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子弹》 BL 瘫子大叔强受&独眼独臂忠犬攻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1-04 00:33:00 +0800 CST  
杨砾在车速放缓时松开了早已振得麻木的胳膊,在夜色的掩护下,任由身圌体从拖挂车底部滚落在杂草地上。他只有一只胳膊无法给自己按圌揉酸痛的手臂,只能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平躺在草丛阴影中等待痛感降低至可以起身活动的范围。不料还未等他筹备行动,四周便剧烈骚圌乱起来,大门被圌关上,奔跑的脚步声,犬吠声响起,交错纵横的手电筒光飞快扫过他身边区域,凶险万分。

“仔细找!刚才还在车上的,现在肯定就在这里!”

为首的那个军官有些气急败坏,他一向自视甚高,罕有遇到对手,这次事情又是老板安排的极为重要的事情,即使出现了车上潜伏不明人员这样的意外,他也依旧认为事情完全在掌控范围内,将计就计下套拿人。若是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们守好集装箱,检圌查一下有无跟圌踪定位设备!”

想到此他一双眼几乎愤怒得喷圌出圌血来,推开身边一个碍手碍脚的属下,提了枪冲出去,刚走几步,就听到东南角传来密集枪声与呼喊,他咒骂一句“*****”,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了过去。

“人呢!”

咆哮声喝止住了最后两个向着黑圌暗漫无目标开圌枪的属下,他小跑过去查看一番,怒不可遏。

“好像。。。好像是。。。从哪个高墙翻出去了。。。”

“***,追啊!”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1-05 01:08:00 +0800 CST  
金树强将人都放出去,又命令余下部鹽队加强集装箱车的警卫,害怕夜长梦多目标暴鹽露,并未做更多逗留,直接上了车,车队很快离开了临时基鹽地。路上他犹豫再三,终还是拨通了给老板的汇报电鹽话,兹事体大,若计划有所差池,他性命则不保。

“是的。。。是的。。。属下糊涂,任凭责罚。。。没有看到是谁,身手很好,十几个弟兄都没有围住他,他在加油站的时候已经暴鹽露了目标,是我思虑不周,想着寻个僻静处动手。。。我很确定不应该是特动队的人,督查司不是早已将所有假肢警械完全收缴了么。。。不可能是他们。。。属下无鹽能,我不知道。。。是!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该问的绝不会问!保证完成任务!”

空旷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灯,灯前那人放下加密手持卫星电鹽话,神情所有所思。花白的头发与笔挺的军装显示,这是一名年届六旬的中将级别军官,他此刻却不似平时那样正襟危坐,而是慵懒地靠在皮质考究风格华丽的沙发里,沙发后面则立着两名战战兢兢的下属。

“之前让你们在林靖宇住处和宿舍里安置的摄像头,弄了没有?”

一名女性军官快步离去,不一会儿回来,递上一块军用可视设备。

将军一面操作着设备,一面嘱咐,“通知他们再把特动队搜鹽查一遍,前队员的处理和安置问题要严格审鹽查,尽快落实,”手指停留在进度条的某个点,将军注视着屏幕里那个人影,冷笑道,“杨将军家的这位小儿子令人很是不省心啊。。。若是他父亲与大哥管鹽教不好,那便怨不得我们顾全大局了。。。”

“需要带话过去么?”另一名中年男性下属试探问道。

“那就最后卖个面子,”将军把设备合上,仰躺着闭目沉思,指节轻扣额头,“还有,他怎么从指挥部里出来的?之前老向不是说他曹齐心最恨的就是特动队么?杨砾是去做什么?他是否知情?曹这个人还有关键用处,让老向敲打一下他的这名老部下,此时不可以出任何差池。”他想了片刻,嘴角勾起,话语间轻鹽松很多,“我不是听说他有个弟鹽弟么。。。给曹齐心上点手段,确保他的绝对忠诚,然后。。。。。。可以将计划的后半部分内容透露与他了。”

“是。”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1-05 15:03:00 +0800 CST  
杨砾一身保洁工打扮,猫在垃橶圾桶旁近一个小时,才抓橶住了一次清理医用**的机会从侧面安全门混了进去。军橶警康复医院的安保盘查措施一直很严格,杨砾凭借之前在这里住院几个月的熟悉程度,加上此处司空见惯的绝妙武装-----口罩,淡定通过各路监控,随薛顺贵的手机指引来到住院部c区15楼。之前老薛通过手机短信简单约了时间,害怕内容被监控因而无法明说,只隐晦地提了一句“饭里的培根卷用了进口blacktiger品牌”(黑虎是杨砾常用的任务代号)。15楼复健中心分为大综合区与一些小间,杨砾寻到第九复健室,余光观察了下周围情况,快速开门进入。

老薛正在一口一口给史新易喂着培根意面。杨砾看到轮椅上的人,极力压低着声音惊呼,“老史你。。。!”

他完全没有料到是这个样子的。史新易的左手腕被打了外置钢针,用弹橶性绷带固定在轮椅扶手上,原本就只剩一点点的双橶腿残肢完全隐没于白色纱布中,轮椅靠背完全放倒了,他的身体斜倚在升高的复健床一侧,似乎坐着都不能,右手看上去完好,却安静地放在身侧并没有动弹,任由薛叔将食物一口一口喂给他。

史新易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份美味的早餐上,他努力地将身子向前探去含橶住勺子,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这狭小的空间里进了一个能喊他名字的大活人。

一时间,杨砾猫着腰的身体僵在那里,不知所措。薛叔对他太好,致使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依旧是踩着家人兄弟往上爬的“罪人”,大敌当前,临阵脱逃,假装不认识这个叛徒已经是最客气的方式了,却依然如同一柄尖刀,扎得他胸口生疼。

薛顺贵见杨砾完全不在状态,急忙小声提醒道,“头顶门对角线处有监控,你得假装是来打扫卫生的。”

“没事的别担心,皮外伤糊弄不过去,于是只好搞成了这个样子,我有分寸的。”史新易开口声音沉稳,眼神依旧看向薛顺贵,却隐隐勾起了嘴角。

杨砾急忙蹲下,假装在检查垃橶圾桶,喉头哽咽,胸口桎郁却渐渐散开。

见杨砾许久没有说话,薛顺贵将饭盒放下,又拿起水杯将吸管递到史新易嘴边,“你半天上不来,我刚才把情况和他都说了,其实你们想的都差不多。”

史新易叼橶住吸管轻轻抿一口,方才放在胸前的右手撑住轮椅想将身体再挪一挪,薛叔立即贴心地将胳膊插到他左腋下,将人提起些许。史新易轻轻蹙眉,缓慢地将伤口抬起又放下,避开了体重的压迫,开口是那如平常一般淡然的语气。

“我也觉得这个事情蹊跷,”他顿了顿,眉目低垂思考片刻,细长的眸子泛着精明的光亮,多年狙击手的生涯在他面颊上刻下些许沧桑痕迹,却映得五官更加刚毅,“警署成立了这个案子的特别调查小组,大部分是督察和政法那边的人,负责接管特动队基地的就是调查小组组长,督查司那个姓苏的副司长。他前一天上午就来找过林队长。”

前一天上午?

杨砾将脸挪到监控死角,还是忍不住转头问:“就是我去港口押运车辆之后?那我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他们要带走林头儿啊!”

“不,”史新易轻轻摇头,“他们应该是压根没有提和这方面有关的事情,应该是例行公干。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单独会面半个小时,我去签文件时候,谈话刚结束,头儿说出去一趟,乘坐着那人的车一同去了警署。一个小时候后,头打电话给司机老田让去警署接人,老田却是在警署医务室里见到队长的。”

“他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胳膊了,没有大碍。”

杨砾假装弯腰收拾地上东西,动作僵住片刻。他和队员们说没有大碍,然而却是肋骨裂了。冰冷的恐惧再一次从四面八方袭来,搅动着他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林靖宇原本就伤着,若是得不到很好救治。。。

“他没有说别的么?”杨砾听到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了。

“我就是要说这个了。他不肯说怎么摔的,老田还是忍不住从病房转护士办公室问了一下,说是散会出来,被拐角处驶出的清扫车撞翻了。督查司的那个苏副司长当时忙里忙外的安排医疗处理,很是热心,然而第二天来带人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人啊。。。”

薛顺贵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提醒到:“快一点,没多少时间了。”

“那我长话短说了,”史新易加快语速,“头儿无法行动,又不乐意被人抱来抱去,唐勋接了电话给那边送过去电动轮椅,回去的路上你那边出了事,他立即去了你那里然后的事情,你知道的,你那边的情况,薛叔也和我说了。你和头儿不在的时候,我这个战训处处长自然成了临时负责,配合他们工作。他们命令我们拆卸所有警用假肢封存,兄弟们不依,我权衡许久考虑还是不能拉着兄弟们一起造橶反,让那帮小人得志,还做实了那些对特动队的诋毁与侮辱。没有万全之策,我只好单干,验收那天我受肖恩送医的启发,趁他们不注意用假肢推倒了器械室的柜子,将自己压伤了,送来这里急救,避免押运回到兵源地。你简单说说,需要我做什么,我们得想办法保持通讯,届时一切配合你。肖恩情况还很糟糕,你们见不到,我回头想想办法联系他,我是病号,监管不严格,要方便很多。”

薛顺贵也点点头,“加密电话我也给了他一部,回头联络。你不是还要赶回去么,不要耽搁了,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2-01 16:31:00 +0800 CST  
“以前总当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一双宽厚的手搭上杨砾肩头,他反感地扭动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没有挣扎。

杨载尧轻抚过弟弟右肩上的假肢。他第一次碰,有些怯,硬圌邦圌邦的触感隔着衣服极不真实,他的手指头捉了那枪灰色的铁腕,有些无措地轻微抖动。杨砾抬眸,模糊的视线里,杨载尧下垂的眼尾写满了心疼,头顶昏暗的灯光投下,一瞬间竟然显得苍老了许多。

“一心给你铺好的路,没想到此刻成了缚住了你的茧。父亲不让说,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虽然这么说,但杨载尧依然讲得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杨砾一开始脸上写满了震惊,听到最后,唯余苦笑,“所以,我以为的人生转折,我当成的知遇之恩,不过是你们利用权力豢养我本该荒芜的人生的一个温室而已?”

杨载尧觉得这句话太刺耳,却又无从辩驳,“林靖宇是父亲命你赴将军宴会那日才知道内情的。

杨砾蹙眉努力回想,很快,他就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起来,顿觉心如刀绞。他被埋在鼓里,林靖宇又何尝不是?林那么快便被父亲的谈话内容所说服,未必不是因为那冷到骨子里的寒心与绝望。。。

“其实,你们做得很好,我与父亲此前也曾几次从背后给予特动队以支持。但如今局势所迫,君子当顺势而为,何况周邺为首的这股势力如今已不是闹一闹这么简单,”杨载尧低下头,神色忧心忡忡,“我刚才也已经讲明,他们所做,已经将这个国家拖入危险的边缘。。。”

杨砾沉默。

父亲早已知晓他之前苦苦调查而不得的惊天秘密-----在野党之前屡次挟持民意利用年初边境地区局势不稳定以及国内实体经济发展衰退问题造势做文章未果,竟然按耐不住,计划在这次重要的国事活动中发动袭圌击。

集装箱内的东西不言自明。

“一,是为你前途,二,也是为了方便将你顺利安排至这次国事活动的项目组中,直接负责安全保障,如果他们胆敢有所动作,杨家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并采取措施,某种意义上说,你是打入内部的一枚暗桩。”

杨砾将自己所掌握的内容悉数与哥哥说了,杨载尧表示,应当尽快告诉父亲。

杨砾看了看时间,起身,伸手拉起杨载尧。气氛随着笼罩住线索的疑云散开而变得不再一样,杨砾不假思索地伸手拍了拍哥哥满是灰尘的后背,两人目光相对,既是尴尬,心头却又有一些东西在温暖中融化开。

杨载尧从兜里摸出一个芯片卡递给杨砾,略显疲态的笑容很是宽慰,“哥哥本应该早与你说的,险些误事。你当下已经对他们表明立场,想来林靖宇的事情并非没有回旋余地,但我们应当与父亲再商量,避免暴露了心思。我知你心急如焚,但家国命运未卜时刻,孰重孰轻。。。”

“哥。。。”杨砾打断他,“我知道的。”

杨载尧依旧安慰道,“既然用于发动袭圌击的集装箱是经由y省辗转至特动队,林靖宇就成为证据链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即使不是感情用事,也应当尽力保全。如今他们一切操作都极为顺利,你作为唯一涉及调查此事的人又被’招降’,想来他们应当放松警惕,我考虑可以将你之前所作所为全转化成感情牌来打,若他们为了稳住你而放过林靖宇,想来也就是天亮后的事情。”

杨砾久久无语,最终喃喃道,“拜托了。”

杨载尧将门打开却再次关上,“只是。。。将他从那地方带出后,未必就不是用来要挟你与他们狼狈为奸的软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希望你以国为重。”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1-21 20:55:00 +0800 CST  
谢义小队的靠拢速度远不如预料,在穿圌插途中,不断发现有躲藏在车底神色惊恐的平民,需要他们以火力掩护向两侧商店掩体撤退。火焰在四周不断吞噬着树木,掀起一阵阵气浪,浓烈的烟味令人几乎感到窒息,也使得他们很难靠近直升机残骸。

杨砾非常焦虑地继续联络直升机小队,然而传回的永远是白噪音。这次突袭的火力并不算迅猛,真正拖住他们的,是拥塞的道路。拖挂车上携带的爆炸体无论是留下还是被迫引爆,后果都不堪设想。

杨嵘黎注视着不断变化的屏幕,神色凝重。

“地面支援还有多久到?”

“最新反馈,他们在距离被突袭地点300米处被破损路面拦截,现已经步行赶往。”

“空中支援呢?”

“两分48秒。”

杨嵘黎没有犹豫,拿起通讯,“杨砾,4点35分放弃阵地,撤离后将进行空中火力覆盖,你做好爆破拖挂车的准备。”

“这里是街区!咳咳咳咳咳。。。。”

杨嵘黎听到对讲那边传来狼狈地喘息声,明白小儿子的状况很不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自己想办法开辟通道,4点35分以前。”

“咳咳咳咳咳咳。。。。”杨砾努力捂住口鼻将咳嗽压下,勉强点了点头,方剑飞抓过对讲,“是!!”

“方剑飞,你带李许去爆破,给挂车开出路!张群,你驾驶指挥作战车从绿化带向人行道方向突破!”

“是!”

特动队队员在警备司的火力掩护下迅速聚集,向测方位开辟行进通道。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拥有机械臂和机械腿,合力将无法开走的民用车辆强行推开或快速破拆,一名掌握解锁车辆技能的队员则发动了一辆越野车,通过前后冲撞,让开一条通道。

挂车被小心驾驶到人行道上,这时,增援部队终于抵达。

【目标M45R空中拦截成功,无人机返航。】

枪声终于停下,爆炸和燃烧依旧继续,士兵不得不匆匆从靠在墙根呻圌吟的受伤平民身边跑过,不敢留下一个动容的眼神,只怕自己一心软,就忘记此刻的任务与身份。一辆军用步战车取代了拖挂车的动力,加快了行进速度,很快消失在前方收费站出口,进入代号为902的军事区。902是一个建设在山峰岩石掩体下的军事设施,将从根本上避免爆炸物再一次遭到袭圌击。

杨砾坚持不要张群背着他,在搀扶下缓慢向直升机走去。几个队员的哭声传来,一如受伤嘶鸣的野兽,将他的心一点点攥成碎片。

伤口处更强烈的剧痛传来,杨砾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5-02 17:07:00 +0800 CST  
位于东面的首都坐落在背山面海之地,自古因其得天独厚的地形优势与战略位置,深受当政者青睐,历经17朝更迭至现代,未曾撼动权力中心的地位。在野党与激进鹰派的那些动作已被定性为撼动国体的恐怖袭圌击,而他们仓促间向外国势力寻求联盟的行为则很快在民众中渐渐丧失了支持。然而这一次动圌乱与分裂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巨大创伤,一些矛盾激化问题借题发挥,一两个封疆大吏倒戈站队,将战火从首都引向西南与东南。

这个即使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的繁华城市如今枪炮声渐远,硝烟未散,医院与避难所人满为患,天空中浓重的愁云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他们对未来的忧心忡忡。

战地医院的走廊里也排满了病床,显得拥挤不堪。一个小护士推着发放药品的推车,小心翼翼地避让开走廊里各种障碍物,一抬眼见是熟人,笑着打招呼:“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帮忙?李拉多呢?”

那身形瘦削却很精神的高个子年轻人面上露出温润腼腆的笑容,指了指那边,“在里面那间,我想他们多见见面,应该有好处。”

小护士一看那病房就吐了吐舌头,不住摇头道:“我已经不敢进去了,顶不住压力。。。”

话音未落,那房间里竟然发出“砰!”地一声重物砸在墙上的声音,沐耘熙大吃一惊心下暗道不好,与几个医护人员一并冲了进去。

沐医生及时抱住了险些摔倒在地上的李拉多,看着这一地狼藉和床上歇斯底里的人,任是再温润如玉的性子此刻也不免有些火大,“杨砾你这是干什么!”

“撒谎!你们统统在撒谎咳咳咳咳咳咳。。。。。。”病床上的人头发凌圌乱,面色憔悴,唯一的眼睛竟然和那干瘪塌下露出眼底的眼眶一般暴出通红的血丝,双圌腿和左手被束缚带紧紧捆在床上,唯余一条空憋的病号服袖管随挣扎动作而不停摆动,“为什么这么多天了,都见不到他!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去见他!连你也撒谎!连你都骗我。。。你们都骗我。。。”

李拉多在沐医生搀扶中坐下,一脸委屈,因为那次任务对大脑的损伤,他一着急就说不出话,张嘴努力很久才成功开口:“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

杨砾终究是脱力,身子砸回床面,眼泪沿着脸颊流向耳后,“其实林靖宇早已死了。。。所以你们不敢告诉我。。。你们早就知道。。。在我去会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了。。。”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5-09 18:25:00 +0800 CST  
只是这一下,让杨砾的心猛地抽圌动,但他的神色依旧如往常般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有14人失联,56人尚未恢复警籍,3人。。。牺牲,但因为特动队编制问题,可能不会被追认为烈士。”

然而林靖宇却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前一秒的反应,杨砾会以为他从未醒过来。他有些困惑,但这困惑已经持续了很多天,至今都习以为常了,医疗组的判断始终是重度应激障碍,而且他们医治的重点始终在于避免病人再度进入病危状态。

“昨天他们找到了黄磊的遗体,你还记得黄磊吧,五期H省人,任务组骨干。他当时逃离了押送复员安置的队伍,内乱期间出现在国家博物馆,340公里,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杨砾艰难地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抱紧了右肋,用力按圌压着针圌刺般的皮肤,深呼吸,继续缓慢说道,“就那样一个人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地,将趁乱抢劫文物的暴徒挡在必经通道整整半个小时,为博物馆启动所有安全阀门赢得了时间。”

“已经辨认不出模样。。。所以昨天才确认了他的牺牲。。。”

“他。。。现在。。。和老史。。。睡在一起。。。他们。。。”

杨砾的喉咙堵得越来越厉害,说话声混着哽咽,溢出眼眶的泪水静悄悄地打湿了面庞,他还在努力保持着语速,强自维持着镇定,将这些残酷的现实诉说给面前这个仿若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6-29 17:29:00 +0800 CST  
只是这一下,让杨砾的心猛地抽圌动,但他的神色依旧如往常般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有14人失联,56人尚未恢复警籍,3人。。。牺牲,但因为特动队编制问题,可能不会被追认为烈士。”

然而林靖宇却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前一秒的反应,杨砾会以为他从未醒过来。他有些困惑,但这困惑已经持续了很多天,至今都习以为常了,医疗组的判断始终是重度应激障碍,而且他们医治的重点始终在于避免病人再度进入病危状态。

“昨天他们找到了黄磊的遗体,你还记得黄磊吧,五期H省人,任务组骨干。他当时逃离了押送复员安置的队伍,内乱期间出现在国家博物馆,340公里,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杨砾艰难地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抱紧了右肋,用力按圌压着针圌刺般的皮肤,深呼吸,继续缓慢说道,“就那样一个人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地,将趁乱抢劫文物的暴徒挡在必经通道整整半个小时,为博物馆启动所有安全阀门赢得了时间。”

“已经辨认不出模样。。。所以昨天才确认了他的牺牲。。。”

“他。。。现在。。。和老史。。。睡在一起。。。他们。。。”

杨砾的喉咙堵得越来越厉害,说话声混着哽咽,溢出眼眶的泪水静悄悄地打湿了面庞,他还在努力保持着语速,强自维持着镇定,将这些残酷的现实诉说给面前这个仿若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6-29 17:33:00 +0800 CST  
不多时,闫斌被请入,杨嵘藜摆摆手免了那些虚礼,单刀直入,“请闫院长详细谈谈。”

闫斌斟酌片刻后说道:“因为顾及到事情比较重要,梁钰在电话里并没有详细解释,根据我以前所了解的信息,结合他的简要概述,应该是卧底专门训练用于应对精神引导性刑讯逼供的一种方法,那个’开关’怕是只有当年受训过的人员知晓。由于缉毒卧底是单线联络,除了梁钰,还有哪些人掌握这个秘密,当下估计只有林靖宇本人才知道了。”

杨砾补充,“所以我申请他们能获准与林靖宇见上一面,毕竟他作为人证被隔离保护的前提是能够出庭。”

杨嵘黎看儿子自进来之后就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杨砾对林靖宇的心思,他这个当爹的要是拖到这时候都看不出来,就是个傻圌子了。

刚形成了这个推断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前思后想随即令家里人去调了些监控,竟然看不出什么来,然而作为一个父亲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原本不是这么简单。他很想将人抓过来当面质问,几经踌躇,却放下了心思。

许多年前特动队成立伊始,他便详细了解过林靖宇此人,这些年杨砾成长不少,似乎也逐渐走出了当年失败的阴影,所以他对那人的印象一直是极好的,但若是当时便得知两个人也许是那种关系,他定然会坚决反对并果断出手。

他那时候真的不知道,将杨砾强行调走,单纯只是谋个远大前程。

人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岁月安好时,未免想要的东西更多,子女事业有成不得有所闪失,开枝散叶人丁兴旺最好是儿孙满堂。待到如今,却无所图了,只看当下。


他现在看杨砾空荡荡的袖摆和黑色眼罩都不觉得刺目了,甚至自省当时对他,对自己,都是否太过不尽人情。

所以那个猜想。。。就看破,不说破吧。

不行,哪天忍不住了,还是要再问问。

杨嵘黎终于回过神,对上面前人眼巴巴的目光,忍不住勾起嘴角,老鹰一般露着精光的眼瞳扫视了两人一遍,在方才的“深思熟虑”后开口:“现在去427办手续。拿着我的批条,把卷宗副本也带去看。”

杨砾有些没听明白,转头看闫斌,发现闫斌也在看着他。

杨嵘黎从办公桌后面快步出来,走路带风,“看来是得我亲自带着去。。。”话音未落,杨砾终于反应了过来,激动地语无伦次,憋半天直接敬了个礼,拉着刚抬起手准备敬礼的闫斌就拖出了房间。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翻看着卷宗。

卷宗详细记录了林靖宇涉诉立案前,督查司及反贪机构对于有关情况的证据把握。内容极为繁杂,对方陈述的线索很多,却都是些细枝末节小打小闹的东西,绝大多数站不住脚,杨砾均知悉情况,只需面谈稍加说明即能清楚。而导致能够将罪名坐实将人带走的,是他们进入林靖宇宅邸搜查出的一张巨额国际票据。

杨砾之前就有疑惑,此刻接触一手材料更加百思不得其解。调查程序明显违法,他们进入家中时并没有当着靖宇的面,而人都是随后赶到的,林靖宇却认了那东西原本就在他那里。

此后他却一言不发,没有招供哪怕更多一个字。

看着车窗外飞快滑向身后的树木与高楼,杨砾陷入了沉思。

闫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拨打了李圌元德的电话,铃圌声响了很久没人接,他又拨梁钰,关机。闫斌琢磨了片刻放下手机,又翻看起卷宗,之后再次拨打电话,依旧是同样状况。

“喂,小孙,我是杨砾。请帮我查一下CD7⑧956航班的到达时间。。。是的,Y省过来的。。。你确定么?”

闫斌一脸焦急地看向脸色渐渐阴沉的杨砾。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7-13 17:16:00 +0800 CST  
插播另一个帖子链接。很虐。为了致敬子弹们。http://tieba.baidu.com/p/5729631252?share=9105&fr=share&unique=108A9147DBE97578633175A82A0E1DE2&st=1531928016&client_type=1&client_version=9.6.0&sfc=copy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7-18 23:35:00 +0800 CST  
“他现在是刚恢复自主意识,按照以往经验,要彻底头脑清圌醒,还得耐心等待。若是有些异常的情绪反应,都是正常的,你们耐心照看他,过阵子就。。。”

“辛苦了。”

“辛苦了。”

梁钰将把捧在手中的《查缉技能与战术实践》手册放下,僵硬的手指就被两只湿圌漉圌漉黏糊糊的手敷衍了事地那么紧紧圌握了一把,配上两句更加敷衍了事的慰问,令他不禁哑然失笑。看着一脸狂喜从自己身后狂奔到林靖宇床前的两人,有些疲惫地靠回椅背上,闭上眼睛用颤圌抖的手背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02 00:05:00 +0800 CST  
“梁先生辛苦了。”小护圌士贴心地递上半杯温水捧在梁钰面前最合适的位置,将吸管口喂入梁钰嘴中,待那人文质彬彬地抿了一小口,笑着摇头后,将水杯放到一边,又赶忙蹲下圌身圌子给他早已不堪重负的手部肌肉按圌摩放松。

梁钰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看小护圌士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专心休息。

他恍惚记得那许多年圌前,自己醒来时依旧是如此刻一般疲惫与疼痛。

在经历两小时刑圌讯后,他判断毒枭其实尚未确认自己的身份,便直接进入了尚处于试验阶段的催眠方案。催眠的世界里屏圌蔽了大部分听觉与视觉,然而痛觉却依旧真圌实,甚至他能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真圌实世界的画面,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他被当做快断气的马仔扔进基圌地边的涵洞,特圌警的兄弟部圌队发现他,他被送到医院,然而依旧无法醒来。他分不清所看到是幻觉还是梦境,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圌实,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一点点撬开思绪。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02 00:06:00 +0800 CST  
撇过脑袋再睁眼,他便挪不开目光。

那个人。

那个最近总是做梦梦到的人。

是不是又梦到了。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何视线就有些迷糊,于是努力将眼眶内的液圌体挤出去,将眼睛努力挣得更加大,然后又眯起来,去确认那个缓缓蹲下的身影,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也有液圌体从那张脸上不断地滑圌下来,在下颌处汇聚,滴落下去,像小雨落窗前,冲刷着久别重逢的笑容。

他没有心思,没有空闲去苦想那个名字,他只想要将自己整个灵魂都献祭给双眼,让它去看,去用圌力的看,不要眨眼,无暇分圌身。

这是他梦里最耀眼的色彩。刚才听到了组圌织的召唤,他要醒来了,他不知道这张脸会不会随着自己催眠的梦境结束而消失。

会么?

会么?

好像。。。记忆中。。。不会。。。?

那为什么心口处如同被一只铁手攥紧,那么痛呢。。。

无法进行进一步检圌查的医圌疗团队知趣地鱼贯而出,主持医生还顺带拽走了被彻底无视一脸苦涩的闫斌。闫斌从嘴里挤出一句国骂,气得一边咳嗽一边祝福他俩。

这么真挚的。。。咳咳,共圌和精神战友情,要再看不出来,他们便是集体失明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02 00:10:00 +0800 CST  
林靖宇感觉到揽住自己身体的手随这话轻微地紧了一下,令人没来由地也不自在起来。他有很多记忆,但时间线完全是混乱的,只有被抓进去刑讯时候的那些场景最为清晰,然而他依旧警惕地将这部分按下不表,转而问了一个自己最。。。最在意的。

杨砾克制住想要立即吻他的冲动,缓缓地说,“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便已经是这样了。你没有说,我也没有问,那些小道消息,我不敢去理会。你是因公负伤,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林靖宇沉默了片刻,答道,“有点想起来了。后来我换了个工作,还换了个地方,继续干,是吧。我们是在同一个任务里受的伤么?”

“不是,我是玩炮仗炸的。后面被你从医院里捡回来,做点打杂的活计,主要是贴身照顾你。”杨砾突然玩心大起,却不敢太逾越,小心翼翼地逗弄着这人。

“炮仗。。。多少当量的。。。”林靖宇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

“就过年那种。”他觉得编不下去了。

被挑逗的人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破不说破,继续打听道,“哦。那你平时照顾我些什么?”

“。。。”杨砾回忆了一下,除了陪睡,往常爱人的确是自立自强的典范。

抱他上下轮椅,给他翻身,导尿,换纸尿裤,杨砾不想这么说出来。

“你很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陪你说说话,解个闷。”

林靖宇是谨慎的性子,此刻依旧一本正经道,“为什么我记得你也是警圌察的,我们一起出任务。”

“好吧。是的。我是你的副手。”杨砾终于破了功,憋笑憋得病床都哆嗦起来了。

“噗。。。”终于,两个人都没再忍住,呵呵呵的一同笑着,笑了好半天终于缓过来。

“你,你这个。。。小兔崽。。。哎呀我不行了。。。胸口。。。疼。。。”

杨砾吓得收了神,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终于确定了没有大碍,林靖宇又揽住那只给他抚顺呼吸的手,拉他躺下,“那你的假肢呢,我记得你有假肢的,上班的同事好多都有。”

杨砾那被多年来电子版神经反射催动的肩膀猛烈地抽圌搐了一下,传来一阵细针猛烈戳动般的疼痛,他咬住唇将一声闷圌哼硬是憋在了嗓子眼里,许久才缓慢将这口气呼出来,“电路板损坏,装不回去了。”

不知道为何,林靖宇突然间就敏锐地感受到身后那人情绪的骤然低落,他很想抱住他,安慰他,无奈只有肩头在痛楚中无力地扭动一下,最后他费力地抬起左手覆上那只环住了自己胸口的胳膊,有些生涩地,依旧是那样一下,一下,缓慢的,哄小孩似得轻拍着,“不妨事的,我们可以尽力克服一下,对吧。我记得。。。我们应该是住在一起的。。。等我好一些。。。”林靖宇拼命回忆着,整理着纷繁凌圌乱的记忆碎片,梳理着混乱的时间线,“等我好一些,你有什么不方便做的,尽管使唤我。。。我。。。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你修一下。。。”

“嗯。”杨砾的声音有点闷,一方面不太适应这样的林靖宇,仿若从一个英雄的神坛上突然走了下来,变得温柔,充满人味儿。他将头埋进那人后背,嘴唇与病号服轻轻碰触了一下。

黑暗中,一个悄无声息的偷吻,含蓄得哪怕面前有个外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却令当事人的脸红到了脖颈处。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08 23:29:00 +0800 CST  
林靖宇自然是无法感受到的。衣料轻微的拉扯令他只觉得领口处稍微有一点酥圌痒,林动了动脖子,语气有些迟疑但还是开了口,“此前。。。我是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我似乎对你的照顾。。。有些很模糊的印象。。。”

杨砾尚因为那个偷偷的背吻而羞涩,此刻听林这么说,惊讶问道:“你那时就醒了?”

“醒了。。。?”

林靖宇重复了一下杨砾的问话,沉默地考虑了半天后说,“并不是。。。在这种大脑思维活动受抑制的状态下,我虽然保留了五感,却不可能会对外界有反应。。。此前,我参与了抗审讯自催眠项目的课题,却从未亲自试验过。。。审讯不但会消耗一个人的精神意志,而且容易产生幻觉。。。很多卧底是在这种幻觉中。。。嗯。。。失去了判断能力而暴露自己身份的,因而我不会对眼前的视觉有任何反应,对于感受中的。。。嘶。。。”

“怎么了?”杨砾感觉到怀中人突然蜷下去的脊背,慌张问道,探起些身子凑过去想看背对自己的这人面上情况。

他感觉到爱人颤抖着身子正在忍痛,不敢拖延,随即按下了顶灯开关与呼叫铃。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20 17:03:00 +0800 CST  
医护人员很快各就各位,可以想见原本这也是枕戈待旦的一宿。杨砾在主圌任医师强烈的眼神暗示下不情不愿地退开了两步站在不阻挡大家工作的远处角落,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孤零零地显得甚是可怜。

听着林靖宇被按上氧气面罩后沉闷的呻圌吟声,杨砾只觉得大脑空白,眼前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看到护圌士提起骇人的注射器扎下去,差点叫出声,却只嘶哑了嗓子发出无圌能为力的一口气音,左手将胸膛处的T恤面料揉成了腌菜。

“怎么了?”闫斌今圌晚在梁钰那边陪床,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情况。见杨砾六神无主地呆愣模样,闫斌也不过多细问了,转身就走。梁钰睡眠清浅,方才也醒了,着急想要过来看,被闫斌给拦了下来,劝说他先安稳躺着,待自己去看了就给他带消息。

“氯丙嗪要不要再加量?症状压不下来。”小护圌士给主治刘医生报送了数据,请示道。

主治医生看了一下此前的检圌查指标,摇摇头,“巴氯芬已经超量了,他的肾指标一直在临界点上下浮动,不能冒险。”

杨砾回过神来,主圌任医师刘君华已经将他拉到一边,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道:“我想,或许现在就给他做减压手术,方案与之前我们聊的大致相同。风险与后遗症我也说了,此前是因为他尚未清圌醒,如今有了自主意识,手术条件更加成熟,如果再耽搁下去,只怕是不太好。”

杨砾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此刻他拥有了给林靖宇签署医圌疗同意书的权圌利。

他的声音控圌制不住的有些颤圌抖,回答得极缓慢,“他好好活着,我就很满足了。”

手术安排在三个小时候,早上六点。镇静类药物让林靖宇在低烈度疼痛状态下补充了两个小时睡眠,此刻勉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就看到杨砾坐在床边正凝视着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圌势多久了。

看到他睁开眼,杨砾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见林靖宇想要开口说话,有些手足无措。最终他只犹豫了片刻,依旧和林一起合力,将面罩扯开一侧缺口,让虚弱的声音更清晰些传递出来。

“我没事。”

杨砾不想告诉他,这段时间林靖宇的病危通知书都能凑够一个大号卷宗盒了,然而这一次只是紧急处理,却令自己担心得无以复加。

他握住了爱人的手,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下正准备缩回去,却依旧被回握住,一阵雀跃与温暖从掌心传遍全身,令他原本就想说的话更加温柔得如同要滴圌出圌水来:“天就要亮了,折腾一宿,想吃点东西不?”

林靖宇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那。。。想不想喝点水?医生不给多喝,只能润一下嗓子。”

林靖宇又摇了摇头,示意他好好坐着。于是被拉住手的杨砾立马乖乖坐下。

“我。。。是不是有个。。。大手术?”

听到问话的杨砾在对方眼里竟然看到了一丝慌乱与不舍。他急忙宽慰,“是对你受伤右侧肢圌体的手术,方案研究很久了,就等着你醒过来。”

林靖宇神色稍微放松了些,侧头看了看右边,半晌,迟疑道,“右手没什么感觉。”

杨砾尽量控圌制住自己早已惊慌失措的情绪,硬圌邦圌邦地照着医生所说安慰道:“是因为水肿,手术后会好很多的。”

林靖宇没有再开口,杨砾与他二人对坐了片刻,起身道,“闫斌和梁钰听说你等会儿手术,让我等你醒了就通知他们过来看你。”

说罢也不待林答应,逃也是的出了病房。

林靖宇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我…我真的是很害怕以后会拖累你。。。”

他此前被剧烈的疼痛一刻不停地折磨了几个小时,最后几乎是昏圌厥过去。睡梦里,那个人的点点滴滴如同一本泛黄日记中走出的记忆珍宝,一点点逐渐鲜活起来,令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人是他的谁。一想起来后,他的心就变得酸酸涩涩,觉得自己何其有幸,不是孤单一人,又觉得现实很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他醒来了,回想着自己之前犯糊涂对他说的话,心里满当当都是内疚。他只求舍了这块老脸,让这事儿强行翻篇。

林靖宇知道,小砾不会因为自己认不出他而生气------

然而,他必定会非常难过吧。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08-29 17:27:00 +0800 CST  
闫斌推着梁钰的轮椅慢悠悠进了房间,跟随在后的杨砾迟疑了片刻,还是退出去关上了房门。他刚才忍不住在走廊里和二人就他们的恋人关系交了底,此刻房间里的两位只怕是思绪复杂。杨砾知道这并不是个提起话头的好时机,但他等不了了。

林靖宇还迷糊着,他若是不宣誓主圌权,总觉得说不好就被谁把人给拐跑。

房间里,林靖宇看到二人那仿佛在探视****般博爱慈祥的眼神,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轻咳一声,嘶哑着低声道,“我彻底醒了。”

闫斌惊讶地与梁钰对视,复又贴近了林的床头,一脸狐疑,“我俩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次换林靖宇像看智障一般地扫视他,“你是指昨天晚上还是指上次我回Y省协助办案?”

闫斌被问得楞住,这时候梁钰那清亮温润的嗓音响起,“头儿应该也还记得我吧,我的变化要大些。”

床上人方才锐利的目光顿时黯然,喉头竟然有些哽咽,“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

“是命运,也是我自己的选择,”闫斌悠悠向前推了一下轮椅,依旧是那样优雅地端坐微笑,表情真诚,“何况我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头儿,我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有娇妻,有儿女,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终究是。。。”

“头儿,你如今的身体情况,可有曾怨恨?”

“不曾。”

梁钰笑了,面色虽然疲病,明眸皓齿间却呈现出一股飞扬的神采,“我也从不曾怨恨。”

林靖宇的回应则笑得苦涩,“可那是什么滋味,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体会。”

他明白这是个沉重的心结,曾一度因此颓废仿徨浑浑噩噩,却始终走不出来,将自己弯弯绕绕在了里面。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能控制自己的心境。若不是这一段经历,或许我的人生轨迹,便不是如今这样吧?头儿,我过得很好,如今这已是最完美的安排了。”

梁钰此前已经多次开解过他,当发现林靖宇依旧不能释然时并未感到吃惊,他明白,他需要让头儿放下心,他需要证明自己真的过得很好。

闫斌看林终于松缓了些表情,急忙助攻,“若我们回去,杨砾支会了你依旧这长吁短叹的,我可不心疼梁子,还把他折腾来给你做思想工作。”

林靖宇虽然心思还沉着,却听出了这话里的有些不同,微微调了眉毛,只不过因为太虚弱,平素的威风都现不出十之一二分,看上去倒显得无奈得很,“兔崽子是胆儿肥了,都没与我打商量。”

病房里终于传出些稀疏的笑声,门口的人捂着肩膀靠在墙上望天花板,也终于放下担忧神色,轻勾起嘴角。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10-04 17:19:00 +0800 CST  
梁钰并未勉强自己,见此前约的理疗时间已到,便只与林靖宇说了些恰如其分的话,请闫斌招呼了护士将自己推回去。闫斌见这难得的与老友单独相处时机,也不推辞,复又回到那床头坐下,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把方才提进来的香蕉掰下一个,剥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又死里逃生,这是第几次了?”

彻底醒了也有一阵子,即使病中,林靖宇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一些迹象,不接他的话反问道,“元德呢?”

“束手待擒,这几天临时拘在二看那边,等着开庭,”闫斌原本有些干瘦的腮帮子鼓着,听闻这问话顿了顿,叹气道,“你这护短的心性也要改改,量力而为,何况最后又有什么分别呢,一颗心喂了白眼狼。”

林靖宇被这话堵了心,一时又有些上不来气,竟是咳呛起来。

闫斌慌神,急忙扔下香蕉皮一通忙乱,所幸动静不大便缓过去,并未惊动旁人。他正要揭过这话头不再扰他心绪,却又听他还是低沉着声音开了口。

“本就是个专门为我挖的陷阱,将一切都拿捏准了,料定我若是提那张票据自证清白,便正好把元德给牵出,最后正好过河拆桥将尾巴彻底给扫干净。我护犊子,才是令那帮人为难。”

闫斌横他一眼,“你倒是嘴壳子硬,身子也硬一个我看?”

“**i,横竖就一条路,我还有选?”

看林靖宇瞪他,闫斌噗嗤一下乐开,“有力气骂人我就放心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10-05 11:31:00 +0800 CST  
笑声过后却是长久的沉寂。林靖宇双目有些失神地盯着集成顶扣板上的红丝带,那丝带精准地系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被暖风轻柔拨动,吹拂摇曳间,成为了病房里最生机勃勃的一抹色彩。

闫斌将目光追过去,强行打破沉默的声线就有点不自然,“可是觉得冷了或热了?”说罢也松了平日里从不解开的衬衣领口,露出锁骨和胸膛上纵横密布的手术疤痕。

林转头撇了一眼,将“想抽烟”的回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为一声轻叹。

“元德定是不听劝,和蔡走太近了,最后身不由己。”

闫斌冷哼道:“这世界上有真正的身不由己么?他是猪油蒙了心,不仅是听了蔡的那套,还向白表了忠心。我说句不好听的,那小子早就把你的话扔开,走他那条更好走些的路去了。如今这局面,无非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y省的zz清理,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后。”

林靖宇是自己主动开口提了这话头的,但如今,却再不想聊下去了。只是他对那些人始终恨不起来,即使自己已是如今这副某样。

痛心,然而又能如何。

随医疗团队的鱼贯而入,闫斌起身,在看到队伍末尾那青年时候方想起刚才竟然忘记说最重要的一件事,一拍脑门痛心疾首,遂又憋了坏笑回首给林靖宇一个“我什么都知道了”的眼神。

林靖宇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的,看那样就让闫斌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揶揄道:“老牛吃嫩草。”

“滚。”

床上的人冷着脸,心情却好了很多。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8-10-09 11:15:00 +0800 CST  

楼主:渐渐禁锢的灵魂

字数:36110

发表时间:2016-03-09 06: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5 22:24:13 +0800 CST

评论数:28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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