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子弹》 BL 瘫子大叔强受&独眼独臂忠犬攻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6-10-17 17:11: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6-10-17 19:31:00 +0800 CST  
他或许在忙。
杨砾脑子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打开警务通的系统界面,查看了特动队近期重要事项和办公室接待安排,甚至连一周前的会议通知都没有放过。他拨通肖恩的电话,随即又挂了,公私分明,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简欧款式的枝形吊灯随着微风不易察觉地摇曳着,无数光与暗影交织,投在年轻人脸上,硬朗而立体的五官更显得深邃而表情复杂。千丝万缕的挂念一如那两条信息一般石沉大海,在最后一段占线音后电话终于通了,却没有人接,再往后便是关机的语音提示了。
杨砾突然很慌。脑海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久历生死的人总是会习惯性做最坏打算,尤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性直觉后,思维的惯性就变得尤其讨厌,生病,晕倒,意外事故。。。仿佛挥之不去的苍蝇一般,搅扰着他努力想要回归的理性思维。杨砾站起来,稳住了晃动的身形,简单收拾了一下,已经打开门,想到一会儿若是接到了人,不免。。。又折翻身回去,在门厅翻翻找找,终于寻了一把还挂着标签的新雨伞,带上出了门。
市中心临街的小区,即使在这昏暗阴冷的雨夜,行色匆匆的行人与进出大门的车辆都显得依然热闹。杨砾来到大门一侧的便利店门口斜倚着墙,看似随意,目光却没有放过任何一辆进出的车子,如雷达一般搜寻着目标。神经痛的折磨令他很难集中注意力,目测这一两分钟都会比较冷清后,他小跑到更远的街对面,钻进了药店。
“快一点,零钱不用找了。”
无视了收银员收到催促后不满的眼神,杨砾尿急一般左顾右盼,目光时不时地往街上瞥,然而就在一瞬,他也不能确定,那辆黑色凯迪拉克的副驾驶里坐着的。。。是不是他看错了。
“哎你的药!”
止痛片,神色慌乱,仓皇逃跑,收银员考虑是不是应该报警。
杨砾修长的双腿在雨中撒开了丫子狂奔着,独臂不易维持平衡,跳过门禁的低矮栏杆时,竟然踉跄着向前扑去,险些摔倒。那车似乎挂的是Y省的牌照,看不太真切,已经转过拐角消失,等再次进入杨砾视线,已经稳稳停在了林靖宇的单元门口。
他单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驻足在远处,喘匀些许,便缓慢地向着车子走去。
一种由脚底升腾起的愉悦将呼吸平稳住,随即,是窒息的感觉。
驾驶位上的男人绕到副驾打开车门,随即,两个人紧紧地拥抱,那个男人在林靖宇的额头上,简短地啄了一口。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4-10 23:56: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4-20 00:01:00 +0800 CST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辛苦了辛苦了。。。感谢感谢感谢。。。”
杨砾转过头,看到那天晚上下车的那个便装男人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一边擦汗一边和十四军的两个军官握手。之前是黑夜里轮廓不甚清晰,此时看来,面庞清秀甚至可以说英俊,瘦高个子,看上去比林靖宇年轻了好多,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隐约的酒窝,看上去和善又无辜。
不知为何,那晚上听了爱人耐心细致的解释,这一篇原本已经翻过去了,在此时此刻,杨砾竟然感觉内心升腾起一团火苗,还越烧越大,脑海里回荡着那个声音-----
“我想,他曾经是喜欢过我的。。。”
早晨的阳光并不热辣,却晒得杨砾倍感难受。他摸了摸自己疤痕纵深的半边脸颊,转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李凉过来的身影,绕到运输车驾驶位参与指挥。
“杨队长!杨队长!”盖不住起重设备和发动机的轰鸣,这声音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般凑了过来。“我是李凉,你们林大队长的老相识了,这次真是麻烦他。。。”
杨砾微微笑了一下,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特动队副队长杨砾,负责这趟押运工作。”
李凉在杨砾转身时候看到了杨砾的脸,微微吃惊一瞬,随即错开了目光,自然地也伸手要握,然而在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一瞬,仿佛被烫到一般缩了缩手,随后顿觉尴尬万分,勉强地再次握了上去。
“李处长放心,”杨砾背对着光,高大的身形在李凉面前投下阴影,“这只机械手虽然握力可达到200公斤,那也是在我的控制下运行的。”
“是,是哈,杨队长这个真是名符其实的’铁骨铮铮’啊。。。之前就久仰特动队威名,今日能亲身体会一下,在下也是倍感荣幸,倍感荣幸。。。”
李凉讪讪地笑着,努力化解着刚才失礼的尴尬,也努力克制着几乎就要崩溃的内心,200公斤啊,他感觉自己那只手是伸进了极为危险的机器里,保不齐下一秒就被捏成肉酱了。
“咚!”说话当口,第二个集装箱不是特别平稳地落在挂车上,将些许灰尘掀起。杨砾转身小跑过去,绕车半周俯身仔细检查。
“哎呀你们轻点啊。。。”李凉也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写满了心疼。
杨砾看着集装箱蹙眉,建议道:“开箱清点一下,明确责任。”
李凉身形僵硬地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应该没事的。”
“集装箱里有些什么?”
边检局一个工作人员递上交接清单请他签字,杨砾垂目一看,上面列数了一些常规警用设备。
“可是。。。”杨砾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非常淡的气味,几不可闻,然而多年在工兵系统服役,作为曾经的拆弹专家,他对这个味道简直太敏感了。
“没事啦没事了啊走吧走吧。”
李凉咋咋呼呼的领着众人上了车,杨砾转身问边检人员,“有开箱清点过么?”
那个人指指集装箱封条,角落最不起眼处,是y省省厅的打码。
李凉在车里等了许久不见杨砾上他的车,从后视镜张望了一下,然后下车走过去,到杨砾面前,他已经挂断了电话,一脸阴郁。
“怎么了杨队长?”
杨砾收敛了表情,将那个本子几下草草签了扔给边检。
“没事,出发吧。”
林靖宇一手还保持着手机在耳边的姿势,听着电话那头短促的挂断声音,哑然失笑。他不是不理解杨砾这个醋意大发的状态,只是第一次面对,一再解决后,始终有些缺乏耐心,更有些气愤他为何不能理解自己反哺家乡之情,硬是要在这件事情上横插一杠,从中作梗阻拦。
即使他知道,杨砾当时看到的,八成是真的。
“冯辉和6组,扣掉这个月考核奖,写反省报告交过来!”林靖宇调转轮椅,气呼呼地划走了,头顶仿佛有一团黑云随他远去。
满头大汗的队员们,不知道他们这次内训失利撞在了林头儿的枪口上,愣在当场。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4-27 23:00:00 +0800 CST  
四月初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风将云朵吹得如同急行军一般,太阳时而隐匿时而露出半个脸来,化为无数半透明的壮观光束,带着些许神秘感洒向大地。杨砾坐在李凉车上,面色阴沉着,如同戴了一副千年寒铁的面具,杀伤力十足。李凉是个善变又玲珑剔透的人,饶是也猜不透这尊大佛是被什么事情给得罪了,本欲避着晦气,却又觉得逃也不是个办法,只好重新收拾了自己的状态,贴了二皮脸上去继续搭讪:“杨队长是特动队初创的第一批元老吧?之前就听林队提到您,真是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
“说我什么?”杨砾转过脸看着李凉。
“说您,说您年轻,气质不凡。。。是未来栋梁。。。”李凉立即偏过脸去假装看左后视镜,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避免杨砾那有些狰狞的脸颊进入视线。
半个脸都划拉成那样子了还抛头露面,真不知道林靖宇是如何忍得住这人模样还朝夕相处一同共事的,李凉不禁这么想。
李凉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杨砾瞥了一眼,Y省的一个号码,没有进通讯录。李凉看了那号码神色一凛,随即从手腕上取下蓝牙耳机戴上,“喂。。。”
很普通的一声,却十分别扭恭敬,似乎对方是领导,却又不便在杨砾面前透露对方身份。
“我努力过了。。。可是。。。我觉得这个方案没有问题。。。知道了。。。好。。。您忙。。。”
李凉挂了电话,有些灰头土脸,车内又再一次恢复了寂静,过了一阵子,李凉问。“离警署总装备库还有多远的路?”
杨砾抬起机械手看了看表,稍微计算,“按照目前车速,还有两个小时。”
“其实,我和你们队长,私交比Y省其他同僚还要更好。”
李凉开始没话找话,然而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砾嘴角挑起,似乎是前挡风玻璃透进的光线太过于强烈,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哦?有多好?我倒是听他说起过,你只与他同班了一年就转了专业,而且毕业后办的喜酒可是欠了他一口呢,是么?”
李凉的脸瞬时白了,秀气斯文的脸上笑容僵硬,“哪里。。。怎么会。。。那时候他去了边境县毕业实习,特别辛苦,没有假期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他心里暗暗打鼓,吃不透杨砾和林靖宇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有多好,这些陈年旧事,林竟然也和他说了去。他开始暗暗有些担心,刚才筹划的那些,还有没有实现的机会与可能。毕竟原计划更加稳妥,而上面的人态度强硬,他也吃罪不起,必须冒险一试。
“眼看到午饭点了呢,这车越来越多,我记得你们特动队的基地就在前面不远,要不,将车先停进去,约林队长出来吃个饭,押运的队员们忙了一上午也辛苦了,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呢。。。”
“李处长客气了,都是兄弟没那些个繁文缛节的,林队长很忙,我代他谢过,我们就近吃完午饭抓紧时间赶路,不用绕到基地了,”杨砾握住机械假肢腕口,接通对讲机,“薛志诚,前面汽车城下桥,改转433省道,先吃饭。”
两个人太极推手一般又啰嗦客气了快十分钟,车子已经开进省道服务区。李凉,杨砾,十四军的两个军官和司机一桌,其他人一桌,除了李凉吃相斯文,十四军两个军官老吵吵着请大家喝两口之外,其余人都闷头扒饭不说话,他们落座的那个角落和喧嚣嘈杂的大排档气氛十分违和,很快就有两桌人结束了战斗,起身出去了,留下白森森的光盘子,显得李凉他们那桌更是气氛诡异。
杨砾吃完了,并没有落筷,处于礼貌与迁就,他漫不经心地品尝着那盘醋泡花生,这时候手机响,是父亲,他有些意外地接起来,杨嵘藜老将军言简意赅地“命令”他今晚参加军部一个饭局,不得请假。
杨砾正准备起身到外面和父亲多讲两句,李凉的电话也响了,对方声音很大,声音都从听筒里溢了出来,似乎是嫌弃信号不好,李凉从接起电话那刻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厅长并条件反射一般嗖地站起来,随即很快从杨砾身边走过,去外面找信号去了。
“您不是许久不参加这些活动了么。。。”杨砾见李凉大声说着电话出去了,自然不再去外面凑热闹,坐了下来,“真的不是?”
听到父亲在电话里明确表示,不会再对杨砾在特动队这个事情上施加压力,也不会给他安排其他去处,杨砾吃惊又高兴,一口答应了今晚的事情。本还欲寒暄两句诸如“父亲最近身体可硬朗”一类的讨好话,却听到外面一声巨响,随即是刺耳的刹车声。
一个特动队队员冲进来说,李凉被车撞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5-04 23:25:00 +0800 CST  
令杨砾略微感到吃惊的是,林靖宇乘坐的是一辆久未见过的黑色电动轮椅,被三个队员从作战指挥车里抬出,小心翼翼放在地面,随即就拨动操纵杆向这边驶来。杨砾的心蓦地揪起,疑虑将眉间拧出厚重的川字纹路,从疾走到小跑着赶过去与他会合,之前电话里二人遭遇的不快早已甩出十万八千里,被排山倒海的担忧所淹没。
“你是不是不舒服?”
片刻沉默,林靖宇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杨砾一眼,在旁人看这眼神不怒自威,而杨砾随即意识到自己错了。
语气太过于急切,透着浓烈的爱意与关心,瞬时将两人面前的空气给凝固了,仿佛泼水成冰。他在这个场合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关心,对于上下级,这样的语气不仅太过于随意,更严重是,过显亲昵了。
林靖宇一言不发拨动了操作手柄。
“队长,我是说,”他转身尾随着低速行驶的电动轮椅,递上一双白手套,“向您汇报现场情况。。。。。。”
杨砾一边说,一边偷瞥林的反应。林靖宇铁青着脸将现场和杨砾的汇报都了解了个大概,喜怒不形于色,刚开了个头,便打断了话头问:“手机呢?查通话记录了没有。”
“y省公安厅副厅长蔡振华。通过提取录音内容,电话里对方询问了工作进度,随即说信号不好,让他挪一下,找个宽敞地方,中间反复调整了几次,对方很生气,李凉遂提出过马路试试,就被一辆刚从公交站起步,行驶大约150米后撞上他,现场没有刹车痕迹,直接冲进了路边灌木中。”
一个队员将取证设备-----机械假肢与林靖宇的警务通完成无线连接,将录音反复听了几次。他薄唇紧抿,一只手肘撑轮椅扶手上似乎有些疲惫,将黑色制服的手肘抹上些许灰尘,录音已经放完许久,他却依旧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司机已经被控制,正在接受询问,要让他过来么?”杨砾试探着问。
林靖宇摇摇头,一句话出口仿佛喃喃自语,杨砾差点没听清:“他临死前。。。走得痛苦么。。。”
杨砾将李凉的临终传达演练了无数遍,此刻却忘了个精光。这一刻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击碎短暂热恋期里所有的美好画面,他不愿意去具化他,甚至要用尽全身力量将可笑念头死死按在大脑皮层某个放电区下面,然而仿佛失控一般,一个念头如同荒草般占领了本就还不及播种的土壤,他的脑子里冒出了奇怪的声音,甚至是李凉的语气和音色,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这种思维的迟滞性有时候很致命,他就那样杵在空旷的路边,呆愣着目送电动轮椅在颠簸中渐渐远去,轮椅背影里的声音听起来都特别遥远,过了许久才传进耳朵
“押运任务收队,车辆封存基地仓库,待上报后再说。杨砾你随我来。”
指挥车的乘坐舒适度极低,两个人在后面没什么话可以说,沉默使本就不太新鲜的空气更为稀薄。杨砾有些笃定事情的严重性了,头儿在现场展露出一名老刑侦所应有的勘察现场素质,看似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涉及到特动队执行任务过程中出现的意外,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久经考验的林靖宇始终避开了直面死者,只在外围查勘。对于两个人过去种种的推测与之前爱人吐露只言片语相搅拌,混合成呼之欲出又难以名状的滋味,将杨砾喉头堵得铁实,过了刚才现场的最佳时机,他更加不知如何解释李凉在最后一刻吐露的那半截信息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5-28 00:38: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6-01 23:54:00 +0800 CST  
杨砾还有些懵,许久才回过味来,胡乱抹一把花猫脸,扑上床俯视林靖宇,与刚睁开的清亮的眸子对上,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视线。
“他死前提了你。”
“嗯?”
“可是我没能明白他要我捎给你的话,话没有说完,人就没了。”
杨砾将那个战术手语重新做了一遍,连当时的节奏都严格复原,在手抬起做最后一个动作时戛然而止,看向蹙眉凝视着他的林靖宇。
“你的,指挥员,没了?”
剩下的应该是个动词或形容词,可是类似动作的战术手语并不少,何况是否是一个战术手语,都不能确定。杨砾当时猜测的是,最后一句应当指向心口,“在我心中。”
这一路上虽然反复在脑海中排演道歉的话,但他依然不乐意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爱人。给情敌传话,这简直让人太过难以启齿。可是林靖宇对他的爱是这么坦荡,令他小心眼的行为相形见绌了。
他鼓足勇气,将猜测说了出来。
“我想,他应该要说这个的,”杨砾缓缓做出那个动作,“我能感觉到,最后那一刻,他心里都是你。”
林靖宇久久凝视着那个动作,最终将头别到另一个方向,“我累了,想睡一觉。”稍顷,嘶哑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竟然混入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示弱甚至可以说撒娇,“身上冷,陪我躺一会儿暖暖吧。”
杨砾心里酸涩得紧。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的凌厉与精干化为黏人的体贴,春风化雨般浸入原本坚固的躯壳中,抽丝剥茧,直到两个人再难分彼此。他杨砾不是一根筋的犟牛,识分寸知进退,他知道林靖宇这么长情恋旧的心绪,已经为了他,竭力平复着波澜。他自己也需要专注的做些什么,将大脑放空,也放过彼此。
杨砾不再说话,转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掀开被子下方,又将上半部分仔细掖好。方才顺着床沿垂下的小腿此刻暴露在空气中,杨砾将裤管轻轻从尿袋上翻过褪到脚踝,松弛的脚踝随着被提起的动作仿若无骨般缓慢抖动着,被放下后,前脚掌再次虚虚地贴在木地板上,深灰色薄款棉袜将脚趾包裹得几乎踩在了脚心。
杨砾轻扯下袜子,将略微浮肿的脚背解放出来,他蹙眉用手指戳了一下,随即抬头问,“崴到了?”
林靖宇目光对上爱人,摇头的动作仿佛微风拂过柳叶,“这我怎么知道。。。”
杨砾低头沉默,几不可闻的叹气被掩饰成粗重的呼吸。他考虑了一下,将袜子又再次套上。这袜子还是林靖宇那次肾结石住院时候,杨砾屁颠颠地跑了好几家商场的棉袜专柜挑选的,松口,无缝,保暖性堪比羊绒款,价格不菲。林靖宇或许是盯着这一双穿,都洗得起球了,杨砾想,等明天再去多买两双这个颜色的。
“柜子里的纸尿裤用完了,你去储藏间翻一箱新的出来,大号是以前买的,已经不合穿,帮我找中号。”
杨砾起身,转过墙角的时候又抹了一把脸。那人就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下半身无知无觉,却知道他在犹豫什么,顾忌什么,然后就那样举重若轻一般随意剥开尊严的外衣,坦诚相待。有时候,他觉得林靖宇活得太通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知道,还偏偏,都替他想着,明明是一个病人,却处处照顾他的心境,两个人的关系因此短时间内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亲密无间,然而杨砾却由衷地心疼。
“如果搬动的时候碰到伤处疼了,不要忍着,和我说。”
杨砾做好各项准备,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臀部托起些许,塞入一个尿垫,然后带上橡胶手套。他用碘伏在操作区进行简单消毒,将橙色球阀的水放干,徐缓拉出被分身紧紧含住的尿管。
分身在掌心间颤抖一下,吐出略凸起的蓝色尖端,带出淅淅沥沥地几滴泛黄尿液。杨砾将尿管拿起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上面有无血丝,随后利落地盘成一个结,扔进垃圾桶。他将纸尿裤平展,充分揉搓令其边角柔软,将要垫入他身下,却还是犹豫片刻:“要不就。。。”
眼见这人眼神突然要可怕起来,杨砾不敢再废话,利落地收拾好了。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6-08 11:21:00 +0800 CST  
被剪刀拆掉了一只袖子的衬衣无辜地堆在床头柜上,卧室内昏暗混沌的光线将床上的两人勾勒出一团模糊又暧昧的轮廓。林靖宇被安置成一个舒适的侧躺姿势,杨砾拆了假肢摘了义眼片,从后面抱住他,呼吸着被涂抹上的浓烈的正骨水气息,睡得极为安稳。
直到墙角安装了警务通的假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杨砾一把按住同样做条件反射想要起身的爱人,避免他再次牵动伤处,从被窝里灵巧滑出,两步接起对讲:“什么事?”
“杨副。。。您父亲15分钟前打电话到特动队,”肖恩的声音透着惶恐,“说联系不上您,很生气。。。他的涉密权限高得吓人,我不得已打开了定位,现在他已经,已经,赶过来了。。。”
如果说刚才的惊醒是下意识行为,那么此刻杨砾的大脑就是彻底冰镇了。他拿着假肢保持通话状态,用身体蹭开窗帘一角,天已经全黑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中午与父亲在电话上约定的晚上饭局,早就被抛到脑后。而杨砾此刻笃定这饭局不普通,已经有些迟。
“我知道了,谢谢你,肖恩。”杨砾将假肢迅速链接到残端电路板上,缺失了大块肌肉的肩部在电流瞬间刺激下猛烈抽搐数次,显然有些不堪重负。他不及眉心依然因忍痛而微蹙眉,三两下套上穿戴整齐,在林靖宇关切的目光中落下一个吻,“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上来。”
“杨砾!”
高声呼唤被匆忙关门的巨大响声淹没。林靖宇很想起身追出去,如果他不是如今这个样子的话。
当然如果他没有变成一个高位截瘫一身是病的残废,他也不会与杨砾相遇于医院,相识于特动队,携手走到今天。缘分与命运都是人生沉浮间两个最不可捉摸的东西,已经对命运的捉弄甘之如饴的林靖宇,此刻心绪依然无法平静,虽然不知事情原委,毕竟杨砾是因为陪自己才惹怒家中长辈,他考虑如果能出面解释一下,将老人请到家中小坐,或许最后皆大欢喜。
他伸手拽住床头的吊环,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伤痕累累的上身却是迅速地从被子中抽离出来。环顾四周,电动轮椅在停在门口处,卧室里只剩下墙角靠着一个折叠的浴室用轮椅,坐上去后,整个人低矮地蜷缩起来,很是丑陋,然而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杨砾刚合上单元门,就见一辆老款的黑色红旗无视小区内20码限速标识,风驰电掣而来,在杨砾面前停下时带出刺耳示威的刹车声。
杨嵘黎老将军一身黑色干部夹克的便装,一闪身从车里出来,笔直站定,雷厉风行:“出息了是吧!给领导捧臭脚也能乐不思蜀连爹都忘九霄云外。”
杨砾低头自知理亏,骂得再难听,也得囫囵咽。
“上车,”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专制不留余地,“路上算账。”
杨砾的脚自然已经钉死在这大门口了,他叫住已经再次跨步上车的父亲,语气急切又讨饶:“我们队长病了,我现在不能走。”
“病了就病了啊,你送了礼话说到位该干嘛干嘛,难道还要床前伺候屎尿?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歪风邪气!”
“爸。。。”
“一桌子人等着,你走不走?!”
杨砾觉得胸口坠了一块大石,压得人喘不上气,偏偏又是父亲,他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进退分寸,他老人家来势汹汹,不可硬碰硬。
他绕到车后座一侧,轻开车门,俯身探入的样子增添几丝谦卑:“耽搁您一会儿,我们去那边说说话好么?”
杨嵘黎抬眸瞥了一眼仿若雕塑一般坐在驾驶位目不转睛的小何,沉声命令:“去那边等我。”
杨砾急忙退出来,别扭地用手拦住车顶,马屁拍在马腿,迎上杨父利落身形下的一记白眼。
“父亲,我们不仅是上下级,也是战友。战友之间互相照顾,天经地义。”
杨砾面不改色心不跳,打出一张王炸。军营生活已经如血液般流淌在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身体里,是支柱,也是软肋。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6-09 17:19:00 +0800 CST  
“好了没有?”
特动队医疗中心,两个身着白色制服的督查官员紧紧贴着林靖宇的病床站定,手持调查令,神情冷漠。
“催什么催?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耍威风的地方,出去!”邱医生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都略有些变,脸气得通红又不知所措。
“好了,”林靖宇放下手上的警务通,有些吃力地拽过输液针管,一把撕下胶带将针头拔出,“我和总调度室肖恩交代一下,这就和你们走。”
“队长!”输液室的门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撞开,骇然可见上面被踢出一个大洞------大吼一声冲进来的,是最先得到卫兵消息的战训处处长史新易。他一把将床边两人推开,拦在林靖宇身前,每一根毛发都仿若遇到危险的野兽一般紧绷,眼神充满敌意,与平日里冷静淡定的狙击手模样判若两人。
“你们干什么!”他原本一对细长的眸子此刻怒目圆睁,暴出了红血丝。
一个督查官员被推得趔趄两下一屁股坐在了隔壁床上,他不怒反笑,掏出执法记录设备,将另一个官员被史新易揪住衣领的一幕拍了下来。
“史新易!”林靖宇厉声喝止,目光对上史处长愤怒而困惑的眼神,“放开他,不要给老子添麻烦,过来帮我换衣服。林护士,劳烦再电话催一下肖恩,看看他过来着了没。”
僵在墙角震惊看着这突发一幕的林护士努力控制住发软的双腿,点点头,踉跄着小跑了出去。
“可是队长。。。”
“林靖宇涉嫌贪腐,现已在他住所查获巨额资产,来源不明,我们依据正当手续,现带走他前去住所指认现场并拘押调查,请不要扰乱执行公务。”那名官员合上执法记录仪的屏幕盖,从床上起身说道。
史新易有些懵,看一眼队长,又缓慢转向那两人,“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什么住所?你们绝对是搞错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们所有人都能为他担保,队长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够了!”
林靖宇吼完这句话,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他咬住唇屏息凝神,俯身去够那件盖在被子上的制服外套,即将触到的指尖轻轻颤抖,衣服就在咫尺,却再难向前一分毫,肌肉的颤动感随疲劳迅速蔓延到整个上身。
史新易见状,急忙凑上去,将人扶靠起来,把衣服小心套进他绑着肩关节限位治具的右胳膊上。
林靖宇任由他摆弄,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的那个住所除向纪检部门报备过价格和面积以外,并未给任何人透露过详细地址,驾驶员也只是送到小区门口处便被遣返,没人知道是几楼几号。
除了杨砾。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6-30 16:48:00 +0800 CST  
大神@HBOELL新鲜出炉的四格漫画,我抓破头皮就想出这么一个段子来,顶礼膜拜大神画功并奉上原帖链接,见回复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8-09 19:40:00 +0800 CST  
前情提要…左边第一位是大刘,中间坐地上那一小只是肖恩……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8-11 16:34: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9-25 10:40: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9-25 10:42:00 +0800 CST  
今晚沉迷3d打印笔不能自拔…我心目中漂亮运动轮椅的模样如何?让我yy一下英俊的大叔坐上去抚摸小砾狗大脑袋的样子…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9-25 22:45:00 +0800 CST  
“名字。”

“。。。。。。林。。。靖。。。宇。。。”

“妈圌的抬起头看着灯说!小吴,把灯再推过去一米,隔热罩拿掉。”

电话铃圌声响起,坐在主审位置的中年男人神情不耐地站起身,说了一句“你们继续审”就接通快速走了出去。这个讯问室并不是特别正规,似乎在郊区一个旧写字楼的原有格局上进行了改装,房间狭长无窗,意在从心理上给人一种“孤独感”,三把凳子一个桌,对面是坐着轮椅的林靖宇,更准确的说,是被牢牢绑在一个医院那种老款高背轮椅上,想要歪斜身子调整坐姿都困难。

然而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坐着的,疼痛到麻木之后,仿若只有头颅漂浮在空中,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起起沉沉,想呕吐,却没有一点点力气。

强光在皮肤表面留下炙热与尖锐的刺痛感,不到一分钟,汗水又再次从发梢低落。此刻他觉得浑身上下四肢百骸已经没有一处不是剧痛的状态,然而作为一个审讯老手,他依旧庆幸,首先将自己占领的是疼痛与肉体的折磨,而非精神幻觉。如此便可以继续维持清醒的头脑与对方周旋,而非任人宰割了。连续接受了两天强光照射的他生物钟已经彻底紊乱,此刻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道自己大概昏昏沉沉睡过3小时左右,还是在一个临时医务室里,被迫接受了大剂量抗生素点滴。这两天里他所经历的很多细节与他之前十多年所从事的刑事讯问有很大不同,亦不同于曾经协同办理过的一些反贪案圌件,这使得他迅速明白过来问题没有这么简单,甚至在对于他的简单粗暴的陷害背后,隐藏着其他更大阴谋。

“林靖宇,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一定能够死扛到底?”一个熟悉的声音贴到了耳边轻声细语,带着戏谑。光照被吴兴才遮挡住大半,林靖宇的眼前依旧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身体有了片刻清凉,之前被灼烧感覆盖掉的其余痛觉随即再次袭来。

他努力睁大了熬得通红的一双眼,眼神茫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一行专业的。。。我一进来就看出来了。。。你才是最想要从我口中得到东西的人。。。我说的对吧。。。”

吴兴才顿时僵立在那里,上身维持着将林头部强行掰向灯光的姿势,心虚地用余光扫视一眼后面办公桌方向。林靖宇声音很虚,另一个讯问组成员坐在桌边,应该并没有听清。他不料林靖宇眼光这么毒,很是恼羞,却又只能故作虚张声势状,“你这样的人,我们见的多了,不需要上手段,你会说实话的。”

他端起一杯水,特意调整到墙角监控清晰拍到的位置,将水递到林靖宇唇边,“喝水时间到了,一滴不剩喝了它。”

林想要抬手,蜷缩的手指从轮椅扶手上滑下,垂于身侧无力晃动着,抬不起分毫。

“看你这个懒样子,喝水都得人喂,罢了罢了,我们是讲人圌权的,好吃好喝,睡够八小时,这方面你挑不出毛病。”说罢他抬起杯口,重重磕在林唇边,干裂的嘴角随即洇开一个鲜红口子。

林靖宇尝了一点,苦咸的,叹道,“这个手段倒是。。。很创新。。。但。。。下作。。。”

原本徐徐抬起的杯口随即猛然升高,齁咸的水立即“不小心”被灌入了鼻腔,房间里回荡着有气无力的咳呛声,水沿着数日来干燥疼痛的皮肤表面流淌,露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在疼痛中绷紧,依然止不住的颤抖。

吴兴才故作歉意地收了手,表情恳切地连声说“哎呀你看我这个笨的,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发着高烧嘛,得补充盐水,我们办案人员这么辛苦还如此体贴,在你这个千夫所指的人民蛀虫身上浪费宝贵资源,你就不要好心当驴肝肺了,何况这盐水嘛,呛到了还可以消炎,你这么大的烟瘾都能忍住,索性这次就把烟给戒掉,也是好事一桩。”

这样的斗嘴太低级,林靖宇不想也没有力气接话,他将呼吸尽量调整均匀,抓圌住机会反攻,“按照你们的方案。。。这次审讯。。。应该在。。。10小时左右。。。经验。。告诉我。。。现在才黄昏时分。。。你们也。。需。。。要。。。节省体力。。。对吧。。。”

吴兴才有些惊讶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又转身看向组员,那个人也听到这句了,呆讷地点点头。

他又闭上双眼缓了缓,用几不可闻地声音喃喃到,“然而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了。。。劝你。。。一句。。。我身体不好。。。可别在我。。。招供前。。。把我。。。弄死。。”

吴兴才沉默不语,也没有回答后面那个文书问“他刚才说了什么。”身后传来门打开关上的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人因为浮肿而早已穿不上鞋袜的脚,咬牙切齿却又很快将眼底情绪隐藏,装模作样地转身回去坐好。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09-27 18:24:00 +0800 CST  
“***到底有没有好好看监控!”杨砾一拳锤在活动板房的墙面上,将那一小扇糊了水泥的玻璃窗震得哗啦啦直往下掉渣子。

曹齐心恨不得扑上去绑了他,压低的声音沙哑中透着焦躁,“你小声点儿!怕别人不知道吗!”

自窗帘缝隙间投入的昏暗的光线将三人的轮廓勾勒得非常模糊,气氛压抑,一时间非常安静。

“我确实是认真辨认监控录像了。。。”被喷得抬不起头那人声音很是委屈,“所有时间节点衔接连贯,讯问时间长度符合要求,及时就医,三餐,睡眠时间,都让人挑不出破绽。他的情况特殊,我们无法对束缚行为提起抗议,这样的话,审讯对象的精神状态也很难体现出来。”

“就不能见一面么。”

“不能。被涉密条款拦截。我作为公检方派驻律师,这已经是阻力比较小的案情接触了。”

曹齐心将还剩下多半只的烟戳进简陋的易拉罐烟灰缸中,手指又下意识烦躁地将被按得歪七扭八的烟蒂努力掰直,最后忍不住拍了一下宑身侧的塑料凳,哑着烟嗓命令道,“你别跟笼子里关着似的走来走去了,坐下!”

杨砾停下脚步但还是没理他,又转向律师,“不是有那个什么。。。保外就医么?对啊保外就医!”

律师是曹托了蛮大关系才秘密安排到这件事情上的,行业内小有名气,经手过很多类似案子的他能够理解涉案人员家属这种智商不在线的状态,即使是看在曹的面子上,他也尽量耐心解释着:“立案通知书都尚未下达,更别说法律意义上的程序了。。。刚才我已经详细解释过辩方取证的难度,现下方案有两个,一是等待立案,毕竟在这之前,他们绝不会将***;二是走行政申诉程序,必须寻找到极为有力的证据提交督查司,同时建议疏通关节。。。”

杨砾快步走到前门,将要打开,就被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门把手的曹齐心拦住了,“你丫的想干嘛!”

“我去找证据。”杨砾眼睛盯着那窗看向外面,目光坚定,“再这样拖下去,每一秒钟都是煎熬,只怕会悔恨终生。”

“胡闹!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上就上!”杨砾话赶话的喊出口,随后对上曹齐心明显也带了七八分怒意的目光,也是有点懊悔,毕竟人家冒着如此风险利用特种监控设备采购验收的机会把自己带出来和律师见面,原本就算不得太熟,仁至义尽了。

“曹大哥,是兄弟我不太理智。”

曹齐心连拖带拽地将杨砾从门口弄回凳子边按住,又满脸堆笑地与那律师寒暄叮嘱半天,招呼后门外等着的队员将人送走了。关上门看了看表,曹走过去拍了拍杨砾肩膀,轻声安慰道,“理解的。时间不多了,还能挪出十五分钟,我们走吧。”

杨砾低垂的眼眸抬起,眼中闪着隐约星点的波光,“谢谢你,曹哥,谢谢。”

曹也不禁动容,转开的目光里还有些害羞的尴尬,叹口气道,“谢什么啊,你肯陪我去看看小力,我也是要谢你的。走吧,时间太紧了,我怕等会儿。。。我会舍不得走。”

“是我耽搁。。。”杨砾脸上写满了歉意。

曹摆摆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离开了厂区后面这件看上去荒芜破废的小屋。

曹齐力虽然已瘦得彻底脱型,却依然能一眼就被杨砾辨认出他与曹齐心定然兄弟无疑。刚摘了呼吸机和鼻饲的青年很是虚弱且不能说话,然而通过手写的液晶小板子,他们的交流依旧愉快。杨砾以主持工作的副院长名义邀请曹齐力参加军研院项目,并提供了表面肌电与触感人造皮肤项目试验对象的对象岗位给他。这样的消息对于青年来说无疑十分振奋,曹齐心在一旁看着两人谈话竟然比病床上的弟弟还要激动,最后竟然忍不住又红了眼眶。然而时间短暂,还未等他对弟弟说些什么,邹青已经第二次来催促他们尽快离开了。

有惊无险,押运设备的特种车辆缓缓进入城市监控的一个死角区域,二人一阵狂奔直车尾处,曹快速按动密码装置打开后舱门跳入,又转身拉住杨砾胳膊借力给他,还没转过弯去,他们便顺利钻进车中。

“老了。。。不行了。。。”曹齐力在车厢甲板上睡成一个大字,呼哧呼哧喘匀了气,坐起身,“哎,你和小力刚才说那些。。。。。。不是画大饼吧。。。你看他那笑得开心。。。”

杨砾看着满脸笑容收不住的曹齐心,心绪复杂:“要看我会不会进军事法庭了。”

曹不是傻宑子,一瞬便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个火坑,你铁了心的准备和他一同往下跳么?值得么。。。”

“给我24小时。”

“什么?”

“曹哥,请给我24小时的时间。。。”

曹齐心一锤揍在脚边铁皮箱子上,气急败坏,“后天下午六点就是项目验收时间,第二天一早举行国事活动,***疯了么!有什么不能再忍一忍!”

杨砾的脸淹没于背光的阴影中,只露出紧紧抿住的唇。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僵持着,一分一秒都倍显煎熬。

“去吧,就趁现在,”曹齐心起身走向车厢连接前排驾驶位的观察口,敲了敲紧闭的小窗三下。

“对不起。。。”杨砾也觉得自己这样,成了交换利益的世故小人。

“快下车,”车子停了下来,液压阀缓缓打开,曹齐心转过身背对着他“趁我一时冲动。”少顷,他又补充,“你若真是条汉子,就别让我背锅,我要是最后被拖下水,小力也活不成了。”

杨砾顿了下,答应道“好”,一闪身跳下车,消失于岔路口。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0-13 10:40:00 +0800 CST  
杨砾有些恍惚,周遭静物晃动如同梦魇,灯光,空气,声音,都是那么不真实。

薛老板情绪激动,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每个字他都听到了,大脑却正在很艰难地拼凑着字里行间,拼凑出一个他既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的现实。

”我去看一下。”

他摇晃着站起身,他听到自己对薛老板说话,语气非常平静。

薛老板也看出了这人有些不太对劲,察觉事情可能并非他之前以为的这样,连忙拉住他急道”你去哪儿?到底怎么回事?”

杨砾拉开玻璃门,头也不回,“队里。”

“队里?”薛老板懵了一下,等明白过来冲上去拉住已经开始小跑的杨砾,“大门都已经查封了,里面空无一人,你去看什么?”

“回家看一下。”杨砾机械地重复着脑子里唯一反复的念头,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看上去正常得一塌糊涂,薛老板却是看得明了,这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拽住杨砾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一刹那,杨砾如离弦的箭一般发足狂奔。

“喂!我给你热上饭,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风声啸响在耳畔,杨砾心跳得如同战鼓擂擂,脑中却静欲止水。他在大门口街对面猛地刹住步子,等待了几分钟,一辆公交车驶过,他贴过去,在掩护下避开摄像头过了街,一个利落的前滚翻藏入绿化带灌木丛后。

灌木的细小枝丫在杨砾脸颊和脖颈处划出一些小口,他却全然不觉。将会反光的墨镜摘下直接埋入蓬松土中,他戴上了外套的兜帽,沿绿化带爬到墙根处,在门岗强灯的照射下眯起眼睛努力看。

两道刺目的白色封条交叉于特动队大门上,不仅是”例行公事”向外界昭示着变故,更像是对特动队这些年来存在与付出的一种完全否定。

杨砾抬手用袖子抹掉脸颊上两道湿漉漉的泪痕,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平复心中些许激动。林靖宇被人构陷,特动队紧接着就遭此大难。。。。。。

背后其人不仅心狠,手段非凡,而且能量巨大。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0-29 22:31:00 +0800 CST  


楼主 渐渐禁锢的灵魂  发布于 2017-11-04 00:32:00 +0800 CST  

楼主:渐渐禁锢的灵魂

字数:36110

发表时间:2016-03-09 06:1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15 22:24: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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