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生病后，沈凡一直觉得不太舒服，他以为是累着了，没有在意。谁知过了后半夜他全身无力，高烧不退。沈伯父吓的不轻，连夜送他去看急诊。曦瑶是早上得知这个消息的，老师因为尿路感染住了院。她非常自责，沈老师生病，一定跟这段时间过于劳累有关系。
语文课是其他老师来代课的，她说沈老师生病住院，一时半刻不能回来给同学们上课了。曦瑶听到这里偷偷流泪，她不知道，尿路感染竟然是这么严重的病。
“别难过了，沈老师肯定会好起来的。”端木轩从后面传来纸条，他不忍心看曦瑶哭。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背上书包向医院跑去。
“沈老师，你好点了吗？”她在沈凡旁边坐下，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怎么来这么早？一路跑过来的？我没事了，不过要在医院住上一些日子。”沈凡抓住她的小手，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吃晚饭了吗？”
“还没，我爸出去买了。”
曦瑶低头若有所思，无意中看到挂在床边的尿袋。里面是深褐色的液体，她皱皱眉，小便怎么会是这个颜色？不过当时，她以为老师是因为尿路感染才会挂尿袋，并不知道截瘫病人大小便会失禁。
“老师，你得多喝点水。小便色就不会这么深了。”曦瑶拿起水杯，放在沈凡嘴边。
沈凡笑笑：“你呀，现在已经跟护士一个调调了，好，我喝就是了。”
“老师，你怎么一直在出汗？”放下水杯，她又帮老师擦了擦汗。
“应该是打退烧针的缘故，出汗，无力。”沈凡摸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明个就能好了。”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呀，同学们都等着你回去上课呢。”她朝沈凡挤挤眼，逗得他禁不住发笑。
“我生病的日子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不许偷懒。”
“放心了，老师，我不会辜负你的。”
沈伯父拎着晚饭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他们在说笑。“曦瑶来啦，来，吃饭。”
保温饭桶里是买来的鸡汤，还有馒头和小米粥。曦瑶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沈凡倒是没吃多少，就靠在床背上休息。
“爸，扶我去下卫生间。”沈凡撑起身子，一点一点挪到床边。
“你还病着，哪有力气，就在床上解吧。”
他抬头看看吃得正香的曦瑶：“爸，我没事。你扶我一把。”
说是扶，他几乎是被沈伯父拖上轮椅的。
曦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两个人出去，就坐在床头等着。大概过了四十分钟，他们才从外面回来。沈凡像虚脱了一般歪在轮椅中，上床的时候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曦瑶忙上前帮着伯父扶老师躺好。
“老师，你干嘛去了？”曦瑶坐在他身边，帮他揉着颤抖的手臂。
“刚去了下卫生间，医院的座便没有扶手，我，我，坐不住。”沈凡累得喘息起来，他的身体像掏空了一般。
“那就在床上好了，以后不要去卫生间了。”曦瑶心疼地说。
“你在这，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沈凡垂下眼，面颊有些泛红。
听他这么说，曦瑶心里更是刺痛，她的眼睛有点酸：“老师，以前姥姥生病，这些我都见过的，我不在意。”
接下来的日子，曦瑶放学便向医院赶去。沈伯父也好借着这个空档回家收拾一些东西，顺便休息休息。第四天晚上，沈凡又发起高烧，曦瑶陪着沈伯父在医院照顾老师，彻夜未归。
沈凡烧得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不到眼前的人，嘴里呢喃着曦瑶的名字。
“老师，我在，我在这呢。你感觉怎么样？”曦瑶跪在床边，她抓紧沈凡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泪水留下来，她从未见过老师生这么重的病，她吓坏了。
“别走。”沈凡睡得极不安稳，他偶尔会吐出两个字：“别走。”
“老师，我不走，我不睡。我就在这看着你。”曦瑶投了投毛巾放在他额头上。
“疼。”沈凡皱起眉。
“哪疼？”曦瑶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老师，哪疼？”
“哼。”沈凡没有回答她，只是呻吟了一声。
退烧针已经打过好几次了，体温总是在几个小时后反弹。曦瑶看着护士一趟一趟跑进来，急得直跺脚。
“老师，是不是趟累了，我帮你翻个身好不好？”
沈凡闭着眼，并没有回答。曦瑶轻轻的拖着他的后背，帮他侧过身，又把双腿摆好。
“老师，曦瑶真的好喜欢老师，好心疼老师。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曦瑶的泪水涌了出来。
沈凡隐约听到抽泣声，他心里着急，身体却丝毫不能动。他努力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用最大的声音说了句：“别哭。”
还好烧在第五天渐渐退了下来，清晨，沈凡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那孩子就一直呆在床边，后来，又抱着他睡了一宿。
周末的时候，沈老师的表弟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医院看望，沈伯父借此机会在家休息一天。下午的时候，班里来了好多同学，他们拿着鲜花和水果，看望沈老师。
沈老师的气色恢复不少，同学们七手八脚把老师抬到轮椅上出去晒太阳。
曦瑶看着老师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的学生们总是能带给他无限快乐。
一晃老师已经住院两周了，看样子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回来给大家上课了。曦瑶哼着小曲走进病房。
沈凡低着头，面色凝重。
“老师，你怎么了？”曦瑶走上前。
“曦瑶。”他的眼圈红了：“放学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曦瑶慌了：“老师，你快告诉我。”
“恐怕…”他顿了顿：“以后都不能给你们上课了。”
“怎么会这样？”曦瑶震惊了，怎么会发生这么突然的事？
“刚校领导来过，说有家长不满。耽误学生课程太久，眼看就要期末了。咳咳。”他把手攥成拳抵在嘴边。“我被开除了。”沈凡带着笑，他笑得那么难看，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液体，那样的眼神，是不愿？是无奈？还是解脱？
曦瑶不敢相信老师的话，她捂着嘴哭出来：“不会的，不会的。”
第二天语文课，曦瑶哭着把代课语文老师赶出去，在黑板上写着，请沈老师回来。
同学们大都喜欢沈老师，一呼百应，说除了沈老师，拒绝其他老师代课。代课的语文老师气得不轻，大喊反了。
校领导赶来镇压未果，学生们跑到医院，都堵在病房门口。当时沈凡正吃力地向轮椅转移。
“沈老师，我们请你回去给我们上课。我们不要其他老师。”学生们在门口喊着。护士赶忙跑过来维持秩序。
任沈凡再坚强，也在那一刻留下泪。“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了解。先回去上课。”
为了请沈老师，五班全班耽误了一节历史课。然而整个数学课，同学们都在写请愿书，让沈老师回来给大家上课。
尽管这样，学校还是开出条件，如果期末考试五班没能进前两名，沈老师依然会被开除。
那次期末考试，同学们的成绩惊人。语文成绩年组第一，并且超过第二名很多。
后来沈凡每每回忆起这件事都会微笑，他说，同学们是爱我的。

高二上学期，学习紧张起来，大家都在为文理分科做准备。曦瑶知道沈凡一定会带文科生，所以她想学文。
“再过一阵子就要分科了，你选文还是理？”回家的路上，沈凡问。
“我想学文。”
“你的理科成绩很不错，干嘛要学文呢？”
“那个，我对文科感兴趣。”
沈凡抓住轮子，停止前行：“曦瑶，你这样的成绩，学文有点可惜了。理科的选择面更广一些，而且女生理科好占优势。”
“可是老师你又不教理科班级。”曦瑶撅起嘴，有些失落。
沈凡摇摇头：“丫头，这是人生大事，别感情用事。”
曦瑶听了这话，有些生气，老师不让她学文，以后想听他的课都难了。
“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开？”曦瑶站着不动，双手叉腰。
“我们两个，不可能的。”沈凡语气很坚定，他想告诉曦瑶，别活在梦中。
这句话刺痛了曦瑶的神经，她跟着沈凡，一年有余，哪里能说断就断。老师说这样的话，她心里难过极了。也不管沈凡能不能跟上，自己捂着嘴跑开了。
“曦瑶。”沈凡见她哭了，心里着急，划着轮椅跟在后面。
“曦瑶，你别跑，危险。”他拼命转动轮子，可崎岖的路面限制了速度，前面略高的地势使轮椅渐渐慢下来。沈凡加大力度，翻过这段破路就是下坡。
下坡路上他并没有适当减速，而是拼命滑动轮子，轮椅飞快，曦瑶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沈凡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为了追赶曦瑶，他决定冒险尝试。
曦瑶看着沈老师马上就要追上她了，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那里有个小广场，四周是高高的台阶。饶是沈凡再快的速度，也终究没能在她上台阶之前抓住她。他只能将轮椅停在台阶下喘着粗气，仰头去看已经跑很高的曦瑶。
曦瑶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她知道老师一定追不上她。她想起沈伯父每天背着老师上楼梯的样子，她想起学校大会时沈老师被别的老师背在背上。曦瑶有些后悔想出这个办法逃避老师，他现在一定很无助吧。她偷偷看向后方，沈老师在很远的地方停着，双手死死握紧轮子，盯着自己。曦瑶的腿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出一步，她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做沈老师的腿，而现在，老师正在远处等她。她的心里不断重复着，去找沈老师。
当她回到沈凡身边的时候，沈凡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再跑了，好吗？”
曦瑶看着老师焦急的神情再次流下泪。
“跟老师回家，我慢慢帮你分析其中利弊，好吗？”
曦瑶点点头，不再闹了。继续推着老师向家走去。
晚饭后，沈凡叫曦瑶去卧室，长谈一番，帮她分析了大学专业，和文理分科的问题。
“老师，我错了。”曦瑶低下头：“你不会怪我吧。”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他摸摸自己的腿：“我只怕你跑的太快，车多很危险。”
“可是，我以后都上不到你的语文课了。”曦瑶想到这里，又哭起来。
“曦瑶，老师就在你身边，你什么时候想听语文课了，我都讲给你听，好不好？”沈凡摸摸她的小脑袋，眼里都是疼惜。
文理分科后，曦瑶听老师的话选择理科。沈凡果真去带文科班，没再给曦瑶上过课。本以为每天放学可以一起回家，谁知学校通知高二的学生延长晚自习时间，九点以后才放学。沈凡的身体撑不住那么久，他退出带晚自习的行列，晚上六点半下班。这样一来，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几乎只有周末的时候可以去沈老师家看看。
“个子长了不少。”曦瑶来看沈凡，沈凡仰着头，笑看着她。
“老师，我月考进了年组前十名。”她第一时间想把这个喜讯带给沈凡。
“好啊。好孩子。”沈凡怎能不知道，不等发布成绩，他就去理科老师那打听曦瑶的分数去了。
沈凡拉着她做到沙发上，自己也撑着身体坐上去。谁知曦瑶一下扑到他怀中，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老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沈凡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老师，你，喜欢我吗？”曦瑶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沈凡。
沈凡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他很想告诉曦瑶他也喜欢她，可是无论因为是她的老师，还是因为自己的残疾，都使他无法敞开心扉。
“曦瑶。”沈凡在沙发中难以坐稳，加上曦瑶使劲往他怀里靠，身子歪倒下去：“不要…”
她倒在他的身上，她的唇紧贴着他的唇。沈凡再也无法抗拒曦瑶的温柔，任由她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他脸颊。他下意识地抱紧曦瑶：“曦瑶，快点，长大。快点长大。”
“等毕业了，我们就在一起，好吗。”曦瑶温柔的伏在他胸膛。
“好。”沈凡紧紧抱住曦瑶。
“那我们拉钩。”她伸出小手指。
“拉钩。”他也伸出小手指。
“老师，你不许反悔哦。”
沈凡勾起嘴角：“只要你不会嫌弃我是个瘫子。”
“不许这么说自己。”曦瑶捂住他的嘴：“在我心里老师永远都是完美的。”

高三冲刺阶段，曦瑶每天都复习很晚。有时在自己家，遇到不会的题就去沈老师家。曦瑶发现，沈老师不仅精通语文，就连数学和地理也超级棒。
曦瑶在灯下做模拟题，沈凡摇着轮椅给她送些水果。
“歇会吧，别把眼睛累坏了。”他把放在腿上的一盘葡萄端到她面前。
曦瑶结果葡萄，另一只手擦擦额头上的汗。
“老师，你吃。”她喂一颗给沈凡。
沈凡笑得眉毛弯弯：“你的成绩很稳定，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到时候一定能上重点大学。”
曦瑶繁星般的眼睛望着沈凡：“老师，还有三个月。”她的脸红了：“还有三个月，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傻孩子。”他摸着她的头发。
“等放暑假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知道，我出门很不方便的。”
“那你都不陪你的女朋友了吗？”曦瑶撅起嘴，假装生气。
“陪，当然要陪。”沈凡把曦瑶搂紧怀里，大手揽着她的肩。“等高考结束，我陪你去海边玩怎么样？”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曦瑶乐得差点没蹦起来。
“对不起，亲爱的。不能陪你去爬山。”沈凡眼里三分愧疚，七分疼惜。
“我本来也不喜欢爬山。”她声音小小的，明知说了谎话，也要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言。
在这个炎热又忙碌的期末，沈凡对她的承诺支撑着曦瑶度过每一个夜晚。枝头蝉鸣，她躺在床上，温习着他的笑脸。
“老师，我想报本省的A大。”
“曦瑶。”沈凡伸手把她拉到身边：“你的成绩考取北京重点大学没问题的，不要留在这个小地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不想走那么远。”曦瑶坚定的遥遥头：“也不想见什么大世面。”
沈凡皱皱眉：“这是什么话，你的未来还有很多发展空间，听话。”
“我不要，本省有什么不好，A大也不错啊。”曦瑶不能离开本省，她不想很久都见不到沈凡。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老师生气，他把书桌上的书都推倒在地上，眼眶红红的盯着曦瑶：“我辛辛苦苦的培养你就是让你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曦瑶看到沈凡的样子，语气也硬了起来：“我等了三年了，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度过的？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快点长大，然后陪在老师身边。我不想去什么北京，我没有那么多抱负，唯一的想法就是跟你在一起。请你不要这样对我行吗？”
“哈哈。”沈凡含着泪笑了：“我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我？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我的腿？”他把肥大的裤子掀起来，露出两条极细的腿。小腿上几乎没有什么肉，可以清晰看到骨骼的轮廓，膝盖骨高高隆起。就算曦瑶摸到过很多次，第一次见到老师的双腿也被震惊了。
“还有我的脚，你没见过我的脚吧。”沈凡抓起一条腿，脱下套着的袜子。脚背足弓高高弓起，每一个脚趾都很细，向脚心蜷缩着。
沈凡的动作很粗鲁，曦瑶站在一边声泪俱下。她马上跪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脚：“老师，你不要这样。请你不要这样。我发誓，毕业以后我到北京发展，我发誓，我在大学一定好好学习，争取更好的机会。就让我在这里，再陪你几年，好不好？”
沈凡的泪从眼角落下，他扶起曦瑶：“孩子，你这是何苦。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更何况是我在乎的人。”
曦瑶顺势抱住沈凡：“老师，我不能没有你。求你，别赶我走，好吗。”
“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很多地方我都需要人照顾。有时候…”沈凡顿了顿，仿佛极不愿意提起：“有时候甚至去卫生间，也需要人帮忙。你知道吗，曦瑶。我很怕，很怕你某天厌倦了离开我。更怕我会拖累到你。”
“老师，再过几天，我就十八岁了。那时候我就是成年人，很多选择，决定，都可以自己做主了。就算是你，也不能帮我拿主意了。我有我的选择，我有我的想法，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老师，我爱你。请你试着去接受这份爱好吗？”
“曦瑶。”沈凡叫她的名字：“看着我。”他深深地看着曦瑶的眼睛，想在其中找到答案。她的眸子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沈凡挥之不去，难以自拔。他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下去，时空在那一刻静止下来，复又把唇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曦瑶，你是我的小公主。以前是，以后也是。不管你在不在身边，我都会把你放在心里守护着。”
“沈凡。”曦瑶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我爱你。”她闭上眼，准确找到他的唇。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个月后，一年一度的高考拉开帷幕，很多家长等在考场外。曦瑶在考场中认真答题，她不慌不忙，虽然她的家长没在等她，不过她知道，她的老师正在外面守候。沈凡在附近订了一家高级酒店，中午他把曦瑶接过来休息。进门时，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老师，你对我太好了。”
“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沈凡在后面跟着她，伸手揽住她的腰。
第三个下午，高考结束。所有学生奔跑出考场，他们终于解放了。曦瑶走到沈凡身边，她大胆地吻上他的唇，他们再不需要隐忍下去。美好的爱情，从此刻开始。

对曦瑶来说，这份爱情是她期待已久的。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掏心掏肺去爱沈凡。而对沈凡来讲，最大的挑战刚刚开始。曦瑶会慢慢了解他的身体，慢慢了解现实，慢慢了解社会。每次在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深深的无助，他不确定曦瑶会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更何况，他又能给曦瑶什么呢？就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不能完成接她回家这个简单的需求。
“曦瑶，坐上来。”沈凡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曦瑶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坐了上去。她不敢太用力，两条长腿绷着劲，帮沈凡分担重量。
沈凡勾勾嘴角：“放心，它们没那么脆弱的。”
曦瑶闻言放下心来，推着他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也是曦瑶正式成为我女朋友的日子。”沈凡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条铂金项链：“来，我帮你带上。就当做是定情信物。”
曦瑶低下头，任由沈凡双手跨过她的脖颈。女孩的娇羞从她的脸上流露出来，沈凡宝贝地亲了她的脸蛋。
晚饭后，两人躲进卧室说着悄悄话。曦瑶坐在床边，沈凡在轮椅中牵着她的双手。聊得尽了兴，沈凡也拉下手闸，把自己挪到床上去。曦瑶一下子抱住他的腰身，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过了一会，曦瑶发现沈凡有些坐不住了，就揽过他的腰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曦瑶，早点休息。”沈凡抬起她的下巴，吻了她的唇。
曦瑶丝毫没有困意：“我不要休息，终于考完试了，我要发泄，我要放松。”
“已经不早了，我们明早继续发泄好不好？”他摸摸她的小脑袋，事实上，长时间坐立让他觉得很疲惫。
曦瑶这才想起老师的身体不好，禁不住这么折腾。“凡凡，你早点躺下嘛。”曦瑶做了个鬼脸，扶着沈凡躺下去。双手去搬他的双腿，才发现他的腿已经僵硬起来，放在床上好久都不能伸直。
“我帮你揉揉。”她心疼地伸出小手。
沈凡一把抓过她的手：“我自己来。”他的脸色暗淡下来，他不希望曦瑶第一天做他的女朋友就要为他做这些。
曦瑶好脾气的看着沈凡，自己也爬到床上躺下来。待沈凡的双腿柔软下来，他费力地侧过身看着曦瑶。曦瑶又钻到他怀里，深情地吻着他。沈凡的激情开始燃烧，结实的臂膀环着她的肩，攻势越来越烈，不时从喉咙里低吟。
“曦瑶。”他迷离着双眼：“我爱你。”
“我也爱你，凡凡。”
沈凡顺着曦瑶的手臂摸下去，才发现她的小手正隔着裤子挑逗小沈凡。他顿时觉得有一盆冷水泼在自己头上，让他清醒。他就是个那里都没有知觉的**，他在妄想得到爱情，拥有爱情。沈凡闭了闭眼，用力撑着身体，让自己平躺回来。不知曦瑶有没有摸到自己穿着纸尿裤，他心里自嘲。
曦瑶也睁开眼，热情意犹未尽。
“曦瑶，你今天不要回去了，就睡我床上，我去客厅睡。”说着沈凡就要起身。
曦瑶扑过去压住他的身体：“我们都睡这，好不好？”
沈凡的神情慌乱起来：“你还太小，不能这样做。”
曦瑶腾地坐起来：“老师，我已经成年了，我愿意。再说，我会做好安全措施的。”曦瑶笑笑，以为沈凡怕她没准备好。
“亲爱的。”沈凡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给我点时间，好吗。”他撑起身子坐上轮椅，疲惫中夹着颓废。“别多想，早点休息。”沈凡滑到门口说道，顺手把门带好。
曦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觉得老师还没有准备好。但她能看出沈凡是爱她的，她安心的笑笑，一夜无梦。
沈凡则披上外衣在阳台上看星星，他的心情很复杂。身体的问题如何向曦瑶解释，什么时候说，怎么去说。如果曦瑶知道了接受不了怎么办？一系列的问题在脑海中徘徊。他所幸拆掉包装抽出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解愁。
“曦瑶，我竟如此害怕失去你。”沈凡几乎快把烟盒捏扁了，他的眼眶渐渐湿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曦瑶伸个懒腰坐在床上。沈凡呢？她的脑海里出现昨夜他离开的场景。来到客厅，见他还在熟睡，曦瑶悄悄地挪到他身旁，轻轻吻她的面颊。
“早安。”曦瑶对着沈凡微笑。
沈凡挣扎着睁开惺忪睡眼，他昨夜几乎彻夜未眠。“曦瑶。”他的心湿润了，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他不是在做梦，曦瑶就在他身边。
“昨晚没睡好？”看着他发青的下眼睑，曦瑶心疼地摸了摸。
沈凡勾勾嘴角：“或许是想你想的吧。”
“我也想你啦。”她在他耳边呢喃。
曦瑶把小手伸到沈凡后腰，帮他按摩僵硬的脊背。
“谢谢。”沈凡深情的望着她，好像她就是全世界。
“不许说谢谢，今天陪我出去玩。”她扯扯他的脸蛋，当他是小Kitty。
“好。”沈凡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想去哪？”
“游乐场？”
“好。”
沈凡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他想想，也说不好出去多久，还是换尿袋比较安全。他坐在马桶上，摆弄着自己的双腿，这几年下来，沈凡基本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的腰很瘦，也没有任何感觉，背部无力，活动时不自觉的弓着。他对着镜子无奈的笑笑，也不知哪里来的魅力，让曦瑶这小丫头乐此不疲地和他在一起。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曦瑶的小脑瓜从门后钻出来：“我们出发吧？”
“嗯，久等了。”沈凡不忙不慌地划着轮椅。他看见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公主裙，漂亮极了。
“我漂亮吗？”
“很漂亮，小公主。”

出门曦瑶在马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帮沈凡把车门开好，待他把身子挪进去，再收好轮椅。坐在车里他们的手始终牵着，沈凡的双腿歪在一边，随着车身晃了两下。
他不禁靠近曦瑶，女孩子长大了，比以前更漂亮。白色泡泡裙衬托着少女婀娜的身材，头后扎着马尾，修长的脖颈透着活力。沈凡眯着眼，他总觉得，这样的幸福太突然，有些不真实。也觉得，这么美好健康的女孩子，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或许某一天，曦瑶会笑笑对他说：老师，我找到了更好的男孩。亦或是，老师，我想以前的我太过幼稚，我们不合适。
他笑笑，即使这样，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他可以拥着她。
天气很热，沈凡的腿无法排汗，身上闷的难受。曦瑶去玩一些娱乐项目，他只能远远的看着，用手机给她拍照。
“累了，不玩了。”曦瑶噘着嘴坐在沈凡腿上。
“你这疯丫头，也知道累。”他伸手擦去曦瑶额头上的汗珠。
“凡，我想去玩摩天轮。”
“好，走吧。”沈凡推着轮椅，跟在曦瑶后面。
“买一张票。”曦瑶把钱递入售票口。
“两张，谢谢。”沈凡坐在轮椅上，吓了售票员一跳，人家根本没看见这个小矮子。
“残疾人不能玩。”售票员无情的回绝了。
“这没什么危险性吧，麻烦你找个人帮帮忙，背我上去。”沈凡很淡定自若，似乎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
“你出了问题我们可负责不了。”
“没关系，后果自负。”
售票员无奈地看看沈凡，叫来一名工作人员帮忙。
待沈凡在座位上坐定，曦瑶才抬腿跨入缆车。小小的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缆车不断升高，下面的景物逐渐变小。
“好美。”曦瑶扒着窗子向外望。
“好美。”沈凡捏着她的脸蛋，哄她开心。
升到高出，两人深情拥吻。
“小心。”缆车的晃动让沈凡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向前跌倒。曦瑶紧紧搂住他的腰往回拉。
“曦瑶。”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如果以后的生活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需要你帮忙…”
“我愿意。”曦瑶想也不想，直截了当。
“嗯。”沈凡舒了一口气，把腿扶正。“谢谢。”
“我发誓，我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沈凡，永远永远都爱沈凡，一直一直做你的双腿，我愿意！”曦瑶郑重其事的举起手，另一只小手，放在胸口。

看她的表情气鼓鼓的，沈凡不禁想笑。他相信她此刻的诚心，她不需要发这样的誓，哪怕曦瑶有一天不再想和自己在一起，他也愿意还她自由。
那天晚上，曦瑶搂着沈凡不撒手，她说不要离开她，沈凡不能在晚上抛下她不管。沈凡似是陷入为难，可看到曦瑶的可怜样，又舍不得离去。
“别走，好吗？”曦瑶双眼含泪看着他，希望他也能够敞开心扉。
沈凡低下头，久久没有回应。再抬起头来，曦瑶看到他殷红的眼眶。

“曦瑶，我…”沈凡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大小便失禁。”他不清楚自己是怎样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他在心里徘徊了半年多也无法坦白。若是曦瑶真的介意，真的嫌弃，那他该怎么办？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祈祷上天不要太过无情，不要在这件事上伤害他第二次。
“那又怎样？”曦瑶像是不明白沈凡的唯唯诺诺，像是从没想过他们睡在一起，弄脏床褥会心生嫌恶。
“希望你…”沈凡的喉咙哽咽了：“能够接受这样的我。”他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他把挤压了几年的痛释放出来。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想再失去女朋友，他想重新开始，哪怕他再也站不起来。
曦瑶过去搂住沈凡的背：“今晚留下来，好吗？我记得老师跟我说过的婚姻，请相信，我不会嫌弃你，离你而去。请你也，敞开心扉，享受这份爱情。”
沈凡紧紧的搂住曦瑶：“曦瑶，我再也不要放开你。懂吗？”
“嗯。”她狠狠点头。
“曦瑶，我信你。”
那夜，她帮沈凡退下裤子，按摩两条毫无生机的腿。沈凡给她讲自己的身体，曦瑶谨记在心，偷偷抹了把心疼的泪。

沈凡揽着曦瑶说了大半夜的心里话，曦瑶时而望望他的眼睛，时而揉揉他瘫痪的双腿。那样的腿没有一点生机，仅剩的少许皮肉松松垮垮地附着在骨骼上，摸不到一点肌肉。他的腿太瘦了，就像胳膊一样，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体。
“老师，你的腿，还能恢复一些吗？”她的眼圈红了，委屈得好像自己失去了双腿一般。
沈凡为曦瑶擦去眼泪，他无奈的摇摇头，吸了口气：“我本不想让你伤心，可是…”
曦瑶捂住他的嘴：“这是我自愿的。以后你的腿，我来心疼。”
“你大可不必这样。”沈凡勾勾嘴角：“我已经接受了，希望你也可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好好做复健好不好？万一、万一…”她撅起嘴，没说下去。
“好。”沈凡不忍小丫头为自己担心，便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她。
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沈伯父早就看出了两人的关系，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明白曦瑶这姑娘很好，只是年纪太小，变数太大。他怕儿子再一次受到伤害，又觉得最近小凡心情难得这么好。也只能祈求上天不要制造那么多磨难给这两个人，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曦瑶对沈凡复健很感兴趣，总是央求着老师教她如何帮忙。沈凡笑着摇摇头，让她把地上铺好毯子，自己一手撑地，一手握着扶手，坐到毯子上。
他平躺在中央，伸出双手：“来，拉我起来。”
曦瑶乖乖地跪在他双腿旁，用力拉他坐直，躺下，再坐直。反复几次，曦瑶似乎明白了，老师不能独自完成仰卧起坐这个动作，因为腰腹无力，整个后背都是僵直的。如果没有东西依靠，一分钟下来，他的腰又会软软地弓成一条弧形。
“这里以下，完全没有感觉。”沈凡像是看懂了她的疑惑，指着胸口解释到。
下一个动作是侧翻，他双臂用力带动身体侧翻，曦瑶帮他把没感觉的左腿屈膝放在右腿上，然后躺正，再翻到另一侧。
一会功夫，沈凡开始喘息，毕竟很久没有大强度的复健了，平时课程比较紧，几乎只练习站立这一个动作，也是最省力的。
“帮我趴正。”沈凡用力从侧身的姿势换到匍匐，双腿怪异的纠缠在一起。
曦瑶赶紧上前摆正他的下肢，期间感受到他的脚踝在自己手中颤了几下。
攒了几秒钟的力气，沈凡猛然支起双臂，上身离开地面。他动了动自己的髋部，腰上依旧移动不了半分。“提着我的腰，让我跪在地面上。”
她弯下腰双手握住老师的髋关节，使他臀部缓缓离开地面，然后跪在毯子上。和正常人不同，他的腰向下塌陷着。不一会，沈凡的双手开始颤抖，最终侧倒下去。
“老师，你没事吧。”曦瑶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
“没事，就是没力气了。”他的脸上笑意浓浓，看着被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的姑娘，伸手给她擦了把汗。
沈凡在地上躺了一会，疲惫的撑起身体爬向轮椅。他的手臂微微抖着，心想这次有点玩大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得去。
曦瑶见他跪在地上迟迟发不出力，就上前把双手插进老师腋下。
“别动，让我自己来。”沈凡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一无是处，便制止了曦瑶的动作。
可是他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险些在途中跌下来。
“老师，让我帮你吧。”曦瑶赶紧扶稳他的身体在地上坐好。回头看到因为摩擦而脱落的袜子，曦瑶伸手帮他套好。
沈凡的眼神很幽深，当曦瑶回望的时候吓了一跳。一只大手钳着她的胳膊让她跌入那人的怀中，他把曦瑶压在身下，疯狂地吻着，整张脸都热哄哄的。
“我到底哪里好？嗯？”沈凡的眼神迷离：“能让你这么义无反顾的爱着。”
“哪，哪都好。”曦瑶的脸红彤彤的，双手搂着他的腰。
“曦瑶，我要你。”沈凡一时间热情难耐，伸手拉扯曦瑶的衣服。
“那个，我们到床上去，好吗？”虽然是夏天，她也怕长时间坐在地上会让沈凡着凉。
“嗯。”沈凡点点头，接受曦瑶的帮助。
这时，沈伯父从市场买菜回来，正用钥匙转动门锁。
两人收起了刚才的热情，曦瑶抻了抻他褶皱的裤子：“老师，我们可不可以…单独住几天。”
“好是好，只是。”他收敛了笑容：“我时常需要人照顾，两个人怕应付不来。”
“就两天，两天好不好？”曦瑶拉着沈凡的胳膊摇晃着。
“好。”他把曦瑶揽入怀中：“我的小丫头，只要你不嫌弃我又老又残就好。”然后轻轻地吻了她一口。
“你说什么那！”她扁扁嘴，白了他一眼。“那明天我们回我家吧，好不好？”
沈凡握住她的小手：“不好，你家太高了，我们还要找人背我上去，又不能出门，很不方便。”
“那去哪里呢？”曦瑶皱着眉。
“去酒店吧，有电梯，白天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好呀好呀好呀。”曦瑶拍着手乐坏了。
沈凡勾了勾嘴角，他的小丫头总是那么容易满足。
晚饭后，曦瑶端了盆水给沈凡洗脚，顺便按摩着无力的脚掌。
“别对我这么好，我该舍不得你去上学了。”沈凡双手支撑在沙发上，探着身子注视着蹲在他面前的曦瑶。
“我本来也不想上什么大学。”她抬眼看看他。
“那可不行，不上大学对今后发展很不利。”
“那以后想你了怎么办？”
“你可以在周末回来看我呀，傻孩子。”
“只有周末吗？”曦瑶似乎很不满足。
“那你要逃课不成？”
“五一，国庆不是也可以嘛。”她鬼笑两声。
“你这滑头。”沈凡身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真的，以后大学里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或者，还有很多比我要有学问的老师。如果你遇到合适的…”
“怎么，你不会想把我拱手让人吧。”
沈凡憋不住笑：“我是想说，你不可以有其他的想法。我不会放你走的。”
“哦？那就要看你的魅力了。”
“一个瘫子哪有什么魅力，你要走我又追不上。”
“那可不一定，站着有站着的魅力，坐着有坐着的魅力。更可况，有时候拼命追求没有欲擒故纵魅力大。”
“你这伶牙俐齿，以后可以当公关了。”沈凡有些累了，他将背靠在沙发里，看着曦瑶按摩他的双腿，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路遇买菜回来的邻居大妈，沈凡笑着点头问好。
“这俊俏的闺女是谁呀？”大妈好奇的问。
“这是我女朋友。”沈凡回头看了看曦瑶。
“哦，哦。”大妈的笑容有点僵硬，还时不时回头去看他们两个人。
“怎么，你不像我女朋友吗？”沈凡看看曦瑶，笑着对她说。
“没有哦，我觉得咱们俩特别般配。”
“或许她觉得你更向我侄女，哈哈。”
“你这坏家伙，我怎么突然降了一辈！”曦瑶鼓着两腮，故意将轮椅晃了一下。
沈凡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耸：“喂，喂。这到底是谁坏啊，谋害亲夫了。”
“那么我的亲夫，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呢？”曦瑶推着轮椅，声音从后面传入他的耳朵。
“曦瑶，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上学去了，我想给你买几套衣服，带到学校里穿，迎接新的生活。”
说到这里，曦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刚刚开始的爱情就要经历漫长的离别之苦。她不知道大学的四年里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沈老师会不会像她一样装满对对方的思念。
“曦瑶？”沈凡不见她回答，便回头看着她的脸。
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曦瑶笑着点点头。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几个小时，沈凡为她挑了几套淑女装和运动服。这些衣服平时曦瑶不会买，因为她的学费都是老师给拿的，她哪里有钱买这么漂亮的衣服。
“老师，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曦瑶问。
“我想买双鞋，家里鞋子太少了，平时我也不怎么来商场。”沈凡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他舍不得拉着年迈的父亲逛商场，他的鞋都是父亲从早市带回来的。
“嗯。”曦瑶推着他走进鞋店，为他挑了一双系带的皮鞋。“你看这双怎么样？好不好看？我觉得老师穿皮鞋一定帅呆了。”
“蛮好看的，你帮我试一试吧。”沈凡将两只脚从脚踏板上拿下来，等着曦瑶为他穿上新的。
她小心地将沈凡脚上的鞋退下来，把皮鞋套在脚上系好鞋带。推着轮椅来到镜子前：“老师，怎么样？”
“曦瑶的眼光真不错，就要这双吧。”沈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镜子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们。
“我觉得你应该再买一条裤子，这条裤子太旧了，而且千年不变都是黑色。换换别的颜色穿吧。”曦瑶看着新鞋子，特别想再给他配一条合适的裤子。
沈凡低了低头，他很不习惯在商场里试裤子，因为他自己太不方便，又怕折腾一番，脏了店里的新裤子。而且黑色很容易掩盖住漏出的尿液，即使湿了一点点也不容易被人察觉，如果是其他的颜色，恐怕会特别显眼。
“这条怎么样?”曦瑶拿起一条灰色的裤子放在沈凡腿上。
沈凡才从刚才的恍惚中反应过来：“那个，买条黑色的好不好？”
“不好。”曦瑶抱着肩：“不想再看到黑色的裤子了。”
“那就这条吧。”沈凡觉得这样的裤子他平时也不会穿，以后曦瑶回来看他，他可以偶尔在她面前穿一下。
“我们进去试衣间试一下。”
“那个…”还不等沈凡说，她已经将他推入试衣间。
曦瑶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留在里面：“我来帮你。”她的脸上笑盈盈的。
沈凡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纵然曦瑶已经见过了他穿纸尿裤的样子，那也是在晚上，在被子里。而这样光天化日的还是头一回。
白花花的东西露出来，沈凡浑身都开始不自在，再配上两条瘫腿，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很丑吧。”他不自觉的说。
“哪有，老师的腿只是生病了，不要嫌弃它们。”曦瑶一边说，一边把裤子帮他套好。
不得不说沈凡这样打扮一下显得很帅气，他的身材本来就中正，穿上正式一些的衣服特别有型。只是两条腿太瘦了，裤子显得肥肥大大。
两个人逛到中午已经累得不行，他们在商场里找到一家西餐厅。
“真是满载而归啊。”曦瑶举着杯子猛吸可乐。
“慢点喝，别呛着。”沈凡看她这样子很可爱，粉嫩粉嫩的脸蛋撑得鼓鼓的。
“我们下午就去找酒店吧，太累了，不逛了。”
“你这小丫头，这就累着了？”沈凡知道是她怕自己累到，毕竟这样的身体，坐了大半天确实有些吃不消。
“是呀，老师你真的比变形金刚还沉，推着你累死了。”曦瑶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好吧好吧，听你的。下午好好睡一觉。”
“睡醒以后呢？”
“醒了以后，你要干嘛，我都陪你。”
“我要和你做运动。”
“你这鬼丫头。”沈凡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们找了一家四星酒店，浴室门口没有台阶，内设浴缸，这对沈凡来说是极大的方便。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下洗手间。”沈凡看了看已经躺在床上打滚的曦瑶笑着摇摇头。
“我也要，我也要，我们一起。”曦瑶马上从床上翻下来，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起什么呀，就一个坑，你到外面去等我。”沈凡红着脸，赶曦瑶出去。
“我要在里面排队嘛。”曦瑶就是不依。
沈凡没有再赶她，卫生间的马桶没有扶手，他不确定自己可以搞定。曦瑶蹲在他身边：“你扶着我的身体吧。”小姑娘两眼一闭：“放心，我不偷看的。”
“谢谢。”沈凡心里暖暖的，他身边有个温柔又体贴的姑娘陪伴。
退掉裤子，他扶着曦瑶的身体移动到马桶上，胸口以下毫无知觉，他只能依偎着她瘦小的身躯坐稳，腾出一只手按揉小腹，片刻，下面响起淅沥沥的声音。丢掉的纸尿裤在垃圾桶里散发出骚味，两个人默默无语，谁也没有大惊小怪，好像这件事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
沈凡感谢曦瑶能够陪伴在他身边，并且毫无怨言。下午他拥着自己的姑娘入睡，他拍着她的背哄着她。不一会，曦瑶就进入梦乡。沈凡拖着笨重的身躯，一动也不敢动，他不敢翻身，也不敢伸懒腰，他怕吵醒那个甜美的睡颜。
沈凡借着这个空档思考以后的生活，丫头上大学需要很多学费，日常开销。他是不是除了教书以外还要做一点别的营生来供她读书。可是自己的身体如此不方便，又能做些什么呢？
“丫头，只要想，就一定能做到，是不是？”沈凡在她面颊烙下一吻，他要为他的丫头努力赚钱，他需要面对他们以后的生活。
曦瑶睡醒时，月亮已经爬上窗台。沈凡整个身体已经僵硬，无法移动。
“哼。”他呻吟着，胳膊像断掉了一样。
“你怎么不叫醒我。”曦瑶忙帮他翻了个身，将右腿放在左腿上。
“你睡得好香，我不忍心叫醒你。”沈凡皱眉，全身的骨骼都要炸裂一般。
“很疼吧，我给你揉揉。”
“不疼，有你在哪都不疼。”他捋了捋曦瑶睡乱的头发，又来回在那张无瑕的脸上摩挲。
“老师，以后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曦瑶殷切地说。
“嗯。”沈凡点点头：“你也是。我没法保护你，你要替我保护好自己。”他的眼眶湿润了，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离别，或许毕业后，是更漫长的等待。不过那都是未来，至少此刻，曦瑶在他身边。

被吞

曦瑶看不得沈凡难过，探过头附上他的唇。沈凡把她揽进怀里：“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不是吗？”他热烈地回吻着曦瑶，这三年，一个女孩陪他一路走过，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始终都有她陪，这就足够了。
“不只是三年，以后，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三年要过。好不好？”曦瑶顶着红红的眼眶露出灿烂的笑，她要和沈老师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
“好，好。”沈凡把头埋在曦瑶怀里，他终于可以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有人愿意陪他一生，有人不再嫌弃他的腿。
曦瑶解开他的衬衫扣子，露出宽阔的胸膛。她一路从脖颈.吻下去，触及到裤腰，便伸手要解开老师的.裤.子。沈凡在享受中猛然回神：“曦瑶，别。”
“怎么了？”她呼扇着长睫毛问道。
“脏，我得去洗个澡。”沈凡的脸泛着红晕。
曦瑶笑着跳起来：“我去放水。”

回来后，看着他已经退去.裤.子，移动到轮椅上，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纸尿裤：“你可能，得帮我一下。”说罢，沈凡低着头划轮椅到浴室。
曦瑶憋着忍住不笑，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害羞，头都不敢抬一下。
浴缸的边缘比轮椅高出不少，他先把两条腿放进去，然后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挎着曦瑶的脖子让自己坐到侧壁上。曦瑶顺手把他的纸尿裤扯下来，仍到地上，惹得沈凡一阵脸红。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某人的小.弟，小.弟软趴.趴的，有点红，还吐出两滴露珠。
沈凡急了，他想快点坐进去，遮挡住这一幕。谁知身子一滑，跌到池底。曦瑶也顾不得穿着衣服，双手伸进去把他捞起来。
“那个，你出去等我吧。”沈凡匆匆的看了她一眼，双手紧紧抓着边缘，不敢动弹。此时他一定糟糕透了，头发湿漉漉的，像个落汤鸡。
曦瑶也不走，而是当着他的面把身.上的衣.服一一退.去。“我们一起洗。”说着，窈窕的长腿迈进浴缸，待她完全坐进去，水已经满满的，溢出去一些。
他们膝盖互相抵着，这样他就不会轻易滑进去了，双手也可以腾出来用。浴室内雾气氤氲，两人互相对望着，曦瑶抓住他的脚，一寸一寸按摩起来。
“他们那么丑，你还拿他们当宝。”
“我愿意，你身上的，都是宝。”
沈凡一扭身，掀起一个浪花，曦瑶手中的脚也滑了出去。转瞬而来的是他的脸，沈凡狠狠地捉住她的唇，吮.吸着。此时他的身体伏在曦瑶身上，高大的身材完完全全把她.挡在身下。
“嗯。”曦瑶甜美地呻吟了一声。沈凡更是热.血.沸.腾，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水的浮力让他的身体灵活了很多，没有重力阻碍，他们就像两条鱼，享受着水下的快乐。
“曦瑶，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明白吗？”沈凡紧紧扣着双臂，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哦？是谁总跟我讲大道理，是谁开始死活都不同意在一起。”曦瑶挑挑眉，等着某人回答。
“是谁总想走进我的生活，是谁像个小赖皮一样搂着人家不放？”沈凡笑笑，用自己挺拔的鼻梁，贴在曦瑶的鼻梁上。
“哼，你说我是小赖皮，我不理你了。”曦瑶挣脱他的怀抱，披上浴巾走出浴室。
“生气啦？”沈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好一会，也不见她进来。
“张曦瑶？”沈凡叫了一声：“你真的忍心把亲夫一个人仍在浴室里吗？我自己出不去。”
片刻，曦瑶一脸坏笑地拿着洗发水走进来：“咋能不理我亲夫呢，我是觉得酒店的洗发水不好用，自己带了。”曦瑶摇摇手中的海飞丝。
“我的姑奶奶，以后不要这样吓我好不的?我以为你真要弃我而去了。”
“那你好好表现吧，省的我哪一天真的被你惹毛了，弃你而去。”
“全听你的还不成吗，小公主，谁叫你老公生活不能自理，全仰仗老婆大人呢。”

曦瑶脸上美滋滋的：“这还差不多。”过去的沈凡，从来不会像这样跟自己耍赖皮，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贫嘴的一面。嘴上争吵，手上也不闲着，曦瑶为沈凡打湿头发，倒上洗发水搓来搓去。
沈凡又安静下来，闭着眼睛享受小丫头的照顾。
出浴时曦瑶没有让沈凡坐轮椅，而是径直背着他到床上。
“喂，太远了，你能行吗？”沈凡有点急，看着曦瑶的腿沉得要迈不动了一样。他腾出一只手扶着墙，希望能分担一些重量。
她一声不吭，坚持着把他背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呼，累死了。大学里一定好好锻炼身体。”
沈凡一脸严肃，抓住她的双手：“听着，丫头。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有人在身旁照顾，我宁愿请一个护工也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好了，老头。你再这么啰嗦我真的觉得你已经老啦。”曦瑶掐着腰，掩饰心中的难过。
“过来。”沈凡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怀中：“我还不老，动力十足。”说着，热.吻落下。
曦瑶乖乖地躺下来，等待自己爱的人索.求这具.身.体。
“小妖精，是你先招惹我的。”沈凡吻着她光.滑的肌.肤：“你这么美好，而我…”他摆弄着自己无力的腿，企图占据上方的位置。
离开了水，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腰腹软软地不能动弹半分。只好用手抚摸那.片森.林，低头轻轻吻去。
“亲爱的，坐到我身上来好吗？”沈凡试了几种姿势，发现都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可不是，他是第一次，从他笨拙的动作中，就知道是第一次了。至少，是瘫了以后的第一次。
曦瑶懒懒地移动身体，用.舌接.触他的腿，从小腿，到膝盖。沈凡激.动不已，虽然感觉不到，他也能接.受到浓浓的爱意。直到接触到小凡，他轻.呼一声，身体几.近颤栗，双腿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四年了，他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在宣泄着寂寞的气息。他渴望这个.身.体，极度渴望着这个.身.体。“亲爱的，过来。”他轻声呼唤着，伸着双手。
曦瑶投入他的怀抱，他紧紧地合拢双臂，口中时而喘息。
“亲爱的，我爱你。”曦瑶身.体灼热，在沈凡怀里拱来拱去。
“额，额。”他享.受地闭着眼，时而睁开一道缝隙。“扶我起来一点，我想，看着你进去。”
“嗯。”曦瑶乖乖地顺从，坐到.他身.上去。忍着疼.痛，她尽量配合沈凡的动作，她想看到他满.足的神情。
沈凡的小弟没有支持多久就.谢了，在这期间，一直都没.射.出来。他默默的看着跨上的血.迹，转而又看向皱着眉的曦瑶。“很疼吧？”他搂着她蜷缩的身体：“对不起，我的身子，射.不.出来，无法满足你。”
曦瑶憋憋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沈凡在一旁急得慌：“怎么了，宝贝？说句话好吗？”
“人家，人家的第一次没了。”说罢，曦瑶哇哇哭出来。
“笑一个。”沈凡逗她：“你不是把第一次给了最最心爱的沈老师了吗？他一直都会记得的。”
曦瑶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你得加倍对我好。”
“好，加倍，加倍。我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你，我会把你放在心头上疼。”他搂着自己的丫头，舍不得撒手，就好像怕她猝不及防地飞走一样。

哦了，亲爱的们，吞了叫我。度娘真馋，有点肉就吞。

拿到高考成绩的那一天，曦瑶觉得分数并不十分理想。不过上本省的重点大学已经绰绰有余。
当晚沈凡捋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丫头，要上大学了。”
曦瑶点点头，嘴角带着微笑：“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才乖。”沈凡心里五味杂陈。他带过了三届学生，现在这一批，也眼看就要上大学了。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如何，不过他想怎么说也会比他这样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教书的老师强。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如果还有机会，他也想出去闯一闯，如果还有双腿，他也想到处走一走。怎奈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伴着老父亲，出个门都要求别人，这样的想法也就打消了。
就连这个小小的城市，他也很少独自出门。还记得有一次家中有急事，他一个人去办，途中遇到台阶只能无助的等待陌生人帮忙。如果是闹市还好，万一街道上人少，可能要等上几十分钟。
“老师？”曦瑶见他表情呆在那里：“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撑了撑轮椅扶手：“很羡慕你们可以到处去玩。”
“咱们两个也可以到处去玩。”曦瑶蹲下来用脸贴着他的腿，微凉的温度让她觉得夏天不那么热了。
“我去哪都不方便。”沈凡摇摇头：“你可能会因为要照顾我玩得不开心。”
“不会，有你在我才会开心。”
他勾起嘴角，捏了捏她的脸蛋。
漫长的暑假已经过了大半，沈凡没想到小丫头每天坚持帮他复健。双臂的确比原来有力了，体制也好了不少。他打开电脑浏览网页，查看去青岛的火车票，他说过高考结束后带着曦瑶去看海，在她去报道之前，要实现这个承诺。
沈凡是害怕做火车的，因为车前那三个高高的台阶就是第一道屏障。上了火车，无论是去卫生间还是睡卧铺，都让他觉得不自在。就算曦瑶能在身边照顾，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这样想来，他只能再叫上表弟和弟媳，路上有人照应着就方便多了。
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小丫头，想过几天给她一个惊喜。哪知天不遂人愿，父亲在家里突然摔倒，被送进了医院。
“哪位是家属？”急诊室医生拿着听诊器问。
“我是。”沈凡皱着眉，赶忙推着轮圈靠近一些。
“去做检查。”医生开了单据，又补充道：“做好住院的准备。没带钱的话赶紧回家取。”
沈凡坐着轮椅，哪里推得了急救床，只好让曦瑶在前面掌控方向，自己跟在后面，时不时推一把。
一系列检查折腾下来，已经快亮天了。两个人白着脸等待医生的检查报告。
“病人突发脑血栓，送来挺及时，不严重。已经打上针了。你们快去办住院手续，留八千块押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诊室。
沈凡松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个好消息。曦瑶已经跑下楼去办住院手续了，沈凡心里愧疚，很多事不能亲自去做。
沈伯父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儿子和曦瑶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回家休息去吧。”老人眼里含着泪，他不忍心拖累儿子，小凡已经很不容易了。
“爸，你好好休息。我们在这陪你，我们不累。”沈凡握着父亲的手迟迟不愿放开。
“沈伯父，曦瑶也不累，我们在这陪着您。”曦瑶落泪了，好好的老人家，说病倒就病倒了。平日里沈伯父那么慈祥，总给自己做好吃的。这个时候，身边正需要人，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扔下。
早上九点钟，医生会诊，再次对沈伯父的病情做诊断。结论依旧是突发脑血栓，没有生命危险，好好恢复，争取不留后遗症。上午十一点，沈凡的表弟和弟媳赶到了，有人接班，他们两人也好回家休息休息，顺便做好晚饭带去。
如果今后留下后遗症，两个人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曦瑶这样想，她祈求上天，看看这对可怜的父子，不要再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了。
回到家，沈凡的裤子已经湿透，他抖着手取出一片纸尿裤，划着轮椅进了卫生间。曦瑶不放心地跟了进去，老师的脸色白得吓人，她怕会出什么意外。
“我来帮你吧。”曦瑶抓住轮椅扶手，不让他一个人逞能。
“嗯。”沈凡乖乖听话，额头冒着冷汗。
她双手伸到沈凡腋下，两人一起用力移动到坐便器上。没想到沈凡疼得“哼”了一声，抓紧自己的后腰。或许是时隔太久没有排尿，这次时间特别久，滴滴沥沥的总是排不净。
“曦瑶，帮我…揉揉肚子。”沈凡表情很是痛苦，他用不上力，好像这个下身都与他无关。
“别急，别急。”曦瑶一边揉他的肚子一边安慰到。
沈凡是光着下身被曦瑶推到卧室里休息的，脏衣服都仍在卫生间的角落。没有让他穿纸尿裤，只是在床上垫了一张隔尿垫，然后拉过薄被为他盖好。“好好休息，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沈凡一把拉住曦瑶的手臂，脸色很吓人，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她说了句：“辛苦你了，丫头。”然后便合上眼，再也动不了一下。
曦瑶快步走进卫生间，把脏衣服扔到洗衣机中。借着洗衣机嗡嗡的声响，她终又哭了出来。沈伯父一定不能有事，不然让沈老师怎么生活？
下午五点，曦瑶带着煲好的小米粥和两个素菜推着沈凡赶往医院。还好休息几个小时沈凡的体力恢复大半，不然又该让伯父担心了。
没想到他们进病房的时候，伯父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跟别人聊天了。这让大家把心放下了大半。
“别都看着我，你们也吃。”沈伯父指着饭菜对他们说。
沈凡的表弟和弟媳没有吃饭就走了，说是家里还有事，等着回去处理。沈凡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动了，倒是曦瑶吃得香，折腾一宿真的把她饿坏了。
“要是没什么事，我过几天就出院。省的你们来回跑了。”沈伯父放下碗筷，动动右手：“这右手还稍微有些麻木，其他都没什么大碍。”他看看沈凡，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不敢生病，我要是生病了，谁来照顾你呢？”
“爸，你别这么说，好好休息，别多想。”沈凡此时无奈至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需要父亲照顾，父亲病了又帮不上忙。他的眉头紧紧的锁着，回头看了看曦瑶，原来小丫头已经在另一张空着的床上睡着了。
“哎呦，有这么个儿子可真够老头操心的。”对面的老爷子在一边看不下去了。
他女儿赶忙给老头手里塞了个橘子：“爸，你少说两句。”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沈凡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自己双腿上。
“老师。”曦瑶翻了个身，竟然打起呼噜来。
沈凡的心柔软下来，划着轮椅过去为她盖上被子。“丫头，谢谢你。”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一个人，总是那么渺小。有时候缺钱，有时候缺健康。有时候缺爱，有时候缺时间。两个人，可以相互取暖，我帮你交学费，你照顾我的身体。缺爱了，可以送出温暖，缺时间时，彼此互相思念。
人生有时候很平凡，柴米油盐酱醋茶。有时候很波澜，不知哪天可能就是永远的别离。
人们把前者叫平常，把后者叫无常。人们往往在平常中感到无聊，在无常中感到迷茫。却很少有人能在无常来临前，珍惜好每一个平常。
无论沈凡在生活上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希望对丫头说，别为我哭，常为我笑。
假如真的有一天，沈凡觉得无力回天，请丫头离开，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头。

亲们给留言好开心。

转眼沈伯父已经住院一周了，沈凡和曦瑶两个人早上过去，晚上病房熄灯后再返回家。有时候曦瑶觉得老师比她还要累，自己只是做饭洗衣服，到了病房就可以坐在那休息。端茶倒水切水果的任务一律由沈凡来做。而且，他一整天都坐在轮椅上，不曾在别的床上休息一会。
她曾问他为什么不躺空床上休息一下，他简单的说床有点高，不好上，如果其他病人回来了，自己起身太慢，很麻烦。而且医院的卫生间不是无障碍的，以至于他每天晚上回家后才喝一点水。
好在沈伯父的恢复情况还不错，已经能下楼遛弯了。溶栓针还是每天要打，护士们叮嘱，如果十天内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调养。
眼看伯父就要出院了，沈凡的身体出了一些小状况。晚上躺下后双腿痉挛不止，吓坏了曦瑶。
“疼，疼。”沈凡咬着牙，双手按住大腿根部。
曦瑶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的双腿上，小手揉着僵硬的地方。
这一波汹涌的抖动过后沈凡像是被抽空了能量一样虚弱无力，冒了一头冷汗。
“曦瑶，快起来，我恐怕…”不等他说完，浓重的气味已经散播开来。
沈凡的肠胃功能不好，平时总是便秘。随着剧烈的抖动宿便从肠道里排出，整个房间臭得令人作呕。曦瑶赶忙把窗子开得大一些，去卫生间取了纸和湿巾，帮他打理下面。
掀开被子，她心疼不已。他的腿根略微红肿，沾满了粪便，她小心翼翼地擦拭，不敢用力过大，怕伤了他的肌肤。擦完腿根，她帮沈凡翻了个身侧躺，清理臀部。随后抽出隔尿垫，又为他换了新的。饶是这样，床单上还是沾了一小块污浊，她没有理会，想着今晚对付一宿，明天起床了再换下来清洗。
一个18岁的女孩子为心爱的人处理这些事，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还是被这股味道熏得干呕了几声。曦瑶赶快收拾好地上的垃圾，开门奔向楼道附近的垃圾桶。出门的那一刻，清新的空气冲刺着鼻粘膜，让她留恋起来，竟有一丝不想回去。
然而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沈老师还病着，他可能需要帮助。
再进屋的时候味道已经不那么刺鼻了，她坐在床边看着沈凡，以为他睡着了。哪知他募地睁开通红的双眼，挣扎着要起身。
“你要干嘛？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找。”曦瑶赶紧把他按在床上休息。
沈凡无奈，抖着手指着衣柜旁边的抽屉：“那里。”他说得有气无力。
曦瑶按照他的吩咐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几罐空气清新剂。
“喷一喷，就不那么难闻了。”沈凡笑笑，笑得那么惨淡。
躺下后，他没有再给曦瑶一个晚安吻，他向床外侧挪了挪，生怕自己的身子，弄脏旁边的姑娘。曦瑶读懂了沈凡的意思，自己凑上去吻了他的唇道声晚安。在她心里，老师永远都不脏，他只是病了。
伯父出院后，曦瑶便离开老师家。很多东西需要收拾，再过几天就要去报道了。在这个空档，她需要回老家看看，知会母亲自己的专业。有那么一瞬她竟不想离开，她开始怀念高中，开始怀念每一节语文课。于是她把有沈老师字迹的语文书都放进自己的行李箱，她会用这些纪念品来陪伴她度过每一个没有他的日子。
“东西都收拾好了？”沈凡看着曦瑶拖着一大箱行李进屋。
“嗯，都收拾好了。”曦瑶望着他，有那么一瞬，她似乎看到老师眼中闪烁的泪光。但在他再抬头的刹那又消失不见，换上祝福的笑容。
“我的丫头长大了，要出去见世面了。”沈凡够着曦瑶的肩头拍了拍，今天他穿上了她帮忙选的灰色长裤跟皮鞋。“我给表弟打电话了，明天他开车过来送行。”
“老师也要过去吗？”曦瑶歪着头问。
“是啊，把你送去，我也该回来上课了。新的学期又要开始了。”沈凡的笑总是挂在脸上，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情愫，埋在心底。
从老师家开车到学校用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如果坐汽车的话，大概要两个多小时。这样的路程不算长，价钱也不贵，如果课程不紧，每个礼拜都可以回来一趟。曦瑶心里想着。
“到了学校，以学习为主。别没事就往回跑，知道吗？”沈凡一手揽着曦瑶的腰，一边看车窗外的风景。
“嗯。”曦瑶吐吐舌头，怀疑他真的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我这边会很好的，你放心。”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凡不希望给丫头增添负担，不希望她总惦记自己的老师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好。
下了车，沈凡陪着曦瑶去报道，一路划着轮椅陪她去寝室。路上很多人，时不时会吸引来好奇的目光，大家都在看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沈凡在寝室门口驻足，曦瑶住在三楼，他不可能上去。“曦瑶，我就不上去了，行李让巍巍（沈凡表弟）帮你搬上去吧。”
“嗯。”曦瑶点点头：“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下来。”
随后沈凡陪着曦瑶逛了逛校园，校园很大，徒步下来大概要四十多分钟。他们路过花园，水塘，教学楼，图书馆。
“哇，真的好大。比高中大好多呀。”曦瑶开心的笑了，她向往大学生活，向往快快长大成人。
“是吧，每个老师都想让学生考大学，就是因为大学里可以增长很多见识，所以上哪一所大学，学什么专业，很重要。”沈凡的手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因为这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了，他想陪丫头走完这段路程。
“老师，谢谢你。”曦瑶俯下身亲了他的面颊：“我以前惹你生气，你还耐心给我讲道理，告诉我学什么专业。”
“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嘛。”他笑了，想着那时候曦瑶跑上高高的台阶，自己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说起，心里急得发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有些暗了。“我们去吃个饭，我也该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沈凡舍不得开口，但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曦瑶推着轮椅什么都没有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舍。
临走前，她抱着沈凡大哭一场，沈凡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劝她别难过，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然后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有些钱，除了学费，日常总是需要钱的。
曦瑶接过卡又哭了起来：“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沈伯父还病者，需要吃药。”
“我还挣工资呢。”他说的风淡云轻，好像这样的生活根本就是毫无压力。
就在那一刻，曦瑶暗下决心，自己要好好学习，好好赚钱，用余下的人生来报答眼前这个人。
曦瑶看着沈凡把自己移动到副驾驶，她帮忙收好轮椅放进后备箱。巍巍帮她开启箱门，说以后没事多回去看看沈老师，沈伯父病了，他肯定过得比以前辛苦。脑血栓是可以反复发作的，越来越严重，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给他打电话。然后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曦瑶。说如果生活上有什么事哥哥不方便帮忙，就直接打给他。曦瑶感激地点点头，说谢谢巍巍哥，她会经常回去看望沈老师的。
回到寝室，新同学已经都在了。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高中生活，和自己的家乡。还说大学里一定要找个男朋友，大大方方谈恋爱。
曦瑶笑笑，做了自我介绍。一个大眼睛女孩好奇地跑上去问：“那个送你来的人是谁呀，坐轮椅的，他长得真帅。是你叔叔？”
“他是我男朋友。”曦瑶如实回答。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目光，因为不熟悉，谁都没有说什么。
“明天就要军训啦，万恶的学校，为毛军训要搞28天！”一个声音在上铺抱怨着。
“28天后寝室里多了四个黑鬼。”另一女答。曦瑶饶有兴致的听她们聊天，顺手发出信息，问老师有没有到家。

学校发给每人一套绿军装，三十几度的高温下，学生们需要在白衬衫外面套上军装，戴上军帽。每天早上五点钟被集合号叫醒，十分钟内下楼站好军姿。一个小时后，晨跑结束，大家蜂拥跑入食堂排队买早餐，半小时后开始训练。如果动作慢一点，恐怕只能饿着肚子踢正步了。
教官都是刚到部队不久的小伙子，看到这么多女大学生，脸上一阵阵泛红。不过训练起来毫不含糊，才不管你是不是弱女子，动作不到位就挨骂，还要出来做典型。
曦瑶班级的教官是从南方过来的，他每天都会对同学们说：“走正步，踢到懒（哪），就是懒（哪），不要乱晃。”引起大家窃笑。动作不标准，他就会气得脸红脖子粗，对大家喊：“看你们走得，稀愣！”女同学们回到寝室都会讨论，这个“稀愣”到底是什么意思？
午后是阳光最耀眼的时候，每天此时都会听到有女生在打报告：“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
而今天，有个女同学出队敬礼：“报告教官，我要上厕所！”
“声音太小，再说一遍。”教官大喊。
“报告教官，我要上厕所！”女生提高声音，又喊一遍。
“再喊一遍。”教官指着她的鼻子。
“报告教官，我要去拿卫生巾！”
结果小伙子脸上刷的一下红了，喊到：“快去快回！”
“是！”她终于顺利脱身了。
军训很累，不仅每天训练紧，还要叠豆腐块。教官们挨个寝室游走，教大家怎么叠被子。他们的力气很大，先用手臂把被子压平，再有棱有角的折起。曦瑶也学着做起来，只是怎么也叠不好那个棱角。
晚上回到寝室通常已经九点以后了，她累的不行，还是会给沈凡发几条短信。
“老师，你也开学了吧。新同学怎么样？”
“嗯，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乖，可没有你们那时候听话。”
“最近课程紧吗？累不累？伯父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高一也不紧张，我爸情况很好，别担心。”
“现在是谁做你的课代表？”
“一个高个子的男同学。”
“他认真负责么？”
“还好吧，没有你上心，呵呵。”
没发几条，曦瑶已经累得迷迷糊糊了。她想自从她上大学以后，沈伯父又要担负起接送沈凡上下班的任务。不知他现在的身体会不会吃得消。而老师那边，课代表是个男孩子，他能不能照顾好老师的身体？想着想着，她便抱着手机睡着了。一夜无梦，第二天又是早早地就被一阵军号叫醒。
大概学生离开家的一刹那，都是新鲜好奇，时间久一点，就开始思念。开学十天后，每晚熄灯都能听到有人小声哭泣，有时给家人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好多人抱怨军训太苦，太累。女同学的长头发都被迫剪短了，还不让烫头，染色的同学都要去理发店染回黑色。曦瑶看着自己的齐耳短发也是一万个舍不得，几年的辛苦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或许是触景伤情，她开始思念沈凡，也会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沈老师，我好想你啊。”她发了一个短信后，又累得睡了过去。
或许是教官们体恤同学们的辛苦，整个下午都让同学们坐在草地上对歌。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女生们喊。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男生们喊。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男生们开口。
“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女生们对。
轻松的一天还有个意外惊喜，教官们说给大家一个小时时间去洗澡。因为军训的时间整个覆盖了洗澡堂开放时间，所以十几天下来同学们都没有洗过澡，顶多在寝室洗手间冲一冲凉。军装已经被汗浸透了，身上粘的难受，又不能洗。
只是万恶的学校马上占用了这一点点空闲，说要做身体检查，还抽了血。教官们又改口，你们身上有针孔，暂时不要洗澡了，我们开始训练。
“天啊！”女孩子们大叫。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同学们坐在操场上，教官教大家唱军歌。教官唱一句，同学们学一句。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唱到一半，很多女生已经落泪了。能不想妈么，太想家了。现在不能坐在家里吃雪糕喝可乐，被教官折腾成这样，她们恨不能哇哇大哭几天。听到别人哭，曦瑶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她自认为心里承受能力很强，况且跟妈妈，她也没什么话说。
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
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风吹雨打都不怕。
这时，有个身影出现在远处，他坐着轮椅，静静地朝曦瑶这边望着。曦瑶再也忍不住泪水，任它们从两颊落下，她恨不得现在就跑他身边，紧紧抱着沈凡大哭一场。
衷心的祝福妈妈，愿妈妈健康长寿；
待到庆功时再回家，再来看望好妈妈。
待到庆功时再回家，再来看望好妈妈。
曦瑶几乎泣不成声，颤抖着把歌唱完。教官说可以自由活动了，她便抬腿跑到他身边：“沈老师。”曦瑶蹲下来，把头埋在他双腿间，放声大哭。
沈凡的生音也颤抖了：“丫头黑了，也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嗯。我好想你啊。呜呜…”她解释到：“每天都想你，不想上大学了，想跟老师回家。”
“傻孩子，等军训过去就好了。”沈凡拍了拍曦瑶的头：“头发也剪了，看来军训挺严格的。这也是锻炼，加油！”
“老师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了，今天没课吗？”曦瑶歪着头看他。
“今天是周六了，我让巍巍送我过来。他在门口等着呢。看你一眼，我就回去了。还要备课。”沈凡拉住她的胳膊：“快起来，别蹲在地上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等军训结束，我就回去看你。”曦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好，我等你。”
口哨想起，同学们开始集合了。曦瑶看着沈凡一步也舍不得离开，她知道老师抽出时间来看她真的很不容易，想来曦瑶有些后悔，如果短息里不总是哭哭啼啼地说想他，是不是就不用折腾他跑来一趟了。
“背包里是给你买的吃的，你拿一下。”沈凡指了指轮椅后背。
曦瑶解下背包，里面沉甸甸了，打开来看都是自己爱吃的零食。牛肉干，火腿肠，果冻，巧克力，面包，酸奶，可乐，好多好多。沈凡过去总是叮嘱她别吃太多零食，可这次主动给她买了这么多，她又一次感动得快哭了。“老师，我爱你。”曦瑶偷袭了他的面颊，羞羞地跑到队伍中去。沈凡朝她摆摆手，独自离开了。集合后又开始学歌，她的脑子里却在想，都是绿军装，绿军帽。这么多班级，他是找了多久才找到自己的？他一个人划着轮椅这么远，会不会很累？再次望去，他已经消失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