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催眠》，厌食，残胃炎，心肌炎，后期可能脑炎
Cap-6
经过一周的冷敷、热敷，陆文的眼睛终于消肿，只是乌溜溜的一圈，眼睛里面还是明显的暗红色，遇到日光还会流眼泪，不能久视。
但是冷静了一周，他对自己正在做的设计有了不同角度的认识。他觉得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陷在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里。如果能够走出陷阱看一看，未必就没有出去的办法。
所以，他换了一个方法去测试所做的模型，三天后，便有了新的思路。他高兴坏了，马上开始重新画设计图，打电话给那个看起来老实的小子送材料过来，他打算连夜再做一个模型。
老妈子送午饭过来的时候，他招呼了一声就忘了个干净。一个小时之后，上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想起了这件事。只不过，那样的疼痛之下，他着实也没有什么胃口。生生忍了半个小时，胃痛一点好转都没有，同时有一种饥饿的错觉。他尝试着吃了一口粥……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他一次能吃的也着实不多——莫娴都和那老妈子交代过的。什么能做给他吃，什么有绝对不能做，一顿做多少分量，真的很细心周到。他吃完了所有的东西，胃便舒服了，一点曾经疼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连你也欺负我。”陆文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肚子，不满地感叹道。
晚饭前，郭长城把需要的材料都给他送了过来，陆老师长陆老师短的，央求着留下来学习技术。横竖只是做个模型而已，具体的参数只有他知道，也泄漏不出去什么。免费打下手的，不用白不用。于是两人一起用了晚饭，小郭只能憋屈地陪他吃白粥和捞白菜。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莫娴喜欢的腌菜、泡菜之流，勉强下饭吧。陆文是不敢偷吃的，乖乖吃着自己的那一份。用饭的时候，小郭就一直问他眼睛是怎么撞得那么严重的。陆文东拉西扯唬弄了过去？饭后，两人便忙碌了起来。
可是时间刚过八点，陆文就觉得特别累……特别累……无限的疲惫感如同翻涌的巨浪，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老师，您怎么了？”
陆文努力撑开自己还淤紫着的上眼皮，发现自己正软倒在小郭的怀里。陆文自己觉得丢人得很，可却力不从心——他太难受了，身上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胸口好闷……
“老师，您的眼睛原来是这么受的伤啊！太危险了，今天幸好有我在。老师，您有药吗？还是要马上送您去医院？”
药？对了，有药的。前几天，莫娴跑来放在他工作室的。说是怕他一个人在这上面，有什么不舒服都没个人知道，备些急救的药总是有备无患。
陆文颤着手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小抽屈，竟是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郭把陆文放平在地上，却让他越发地痛苦，胸腔里好似塞进了一团团的棉花，堵得他心慌。
待小郭转回来，才发现原本只是过于苍白的陆文，此刻已经口唇暗紫，面色发青。小郭赶紧一把将陆文的上身从地上抱起，枕靠在他的臂弯里，把手里写着“速效救心丸”字样的小瓶子拿到陆文的嘴边，直接往里倒。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溶化开，陆文觉得胸中的窒塞感稍稍松快了些。“啌啌”地咳嗽两声，才开始贪婪地呼吸，胸廓剧烈地起伏舒张。
“老师，您感觉好点了吗？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陆文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蓄了些力气，才开口道：“扶我去房间……别告诉你娴姐……”
小郭见着陆文虚弱成那模样，哪里还走得动路，直接大臂一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地送回卧室。
陆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小郭的衣服，随即又觉得非常丢脸，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嘴唇……
“今天你就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你娴姐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第二天，小郭又说要来帮忙，被陆文生硬的拒绝了。但有了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病，他也不敢托大，晚饭后就没再去工作室。
第三天一早，陆文就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老同学，听说你可以啊，已经有了攻克公司技术瓶颈的方案了啊？”
“那小子嘴还真快，还只是一点思路，得慢慢做测试，有了结论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
“你可悠着点儿，我可听说你把自己累得不轻，这些天是不是还犯病了？眼睛都摔青了？我倒是想要成果，但你这样的人才可得好好保重啊！不然，我正式把郭长城派给你，专门给你打下手？”
陆文的心里有无限头***在咆哮，真是躲什么来什么。“姜董，我这怎么也算是公司的机密技术吧，你要派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过来？靠得住吗？”
“你不都已经让他进工作室了么，还信不过他？”
“那也没让他接触核心技术呀。我是见他好学，才给他一次机会。但这里的分寸，我还把握得住。”
“好了好了，老同学，我这也不是在怪你。长城他虽然很年轻，但是肯定信得过的——我这里偷偷告诉你啊，你别让他看出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他其实就是那个姜常胜，我的大外甥。论辈分，他至少也得叫你一声叔叔。但这小子耿直，说是要从基层做起。这不，昨晚和我说，非做技术不可，还得拜你作师傅，你看这……”
陆文一个头两个大，“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做姜氏少东家的师傅呢……呵呵……”姜氏少东姜常胜，枉你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则是条小狐狸吧？
“陆文你又何必嫌虚呢。我两也算同期，你的能力和努力，这些年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次如果能在技术上有所突破，公司未来
经过一周的冷敷、热敷，陆文的眼睛终于消肿，只是乌溜溜的一圈，眼睛里面还是明显的暗红色，遇到日光还会流眼泪，不能久视。
但是冷静了一周，他对自己正在做的设计有了不同角度的认识。他觉得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陷在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里。如果能够走出陷阱看一看，未必就没有出去的办法。
所以，他换了一个方法去测试所做的模型，三天后，便有了新的思路。他高兴坏了，马上开始重新画设计图，打电话给那个看起来老实的小子送材料过来，他打算连夜再做一个模型。
老妈子送午饭过来的时候，他招呼了一声就忘了个干净。一个小时之后，上腹部剧烈的绞痛让他想起了这件事。只不过，那样的疼痛之下，他着实也没有什么胃口。生生忍了半个小时，胃痛一点好转都没有，同时有一种饥饿的错觉。他尝试着吃了一口粥……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他一次能吃的也着实不多——莫娴都和那老妈子交代过的。什么能做给他吃，什么有绝对不能做，一顿做多少分量，真的很细心周到。他吃完了所有的东西，胃便舒服了，一点曾经疼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连你也欺负我。”陆文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肚子，不满地感叹道。
晚饭前，郭长城把需要的材料都给他送了过来，陆老师长陆老师短的，央求着留下来学习技术。横竖只是做个模型而已，具体的参数只有他知道，也泄漏不出去什么。免费打下手的，不用白不用。于是两人一起用了晚饭，小郭只能憋屈地陪他吃白粥和捞白菜。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莫娴喜欢的腌菜、泡菜之流，勉强下饭吧。陆文是不敢偷吃的，乖乖吃着自己的那一份。用饭的时候，小郭就一直问他眼睛是怎么撞得那么严重的。陆文东拉西扯唬弄了过去？饭后，两人便忙碌了起来。
可是时间刚过八点，陆文就觉得特别累……特别累……无限的疲惫感如同翻涌的巨浪，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老师，您怎么了？”
陆文努力撑开自己还淤紫着的上眼皮，发现自己正软倒在小郭的怀里。陆文自己觉得丢人得很，可却力不从心——他太难受了，身上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胸口好闷……
“老师，您的眼睛原来是这么受的伤啊！太危险了，今天幸好有我在。老师，您有药吗？还是要马上送您去医院？”
药？对了，有药的。前几天，莫娴跑来放在他工作室的。说是怕他一个人在这上面，有什么不舒服都没个人知道，备些急救的药总是有备无患。
陆文颤着手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小抽屈，竟是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郭把陆文放平在地上，却让他越发地痛苦，胸腔里好似塞进了一团团的棉花，堵得他心慌。
待小郭转回来，才发现原本只是过于苍白的陆文，此刻已经口唇暗紫，面色发青。小郭赶紧一把将陆文的上身从地上抱起，枕靠在他的臂弯里，把手里写着“速效救心丸”字样的小瓶子拿到陆文的嘴边，直接往里倒。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溶化开，陆文觉得胸中的窒塞感稍稍松快了些。“啌啌”地咳嗽两声，才开始贪婪地呼吸，胸廓剧烈地起伏舒张。
“老师，您感觉好点了吗？不去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陆文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蓄了些力气，才开口道：“扶我去房间……别告诉你娴姐……”
小郭见着陆文虚弱成那模样，哪里还走得动路，直接大臂一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地送回卧室。
陆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小郭的衣服，随即又觉得非常丢脸，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嘴唇……
“今天你就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一会儿你娴姐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第二天，小郭又说要来帮忙，被陆文生硬的拒绝了。但有了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病，他也不敢托大，晚饭后就没再去工作室。
第三天一早，陆文就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老同学，听说你可以啊，已经有了攻克公司技术瓶颈的方案了啊？”
“那小子嘴还真快，还只是一点思路，得慢慢做测试，有了结论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
“你可悠着点儿，我可听说你把自己累得不轻，这些天是不是还犯病了？眼睛都摔青了？我倒是想要成果，但你这样的人才可得好好保重啊！不然，我正式把郭长城派给你，专门给你打下手？”
陆文的心里有无限头***在咆哮，真是躲什么来什么。“姜董，我这怎么也算是公司的机密技术吧，你要派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过来？靠得住吗？”
“你不都已经让他进工作室了么，还信不过他？”
“那也没让他接触核心技术呀。我是见他好学，才给他一次机会。但这里的分寸，我还把握得住。”
“好了好了，老同学，我这也不是在怪你。长城他虽然很年轻，但是肯定信得过的——我这里偷偷告诉你啊，你别让他看出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他其实就是那个姜常胜，我的大外甥。论辈分，他至少也得叫你一声叔叔。但这小子耿直，说是要从基层做起。这不，昨晚和我说，非做技术不可，还得拜你作师傅，你看这……”
陆文一个头两个大，“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做姜氏少东家的师傅呢……呵呵……”姜氏少东姜常胜，枉你长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则是条小狐狸吧？
“陆文你又何必嫌虚呢。我两也算同期，你的能力和努力，这些年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次如果能在技术上有所突破，公司未来
，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你将功不可没啊。就这么说定了，常胜下午就去你那里报到。哦，你还是叫他小郭好了。”
挂断电话，陆文犹豫了许久，还是按下了快捷键“1”。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莫娴温柔却习惯性带有一点职业化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小文，找我有事吗？”
“娴子，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你能回来带我去医院吗？”
“好，你不要动，我马上回来。阿姨在吗？”
“娴子，你别着急，不是很严重。”
“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莫娴语气显然变得疑惑。依照陆文的性格，若不是很不舒服，怎么会特地把她招回家呢？
“……就是……就是前两天有些不舒服，想去检查一下。小郭被派来我这儿当班，我总得要有个头儿的样子，不能动不动就东倒西歪的呢。”
感情没人看见的时候怎么病病歪歪的都没有关系的么？会不会太随便了？但是莫娴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让他在家里等着。
看来她的催眠显效了，而且症状有些严重，让陆文有了就医的冲动。
一整个上午，陆文都在莫娴的陪同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甚至提早做了心脏负荷试验。
“你这是怎么了，在小郭面前，你不是一直都很随意的么？怎么今天突然重视起来了？”
陆文一脸惆怅，“反正，不能让他看见我弱不经风的样子就对了。”他才不要在徒弟面前再一次犯病晕倒——那种公主抱……陆文突然背脊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又怎么了？冷吗？是不是这里空调太大了？”莫娴忧心地问，还伸手给他紧了紧外套的前襟。
“说什么傻话，都入秋了，还开什么空调？”
“那可说不准，医院里人多，可能有些人觉得热，就一直开着啊。反正，你不能着凉感冒的。还差一个月就满半年了，不能前功尽弃。”
“好，我会注意的。每天都穿多一件，好不好？”反正他也不觉得热，多穿一点也没有关系。
“陆文！陆文！进来检查！”
“来啦。”莫娴先答应一声，才挽着陆文起身，跟了进去。
“你一会儿就在这台平板上走，我让你跑，你就开始慢跑。”那个年轻很轻的女医生生冷地说着，一边让陆文把衣服撩起来，把许多电极片贴在他胸口。“好了，开始走吧。”
一个检查要相当于持续慢跑半个小时，把小半年没进行过什么运动的陆文折腾出了中学时长跑最后冲刺的状态。
“好，停！一个小时后过来取报告。”女医生说罢，又去叫下一个病人进来。
莫娴搀扶着陆文走出检查室，想着找个坐位坐下来。可是医院的人真的很多，刚才他们坐的地方已经被两个老人坐掉了。
“小文，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走吗？”
“……可以，就是……心跳得有点快……我们去车上等吧。”
走下车库的时候，陆文突然单手压着心口低低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更难受了？”莫娴捧着他的脑袋，想看看他的脸色。
“呵……”陆文抬眼对她笑笑，“刚才心脏突然漏跳了一下，现在心率好像正常了，没有那种‘咚咚咚’的感觉了。”
莫娴大学也是医学院出生，虽然没有临床经验，但也是研读过临床专业知识的。她当然知道这种漏一拍的感觉是什么。如果这种情况短时间内间断的出现，是极为难受的，很有可能存在左心室的传导阻滞。希望陆文只是劳力后偶发这种情况吧。
“你还是上车歇会儿吧。瞧这小脸儿白得。”
陆文也不争辩，主动上了副驾驶座，把椅背放低。
“你也躺下吧。”他说。
莫娴依言放倒驾驶位的椅背，和陆文并排躺下。
“我们好像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去哪儿旅行过呢。”
“嗯。我们都很忙。”
“那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忙里偷闲？”
“嗯。或许我们也可以不那么忙，只是……”
“是我不好。过去，因为工作，冷落了你。现在，我自己不用被人追着屁股赶报告了，却要你陪我做这么无聊的事。”
莫娴莫名红了眼，“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不也总是忙着写报告、做课题么？”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你会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工作，和我一起去环游世界的。可是我却自私地对自己说，你忙得没空出门，然后继续忙我的事。这一忙，我们错过了蜜月，错过了一周年……我有些害怕我们会错过更多。”
“我们这不是还有两周年、三周年、十周年、二十周年么？”
“对我来说，可能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陆文顿了顿，“娴子，如果这次我成功革新了这项动力技术，拿到了专利，我们出去疯一次好不好？”
“……小文，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呢？等你身体好了就去，不行吗？”
“……抱歉……我果然还是那么放不开。但是，我有我的责任和尊严……”陆文不再往下说。他不想像个小媳妇一样诉苦。他向来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不屑做这些丢人的事情。
“好啦，我都理解。你也别总是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都没有权力指责你什么。”
陆文伸出左手，抓住莫娴的右手，两人什么也不说了，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挂断电话，陆文犹豫了许久，还是按下了快捷键“1”。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莫娴温柔却习惯性带有一点职业化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小文，找我有事吗？”
“娴子，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你能回来带我去医院吗？”
“好，你不要动，我马上回来。阿姨在吗？”
“娴子，你别着急，不是很严重。”
“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莫娴语气显然变得疑惑。依照陆文的性格，若不是很不舒服，怎么会特地把她招回家呢？
“……就是……就是前两天有些不舒服，想去检查一下。小郭被派来我这儿当班，我总得要有个头儿的样子，不能动不动就东倒西歪的呢。”
感情没人看见的时候怎么病病歪歪的都没有关系的么？会不会太随便了？但是莫娴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让他在家里等着。
看来她的催眠显效了，而且症状有些严重，让陆文有了就医的冲动。
一整个上午，陆文都在莫娴的陪同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甚至提早做了心脏负荷试验。
“你这是怎么了，在小郭面前，你不是一直都很随意的么？怎么今天突然重视起来了？”
陆文一脸惆怅，“反正，不能让他看见我弱不经风的样子就对了。”他才不要在徒弟面前再一次犯病晕倒——那种公主抱……陆文突然背脊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又怎么了？冷吗？是不是这里空调太大了？”莫娴忧心地问，还伸手给他紧了紧外套的前襟。
“说什么傻话，都入秋了，还开什么空调？”
“那可说不准，医院里人多，可能有些人觉得热，就一直开着啊。反正，你不能着凉感冒的。还差一个月就满半年了，不能前功尽弃。”
“好，我会注意的。每天都穿多一件，好不好？”反正他也不觉得热，多穿一点也没有关系。
“陆文！陆文！进来检查！”
“来啦。”莫娴先答应一声，才挽着陆文起身，跟了进去。
“你一会儿就在这台平板上走，我让你跑，你就开始慢跑。”那个年轻很轻的女医生生冷地说着，一边让陆文把衣服撩起来，把许多电极片贴在他胸口。“好了，开始走吧。”
一个检查要相当于持续慢跑半个小时，把小半年没进行过什么运动的陆文折腾出了中学时长跑最后冲刺的状态。
“好，停！一个小时后过来取报告。”女医生说罢，又去叫下一个病人进来。
莫娴搀扶着陆文走出检查室，想着找个坐位坐下来。可是医院的人真的很多，刚才他们坐的地方已经被两个老人坐掉了。
“小文，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走吗？”
“……可以，就是……心跳得有点快……我们去车上等吧。”
走下车库的时候，陆文突然单手压着心口低低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更难受了？”莫娴捧着他的脑袋，想看看他的脸色。
“呵……”陆文抬眼对她笑笑，“刚才心脏突然漏跳了一下，现在心率好像正常了，没有那种‘咚咚咚’的感觉了。”
莫娴大学也是医学院出生，虽然没有临床经验，但也是研读过临床专业知识的。她当然知道这种漏一拍的感觉是什么。如果这种情况短时间内间断的出现，是极为难受的，很有可能存在左心室的传导阻滞。希望陆文只是劳力后偶发这种情况吧。
“你还是上车歇会儿吧。瞧这小脸儿白得。”
陆文也不争辩，主动上了副驾驶座，把椅背放低。
“你也躺下吧。”他说。
莫娴依言放倒驾驶位的椅背，和陆文并排躺下。
“我们好像从认识到现在，也没去哪儿旅行过呢。”
“嗯。我们都很忙。”
“那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忙里偷闲？”
“嗯。或许我们也可以不那么忙，只是……”
“是我不好。过去，因为工作，冷落了你。现在，我自己不用被人追着屁股赶报告了，却要你陪我做这么无聊的事。”
莫娴莫名红了眼，“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我不也总是忙着写报告、做课题么？”
“我知道，如果我开口，你会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工作，和我一起去环游世界的。可是我却自私地对自己说，你忙得没空出门，然后继续忙我的事。这一忙，我们错过了蜜月，错过了一周年……我有些害怕我们会错过更多。”
“我们这不是还有两周年、三周年、十周年、二十周年么？”
“对我来说，可能很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陆文顿了顿，“娴子，如果这次我成功革新了这项动力技术，拿到了专利，我们出去疯一次好不好？”
“……小文，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呢？等你身体好了就去，不行吗？”
“……抱歉……我果然还是那么放不开。但是，我有我的责任和尊严……”陆文不再往下说。他不想像个小媳妇一样诉苦。他向来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不屑做这些丢人的事情。
“好啦，我都理解。你也别总是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都没有权力指责你什么。”
陆文伸出左手，抓住莫娴的右手，两人什么也不说了，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Cap-7
检查显示陆文的心肌功能恢复得很不错，就是有点亚健康，可以考虑适当增加运动量，增强心肺功能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姜常胜已经规矩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估且还是叫他郭长城吧。
“小郭啊，你先自己上楼去琢磨琢磨那个模型，我有些累了，今天不开工。”
莫娴知道，陆文定是与这小子之前有些让他心堵的事情，便有些歉意地和小郭打了声招呼。
“娴姐，老师这两天身体还好么？”小郭眼瞅着那道兀自走进卧室的身影，拉住莫娴问。
莫娴轻笑，她仿佛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陆文心堵了，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郭啊，娴姐告诉你，你陆老师他只要定时吃饭，晚饭前就结束工作，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刚去做了检查，都恢复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小郭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前两天陆文在阁楼发病的事。“娴姐，以后我就天天跟着老师学习了，您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么？”
“你有心了，一会儿我发个备忘录给你。今天他是真累了，你别怪他态度不好。”
“娴姐，我怎么会怪老师，光那个模型，就能让我研究好几天。娴姐，那我先上去了，您让老师放心，好好休息。”说罢，小郭就遛上阁楼去了。
莫娴去厨房让阿姨热了些粥食，端上餐盘才进房去。
陆文已经洗过澡了，穿了一身藏蓝色带金色滚边的家居服从卫浴间走出来，显然今天是不想再出门了。
莫娴放下餐盘，拿了件驼色的针织衫要给他披上。
“不用麻烦了，我想睡一会儿。”
莫娴压下他推挡的手臂，坚决地给他披上。“你中午还没吃，把粥吃了再睡。”
“头疼，不想吃。”陆文伸手把莫娴揽进怀里，紧紧压在胸前，下巴抵着她脑袋顶上的旋，轻轻地摩挲着。
莫娴侧着脑袋听着他“咚、咚、咚”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双臂怀着他的腰。“小郭那小子看着老实，其实挺机灵的吧？刚才还关心你来着，挺懂得尊师重道的样子。但怎么看你好像一副压力山大的样子呢？”
“唉……不说他。陪我睡一会儿。”
“你得先吃些粥，垫垫胃，不然等下又要痛了。”
“唉……明明就不是这么娇贵的命格，怎么就摊上这么娇贵的身体了？”陆文一脸的无可奈何，放开莫娴，自己去端了餐盘来。
“小心烫。”
陆文失笑，“你可不得把我当成儿子养了？”顿了顿，把勺子递给莫娴，“喂我吧。”
莫娴接过勺子，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学着电视上看来的姿势吹凉了喂他。陆文吃了一口，不满意地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这样比较顺。”
“哪里顺了？”明明很别扭好不好！莫娴扭捏了一阵，便也顺着难得任性的陆文。
模型测试很顺利，陆文写了详细的报告给姜董，表示可以尝试实验室测试。在此之前，陆文需要去公司做一个全面的汇报，还要和实验室那边沟通，以确保测试没有其他的影响因素。
虽然有郭长城去做那些跑腿儿的体力活，但光做演示文案，准备应对汇报过程中会出现的诸多提问甚至是刁难，也让陆文不得不熬夜翻阅许多的材料，来作出万全的解释和各种特殊情况的应对方案。
这种熬夜显然让他力不从心。如果心无旁骛，那便也不觉得太累。可是莫娴每个小时进来提醒他时间，他就会感觉越来越累，心口也闷闷的不舒服。有几次，他就喝了莫娴端进来的牛奶，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可是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是洗漱停当，穿着睡衣入睡的。这中间的一段记忆成了迷一样的经历。
不管怎么样，汇报演示顺利完成了，反应很好，董事会同意马上进行实验室测试，申报专利，争取要在年前上线开始生产。
姜董嘴上说着不急不急，董事们一顿牢骚下来，便也不拦着他们的催促。郭长城得知年前就要上生产线，时间上太赶，逼得他们不得不陪着实验室的人加班加点的熬。他年轻力壮的，自然不要紧，可是陆文一直都还在养病，怎能熬得起？姜少东只能给老爹打电话，人家老爹却是老狐狸，看得出这紧和慢之间巨大的利益出入，只一味的安抚了自家小子了事。
陆文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放弃这临门一脚的。在莫娴的再三叮嘱下，由郭长城每天亲自接送，陆文重新开始了忙碌的上班生活。
起初，郭长城还能严格按照莫娴的叮嘱，给陆文打点三餐，不能做到像在家那么讲究，至少也都是清淡好消化的。后来陆文觉得麻烦，便和实验室里其他人吃一样的，顶多遇到辛辣刺激的，他不吃便是了。到了后来，小郭也就不再上心这事。
直到有一天，陆文因为低血糖直接脱力倒在机床上，差点被闸刀切成两半。幸好他当时意识还清楚，勉力躲了一下，又被旁边的老师傅一把拖拽到地上，不然后果不死也残。
事后，陆文坦白，食堂的饭做得太硬，他吃了之后总是胃胀，撑得特别难受，所以后来就只吃很少的饭。但是这几天他的胃又开始造反，常常晨起都要呕吐宿食，还隐隐作痛。因为不舒服，午饭他也只扒了两口就算对付了，结果……
小郭自责不已。陆文倒是想安慰他，可是喝了些糖水之后，他又开始呕吐，紧接着胃肠绞痛，整个人缩成个虾米一样，疼得他直打颤。
陆文疼得有些意识不清，怎么也不肯放松身体。小郭只能把他直接抱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
检查显示陆文的心肌功能恢复得很不错，就是有点亚健康，可以考虑适当增加运动量，增强心肺功能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姜常胜已经规矩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估且还是叫他郭长城吧。
“小郭啊，你先自己上楼去琢磨琢磨那个模型，我有些累了，今天不开工。”
莫娴知道，陆文定是与这小子之前有些让他心堵的事情，便有些歉意地和小郭打了声招呼。
“娴姐，老师这两天身体还好么？”小郭眼瞅着那道兀自走进卧室的身影，拉住莫娴问。
莫娴轻笑，她仿佛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陆文心堵了，真是跟个小孩子似的。
“小郭啊，娴姐告诉你，你陆老师他只要定时吃饭，晚饭前就结束工作，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刚去做了检查，都恢复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小郭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前两天陆文在阁楼发病的事。“娴姐，以后我就天天跟着老师学习了，您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么？”
“你有心了，一会儿我发个备忘录给你。今天他是真累了，你别怪他态度不好。”
“娴姐，我怎么会怪老师，光那个模型，就能让我研究好几天。娴姐，那我先上去了，您让老师放心，好好休息。”说罢，小郭就遛上阁楼去了。
莫娴去厨房让阿姨热了些粥食，端上餐盘才进房去。
陆文已经洗过澡了，穿了一身藏蓝色带金色滚边的家居服从卫浴间走出来，显然今天是不想再出门了。
莫娴放下餐盘，拿了件驼色的针织衫要给他披上。
“不用麻烦了，我想睡一会儿。”
莫娴压下他推挡的手臂，坚决地给他披上。“你中午还没吃，把粥吃了再睡。”
“头疼，不想吃。”陆文伸手把莫娴揽进怀里，紧紧压在胸前，下巴抵着她脑袋顶上的旋，轻轻地摩挲着。
莫娴侧着脑袋听着他“咚、咚、咚”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双臂怀着他的腰。“小郭那小子看着老实，其实挺机灵的吧？刚才还关心你来着，挺懂得尊师重道的样子。但怎么看你好像一副压力山大的样子呢？”
“唉……不说他。陪我睡一会儿。”
“你得先吃些粥，垫垫胃，不然等下又要痛了。”
“唉……明明就不是这么娇贵的命格，怎么就摊上这么娇贵的身体了？”陆文一脸的无可奈何，放开莫娴，自己去端了餐盘来。
“小心烫。”
陆文失笑，“你可不得把我当成儿子养了？”顿了顿，把勺子递给莫娴，“喂我吧。”
莫娴接过勺子，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学着电视上看来的姿势吹凉了喂他。陆文吃了一口，不满意地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这样比较顺。”
“哪里顺了？”明明很别扭好不好！莫娴扭捏了一阵，便也顺着难得任性的陆文。
模型测试很顺利，陆文写了详细的报告给姜董，表示可以尝试实验室测试。在此之前，陆文需要去公司做一个全面的汇报，还要和实验室那边沟通，以确保测试没有其他的影响因素。
虽然有郭长城去做那些跑腿儿的体力活，但光做演示文案，准备应对汇报过程中会出现的诸多提问甚至是刁难，也让陆文不得不熬夜翻阅许多的材料，来作出万全的解释和各种特殊情况的应对方案。
这种熬夜显然让他力不从心。如果心无旁骛，那便也不觉得太累。可是莫娴每个小时进来提醒他时间，他就会感觉越来越累，心口也闷闷的不舒服。有几次，他就喝了莫娴端进来的牛奶，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过去了。可是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是洗漱停当，穿着睡衣入睡的。这中间的一段记忆成了迷一样的经历。
不管怎么样，汇报演示顺利完成了，反应很好，董事会同意马上进行实验室测试，申报专利，争取要在年前上线开始生产。
姜董嘴上说着不急不急，董事们一顿牢骚下来，便也不拦着他们的催促。郭长城得知年前就要上生产线，时间上太赶，逼得他们不得不陪着实验室的人加班加点的熬。他年轻力壮的，自然不要紧，可是陆文一直都还在养病，怎能熬得起？姜少东只能给老爹打电话，人家老爹却是老狐狸，看得出这紧和慢之间巨大的利益出入，只一味的安抚了自家小子了事。
陆文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放弃这临门一脚的。在莫娴的再三叮嘱下，由郭长城每天亲自接送，陆文重新开始了忙碌的上班生活。
起初，郭长城还能严格按照莫娴的叮嘱，给陆文打点三餐，不能做到像在家那么讲究，至少也都是清淡好消化的。后来陆文觉得麻烦，便和实验室里其他人吃一样的，顶多遇到辛辣刺激的，他不吃便是了。到了后来，小郭也就不再上心这事。
直到有一天，陆文因为低血糖直接脱力倒在机床上，差点被闸刀切成两半。幸好他当时意识还清楚，勉力躲了一下，又被旁边的老师傅一把拖拽到地上，不然后果不死也残。
事后，陆文坦白，食堂的饭做得太硬，他吃了之后总是胃胀，撑得特别难受，所以后来就只吃很少的饭。但是这几天他的胃又开始造反，常常晨起都要呕吐宿食，还隐隐作痛。因为不舒服，午饭他也只扒了两口就算对付了，结果……
小郭自责不已。陆文倒是想安慰他，可是喝了些糖水之后，他又开始呕吐，紧接着胃肠绞痛，整个人缩成个虾米一样，疼得他直打颤。
陆文疼得有些意识不清，怎么也不肯放松身体。小郭只能把他直接抱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到底。
陆文本人自然是准备好要被狠狠教育一顿的了。但看他一只手打着吊瓶，虚虚地搭在上腹部，另一手抓着她的手指，乞怜似地摇晃着，一张好看的脸白得快要透明，还因为疼痛微微皱巴着……莫娴也狠不下心再去责备他什么。但是，小郭给他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她真的惊得魂都要飞出来了。那闸刀真的只差了一点点呐。
“呃——”陆文打了个嗝，随即打着吊瓶的手就在胸腹之间来回地揉挫，脸皱得跟个白面包子似的。
莫娴轻轻挪开陆文那只已经淤青了一大片的手，怕他乱动，一会儿又跳针了，还得重打。“明明胃都切了一半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多酸水，你是醋做的吗？”
“呃——”陆文又嗳了一口酸水，委屈道：“我又不爱吃醋。”
莫娴紧挨着陆文坐着，温暖柔软的手掌轻轻来回搓揉，安抚着他被酸水侵蚀得灼痛的食管。
“小文，你说好拿到专利就要和我去环游世界的。”
“娴……对不起……”陆文像个被揭穿谎言的孩子一样，根本无从辩驳。他不可能放弃这项专利的，这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只要公司能让这项专利冠上他的名字，那么他也能成为公司的技术股东，到时候……到时候……可是这么庸俗现实的问题，根本不会是莫娴想要的答案，只是他这样的凡人的庸人自扰罢了。
“小文，你是不想带我去了吗？”
“不是这样的，娴子，你听我说。”陆文急切地把莫娴拥进怀里，用力地压在心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你说，我在听。”莫娴的声音有些冷，但她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专利已经拿去申请了。年前若能让产品上线，那边审批也许能更快一些。到时候，我就停下来，好好陪你，好不好？”陆文觉得周身彻骨冰寒，他能感觉到莫娴突如其来的冷漠。
“然后呢？你的技术还不完美是不是？它的应用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是不是？姜氏未来十年都会栓住你不放是不是？”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陆文的手臂收紧得愈加用力，以此来压抑身体的痛楚。
“你放手！你弄痛我了！”莫娴用力推他的胸口，试图逃出他的桎梏。陆文闻言手上力量一松，竟让莫娴向后跌了出去，撞翻了另一边的隔板和输液架。眼见着倒下来的一堆东西都要砸在莫娴的身上，*****竟然呆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躲。陆文也顾不得手上还连着吊瓶，跃过去一把把他的傻女人护在怀里。
“娴？娴？你有没有事？”陆文焦急地询问怀里痛哭流涕的女人，一颗心纠得发疼——她什么时候这么哭过？她是优雅得体的典范，哪里有过这样的狼狈。
“讨厌！讨厌！你就会用苦肉计！我不会原谅你的！就不原谅你！呜哇——”莫娴放完狠话，继续抱着陆文痛哭，用力到他觉得呼吸有些窒塞。
“先生，您没事吧？”当班的保安和护士已经冲了过来，他们刚才在远处也看到了，那女的撞了隔板，输液架倒了，最后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上。虽说那架子也不是非常重，但猛地被砸一下应该还是挺疼的吧。可是怎么反倒是那女的哭得那么厉害？
“我没事。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们看有没有损坏什么东西，我们赔。”陆文连忙道歉，暗自也责怪自己，怎么在这种公共场合和莫娴说些有的没的。刚刚哄哄她不就好了么。
“先生，您的手在流血。”护士显然更关注这个，毕竟这个男人挺好看的，又有点痴情的样子，苍白淤青的手背上那一抹殷红好刺眼。
“没……没事。”陆文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那条血线，用力按了按输液贴的边缘。“那个……赔偿……”
“没坏，按回去就好了。”那保安已经三两下处理好了现场，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陆文感觉到莫娴在扯他袖子，知道她也知道丢人了，只能先溜之大吉了。“那……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就先走了。”
一直到走出输液大厅，莫娴才把脸从陆文胸口移出来，小脸上印了许多衣服的褶子，她却并不知道，“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
陆文有些失笑，这才感觉到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但那一点点疼痛和胃里的火烧火燎相比，真的不足为奇。
“呃——”陆文打了个嗝，随即打着吊瓶的手就在胸腹之间来回地揉挫，脸皱得跟个白面包子似的。
莫娴轻轻挪开陆文那只已经淤青了一大片的手，怕他乱动，一会儿又跳针了，还得重打。“明明胃都切了一半了，怎么还能有这么多酸水，你是醋做的吗？”
“呃——”陆文又嗳了一口酸水，委屈道：“我又不爱吃醋。”
莫娴紧挨着陆文坐着，温暖柔软的手掌轻轻来回搓揉，安抚着他被酸水侵蚀得灼痛的食管。
“小文，你说好拿到专利就要和我去环游世界的。”
“娴……对不起……”陆文像个被揭穿谎言的孩子一样，根本无从辩驳。他不可能放弃这项专利的，这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只要公司能让这项专利冠上他的名字，那么他也能成为公司的技术股东，到时候……到时候……可是这么庸俗现实的问题，根本不会是莫娴想要的答案，只是他这样的凡人的庸人自扰罢了。
“小文，你是不想带我去了吗？”
“不是这样的，娴子，你听我说。”陆文急切地把莫娴拥进怀里，用力地压在心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你说，我在听。”莫娴的声音有些冷，但她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专利已经拿去申请了。年前若能让产品上线，那边审批也许能更快一些。到时候，我就停下来，好好陪你，好不好？”陆文觉得周身彻骨冰寒，他能感觉到莫娴突如其来的冷漠。
“然后呢？你的技术还不完美是不是？它的应用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是不是？姜氏未来十年都会栓住你不放是不是？”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陆文的手臂收紧得愈加用力，以此来压抑身体的痛楚。
“你放手！你弄痛我了！”莫娴用力推他的胸口，试图逃出他的桎梏。陆文闻言手上力量一松，竟让莫娴向后跌了出去，撞翻了另一边的隔板和输液架。眼见着倒下来的一堆东西都要砸在莫娴的身上，*****竟然呆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躲。陆文也顾不得手上还连着吊瓶，跃过去一把把他的傻女人护在怀里。
“娴？娴？你有没有事？”陆文焦急地询问怀里痛哭流涕的女人，一颗心纠得发疼——她什么时候这么哭过？她是优雅得体的典范，哪里有过这样的狼狈。
“讨厌！讨厌！你就会用苦肉计！我不会原谅你的！就不原谅你！呜哇——”莫娴放完狠话，继续抱着陆文痛哭，用力到他觉得呼吸有些窒塞。
“先生，您没事吧？”当班的保安和护士已经冲了过来，他们刚才在远处也看到了，那女的撞了隔板，输液架倒了，最后砸在了男人的后背上。虽说那架子也不是非常重，但猛地被砸一下应该还是挺疼的吧。可是怎么反倒是那女的哭得那么厉害？
“我没事。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们看有没有损坏什么东西，我们赔。”陆文连忙道歉，暗自也责怪自己，怎么在这种公共场合和莫娴说些有的没的。刚刚哄哄她不就好了么。
“先生，您的手在流血。”护士显然更关注这个，毕竟这个男人挺好看的，又有点痴情的样子，苍白淤青的手背上那一抹殷红好刺眼。
“没……没事。”陆文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擦了擦那条血线，用力按了按输液贴的边缘。“那个……赔偿……”
“没坏，按回去就好了。”那保安已经三两下处理好了现场，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陆文感觉到莫娴在扯他袖子，知道她也知道丢人了，只能先溜之大吉了。“那……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就先走了。”
一直到走出输液大厅，莫娴才把脸从陆文胸口移出来，小脸上印了许多衣服的褶子，她却并不知道，“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
陆文有些失笑，这才感觉到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但那一点点疼痛和胃里的火烧火燎相比，真的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