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刹那BY狐离(瓶邪)

但也就是拿起来看看,赞叹个几句又放回去,虽说斗是下了不少,宝贝也顺了不少,但后来的几趟几乎都是为了解开心里的迷团而去的,寻宝反而不是目的。他的血液里并没有胖子那样的强盗因子,更何况这是赵如樾的东西,他潜意识地不想动。司徒对这些也没有多大兴致,只是一路跟着吴邪,他走就跟着走,他停下看明器就在一边等着,一点也不好奇。看见吴邪十分不舍地放下一只做工精致的透雕小香炉,带着王室特征的奢华,品相也是藏品里少有,随着纹路生了零星的铜锈,也算是非常完美了。炉心里还有短短一段熏香,吴邪小心地捏出来闻了闻,竟然还有隐约的香气。 “喜欢就拿走吧。”看他这么上眼,要是这东西搁市场里早给掏钱买下了。吴邪乜眼看看他,“说的好像这你家似的。” 司徒语塞,“这……一看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是不贵,八万来块吧,要是遇上外国人还能再多点。”这对一个小小的铜炉来说已经算得上高价了。司徒耸耸肩不置可否,反正这要是搁废铁回收站他肯定认不出来。但就在吴邪往前走出几步之后,他一回手把那小香炉拢进了口袋里,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直到一圈一圈转回顶端的棺材边,两个人都累出一身大汗,吴邪看闷油瓶还是在靠在棺材边上,心想他不会就这么一直没动过吧,然后也跟着拍拍屁股靠着坐下去,气都没喘匀,“这个墓室……巨大!” 他和闷油瓶挨的很近,才坐下就感觉一股凉意过来了,身上的热气退了不少,竟然还有被风吹拂的错觉。不对,闷油瓶又不是雪柜,哪有这效果,可他明明感觉到了风,从一进来这里就觉察到了。他马上想起墓室里那些过度坏朽的古物,看来这里果然有通往外面的口子。吴邪马上把这一发现告诉闷油瓶,司徒听了也来了精神。谁知道闷油瓶只是点了点头,“对。” “那我们还不快找?”听到闷油瓶的肯定,吴邪更加振奋起来。闷油瓶有点无奈地看看他,“我已经找到了。” “在哪?”吴邪四下张望,却看见闷油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2:07:00 +0800 CST  
第 152 章回到他们驻扎的地方,司徒翻了个身,还是睡得挺沉。吴邪却被那水里的发现搅得一点睡意都没了,紧紧攥着那个不知道泡了多少年的荷包,好像那就是能让他们出去的保证。倒是闷油瓶,脸上虽说一贯都是波澜不惊,那眼底下都隐隐能看出来两道青色,一看就是给累的,他这几天就没有好生睡过。吴邪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守夜,好说歹说把他摁下去,没几分钟就睡着了。闭上的眼睛下面,倦意被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得更加明显,吴邪看着看着就笑了。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去买一张又大又舒服的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可以抱着我睡,不用轮流,也不用随时准备爬起来打架或者逃命。你知道的,我们如此拼命都是为了能有这样一天。吴邪在闷油瓶原本坐着的地方坐下来,那里一抬头就能望到停放着棺椁的台阶顶端,再上面很高的地方,还有一个在考古史上堪称旷古绝今的露天穹顶。不知道天亮的时候会不会有阳光照射进来,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见到阳光了,从踏进那个不见天日的林子开始。于是他的远大理想又有了变化,还买什么床,找片能晒太阳的草地,摊上去,把这些天身上长的霉都晒晒干净…… 这么东想想西想想,似乎也有了些困意,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上一刻还很清醒,一下就这么想睡呢?伴随着困意而来的似乎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香气,他眉头一拧,死死盯住灯座里不时跳跃的火光,暗自摒住了呼吸。然后他作势想要站起来清醒一下,或许还想动动脖子,抻一抻腿,最后还是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睡意,侧身面向闷油瓶他们,用力眨了眨眼睛,睡了过去。吴邪并没有真正的睡着,虽然四肢无力几乎无法抬起,但意识毕竟还算清醒的,在闻到香气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同时感觉到那股锐利的视线就出现在他身后。他知道闷油瓶一向都是浅眠,出现任何异状都能很快的应对,但此时他依然睡得很沉,没有半点动静,这让吴邪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要不要叫醒他,会不会打草惊蛇让潜藏的敌人更快的下杀手,他甚至无法肯定能不能够叫醒他。这一切来得太过凑巧,他无法不怀疑更多。而闷油瓶,是自己执意让他去睡的,自己不能这么没用,偶尔守个夜还能守出那么多事端来。
他微眯着眼留意对面的情况,闷油瓶静静地睡着,很放松的表情,这和他在斗里一贯的风格不像,没有了那种箭在弦上的紧绷感,让人分不清这是一只熟睡的豹子,还是猫咪。吴邪很想做出点什么动作,能避过敌人的窥视,又能引起闷油瓶的注意,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弯曲不了。冷汗像细细的蛇一样爬过背脊,留下一片麻麻痒痒的湿冷。闷油瓶,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呢?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杂乱的思绪被一声闷哼打乱,他转开视线,却看见令他手脚发冷的一幕。每一个人长到二十六岁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看过鬼片的,吴邪当然也一样,人永远都有面对某些神秘恐怖的事物的好奇,就算不是为了可以让娇弱女生投怀送抱的无聊理由,鬼片也没有少看。而鬼片看多了的人对于某些经常出现的桥段往往都会麻木,甚至还会边嚼薯片边吐槽哎呀这梗都用滥了怎么还在用,例如,附身。无责任的吐槽永远只限于隔着安全的荧屏,那么如果这样的桥段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会怎样?吴邪完全可以这样说,如果你也眼睁睁的看着司徒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的攥着胸口,而在他的上方,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手的部位探进了司徒的胸腔,像在拉扯着什么。然后司徒像被电击一样重重弹了一下就瘫软下去再也不动,你甚至看到一团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光晕被抽离了那个躯体,最后黑影慢慢的,附了上去。如果你也有幸看到这样一幕,鬼才相信你会尖叫——你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只觉得是不是一层又一层的汗把眼睛都糊了,以至于产生了重影,看见了不存在的幻觉?很可惜不是,原本已经没有了动静的司徒睁开眼睛,很慢却一点也不凝滞地站起来,步履可以称得上优雅地,走出了吴邪的视线。吴邪下意识的去找那个他所认为的,被拉离躯体的司徒的灵魂,也只见到薄雾一样融融的一团停在墙角,比那黑影要黯淡得多。现在的这个司徒,究竟是谁?……他去哪里,还会回来吗? 第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2:13:00 +0800 CST  
第 154 章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难道不是?”
窗户纸捅到这份上,吴邪知道再这么虚着也没意思,他看看闷油瓶,见他也在看着他,就笑了笑,
“他是谁有什么关系,倒是你……” 司徒有些疑惑他突如其来的淡定,奇道,“我怎么?”
“我不但知道他是谁,我还知道你是谁。”吴邪心里其实捏着一把汗,只能在表面上故作镇定,他是商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生意场上也作过几出,再不济,也不甘心就这么让人提着打。有的时候你明明知道很多,也要装做不知道,而有的时候你知道的很少,却必须装做什么都知道。他直觉附在司徒身上的黑影这个时候和他们撕破脸,绝对和闷油瓶有关,但他不想那么快就被带到这个话题上去,多绕几圈,自己能多知道一些,也是个筹码。


司徒果然一顿,“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吴邪张张嘴,发现确实没办法定义,便换了个说法,“是我们一路上都在找,偏偏一直都找不出来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找不出来,而是根本没想到他如此善于伪装,以前一些小小的疑问也就忽略过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自己知道,我是医生,又不是魔术师,还能隔空给你们制造危险不成。”司徒无谓地摊开手。

“胡说,真正的司徒早已经不存在了吧?从进入那间医院时起,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司徒医生都是你,还有……它。”吴邪指指依然徘徊在墙角的那团雾影。

“就像刚才我看见的那样,它在司徒的身体里,而你可以随意的把它挤出来,控制这个身体。”
“司机先生,王盟,或者……公子如樾,我们从哪说起好呢?”吴邪低低地道,这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都不会想象到的离奇,就算摆在眼前,也像个天方夜谈。

司徒也露出一副被故事吸引的表情,又笑了笑,“就从司机先生说起吧?”

“也好,事情差不多也就是从那开始的。小哥,你还记得我们去的路上搭了辆黑面包,我晕车,还吐了。”吴邪嘴里问着闷油瓶,目光还是司徒那真假莫变的笑颜上摇摆。
闷油瓶只点一点头,当然记得,你不但吐了,还是往我身上吐的。

吴邪自然也没忘记自己那形象尽毁的一吐,摸着鼻子咳咳一声接着说,“那你记得当时胖子怎么说的?”
“记得,那司机多收两块钱,他很心疼。”
“对,就是那两块钱,面值那么小的钞票,花了也就花了,谁会记得住?所以后来我们在墓道里又捡到两块钱的时候,各种稀奇古怪的设想都提出来了,就是没往这上面想。其实很简单,那钱就是当时的司机多收了之后随手揣在身上的两块。”
司徒止住他,“天底下两元钞票多了,你说是就是么?就算是吧,也顶多说明那个司机跟着你们进了墓,和我有什么干系。”

“你有一个习惯,收钱的时候,喜欢折三下。因为一般人都习惯对折,或者等量地折两下,钱展开之后的折痕就会一边向里一边向外。你是先把两边往里合,再对折,展开就是两边的折痕都像外隆起的形状。墓道里捡的那两块钱就是这样,这种折法比大家惯用的多了一个步骤,很少人会特意那么麻烦,只能是个人习惯问题了。我本来也没注意,直到后来我们收拾行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随身带的零钱都是这样的折法,我才有点往墓道里那两块钱上面联想。”

“不不不小邪,你偷换概念,你在说那个司机的习惯,不是我的习惯,即使它们相似,你也不能往我身上推呀。你也知道什么是巧合,巧合不能复制,可也完全不具有唯一性。”司徒的眼神带几分戏谑,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学生。

吴邪却丝毫不让,“那么你怎么解释为什么一个山村司机一个乡镇医院大夫能够在千年古墓里来去自如这种巧合?还有无论如何都能遇到我们的巧合?那鸟不拉屎的郊区是拉客的地方吗?把我们拉进去还能赶上把我们接出来,他家车不用加汽油啊成天就绕着个老山林子转?还有你,和我们在乌杉村都能遇上,有你这么‘巧合’的?你这一路都是巧合!你还能自己跑到主墓去,把用来锁棺木的铁链拆下来,再回来拉我们。那么大的破绽都敢漏,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肯把事情说明白了?”

司徒无奈,只能对闷油瓶耸肩,“你家媳妇好厉害的一张嘴……”又转过头问吴邪,“你怎么知道那铁链是锁棺材的?”
“小哥指给我看的,棺盖上有刻痕。”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他的意外,“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闷油瓶没理他,只是一直看着吴邪,眼里带着几分探究。

“三叔找来的时候,我就让他躲着人查查司徒医生这个人,他后来告诉我,这人没什么背景,就是个普通人,唯一能算得上事儿的,是他在四年前出过严重车祸,当时的诊断是脑震荡,不死也是植物人。可是一夜之间,他的身体机能又慢慢活跃起来,最后恢复了健康。”吴邪定定看着司徒优雅舒展的四肢,“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医学奇迹?”
吴邪的思路也随着这样的梳理清晰起来,“司徒医生?应该是……这墓的主人,赵如樾吧?”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司徒这下真的愕然了,试问谁能在一个几千年的墓里面见到活着的墓主人,还能如此清楚的表示,哦,你就是那个死鬼……

吴邪倒是无所谓,“有什么好怕的?”他一路跟着他们,却并没有真的要害死他们,甚至某些时候还提供了援手。这说明他不需要,或者暂时还不需要他们死。而利用这种东西,也可以是相互的。
“也对,”司徒了然的叹气,“你连他都不怕。”
吴邪顺着他看向闷油瓶,眨眨眼,“我怕的,我怕他丢了。”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2:26:00 +0800 CST  
今天就先发到这里啦,==本来是想发完的~~~~~~~~~~~~~~
这是完结文,大家可以放心的看哦~~~~~~~~~~~~
新人第一次发文,验证码伤不起啊伤不起
另外,求顶求回复~~~~~~~~也让我有点动力嘛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2:33:00 +0800 CST  
好吧~~~~~~~~~~~~继续来发文。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12:00 +0800 CST  
第 156 章

汗湿的手无意识的往旁边摸了摸,被另一只温度略低的手覆住了。
吴邪想反握回去,却好象没有了那个力气,只好由得他握住不动。


赵如樾继续说,“后来,我掌了赵国的大印,当年父亲说天下三年之内必有一战,也算他说对了,我登位两年韩国覆灭,三年秦军伐赵,苍说是天命,挡都挡不住。秦俘虏的那个赵王,也不知是他从哪找的替身,我早就死了,出征的时候军中爆发瘟疫,病死的。……这是哪门子天命,是天在玩我吧?”


吴邪看他一脸无奈,其实很想说,哪是玩你一个人,要是秦王赢政也有机会回头看当年的史书,估计也会郁闷。
“再往后的事,就像你猜的,苍给我吃了不死药,又做了人替将我与那假魂互换,把我葬在这养尸之地。后来我想,他非要保住我的尸身,说不定是为了再回来找我呢,他在想什么我真是一次都没明白过。我就这么躺啊躺,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又能感觉太阳和月亮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照在身上……”赵如樾做了个挡光的动作,“好像在提醒我该腐烂了,碍眼得要命。”
很显然他说的是主墓穹顶的那方缺口。
“直到……四年前。”
闷油瓶闻言一凛,果然和四年前的那场喜煞有关。

“因为尸体下葬?”
“对,”赵如樾点点头,“这养尸之地助我吸了百多具尸首的精气,人替早已腐朽,我脱离了那人替出来,虽然不知眼下是什么年月,可当年的事大多也还记得,便想再找个身体。我跟着一路的血腥气到了王家,见到一个还没被掩埋的死人。”
“是王盟……”吴邪失声惊叫,“这四年是你在假扮他!”

“我扒下了他的皮,就像画皮一样,把它穿在身上,却没想到他的执念那么深,光是一张皮而已,我差点就真的变成他了。”赵如樾看吴邪一脸悲痛愤恨,轻声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瞪着我,或许,我已经帮他做完了他想做的呢。当然,我也是后来才发现不用剥皮,附身就可以了。”

总算亲眼见识到赵大公子的狠戾,这么残忍的事情用轻巧的语气说出来很难不让人气炸,闷油瓶按住吴邪让他冷静下来,听赵如樾继续说。

“那个假魂也苏醒过来……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是用来瞒骗鬼使的,为什么没有被收走?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将星死完落相星,上头忙得一团乱,没工夫管这些。——总之,它和我一样醒了过来,呆呆的,拖着我的身体就往山下跑。”

闷油瓶大概清楚了,没工夫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落下的将星在数十年后重新出现在天象里,赵如樾杀将星自然就不成立了。世上不入阴司轮回的阴魂本就不少,确实没必要非抓他回去问罪。至于那假魂,想来是因为千年的日月精华和入土的尸体得了混混沌沌的一点灵识,又是苍以赵如樾的发甲血液所化,渴望体会做人的感觉,也跟着出去了。

吴邪看他若有所思,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这一切对他来说本来就太过陌生,问了,闷油瓶也未必会说。
赵如樾对着白影晃晃手,那白影显然是有些惧怕他的,一直飘忽不定的像在发抖。
“它也有意思,披头散发地跑下去,话都说不清楚,又滥好心想告诉人不能让尸体埋在土里,颠来倒去说了半天就让人听明白尸土两个字,别人就以为他在说自己姓司徒了。更绝的是,我那躯体原是服了不死药,不朽不烂的,好么让他栽水里给呛出来了!只好趁身体还没腐完又跑出镇子,剩下这么一个白团到处游荡,居然让它遇到一个出了车祸的人,居然就是姓司徒,魂魄已经散了大半,刚好借尸还魂。就是你说的奇迹般复活的司徒医生了……”
吴邪不得不承认,真是比天方夜谭还精彩。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16:00 +0800 CST  
第 157 章
“他活得很认真,也过得不错,不懂的事情别人就当他脑子撞坏了记不得,他一点一点地跟着学,大家也愿意教他,他什么都想学,催眠也学,连治猫治狗都学,几年时间真的把个司徒医生给学回来了。哈哈,他是苍做的,当然聪明得很,你们也看到了,幽默风趣的医生,有点小毒舌但是很有责任感,让人觉得可以信赖,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闷油瓶却摇摇头,“你嫉妒他。”

赵如樾猛然像被蛰了一下,“啧,笑话!”

“本来就是,”吴邪忍不住也说,“什么苍做出来的,你忘了?他还是从你身上的一部分化来的。他是另一个你,是最开始那个原原本本的你……他不会处心积虑不会玩弄权术草菅人命,因为那些是你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你能不能想象,苍亲手把他做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如樾怔住,他不是忘了,他只是一直避免去想,这个假魂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即使分隔两地,他也能清楚的感应到它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得以轻易地控制它,把它拉进这个它一无所知的事件。如果苍知道了,大概……会难过。

“那你呢?会想念过去吗?”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向着闷油瓶的方向。
“黑和白,也许曾经是相同的,但经过不同的光折射,谁都没有办法还原。”闷油瓶轻轻放下这句话,视线流转间看见吴邪不再固执看向他的眼角有些湿意。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25:00 +0800 CST  
“没错,改变了的就不是最开始那个了。”吴邪用更轻更慢的语调说着,连手也抽了回来。闷油瓶一个措手不及,难得有些懊恼,想哪去了。他去看旁边侧坐的身影,能感觉到躬起的背第一次向他竖起了防备的刺,想必摸上去绝不会是类似毛软软的柔和触感。

“喂,白团,过来点。”赵如樾似乎没有注意到吴邪是不是生气了,但闷油瓶那一瞬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倒真是让他有点乐,索性把白影叫过来。假魂没有名字,叫司徒吧它又不真的是那个人,所以一直白团白团的叫,听起来跟叫宠物没什么区别。恶劣就恶劣吧,反正像闷油瓶说的,要改也改不回去了。


那假魂习惯了被他使唤来使唤去,即便畏惧也不得不往前飘了一段,明明司徒的身体大多数是它在用的,也一点都不敢靠近,到了吴邪边上就停下了。吴邪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它,虽然确实是白白的一团,但也模糊的有几分赵如樾的轮廓,只是眉眼并不锋利。他试着去碰碰它,反而倏的一下跳开了。
闷油瓶飞快地又抓住他的手,“别碰它。” 命格轻的人在阴地接触魂体很容易被附身,吴邪的命格是怎样他不知道,但是看看之前他遭过的那些事,肯定好不到哪去。再者嘛,这手,还是抓回来稳妥。吴邪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汗都憋出来了,愣是挣不开啊……
又蹦远了……
赵如樾不耐烦的叹气,手心里冒出一缕黑烟,往白团身上一绕,揪了过来,人家愣是挣都不敢挣一下,吴邪看着真是万分可怜。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26:00 +0800 CST  
第 158 章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没有说清楚...所以看到很多同学还在定期或不定期的催更感到万分抱歉....不过幸好有存货,还可以截一章出来发这个更新...伪更就更过分了是吧= =
..SO 是这样的,近期就不用再来蹲或者催更了~~因为烟花的结局是会在本子出来之后放出的,包括[吃饭]最后的结局... 现在估计是在11月份..
也许故事不够精彩,还让大家等那么久真的很抱歉..还是请让狐狸留下最后一点悬念吧~谢谢
赵如樾笑得很是真诚,“你还是那么聪明。”
“但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我想现在你也不介意说出来吧?”
“乐意之至。”
“你大费周章做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这就好像一个完美的作案手法,却没有动机。


赵如樾啊了一声,好像这个问题很奇怪似的,“我无聊嘛。”

“骗人。”
“真的……你不知道人活久了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不找点乐子,怎么打发时间?那个司机,去的时候我看他就活不长,借来用用罢了。”赵如樾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地瞥了瞥闷油瓶。

“而且,你们不都知道,我最高兴给人使绊子?”
吴邪不想听他胡诌,“是因为苍吧。”
“……!”赵如樾上一秒还神色如常的,吴邪话音刚落就被他掐着肩膀使劲一扑,脑袋差点没磕墙上。
“你假扮王盟那么多年,是觉得跟着我能找到他吧。”吴邪忽视赵如樾逼到跟前像是要冒火的眼睛,继续说。


“你现在还认为跟着我能找到吗?……”
“你知道他在哪?!对,你一定知道的,你的梦里面还出现过他的幻象!”赵如樾手上掐得更紧,双眼眨也不眨,急切地看向他。吴邪觉得简直跟他说不清楚,“你也会说那是幻象……咳,再说,无琊墓里……难道你就没看见……”

这时闷油瓶一只手横过来,罩在赵如樾死死扣着、连关节都泛着白的手上,“松手。”他说。
也不等赵如樾动作,手下用力,把那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来。赵如樾一点没有抵抗,吴邪怀疑他也许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的双手一动不动地垂着,“他看到我胡来的时候,就会正儿八经劝我,我当上国君以后,还学会捧着国书死谏了。这回我就想看看,要是我把你们都坑死在里面他出不出来,谁知道他还是没来,一件衣服就打发我了,我实在没辙了啊,我想着把你们带到这他总该出现了吧,他再不出来……”
吴邪听着不对,刚想说什么衣服,苍的尸体不是就在无琊墓那个九宫阵眼里么,不是还跟闷油瓶有问有答的怎么就光剩下衣服了,被闷油瓶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好改口,“你怎么知道他没来。”
“你果然见过他!”
得,冒火的眼睛又出现了。


“我不是举个例子嘛,你别激动,我和他又不熟……哎不对,我们根本不认识……”吴邪很无奈,这人情绪一不好,什么都别想好好谈。
“他再不出来,你怎么样?”说话的是闷油瓶

。赵如樾低哼一声,从手心里溢出,栓着那假魂的愈发浓重的黑线表现出他的戾气只多不少。
白白的一团抖得更加厉害了,瑟瑟缩缩地想挣开,被他用力一拽,“你别想跑,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一直拴着你,就当放个风筝。”
“呜。”那白团终于忍不住细细地哀叫一声,可怜巴巴缩在地上,飘都不敢飘了。
哪怕是个假魂,你这样欺负来欺负去的你也好意思,人家好歹是你身上分出去的。吴邪内心暗暗鄙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仔仔细细的那一眼,这个白团就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赵如樾不该这样。


“究竟是因为它是苍做出来的,让你觉得抓住它就好像能抓到苍,还是……你根本就是看这样的自己不爽?”
赵如樾似笑非笑,“你管我。”

“我不是想管你,只是,比起你,倒是我认识的司徒医生更像人一点。”对话一再偏题,吴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争论什么了。

“奇了,我本来就不是人,你要告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怎么比较像人一点?你以为谁都有你那么好命,到哪都有人等着跟着?”怒气一下又冲上来,这回倒也没有拿那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团泄愤,尖刻讽刺一股脑给他送回去,“那你怎么不教教你身边那个和我一样的东西?”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34:00 +0800 CST  

那个‘东西’,自然说的是闷油瓶了。偏偏人家张小哥被点名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显得是他狗急跳墙了。
吴邪知道事情总会绕回来的,看样子,赵如樾比他们更心急。一直抓着没放的手让他能用更平稳的语调陈述,“他和你不一样。”

赵如樾怔住了,这句话不是没有人说过的,很久以前,他因为赵无琊和苍动怒时,苍也是说了这么一句,他和你不一样。现在他很想问问清楚,怎么就不一样了,他们就都是好的,都善良都高尚,他赵如樾沆瀣复杂不堪相较?
“你不说点什么吗,陵?”这是第一次,叫出那个当年的名字,“如果我是你,该说点什么报答这么贵重的评价?”


“比如你是怎么成为这样一个存在的?我不记得苍有很多不死药。” 闷油瓶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人想听呢?”赵如樾回敬,当然,其实他自己也想听。闷油瓶转过头用眼神询问,想知道?吴邪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无所谓……”

闷油瓶叹了口气,扯扯他。
吴邪强忍着怒吼‘我又不是那个白团你不要这样拽我!’的冲动,还是装做老子半毛钱都不好奇…… 其实闷油瓶不想说也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一旦解释起来又要说很久,他不想在这里,和一个完全称得上敌人的家伙解释那么多,要是吴邪想知道,他们可以回去慢慢说。
——不过,现在吴邪明摆着就是很在意的样子。
“那时候……”极其简洁的叙述,三言两语把吴邪梦境里无法看到的结局说完,同归于尽,敌人死在树林里,而他五脏俱催,毒障双目,撑着走了一段,不知道走到哪里,倒下去,自然也咽气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死了,否则将星也不会落。”赵如樾轻哼。
“后来呢?”吴邪的语气很是迫切。 “后来……也是他告诉我的。”

这么久远的事,即使深埋地下,也成了脉络分明的化石,闷油瓶第一次把它连根挖起来,说不情是什么心情。吴邪又郁闷了,这是打哪又跑出个‘他’来?
第 159 章
“长平一战之后,我虽然死了,不知道为什么魂魄竟然不散,只有命魂游离在外,成了具没有意识的活尸。过了三十多年,有个人经过……”闷油瓶的思绪慢慢回溯,两千年前的某个黄昏很轻易就被记起了,原本就人迹罕至的山林几十年后更是变得幽秘奇诡,树木都成了精似的疯长一片,不见天日。
‘林子深处有冤死的鬼等着找替身’这样的流言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的。总之,他静静地躺了这么些年,没有受到打扰,死前栖身的石洞口也覆满了枯藤败叶。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到那种地方去。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直到他被一个人唤醒。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张脸却光洁平滑如同青年人一般,自称是个善药石金丹之术的修道者,见这山林颇有几分灵气,进来果真发现一具活尸。所幸这人已在几年前得道,当下对着那活尸掐算,竟是个数百年间都不曾见的将星命格,不知何故竟埋没在这里,想起这数十年自己所经的战乱也是唏嘘,又感其魂魄执着不肯离体,便替他召回终日游荡在邯郸城上方的命魂,以仙丹针砭为他通了灵窍。魂是回来了,因为仙丹的缘故甚至不再是肉体凡身,只可惜,他醒过来之后,什么都忘了。
他只听那人说,“忘了也好,今后那么长的日子,不忘怎么过下去。” 那个人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不会也忘了吧?” 他张口便说出一个陵字。他也只是记得,很久以前有人这样问他,他是这么回答的。那人自言得道前的名讳是张子房,替他回魂几同再造,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三个字,
“怎么样?既然醒了,就重新活一次。” 张起灵。他看着那三个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张真人又说他得了自己的仙丹,自己也大小是个仙了,四处云游本是为了度化,看他命相寡宿,尘缘本就不多,这下怕也都断了,便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修行,修好了也是善事一桩。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34:00 +0800 CST  
第 160 章
赵如樾还是笑笑,给闷油瓶一个‘你还真是坐得住’的表情。
吴邪没办法想通,墓顶有什么问题?难道赵如樾准备了几十吨的巨石在外面等着把他们砸成肉泥,或者放一群蛇进来?


“吴邪,你仔细想一想,这座赵君墓其实是一个很著名的皇陵的模板。”闷油瓶又说。
吴邪当即把自己脑子里的信息飞快地过了一遍,实在想不起哪家的皇帝修过这么变态的陵墓,但是这次他很快地想明白了,闷油瓶说有,那肯定有,而自己想不到,或者说,在自己的见闻里没有这么一个东西,只可能是,那座皇陵非常有名,但没有被发掘披露。再将这一路自赵君墓所见和年代与传闻对照,除了秦始皇陵也不作他想了。
关于那位中国第一位封建帝王的陵墓,《史记》是这么说的,“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异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是说陵墓一直挖到地下水,以铜灌注棺椁,墓室里面放满奇珍异宝。墓道里有机关,墓室里注满水银,象征江河湖海;墓顶镶着夜明珠,象征日月星辰;墓里用鱼油燃灯,以求长明不灭…… 单就这样看来,机关、宝物、地下水、长明灯,这些是许多皇陵都有的,不具备什么独特性,而那条夸张的水银长河,这里也不见得会有。苍再怎么巧夺天工,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搞到那么多水银,赵国命数将尽,他没那个条件。
可闷油瓶非说它们之间有关联……

吴邪再一想那些志怪野史,诶,还真有那么个离奇的传说,说楚霸王项羽曾经派人去倒过秦皇帝的斗,挖到一半竟然从里面飞出一只大鸟,他们称之为金雁。这个活着飞出地宫的鸟,很直接地让他想到了这里也有一只叫尚付的怪鸟。好吧就算确实是像,闷油瓶又想说明什么呢?

“秦始皇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不老。”闷油瓶慢慢道,似乎在启发他,“到死也没有放弃。”
吴邪很聪明,立刻顺着他的话想,“所以,建造了三十八年的陵墓也是他寻求长生的一种方式。在位时屡次派遣徐福出海寻药都没有结果,这个时候,绝望的秦皇很有可能通过其他情报知道赵国曾经有苍这么个觋师,通晓长生之法——既然他真的有这种东西,肯定不能做到完全保密。始皇很有可能孤注一掷,即使苍已经不在了,但总有办法找到些蛛丝马迹。例如修建这样一个赵君墓,没有图纸是不可能完成的。也许曾经参与修建赵君墓的工匠后代流出了这个陵墓是苍为了让国君的尸体起死回生的传言,总之始皇找到了当年的图纸,照着修改了自己的陵墓?”

吴邪其实是想说,如果真能成,哪天把始皇陵开了岂不是能看见活的秦始皇?
“他弄错了。”
“哪错了?” 闷油瓶指指墓顶,“他用明珠镶嵌顶壁。”

吴邪又悟了,也许图纸上有标注‘星辰’一类的符号,可苍的意思不是人工的,他说的就是自然的日月星辰……
始皇的手下哪里知道怎么把这些装进墓室,想当然用珍珠宝石替代了。
那么,这个原版的墓室,真能让人起死回生?吴邪心中的想法刚有些眉目,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冰凉,好像正被水漫过。
一低头真的看见满地的水,好像地下有无数的孔洞,让水源源不断地往上冒。他吓了一跳,拉着闷油瓶要他快看。


闷油瓶也发现了,他比吴邪要淡定,很快就想到这可能和无琊墓下那一圈隔一段时间才会风生水起的地下河道一样,是某个阵势将要启动的标志。看来这两座地宫的设计者——苍,确实是个善用风水的人物。
吴邪似乎听见赵如樾又低低叹了一声,“来不及了。”叹得他心里直发冷。

闷油瓶倏地站了起来,看见吴邪趟着水要往水更多的墓室去查看,把他叫了回来,“没用的。”
吴邪走了几步也发现了,整个赵君墓,因为是中间凸起四周低凹的格局,没有被彻底淹没的大概只剩下这主墓附近几间墓室了。而且水进得非常快,已经淹到膝盖上方的水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却像悄无声息的怪兽把空间蚕食得所剩无几。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5:00 +0800 CST  
他只是被一时变化吓得没了主意,冷静下来想想,凡是这世间的水,总是有起有落的,比如在月球的引力足够强大时,就会造成地球上的潮汐,并且由于自转和公转的原因,也是有时间段和周期的。他小时侯听老人说过类似的谚语,‘初一十五涨大潮,初八廿三见沙滩’,地下水跟海水并不一定都是这么回事,但眼前确实初一十五都搭不着边,更不知道这一带的地下水突然发难是个什么原因了。不过至少他知道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常出现,因为先前在墓室里他看见过的明器都摆放得比较整齐,品相颜色都算好的,肯定不是经历过许多次水淹的样子。
——可不是几千年一遇的事情都能让他们赶上?又或是有什么事情导致了此时此刻地下水的大幅度上涨?河道的演变需要成百上千年,不可能说变就变。那么是因为他们的某些行为造成的么?那得是多力拔山河的壮举啊,几百吨炸药都不见得搞得定……
不想被淹死,就只能往高地儿去,吴邪对于那个存放着铜棺,上面又开着天窗的高台十分抗拒,这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往上跑。在水里赛跑的阻力非常大,地下水又阴又冷,他甚至连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鞋都不知道,高一脚低一脚的像慢动作回放。好不容易回到那高台上,往下看已经是黑黢黢一片汪洋,微弱的火光照不到那么远,在半中间就碎了,昏黄的色调生出一股冷意。很快下面的几盏长明灯也灭了,
“这是哪里来的水?”吴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海底墓,四周都被水包围着,水从看不见的裂缝渗透进来,就会慢慢地灌满这座地宫,把他们都淹没在里面。没有人回答他。赵如樾还是垂手站着,牵着那白团。白团应该不喜欢水,因为它飘得很高。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一点点把文放完..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等待~
第 161 章
而闷油瓶仰头望着那块空隙透进来的夜幕,隐约有几颗星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渐渐深了的关系,比他们第一次看见时耀眼了很多,至少吴邪不用再眯着眼看了。

碎碎的星光在圆形洞口切割出来的空间里,真的就像很多作家所写的,撒了一碟子钻石。

如果不是环境凶险,这样的星空确实很让人沉醉。台阶非常的高,水一时半会还淹不上来,台上的砖石都是干的,吴邪感觉被浸湿的裤管在往下滴水,湿淋淋的贴着肉,让人忍不住地打寒战,很不舒服。

闷油瓶已经在棺椁边坐下了,看吴邪还站在那,问他,“你冷不冷?”
吴邪觉得自己的神经大概已经麻痹了,过了好一阵才接收到闷油瓶的声音,他下意识猫下腰去拧了拧裤脚,说,“还行。”两条腿像是硬邦邦的,麻都麻了,谁还管他冷不冷。值得庆幸的是,腿上的伤口也不太感觉到痛了。

“过来。” 吴邪又是呆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朝他走去,也靠着棺椁坐下。闷油瓶伸出手把他抱住了,不轻不重的,“我有点冷。”

“……哦。”吴邪听明白了,拍拍他的手,安慰似的,“那你再靠过来一点。”

两人就这么头挨着头坐着,过了会吴邪轻轻说,“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不会的。”闷油瓶又抱了好一阵,才放开手,一下子撑进铜棺里,拿刀去撬那棺椁内部。
吴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撬下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往外一扔,才恍然大悟,商周时期对铜器的冶炼技术固然精湛,但成品大多是鼎爵礼器和日常的一些用具,那么大的纯铜制品相当少见,因此这其实仍旧是木棺,只不过在外面包裹了一层铜皮,但单就那层铜皮来说也已经十分厚重了,和内棺的杉木加在一起至少有十来寸宽。

说到铜棺,历史上这样的葬具并不多,除了因为用纯铜打制的棺椁非常沉重不易搬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古以来,可以说是从周开始,天子家就流行着一种叫做黄肠题凑的大型木椁葬式,以上好的柏木堆垒的框架结构,是皇家才有权利享受的。直到汉代以后,即使各朝葬式都有变化,但以柏木、楠木、杉木这些上好木材作为棺木的传统却一直流传下来,木质越老、越硬实,越显得墓主尊贵,更能使尸身不腐。最好就是像《红楼梦》里曹雪芹杜撰给秦可卿下葬用的樯木,“纹若梹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叮当如金玉”,做了棺材万年不坏。那样难得的木材,原就是给曾经显赫尊贵的老亲王用的。

由此可见,与其用铜铸一个巨大、笨重、甚至以后还会产生铜臭铜锈的棺材作为百年后的归所,那些贵人们显然更倾向于独一无二的、香喷喷还不会腐坏的高级木材。所以,除了一些盛放佛教舍利子的小型套棺中精美的鎏金铜棺,吴邪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具在云南出土的同样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大波那铜棺,属于当时的白子国君王。
而处于中原地区的这座诸侯墓,为什么要在好端端的杉木棺外面还要包上一层青铜呢,是出于某种规制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有人说历史是由无数的谜构成的,有太多秘而不宣的东西,随着一层又一层的黄土掩埋,让人永远无法知晓,就好像如果这件棺椁能够出土,关于为什么会以青铜包裹一定会引得众家学者争论不休,最终也会有一个官方定论,这个定论将与中国五千年的文明相依存,绝不会背道而驰,但究竟是不是那样,谁知道呢。说不定苍只是为了加强密封效果,省得赵如樾的身体被什么野兽扒出来啃了呢……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5:00 +0800 CST  
“如果非要说我对你有什么亏欠,也只是利用你,找到了陵。” 闷油瓶就任吴邪把赵如樾当成洪水猛兽似的挡在自己前面,“苍机关算尽,这么多年还是没让你放下。”

“若说没有放下,你不也是一样?”赵如樾眼中寒光一闪,“当年你留赵无琊独自死去,你就放下了吗?是谁什么都忘了魂魄还记得飘到邯郸去?”

闷油瓶不再说话,吴邪知道他犹豫了,心里就是一凉。赵如樾又怎么有看不出来的道理,立马见缝插针,“你已经记起来了,你是陵,可他不是赵无琊。赵无琊在两千年前等着你,你跟我回去,说不定他就不会死——那一段被打乱的历史,也会修正回来。”

吴邪瞪着他,你以为是修正液啊涂一涂就修正回来!


“难道你不想再看看赵无琊?你几乎拼上了一条命去救的人。”




吴邪听这话不由气闷,对,他是没了记忆,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人,如果可以,他也根本不想再体验那些血淋淋的事情,什么争权夺位兄弟相残断胳膊断腿生离死别,都滚他娘的蛋去,做几个梦都已经够他难受的了。他是吴邪,他有资格每天看看铺子摸摸古董打打瞌睡,好好地活下去。他高兴都来不及,这个不老不死的怪物还敢鄙视他不是原装正版?正版早让你玩儿死了!



第 163 章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一连串的逼问让他有些恍惚。

赵无琊是刻在心底两千多年的名字,伴随着那时的高楼、湖泊、皑皑白雪和蔓园荒草一同铭刻的,现在尘埃拂去,那个名字还是在那里。他确实放不下,也确实后悔了,如果那时陪着他一起死去,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仍会相遇,就像现在的他和吴邪。他有人类的喜怒哀乐,身体也不是冰凉的怎么也捂不热,他们可以一起变老……闷油瓶眼神一晃,可惜这个世界上,后悔永远是最没用的。

“喂,我说……”吴邪夹在中间突然觉得好笑,他才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接受了这个什么穿越的说法,世界观被改变至此,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了。但是好歹是新时代教育出来的人类,还念过大学的,科学求实的思想不能忘。
“难道苍明确告诉过你,这个归赵会把你带回哪个时间去?要是回到去发现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那不是太好笑了吗?”
“我不知道,”赵如樾坦言,“我不知道他还想不想见到我,可我总要试一试的,就算回去,再看一看他待过的地方也好。”

谁说长情是美德?吴邪现在只想拿脚踹醒这个人。
“没有理由几千年都熬下来了,却不敢一试,你说呢?”
“你该回去的,陵。你不知道我找到赵无琊的时候他都成什么样子了,所有医官都束手无策,他还躺在那一口气说什么也不咽。他说他等你,你都不知道他撑了多久才断气,他到死……”

“闭嘴!”闷油瓶捏紧了双拳,手上青筋毕现,慢慢地吐出三个字,“我回去。”
“张起灵,你说什么?”吴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越来越不安的悲观色彩让他产生了幻听,那一刻,他一点没意识到闷油瓶真的说了那句话。只知道闷油瓶握在他肩上的力道紧了又紧,居然让他平静下来。

原本还准备继续游说的赵如樾也戛然而止,目的达到了,却不见得感觉到多少轻松。如
同从黄泉涌上来的水漫过了最后一级台阶,最后一块落脚的地方也被浅浅淹过。穹顶上的七星勺口微斜,隐隐似有金光涌动。微弱的光线却极有穿透力,一丝一丝地垂下来,像破晓刚开始时从云层里射出的霞光。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7:00 +0800 CST  
闷油瓶把吴邪拉过来,双手始终从后面扶在他肩上,慢慢的,竟是要把他往台阶下带。
吴邪也不反抗,背后的手将他往前推一下,他就往前走一步,也不回头看,就像寻常散步一样,或者说,和他想象过的,两个人一块儿在小公园散步,要去过那条狭窄石桥的场景一模一样。

后来他想起这画面,总是忍不住笑,——这分明是鬼子押着宁死不屈的壮士上刑场么。可那个时候,他只说了三句话,“你们都后悔了,你们都后悔了你们早他娘干嘛去了。”
一个想称王想得走火入魔,一再让身边的人失望。一个固执得连爱人同生共死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没有人回答。
“我算什么呢。”亏我还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完全符合主角定理,原来到最后没我什么事啊。
“我要是死了,就争取赶快去投胎做个闷不拉叽的油瓶子,以后没事打打酱油就好。”再也不跟你们扯这些伤胃伤肝的了。他搂着棺材板的手有点抖,那闷油瓶怕他松了手,不知道从哪摸出条绳子来,仔仔细细地给他捆了几圈。吴邪感觉到他的手从身后环过来,前胸贴着后背。
“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的没用而死去。 “什么意思……” 闷油瓶只是将头埋在他颈边,深深吸了口气,没再说话。吴邪眼睛红红地扭头看赵如樾,“你把张起灵还给我吧……”
赵如樾突然想起,那时,他的五弟气息奄奄躺在地上,也是这么求他的,他说,把陵还给我。那个时候他狂妄霸道,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手上。他笑他卑微,却不知道失去的痛苦,等他知道了,那句话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对象了。对不起。
“小邪,对不起。” 吴邪对这三个字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哪里管那个嚣张的人是不是一辈子只道过这一次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又挣了挣被环得死紧的胳膊,让自己面对身后的人。
“你呢,你把他还给我吗?”
“吴邪,我就是张起灵。”他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他要做的这件事是自己也没办法预测的。不过可以笃定的是,眼下,吴邪要安全地出去,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吴邪还想说什么,却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落下来的光线越来越强,密密织织地像在落雨,而身上被光线触及的地方居然划开了一道一道的血口子,不仅刺痛还滚烫滚烫的,让他怀疑天上是不是下刀子了。
赵如樾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淡定得多,抱着手臂感觉不到痛似的站在那。这身体不是他的,却急死了旁边的白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强烈的光线中那抹白色淡得近乎透明,疯了一样一下一下往赵如樾身上撞。
吴邪感觉到闷油瓶搂着自己,挡掉了一部分光刃,他以为闷油瓶必然也受了伤,条件反射地就想挣开,定睛一看却愣住了,因为,闷油瓶的身上一滴血也不见,完好无损。不,不能说是完好无损,他很快发现,闷油瓶变得很白,透着光一样的白,没有半点血色。光线并没有在他的皮肤上造成伤害,反而像被他的身体所吸收了。这让他无法不怀疑,很快,这具身体会被越来越刺眼的光线吞没、同化。
“小哥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吴邪吓得六神无主,只听见赵如樾一声厉喝,“还不让他走!要他死吗?!” 他下意识地抓住闷油瓶,“我不走……小哥我不走……你不要走。”反反复复念着这几句,身上皮开肉绽了也不撒手,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看得清清楚楚,张起灵的眼睛里写着舍不得,为了这个他甚至很不爷们地哽咽了。“你说过我去哪你都跟着的,你还骗我和你拜堂,现在你要我自己走?”

“吴邪,我不是……”

“你这样和两千年前把赵无琊丢下有什么区别?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你以为一个剧情重复着演有什么意义?” 下一秒他被推进了水里,“张起灵***混蛋!!!”,声嘶力竭的吼叫像是能把墓墙震裂。

离开圆台的范围依然是一片黢黑,光线从高高的穹顶落下,只在圆台附近散开,他被推进水里,光刃自然无法再伤到他,不过那一身的口子泡进去跟再割一次也没什么区别了。闷油瓶垂着头,嘴唇动了动,不是他动的手,只是,他也没有阻止就是了。他张开手掌,看见光线穿透他的掌心,就好像没有遇到障碍一样。
吴邪在水里沉浮了几下,靠着棺材板勉强稳定下来,看到这一幕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大口喘着粗气,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闷油瓶的手掌,非要看出什么破绽不可。

“你也别怪他,”赵如樾叹气,“北斗主死,而你已经转世,不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人,入了阵只会形神俱毁。”
闷油瓶想阻止他说下去,赵如樾偏不,“你总要让他知道不是你想丢下他的,不论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你一句话憋到死你冤不冤?”
“小邪,这么说吧,这个阵原本苍是为我布置的,只要我能在北斗和南斗相对的时候回去,时辰过了,就什么都会停止,水也会下去。否则墓室会不堪重负直到崩塌掩埋,在这世上不留半点痕迹。但我尸身已毁,恰巧他也是个不老不死能代替我归赵的人,所以,从他踏上坛顶入阵开始,他想不想,都只能走定了。……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不光为了赵无琊,就算是为了你吴邪能够活下去,他也是要走的。吴邪沉默了,他曾经想过将军坟会是一个终点,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终点。

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哪怕他之前还一直想着,不管闷油瓶那家伙要干什么、去哪里,死乞白赖地跟着总行了吧。他没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是自己没有办法跟上的,只有他能回得去。


“上次你为了让赵无琊脱险,自己冲出去,最后赵无琊还是死了。要是这次,我也还是死了呢?” 闷油瓶远远地看着他,眼神从未有过地悲哀。

谁也不知道结局,他们一路咬牙走过来,回过头去走过的路都成了断裂的深渊。每个人都有苦衷,不是你不重要,是我没得选择。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8:00 +0800 CST  
“我不逼你了,我相信你的,一直都相信的。”他说的很小声,闷油瓶却还是听见了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吴邪,我还有东西在你那里。”

吴邪下意识摸摸贴身收着的两截玉镯,笑得很欠抽,“有本事就回来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个不吉利,以后我们换一个……”

“好。”闷油瓶低低应了一声。溺水的人会凭生出许多渺茫的希望然后抓住不放,吴邪觉得自己就是这样,非要他答应了才好,也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不是答应了就能做到的。当然他也刻意忽略了,这次闷油瓶连再见都没有说。越来越多的光芒聚集,像电影特效里通往异世界的光柱,闷油瓶的身影显得有些扭曲,也更加不清晰。

其实吴邪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那个模糊的影子只是自己脑海里抑或是视觉上的残像,可是赵如樾还在那里,就坐在闷油瓶消失的光柱旁边,像个入定的和尚。他也说过,不属于那里的身体是回不去的,就是不知道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别看了,眼睛睁那么大它也不是显微镜。”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回去了,你抓好,别淹死了。”

“你……不躲一下?”事实证明吴邪同志还是善良的,再怎么对这个自己上辈子的大哥咬牙切齿,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就这样被光刃切碎,首先视觉上就接受不了,而且,如果司徒的身体变成了生鱼片,白团会很伤心的,虽然它现在也是一动不动听天由命的样子。所以他为了表达诚恳,还万分艰难地把棺材板推了一下,示意还有地儿。

“你不觉得我早就应该下地狱了?”赵如樾笑了笑,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也拉大了,横一道竖一道的狰狞可怕。

司徒那称得上十分英俊的面相算是毁了。吴邪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个,“你下地狱了它怎么办?”他指指白团,这件事里面,谁有它无辜。

赵如樾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这不过是个假的,我都不心疼,你怎么还心疼上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巴不得大家都给你陪葬。” 赵如樾摇头,“不是给我陪葬,而是我们都应该给苍陪葬。”
他把那假魂拉到眼前,“我们一起死吧?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我每次看见你,就被提醒一次苍是怎么离开我,你眼中的我应该更加可恶吧。”

第 164 章

“赵如樾……”像是从冥冥之中穿透而来的声音,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人。除了离开司徒的身体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假魂,可那声音又不同于司徒,温温和和的似能抚慰人心。如果吴邪还只是有些讶异,那么赵如樾简直激动得有些无法名状。

“你会说话?!”

“为什么他不会说话?司徒也是会说话的啊……”吴邪不解,会说话有什么好奇怪。赵如樾盯着那假魂,眼神炽烈,“不一样的,它附在司徒身上能说话是因为借了人形,向来就算草木花鸟通了灵识也未必能言,况且一个假魂!……若非施术之人刻意,它又怎么会懂得说话?它从来没有说过话……” 赵如樾喃喃自语,突然激动地揪住假魂,“他还教你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你还会说什么?!”

那声音更稀薄了,但一字一句还是听得清晰,“赵如樾,我不想让你死……”

之后不管赵如乐再怎么诱哄逼迫,也没有再说出别的什么来。录音机如果只录了一句话,当然你再怎么捶它也播不出第二句来。吴邪这么想着的时候,心里却蹦出了另外一个假设,他使劲看了看在光芒中几乎隐去的白团,越发觉得这个假设是个很难接受的真相。

“赵如樾。”吴邪闭上眼睛,“你问我苍的下落,我现在告诉你,它的身上,除了有你赵如樾发甲血肉,还有苍的一部分魂魄。”
“这怎么可能!”赵如樾像被烫了一下,惊慌失措的野兽。 “他放心不下你,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魂飞魄散的,而假魂也必定会被阴差带走,他既然能随意转移你的魂魄,为什么不能分出个一魂半魄来放在特别为你打造的假魂里,既能与你骨血相融,又替你下了地狱。”吴邪苦笑,“说不定,他也只是想,无论如何能陪你久一点都好吧……‘我历遍苦海他挣出轮回’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就连闷油瓶也想错了,魂飞魄散算个什么苦海?一半消失,一半去上刀山下油锅,他还真敢做……

他没说完,只听赵如樾低吼一声,黑影迅速地脱离了身体,在强光下腾起淡青色的火焰,很是好看,但吴邪知道,这是伴随着又一个灵魂的消亡。牵缠住假魂的那一缕并没有放开,而是化做手掌的形状,将它拉了回去。 然后吴邪就看见一个血淋淋的司徒朝自己扔了过来,双眼紧闭着,睫毛却在轻轻颤动。

一星半点的魂魄不足以让它对那个总是欺压自己的赵国王子的鬼魂刻骨铭心,但他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再回头看一看,他一向凶声恶气,可刚才将它拉回到身体里的那只手又是那么温柔。这一切都是为了它身上,有那个叫苍的人遗留的少许灵魂……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8:00 +0800 CST  
它,很羡慕那个灵魂,纵然是已经残缺不全。一颗眼泪从司徒紧闭的眼角划过,在沾满血污的脸上冲刷出一道模糊的痕迹,他第一次尝到这种咸涩的味道。曾经他只是一个初得灵识的假魂,不懂爱恨离绪,看着别人哭哭笑笑,只想也试试活着到底是什么感觉。

“别哭,我想对你好的,可每次都让你生气难过……”赵如樾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你没有放弃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爱着赵如樾。”

你们都想着要让对方活下去,却谁也没有想过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吗,比如,同生共死?这句话已经没有了质问的对象,光线一缕一缕地黯淡,赵如樾的魂魄也已经随着火焰的熄灭而消散。他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前一刻还在身边的人,这一刻却无迹可寻。吴邪一手扒着棺材板,一手拉着司徒,他在不断地发抖,吴邪几乎没有多想,把闷油瓶将他和棺材板捆在一起的绳索解了,绑在司徒手上,几番折腾下来累得他只想趴在棺材上喘气。

司徒慢慢地也缓了过来,用手掬着水把糊了满脸的血擦掉,伤口像被锋利的刀划的,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松了口,“***痛。” 吴邪默不作声,他便又去摸摸自己的脸皮,“不是真毁容了吧,有没有天理啊这么糟蹋帅哥……” 会吐槽的司徒医生回来了。

吴邪摇头,“现在看不出来。”想了想又认真说,“你不要碰伤口,会感染。”

“哦。”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的那句‘天理’让吴邪伤感了,知趣地扯开话题,“我们怎么办?”

能关心伤口会感染,说明还没有失掉求生意志,司徒暗暗叹了口气,吴邪很坚强,但他实在不知道,离开了张起灵护荫的吴邪,他的坚强能去到何种地步。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还在,所以他能够平静地说话、连贯地思考,就是不知道还受得了起伏不定的情绪几次撞击——说不定最后是他自己打垮了自己。

“张先生他……”

话还没说出口就让吴邪面无表情地截了,“他会回来的。”

司徒眨眨眼,他觉得自己一定笑得很僵,至少吴邪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水要退了。”吴邪记得赵如樾说的,等这个阵势发挥完了它的作用,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他看向刚才光芒大盛的圆台,现在只剩轻纱似的一层浮光还在笼罩,雾蒙蒙一片,再往后也看不清了。越是看不清,他就越有是不是闷油瓶其实还在那里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乐观主义者,非要所有希望都粉碎了才会认清事实。

“恩,而且退得很快。”司徒示意他看已经重新出现的圆台顶层和几级台阶,而他们也在被不知道往哪里退去的水流越拉越远,“我们会被冲到哪去?”

吴邪被他一提醒,叫了声,“不好……”那么多的水要是一下子退下去,他们根本等不到水退完就会像两团手纸一样被虹吸式马桶给抽下去!

“快找地方稳住!” 司徒苦笑,“我倒是想……”他们能抓住的也只有几块棺材板了。吴邪指了指已经离他们很远的灯柱,“游!”

“不是吧?”不由得司徒抱怨,吴邪已经双手推着木板蹬开了腿,司徒水性不好,又不敢拉他后腿,只好也照葫芦画瓢地往前死蹬。可想而知,在强大的水流面前,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除了在石壁上留下几条小猫挠的爪印,他们其实什么也干不了。

吴邪挫败地一拳头砸进水里,司徒也放弃了挣扎,两人很快就被带出了冥殿,然而就在吴邪不甘心地回望那一瞬,竟然看见还未散去的微弱光芒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只看一眼就感受到极致的肃穆威严,“那是什么?!”

来不及让他仔细分辨,就已经身处在炼狱般的墓道里——狭窄弯曲的墓道让完全随着水流无法掌握方向的两人不断磕磕碰碰,且底下似有暗流无数,每次想缓下来都会被更大的力量拽走。不知道第几次被甩到墙上,司徒觉得自己都快脑震荡了。棺材板被撞得叮咣响,也开始分崩离析,搂都搂不住,所幸吴邪一早把司徒和自己绑在了一根绳上,两人互相拉扯着,也还能勉强维持喘气。直到又被重重掀到墙壁上,最后一小块木板也宣告牺牲,水一下淹过了脖颈,吴邪听见司徒骂出来一个英文单词,想到以前闷油瓶也这么淡定地用洋文飙过粗口,闭着眼睛笑了笑,水就咕噜噜地灌进喉咙。


阴冷的水一点一点吞噬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人类,从鼻子、耳朵到眼睛,然后朝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蔓延。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膨胀的海绵,被充满了水,水下的暗流不断拉扯扭曲,几乎连灵魂都要被挤出身体。他还抓着司徒的手,那只手越来越凉,他知道他也一样。司徒要狼狈得多,他不会游泳,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哪怕你是菲尔普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原来这就是溺死的感觉……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9:00 +0800 CST  
吴邪忍不住想,溺死的人都会胀得很难看,不过他很快想开了,那又怎么样呢,谁会看得到?谁会知道他们死在这里?他家老头和二叔三叔估计还在满世界逮他,还有老妈做的醋鱼,以后也吃不到了,他突然觉得很愧疚。还有闷油瓶,在王家那口棺材里的时候就说过他好的不灵坏的灵,看吧,刚刚才问他‘要是我还是死了怎么办’……现在可不是就要死了?他怎么样了呢,真的回到两千年前的古赵国了吗,已经在赵无琊身边了吗……那赵无琊还会不会死呢,苍还会不会死呢?不会了吧,这样想想,似乎也觉得好过了一点。又想,自己和司徒这样,大概是被‘修正’掉了?说不定根本就已经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了……那他所谓的人生,还真是够摆一茶几的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想着过去。那时候我吐了你一身,你什么也没说木着脸去换衣服,够搞笑的。你在我手心下轻闭的双眼,又是那么安静。你带我闯过那么多危险的地方,像个战力永远满槽的超人。我们说好了,回去以后要好好睡一觉,你可以抱着我睡,不用轮流,也不用随时准备爬起来打架或者逃命。我们可以睡得很沉。这些都是没有办法实现的约定了,就算你真的遵守约定回来,也拿不到玉镯子了。我要死了。可是,杀千刀的闷油瓶子,老子舍不得你啊!

第 165 章

耳边传来隆隆的巨响,带着崩山裂石的力量,他已经没办法思考是什么东西或是什么怪兽弄出来这么大动静,意识一点一点抽离,跟着一股巨大的水涡,被卷进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人看见,主墓穹顶下原本应该散去的光芒突然大炽,慢慢地从中间浮现一只巨大的麒麟神兽,如同被恣意地泼墨而成,强健的四足如踏着疾风,狮眼圆瞪,长啸一声腾空而起,直直窜向了北天浩瀚星海,眨眼的工夫就隐没在夜色里,一时北斗竟摇摇欲坠。光芒这才四散开去,冥殿又恢复到一片死寂,如同千百年来都无人打扰一样。但那本该空无一人的圆台之上,棺椁已毁,地上却面朝下仆着一个人,赤裸上身,从左肩侧到背一片焦黑混着血红,像被剜了皮肉,一动不动,没有半分气息。


麒麟,乃有雌雄,麒乃雄,麟为雌,麋身、牛尾、鱼鳞、狮眼、虎背、头有一角,角端有肉。伊一角之仁兽,禀五行之粹精,必含仁而怀义,不群居而旅行。当年的张子房也这么说过,“你性肖麒麟,心诚则灵,自可求仁得仁。”


那麒麟原是张真人所赠符篆,也是麒麟精魄所化,闷油瓶在旁人看来一身铜皮铁骨,大难不死,多是靠这神兽护持。只是现在麒麟已去,谁也不知道他求了什么,又得了什么。


吴邪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他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能凭感觉知道仍然泡在水里,但脚下竟能踩到实地,水只到脖子的位置,而司徒显然比他醒得早,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死命地往他背上拍。他想说话,却一连先咳出了几大口水,怕是肝都要咳出来,忙示意司徒停手,“这是哪里?”

短短一句话竟有回音不断扩散,在耳边嗡嗡作响,看来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很逼仄,但也有点空气。

司徒摇摇头,“我们好象被吸进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快要气绝的时候居然能触到地面了,死活没让自己晕过去。吴邪试了试,地是硬的,并没有松动的迹象,这才放心地前后走两步,“我怎么觉得,这像是那种排水的大水泥管……”

“也许是个天然的涵洞。毕竟在这种地方一般不会有这么大型的人工管道吧?”司徒提出疑问。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9:00 +0800 CST  
“医生你失忆了?我们不就是刚刚从一个‘大型的人工地下建筑’里出来么……也说不定我们还在赵君墓里面呢,有些墓葬为了避开地下水,是会修建水渠的。”

司徒想想也是,他不懂什么建筑,什么排水不排水管道的,只关心他们还得在这阴沟水里泡多久,“不是说水会退吗?这里的水位似乎没有变化?”从他清醒过来,这水就一直维持着齐颈的高度。

“我们运气还不错,这应该只是一段小的分流道,也可能是当年放弃继续挖通的,否则从主要出水口冲进地下河,也就没有醒来的份了。”所以这里是相对于其他水道比较独立的一段,由于地势的原因蓄了一些积水,没有那么快排走,也不会再涨高,对于他们来说,真可以算是进了个避风港。

“那能出去吗?”

“有空气,就算不是出口也应该离地面不远了。”

“怎么走?!” 吴邪和司徒站到一条线上,比了比水位在各自身上的高度,把绳子一人一头捆在手上,“我们反向走,要是越走越浅,就拉一拉绳子。”

“好。”司徒不废话,两人推开水花就各自往前,在越深的水里行走越是困难,巨大的阻力和水的浮力几乎让人寸步难行,吴邪一身力气只觉得都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只能往前蹦几下,再停下来艰难站定,看看是深了还是浅了。最后扑得猛了,水一下盖过鼻子,刚想通知司徒这边比较深,没留意一口水就呛进去,所幸司徒也发现他那边是浅了个几公分,适时拽了绳子。两人重新碰头,靠着洞壁恢复体力,确定了方向就不能再磨磨蹭蹭地挪了,力气要用在刀刃上,他们拼了命也要孤注这一次,就好像赵如樾说的,既然还有希望,就总要试一试。

“你行么?”吴邪不保证自己现在的精力还能拉扯得住一个大男人。

司徒湿淋淋的脖子一仰,高傲地甩甩头,“别罗嗦。”说完一个猛子扎下去。

吴邪目瞪口呆,司徒爆发了,那奋力的泳姿,赫然是狗刨啊……


静谧的水道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水波一层层不断划开,水花噼里啪啦地飞溅,间或有人大口地换气、粗喘,波光被抛在身后,和黑暗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
吴邪从来没有一口气在水里游过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相当于标准游泳池来回多少趟了,心无旁骛地倒也不觉得多难捱,或者是累的感觉已经到了极致反而变得机械。
相反他比较钦佩司徒,这个从前根本不会游泳的人竟然真的一点没拉后腿,努力地跟在他旁边施展一点也不规范的泳技,那种专注连游泳运动员都比之不及,他们为了赢一块奖牌,他却是为了赢一个出口
。现在吴邪完全了解这个人有多么想活下去——这难得的机会,是几千年的混沌寂寞换来的,他哪里甘心就这么失去?可是吴邪也在担心,万一司徒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那么他的前科,就是当年那个从马拉松跑到雅典城的信使。而且他也不敢保证要是自己停下来,心脏会不会也跟着骤停了。
模糊地感觉到空气较之前充裕了一些,他索性放缓了动作,做了几个深呼吸,也拉住了司徒,“放松一下。” 并不是要他完全停下,只是尽可能让压力过大的肌肉和心肺得到适量放松,也把气缓一缓,比如说仰泳就是最好的方式。
水位已经降到齐胸的位置,说明他们的方向基本上是对的,不需要太过紧张。司徒的面部却突然有些扭曲,“小邪,我抽筋了。”

吴邪无语,看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也。
司徒迫不得已只好靠着洞壁停下,一边粗粗喘着气,一边姿势奇怪地倾着半边身子,又要去解绳子,“要不,你先走吧,我……”
吴邪阻住他狼狈的动作,“哪里抽?”
“右腿。”司徒瞪着自己的长腿一脸恨铁不成钢。吴邪便伸手去帮他揉捏腿上硬成一块的肌肉,“
别僵着,来,试着自己动动。脚尖放松,弯一弯膝盖……游泳的时候抽筋很正常,没事的,过会就好了。” 司徒耙了一下头发,模糊地发出一声谢谢。

“谢什么,我们在一根绳上拴着呢。”吴邪抬起手,露出腕上的绳结。司徒失笑,这个要解开太容易了。现在的吴邪也许确实变了很多,但本质还是那个在医院宁可吃不好睡不好也要把人看住了的实心眼,让人稀罕得要命。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09:59:00 +0800 CST  

“乡下人挖个井是图长远用的,除非是水枯了浑了,不然谁没事老打井,所以自然要预备下以后有点什么事情好下去,像修井啊,捡东西啊,清垃圾啊,捞死人啊……”

“呃?我去!捞死人……你以为每家都得有人投个井啊你编故事呢?”

“不然你以为你那小哥是怎么把王石的尸体带上来的?”

吴邪这时想想,确实当时闷油瓶没有在井下停留太久,大概就司徒嘴里跑几趟火车的时间。“那不是拽着井绳咻咻地就上来了?”

“天真啊你是真天真,他下去可以咻地一下那是地心引力,上来了还得背一具泡胀了的尸体,你以为他是飞天忍者猫啊!”

“噗……”吴邪想想闷油瓶,想想那个小游戏,那契合度高得让他勾着嘴角傻笑不停,等闷油瓶那厮回来一定要逼他打通关,否则就一直往他头上丢硬币。 “回神了笨蛋。”司徒忍无可忍往他脑门上敲一栗子。吴邪摸头,“啊那究竟是为什么?”一边还在止不住地笑。

“他们会在井壁上每隔一段打个楔子,方便上下,也可以在挖井的时候确定深度。” “你说,小哥当时也是靠这个上来的?”

那可真是太蠢了,那么典型雷同的案例就发生在不久以前,谁叫他把闷油瓶想得太神? “相信我,这是乌杉村不是武侠村。”

“可我刚才没有摸到什么楔子。”虽然井壁并不平滑,但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楔状物。

“那要看我们挖井的时候,当时的水在什么位置?至少在长草的地方往上……”

司徒随手扣扣井壁,“来。”

“什么?” “张家小哥给你的匕首没丢吧?你踩着我肩膀,上去把枯草割一割,应该能找到。”
“……又踩啊,不好吧?” 司徒没听明白,“什么又踩,你还打算踩我几次?”
“没没,哎那你蹲好了……”吴邪讪笑,爬上司徒的肩头去够上面的杂草。他怕司徒撑不久,刷刷刷大刀阔斧地几下,“这没有,换一边!” 司徒认命地驮着他调了个头,“你看好了啊,到处摸仔细点。”

吴邪答应一声,连扯带割又是几下,“有了有了,这里,就你头顶上!挺结实的,蹭我满手锈!”

突出井壁大约十来寸的楔子,应该说是大号的钢条,足够一个成年人借力。 “你试试能上去吗?”

“恩,你再站直一点。”

“我已经站直了……”

“那你踮踮脚。”

“靠……”司徒真心累,还是得照做。

吴邪一手捋住一大把草根,一手将匕首插进壁上的缝隙里,猛地一使劲,蹬了上去,在相隔约半米的地方找到了另一截同样规格的钢条,再把上面的枯草清一清,就露出了第三根。


他小心地往上爬,靠着钢条的支撑,只要能保持平衡,爬上去应该不成问题。他高兴地往下探手,“上来,我拉你!” 司徒一言不发地抹把脸,让吴邪拉扯着跨上去,他踩着最下面那条,吴邪便又上去一步,虽然离出口还是道阻且长,依然觉得近了许多。

“尽量别让伤口碰到铁锈。”下面传来司徒医生的温馨提示,“会得破伤风哦……”

……


两人一边割草,一边龟速攀爬,才上去十几米就感觉枯草越来越杂乱,吴邪拿小匕首要割许久,才能稍稍地往上跨一步,司徒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可避免满头满脸的草茬,他也不容易,还没爬一步呢,倒要过电似的抖好几下。

吴邪的一条腿负着伤,爬久了就感觉出难受来,在水里泡了半天可能发炎了,稍微一抬腿就肉痛,只能爬几步停一停,因此等他们爬完这生死一线的百米,也用去了三个多小时。这时的天也渐亮了,只不过他们看不见,对他们而言这段时间就像是凝固的,只是不停想着,快到了,快到了。吴邪的手颤抖着触上头顶的井盖,司徒在下面迫切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木头的?快看看能不能推开!”

“嘘,等等……”吴邪突然压低了声音,“外面好像有人说话。”

司徒一惊,想到之前他们说的乌杉村没有活人的话,也轻声问,“在说什么?”

“说,……‘井里好像有人说话’?”
司徒还想让他再等等,但吴邪已经举着井盖往上一顶,因为他又听见那么一句,‘不会是鬼吧……’‘别一惊一乍的,说不定你听错了。’

他们当然不是鬼,外面的人怕他们是鬼,说明那些人也不是鬼。说不定是山下镇子里的人,看他们没有出去,特意进来找他们呢?那他们就彻底有活路了,所以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司徒轻轻拉了他一下,“你胆也太肥了,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坏人?你觉得咱俩这个样子像好人啊?”

确实,这赫然就是两个亡命之徒,“记住,出去以后我先把人用刀制住再说,你也装得狠一点,别给我掉链子。”

“知道了……”说实话司徒实在无法想象吴邪同志把一个凶徒给制住的样子,换成被字反而合理多了…… 吴邪见他同意了,就把匕首叼嘴里,双手更用力往上顶,谁知道刚顶出一点缝隙就给什么人压下去了。与此同时外面的声音更清晰了,“**!水鬼想出来,快找个石头顶住!”

“**!!”吴邪气得要吐血,卯足了吃奶的劲,嘴角都要给刀锋割裂了,井盖让他掀翻在地,当一缕稀薄的晨光漏到脸上的时候,他觉得是自己从混沌中开了天地。他飞快地撑着井口跳出去,抓着匕首埋头就朝离枯井最近的人冲过去,只不过划破对方一点皮肉,毫无疑问武器就让人给卸了。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10:19:00 +0800 CST  
司徒也差不多,潘子弄的草药刚在脸上抹了绿油油一片,身上的还没处理就已经睡着了,上药很疼,但精疲力竭又无法得到睡眠才是更大的酷刑。
两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感觉也跟着全部复苏,忍着痛唏唏唆唆吃掉了两袋速食面,饱得想作呕。

吴三省说天黑了,等明天一早就带他们下山,吴邪点头答应,等人各自都去睡了之后却看见司徒在角落和他招手,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吴邪走过去坐下。
“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我等会就出去。”
“……”
“以后估计再见挺不容易的,也是,谁愿意没事老见医生呢。”
“你……为什么?”
“我想自己走,快一点、慢一点,或者到别的什么地方转转,都行。跟着你们不方便”


吴邪轻轻点头,知道司徒表现得那么洒脱,并不代表他一点难过都没有,特别是在斗里经过赵如樾那一段后。若说没有任何情绪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一贯都藏得太好,他也需要独自疗伤和沉淀。

“你要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一说完,才想起自己身上哪还有电话呀,便又低头沉默了。

“得了,别这样,我快走了,我们好好聊聊天。”

“我没事……”吴邪苦笑,司徒的表情像是想要开解他。

“那我有事,你快来安慰我。”司徒两手交叉在脑后,仰面躺倒在地。
“啊……?” “喂,说真的。”

“……” “我的身体里,真的有苍的魂魄吗?”

吴邪愣了塄,坦白,“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苍把自己的魂魄也封在人替上了?”

“我猜的。”

吴邪回想那假魂离他极近时,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太像苍,他才会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其实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就当是成全他了。

司徒眨眨眼不说话。他一直很畏惧赵如樾,不光是因为赵如樾很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赵如樾身上的一小部分幻化出来的,赵如樾是真的,他是假的,他的存在,本来是为了替赵如樾死。所以在赵如樾找到他,不断地控制他、欺压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有那么一丝,觉得高兴。

那个人是他跟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现在赵如樾不会再出现,然后霸道地把他挤出司徒的身体,又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拴着他放风筝泄愤,在他把他拉回到身体里的那时起,他就彻底自由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惧怕这种自由,茫茫人海,再也没有谁和他有关系。

吴邪第一次看见司徒流露如此复杂的情绪,只好在他攥紧的手上拍了拍,“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苍和赵如樾了,你好好活着,司徒。”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陵和赵无琊了……”司徒把话还给他。 “所以,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小邪,你真的没事?” 吴邪摇头。

“司徒医生今天不收诊金。”

“你话真多。”

“因为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以后过得不开心。”

吴邪笑了,司徒医生一直是个好人,“你信不信,既然他最后有胆提我还欠着他东西,那他就一定会回来找我要。”

司徒叹气,“你是想信你自己呢,还是信我?”
“我信他。” 过了一会,司徒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上掏掏,摸出个什么东西放在吴邪手上,“这个送给你。”


楼主 crystalcactus  发布于 2012-01-20 10:20:00 +0800 CST  

楼主:crystalcactus

字数:200045

发表时间:2012-01-20 06: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12 01:06: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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