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催眠》，厌食，残胃炎，心肌炎，后期可能脑炎
Cap-14-1层
陆文能出院了！
他几乎要从病床上蹦起来，但是被莫娴一个眼神轻易将他射杀。
“嗯，血色素已经上到90了，回去继续吃药慢慢升，一个月后回来复查。胃还得靠养，但还是要注意营养均衡，光吃米糊是不行的。除了粗纤维含量过高的东西不能吃，其他东西煮烂切碎了还是可以慢慢适应的。”
莫娴送走医生，回到陆文身边坐下，先前她正在给他修剪指甲，才剪了两个手指。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呢？”陆文伸手圈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她瘦了，这两个月可把她累坏了吧。
“我没有不高兴。”莫娴挣开他的手，继续低下头给他修指甲。
“还说没有不高兴，都不愿意看我了。”陆文病了这么久，学会了一件受益终生的事情——撒娇。
陆文的撒娇不会那么油腻腻的让人讨厌，适可而止，带一点点刻意而为的幽怨。
“瘦得跟猴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莫娴换一只手继续剪指甲，语气倒是平淡，也不怕刺伤陆文的小心脏。
陆文一阵无语。他平时里就不是容易胖的体质，又因为胃病和工作压力，时不时就要掉几斤肉的。现下病了两个月，可不就瘦成猴儿了么。而且身体缺少活动，连肌肉都松软下来了。
“那我回去就多吃多运动，你来监督，好不好？”陆文讨好地说。
莫娴手一抖，差点儿剪下一块肉来，赶紧放掉手里的凶器，“要死啊你！就你这破胃，能多吃吗？还运动呢！给我好好养着，养出一身懒肉来，也比现在强。知道么？”
“懒肉多难看啊，你不会嫌弃的么？”陆文双手得了自由，就一把将莫娴揽了过去，但姿势尴尬，又伸手到臀部一托，把她像孩子一样抱到身边躺好。同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莫娴瘦了不少，若是以前的体重，他指不定一把提不起来，自己会一头栽到床底下去了。
莫娴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小女人地把头窝在他胸口。“我不嫌弃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她其实还是自责的，若不是她下的暗示引起的大乌龙，也许这两个月的罪就不会受了。
“这不都要出院了么，你还瞎担心什么？”陆文安慰她。
“你心跳得好快，没有哪里不舒服么？”莫娴撑起身子，伸手在陆文的额头上摸来摸去。
他不但心跳快，还有些微喘，就刚才抱莫娴那一下，竟然是用出了暴发力的，手臂都还有些发麻，右边的锁骨也有些刺痛。“你离我这么近，你觉得我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死样！”莫娴抬起手臂，照着他的胸口猛地拍下，却又不敢真的大力，落下的一秒收了落势，只轻轻让他挨了一下。
陆文又把她搂到身边，“说真的，为什么不高兴？”
“姜常胜他来了好几次，但那几天你病得重，我没让他进来。后来，他每天派人来这儿守着，像是怕我会把你吃了似的。”莫娴一张小脸写满了憋屈。
“能把我吃了的，除了你还能有谁？”陆文也不帮她说话，反而调戏她。
“你讨厌！”莫娴挣扎着要起来，陆文死死箍着她，不让她走。
“我只给你吃，其他人没份儿。你说你傻不傻，怎么就告诉个外人催眠我的事儿了呢，人家不信也就算了，现在信了反倒生出许多误会来了吧。”
莫娴憋屈得无话可说。也就陆文觉得是误会吧，人家可是觉得证据确凿的。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催眠暗示是不是把他弄傻了——无条件的爱她，无条件的信任她，无条件的原谅她，这些到底是出于他的真心，还是被控制后的思维定论？
陆文却没这么多复杂的疑虑，他说相信莫娴便是相信的。他说不怪她的那肯定是不怪的。不然呢？指责她？离开她？他光用想的都觉得自己会受不了。再说那个姜常胜。姜氏的少东，像他这样没什么背景的技术股东，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都说伴君如伴虎是不是？借着这次大病，不如做个闲散小股东好了。
陆文能出院了！
他几乎要从病床上蹦起来，但是被莫娴一个眼神轻易将他射杀。
“嗯，血色素已经上到90了，回去继续吃药慢慢升，一个月后回来复查。胃还得靠养，但还是要注意营养均衡，光吃米糊是不行的。除了粗纤维含量过高的东西不能吃，其他东西煮烂切碎了还是可以慢慢适应的。”
莫娴送走医生，回到陆文身边坐下，先前她正在给他修剪指甲，才剪了两个手指。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呢？”陆文伸手圈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过来对着自己——她瘦了，这两个月可把她累坏了吧。
“我没有不高兴。”莫娴挣开他的手，继续低下头给他修指甲。
“还说没有不高兴，都不愿意看我了。”陆文病了这么久，学会了一件受益终生的事情——撒娇。
陆文的撒娇不会那么油腻腻的让人讨厌，适可而止，带一点点刻意而为的幽怨。
“瘦得跟猴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莫娴换一只手继续剪指甲，语气倒是平淡，也不怕刺伤陆文的小心脏。
陆文一阵无语。他平时里就不是容易胖的体质，又因为胃病和工作压力，时不时就要掉几斤肉的。现下病了两个月，可不就瘦成猴儿了么。而且身体缺少活动，连肌肉都松软下来了。
“那我回去就多吃多运动，你来监督，好不好？”陆文讨好地说。
莫娴手一抖，差点儿剪下一块肉来，赶紧放掉手里的凶器，“要死啊你！就你这破胃，能多吃吗？还运动呢！给我好好养着，养出一身懒肉来，也比现在强。知道么？”
“懒肉多难看啊，你不会嫌弃的么？”陆文双手得了自由，就一把将莫娴揽了过去，但姿势尴尬，又伸手到臀部一托，把她像孩子一样抱到身边躺好。同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幸好莫娴瘦了不少，若是以前的体重，他指不定一把提不起来，自己会一头栽到床底下去了。
莫娴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就小女人地把头窝在他胸口。“我不嫌弃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她其实还是自责的，若不是她下的暗示引起的大乌龙，也许这两个月的罪就不会受了。
“这不都要出院了么，你还瞎担心什么？”陆文安慰她。
“你心跳得好快，没有哪里不舒服么？”莫娴撑起身子，伸手在陆文的额头上摸来摸去。
他不但心跳快，还有些微喘，就刚才抱莫娴那一下，竟然是用出了暴发力的，手臂都还有些发麻，右边的锁骨也有些刺痛。“你离我这么近，你觉得我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
“死样！”莫娴抬起手臂，照着他的胸口猛地拍下，却又不敢真的大力，落下的一秒收了落势，只轻轻让他挨了一下。
陆文又把她搂到身边，“说真的，为什么不高兴？”
“姜常胜他来了好几次，但那几天你病得重，我没让他进来。后来，他每天派人来这儿守着，像是怕我会把你吃了似的。”莫娴一张小脸写满了憋屈。
“能把我吃了的，除了你还能有谁？”陆文也不帮她说话，反而调戏她。
“你讨厌！”莫娴挣扎着要起来，陆文死死箍着她，不让她走。
“我只给你吃，其他人没份儿。你说你傻不傻，怎么就告诉个外人催眠我的事儿了呢，人家不信也就算了，现在信了反倒生出许多误会来了吧。”
莫娴憋屈得无话可说。也就陆文觉得是误会吧，人家可是觉得证据确凿的。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催眠暗示是不是把他弄傻了——无条件的爱她，无条件的信任她，无条件的原谅她，这些到底是出于他的真心，还是被控制后的思维定论？
陆文却没这么多复杂的疑虑，他说相信莫娴便是相信的。他说不怪她的那肯定是不怪的。不然呢？指责她？离开她？他光用想的都觉得自己会受不了。再说那个姜常胜。姜氏的少东，像他这样没什么背景的技术股东，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都说伴君如伴虎是不是？借着这次大病，不如做个闲散小股东好了。
Cap-14-2层
“不如，我们直接去欧洲吧？你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动身。”陆文想着反正养病，去哪儿养不都一样。
“真的跟我去？我来安排？”只要陆文点头，她立马动用家里的关系，租套交通、环境、当地气候都合适的别墅。保全、日常护理也都能迅速配套到位。
“嗯，明天，我找律师处理一些文件。然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陆文轻拍着莫娴的后背，倒像是哄孩子一样。
“为什么要请律师来？”莫娴怕他又要做傻事，得问清楚。
“娴子，你也知道我这两年为什么这么拼命了。我不想被谁看不起。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靠着莫家。”陆文继续轻拍着，像是怕她太过激动似的。“这次如果没有莫家，我的病也许就耽误了，是不是？你知道的，其实我没多少存款。旅行什么的也许还行，但要久居，恐怕给不了你优渥的生活品质。我也想开了，什么都听你安排吧，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你。但是我父母那边，总不能再让莫家负担的，我得做些安排。娴子，莫家的背景，最好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乡下地方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让你生厌的事情，懂么？”
莫娴其实是不懂的，她从来也不懂他的大男子主义情节，更不曾去过多的了解他的父母亲人、他的家乡。过去，她不爱他，只是觉得他合适，便选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再看他受苦的？他知不知道，她曾经不爱他？他知不知道，她曾经只是利用他逃避家族的责任？他知不知道，她一开始真的打算只把他当作一个实验对象，用完就扔了？
“哎？怎么就哭了？要不要这么感动啊？我可是下了要吃光败光你莫家的决定呢，值得你这么高兴么？”
“就你那个小猫一样的食量，尽你吃就是了。”莫娴哽咽着回嘴。
“这可是你说的。”陆文又将她拥紧了些，仿佛怕她不是真的。
第二天，陆文当真约了律师见面，莫娴主动做了回避，事后也不再询问这件事。她只是不顾他的挣扎，又让他在医院多留了一周，确定吃药可以稳定升高他的血色素，也不会引起肠胃不适的问题，才准他出院。
“不如，我们直接去欧洲吧？你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动身。”陆文想着反正养病，去哪儿养不都一样。
“真的跟我去？我来安排？”只要陆文点头，她立马动用家里的关系，租套交通、环境、当地气候都合适的别墅。保全、日常护理也都能迅速配套到位。
“嗯，明天，我找律师处理一些文件。然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陆文轻拍着莫娴的后背，倒像是哄孩子一样。
“为什么要请律师来？”莫娴怕他又要做傻事，得问清楚。
“娴子，你也知道我这两年为什么这么拼命了。我不想被谁看不起。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靠着莫家。”陆文继续轻拍着，像是怕她太过激动似的。“这次如果没有莫家，我的病也许就耽误了，是不是？你知道的，其实我没多少存款。旅行什么的也许还行，但要久居，恐怕给不了你优渥的生活品质。我也想开了，什么都听你安排吧，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你。但是我父母那边，总不能再让莫家负担的，我得做些安排。娴子，莫家的背景，最好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乡下地方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让你生厌的事情，懂么？”
莫娴其实是不懂的，她从来也不懂他的大男子主义情节，更不曾去过多的了解他的父母亲人、他的家乡。过去，她不爱他，只是觉得他合适，便选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再看他受苦的？他知不知道，她曾经不爱他？他知不知道，她曾经只是利用他逃避家族的责任？他知不知道，她一开始真的打算只把他当作一个实验对象，用完就扔了？
“哎？怎么就哭了？要不要这么感动啊？我可是下了要吃光败光你莫家的决定呢，值得你这么高兴么？”
“就你那个小猫一样的食量，尽你吃就是了。”莫娴哽咽着回嘴。
“这可是你说的。”陆文又将她拥紧了些，仿佛怕她不是真的。
第二天，陆文当真约了律师见面，莫娴主动做了回避，事后也不再询问这件事。她只是不顾他的挣扎，又让他在医院多留了一周，确定吃药可以稳定升高他的血色素，也不会引起肠胃不适的问题，才准他出院。
Cap-14-3层
出院那天，陆文为了显示自己已经跟个健康人没什么区别了，全程拒绝莫娴和李特护的搀扶，自己走到医院大门口，淡定上车。
李特护被莫娴邀请，希望他能再做几天陆文的家庭护理，一直到他们出国休养。所以李特护跟着一起上了车。
没想到，车还没开，一辆低调的高级商务车蛮横地拦在了车头前。姜常胜从车上下来，拉开陆文和莫娴所在的后座车门，毫不客气地挤了上去。
司机有些尴尬，他只是临时代驾，可做不了主的。
“开车吧。”莫娴淡淡地说。
待前面的商务车移开，司机就照着莫娴事先给他的地址开上了大路。
“姜少，想来接我出院，提前说一声就好了啊，用不着弄得跟抢亲似的吧？”陆文打着哈哈，自以为幽默地说道。然后，车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一个是亲亲老婆大人，一个是对他有着非同寻常情感依托的徒弟。当然陆文还没有心思细腻到看出自己这个地位高高在上的徒弟对自己的非分之想，他只是本能的不喜欢男性的过分亲近罢了。然而，女人的敏锐直觉却已经让莫娴对这个姜常胜起了疑心，尤其是后来他在陆文背后和她尖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态度。所以，当陆文说要尽快和她出国旅行的时候，她没有因为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而拒绝，而且选择出国暂居疗养。
汽车开了半程了，后座三人一个都没再说话，弄得前面的司机和李特护也不敢说话。车上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住了一样。
这时候，陆文一直想要维持的健康形象突然破功，右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小文，怎么了？”
“老师，怎么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紧张地响起。
“有塑料袋么……我想吐……”陆文又呕了一声，这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身体前倾，左手用力撑着前面的椅背，右手则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巴。莫娴身上没有，姜常胜是个男人，连个手包都没有，更不可能带个塑料袋。李特护把装药的袋子倒空，往后递了过去。
陆文松开右手去接那袋子，几乎同时，一口污物就窜了出来。莫娴见状，立马给他撑着袋子口，让他低着头吐。
终于把胃吐空了之后，陆文也没了先前的精神，身子摇摇晃晃地，一手撑着前面的椅背，一手抠着后座的座面儿。
姜常胜看他摇摇欲坠，怕他摔着，便从侧面扶住他。可是陆文却把他推开了一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文顺着推姜常胜的势头，身子就倒在了莫娴怀里，眼睛闭着，微微喘着粗气，勉力忍耐着什么。一会儿功夫，又挣扎着把自己撑起来，对着塑料袋一阵撕心裂肺地呕吐。小鸡胃早已吐空了，再吐，多半是胃酸和胆汁，还混着一丝丝鲜红。
莫娴看得心惊胆战，别才出医院，转个脚跟，又胃出血进去啊。
“师傅，咱们回医院！”
吐得天昏地暗的陆文却抓着莫娴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只是晕车……没事……快到了吧？”
“晕车？你以前什么时候晕过车？”
“呵……有的。车坐得多了……就晕得……不厉害了。再后来……就自己开车……没事的……下车……就好了。”陆文虚喘着解释。
莫娴与陆文同车出行的次数细数起来真的不多，多是陆文开的车。唯一一次莫娴开车，陆文也是坐在副驾的位置。就是心肌炎出院的那天，他也只是坐着闭目养神而已，她只当他是大病初愈累了。
莫娴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姜常胜，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因为他接送陆文上下班好几个月，他不是在副驾上闭目养神，就是被迫躺在后座忍耐胃痛不适，很少与他说话。偶尔说话，也是把脸别向一边。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因为晕车，所以在车上都特别安静。
莫娴看了看车窗外，再转两个弯就能进小区了。“师傅，再开快点儿。”
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遇上红灯、堵车。一小段路愣是又开了十多分钟。
陆文枕靠在莫娴的怀里，胸口一耸一耸地深吸气压抑着呕意，左手揉搓着上腹部。
“是不是胃又痛了？你松开，我帮你揉。”莫娴丢下手里的塑料袋，双手覆上他隔着衣服也深深凹陷下去的腹部——幸好，并没有胃痉挛，那里还是一片柔软。
陆文又稍微摇头，“不痛……就是……觉得冷……胃里像有……冷风在吹……”
没有经历过剧吐的人可能没办法理解，那种从身体内部向外扩散的寒意，即使在盛夏，也能让人觉得冷。
下车的时候，陆文腿有些发软。姜常胜想直接把他抱上楼去，但还是被陆文推开了。他手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但那一推很坚决，直接把姜常胜拒之门外。最后，莫娴和李特护一人一边搀着他上了电梯。姜常胜连楼都没上，默默地离开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陆文的面前。
出院那天，陆文为了显示自己已经跟个健康人没什么区别了，全程拒绝莫娴和李特护的搀扶，自己走到医院大门口，淡定上车。
李特护被莫娴邀请，希望他能再做几天陆文的家庭护理，一直到他们出国休养。所以李特护跟着一起上了车。
没想到，车还没开，一辆低调的高级商务车蛮横地拦在了车头前。姜常胜从车上下来，拉开陆文和莫娴所在的后座车门，毫不客气地挤了上去。
司机有些尴尬，他只是临时代驾，可做不了主的。
“开车吧。”莫娴淡淡地说。
待前面的商务车移开，司机就照着莫娴事先给他的地址开上了大路。
“姜少，想来接我出院，提前说一声就好了啊，用不着弄得跟抢亲似的吧？”陆文打着哈哈，自以为幽默地说道。然后，车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一个是亲亲老婆大人，一个是对他有着非同寻常情感依托的徒弟。当然陆文还没有心思细腻到看出自己这个地位高高在上的徒弟对自己的非分之想，他只是本能的不喜欢男性的过分亲近罢了。然而，女人的敏锐直觉却已经让莫娴对这个姜常胜起了疑心，尤其是后来他在陆文背后和她尖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态度。所以，当陆文说要尽快和她出国旅行的时候，她没有因为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而拒绝，而且选择出国暂居疗养。
汽车开了半程了，后座三人一个都没再说话，弄得前面的司机和李特护也不敢说话。车上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住了一样。
这时候，陆文一直想要维持的健康形象突然破功，右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小文，怎么了？”
“老师，怎么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紧张地响起。
“有塑料袋么……我想吐……”陆文又呕了一声，这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身体前倾，左手用力撑着前面的椅背，右手则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巴。莫娴身上没有，姜常胜是个男人，连个手包都没有，更不可能带个塑料袋。李特护把装药的袋子倒空，往后递了过去。
陆文松开右手去接那袋子，几乎同时，一口污物就窜了出来。莫娴见状，立马给他撑着袋子口，让他低着头吐。
终于把胃吐空了之后，陆文也没了先前的精神，身子摇摇晃晃地，一手撑着前面的椅背，一手抠着后座的座面儿。
姜常胜看他摇摇欲坠，怕他摔着，便从侧面扶住他。可是陆文却把他推开了一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陆文顺着推姜常胜的势头，身子就倒在了莫娴怀里，眼睛闭着，微微喘着粗气，勉力忍耐着什么。一会儿功夫，又挣扎着把自己撑起来，对着塑料袋一阵撕心裂肺地呕吐。小鸡胃早已吐空了，再吐，多半是胃酸和胆汁，还混着一丝丝鲜红。
莫娴看得心惊胆战，别才出医院，转个脚跟，又胃出血进去啊。
“师傅，咱们回医院！”
吐得天昏地暗的陆文却抓着莫娴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地说：“只是晕车……没事……快到了吧？”
“晕车？你以前什么时候晕过车？”
“呵……有的。车坐得多了……就晕得……不厉害了。再后来……就自己开车……没事的……下车……就好了。”陆文虚喘着解释。
莫娴与陆文同车出行的次数细数起来真的不多，多是陆文开的车。唯一一次莫娴开车，陆文也是坐在副驾的位置。就是心肌炎出院的那天，他也只是坐着闭目养神而已，她只当他是大病初愈累了。
莫娴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姜常胜，对方也是一脸茫然。因为他接送陆文上下班好几个月，他不是在副驾上闭目养神，就是被迫躺在后座忍耐胃痛不适，很少与他说话。偶尔说话，也是把脸别向一边。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因为晕车，所以在车上都特别安静。
莫娴看了看车窗外，再转两个弯就能进小区了。“师傅，再开快点儿。”
越是心急，就越是容易遇上红灯、堵车。一小段路愣是又开了十多分钟。
陆文枕靠在莫娴的怀里，胸口一耸一耸地深吸气压抑着呕意，左手揉搓着上腹部。
“是不是胃又痛了？你松开，我帮你揉。”莫娴丢下手里的塑料袋，双手覆上他隔着衣服也深深凹陷下去的腹部——幸好，并没有胃痉挛，那里还是一片柔软。
陆文又稍微摇头，“不痛……就是……觉得冷……胃里像有……冷风在吹……”
没有经历过剧吐的人可能没办法理解，那种从身体内部向外扩散的寒意，即使在盛夏，也能让人觉得冷。
下车的时候，陆文腿有些发软。姜常胜想直接把他抱上楼去，但还是被陆文推开了。他手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但那一推很坚决，直接把姜常胜拒之门外。最后，莫娴和李特护一人一边搀着他上了电梯。姜常胜连楼都没上，默默地离开了，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陆文的面前。
Cap-15-2层
飞机降落的时候，或许又让陆文有些不适，皱着
眉头醒了过来。但总算有了些精神。下飞机的时候，勉
强也能自己支撑着站稳身体。本不想再麻烦别人的，没想到还是那个东方面孔的空姐，已经安静地将轮椅推了过来。
罗马只是他们的中转站，这次目的地是水上都市威尼斯。
都说西方国家看病不容易，陆文不愿大动干戈地专门跑趟当地的医院，就在机场的医务室观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好了。
在罗马中转，就是怕陆文第一趟飞下来会吃不消，可以放弃转机，改转火车去威尼斯。虽然那样行程要多上三个小时，可毕竟火车没有起起落落，又不会像汽车那样颠簸，对于有晕动症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两本来也不赶时间，陆文说想看看斗兽场再走，莫娴便在市中心定了酒店。
罗马的地铁也很方便，基本市区的景点都能去，就是游客多了点，白日里有些拥挤。不管怎么说，陆文乡下人进城，兴致挺高，莫娴便依他，在罗马多逗留几天好了。但是怕他会太累，她坚持让他坐轮椅才能出门。
轮椅是莫娴托酒店员工去买回来的，最普通的折叠式，方便携带。
坐着轮椅倒也方便，到哪儿都能享受优先，也不会被人挤来挤去。享受了一天残疾人的待遇，陆文觉得做了好大一回骗子，臊得第二天便不愿出门了。莫娴背地里偷着乐，陪他在酒店又歇了一天。
欧洲的火车也很方便，受天气影响小，车次还多。莫娴推着陆文悠哉悠哉地到站买票，等着上车。
“娴子，我得在轮椅上坐到什么时候啊？大家都用怜悯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好心虚啊。”陆文憋屈地抗议。
“乖乖坐着，一会儿上车会有乘务过来抬你上去，知道不？”莫娴顺手紧了紧陆文身上松松绑着的防摔保护带。
“可是我这样好废啊……”
“现在废总比以后一直废着好吧。现在不把身体养好，以后有得你受了。不就坐个轮椅嘛，有什么好害臊的。我倒觉得挺帅挺好看的。”莫娴说着，还当众强迫他来了个热吻，直吻得陆文小心脏又不听话地“砰砰”跳起来，俊脸又更白了些。吻罢，陆文拼命喘气，双颊才缓缓升起了些红晕，身体却是软得不行。
“娴子……不带这么玩儿的……嗬……”
“所以才要好好养身体呀，到时候就让你欺负回来哦。”莫娴像个女王一样挑着陆文尖瘦的下巴。
陆文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伸出去搂住她的细腰，转了半圈，然后一勾，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好么？咱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再玩儿，好不好？”他也使坏地对着莫娴耳朵眼吹气一样的说，闹得她痒得“咯咯”直笑。
“大人……大人……饶命啊……呵呵呵呵……”
飞机降落的时候，或许又让陆文有些不适，皱着
眉头醒了过来。但总算有了些精神。下飞机的时候，勉
强也能自己支撑着站稳身体。本不想再麻烦别人的，没想到还是那个东方面孔的空姐，已经安静地将轮椅推了过来。
罗马只是他们的中转站，这次目的地是水上都市威尼斯。
都说西方国家看病不容易，陆文不愿大动干戈地专门跑趟当地的医院，就在机场的医务室观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好了。
在罗马中转，就是怕陆文第一趟飞下来会吃不消，可以放弃转机，改转火车去威尼斯。虽然那样行程要多上三个小时，可毕竟火车没有起起落落，又不会像汽车那样颠簸，对于有晕动症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两本来也不赶时间，陆文说想看看斗兽场再走，莫娴便在市中心定了酒店。
罗马的地铁也很方便，基本市区的景点都能去，就是游客多了点，白日里有些拥挤。不管怎么说，陆文乡下人进城，兴致挺高，莫娴便依他，在罗马多逗留几天好了。但是怕他会太累，她坚持让他坐轮椅才能出门。
轮椅是莫娴托酒店员工去买回来的，最普通的折叠式，方便携带。
坐着轮椅倒也方便，到哪儿都能享受优先，也不会被人挤来挤去。享受了一天残疾人的待遇，陆文觉得做了好大一回骗子，臊得第二天便不愿出门了。莫娴背地里偷着乐，陪他在酒店又歇了一天。
欧洲的火车也很方便，受天气影响小，车次还多。莫娴推着陆文悠哉悠哉地到站买票，等着上车。
“娴子，我得在轮椅上坐到什么时候啊？大家都用怜悯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好心虚啊。”陆文憋屈地抗议。
“乖乖坐着，一会儿上车会有乘务过来抬你上去，知道不？”莫娴顺手紧了紧陆文身上松松绑着的防摔保护带。
“可是我这样好废啊……”
“现在废总比以后一直废着好吧。现在不把身体养好，以后有得你受了。不就坐个轮椅嘛，有什么好害臊的。我倒觉得挺帅挺好看的。”莫娴说着，还当众强迫他来了个热吻，直吻得陆文小心脏又不听话地“砰砰”跳起来，俊脸又更白了些。吻罢，陆文拼命喘气，双颊才缓缓升起了些红晕，身体却是软得不行。
“娴子……不带这么玩儿的……嗬……”
“所以才要好好养身体呀，到时候就让你欺负回来哦。”莫娴像个女王一样挑着陆文尖瘦的下巴。
陆文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伸出去搂住她的细腰，转了半圈，然后一勾，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好么？咱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再玩儿，好不好？”他也使坏地对着莫娴耳朵眼吹气一样的说，闹得她痒得“咯咯”直笑。
“大人……大人……饶命啊……呵呵呵呵……”
Cap-16-1层
到了威尼斯，轮椅倒就真显得有些不方便了。大一些的客船倒也罢了，民用的小艇上下不便不说，轮椅放在上面也极不稳当。
莫家安排好的佣人早早就到车站来接他们二人，入了河道，便是这种小艇。那佣人是个精壮的汉子，以为陆文腿脚不便，上来就要来个横抱将他搬上小艇。吓得陆文赶紧解开保护带，自己站了起来。他这一下起得过猛，倒是眼前一黑，差点儿一个倒栽葱跌下去，幸好被那汉子一把拦腰接住。
陆文手上用力樊住那汉子的手臂和肩膀，一动不动缓过那一阵黑矇以及随之而来的昏眩。
那汉子也不敢动，就这么扶着。莫娴也不敢动他——说了要给他面子的，总不能这么快就食言吧，便由着他逞强去。
陆文缓过来之后，便让莫娴搀着，一手搭住那汉子，自己上了小艇。回过身来，还兴致勃勃地要去搭莫娴上来，被莫娴一瞪，乖乖去坐好。
河上没什么风浪，小艇轻轻摇晃，甚是悠闲。
“会晕吗？”莫娴怕陆文的晕动症连坐船都不行，还是很担心。
“不会。我一般只晕汽车。”陆文尴尬的笑笑，“其实晕车也不厉害的啦，那天可能太久没坐车了……呵呵……你看，后来坐车去机场不也没事。”
是哦！空着肚子，一路闭着眼，抿紧了嘴，忍得脸色发青，还说不严重。还有飞机上，难受到心慌的又是谁？不过，像这样轻慢的航行应该还是舒适的吧，尤其是在威尼斯的春天。
房子是典型的威尼斯水上小楼，三层半的结构，木质楼梯，走起来还会嘎吱响，很有年代感。陆文没想到莫娴会准备这样一处临时住所。
“一楼是门厅和佣人房，也有个空着的卧房，保姆天天都会打扫，要是身体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去那一间休息。平时我们就住二楼，除了保姆隔天会上去打扫卫生之外，其他人是不会上去的。三楼是书房、小会客室、家庭影院，若是精神好的时候，也能上去看看。隔楼是工具房和杂物房，没事儿别往里面钻，容易磕着绊着。”莫娴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推着陆文上楼休息。
陆文就这么住下了，除了吃饭睡觉抱莫娴，就只剩无聊地看着窗外数河上的船。莫娴见他实在无聊，身体也还不错，便带着他飞了趟巴黎，体验了法国的热情之后，又一起坐了威尼斯辛普朗东方快车，感受了一番奢华的浪漫。偶尔也会去维也那听听音乐会，看看歌剧。好听是好听，但陆文毕竟是不懂这些的，还不如当地的车夫能说道出的名堂多一些。相比之下，陆文更喜欢去参观博物馆。可是他不愿意坐轮椅，莫娴怕他走太累病情会加重，又怕博物馆人太多，容易上呼吸道感染，而不愿意陪他去。
每半个月会有医生上门给他检查身体——不管他们那天是不是留在威尼斯，都会上门，根本不用他去和当地人抢医疗资源。他还一直吃着升血素（我个人对许多促进血细胞生成以及成熟的药的统称），难免会有些轻微的骨痛，但与起初一天打好几针的时候比起来，那根本不算痛，只能算挠痒痒。只是吃药的效果显然慢了许多，血色素还一直僵持在100左右。对于一个成年男性，身体没有慢性出血的情况下，这也太低了。
到了威尼斯，轮椅倒就真显得有些不方便了。大一些的客船倒也罢了，民用的小艇上下不便不说，轮椅放在上面也极不稳当。
莫家安排好的佣人早早就到车站来接他们二人，入了河道，便是这种小艇。那佣人是个精壮的汉子，以为陆文腿脚不便，上来就要来个横抱将他搬上小艇。吓得陆文赶紧解开保护带，自己站了起来。他这一下起得过猛，倒是眼前一黑，差点儿一个倒栽葱跌下去，幸好被那汉子一把拦腰接住。
陆文手上用力樊住那汉子的手臂和肩膀，一动不动缓过那一阵黑矇以及随之而来的昏眩。
那汉子也不敢动，就这么扶着。莫娴也不敢动他——说了要给他面子的，总不能这么快就食言吧，便由着他逞强去。
陆文缓过来之后，便让莫娴搀着，一手搭住那汉子，自己上了小艇。回过身来，还兴致勃勃地要去搭莫娴上来，被莫娴一瞪，乖乖去坐好。
河上没什么风浪，小艇轻轻摇晃，甚是悠闲。
“会晕吗？”莫娴怕陆文的晕动症连坐船都不行，还是很担心。
“不会。我一般只晕汽车。”陆文尴尬的笑笑，“其实晕车也不厉害的啦，那天可能太久没坐车了……呵呵……你看，后来坐车去机场不也没事。”
是哦！空着肚子，一路闭着眼，抿紧了嘴，忍得脸色发青，还说不严重。还有飞机上，难受到心慌的又是谁？不过，像这样轻慢的航行应该还是舒适的吧，尤其是在威尼斯的春天。
房子是典型的威尼斯水上小楼，三层半的结构，木质楼梯，走起来还会嘎吱响，很有年代感。陆文没想到莫娴会准备这样一处临时住所。
“一楼是门厅和佣人房，也有个空着的卧房，保姆天天都会打扫，要是身体有什么不方便的，就去那一间休息。平时我们就住二楼，除了保姆隔天会上去打扫卫生之外，其他人是不会上去的。三楼是书房、小会客室、家庭影院，若是精神好的时候，也能上去看看。隔楼是工具房和杂物房，没事儿别往里面钻，容易磕着绊着。”莫娴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推着陆文上楼休息。
陆文就这么住下了，除了吃饭睡觉抱莫娴，就只剩无聊地看着窗外数河上的船。莫娴见他实在无聊，身体也还不错，便带着他飞了趟巴黎，体验了法国的热情之后，又一起坐了威尼斯辛普朗东方快车，感受了一番奢华的浪漫。偶尔也会去维也那听听音乐会，看看歌剧。好听是好听，但陆文毕竟是不懂这些的，还不如当地的车夫能说道出的名堂多一些。相比之下，陆文更喜欢去参观博物馆。可是他不愿意坐轮椅，莫娴怕他走太累病情会加重，又怕博物馆人太多，容易上呼吸道感染，而不愿意陪他去。
每半个月会有医生上门给他检查身体——不管他们那天是不是留在威尼斯，都会上门，根本不用他去和当地人抢医疗资源。他还一直吃着升血素（我个人对许多促进血细胞生成以及成熟的药的统称），难免会有些轻微的骨痛，但与起初一天打好几针的时候比起来，那根本不算痛，只能算挠痒痒。只是吃药的效果显然慢了许多，血色素还一直僵持在100左右。对于一个成年男性，身体没有慢性出血的情况下，这也太低了。
Cap-16-2层
六月初的时候，陆文下水救了个小孩，呛了些水，浑身湿透了吹了风，便又病了好一场。
照理说，在威尼斯这种水乡，怎么也轮不到陆文下水去救人。但事情偏就这么巧。
陆文那日傍晚也只是沿着平日里散步的小径走着。莫娴的心理咨询室在进行一个网络病例讨论，弄得有些晚，没有陪他。他们已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周围早已熟识，陆文的身体也不似初来时那般虚弱了，独自外去散步也是常有的事。
那个小孩也不知是怎么落水的，当陆文看到他的时候，已载沉载浮地挣扎了许久的样子，差一点儿就要灭顶了。那孩子陆文也认识，平日里常常来问他讨糖吃——莫娴怕他低血糖，总在他衣兜儿里放上几块奶糖或者水果糖。然后过几日就给他拿个当地的水果来孝敬他。
陆文看到水里的孩子，向后大叫了一声，可是平时常跟着他的阿泰在和人说话，离得有些远。他便蹬了鞋，一个猛子扎下了水。河道的水流并不急，那孩子恐怕也是脚抽筋了才没办法自己游上岸的。待陆文托起那孩子，阿泰也已经下了水，不远处的人也都发现这儿有人落水，纷纷围了过来。
阿泰接过了孩子，拽着先上了岸。陆文虽然有些喘，但毕竟河道并不宽的，来回一趟还是有力气自己爬上岸的。只是待到阿泰把孩子交给围观的人照顾，等待医疗队的时候，陆文还背对着人群坐在河岸上兀自喘着粗气。
“先生，您还好么？”
“没事，让我再歇会儿。”他太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了，手脚都有些发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阿泰个子矮小又精汉，脱了衣服便在岸边拧干，河风吹着也不觉得冷。其实也真的不冷，六月的威尼斯已经入夏了，下午的时候已经要三十摄氏度了。只是时值傍晚，河边又有些带着水汽的风，所以也有了丝丝清凉。
陆文也只穿了一件丝质的衬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卡其色的麻料长裤倒是不那么容易贴身，却不停往下滴着水，水滴流过陆文苍白的双脚，又落进河水里。
又过了几分钟，阿泰打发了围观的人，甚至有人自始至终都没看清救孩子的那人是谁。
“阿泰，来搀我一下。”陆文觉得好了许多，但仍不敢托大，怕一个腿软也落了水去。
阿泰把陆文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莫娴见家中无人，等等也不见人回来，已经迎在了门口。见两个人湿漉漉地走回来，赶紧去屋里拿了毛巾和毯子出来。
“这是怎么了啊？弄得一身水，就这么吹着风回来了。你这身体能杠得住么？”莫娴给陆文裏得紧紧地推搡进门。
“先生他……”阿泰接过毛巾就想把事情经过说明白，陆文却打断了他。
“脚滑了一下，就跌下水去了。幸好还没忘记怎么游水，阿泰赶过来，下水把我拉了上来。”
“心怎么这么大呀，快去洗洗，换身干的。阿泰你也去换洗一下。黎丝已经做好晚餐了，你们先吃。”
陆文很是听话乖巧。姜汤辣胃，他不能多喝，莫娴给他放了许多红糖。又在肚脐上贴了生姜片驱寒。本来也还好，陆文还说莫娴瞎操心。可是晚上吃了惯常吃的药后，骨痛比平日里重了许多。陆文便蔫蔫地想睡。他的体力好些了，睡眠倒又不好了。经他默许，莫娴便光明正大地给他催眠帮他入睡，却只是让他睡得安稳些，免得总是挂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她看着心疼。
陆文气虚血亏，后来的病多不是来势凶凶的，而是像蜘蛛丝一样，慢慢地纠缠上来，最后拨也拨不干净。
第二日仍旧是骨痛，身上有些乏力，却也不重，便没与莫娴说。陆文像往常一样，用完早餐就去集市闲逛一圈，买些新鲜的蔬果回来。他吃得少，但家里人多呢，总是要吃的。他也是真的没事可做，便要来了这份差使。阿泰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像那样的事再发生。
那种事自然是不多的，但一次就够陆文受的了。陆文午饭没什么食欲，吃得很勉强，然后又吃了药。到了下午，骨头便更痛了，偏偏又开始有些咳嗽，一咳起来，震得整个身子像要散开一样。这时，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体又生出病痛了。
六月初的时候，陆文下水救了个小孩，呛了些水，浑身湿透了吹了风，便又病了好一场。
照理说，在威尼斯这种水乡，怎么也轮不到陆文下水去救人。但事情偏就这么巧。
陆文那日傍晚也只是沿着平日里散步的小径走着。莫娴的心理咨询室在进行一个网络病例讨论，弄得有些晚，没有陪他。他们已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周围早已熟识，陆文的身体也不似初来时那般虚弱了，独自外去散步也是常有的事。
那个小孩也不知是怎么落水的，当陆文看到他的时候，已载沉载浮地挣扎了许久的样子，差一点儿就要灭顶了。那孩子陆文也认识，平日里常常来问他讨糖吃——莫娴怕他低血糖，总在他衣兜儿里放上几块奶糖或者水果糖。然后过几日就给他拿个当地的水果来孝敬他。
陆文看到水里的孩子，向后大叫了一声，可是平时常跟着他的阿泰在和人说话，离得有些远。他便蹬了鞋，一个猛子扎下了水。河道的水流并不急，那孩子恐怕也是脚抽筋了才没办法自己游上岸的。待陆文托起那孩子，阿泰也已经下了水，不远处的人也都发现这儿有人落水，纷纷围了过来。
阿泰接过了孩子，拽着先上了岸。陆文虽然有些喘，但毕竟河道并不宽的，来回一趟还是有力气自己爬上岸的。只是待到阿泰把孩子交给围观的人照顾，等待医疗队的时候，陆文还背对着人群坐在河岸上兀自喘着粗气。
“先生，您还好么？”
“没事，让我再歇会儿。”他太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了，手脚都有些发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阿泰个子矮小又精汉，脱了衣服便在岸边拧干，河风吹着也不觉得冷。其实也真的不冷，六月的威尼斯已经入夏了，下午的时候已经要三十摄氏度了。只是时值傍晚，河边又有些带着水汽的风，所以也有了丝丝清凉。
陆文也只穿了一件丝质的衬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卡其色的麻料长裤倒是不那么容易贴身，却不停往下滴着水，水滴流过陆文苍白的双脚，又落进河水里。
又过了几分钟，阿泰打发了围观的人，甚至有人自始至终都没看清救孩子的那人是谁。
“阿泰，来搀我一下。”陆文觉得好了许多，但仍不敢托大，怕一个腿软也落了水去。
阿泰把陆文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往回走。莫娴见家中无人，等等也不见人回来，已经迎在了门口。见两个人湿漉漉地走回来，赶紧去屋里拿了毛巾和毯子出来。
“这是怎么了啊？弄得一身水，就这么吹着风回来了。你这身体能杠得住么？”莫娴给陆文裏得紧紧地推搡进门。
“先生他……”阿泰接过毛巾就想把事情经过说明白，陆文却打断了他。
“脚滑了一下，就跌下水去了。幸好还没忘记怎么游水，阿泰赶过来，下水把我拉了上来。”
“心怎么这么大呀，快去洗洗，换身干的。阿泰你也去换洗一下。黎丝已经做好晚餐了，你们先吃。”
陆文很是听话乖巧。姜汤辣胃，他不能多喝，莫娴给他放了许多红糖。又在肚脐上贴了生姜片驱寒。本来也还好，陆文还说莫娴瞎操心。可是晚上吃了惯常吃的药后，骨痛比平日里重了许多。陆文便蔫蔫地想睡。他的体力好些了，睡眠倒又不好了。经他默许，莫娴便光明正大地给他催眠帮他入睡，却只是让他睡得安稳些，免得总是挂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她看着心疼。
陆文气虚血亏，后来的病多不是来势凶凶的，而是像蜘蛛丝一样，慢慢地纠缠上来，最后拨也拨不干净。
第二日仍旧是骨痛，身上有些乏力，却也不重，便没与莫娴说。陆文像往常一样，用完早餐就去集市闲逛一圈，买些新鲜的蔬果回来。他吃得少，但家里人多呢，总是要吃的。他也是真的没事可做，便要来了这份差使。阿泰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像那样的事再发生。
那种事自然是不多的，但一次就够陆文受的了。陆文午饭没什么食欲，吃得很勉强，然后又吃了药。到了下午，骨头便更痛了，偏偏又开始有些咳嗽，一咳起来，震得整个身子像要散开一样。这时，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体又生出病痛了。
Cap-16-3层
医生来给陆文看了，说是呼吸道感染了病毒，也或许落水的时候呛着了，肺上起了炎症。这时候，陆文已经烧了起来，整个人陷在了床上，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来了，输了消炎的药水也不见任何起色。
到了第三天，陆文便是低热，只是身体没力气，骨头却更加疼了。脊背甚至承受不住体重的压迫，只能侧躺着，胸骨和骨盆也疼得很，但毕竟固定不动，便要能忍受一些。
烧得厉害的时候，陆文整个人都是脱水的，便也没什么尿。烧退下去了，又输了许多药水，尿便急了。只是身体实在是疼，没办法自己起身，只能喊来莫娴。
莫娴自他发起热来便不曾离开他身边，这时听他喊她，立即附耳过去听他想说什么。
“……搀我起来……我想去卫生间……”
莫娴闻言便圈着他的肩膀，抱起他的上身。陆文靠在莫娴身上，闭着眼不动，显然又犯昏眩的毛病了。缓了一缓，他才移动双腿，放到床下，趿了拖鞋，撑着莫娴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
“呃嗯——”陆文闷哼了一声，又跌坐了回去。“哼嗯——”紧接着又呻吟一声，胯间的睡裤竟晕湿了一片。“……搀我……搀我起来……快……我忍不住了……”他虚弱又急切地说。
莫娴用力把他架了起来，半拖半抱着把他弄到坐便器上。回头看，木质地板已经拖出了一道水痕，陆文的睡裤也湿了更多，但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陆文只觉得这一动，骨盆和腰椎的骨头就像要被压碎了一样，疼出了他一身冷汗。两条腿软得不像自己的，每跨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心里一点没数。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气。
莫娴任由陆文靠着闭目蓄力，身下淅淅沥沥了一阵，停顿一会儿，又淅淅沥沥一阵，反反复复了五六次才算彻底停下来。
“……娴……让阿泰上来吧……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陆文是好强的，但凡他能使上一点儿劲，他决不会承认自己站不起来的。莫娴知道他必定是腿上一点儿力都用不上了，也许连感觉都变得迟钝了。
莫娴按了紧急呼叫铃——她就是怕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各个区域都按装了这样紧急呼叫的按扭。
阿泰和黎丝一起跑了上来。莫娴让黎丝先去拿来了干净的睡裤后出去重新铺床。然后让阿泰抱住陆文的身体，她自己则搓了热毛巾给他擦了下身和腿脚，再套上干净的裤子。
“……娴……我是不是……弄脏了很多……”
“没有，只是太急了，湿了一点点。”
“我好像……更没用了……”
“又胡思乱想了，你只是病了。我听说了，你救了一个孩子。他现在很好，他的父母非常感谢你。”
“……你知道了啊……呵……那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陆文依旧低热，断断续续的咳嗽，浑身骨头疼得厉害。本想把生血素给他停了，或许骨痛能缓解一些。但自他发热那天起，血色素不升反降，又掉剩了90，便是不敢停的。
莫娴不让他下床，大小解也都在床上给他伺候着。而事实上，是陆文根本没力气下床。莫娴看似管着他，实际上却是不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孱弱无力。
连续输了一周的抗生素和营养液，总算情况有了好转。烧完全退了下去，人也有了些精神，食欲好了些。随着血色素的稳步上升，骨痛的症状也好了许多，至少翻身的时候不再需要莫娴给他托着了。
又过一周，这场病才算渡了过去。只不过嗓子里总是咳不清爽，受点刺激就要咳上一阵，算是又落了个病根。
医生来给陆文看了，说是呼吸道感染了病毒，也或许落水的时候呛着了，肺上起了炎症。这时候，陆文已经烧了起来，整个人陷在了床上，一点儿精神也提不起来了，输了消炎的药水也不见任何起色。
到了第三天，陆文便是低热，只是身体没力气，骨头却更加疼了。脊背甚至承受不住体重的压迫，只能侧躺着，胸骨和骨盆也疼得很，但毕竟固定不动，便要能忍受一些。
烧得厉害的时候，陆文整个人都是脱水的，便也没什么尿。烧退下去了，又输了许多药水，尿便急了。只是身体实在是疼，没办法自己起身，只能喊来莫娴。
莫娴自他发起热来便不曾离开他身边，这时听他喊她，立即附耳过去听他想说什么。
“……搀我起来……我想去卫生间……”
莫娴闻言便圈着他的肩膀，抱起他的上身。陆文靠在莫娴身上，闭着眼不动，显然又犯昏眩的毛病了。缓了一缓，他才移动双腿，放到床下，趿了拖鞋，撑着莫娴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
“呃嗯——”陆文闷哼了一声，又跌坐了回去。“哼嗯——”紧接着又呻吟一声，胯间的睡裤竟晕湿了一片。“……搀我……搀我起来……快……我忍不住了……”他虚弱又急切地说。
莫娴用力把他架了起来，半拖半抱着把他弄到坐便器上。回头看，木质地板已经拖出了一道水痕，陆文的睡裤也湿了更多，但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陆文只觉得这一动，骨盆和腰椎的骨头就像要被压碎了一样，疼出了他一身冷汗。两条腿软得不像自己的，每跨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心里一点没数。就这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气。
莫娴任由陆文靠着闭目蓄力，身下淅淅沥沥了一阵，停顿一会儿，又淅淅沥沥一阵，反反复复了五六次才算彻底停下来。
“……娴……让阿泰上来吧……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陆文是好强的，但凡他能使上一点儿劲，他决不会承认自己站不起来的。莫娴知道他必定是腿上一点儿力都用不上了，也许连感觉都变得迟钝了。
莫娴按了紧急呼叫铃——她就是怕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各个区域都按装了这样紧急呼叫的按扭。
阿泰和黎丝一起跑了上来。莫娴让黎丝先去拿来了干净的睡裤后出去重新铺床。然后让阿泰抱住陆文的身体，她自己则搓了热毛巾给他擦了下身和腿脚，再套上干净的裤子。
“……娴……我是不是……弄脏了很多……”
“没有，只是太急了，湿了一点点。”
“我好像……更没用了……”
“又胡思乱想了，你只是病了。我听说了，你救了一个孩子。他现在很好，他的父母非常感谢你。”
“……你知道了啊……呵……那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陆文依旧低热，断断续续的咳嗽，浑身骨头疼得厉害。本想把生血素给他停了，或许骨痛能缓解一些。但自他发热那天起，血色素不升反降，又掉剩了90，便是不敢停的。
莫娴不让他下床，大小解也都在床上给他伺候着。而事实上，是陆文根本没力气下床。莫娴看似管着他，实际上却是不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孱弱无力。
连续输了一周的抗生素和营养液，总算情况有了好转。烧完全退了下去，人也有了些精神，食欲好了些。随着血色素的稳步上升，骨痛的症状也好了许多，至少翻身的时候不再需要莫娴给他托着了。
又过一周，这场病才算渡了过去。只不过嗓子里总是咳不清爽，受点刺激就要咳上一阵，算是又落了个病根。
感觉后面都和催眠没有什么关系了
名字起太早了。本来后面有一段陆文自我催眠的，但想想那样好消极——陆文应该是一个温柔里带着一点刚强和不肯妥协的男人，一定不能让他自愿残，必须受尽各种苦难被迫残
名字起太早了。本来后面有一段陆文自我催眠的，但想想那样好消极——陆文应该是一个温柔里带着一点刚强和不肯妥协的男人，一定不能让他自愿残，必须受尽各种苦难被迫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