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一脸热泪狂奔而至，瞅着如归眼神有些欣慰，然后自发去收拾了床铺，点上火炉。
如归沐浴的地方，我已许久不来了。
从他几岁来着？
我记不得了，不过多年前那个胖又软的小肉球依然鲜活的住在我心里。
“姐姐…抱着。”那时如归的小胳膊好像还可以抬起来一些。肉呼呼的要我抱，轻轻一碰他后颈就痒的呵呵直笑。
来到矮池边，水汽温吞。
我搂着如归一同坐卧在池中。
水没过他的胸口，我恐他呼吸不畅，将腿稍稍曲起，把人垫高了些。
我手下合着水清洗如归的臀【哔部。两条纤白的腿在池中浮沉，拿了皂角布巾，将他大概清洗干净，小米拿着两件棉袍默然等候。
见我们上了岸子，自觉将如归接过裹好，退了出去。
郎中该是到了。
我换了衣服踱步出去，爹爹身旁的近人恭敬的站在角落。
如归气力不足，却依然低咳不止，我对那人的弓礼视而不见，越过郎中坐在如归身边。
冷下脸来。
“二爷怎么样了。”
郎中一个哆嗦跪地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草民医技糙拙，二爷身骨…奇特…小的实在不敢冒犯。”
郎中会有这般说辞，我不意外。
可心中依然暴怒，就好像闻到了边疆干裂的铁沙气味。
“本将军的弟弟咳成这般，你竟说不敢医治？！”

“将军饶命阿！”郎中三两下把头磕出了血。
“二爷身子重残如斯，必是上天降罪，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难以恭从！”
我抬脚一踹“趁着我没要你的命，赶紧给我滚！”
我屏退左右，将如归揽进怀里。
章叔，告诉下人，先前听到的话，通通给我烂在肚子里。”
章叔脚步一顿，侧了侧头，终是应了。
“咳咳…咳咳咳…”
如归枕在我的右肩，咳得低下头去，干裂的嘴唇渗出了血丝。
我环着如归疲软的腰身，悄然吻上他苍白的左颊。
“归儿，挺着。”我自怀间掏出一颗大补丹，嚼碎了渡给他。
然后不断允吸他的唇“若真有天降之罪，姐和你一起担着便是。”
我就这样抱着他，小米不知何时自外面抓了几副中药，熬好了端来。
小米明知如归喝不了汤药，，却还是找了来。
无非是想着求个安心。
如归打小孱弱，心肺脾胃先天不足。
小时候如归重病，爹爹找人讨了方子熬出来，只喂了一口，如归抽搐着通通吐了出来，直接累的背过气儿去。
自此之后，我就研读了些许医书，如归但凡有个头疼脑热，能给他刮个痧祛祛毒，也是好的。
可此次，秋冬河水冰寒，则不宜如此，若是气血损耗太过厉害，于他是有害无益。
不一会儿，如归鼻中出血。想来是虚不受补。
索性体内寒热相冲，好歹人醒了过来。
“姐…咳咳咳…。”
我心中一松，缓缓将人放下。
岂料如归竟望着我红了眼眶。
“归儿…不哭。”
“咳咳…”如归咳喘的厉害，无法成言。
泪珠越掉越凶。
我低叹一声，重新将人揽在怀里。
“乖，是姐不好，没保护好你。”

荣升11级大神！！！好娇羞啊不行了～乃们酷爱来祝贺我好嘛～

若是以前，如归就算是害怕也不会这般粘人。
许是这次他独自一人面对生命危险，吓怕了。
说到底， 他不过是个十几年都没出过门的孩子罢了。
如今他日日夜夜粘我缠我，整日有如雏鸟一般等着我为他打理生活。
喜忧参半。
“归儿…”我唤他的名，只觉心中酥麻，升起丝丝疼痛。
我希望和他永远这样下去，又给不了他相守一生的承诺。
“乖孩子，姐帮你沐浴，可好？。”
如归清亮的眼神如同稚子，总是轻易触碰我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嘴唇抿起又松开，犹豫着蹭蹭我的胸口，轻咳不止。
我满心慈爱，觉得他不只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半个儿子。
我想，不论我对他有没有不伦之情，解子甲这个人，都必将会载到他身上。
“归儿可是怕水？”
“……”
如归将脸颊埋的更深，温热的呼吸透过衣衫拂过我的皮肉。
“归儿…看着我，不许逃避。”
我态度强硬，如归在我怀中战栗一下，和我对视。
无辜又委屈的小眼神儿看得我自觉罪孽深重。
却又不愿让他终日惶惑，只得加快脚步，到了温池。
“归儿，不是所有的水都有危险。”我抱着他站到池边。“归儿，我们下水。”

我搂着如归直挺挺的跳到池子里“姐！！！”
我搂着如归坐在温水里，慢慢褪去他的衣物。
如归窝在我怀中面如死灰，又带着些哀婉的控诉。
“如归，只要我在，你就什么也不用怕。”
“……”如归一直看着我，从惊慌，忧思到宁和。
“姐…”如归叹口气“你轻薄我。”
我喉中一紧，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东西！
我笑着揉他的头，给他净身。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跟着我同浴同睡。
归儿，我不求别的，只是盼着你好。
“姐…”我搂着他躺在床上，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
我捏捏他的肩膀，静静地等待。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挨我更近，而我什么也不问，任他在我怀里流着泪睡去。
这一夜，我们都有所成长，也更加亲近。
只是，不再执着于一些我们无法逾越的命运，学会珍惜和感谢。

好的我有卧室了热泪盈眶跪谢圣恩你快去睡吧

清晨，如归缩在我怀中睡得香甜。
我小心起身，换好朝服，走出如归的小屋，走出将军府。
如归还是那个淡然自若的如归。
我还是人前勇猛无敌的万奎战将。
不需要改变，不需要迁就。
圣上给我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解爱卿，家事都料理好了？”
“承蒙圣上宽爱。”
“如此甚好，解爱卿如此顾全大局，真乃万奎之幸，百姓之福也。”
“圣上言重了，臣实在愧不当，还是及早驻守边疆，也好替圣上分忧。”
小米守在床边，等着伺候主子起床。
“唔…姐…想尿。”
“二爷，将军上朝去了。”
如归动动脖子，不满的撇撇嘴角“也不知道说一声…”
小米拿着夜壶上前呵呵的笑“主子，趁将军不在，就给小米几次巴结主子的机会罢。”
如归淡笑“碎嘴，该打。”
小米把主子的小鸟放进壶嘴儿，口中嘘哨，如归打了几个摆子，好一会儿才尿干净。
如归松一口气，闭目养神“吩咐伙房，中午给将军做些好菜。”
小米噗滋一乐“主子睡糊涂了将军今儿就要去打仗，现下都快要出发了。”
如归心中忽然憋住，各种杂念纷至沓来。
不祥。
瞬间慵懒尽去“帮我更衣。”

我骑在马上号令三军，整装待发。
“爱卿，此去金戈铁马，朕命你务必得胜回朝，震我万奎之威。”
将士们热血沸腾，铁枪杆儿杵在地上，砰砰的轰鸣声振奋天地。“震我万奎之威！震我万奎之威！”
皇上在保和殿之上，满目激昂。
“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臣，遵旨。”言罢，我一抖缰绳，行至队伍最前。
“全军听我号令！出发！”
遥望万奎城门，只是不知如归现下，在做什么。
似乎每次出征都不能与他好好道别。
莫约半个时辰，我们进入平丘地界，道路两旁林荫茂盛，有泥土的香味。
忽然，一个缓缓前行的马车闯入我的视线，驾车的人，是小米。
我加紧上前，让大军原地休息。
“将军，二爷要见你，幸好我们抄了近路。”
我撩起车帘，如归脸色不太好，直直的看着我，眼神热烈。
那个眼神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和我去前线。
可是他却说“姐，我等你回来。”

“归儿…怎么出来了。”我走到他的轮椅前，松了他的束带，如归软软的趴在我怀里。
“因为不想你走。”
“所以就任性的跑出来么，早些回去罢，我会传书给你的”
“姐…我不放心你。”
如归呼吸间的热气，暖暖的呵在我的肩窝。
我喜欢他这样。
可温情化不去战争和掠夺。
我能做的，不过是想守着一方土地，有我，有家，也有他。
“别担心，回去吧。”我将束带松松的系上如归咬住我的袖口，眼睛红彤彤的。我紧紧的搂着他“如归，好好等我，别生病，别受伤，也别难过。”
“好。”

我告别了车里人，却把心落下了。
他脸色不好。
他没有精神。
他唇色太浅。
他没吃早饭。
跨上战马，只留下一身刚硬。
我听见他在身后吩咐小米撩起帘子，可我不能回头。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直到我整将启程，可我不能回头。
这是责任。
也是…我能为如归做的最安稳的事儿。

我自案上提笔，就在那字的旁边，挤上四字:安好勿念。
我放了鸽子，只觉周身舒络。
归儿…是会写字的。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我欣喜不已，只盼那信鸽，能够快些到达。
可当我与西缭再次对阵之时，才知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让如归陷入了多么无助的境地。
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
让我欣喜的传书，却成了让如归生不如死的催命符。
如归竟被掳来，狼狈的被丢在两军中间，身下血迹斑斑，不知伤了哪里。
“归儿！”我拼杀着移动到他身边。四周的攻击让我无法分神，准大声唤他，期盼他能应我一声。
这一战因为有他，变得更加艰难和不堪。
我早已满身鲜血，身旁全是倒下的人。终于拥他在怀，还是弄脏你了，如归。
营账里，如归睡得十分不好，总是梦魇，最后满脸的泪。
傍晚，我正给如归喂食粥水。
“咳咳咳…”如归轻咳着醒来，迷蒙的黑眸瞬间攥住我的心神。
他看着我，有些小心翼翼。
“姐，是你吧…”
“归儿…你这是怎么了…”
“终于见到你了。”如归靠在我的怀里轻声细语“姐…不要再为万奎打仗咳咳咳…”
如归咳出一口鲜血，神色淡淡。“姐，腿疼。”
我看着如归脚腕上的血洞，他怎能面不改色。
“抱抱我吧，解子甲。”

我听他叫我的名，感觉心里一点点被慈爱塞的满满当当。
我搂过他的肩，轻轻拽了他的耳朵“竟敢直呼本将军大名，你说你该当何罪？”
如归好像很开心，不住的笑“将军饶命。”
“嗯，本将军念你涉世未深，童言无忌…”
如归埋头咬住我的脖子，通红的耳尖有些愤懑之意，含糊着道“童.言.无.忌？”我脖子湿漉漉的，被他的牙齿碰到有些酥麻之感，只好拍拍他的后脑。
“归儿乖，姐守着你再睡会儿好么？”
“解子甲…”如归欲言又止，眨了眨眼。
我慢慢将他放下，故作伤心“几月不见，我的小归儿长大了，都不叫姐了？”
他咬着下唇，似是极为不愿，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姐…我想尿。”
我看的直乐，将他横抱起来放在怀里，自床下踢出木盆“归儿这般害羞，难道是因为在军营的关系？”
如归想起什么，脸色蓦的苍白下去“姐…不要…不要给万奎打仗。”
我心生疑问，却也不差这一会儿，拿出如归的老二嘘了一声“归儿…尿了再说。”
哪知如归心事重重，硬是憋的浑身颤抖也排不出来。
“唔…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如归额上就见了汗，两条腿凌空晃荡着磕在木盆边缘，如归浑身一僵，几乎岔了气儿去。
“归儿不疼…姐帮你…… ”
我握住他的小鸟来回磨蹭，不时轻点“尿吧…归儿，尿了就好了…”
如归一个战栗，我收手搂着他的肩。
“呃…姐…难受…”
如归下巴用力抬起，后脑整个陷在我怀里，身子崩了一会。儿，才双腿抽搐的往盆里漏了些许焦黄。

如归在我怀里不住喘息，我只得换个体位将他抱的更稳当些。
我下巴蹭他的发顶“乖孩子…辛苦了。”
如归在我怀里越发安逸了，不满的咕哝一句，就睡了过去。
“不是…小孩子…”
“嗯…我知道，归儿就快长大了…”
我和如归一起躺在床上，心中开始思考如归说的话。
为什么不能打仗？是因为万奎，还是西缭？
我忽然想起，如归的脚伤。
看那样子是要挑断了筋的，不过最后好像放弃了。
到底是谁做的……
圣上？
敌将？
我要继续攻打西缭，会有什么后果？
剪不断，理还乱。
还是明天好好问问……
寅时，我轻轻起身，和将士们一起练兵，有小将问我带回来的是谁。
我笑笑，没有说话。
牟时，我回到营帐。
如归眼角带泪，又在梦魇。
我凑到近前，抹去他的泪，拍拍他的肩膀。
“归儿…醒醒。”
他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发抖，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完。
“姐…别走…别走…”
我将他的泪水一一吻去。
“归儿，姐不走，你醒醒。”
如归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有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才能听到。
“不要…去。”
如归痛苦的痉挛起来，头不住的磕在枕上，扭曲的双腿绷紧了向后弯折，脚跟歪在床上，几乎顶起他的身子。
我将他翻个身，侧身对我。
他的双腿立刻失了阻力狠狠地过去。
几乎成了虾米的形状。
“唔呃…”
牙齿紧咬着发出咯吱的声音。快速眨动的双眼，翻得只剩下眼白。
“呃…呃…”
“归儿……”
不住的闷哼，昭示了如归的苦，他从未痉挛的如此严重，弧状的身子，我甚至不知该怎样才能缓解他身体的抽搐。
稍有不慎便是雪上加霜。

如归的舌头颤抖着伸缩，我恐他不小心伤了自己，便伸出一指，硬塞进他的口中，如归眼皮眨动个不停，可他的黑眸子却望着我的方向。
他哭了。
我们就这样两两对望着，我甚至不知道如归神智是不是清醒，总之，很难过。
我不喜欢他掉眼泪。
却没有任何办法。
“咳咳…咯…咯…”如归胸腔收缩又胀起，通红的双眼里全是无助，嘴唇颤了颤，却又垂了眼，一脸认命与释然。
我看的生气，粗暴的抬起他的下巴“痰咳不出来？”
“咯…咳…”如归憋的脸红，许是我的眼神太吓人，他微微点头，有些怯意。
我扑上去咬住他的唇，双手托着他变成与我对坐的姿势。
如归浑身虚软无力，头不住后仰，想来是晕惨了。
我将舌头伸进去生搅一圈，撑开他的牙齿，狠狠抽吸。
如归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却无力推拒。
“唔…唔！”
我不理他的抗拒，直直的把痰液吸进了我的口腔。
“咳咳咳…姐…脏…”如归用惊恐的看着我，我却看到他眼中的卑怯。
我拿出痰盂，吐掉那一口浓痰，又找了凉茶漱口。
“解如归。”我面容肃穆的唤他全名，他浑身一颤，不语。却小心的察言观色。
我很生气，所以顾不得照顾他的情绪“你刚刚想死，是不是！”
“……”如归缓缓的闭上眼，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混蛋！不许不吭声！”我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双肩，如归唇角是我咬出的伤口，此时却将他整个人勾勒的倔强至极。
“姐…我很累了，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亲亲他的额头“可是你有事瞒我。”
如归满眼的泪，却笑了。
“那你今天不许离开，抱着我睡觉，等我睡醒了…就告诉你。”
如归十七年来，从未任性的要求过什么。
看我的眼神，永远清淡又温柔，让我感觉他的眼里，有我的家。
这个傻孩子……
“换一个别的要求吧，我本来就是回来陪你睡觉的。”
“那好，这个要求我先攒着，到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答应。”
“好。”
我揉揉他的发顶，紧紧的抱住他。
“归儿，睡吧。”
“……”
我不敢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未知。
也不敢参与压上你的那场豪赌。
更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姐…我胆子太小，还没得到，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
等我醒来…
一定告诉你真相，那个对我来说，喜忧参半的真相。

如归身子软软的，只是有些瘦弱，搂着硌人。
我却怎么也不想放手，恨不能把他揉进身体里去。
看的出来，如归在我怀里睡得并不是很舒服。可他左手食指却勾着我的衣角不放。
“归儿，可醒了？”
如归应一声，微微蹙眉。
我轻轻握住他微凉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
我只是想着帮他活动手指，让他舒坦一些。可他看着我的表情委屈的像是要哭。
“姐…你会一直对我好么？”
我捏捏他的手，怕我把你丢在疆场喂马蹄么。
小家伙表情不对，所以这话我憋着没说。
只是像以前一样搂紧他，给他支持。
小孩子一旦有了不得不去独自承担的事情，就要长大了。
如归低着头，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你还会…像以前那般宠着我么。”
“……”我放开他的身子，坐高了一些。
“回答我，解子甲。”如归紧贴着我的胸口，我的动作让他有些不安，左手紧张的摸索我的衣衫，重新勾在手里。
我让他这样没有安全感么…
我思索过后，觉得我应该不是家人。
“解子甲，你说话。”如归已经快要崩溃，却还是不敢抬头看我。
他怕被伤害，也怕我。
难道是我先前将他保护的太好，才让他脆弱如斯？
“姐…你…你说话…”
心思百转，最终只有三个字。
“我是谁。”
如归被我冷淡的态度刺伤，终于抬起了头，眼里全是无望的凄绝。
“你想听什么？归儿，若真如你所说，我便不是你姐姐。”
如归茫然的眨眼，不知如何作答。
他想…听什么。
他想听她用宠溺的语气叫他归儿。
他想听她说会跟从前一样待他。
可是…他开不了口，也不感到满足。
他想要的比以前更多。

“二妹，你何必为难一个瘫子？”
营账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我心思全在如归身上，也不曾觉察。
我狐疑的看着来人，因为如归的反应十分激烈。
“你是谁。”
那人呵呵一笑，摘下了脸上的黑布“我是西缭大皇女，似乎是我长得比较好看呢，皇妹。”
看见她的脸，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原来，我竟是这样的身份。
难怪此次相见归儿让我不要打仗…定是此人先找上了他。
从小，母亲培养我，父亲对我严加管束，连圣上也对我予以重任。
却不想，多年栽培，竟是打着让我与手足自相残杀的主意么。
“归儿…就是她将你丢在战场上的罢。”
“……”如归沉默着看着我俩对话，整个人不着痕迹的紧紧偎在我身上。
“皇妹，念在万奎将你养育的这般善战的份上，我准许他们重新点将半月之后再战，跟我走吧。”
如归拱着我的肩，不停摇头，我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哟，怎么这姐弟也这么难舍难分？”
我想将如归放好，站起来与那“皇姐”说话，如归怎么也不依，咬住我的颈肉不松口。
“小弟弟，别对我皇妹这么凶，不然我就真的挑断你的手脚。”
我闻言立即把如归护在怀里。
“是你伤他！你怎么敢？！”
“这是心疼了还是怎么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就等着看这瘫子怎么给他爹收尸。”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我终是拂开了如归的手。
“就凭他。”皇姐看着如归，玩味，毒辣。
“他那个身子，而你又不是他亲姐，你舍得让他在这世上孤身一人么？”
我无言以对。
当然不舍得。
所以才半步都不能相让。
“你为什么带我走？不怕我跟你争皇位？”
皇姐愣了一下，有些怒意“是母皇要见你。”
“喔？”我走近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三分相像的陌生皇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交易成交，我们明日就动身，如何？”
皇姐犹豫着点头“去我军中谈，不然…”
皇姐一个响指，两个人破土而出，弯刀顶着如归的脖子。
“我答应你。”
“那就走吧。”
如归似乎对颈旁的尖刀和周遭环境毫无所觉，在我走出营帐的一瞬间，狠狠摔到了地上“姐…不要走…别离开我…”
我听到屋里的响动，却不能回头。
“哟…小弟弟还挺能作，你不回去看看？”
皇姐正试探的看我，她不会让我回头。
因此我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别让你的人动他，走吧。”
酉时，我们坐在西缭的营帐。皇姐悠然的给我添了杯茶水。“皇妹，说说你的筹码。”
我执杯抿了“你放了苍洛和如归，并且保证到了西缭，那位母皇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对了，比较喜欢提条件。”
“我前个条件我倒是可以答应，但我做不了母皇的主啊…”皇姐狡猾的轻笑，似乎在等鱼儿上钩。
我放下茶盏，手指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一支银枪的图案。
“我手握万奎二十万大军这事儿，你母皇可知晓？”

丢字，我比较喜欢先提条件。

我这话说的语带双关，西缭此时外患重重，如果我心怀异端…
皇姐把茶盏一磕
“皇妹…你这一胳膊肘儿可拐大了。”
“解某乐意为之。”
皇姐顿了顿，最后还是选择在我的茶盏里湿了手，贴着银枪画了一朵娇花。
“好茶，浪费一杯已是可惜了。若是美人在侧，皇妹可愿敛下锋芒？”
我伸手拂了桌上水画“是不是美人，也得我看的顺眼。”
“是皇姐唐突了。”素手一挥，一朵垂头的娇花立在银枪之上。
“就留下这朵可好？”
“成交。”我呵呵一笑，泼了脏茶，自己又蓄了一杯。
我看皇姐表情，肉疼的就差没对地上的一杯污茶鞠躬叩首了。
“皇姐，这杯茶我敬你，也敬西缭。”
皇姐满意的轻哼一声，愤愤的饮了手下那杯凉茶。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皇姐的未来皇夫爱茶如命，皇姐爱屋及乌不能自拔。
“皇妹，明日，我便在此等你了。”
我点头告别“皇姐，借我一匹快马。”
“马早给你备好了。”
皇姐起身相送，看我的眼神竟有些惺惺相惜。
“听那响动，你的小瘫子可摔得不轻。”
我心中忧虑非常，自然没给她好脸色。
“不劳皇姐费心了……”
亥时。
饶是我来前做了心里准备，却也没料到归儿会这样作践自己。
如归浑身脏乱的趴在帐外，左手前伸着，下巴磨得血迹斑斑。
听见马蹄声，如归抬头看我，脏乱的小脸上全是委屈和自弃，又有些恨意。
我下马想把他抱在怀里，他一个挣扎拒绝了我，萎靡的趴在地上。
“归儿…姐错了…起来好不好？”
如归左手食指狠狠的扣在地上，愤怒的低吼“解子甲，你不是我姐！”

“……”我强硬的给他翻个身。
如归气的不能自已。
“别碰我！”
我慢慢将如归打横抱起，他在我怀里疼的打颤。
如归的脚踝又渗了血，身上不知又添了多少伤口。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
登徒子？
呵…
归儿…我看着你长大，如今，碰都碰不得你么。
“解子甲！！！”如归彻底火了，眼角却崩出了泪
“求求你…放下我。”
我心中苦涩，难以言喻。
“归儿，我不是你姐…便不能心疼你了，是么”
如归有些无措，像个做错了事，又不肯低头的孩子。
“你…你都要去西缭当皇女了！还来管我这个残废做什么…”
“解如归…”我强压着怒意将他一路抱进营帐。
“你怎么敢将我宠着护着十几年的男人，说的这么一文不值？”
如归身子僵住，表情晦涩难辨。
“我…”
“难道这十几年的情分，对你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如归望着我，情绪逐渐安定，眸中有烛火映出的暖色，明暗交错。
“只因为我的身份变了，你就推开我，是么。”
“……”
如归的眼神越发平和，我心里却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苦涩难当。
“归儿…我早就不把你当弟弟看了，你…不知道么？”
“可你…那时丢下我走了。”
“因为我知道我会回来。归儿…我永远不会丢下你孤身一人。”我找来金疮药脱下他的裤子。
膝上的布料和伤口黏在一起，我取了小刀把裤子割破，虽然我极尽小心，可清理伤口的时候还是弄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