,他们的步枪上也上了刺刀,也哇哇叫着扑上来。这时阵地上大火烧的最旺,到处都是火焰,风还刮得特别猛。
“机枪,打他们!敌人上来了!”看到敌人爬上来时,颜宸想把枪栓推上,却怎么用力也推不上。机枪手的捷克式枪管已经烧弯了,不能再射击了,机枪手便从一旁战友尸体下抽出步枪冲了出去。
颜宸忙爬出散兵坑,冲着第一个冲上来的美国兵刺去,三八式步枪上了刺刀在距离上有优势,借着下坡的力道,刺刀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一脚蹬开后,颜宸又刺向另一个美国兵,对方挡了一下躲开了,想对颜宸开枪,却被颜宸用枪挡开。
三排长的眼睛看不见了,边上腿受伤的战士给他指出方向,三排长便冲着那个方向扔手榴弹,把扑上来的敌人炸得滚下了山坡。
三连的战士们和敌人拼的你死我活,他们饿着肚子,用手中的步枪、刺刀、工兵锹和敌人肉搏,后上来的敌人见前面的美军士兵都被打死、捅死在了阵前,便又退了回去。
第4次冲锋又打退了,时间到了当天的中午,阵地上的火还没有熄灭,连队也只剩下了一半的战士,算了带伤的。
连长和指导员把全部文件和笔记本扔进了火堆里烧掉,指导员之后对大家嘱咐道:“同志们,敌人是不会停止进攻的。咱三连是战斗模范连,又是三好连队,决不能丢失我们的阵地!如果我和连长牺牲了,排长就代理指挥;排长牺牲了,战士来指挥!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决守住阵地!”
“哪里最危险,咱连的人就到哪里去!就是不能让敌人从我们这里跑掉!”连长补充了一句。
不仅是松骨峰,三所里、龙源里的第38军各部队都在阻击着难逃的美军,他们用血肉之躯阻挡着美军机械化部队的撤退,也挡住了南面增援的美骑兵第1师。
一个小时后,炮弹又雨点般落在了阵地上,美军发动了第5次冲锋,松骨峰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火炮、飞机轮番轰炸,美军坦克甚至开到了阵地前沿的山下,直接用坦克炮轰击志愿军阵地。上千名美国士兵冲向松骨峰的三连阵地,在炮火轰击下三连的人越打越少,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工事了。
颜宸和补充上来的炊事员躲在一个弹坑里,向美国人开枪射击,子弹越打越少,直到颜宸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光。摸了摸身上的褡裢,已经找不到一颗子弹的他把手榴弹揣在身上,拿好三八式步枪准备再一次冲锋。
一架美军飞机俯冲下来,颜宸看到燃烧弹打着滚落了下来,在他前面的阵地上爆炸,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前面还有别的战士趴在那里向敌人射击,燃烧弹将这些人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棉衣冒着火、棉帽冒着火。
那些身上着了火的战士端着刺刀冲了出来,火已经烧着了他们的脸、他们的头发,他们仍然呐喊着扑向美军,甚至直接扑过去抱住美国士兵滚下山坡。
颜宸看到指导员衣服上火苗闪动,而指导员正被几个美军围住。
“坚决守住阵地!同志们!”指导员最后拉响了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重伤员把手里的轻机枪砸烂,然后抱着两颗手榴弹滚下山去,滚到美国人的人群里,拉响手榴弹;浑身是火的战士抱住一个美国兵,两个人都变成了火球,那个美国兵哀嚎着挣扎着,到死都没有能够挣脱。
颜宸把手榴弹扔出去后,拎着别折了刺刀的步枪冲了出去,他身边比他还快的是班里的老邢,身上带着呼呼作响的火苗冲下去。只有这一团大火却连续刺倒了几个敌人,最后老邢抱住一个美国兵,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两个人便被火焰同时烧死了。
看着老邢的牺牲,颜宸挥动着步枪打向面前的美国兵,步枪被打折了。他抱住对方,将对方按在弹坑里,用手里的手榴弹去砸对方的脑袋,砸的脑浆崩到了自己的脸上。
一颗子弹击中了颜宸,他仰面倒地,迷离中他看到胸口不断冒出来的血,看到卫生员跑来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也听到了卫生员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慢慢闭上了眼睛。
美军的第5次冲锋又被打退了,是在三连近乎于同归于尽的牺牲之后打退的。三连最后仅剩下了7个人,并一直坚守到了黄昏时刻,坚持到了主力部队的反击。
松骨峰战斗结束后,一位作家将这场最惨烈的战斗写成了著名的通讯,记录下了这些牺牲和没牺牲的中国军人。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8 20:50:00 +0800 CST  
补充说明:本章资料来源同样为百度百科,向松骨峰战斗牺牲的烈士致敬。并向《谁是最可爱的人》作者魏巍致敬。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8 20:51:00 +0800 CST  
另外,还是希望大家收藏,并推荐给其他朋友们看。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8 23:07:00 +0800 CST  
第四章 长津湖
长津湖畔,皑皑白雪笼罩群山。湖面已经结冰,几个美国士兵正在冰面上嬉笑打闹。
“呼——太冷了!说实话我讨厌这里的天气,我宁愿待在瓜达卡纳尔的热带丛林里,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操蛋的朝鲜人!操蛋的朝鲜天气!还有黄草岭那些中国佬,他们会不会都已经冻死在了这雪山里了!”
“但愿是,如果他们都冻死了,我们能省下不少力气!我还想早点回家和妻子团聚!”
“看看这美丽的景色吧!要知道,我们有吃有穿,中国佬什么都没有,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里生存下去,就是上帝也拯救不了他们!”
众人正闲聊着,天空中逐渐飘下来鹅毛大雪,又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1950年11月27日晚,长津湖西南,柳潭里。
西线志愿军于两天前对美军进行反击,而东线仍然一如往常一样的平静,群山峻岭间除了凛冽的寒风,还蕴藏着一种杀机。
黄昏时分,大雪便在长津湖地区降下来,气温也瞬间降到了零下40摄氏度。这是朝鲜50年一遇的最寒冷天气。
美国人在营地里生火煮热咖啡,他们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在帐篷里钻进鸭绒睡袋,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正趴在距离他们最近只有几百米的野外雪地里。
柳潭里外围的第9兵团第27军第79师已经在雪地里潜伏了6天了,在美陆战1师赶来前,天气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很多人被冻死冻伤,其他战士也要在雪地里忍受寒冷和饥饿。
徐博趴在一道浅沟里,抬头就能看见美军营地的火光,他用手擦了擦M1919A4重机枪上落的雪,并用嘴向凉得发麻的掌心哈气。
他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土豆,递给一旁副射手一个,自己则解开身上棉服的两个衣扣,将手里的土豆放进衣服里的腋下,那里温度最高。
土豆在送到前沿时是煮熟的,但是很快又冻硬了。徐博捂了一会儿,赶快拿出来用牙啃,啃下了一小层后又赶紧放回到腋下。这个土豆,吃了一个多小时。
连队里很多人都被冻伤了,因为他们身上的棉服太过于单薄。徐博身旁的副射手身上在发抖,流出来的鼻涕已经冻住了。
由于入朝时过于仓促,第27军并没有能够及时补充粮食、弹药和过冬棉服,大口径火炮也都留在了沈阳。现在徐博的重机枪算是全营的火力中坚了。
通讯员爬了过来,小声对两人说:“往下传,4个小时后听小铜号的信号,发起进攻。”
命令经过每一名战士传达下去,没有一丝遗漏。
“别睡啊!老伙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徐博眼睛盯着前方,推了推身旁的副射手。副射手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对徐博笑了笑。
大雪仍在降下,很快地上的积雪已积起很高了。远处的树木都被大雪压折了树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趴在雪地里的战士们一动不动,他们极力忍耐着寒冷的气温,紧盯着正前方的敌人。
寒风刺骨,雪夜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用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拨开自己面前的积雪,徐博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真凉啊!不过这让他精神了不少。摘下头上的棉帽子,掸下上面的积雪又赶快戴起来。
接着,他推了一下身旁的副射手,眼睛看着外面,嘴里说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吧?”
没有回应。
“我估计时间快到了,早知道攒钱买块手表好了。”
还是没有回应。
徐博回过头来,见副射手身上被雪覆盖着,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赶快去把副射手身上的雪掸开,然后摇了摇副射手的身体,发现人已经冻住了。
“妈的,不是说好了不许睡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是这个山东大汉没让眼泪落下来。他从副射手的尸体上翻出了一个记事本,揣在衣兜里。又用自己的白毛巾盖在副射手的脸上。
尖利的号声从不远处响起来,这是一种小铜号,它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风声一样。
这是进攻的信号,徐博从浅沟里爬出来,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艰难站起身,将重机枪从三脚架上端起来,抱在怀里。
这时他犯难了,他没法拿三脚架和多余的弹药箱。
胶鞋踩在雪地上发出了沙沙声,一个小战士走到他面前,徐博看到他时,小战士是拄着三八式步枪踉跄地挪过来的。
“同志,你来帮我一把!”徐博拉住他,对他说。
小战士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难色,他小声说:“哥,我腿冻得都没感觉了。”
徐博放下机枪,他弯下腰,用力搓揉着小战士的两条小腿,揉了一会儿,小战士活动了一下腿,灵活了不少。
“帮我拿三脚架,我们一起冲锋!”
“唉!”
小战士背起步枪帮忙拿三脚架,还拎起了副射手旁边的弹药箱,两个人艰难地向前跑......不,应该说是快走,因为两人身上冻得不轻,能活动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更多的战士从隐蔽的树林和雪地里爬起身,他们将棉帽的两边包住耳朵,拄着步枪一点一点向前挪动。排长拎着冲锋枪,不停回头呼喊大家前进,但是他光张嘴不出声,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就这样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向敌人阵地。
排长看到了徐博,便向徐博招手,徐博抱着重机枪过去。排长领着他们两个往前面跑了几十米,在一个小山包上停下来。
“就,就,就在这,架,架机枪。”排长冻得话说不利索,小战士忙把三脚架放在地上,徐博把机枪架好,打开机匣盖把子弹链压进去。
这时候进攻的志愿军已经陆续冲向了美军阵地,他们虽然仍有些僵硬地移动着,但手中的步枪都已经瞄准前方;他们虽然喊不出声音,但是脚步依旧是坚定的。
炮火袭来,虽然只是中小口径的炮弹落在了美军阵地上,但是也给敌人带来了巨大的恐慌。放哨的哨兵被迫击炮炸死了,帐篷里面睡觉的美军士兵们也都被炮火惊醒,慌乱地去找他们的钢盔。
他们从帐篷里出去,进入了阵地。照明弹被打上了天空,照亮了皑皑白雪的夜晚,这时看到了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景象:炮声隆隆中,虽然慢但脚步坚定的中国士兵端着枪蜂拥冲过来,声音越来越大的喇叭号声和呐喊声,胶鞋在雪地里发出的沙沙声。
志愿军步兵越冲越近,最前面的战士被美国人击倒后,后面的人马上补上来。阵地上一个美军机枪火力点先开火了,火舌扫过雪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战士中弹倒地。
排长见美军机枪响了,他举起枪向敌人阵地打了几枪,大声喊道:“徐博!快开枪啊!”
竖起表尺后,徐博用力拉动枪栓,怎么拉也拉不开,已经冻住了。
“王八蛋,打开啊!啊嘶——”因为用力过猛,拉动枪栓的右手食指被划开了口子,血流出来就冻上了。
“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一旁的小战士焦急地说道。
“不用!”翻过手掌再次拉动枪栓,终于把枪栓拉开了,徐博忍着手上的疼,食指扣在扳机上,对着美军阵地上的火力点开了火。身旁的小战士给他拉着弹链,慢慢给他供弹。
徐博向美军的重机枪掩体打出短促点射,M1919机枪的弹道很稳,可以准确打到敌人火力点的射击孔。不一会儿就把那挺重机枪打哑了。被压制的投弹手爬到火力点附近,向那个位置投了3颗手榴弹,把火力点炸掉。
“有敌人从帐篷里出来了!打他们啊!”
徐博调转枪口,对着正跑向战壕的美国人开火,美军被密集的子弹光顾了。很多慌乱跑出来的美国士兵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倒,其他人则跳进掩体里,对着外面胡乱开枪。
美军步兵们用自动火器射击冲过来的志愿军战士,很多战士在密集的火网下中弹牺牲,但后面的人没有停下来,而是补上位置继续冲锋。
“压制射击!压制射击!投弹组快上去了!”排长大声喊着,徐博的重机枪喷射着炙热的火焰,弹壳稀里哗啦掉落在地上。探出枪口射击的美军士兵被他的子弹赶回了战壕里,不敢抬头。
冲锋的战士边冲边开枪,直到冲到能够投掷手榴弹的位置上,战士们才趴在地上,向美军阵地里疯狂投掷手榴弹。
手榴弹雨降临在了美军掩体里,炸死炸伤了不少美军士兵,有人试图把落在脚边的木柄手榴弹踢飞,结果被炸断了双腿。
跳进美军战壕的志愿军战士和美军展开肉搏战,双方在阵地上大打出手。徐博插不上手,换了个新弹链后便抬高枪口,向着阵地后面那些还有人跑来的帐篷超越射击。每打十几发,他都要抬起头看看目标,然后再低头盯着照门再射击,否则枪口的火光会使他看不清楚。
一个美国军官把倒插在地上的M1步枪操起来,大声喊着不许后撤,结果徐博一梭子扫过去,那个军官脸上身上连中几枪,摔到战壕里了。
迂回敌人阵地的步兵班也冲上了美军阵地,他们打死了仍在抵抗的美军伤员,用手榴弹把指挥战斗的美军中士炸死。
美军撑不住了,他们且战且退,从阵地上撤了下去,脱离了战斗。徐博对着撤退的美军一通猛射,直到看不见敌人的踪影才停了下来。
机枪枪管冒着烟,徐博满脸是汗水,但是下半身还凉着。他站起身,看着这惨烈的战场:进攻的连队,大部分战士牺牲在了阵地前和战壕里,余下的人没有去追击敌人,而是在美军尸体上夺下御寒的衣服,寻找能吃的东西,因为他们又冷又饿。
此后,在援军的增援下,徐博所属的严重减员的连队围绕这个阵地和美军激烈战斗,始终没有丢掉阵地。但他们也无力发动新的进攻。
后来撤下阵地时,徐博数了数人数,130多人的连队,只剩下了36人。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09 19:23:00 +0800 CST  
第五章 临津江
“同志们!我们虽然把美帝国主义及其南伪军赶回了三八线以南,但是,敌人还想卷土重来!他们正在积极备战,并想着再打回三八线以北!”
“同志们!毛主席和祖国人民正在盼望着我们胜利的消息,我们要发扬艰苦战斗、不怕牺牲的精神,和克服困难、压倒一切的意志,坚决打过临津江、打过三八线!”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全场的战士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武器。
“有——!”
1950年12月31日,下午。
临津江两岸被皑皑大雪所覆盖,银装素裹。
但是没有谁有欣赏这雪景的雅兴,对面的敌人没有,这边的志愿军也没有。
江面上的冰层已经被敌人炮火炸开了,时常有南朝鲜军的曳光弹在江面上飞过,打在了岸滩的雪地里。
“来了来了!”
炊事员抱着几个罐头穿过交通壕,进了山炮连的火炮阵地。炮兵们围了过来,都伸手拿炊事员手里的罐头。
“别抢别抢,都有份,上次缴获的还有很多!”笑呵呵的炊事员把手里的美国罐头发下去,炮兵们都去找工具把罐头盖撬开,狼吞虎咽起来。有人吃的太急噎了一下,身旁的战友忙把水壶递过去,这才没闹笑话。
“班长,吃点东西吧。你今天还没吃饭呢吧?”副班长把罐头递给正端着望远镜顺着射击孔看向外面的邓祥,邓祥放下望远镜接过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我现在怎么能吃得下啊?马上就要总攻了。等打完了再吃吧!”
说着,他把罐头放在一旁的沙袋上。
“你看什么呢?”接过望远镜,副班长举起来看了看外面,问道。
“我看到了工兵昨天摸掉地雷的区域。”邓祥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紧张情绪还是从头影响到脚。
“别担心,咱们这距离敌人最远不到500米,基本上就是大炮上刺刀,咱们绝对能把炮弹砸到敌人的脑袋上的。”副班长笑着安慰他。
“那个,炮校的怎么样了?”邓祥回头问一个炮手。
“都已经校正好了,这七五山炮还新着呢!”炮手把吃完的罐头盒收起来,拍了拍M1型75毫米火炮的炮管。
实际上,美制七五山炮是一种榴弹炮,全炮重650公斤可以拆分为9大件驮运,适合山地机动。它的高度只有0.9米,仰角45度、俯角4度,使用M48型榴弹,触发和延时双引信。使用这种火炮的中国炮兵更多时候使用它直瞄射击敌人工事,效果颇佳。
他们班这门炮是在清川江南岸缴获的,当时敌人逃跑丢下了这些火炮,连炮衣都是新的,当时成箱的炮弹就摆在废弃的火炮旁边,看的全连的人都懵了。
进攻临津江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一个星期,为了能够顺利的突破临津江,第39军第116师派出了大量的侦察员,岸滩上的地雷、江水深度、对面阵地上的防御工事基本都已经摸清了。
炮兵观察所就设在附近的山上,正将一个个坐标报给各个隐藏在地下坑道里的炮兵阵地。而邓祥炮兵班阵地前面的江岸边,一道弧形交通壕里,步兵们正披着白雪趴在战壕里,等候着冲锋的命令。
“炮弹都储存好了吗?”邓祥不放心,又问道。
“就放在后面的坑道里,那里不会出事,不够时小王会去搬的。”炮手回答道。
邓祥点点头,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外面。
“班长,你为啥这么紧张?昨晚睡觉我还听你说梦话还在报坐标呢!”
大家笑起来,邓祥脸一红,没做回答。他是个炮兵,炮兵要做的就是支援步兵进攻。如果总攻时自己出了错,那步兵可能会承受到不必要的伤亡。
死亡他已经见过了,来的路上敌人飞机轰炸了炮兵的车队,连里一个战士被弹片穿了肚子,张着嘴没说出话就咽气了。
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牺牲!
手表上的指针滴答作响,最短的时针费力向前挪动,指向了16时50分。很快就到了要开始行动的时间了。
“各单位注意!做好战斗准备!按照预定坐标计算射击诸元!”副连长从交通壕里快速经过,口令在阵地上响起来。
“快!战斗准备!”
邓祥回过头对炮兵们下了命令,众人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同推动火炮到射击孔处。装填手忙把沙袋堆到筑锄后面,这是防止火炮后座力过大炮口上跳并缩减退弹壳装弹的时间。
小王把弹药箱扛进阵地,副班长用撬棍敲开盖子,抱起炮弹递给装填手。
炮手把火炮瞄准镜安在火炮上,邓祥则把炮队镜拿出来架好展开。
不仅是他们,第39军的炮兵、全志愿军的炮兵都在准备中,他们将掩护十几万志愿军向敌人预设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邓祥看了眼手里记录的坐标,所有的目标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之前也和大家一起将目标方位记录在地图上,应该没问题。想到这里,把眼睛贴在炮队镜上。
“1号目标,敌机枪碉堡,距离415米,装填炮弹,延时引信!”
炮弹被填进炮膛,关上炮闩。
“装填完毕!”
炮手摇着方向轮和高低机,瞄准目标位置。
“好!”
副班长和运弹手小王一人抱着一颗炮弹蹲在一旁等着,炮手抓好拉发杆,等着命令。
新年前夜的夜空里,信号弹飞上了天空。
“各单位注意!开始射击!开始射击!”这是连长的声音,有些沙哑。
“放!”邓祥大喊一声,炮手拉动拉发杆。
七五山炮猛地一震,炮弹飞出炮口,笔直飞向临津江南岸的南朝鲜军阵地。作为1号目标的机枪碉堡被炮弹击中后,巨大的爆炸响起来,整个碉堡被炸开了花,弹药殉爆的火花飞上了天空。
“命中!快,装填炮弹!”
装填手把炮闩打开,滚烫的弹壳掉了出来,他戴着厚实的手套,把弹壳扔到后面的空地上。然后,接过新的炮弹,装进炮膛。
临津江上,所有的火炮都响了起来,炮弹雨点般砸向敌人的阵地,在临津江南岸的高地上炸起了一个个烟柱。由于距离很近,很多火炮都是直瞄开火,命中率大大提高。
南朝鲜军构筑的工事被接二连三地摧毁了,南朝鲜士兵赖以保命的碉堡、隐蔽部被炮弹准确命中,很多人躲在战壕里不敢抬头。
“2号目标,敌碉堡,距离398米。”
“好!”
“放!”邓祥用力挥下右手,火炮又一次响起,炮弹飞向了对岸,在高地上炸响。
“近弹!延伸20米!装弹!”
炮手忙调整高低机,炮弹被塞进炮膛。
“好!”
“放!”
火炮再次怒吼,炮弹这次飞向那个碉堡,将碉堡炸成了碎石。
“打得好!打得好!炮兵打得好!”待在制高点观察的团长举着望远镜,激动地喊道。
“3号目标,土木隐蔽部,距离402米。”邓祥眼睛不离开炮队镜,口中抱着数据,右手再次举起来。
“好!”
“放!”挥下右手,炮手拉动拉发杆,炮弹再次飞向对岸。
“偏右!向左5度,装弹!”
副班长把炮弹递给装填手,装填手把炮弹塞进炮膛。
“装填完毕!”
“好!”
“放!”
炮弹飞过江面,击中了那个土木工事,土石碎木横飞之中,一个钢盔落在了山坡上。
“命中!”
一班将一发发炮弹打向正面突破口上的南朝鲜军阵地,其他班也奋力地将炮弹送到敌人碉堡和工事上。
南朝鲜军炮兵曾经试图反击,但是在开火之后被等候多时的榴弹炮营发现了,呼啸而至的炮弹让南朝鲜军炮兵再没能开火反击。
整整20分钟,第39军的炮兵将大量的炮弹倾泻在了敌人的阵地上,南朝鲜第1师的防线岌岌可危了。
但是,也只能打20分钟的炮火准备,这已经是志愿军炮兵能打出的最高强度了。
“转入监视射击!转入监视射击!”连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连续忙碌了20分钟的炮兵觉得意犹未尽,虽然他们很累,但是还没有打过瘾。
步兵开始冲锋了,重机枪在江边响起,一道道火蛇扫向对岸。步兵们拿着缴获的M1步枪,从阵地上爬起身,冲下河岸,冲进齐腰深的河水中,冲向临津江南岸。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冲击的步兵都齐声高喊这样一个口号。
“炮兵万岁!”
“炮兵万岁!”
听着这样的口号,邓祥看着冲向河对岸的步兵部队,眼泪从脸上流下来。这是步兵老大哥对炮兵最大的赞美。
“我做了一件好事!我让步兵老大哥夸奖了,他们避免了牺牲!”
心里想着,邓祥擦了擦眼泪,大声喊道:“别松懈!我们要掩护步兵老大哥冲上对岸,继续战斗!”
“是!”
突破临津江的战斗非常顺利,炮兵的火力准备有效地保障了步兵的冲击,使得先遣突击队只用了5分钟突破了临津江防线,整个116师则在50分钟内渡过了临津江,向敌人纵深发展进攻。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0 19:43:00 +0800 CST  
补充说明:本章资料来源于《不能忘却的伟大胜利》纪录片。炮兵万岁!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0 19:45:00 +0800 CST  
第六章 高阳
“打的什么屌仗?连美国佬的一根屌毛都没抓到,太窝囊了!”。
“三次坐失战机,不能怪基层,就怪我们上级下令晚!”
“部队顾虑空袭,白天要隐蔽,只能夜间行军,怎么不扑空?”
“我们是什么部队?想挨骂都挨不上边!”
“把这个部队编给人家算了!”
大家瞧不起起义部队啊!
得把包袱扔掉、得把右倾思想转变过来、得把经验教训总结出来!这样,下一次战役一定要打个翻身仗!
1951年1月3日,高阳。
“呼——呼——呼——”
战士们扛着枪,沿着山路快速奔跑。
张新扛着自己的中正式步枪,头上棉帽下掩盖着白色的绷带,这是渡过临津江时被炮弹弹片划破了头皮,简单包扎了一下后就跟着连队继续打到现在。
“还能跟上吗?”一旁跑上来的班长一边跑一边问。
“能!”张新点点头,坚定地回答。他憋着一口气,就是要打一个翻身仗。这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解放战士的心声。
第50军在1日渡过临津江后,第149师在高阳以北的碧蹄里击溃了美25师一个营,并占领了195.3高地,击退英军7次大规模反扑。
该师446团2营和445团1营分别插入仙游里至梧琴里以西谷地,准备堵住从议政府南撤的英军第29旅。
命令是19时下达的,2营急行军从宾上里爬上山跑到佛弥地谷地南侧。战士们爬上公路两侧的高地,开始挖掘工事并布置轻重武器。
刚挖好一个散兵坑,张新把工兵锹扔到一旁,听到了隆隆的马达声。他抬头看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敌人车队,公路上一长串的车灯开着,浩浩荡荡向这边开过来。
此刻时间为19时30分,战斗也就在这时打响了。
1营那边是先打起来的,一个连队抢了北面谷地的高地,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射击正在经过的英军坦克,而另一个连队愣是从开着车灯、发射着机枪子弹和照明弹的坦克车队中穿了过去,抢占公路另一侧的高地,冲上高地碰上了负责掩护的英军,结果他们喊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将敌人大部俘虏。
而南面这里,2营的4连和敌人坦克交上火了。
第一辆重型坦克从公路上开过来时,天色虽然很暗,但是张新能够看到坦克上坐着的英军步兵,于是他举起枪对着一名抱着司登冲锋枪的敌人,推上子弹瞄准。
“打!”连长的声音响起来。张新扣动扳机,但是黑暗中那个敌人纹丝没动,这一枪竟然没打着。
倒是班长的冲锋枪响了起来,坦克上的敌人步兵有一个被击中摔下了坦克,其他人听到枪声便慌忙跳下坦克。
张新退下弹壳,推上新子弹后,对着坦克旁的黑影扣动扳机,其中一个影子应声倒地。
旁边的战士连续投了两颗手榴弹,手榴弹在坦克旁边炸响。那辆重型坦克开始倒车,并试图转弯退回去,却突然冲下了公路路基,一头冲进了路旁的稻田里,炮管扎进了土里。
“跟我来!抓活的!”班长拍了一下张新的肩膀,爬起身跑过公路,跳进了稻田里。机枪手向着那些被压制的步兵开枪,掩护两个人的行动。
“那话咋喊来着?”班长一边用枪托砸坦克,一边问张新。
张新举枪瞄着一个舱室口,大声喊着学了没多久的英语:“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后面又上来了两个战士,一人手里抓着一颗手榴弹,准备着往坦克里扔。
坦克舱门打开了,4个英国人把枪扔了出来,然后艰难地爬出来,举起双手。
“班长!后面又上来了!3个大家伙!”守在公路那边的战士回头大喊着。班长让后上来的战士带着俘虏撤下去,他领着张新又返回到公路旁边的阵地上。
这时候爆破组已经冲上去了,但是因为天黑,没有看清坦克上的敌人步兵,结果爆破组的战士被车上的英军一通射击,倒在了道路两旁。
“先打步兵!先打步兵!”张新喊着,举枪向坦克上射击。机枪手调转枪口瞄准坦克上面开火,密集的子弹接踵而至,打得坦克上面叮当作响,英军步兵都被赶下了车。
爆破手再一次冲了上去,他将手里的炸药包引燃,然后甩到了公路上。坦克正好轧过了炸药包,一声巨响后火焰把路面都照亮了,坦克慢慢停下来,冒着火焰。
“干掉了!”
“各个爆破组分散上去!掩护组先收拾车上的步兵,再打坦克!”排长站起来挥手,大声命令道。
敌人第2辆坦克拼命地去顶撞被炸瘫在公路上的坦克,打算撞开道路继续前进。两个志愿军机枪手架着布伦式轻机枪从公路两旁点射那辆坦克上的敌人。当看到车上的步兵都被干掉时,炸毁第一辆坦克的爆破手抱着爆破筒冲了上去,将爆破筒塞进坦克履带上。
爆炸响起后,坦克履带被炸断了,一个负重轮飞了出去。坦克被瘫痪在那里,把公路堵住了。
但是后面的坦克炮口一转,对着志愿军阵地开了一炮,炮弹落在了张新的身后,飞溅起的石块砸到了他的头上。
头像裂开了一样地疼,张新用手一摸脑袋,血流了下来。
“卫生员!”
卫生员忙跑过来,把张新的棉帽摘下来,给他包扎头上的伤口。
这时候,英军阵脚大乱,所有的卡车停了下来,步兵们跳下车找地方隐蔽,坦克和装甲车则往公路下开,在稻田里乱走,结果泥泞的稻田使得这些铁乌龟动作缓慢。
堵住公路的志愿军用重机枪横扫那些四散隐蔽的英国士兵,爆破组的战士趁机在驶过的坦克两侧冲上去,那些坦克虽然打着曳光弹,但是没人敢开灯,也就看不到车旁的情况。
围上来的志愿军战士扑向这些坦克,他们用冲锋枪扫射着坦克上的敌人,然后从两侧摸上去,开始用爆破筒和炸药包去炸坦克。
战前部队搞过打坦克的训练,但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打坦克。有人往坦克上塞爆破筒,塞得不到位爆破筒就落在地上;引燃炸药包的导火索过长,炸药包扔到坦克底下时没炸,坦克开过去后才爆炸。
炸药和爆破筒用光后,有人发现坦克上面舱盖是打开的,便爬上跑得极慢的坦克,准备向坦克里面投弹时却被里面飞出来的子弹击中牺牲了。
一时间,所有的反坦克手都腰上插着手榴弹往坦克上爬,有的人被坦克里面的敌人发现了,炮塔一转或一个急刹车,便被甩下来,有的战士还被卷入履带轧死了。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爬上坦克,在一片“揭盖子”的喊声里将手榴弹扔进英军坦克内部,将坦克炸毁。
还有战士绑了集束手榴弹,扔到坦克履带下面,将坦克炸停下来,然后抱着枪爬上去,找能开枪的口子往坦克里面开枪。
整个山谷里,弥漫着浓浓的黑烟,火焰已经将半个天空都烧红了。
刚把绷带扎好,张新把棉帽戴好,拿过来几个手榴弹用绳子捆起来,做了个集束手榴弹。
班里的爆破手刚刚炸了一辆坦克,但是后面冲上来的敌人坦克喷着火焰,将那些爆破手烧成了火人。由于火焰里还夹杂着铁砂,很多战士被火烧之后被铁砂贯穿了身体。
看着战友们被火焰灼烧,身上还都被打成了蜂窝煤的惨状,张新待不住了。
“班长,我去炸了他!”
“好!我掩护你!”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张新跳出了掩体,冲向那辆喷着火焰的坦克。
不过,侧面一辆坦克上的机枪发现了他,子弹在他面前飞了过去,张新立刻趴在了地上。
班长冲了出来,他以为张新被击中了,但是当他跑向张新时,机枪子弹飞向了他,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三个窟窿。
班长倒下的时候,张新眼睛睁大了,他咬着牙爬起身,往坦克右边跑。机枪子弹就在他身后追上来,但没有击中他。
坦克旁的田里有英国士兵卧倒隐蔽,他们看到了一个黑影疯了似地跑到那辆坦克的右侧,在坦克缓慢的移动中爬上了坦克。惊讶之余,竟没有人向那个黑影开枪。
张新爬上坦克,坦克的顶盖是关着的,用力拽没拽开。他把集束手榴弹拉响,扔到了炮塔后面的发动机盖子上,然后跳下坦克。
跳下坦克后没跑几步,爆炸在身后响起来,冲击波把他掀翻到路旁的沟里,张新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同班的战士在沟里找到了他,并把他弄醒。醒来时,张新看到了自己打的那辆坦克炮塔后面冒着黑烟停在那里,车里的敌人都成了俘虏。
“5连的那个副班长把喷火的坦克给干了。”弄醒他的战士指着正冒着火焰的那辆喷火坦克说道。在那坦克旁边,倒下了很多战士。
这场战斗打了3个多小时,牺牲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消灭了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一部和一个重坦克营,击毁、缴获坦克31辆,装甲车、汽车和火炮若干,还在第一辆重型坦克瘫痪后,活捉了坦克营营长。
起义部队终于打了个翻身仗,打成了英雄部队。
第2天,第50军打进了汉城。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1 19: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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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1 20:27:00 +0800 CST  
第七章 横城
第3次战役结束后仅17天,新到任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便向兵力不足、后勤不畅的志愿军发起进攻。
在美军一路败退、士气不振的情况下,李奇微基于对志愿军“礼拜攻势”后劲不足的清楚认识对战争进程的改变是决定性的。正是他的进攻意识,使得未能做好充足准备的志愿军司令部不得不下令停止休整,就地转入防御。
西线的两个军在汉江两岸拼死阻击美军的时候,东线由邓华副司令员指挥的反击部队赶到了预定位置。彭德怀经过考虑之后,决定先向横城方向前突的美韩军发动反击。
在参加反击的三个军正在东进集结时,第42军、人民军两个军团正在横城附近阻击敌人,以便减轻西线部队阻击压力。
1951年,2月11日,横城。
詹敏从装着热水的脸盆里把毛巾拎起来,拧干水分。趁着热气还没散去,她拿着白毛巾,给病床上的小战士擦脸。
“小陈,感觉好点了吗?”詹敏边擦边笑着问,病床上躺着的小陈点点头。
“你们这些男同志,都很少跟女同志说话啊!这以后和女同志谈恋爱,这怎么好啊?”詹敏把毛巾放回毛巾里涮洗,调侃道。
小陈脸一红,笑容露了出来。他是胸口中弹,气管被打穿了,手术之后暂时不能说话。
詹敏是知道他的伤情的,她看到小陈因为伤势而有些消沉的样子,便开了个小玩笑,让小陈放松一点。
“你放心吧,你一定能好起来的。”詹敏伸手拍了拍小陈的肩膀,小陈眼神里带着感激,忙点点头。
野战医院所在的的矿洞里,有很多和小陈一样的伤员,每一个卫生员都要照顾多名甚至十名以上的伤员。作为护士长,詹敏和其他卫生员一样忙着料理每一名伤员,喂饭、喂水、帮忙解大小便、换药,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端着脸盆走出了带着血腥和医药酒精味的坑道,把水倒掉后,詹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远处冒着浓烟的战场,心情变得沉重。
入朝的时候,部队夜行晓宿,她和很多女同志一样,把辫子藏在帽子里,跟着男兵在夜晚中急行军。即使摔了跟头,也会马上爬起来,连哭都来不及。
在朝鲜连续战斗了3个月,救治了很多伤病员,有太多的生命无法挽回了。曾有一次一个炸断了双腿的战士因为过度的恐惧,在救治的时候大吼大叫,詹敏为了按住他,不得不抱着他。但是那个战士因为伤重不治,便在詹敏的怀里死去了。
詹敏不甘心那些战士的牺牲,那些男孩子都很年轻,他们的生命不应该就这么逝去。她很恨敌人,所以只能将精力全力地投入到工作中,为了救更多的人。
很多伤员在她的照顾下恢复了健康,便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前线,他们向詹敏道谢的时候向她保证,一定要多打胜仗。
“护士长!李大夫说要做好急救准备,部队要马上进攻了。”一个卫生员跑过来通知她。
“嗯,你让小黄他们负责这几个坑道的伤员,其他休息的卫生员都集合,做好接伤员的准备。”詹敏把脸盆放下,急急忙忙往回了坑道里。
2月11日17时,反击部队发起进攻。第42军开始向敌人阵地突破,向仓村方向追击敌人。
除了照顾伤员的军医和卫生员,所有人都在做好紧急救治的准备,担架队已经跟着突击部队上去了。
詹敏站在坑道门口,手里拿着记录用的纸笔,看着远处炮火连天的战场,默默地为那些战士们祈祷着。
进攻发起后才20分钟,前沿的伤员就被担架队运了下来。一般的轻伤员在前沿由连队卫生员进行简单处理便继续投入战斗了,而担架队负责把那些伤势太重的重伤员运下来,送到后方的野战医院里。
抬着担架的战士尽可能加快脚步,有炮弹在他们附近的地上爆炸,他们都没有停下来隐蔽。
终于赶到坑道口,詹敏连忙迎上去,跑到担架旁边。受伤的战士的右腿被炸得血肉模糊,她翻开战士衣领的里衬,里衬上有一小块油墨章,上面写着名字、所属部队和血型。
詹敏快速地在登记簿上记下来,对抬担架的担架员说道:“往里走,右手第3个坑洞,找王大夫!”
担架员答应了一声,马上抬着伤员进了坑道。过了一会儿他们从里面跑出来,詹敏拉住他们,问了问前线的情况。
“已经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了,伤员不多。不说了,我们上去了!”担架员匆匆说了一句,便急忙往前线跑去。
坑道里面的急救室忙起来,新到的伤员被放在手术台上,医生忙着给伤员动手术,卫生员们又是倒水又是拿药品,勤杂人员都赶来帮忙了。
但是一个小时候,担架队便开始大量后送伤员了。他们从炮火封锁区一路抬着伤员翻山越岭,冒着危险把伤员抬下来。
见担架队跑过来,詹敏忙去记录伤员的信息和伤情,便安排担架员向各个急救室送伤员。
“这个胸部中弹,送到里面左手边第一个坑洞,让周大夫手术,快!”
“腰部中弹,送到里面右手边第二个坑洞里,找王大夫!”
“左腿骨折变形,送到里面左手边第二个坑洞,找杨大夫手术!”
把伤员送到急救室的担架员很快退出来,返回头再回到前线去。詹敏拉住一个担架员,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第二道防线突破了,但是敌人炮火太猛,打伤了很多人!还有伤员没有送下来!”担架员急忙说着,便扛着担架离开了。
过一会儿,又一批伤员送了下来,但是里面急救室的手术没有结束,詹敏便安排担架员把伤员送到坑道里面的病房,并找来卫生员先行照顾。等到手术完毕后,新到伤员被送到手术室,手术完的伤员被送到腾出来的病房休养。
随着更多的伤员被运下来,野战医院也变得拥挤起来,很多伤势快好的伤员把病床腾出来,让给新来的伤员。
“护士长!已经没有地方了!”一个卫生员跑出来对詹敏说。
詹敏把登记簿交给卫生员,让她负责记录。她自己忙进去坑道里,跑到自己住的坑洞里,把床腾出来,招呼人把伤员送进来。其他的卫生员也把自己住的地方腾出来,让伤员先住上。
她们还往过道里搭病床,为新上来的伤员准备着。
新到的伤员很多都是忍着伤痛,但是也有一些小战士疼得受不了,便发出受不了的喊叫声。卫生员们也要安慰这些伤员,防止他们因为疼痛难忍陷入恐惧而伤势加重。
“护士长,第2急救室需要帮忙,大夫叫你过去帮忙!”另一个卫生员大声喊她,詹敏把杯子盖在伤员身上,便跑到第2急救室的坑洞里。
“快快快!按住他!”正在手术的军医白大褂已经都染红了,他拿着骨锯准备把伤员重伤的右腿截肢,而这个伤员疼得连喊带叫,不停地挣扎,唯一一个男卫生员按着他的左腿,腾不出手。
詹敏忙着按住伤员的上身,军医便开始手术,骨锯在伤员的腿上锯下来,伤员疼得大声喊叫。她死死地按住他,用手捂住了伤员的嘴。谁知那伤员一口咬住了詹敏的手,血都咬出来了。
詹敏忍着痛,按住伤员不放,直到军医把伤员的伤腿锯断并包扎好伤口。
詹敏放开伤员,出了病房。自己拿了一些纱布包住手上的伤口后,她便又忙着去照顾伤员。
又有个伤员送下来,此刻没有病床了,詹敏忙抱了一床棉被过来,在一处烧着火的汽油桶边铺开,让伤员躺在上面。
放下伤员时,她看清了那个伤员的脸,是第372团的一个班长,两天前刚从野战医院出院。
“他是打碉堡时腹部中弹,连队的卫生员给他简单包了一下,但是流的血太多了!”担架队临走前对詹敏描述了这个班长的伤情。
詹敏跪在他身边,用手捂住了班长虽然包扎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此刻军医们都在手术,班长只有等前面的伤员手术完才能进急救室。
班长慢慢睁开眼,他认出了詹敏。刚一开口,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班长咳了两声,血沫吐在了詹敏的白大褂上。
“护,护士长,不......不好意思,又回来了。”断断续续说了这几个字,班长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詹敏点点头,她用力按住班长的伤口。班长又咳了一声,开口道:“护士长......能请你抱我一会儿......吗?”
詹敏二话不说把班长抱起来,搂在怀里。班长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詹敏的白大褂。
“你会没事的,班长!等一下军医就来救你!你不是还想回前线打敌人吗?”詹敏在班长耳边说着,紧紧地抱着他。
班长的眼皮渐渐地低垂下来,他用了最后一口气说了一句话:“我的战友,会......替我报仇的!我想......我妈妈了。”
这句话说完,班长闭上了眼睛,呼吸停止了。詹敏的眼泪从眼睛上落下来,落在了班长的脸上,没有声音。
“护士长,周大夫手术完了,让下一个伤员进来手术吧!”卫生员跑过来,对抱着班长、手仍死死地按住班长伤口的詹敏说。
“不用了,他牺牲了。”
卫生员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詹敏把班长的遗体慢慢放下,把他的军帽摘下来,盖在班长脸上。
站起身擦干脸上的眼泪,她向着遗体,默默地敬了个军礼。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2 20: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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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2 21:06:00 +0800 CST  
第八章 砥平里
“绝对不许撤退,坚守砥平里。”
这是美第8集团军司令官李奇微给刚刚赶到砥平里的美2师第23团的死命令,后面还跟了一句,是对已经决定撤退的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说的:“你要是撤出砥平里,我就先撤了你!”
李奇微让美23团和法国营在砥平里构建工事,并为他们空投了大量的弹药和补给。4个步兵营、一个炮营加一个坦克连在砥平里构建了足够坚固的环形防线,在团长弗里曼的“高度戒备,准备迎击中国人的进攻”命令下,士兵们待在战壕里,抓紧自动步枪等待着。
第40军的侦察报告显示,砥平里只有一个法国营。根据这个情报,第119师的两个团担任了这次战斗任务,但是后来陆续投入的兵力达到了八个团。
1951年2月13日晚,在炮兵遭空袭及其他各团未能按时赶到的情况下,第40军的两个团在美军的环形阵地火力网下强行发起攻击。
担任掩护的江民拥看着他的战友们冲击敌人阵地时遭到了敌人优势火力的打击,那些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冲锋的战士身边,M16高射机枪像割草的镰刀一样瞬间将2班的五个人斩成两截。
敌人在阵前埋了地雷,在铁丝网上绑了灯泡,照的雪地上跟白天一样。想排雷破障,就会有数挺机枪扫过来。
哪里有志愿军的机枪响起,炮弹就会落在哪里,将那个地方炸得没有声音才算完。江民拥都不记得晚上因为敌人炮火而转移了多少次射击位置。
敌人还在北坡那里泼了水,冻成冰坡。好不容易冲到这里的战士跑上去时摔了下来,便被美军机枪打死了。
照明弹一颗接着一颗飞上天,仿佛黑夜就此终结了,不断匍匐前进的志愿军战士们在这如白昼的夜晚被射杀、被打伤,而夺下来的阵地也是反复易手,直到天亮了。
天一亮,部队撤了下来,美国人的飞机也赶来了。这时候敌情才被摸清楚,敌人是一个加强图。
整个白天,美军飞机对着志愿军控制的阵地进行了狂轰滥炸。第359团的阵地上无遮无拦,任由敌人投掷炸弹。
趴在弹坑里的江民拥看着美军坦克占据高度向他们开炮,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到天黑了。
挨过了这火焰与钢铁的白天,黑暗再次降临了。
参加攻击砥平里战斗的各个团都赶到了攻击位置,但是彼此都联系不上。进攻兵力达到了上万人,但是江民拥所在的7连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战士了。
作为进攻信号的小铜号响起时,班长领着大家从阵地上爬起身,向着美军阵地发起冲锋。江民拥被班长要求跟在后面,而且要紧跟大家。
“大家注意,一定要散开队形,在遇到敌人机枪火力压制前不要停,争取近战杀敌!”
雪地里,大批士兵正拼命奔跑着,冲向美军的防线,他们虽然穿着臃肿的棉衣,但是棉衣是反穿的,这让他们卧倒后可以和雪地化为一体。
躲在环形阵地里的美军听到了尖利的号声,那声音像风声,更像是死亡的声音。他们还听到了密集的胶底鞋踩在雪地里的摩擦声。
美军开火了,照明弹飞上天空后,密集的机枪子弹便从环形防线里扫出来,所有人都卧倒在地,躲避着子弹。
美军炮兵和坦克用最密集的火力向四周扑过来的志愿军疯狂射击,那些炮弹击中了爬起身奔跑的战士,将这些战士炸成了残肢断臂。
后面的人没有畏惧,他们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进,虽然在密集的火网下倒下许多人,但没人后退一步。
7连在突破阵地时被密集打来的炮弹击中,很多战士倒在了铁丝网前。江民拥的班长就被迫击炮击中,左半边的身体被炸没了。
江民拥想去拉班长,副班长从身后抓起他的衣服往前拉。
“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我们冲过去!”
在密集火力中,他们时而隐蔽卧倒,时而翻滚跃进,很快就迫近了敌人前沿的铁丝网。
江民拥将抱着的轻机枪脚架打开,在雪地里架起机枪趴在地上,瞄准铁丝网后面的美军火力点开始射击。
在他射击的时候,班里最小的战士将集束手榴弹扔向铁丝网,爆炸将铁丝网炸开,还引爆了两颗地雷。小战士爬起身准备冲的时候,被迎面打来的子弹打中了脸,仰面倒在地上。
江民拥忙用勃然机枪压制新出现的美军机枪火力点,副班长和另一名战士爬着靠近它,然后扔了4颗手榴弹才把火力点炸掉。
见有突破口,7连的战士们开始往这个方向冲过来,但是穿过铁丝网时被两侧射来的子弹射杀了不少人。
江民拥爬起身,提着轻机枪的提手往前跑。炮弹落在身边激起的沙石打在他脸上,他没有时间擦。他和大家一起冲进了美军战壕,冲进了环形防线。
在战壕里,战士们和守卫阵地的美军扭打在一起,用刺刀捅、用枪托砸。所有人搅在一起,江民拥端起轻机枪却无法对着眼前和战友扭打着的敌人开枪。
“小江!快打那些后面上来的敌人!不能让他们进入阵地!”副班长开枪打死一个美军后冲江民拥喊道。
江民拥立即在战壕里架起轻机枪,对着从后面阵地上跑上来的敌人点射。其中两个美军倒下后,后面的敌人便趴下来向他还击。他的机枪打得很刁钻,任何想爬起来的敌人都被他用点射给压制住了。
美军被冲进来的志愿军赶出了这块阵地,他们从战壕里爬出来,身后的中国士兵捡起死了的美国人的武器,向着他们的后背开枪。
没等后续的志愿军跟上来巩固阵地,阵地被美军炮弹光顾了。江民拥躲在战壕里,抱着脑袋。那爆炸就像在耳边敲鼓一样,耳朵嗡嗡地响。
躲过炮击后,换了个弹匣,把轻机枪架起来,向着反扑过来的美国士兵扫了机枪,那些美国人又退了回去。江民拥把机枪提起来,往战壕的另一端跑去。给他送弹匣的战士也跟着他跑,两人刚跑到第2个射击点时,之前的射击点被迫击炮击中。
午夜时分,是战斗的高潮。敌人用炮校飞机将伞降的照明弹投在空中,而且是5分钟一放。
无意间回过头去,江民拥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不断爆炸的雪地上,红色的血液形成了无数条细流。后面跟上的战士正踩着尸体跃进,趴在尸体旁向美军阵地射击。没有人害怕,没有人后退。
身旁的战士推了推他,他回过头,打了个长连射,击中了正驶过来的一辆M16高射机枪车。
后边上来的一个班长领着两名战士冲出战壕,江民拥为他们掩护。3个人连续向那辆高射机枪车扔手榴弹,手榴弹落在那辆高射机枪车里,炸毁了四联高射机枪。
“妈的!子弹不够了!”副班长把手里的卡宾枪弹夹拔下来,在身上找了找,没有剩余的弹夹了。
江民拥换了个枪管,再次对反扑过来的美军扫射。一辆美军坦克开过来,坦克炮瞄准江民拥的位置开了一炮,炮弹在江民拥前面几米的地上炸开,他摔倒在战壕里。
副班长忙去扶他,在他身上翻动着,没有伤口。江民拥甩了甩头,便爬起来重新架起轻机枪扫射坦克后面的敌人。
那辆坦克是个麻烦,不断游走在阵地前面,机枪和坦克炮喷射着火焰。想冲上去炸坦克,根本没有机会。
更多的美国士兵冲过来,他们要把中国人赶出阵地。双方在阵地上打了许久,美军曾经一次把中国士兵赶出了阵地。但是7连的战士用轻机枪和手榴弹又把阵地夺了回来。
激战了一整夜,志愿军伤亡很大。当江民拥打到最后一个机枪弹匣时,阵地上只剩下几个人了。这时连里的通讯员从后面爬上来,告诉副班长撤退。
“撤退!立即撤退!天快亮了!敌机快来了!”
“妈的!撤退!机枪掩护!”看着好不容易抢下来的这一小块阵地,副班长很不甘心。
战士们交替掩护着退出阵地,那辆坦克已经打得没了弹药而退了回去。美国士兵则趁着志愿军撤退的时候补上来,但是被江民拥开枪赶了回去。
“走了小江!别打了!快走!”排里的一个老兵在江民拥身边经过,拉起他往战壕外面爬。两个人从阵地上退了下来,穿过被鲜血染红的雪地往回跑。江民拥还在半途中回过身,把最后十几颗子弹打向那块阵地上出现的美国人,发泄心中的不满。
花了整整一夜攻击的志愿军未能击破美军阵地,在退下来时幸存的战士把牺牲的战友遗体背了下来。
天又一次亮了,美军飞机再次赶到砥平里。随之赶来的还有美骑兵第1师第5团的十几辆坦克。鉴于敌人援军赶到,加之部队伤亡较大,弹药不足,军指挥部命令参战部队撤出战斗,向北转移。
15日夜,志愿军部队没有再向砥平里发起攻击,而是打着火把在雪地中寻找牺牲战士的尸体。美军也就此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火把晃动了一夜。
天亮前,部队撤离战场,抬着尸体和伤员,向北转移。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3 19:07:00 +0800 CST  
第九章 鹰峰
“60军来电,180师联系不上了!”
在朝鲜伊川郡的空寺洞,志愿军司令部里的气氛非常紧张。
彭德怀时而来回走动时而坐下来,一言不发。司令部里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焦虑,没有人说话。
第5次战役打到现在,可以说是最凶险的时候了。虽然已经将东线的南朝鲜军消灭了不少,但是后勤线不堪支撑前线,使得部队失去了持续行动的能力。
范弗里特组织的特遣队,由摩托化步兵、坦克、炮兵组成,在空军掩护下,分多路向志愿军展开反击,并一举劈入志愿军战线达20公里,还把9兵团的部分部队隔离在了敌后。
为了应对敌人反扑,志司曾下令停止休整进行防御,而留在敌后的部队也迅速突围出来。
但是,在汉江南岸担任阻击任务的第60军第180师,却因侧翼暴露而被迂回包围,向北突围时,与上级失去了联系。
1951年5月29日,鹰峰附近。
何声耀想不通,他真的是想不通。他想不通部队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天就这么垮掉了。
整个第180师3月17日渡过鸭绿江,每晚都要强行军100多里,很多战士跑到累得大口吐血。在四月初赶到伊川后接替友军防线,节节抗击进攻的敌人。
4月末第5次战役打响了,第180师作为军预备队参加了第2阶段,渡过北汉江挡住了企图东援的美军。
何声耀所在的第539团3营在远水洞和美陆战第1师激战了3天,在5月23日接到撤退命令。撤退过程中上级又传达命令说汉江南岸有8000多伤员没有撤退,又被要求留在汉江南岸坚守阵地进行防御。
本应该赶到北岸防御的第180师被要求在南岸坚守5天,而此时他们右翼的第63军已经撤退,没有和他们通报过一声。
23日当晚,第180师两翼的部队都已经撤退了,全师变成了孤军。而为了防备敌人无线电测向,师部先把电台关了,切断了联系。
第2天,当面的美7师、24师和南朝鲜第6师发现了第180师两翼暴露,便派遣部队渡过北汉江,夺取了汉江北岸所有渡口,第180师后路被切断了。
何声耀知道这事的时候,他还在汉江南岸的阵地上指挥连队抵御敌人的进攻。连队在5月25日凌晨的夜晚从不是渡口的地方下水,而敌人的飞机在江面上投了照明弹,炮弹在江里不停地爆炸,连里很多战士牺牲了,包括一个排长。
过江以后,他们在明月里坚持了一天,弹药不多了,很多战士开始饿肚子了。
而这时,兵团、军里、师里的命令越发混乱,部队没有继续北移,而是不断地沿公路停下来阻击敌人,有时还要翻身回到路过的位置上布防,耽误了时间。
何声耀背着连里的重伤员,跑到梧月里时,美7师已经挡在了第180师的身后了。
师长郑其贵决心突围,他下令部队兵分两路立即向鹰峰方向突围,军里也来电报说鹰峰有部队接应。
26日夜,第539团经纳实里、马场里、芳确屯突击到了鹰峰,这一晚,美军追了上来,在山谷公路向志愿军喊话,第180师陷入了混乱局面。
何声耀看到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的一幕:逃跑的战士被炮弹击中,在路上昏迷,被美国士兵扛走;一些原先是国民党军的解放战士,向追上来的美国人放下武器,跪在路边举手投降;有伤员掉队后被敌人抓获,想自杀没能成功;有人想阻止降兵投降,但是被准备投降的人开枪打死。
在翻越山脊时,连里剩余的战士回头,都看到了山谷里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被敌人俘虏的情景,不过他们不能停下来,他们没有更多的弹药和粮食,而且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赶到鹰峰。
但是,到了鹰峰呢?那里没有友军的影子,等着他们的是美24师的部队。
5月28日,在鹰峰与敌人争夺高地的第180师剩下了400人,编成了三个突击连,师长郑其贵亲自率队向史仓里方向突围,最后在128.2高地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在汉江拼杀了整整10天且断粮3天的部队,建制基本打没了,被迫进行分散突围。
28日夜里,连队仅剩下的20几人在连长和作为指导员的何声耀领导下,从一处山坳向外突围,借着夜色的掩护从树林中向山的另一面跑。
但是美军发现了他们,并向他们开炮射击。一个重伤员被弹片击中倒地以后,何声耀想背他走,却被推开。
“指导员,我走不了了!我还有颗手榴弹,你们快走!”
何声耀不容分说,把他背起来,继续向前跑。
黑暗之中,何声耀和连长走散,而身边的战士也越来越少,他们在树林子钻来钻去,躲避着身后追来的敌人,也躲避着飞来的子弹。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一处山窝的树林里隐蔽下来。何声耀数了数,他们只有7个人、4支枪、30多发子弹和3颗手榴弹,没有粮食。
有个战士实在受不了了,便抓了一把树叶塞进了嘴里,强忍着咽进了肚子里。
每个人身上的衣服裤子都破了,6个人身上有伤,其中一个是何声耀背出来的。何声耀左手被擦伤,还流着血。
何声耀让大家报了个数,自己连的一个班长带着两名老兵,3连一名战士,师工兵连一名战士和538团的一个战士。
天上飞过了敌人的飞机,飞得很低很慢,高音喇叭向下喊着中文:“180师已经被包围了,你们不要再抵抗了,放下武器投降吧!联军优待俘虏的,你们会受到公平的待遇。”
“我他妈能信你的鬼话吗?”抬头看了看那架飞机,班长小声低估了一句。
何声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招呼不远处警戒的人回来,大家围在一起,何声耀小声说道:“同志们,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有几句话要讲清楚。”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现在仍然在敌后,没有脱离危险,现在大家听我指挥,我带大家一起向北走。”
众人点点头,何声耀接着说:“我们在这里等到晚上,天黑以后我们小心行动,只要向北走,一定会碰上我们的部队。”
“但是,我们绝不能当俘虏,也不能向敌人投降。如果谁向敌人投降,我会开枪打死他;如果我被敌人包围,我会自杀。”
众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何声耀点点头,然后安排警戒以及大家休息。除了重伤员,6个人轮流放哨,工兵放哨时曾经看见有美军在前面的路上经过,大家紧张了一阵,好在有惊无险,没被发现。
熬到天黑之后,何声耀叫大家准备,武器重新集中起来,再分发下去。班长带着一个老兵,拿着展开刺刀的莫辛纳干步枪走在前面,何声耀拿了一颗手榴弹和自己的手枪跟在他们后面,身后的工兵背着重伤员和538团的战士一起,3连的战士端着波波沙冲锋枪负责断后。
他们无法判断路线,只能在树林里摸黑前进,在白天判断太阳位置后,往北面方向小心前行。
午夜时,他们曾经绕过了敌人的一个警戒点,继续往北走。
但是,在躲避一支敌人巡逻队时,背着重伤员的工兵脚底下踩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地上。敌人被惊动了,他们顺着声音追了过来,并向树林里开了枪。
断后的战士向追过来的敌人开了几枪,但被飞来的子弹打中了面门,死在了一棵树下。何声耀扶起摔倒的工兵,然后举着手枪对着敌人方向开了两枪。
敌人散开队形围了过来,并不断缩小包围。何声耀看了看围过来的敌人,他拉过班长,对他说:“你带着他们继续往北跑,别开枪。手榴弹都给我,我去引开他们!”
“指导员......”班长想反驳,何声耀夺过他手里的手榴弹。
“执行我的命令!一定要回到部队去!快走!”
说完,他推了班长一把,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并对着天上开了两枪,大声叫喊着。
敌人被他吸引了过去,班长趁机带着大家钻进茂密的树林里,消失在黑夜中。
何声耀一边喊一边跑,偶尔回头对着敌人开一枪,身后的敌人加快速度追上来,也会躲避何声耀打来的子弹。
有几次子弹击中了何声耀的身边,他躲在树后不断地喘气,饿了几天之后体力已经透支了。
把手里的一颗手榴弹拉开弦,向美军扔了过去,爆炸后他继续往前跑,踉踉跄跄地跑。
“不能让敌人俘虏,不能让敌人俘虏!”脑海里这句话一直在响,何声耀回过头,举起手枪又开了一枪,再扣扳机就没有子弹了。
追击的美军士兵向何声耀打了一发枪榴弹,枪榴弹就在何声耀面前炸开,他被整个掀起来,后脑撞在了树上。
从昏迷中醒来,何声耀艰难睁开眼睛,他身上血肉模糊,疼痛的感觉席卷全身。他的右手边,手榴弹只有几厘米远,他伸手去拿,眼看要拿到的时候,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踢开了手榴弹。
“你这该死的中国佬!去你妈的!”
何声耀眼前站着一个美国士兵,他说话吐着吐沫星,然后将步枪举起来,将枪托砸到了何声耀的脸上。
何声耀昏过去了。
再醒来,他已身在战俘营里。他不知道逃命的战友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怎么样。
根据战后《180师突围战斗减员统计表》,180师负伤、阵亡和情况不明的总数为7644人,其中师级干部1人,团级干部9人,营级干部49人,连级干部201人,排级干部394人,班以下6990人。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4 21:04:00 +0800 CST  
部分章节中有错别字,请看官原谅我的疏忽。还请多多支持!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5 14:51:00 +0800 CST  
第十章 铁原
由于联合国军的疯狂反扑,使得回撤中的志愿军部队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境地。
为了防止不利情况进一步恶化,第63军被志司命令在铁原阻击敌人,以稳定整个战线。
在防御这段宽约25公里、纵深20公里战线时,第63军把以连排为战术单位,组织防御分队坚守山地防御支撑点,展开了顽强阻击。
1951年6月9日,铁原。
炮弹在山上炸响,坑道顶上的土被震了下来,掉进了装满水的杯子里。
班长把水杯端起来,把这带有沙石的整杯水喝光。
吴清海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弹药箱里把子弹拿出来,压进弹鼓里。有的子弹上沾了土,就拿自己的白毛巾擦干净。
他们的坑道在山脊的反斜面,修的很坚固。敌人的炮弹基本上伤不到他们,敌机空袭的效果也不是很好。
吴清海他们2排是4日上来的,本来他们第188师是军预备队,但是3日那天暴雨袭来,第189师很多防御分队的隐蔽部被冲垮了,伤亡了很多人,于是预备队接替了第189师的部分阵地,继续抗击敌人进攻。
吴清海所在的563团9连2排被派到一个制高点坚守,在阵地上和敌人打了3天,还有一天晚上击退了敌人的夜袭。虽然排里有些战友牺牲和受伤后送了,但阵地还在。
把弹鼓压满之后,吴清海把弹鼓装在波波沙冲锋枪上,举起来瞄了瞄准,放下枪拿毛巾擦了又擦。
这枪他太喜欢了,国内打仗时他用过英国造的司登冲锋枪,那枪跟波波沙41比火力,等于是个烧火棍。他曾经拿这把冲锋枪一次撂倒了7个南朝鲜士兵,连里还给他记了一次功。
“没完没了的炸!美国鬼子的钢铁都用来做炮弹了吧!”班长也是用波波沙41冲锋枪的,他把冲锋枪背在身后,听着外面的爆炸声数石头子,面前都堆起一座小山了。
“今天炮打得很猛,敌人肯定来的不少,大家都要提高警惕啊!”排长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话音未落,山脊观察所的一个战士跑进坑道,身上满是尘土,脸上的汗珠淌下来。
“排长,有敌人上来了!”
排长连忙从坐在坑道里的战士们中间挤过去,来到坑道外,看外面的情况。看完他回到坑道里,拿起一支步骑枪。
“敌人炮火延伸了!同志们!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说完他第一个跑出坑道,吴清海把冲锋枪抓在手里,又把一颗反坦克手榴弹带在身上,跟着排长跑了出去。
战士们从隐蔽部里出来,顺着交通壕跑向山脊的防御阵地。炮弹仍然在他们身旁的山上爆炸,他们低着头,拎着手里的武器,小步快跑上了山。
“各班进入阵地!把重机枪组装上!多准备手榴弹!”
成箱的手榴弹被送上了阵地,每个人多拿了几颗摆在身边。美制的M2重机枪被抬上射击位置,弹药手把一箱箱子弹摆在战壕里,以备急用。
吴清海趴在自己的射击点上,他用工兵锹在面前挖出支起手肘的手肘台,然后还拿枪试着比量了一下。
手榴弹放在面前的手肘台上,从面前的射击缺口探出头看了看山下,密密麻麻的敌人正拉开散兵线慢慢往山上来。
“别着急啊!都别着急!放近了再打!”排长在战壕里游走着,不断提醒着战士们。
把保险打开后,战士们将步枪举起来,瞄向山下的敌人。
唯一的一门迫击炮被安放在射击阵地上,迫击炮手把药包给炮弹包上,然后等待着开火命令。
进攻的美军是美25师的一个连,这些士兵在炮击结束后就跟着坦克冲向高地。在高地下面坦克停下来负责掩护,步兵则拉开队形,快步往山坡上跑。
敌人前进速度很快,距离越来越近,战士们握紧步枪的手里都攥出了汗。
班长抽空点了一颗烟,背靠着战壕壁抽了起来。吴清海不敢大意,端着冲锋枪紧盯逼近的敌人。
“大家保持冷静啊,放近了再打!”排长顺着战壕走到吴清海身边,拍了他一下,吴清海回过头点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还有多远?”抽着烟的班长问道。
“差不多250米吧!”吴清海看了看他,说道。
“再等等,150再打!”班长仍然靠在哪里,没动地方。
美国士兵还在山坡上奋力往上爬,有的人滑倒了,后面的人推了一把继续往上跑。
有美军把轻机枪架在岩石上,瞄准了山顶那边。一个端着冲锋枪的中士跑得最快,已经快跑进扔手榴弹的距离了。
“到了,150米!”
班长把烟头扔掉,拿起冲锋枪站起来瞄准。排长看到外面的敌人已经很近了,大声喊了一嗓子:“打!”
一时间,志愿军阵地上枪声大作。M2重机枪响了起来,大口径子弹从阵地上居高临下扫下去,打死了很多还在往上爬的敌人。
枪声一响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举起步枪开始还击。
吴清海扣动冲锋枪的扳机,八九颗子弹打了出去,那个开枪还击的美军中士和身后的一个步枪兵被打死了,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之前的炮击,美军的榴弹炮向这座山上倾泻了大量的炮弹,美军指挥官以为他们摧毁了山上的敌人。结果在距离150米的阵前,他们遭到志愿军密集的火力拦截。
美军的机枪手试图向志愿军的重机枪开火射击,结果阵地上一名神枪手已经发现了他,连续向那家伙打了3枪,第3枪击穿了机枪手的钢盔,打爆了他的脑袋。
战士们开始向山坡上投弹,手榴弹会顺着山坡滚下去,滚到敌人脚边后爆炸。几个美军士兵被飞下来的手榴弹炸死,炸伤的则被拖了下去。
吴清海和班长两个人的火力就把他们俩眼前十来个美国人挡住了,波波沙冲锋枪的密集火力把美国士兵压得抬不起头,只得趴在地上时常打两枪还击。
一个大胆的美国兵把枪榴弹装上,瞄准山上的阵地打了一发枪榴弹,炸死了一名战壕里射击的战士。
美国人的近战火力很强,他们很快就组织人发起强攻,他们的M1步枪比志愿军的苏制栓动步枪射速快很多,在近距离集火射击后便有两个战士被击倒在战壕里。
卫生员跑过来,给伤员包扎伤口,轻伤的包扎完又爬起身继续战斗,另一个则被卫生员背了下去。
“继续开火!别停下来!狠狠地打!”排长把子弹压进步枪里,大声鼓励大家。
这时候,志愿军的轻重机枪就起到了火力中坚的作用,密集的机枪子弹在阵前织起了火网,较近的距离使得敌人伤亡惨重,也没能让敌人冲上阵地。
美军坦克给予了步兵很大的火力支援,坦克炮对着山上的阵地快速射击,炮弹就在战壕旁炸响。很多战士被弹片击中而受伤,卫生员忙不过来了。
坦克发射的炮弹落在吴清海附近,爆炸飞起的沙石落在身上、脸上,吴清海把头低下躲过爆炸后,继续向敌人射击。
这时,他看见几个敌人扎堆在一起,于是把那颗反坦克手榴弹拿出来,拉开保险扔了下去。
足足有600克炸药的反坦克手榴弹落在了那几个敌人中间,一声巨响吓到了所有的人。那几个敌人被爆炸炸翻在地,死状极其恐怖。
“老大哥的东西就是好啊!”一旁的班长大声说着,继续对着下面的美军射击。
激烈的战斗中吴清海已经打光了四个弹鼓,手榴弹也全都扔出去了。他嘴里骂着,把脚边的一块大石头抱起来,举过头顶扔下去。有几个打光子弹的战士看到了,也都拿起石头,冲着美军砸过去。
迫击炮开火了,观察所的战士给迫击炮手报参数,迫击炮手把炮弹发射出去。炮弹在敌人阵形里炸响,炸倒了几个美军。
一个美军少尉躲开了滚落下来的石块,用卡宾枪向山上开了两枪,打算带着士兵冲上来。在冲上山坡时,被步枪子弹击中了面门,仰面倒了下去。
见进攻受阻,美军指挥官考虑了一下后便下令撤退,然后命令炮兵向山上开火。
美军坦克保持对山上的射击,掩护他们的步兵撤退。
美军步兵边射击边往山下跑,一些人被机枪子弹击中,被同伴扶起来带走。
就这样,2排以极小的代价打退了敌人的一次短促的进攻。
“换一个战斗小组守观察所!其他人撤回到反斜面的坑道!快!”排长大声命令道。
众人拎着枪从射击位置上下来,顺着交通壕往回跑,有人还帮忙架起伤员往后撤。吴清海临走前不忘把空弹鼓拿上,因为弹鼓都是原装进口的,少了一个都没法补充。
刚撤到反斜面,炮弹就落了下来,在山顶炸响了。众人跑进坑道后,外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吴清海是最后一个跑进来的,他跑进坑道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声地坐了很久。然后他把弹药箱拉到身边,拿出子弹往弹鼓里压,因为炮火停了后敌人又会进攻的。
铁原阻击战中,第63军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得益于良好的防护和灵活的战术,阻击了两个美军师和两个英军旅的轮番进攻,成功地堵住了战役缺口,并在6月12日安全撤退。
阻击战也同样打得很惨烈,第63军伤亡了一万多人,联合国军伤亡数字大致相同。
与此同时,志愿军其他阻击部队,如20军在华川、64军在开城、65军在涟川、15军在芝浦里都与联合国军爆发了激烈战斗,成功阻击了联合国军的疯狂反扑,使得志愿军在第五次战役后期的不利局面得到扭转。

楼主 liutang2020  发布于 2015-09-15 20:36:00 +0800 CST  

楼主:liutang2020

字数:67557

发表时间:2015-09-07 07: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4-18 23:27:1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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