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翻译】“No Longer Alone”永不再孤单(卡莱尔&埃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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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总算平静下来重返家中时,发现卡莱尔已经去医院上班了。虽然一想到让他背负着沉重的情绪去工作仍让我于心不忍,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来让我好好考虑该如何向他道歉。
        可就在大门被推开的一瞬,爱德华身上暖暖的蜂蜜气息迎面拂来。我不禁悲叹,心情顿时又落寞下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用说就知道他肯定早已在我的思绪里读到了什么。抛开这几天对这个大男孩儿的种种思念不谈,我也确实经受不起再面对一场风波了。
        “你回来了。”
        淡淡的问候声从书房里传来,似乎还夹杂了些许盘算的味道。很显然卡莱尔已经把我早上那些古怪的行为对他和盘托出了。我垂下头,轻轻抖落一身尘土,随后没好气地径直冲进书房。破碎的隔板、凌乱的书籍再次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不由愣住,看来丈夫之前并没有心情来收拾好这一切。爱德华缓缓合上手中的书本,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那一片狼藉,场面忽然变得十分尴尬。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爱德华起身踱至房间中央,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在裤袋里。
        “我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终于把卡莱尔劝去上班。”他沉默了片刻,完全无视我的问题,“独自跑进树林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的话的确完全在理,尤其前一阵子我们还都在为镇上出现的不速之客而烦恼。想到卡莱尔担忧的神情,我又不觉心痛起来,但爱德华的质疑还是令我禁不住怒火中烧。
        “这真是奇了,去年夏天独自跑去Washburn的人现在倒反过来教育我?!”我不甘示弱地回击。
        “没错!但我要比你强壮很多,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爱德华皱起眉,“卡莱尔生怕你会出事,担心得都快发疯了!”
        “我知道我很失败,行了吧?!”我冲他吼道,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进二楼浴室。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3 17:24:00 +0800 CST  
       水龙头很快被用力拧到最大。我咬着嘴唇,开始麻木地褪下衣裙。卡莱尔抽噎的声音依然在耳畔不住回响。在我的印象里,丈夫一直是非常冷静、平和的人,根本不会像我一样脆弱、敏感,很难想象他当时的情绪已经崩溃到了何种地步。我痛苦地抱住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随即抓起身边的几块香皂通通丢进浴缸,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在水中溶解,消失。
        “我为你过去的不幸感到很遗憾。”爱德华平静的嗓音又从楼下传来,只是这次竟平添了一份伤感。我忙蒙住颤抖的嘴角,将身体深深地陷进一池泡沫里。
        每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提及过去,我都不确定该怎样回应才是正确的。我也很希望能有人听我倾诉,可爱德华并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他的性子有时太过急躁,我因此常常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卡莱尔倒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可每每在他面前接起过去的伤疤,我就越发感觉到自己配不上他。我是那样幸运地拥有了他全部的爱。虽然我的心也只为了他而跳动,但我的身体早已经不再完整。我甚至第一次感受到人类不完美的记忆力其实是种恩赐,现在我是多么希望能抹去曾经的那些痛苦记忆啊!
        我愤怒地拍打了几下水面,这才缓缓起身裹上浴巾、走进卧室。清爽的衣物总算让我略微缓和了糟糕的情绪。我来到窗前,月光静静地洒在不远处宽广的草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爱德华依旧默默在他的房间里弹钢琴,贝多芬那些或婉转或激昂的曲调让暗夜也演奏出了一种和谐的旋律。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穿过走廊,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很抱歉刚才那样对你说话。&
        爱德华闭起双眼,并没有回应我,指尖依然从容不迫地在琴键上跳跃。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慢慢地垂下手臂,转而凝视着窗外寂静的雪夜。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3 17:25:00 +0800 CST  
      “那个虐待你的魔鬼必须以死来付出代价,埃斯梅。”他有些咬牙切齿,“如果你想要他死,我很乐意替你出手。”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了,只是以前我都当作他是在说气话,或是什么蹩脚的阴暗玩笑。而此刻的他,眼神中满是恨恨的杀气,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不,爱德华,我不希望你去招惹查尔斯,请答应我你一定要安全地留在Ashland!&
        爱德华发出一声重重的哼笑:
        “安全?!”他嗤之以鼻,“那个懦夫不可能伤到我半根汗毛!”
        &我是认真的!答应我,永远,永远不要靠近那个人!杀人是不对的,这一点你明白!查尔斯•伊凡森或许是个恶魔,但你不是!&
        我强迫自己坚定立场,严肃地看进他赭石色的眼眸。爱德华长叹,总算妥协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他不情愿地咕哝着,拨弄了几下琴键,“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是绝对不会犹豫的,只要你开口。”
        他真诚而坦率的语气竟让我莫名地恐惧起来。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忙逃也似的奔回了卧室。
        在人类时期,我的的确确可以说是个弱者。纤细的手腕几乎没有缚鸡之力。日复一日地被查尔斯虐待,被他按倒在床上为所欲为。可是现在,我仍旧是那样束手无策,除非我决定离开卡莱尔,彻底抛弃他毕生的信念。我用力将枕头蒙在脸上,抽泣声再一次持续不断地从胸腔中升起。我第一次感到了身为不朽族类的恐惧,第一次感到了这坚不可摧的躯体,其实还是那样脆弱……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3 17:25:00 +0800 CST  
第四十七章 无地自容

1923年2月

卡莱尔视角

       凄冷,死寂,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这便是Ashland的停尸间。即使我已经成为内科医师数年之久,偶尔还是会被上级委派这些并不讨好的工作。也难怪,作为外表看似过于年轻且“刚毕业不久”的医生来说,无论拥有多么娴熟的理论与技巧,依旧很难令人信服。所以每到一个新的工作单位,我就不得不先从面对四面冷墙和一具具尸体开始,检验、寻找可疑的线索,清查记录、整理资料也几乎成了每日的必修课。
       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心尽力去做到最好。
       可是今晚,我只是机械般地填写着那一张张验尸报告,并开据死亡证明。纷乱的思绪让我却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满脑子都是埃斯梅躲闪的动作和惊恐的眼神。我本以为在结婚两年后,时间会点点滴滴证明我的真心,证明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但她如此激烈的举动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我咬紧牙关,那个曾经被称作埃斯梅“丈夫”的人开始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忍耐极限。虽然我郑重宣誓过要救死扶伤,虽然我在转变为不朽族类成员后依然选择融入人类生活,但我怎么也不能释怀他虐待埃斯梅的种种过往。似乎只有将查尔斯?伊凡森撕成碎片才能平息我心头的愤怒,才能免去妻子的后顾之忧。可这也的确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与本性完全相悖的生活道路,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可那根邪恶的导火线却随时可能引爆我潜在的阴暗一面。
       不能草率行事,不能背弃信仰,可又有什么其他好办法来解除妻子的心病?这真的成为了一个难题。
       我苦恼地摩擦着额头,正不知如何自处,却突然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其实凭借这个族类超灵敏的感官,常常不需要看到面孔就能抢先一步察觉出来人的身份,比如通过血液脉冲、感知气味等等。不过我习惯只用一些日常小细节来区分身边的同事:Cornwell医生呼吸的节奏是与生俱来的平稳、温和,处变不惊;而年轻护士玛丽总是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心跳加快,所以每每听到属于她的声响,我就决定还是走为上策……而此时,平静的心跳,急促却不乏稳健的步履,这就只代表了一个人——
       Gretchen。
       见她迟迟没有推门进来,我只好习惯性地翻阅检查桌子上的资料,尽管这是完全多余的举动。经过了几个世纪的行医生涯,“零错误”对我而言已经不算是什么难事了,爱德华经常还会拿我过于严谨的行事态度来开玩笑。我蹙眉,重新将一页页的表格摆放整齐。就在这时,太平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你好,Gretchen!”我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微笑着向她打招呼,“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这位年长的护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选择走进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停尸房。她交叉着双臂来到我面前,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十三号房间有一位断了几根肋骨的女病患。”她直截了当切入正题,一把将病历本塞给我。我浏览着同事潦草的字迹,虽稍有疑惑但又无可非议。根据记录来看,那是一起普通的意外受伤,除了“高跟鞋绊住长裙,然后从楼梯上摔下”这个叙述稍显牵强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看样子Ogden医生已经为她诊断过了。”我略显好笑地望着她一脸复杂的表情,“那么你希望我来做些什么呢?”
       “他(Ogden医生)是说她已经可以回家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Gretchen飞快地说着,“你现在好像也不忙。”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7 09:41:00 +0800 CST  
       若是在平时,我一定会不假思索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因为我太了解这位外表看似严厉,做事却无比认真负责的护士长了。尽管她严谨的态度常常遭来冷眼与排斥,尤其是Harold Ogden医生,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一直很紧张,但Gretchen依旧始终保持着她一贯的处事风格。可是今天,我的心思全都在妻子身上,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家里去安慰她,况且我又好不容易熬到了接近下班的时间。
       我刚想要张口质疑这次复诊的必要性,但Gretchen紧锁的眉头却让我即刻噤了声。与她共事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真正担忧的模样。单纯疑虑也好,合力推断也罢,作为医生,我自然不能将病人的安危置之不顾。
       “当然,我很愿意再为她检查一次。”我勉强应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表,“Ogden医生下班了吗?”
       “他还在楼上做手术。”Gretchen的口音由于焦虑更显得浓重了。见我没有拒绝,她仿佛终于松了口气。
       “那么我们快去吧!”我点头示意着,Gretchen已经转身跑上了楼梯。与此同时,另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我顿时僵住,条件反射般警觉起来。
       是爱德华!
       从五年前我将他带回家的那一天起,儿子就从未来过我工作的地方。这也是我绝不赞同的冒险行为,要知道医院里随时都可能会有伤口和鲜血。爱德华突如其来的出现让我立刻紧张不已,也许他带来了坏消息,也许是埃斯梅……
       “我……好像还有一点东西需要处理。”我挥了挥手,胡乱地扯谎道,“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Gretchen回过头,狐疑地打量了我半晌,似乎想要询问我是不是和其他大部分同事一样开始不在乎她的想法了。
       “十三号房间,我很快就过去!”我忙不迭地保证,上前亲自为她打开门,“五分钟就好。”
       Gretchen重重叹了口气,但还是配合地转身离开,嘴里小声念叨着几乎听不懂的外乡语言。我苦恼地甩甩头,刚伸手关上太平间的门,就看到儿子瘦削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安全出口”边闪进来。
       &儿子,出什么事了?埃斯梅还没有回家吗?&
       “她几个小时前就回来了。”爱德华平静地回答。我不禁感到如释重负。
       &尽量屏住呼吸,楼上现在有一场手术。&
       “还好,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尽管双眸的颜色已经开始一点一点转暗。
       &我们长话短说。你的自制力虽然很出色,但我还是怕时间长了你受不了,不可以这样随便冒险的。我会尽快结束这里的工作然后回家。&
       “我是不想让埃斯梅听到这些所以才来这儿的。”他的语气冰冷,仿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她已经伤心得要死了。”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7 09:41:00 +0800 CST  
       爱德华斜靠在门框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我深吸一口气,拼命想要放松全身绷紧的神经。
        我也很难过,儿子……
        “那你凭什么还能这么冷静?!”他的语气更加阴沉了,“很难想象那个恶魔以前是怎样虐待埃斯梅的,都过去几年了还让她一直留着阴影!”
        我闭上眼睛,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妻子恐惧的表情、脆弱的眼神依然萦绕在脑海中:她瑟缩着,瘦小的身躯用力撞上书架,花瓣般轻盈柔软的双唇在不住颤抖……好像我立刻就会暴怒地攻击她一样。
        “我当然也很生气!”过了许久我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爱德华摇头哼笑了一声,背着手恼怒地来回踱步。
        “真不敢相信上帝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为什么不让那个混蛋受到惩罚?!”他几乎咆哮起来,“究竟是为什么?!”
        “上帝自然有他的分寸。”我上前轻拍一下他的肩头,止住了他焦躁不安的动作,“无论是谁没有办法改写过去,但我们还有机会把握未来。你和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给埃斯梅一个温暖的家不是吗?不要把精力浪费在了无休止的愤怒上。”
        我们陷入了沉默,仿佛僵硬的雕像般,亦如太平间内的那一具具躯体,空洞而冰冷。
        “她对我来说就像是第二位母亲。”爱德华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不能接受任何人伤害她!”
        “我们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来她的!”我严肃地皱起眉,“请相信我,我也不止一次考虑过你的疑问,因为我也同样困惑!不过查尔斯早就不再是个威胁,对他而言,埃斯梅已经死了。就算他明天出现在我们家里,他也绝对伤不到埃斯梅的!”
        “你应该还记得你书房里的残局吧?”爱德华冷漠地昂起头,“只是关于他的记忆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我迎上他伤感的目光,暗黑色的眼眸中倒影出我同样难过的神情。
        我明白,儿子,我明白……
        “所以就这样算了?!那个魔鬼不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任何代价?!”他恨恨地用力踢了一脚,身旁的椅子顷刻间飞向对面的墙壁,发出轰然响动。
        “查尔斯•伊凡森总有一天要去赎清他所有的罪过。”我投给他责怪的一瞥,忙试着修复墙面上的凹痕,“但这并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
        “那么我们不出手,你预备等着谁来(惩罚他)?”爱德华仍旧愤愤不平,“你又想和以前一样,早早地把责任推给别人。”
        “你知道我曾经杀过人的。”我平静地说,“如果是为了家人的安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我们若以强大的附加力量去除掉薄弱的生命,就彻底背弃了我们苦心经营的生活信念。”
        儿子没有说话,只是生气地瞪着我,显然还是无法接受我的观点。
        “埃斯梅很伤心,也很愧疚。”他喃喃低语,“她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想她会慢慢明白过来的。”虽然我嘴上如是说,心里却依然五味陈杂,更加急切地想要回到妻子身边,“在这期间,我们最好保持冷静和耐心,要让她自己把一切梳理清楚。她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脆弱……”
        爱德华似乎想要张口争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归于了无声。很快,一阵人类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不远处。
        “那个护士回来了。”爱德华点点头,飞快地冲我使了个眼色,“告诉埃斯梅我中午就会回家。”
        我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头红棕色乱发消失的角落。几乎同时,太平间的门被重重地一把推开:
        “该去诊治病人了,卡伦医生!”Gretchen不耐烦的声音爆炸般传来。我叹了口气,连忙在她发出更大的抱怨前藏起一脸不快。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9 12:58:00 +0800 CST  
       “医生,我不得不唐突地打断一下,只是我还有事情要回警(和谐)局。”Ralph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如果之前那位医生都觉得她已经没什么事了,那么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这是自然。”我点头附和着,“不过我想你也一定很关心你的妻子。她刚才的描述倒让我有几分不解。”
        我本想借机暗讽那位警(和谐)官,再追问出一些细节,但这时,Louise却说话了:
        “卡伦医生,我确实需要早点回家了。”她低声地恳求着,“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我去给他们做早餐,我不能就这样一直呆在医院里休息。”
        我审视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希望爱德华能在身边帮忙听出事情的真相。虽然她描述的过程很是牵强,但我确实曾见过不少人类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受伤。就算Louise肋骨上的伤真的是摔倒所致,那么手臂上的割伤和脖子上的青肿又该怎么解释?可见他们夫妻二人都在尽力遮掩着什么。
        “很抱歉我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我平静地把病历本交还给Gretchen,“我们会很快让你出院的。”
        我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Gretchen对着病历本直皱眉,银灰色的双眸透出了复杂的神情。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09 13:00:00 +0800 CST  
       “如果你敢乱说话,我会让你后悔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一声怒喝忽然从漆黑的街道边传来,声音虽然很快就被夜色吞噬了,但在我听来却是无比清晰。Louise抽泣着,恐惧的神情不断在眼前闪过,我条件反射般握紧了拳头。
       “我是按照你说的去做啊!”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爱德华说的对,我的确是在逃避责任,的确是在默许不幸的发生。如果说埃斯梅的父亲没有尽到责任保护女儿远离家庭暴力,那么和他相比,我也根本好不到哪里去。我转过身,毅然决定采取行动。
       见四周无人,我便一把拉开窗户,轻巧地顺着消防梯来到地面。爱德华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语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尾随上前,悄悄观察着那对夫妻的一举一动。
       “给我立刻回家去!”
       Louise瑟缩着,下意识伸手护住受伤的肋骨,一边哭一边急急地转过街角。Ralph发出不屑的哼笑声,悠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我瞬间移至他的身后,故意用力踩踏脚下的积雪。职业的敏感度让他猛然回过头,吃惊之余似乎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
       “卡伦医生,你知道我只是……”
       “别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我冷冷地打断他,“我很清楚是你在虐待你的妻子!”
       Ralph恼羞成怒,想都没想就一拳朝我挥来。我迅速抓住他的拳头拧向一边,缓缓加大了手中握力。他顿时吃痛,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打向我的腹部。我再次机敏地闪避,同时用力甩开另一边的掌握。Ralph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我脚边。空气中即刻飘散出了鲜血的味道。他挣扎了一下,慌乱地检查自己青肿的腕部和出血的双手,然后惊恐地抬头望着我。
       “你若再敢伤害她,我就立刻向当局揭露你的所作所为!”我上前一步,死死盯住他的双眼。Ralph连忙踉跄着从地上爬起,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不远处。
       我整理好弄皱的外套,一时间百感交集,没料想倒是自己先违背了对爱德华的教导。我吞咽着满口毒液,回头望了望医院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边静静地观望。
       Gretchen的脸依然是冷若冰霜,但就在一刹那间,我清楚地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10 15:2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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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白色的曙光渐渐打亮了威斯康辛州北部的天空。我抖去鞋子上的积雪,轻轻踏进家门,围巾和外套很快被随意地挂在衣帽架上。我弯下腰将公文包放至门边,起身便看到妻子默默出现在了客厅的一角。她怯生生地走近几步,纤细的手指依旧不安地紧握着,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恐惧。我张开手臂,欣喜地感受到她立刻投入了我的怀中。
        “我好爱你……”我深吸了一口她醉人的香氛,心里由衷地感激上苍让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保护性地收紧双臂,拥住她一点一点来到楼梯边。埃斯梅无助地颤抖着,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低声抽泣。我缓缓坐上最底层的台阶,心痛地将她紧紧环抱在臂弯中。埃斯梅缩进我的怀里,依然止不住嘤嘤的哭泣。我轻柔地抱着她微微摇晃,伸手为她打理散落在肩头的鬈发,亲吻她额上的每一寸肌肤。
        “卡莱尔,对不起……”她抽噎着,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为什么要道歉呢,亲爱的?”我柔声低语,怜爱地吻了吻她没有泪水的眼角。
        “我逃走了,从你的面前逃走了,而且不和你说话……”她歉疚地低声道,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我凝视着妻子脆弱的目光,不禁又回想起早些时候发生的一切。
        从回到医院上班开始,我就一直在忧虑她的安危,也深深疑惑她会出现如此激烈反应的真正原因。我完全没有想到时隔两年后,曾经的不幸还会在她心底留下这么深的阴影。但是目睹了Louise的遭遇和Gretchen的盛怒后,这一切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不论我可以为她创造多么安全的生活环境,要让她彻底摆脱精神上的折磨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你又回来了。”我捧住她的脸颊轻声安慰,“我们现在就可以好好谈一谈。”
        我欠身在她的颧骨上印下一吻,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喃喃道,显然要把责任全数加诸在自己肩头。我轻抚她的后背,谨慎选择着合适的答复。
        “我明白,亲爱的,但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是查尔斯根本不该那样对你,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
        听到那个名字,埃斯梅条件反射般颤抖了一下,不由紧紧抓住我的衬衫。
        “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她伏在我的胸前,似乎想要努力澄清我们的误会。我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耐心等待她慢慢迎上我的目光。
        “而且永远不会。”我郑重承诺,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我并不奢望只是几句话就能够让你相信什么,请给我时间来用行动证明这一切。”
        妻子又禁不住抽泣,依赖般轻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收紧了手臂的力道。
        “你想和我说一说……那些事吗?”我略显犹豫地提议,“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些。”
        埃斯梅迅速摇摇头,只是用力地将我抱紧。
        “我只想要忘掉那些事情……”她颤声说道。
        “这是自然。”我忙赞同,宠爱地吻着她的前额,“我去把壁炉生起来好吗?我们稍后可以一起在客厅里看书。”
        “好。”她眨眨眼睛,依旧轻声细语,“我爱你,卡莱尔。”
        “我也爱你,亲爱的。”我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鼻梁,“给我一点时间整理一下,马上就来。”
        埃斯梅仿佛留恋般握住我的手腕,但还是顺从地轻轻起身,嘴边终于浮现出一丝羞怯的微笑。我转身步入书房,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桌角上那本古老的《圣经》在阳光中投射出一种别样的色彩。我走上前,感受着它历经近一个世纪的沧桑触感,同时虔诚地垂下了头:
        天父啊,请赦免我,赦免我所犯下的罪过。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12 12:30:00 +0800 CST  
第四十八章 愿上帝保佑

1923年3月

卡莱尔视角

        明尼苏达州北部的丛林总是如此凄清而阴沉。光秃秃的白桦和糖枫树迎着寒风簌簌作响,为灰暗的天空更增添了一种诡异气氛。我苦笑,这或许是上帝有意为我们这样的猎食者圈出的一块狩猎“圣地”。爱德华依然习惯性地在谨慎查看四周环境。其实自从昨天我们开车经过Silver Bay,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一丝人烟。
        想想独自留在家中的埃斯梅,我还是不禁担心起来。可是从一开始,她就坚持让我独自带着爱德华出门狩猎,似乎是有意为我们父子创造些许独处的时间。为了不让埃斯梅难过,我和爱德华都尽量不在她的面前表露出任何矛盾,争论问题的地点也移至了后院车库或是不远处的树林。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之间的分歧已越发变得不可调和。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20 14:57:00 +0800 CST  
       天公作美,在我们驱车离家时就下起雨来——无疑创造了狩猎的理想天气。我不由心情大好,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愉悦。爱德华坐在一旁大声地读着晨报,也仍旧不忘对那些千篇一律的新闻格调讽刺挖苦一番。如果我们不是要去明尼苏达州狩猎,倒还真像只是去郊外春游的父子呢!
        车子随后被安顿在了湿地边缘。此时,无边的夜色已将湖面深深浸染。爱德华深吸一口气,眼神立刻变得灼烁起来,但不远处的几只麋鹿似乎又让他丝毫提不起兴趣。在逐渐对Ashland周边的鹿群失去胃口后,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改善一下伙食。爱德华坚持在靠近加拿大的边境上寻寻觅觅,我虽然稍作犹豫,但也没有异议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狼群诱人的气味掠过鼻尖,我们才都条件反射般振奋起来。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我们开始一边赛跑,一边向停车的位置奔去。
        “下次我们应该带着埃斯梅一起到这里来。”
        爱德华在不远处点了点头:
        “去年夏天我带她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狩猎上。”他耸耸肩,又露出了符合外表年龄的戏谑神情,“她一路上只是忙着收集湖里的莲花。”
        这就解释了我后来会在院子里看到好几桶莲花的疑问。我想象着妻子连哄带劝让爱德华帮忙抱住一大捧莲花的情景,好笑之余又突然很是想念埃斯梅甜美、灿烂的笑颜。
        “她的确喜欢美好的事物,就像她一样。”我下意识地弯出一抹微笑,暗自庆幸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到她的身边了。
        “现在就往南走的话,也许会更快些,不必再向前去一直走到湿地尽头了。”爱德华望着不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抓紧的话,天亮之前大概就能回到Ashland。”
        我不禁莞尔,他的急性子倒是依然如故,也难怪他先前接二连三地改装汽车引擎,还把凯迪拉克开到苏必利尔湖畔去一次次试验。不过最终,我决定帮助他化繁为简——或许是时候买一辆新车了。埃斯梅对我这个算不上高明的解决方案直摇头,不过还是笑着捧起我的脸颊,仿佛是在面对钻牛角尖的小学生。
        “就算是让你来开车。”儿子坏笑着扬扬嘴角,补上一句话。我审视了眼前的地形半晌,往西边的路的确较远些,但是也更为平坦易行。
        “南边的小湖泊比较多,一个一个绕着走的话会要更长的时间。”我好像突然了解他的“意图”了,“除非是从湖面直接跳过去。”
        爱德华在一旁暗暗偷笑,瘦削的肩膀不住耸动着。我明白他是又想体验一下之前奔跑、追逐、跳远等等刺激性的竞赛了。自从埃斯梅来到这个家,我们父子俩确实很少有机会再像这样疯狂地玩闹一番了。记得最后一次,我在湖面起跳时被爱德华从右侧攻击,然后便很不光彩地和他一起栽进了水里。这个恼人的回忆让我质疑般地冲他扬起眉。
        “好像只有家猫才怕水吧?”他故意激我,大笑着躲闪我丢过去的树枝。
        你知道我只是不想湿淋淋地回家,再说这次狩猎也基本都是在遵照你的独特食谱。
        爱德华又笑起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回想着他拼命吞咽毒液,却又对近在眼前的几只麋鹿撇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后来找到那群狼的时候你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我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深知自己终究还是拗不过他。
        “好吧,听你的,我们走南边。”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20 14:5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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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来的是那样突然。
       我们向南奔跑了不到半小时就离停车的地点近在咫尺。尽管我无心赛跑,爱德华还是不愿落后,放开速度肆意狂奔。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鲜血味扑面而来。爱德华僵在原地,倏地回过头来望着我,原本柔和闪亮的蜂蜜色双眸瞬间黯沉下去。我也立刻警觉起来,忙快步来到他身旁。
       “屏住呼吸!”我急急地命令着,同时感到那阵气味已经冲进了口腔,“我们离得很近了。”
       爱德华不耐烦地甩甩头,挥手示意我安静,随后小心翼翼吸进一口气,似乎想要确定味道的来源。我不禁皱眉,也开始顺着风向仔细辨认。看来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尚短,血液中还夹杂有新鲜肉质的余味。可真正让我们如临大敌的却是这个族类特有的浓烈气息。
       另一只吸血鬼!
       我打量着周围的夜色,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消除一切痕迹,但并不代表就此万事大吉。爱德华显然听到了我脑海中的矛盾,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认为这有可能也是去年Washburn郊外的那个凶手所为?”我还是忍不住质疑,虽然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爱德华微微颔首,抛来一个无比阴郁的眼神,仿佛在担心我不会采取行动。
       “我认为保险起见,这次不能再留下任何醒目的线索。”他严肃地低声道,瞳孔已渐渐接近漆黑色,“我们现在离家也不过百英里之遥,消息一旦传出去,会很快满城风雨。”
       “说的没错。”想到妻子独身一人,我更加不安起来,“你能听到附近有同类(思绪)的声音吗?”
       “肇事者肯定早就离开了。”爱德华颓丧地摇头,“要先去把残局处理掉。”
       我们抓紧时间,尽快赶回Ashland。
       翻过崎岖的小山丘,踏过狭窄的岩石路,我们很快来到了位于山涧不远处的一座小屋前。爱德华跟在我身后,拼命地屏住呼吸。
       “我自己进屋去查看。”我叮嘱他道,“你呆在这里就好,尽量不要呼吸。”
       我鼓起勇气撞开门,鲜血混杂的气味顿时又加重了几分。尽管已在太平间里工作多年,眼前血肉模糊的景象还是让我感到一丝反胃,曾经宁静的山间小舍俨然成为了谋杀案现场。三个被害人的颈部已经完全断裂,撕咬的伤痕混乱不堪,地板上也残留着大片的血迹。
       必须要将这一切通通清除。
       我迅速拎起门边的一小罐煤油,淋在三具尸体表面,紧接着用力把罐子拆成碎片,胡乱地甩在壁炉四周,并抓起桌上的几瓶酒,依数塞进受害者的手中,将现场伪造成醉酒后发生意外、失火爆炸的情景。随后我翻开一个个抽屉,找出了用来引燃油灯的火柴。我深知熊熊的火焰和滚滚浓烟必定会持续很久,况且在如此漆黑的夜里,火光会更加引人注意。可时间已经不允许我顾虑太多。我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残局,咬着牙擦燃一根火柴……
       “快离开这儿!”我冲到室外,边推着爱德华向高处奔跑边将手里的半盒火柴扔给他。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小屋在火海中一点点化为灰烬。从各种纷繁复杂的气味不难判断出:行凶者为男性吸血鬼,单独行动,且明显缺乏生活方面的经验。空气中萦绕着的腐败布料气息就证明他已数月没有洗澡,也没有想到从受害者处拿取干净的衣物。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23 11:05:00 +0800 CST  
       “以现场处理方式来看,他一定刚转变没多久,很可能是个被家族创造者驱逐的新生儿。”我过了很长时间后才默默开口,好在儿子一直都能够保持冷静,“他的家族可能还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他们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儿子飞快地接过话,“无论如何,这已经引起了很大骚动,如果他继续在附近生事,我们就要被迫马上离开Ashland。不然人们迟早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而且万一让意大利那帮人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我们经不起这样的风险。”我压低声音,凝视着持续燃烧的烈火。
       “的确。”爱德华积极地回应着,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所以我们要找到肇事者,和他谈判,警告他不能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我立刻摇头,爱德华不得不住了口。
       &这太危险了,儿子。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你就打算让它不了了之了?”
       “当然不是,但这也不是我们能够介入的。”我耐心地解释,“我们要快些赶回去,你和埃斯梅在家收拾行李,我去医院交代些事情后大家就一起离开,还要编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去远方城市探望生病的亲戚或是其他的。”
       “你说什么?!”
       爱德华霎时瞪圆了眼睛,发出轻蔑的嘶声。我轻叹,无奈地望着他又开始在面前来回踱步。
       “通常来说,我也不会想到这最坏的一步。可我们既然已经时常被人猜疑,就势离开或许会比较好。”我依旧平静地分析着,“不管那是谁干的,至少几周之内他都不需要再进食了。那时候我们也早就搬离了。”
       “没必要反应这么过激的!”爱德华回过头来,目光笔直地射向我,
       “那我们还能怎么做呢,儿子?”我并没有因此抬高音量,“我可不认为那个同类是像Lizzie和Colin那样的规矩游牧族,至少他们不会公然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难道我们要冒险去和一个力量巨大的新生儿决斗?”
       “这倒也不一定。”爱德华接着说,“我们可以教他怎样做,就像你说的,他的创造者一定是没有教过他。”
       “可是他不一定会愿意配合。”我温和地提醒道,“大多数新生儿对于陌生面孔都有非常大的敌意,尤其是那些吸食人血的,早期性格会更加狂躁。”
       “你是怕到最后不可避免地要发生打斗。”他平静地看着我,“那我们逃跑又能好到哪里去?难道以后每次遇上奇怪的同类就要逃跑?”
       &很抱歉,我也知道这样非常麻烦,但保护我们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能逞一时之勇。&
       爱德华悻悻地垂下头,伸手摩擦着鼻梁。
       “我们还是快走吧。”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准备继续向南边行进,“我担心他会很快发现我们的气息,然后跟着我们到Ashland。”
       儿子一言不发地打量了我半晌,不过还是点头照办了。起先,我们都抱持着沉默,直到儿子的一句话让我仿佛遭到当头一棒:
       “虽然这次你是对的,但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他小声说着,语气中既有愤怒又有无奈,“是不是我在你的眼里永远都只是个孩子呢?”
       我尴尬极了,一时间哑口无言。虽然曾经答应过事情也要征求他的看法,可一旦问题浮出水面,我还是不自觉地就压下了他的意见。
       “爱德华,我只是不想让你承受我以前经历过的痛苦和矛盾。”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因为我真的不能确定对方见到我们会作何反应,就算我们想和平解决问题,可如果事情不像想象中那样顺利,也就意味着,你必须亲手结束一条生命。”
       儿子抬起头来望着我,但是没有说话。
       “你知道,那天夜里我面临着几乎同样的选择。”我伤感地回忆道,“我们有理由保护我们的家庭,保护我们自己。可有时候,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庞大。”
       “我理解。”他郑重其事地说,“挑衅打架的确不对,但是袖手旁观也不对。你也听说过南部那些争斗的传闻,好几个家族因此被肃清灭口。Aro或许曾和你是朋友,可你一定还记得他们听不进任何解释。万一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又发现我们却置之不理,那岂不更麻烦了?”
       “可这个不是……”
       爱德华突然警觉地看向北边,我也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在跟着我们!”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23 11:05:00 +0800 CST  
       “我们本着和平而来,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努力保持镇定,双手不由地握紧拳头,“我叫卡莱尔,这位是爱德华。”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神秘的身影才终于走近:深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身上满是血污和泥土,衣衫不整;上衣基本完全撕毁,裤子也多处破损。
       “Cecil Ganies。”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爱德华,也警觉地弓起身子。
       “我们可以帮助你。”我继续说,并悄悄向爱德华使了个眼色,“转变你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前的游牧吸血鬼却没来由地发出一声冷笑。
       “她走了。”
       我微微皱眉,正要仔细思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新生儿突然暴躁地吼叫了一声,逼近几寸,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我们身上。尽管我并不能因此确定什么,但还是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杀了她!”爱德华恍然大悟般发出警告的嘶声,“卡莱尔……”
       &等等,爱德华,这并不一定要用武力来解决。&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我尝试着一点点和他沟通,“我也曾经和你一样,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变了。你知道自己现在成为了什么吗?”
       Cecil大声咆哮着,继续向我们站的地方慢慢逼近。爱德华伏下身,也不甘示弱地低声嘶吼,似乎随时准备一跃而起。
       &儿子,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完全可以应对突发的袭击,他可能只是在试探我们到底是敌是友。&
       “我好像被火烧了好几天。”Cecil转而盯着我道,“从那以后我就只喝血了。”
       “是的。”我不得不谨慎选择措辞,“你之前是被一只吸血鬼咬了,而你也被转变成了吸血鬼,就像我们一样。如果你肯让我们帮助你,我们可以教给你更好的生活方式。”
       “*他有些不怀好意!*”爱德华急中生智,开始用拉丁语向我示警,“*千万要小心!*”
       “这个族类最重要的规矩就是不能被人类发现我们的身份。”我仍旧心平气和,“我和我的家人都选择以动物的血液为生。如果你坚持要吸食人血,那么至少不要留下任何痕迹。那些莫名死亡的人类已经引起他们当局的注意了。”
       Cecil注视了我半晌,随后立刻摆出攻击的姿势,并望着一脸警戒的爱德华。
       “你们是来这里杀我的!”他瞪大眼睛,恨恨地嘶声道,仿佛根本不愿意相信我们。爱德华也威胁般地上前一步,场面顿时剑拔弩张。我默默地背诵着圣经,拼命告诫自己此时不能乱了阵脚。
       &愿上帝保佑……&



(注*:文中“&”的部分为卡莱尔的心理活动,以及在脑海中与爱德华的交流内容。“*”部分原文示意为拉丁语。两部分语句均为斜体字,由于贴吧编辑器无法显示斜体字,便用符号圈出代替。)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26 16:06:00 +0800 CST  
       爱德华点点头:
       “我只是在想,如果随意地就将一个人转变,那么承担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Cecil的骸骨已基本燃烧殆尽,明亮的火光映照出爱德华瘦削的身影。
       “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很难从表面上辨别。”我若有所思,“Cecil的转变者当时大概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异样。”
       “转变他的人是位女子,我在他的思绪里听到了一点内容。”爱德华咕哝着,“难道她是想创造伴侣?不然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我无奈地摇头,不由想起了以前碰到过的几对游牧吸血鬼伴侣。
       “事实上,许多吸血鬼选择转变他人都是出于这个原因,而且家庭成员通常都不会超过两个人,除非某位成员有特殊的能力将家族扩大并且维持下去。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在是很不多见的。”
       爱德华露出些许嘲弄的表情。
       “我可不能想象有谁能在一通折磨以后醒过来,就立刻爱上了眼前的转变者。”
       “对于我们这个族类而言,伴侣之间的互相吸引通常是生理上的,而非真正意义的浪漫爱情,我知道这听起来一定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有些不太情愿地解释着,“创造新生儿的两个主要理由一个就是为自身寻找伴侣,另一个则是为了达到某种扩张或是掠夺的目的。尽管我一直不能接受那种既定的‘规律’,可是曾经认识的那些朋友们都是这样找到伴侣的。”
       我们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所以我一开始就不理解你为什么迟迟不敢追求埃斯梅。”他开口继续道,“我还经常纳闷:难道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她很在乎你吗?”
       “关于那个……是比较特殊……”见我结结巴巴的样子,爱德华忧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我当时还不能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生命。在一切稳定之前,我至少要先证明自己不会伤害她。”
       “她并不像我一样可以读心。”爱德华扬起眉毛,“我起先确实非常恨你,不过后来我也明白了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那时候我也希望她能明白……”我默默地回忆着,“我的确剥夺了一次你们对生命的选择。爱是要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基础上,并且要将他人的幸福永远排在自己的幸福之前。”
       “她很信任你。”爱德华柔声说,“即便是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也绝对不是针对你。”
       我不由僵住,埃斯梅惊恐脆弱的眼神一瞬间闪过脑海。从那件事情以后,我们都在有意无意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她已经不止一次委婉地表示再也不愿提及某些过往,我也唯有适时尊重她的选择。
       火光终于逐渐黯淡了下去,只残存几缕袅袅的尘烟。爱德华站起身来,小心地用沙土将余火熄灭。
       “很抱歉我没能让你体会到同样的信任。”我走上前,“你说的对,我确实一直把你当做小孩子看待。很难想象如果我真的一个人去面对他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我理解。”他淡淡地说,第一次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做争论。
       “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转开头去,拼命稳定住颤抖的嘴角,“有时候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爱德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我想只有听天由命了。”
       原来他也在担心着同样的问题!
       爱德华,我……
       儿子深吸一口气,苦涩地笑了笑。
       “不要再感伤了,卡莱尔。”他趋前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们要快点回家去了,不然埃斯梅会担心的。”
       “是啊。”我猛然想起我们已经比原计划耽误了几乎整整一天,妻子一定早就在家里坐立不安了,“看来这次还是让你开车比较好……”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4-30 13: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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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吗?”
       埃斯梅轻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微微点头,望着她搬起一旁的小凳子来到我的身边。
       “我已经洗了两次澡,可好像还是去不掉那股味道……”我颓丧地斜靠在浴盆内,伸手顺过湿漉漉的发丝。
       妻子拿过我手上的香皂,没有说话,开始轻轻地为我擦拭后背。我垂下头,一时间感到自己可能已经疯了。自从这次结束之旅后,我们都仿佛生怕触动了什么似的,一家人也渐渐生出了隔阂。爱德华选择抱持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埃斯梅诉说她的担心,并安慰他的母亲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等到我下班回家,他就马上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便早早出门。而对于我,埃斯梅也在尽所能地百般劝慰。尽管我已将那天穿过的衣服通通丢进壁炉,但内心的那份沉重却就此深深扎下了根。
       至少令我极为宽慰的是,这个家终于暂时消除了后顾之忧。可我却又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的情景:Cecil血红色的双目一次次在眼前闪过,愤怒、仇视、怨恨……似乎是在控诉我们并没有遵守承诺过的和平。
       你们是来这里杀我的!
       的确,无论我有多么厌恶暴力,我也深知当时几乎别无选择。在亲手肢解Cecil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长期坚守的信念已在瞬间土崩瓦解。或许我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或许我曾经无数次救死扶伤,但毫无疑问——我依旧是个魔鬼。
       “我很担心你……”
       埃斯梅伤感的轻唤把我拉回了现实中。我不舒服地吞咽着,只能下意识握紧她的双手。
       “对不起,亲爱的。”我摩挲着她浸满泡沫的指尖,“我不是有意这样一直别扭下去……”
       埃斯梅摇了摇头,缓缓抽回双手,转而拿起淋浴细心地为我冲洗掉发间的泡沫。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低语,手肘微微支撑在浴盆边缘,“见你们迟迟都没有回家,我只好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一切都好’,或许是爱德华一时贪玩儿,非要拉着你再多耗上一天……”
       我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又自嘲地耸耸肩。埃斯梅叹了口气接着道:
       “后来我才听说你们居然是去冒险对抗一只新生吸血鬼。”她的语气中透出些许幽怨,“且不说你们可能会因此受伤甚至丧命,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你看起来还是有些精神恍惚,而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我……讨厌这种置身事外的无力感。”
       见她因此这样矛盾、为难,我顿时更加愧疚了,明白自己也和爱德华一样在回避她的帮助。
       “我很抱歉。”我捧住她略显忧伤的美丽脸庞,不禁出神地凝视了片刻,随后起身裹上浴巾,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请原谅我……”
       埃斯梅一言不发,只是耐心地跟着我回到房里,默默地坐在床边。我换上她为我准备好的衣物,机械式地走到穿衣镜前梳理头发。周围突然静得没有了一丝声响,我明白她还在等我开口。
       “那和我父亲曾经交给我的任务几乎一模一样。”我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转身来到她的身旁坐下,“我告诉过自己要试着和他沟通,要和平解决问题。可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屈从于那个既定的结果。”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5-04 11:16:00 +0800 CST  
       “但是爱德华说你们别无选择。”她偏过头来,温存地与我十指相扣,“那个新生儿不怀好意,要攻击你们两个人。”
       “是的,不过我的做法也仍旧像个魔鬼。”我低声喃喃着,“我们当时就应该放弃寻找,然后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跟着我们到另一个地方去,再趁着你去医院工作的时候来伤害我和爱德华呢?”埃斯梅柔声分析,“许多事情往往在发生了之后才能彻底看清楚它们的利与弊,但是你并不能预知未来啊!”
       我仔细思忖着她的话,合理之余却也默认赞同了一点:未来实在是有太多的无法预料。如果我们真的选择走为上策,不仅医院方面会怀疑,托马斯•布朗也迟早会把我们的匆忙离去和那些离奇死亡案件联系在一起。这个所谓“更好的办法”也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利用自己附加的强大力量去毁灭了一个力量比我薄弱的人(吸血鬼)。”我咬住嘴唇,“以强凌弱是不对的,不论我最初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埃斯梅轻叹,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我苦恼地撑住额头,不禁感到有些无力。
       “你曾经杀过人吗?”
       我顿时僵住,不用说她也已经猜到了答案。埃斯梅不由地紧张起来,忙重新握住我的双手。
       “一次,在南北战争后不久。”我闭上眼睛,缓缓地讲述着,“我那时在波士顿的一家医院工作。就在一天我要下班的时候,发现一间病房内有同类的气息。然后那间病房里突然就失踪了好几位病人,我决定暗自跟着那阵气息去看个究竟。原来他是先把病人给捉到一架废弃的天桥下,然后再吸食他们的血。”
       埃斯梅轻触我的手指,示意我说下去。
       “等我追过去,那些病人已经没救了,然后他就发现了我,我并不想和他打斗,于是就拼命逃跑。”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好在对手刚刚转变不过十几年,没有特别强大格斗技能。消灭了他以后,我只好改了自己的名字、身份,立刻辗转到其他地方漂泊度日,直到确认我们那时并没有引起人类太大的注意。”
       “我很抱歉……”埃斯梅垂下眼睫,纤细的手臂轻轻圈住我的脖颈。我倾身向前,仿佛害怕失去般地将她抱紧。
       “我不能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我郑重地说,“这件事情我们的确是身不由己,可能我只是心理上一时无法承受罢了。”
       妻子就这样一直紧紧地抱着我。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欠身,轻柔地吻了吻我的前额。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好好想一想……”我惭愧地低声道,“我对不起……”
       埃斯梅会意地从床上起身,鼓励般轻握了一下我的双手。
       “那我就先让你一个人静一静,我会在楼下等你。”
       我感激地冲她浅浅微笑,直到她的气息随着关闭的房门消失在了不远处。我低下头,默默念诵着那些古老而神圣的祷告文:
       Deus misereatur nostri et benedicat nobis inluminet vultum suum super nos et misereatur nostri diapsalma ut cognoscamus in terra viam tuam in omnibus gentibus salutare tuum...(注*:此段系拉丁语《圣经·旧约》中节选,第66卷2至8节)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5-04 11:16:00 +0800 CST  
      突如其来的祷告声令我不禁暗笑,似乎也不该奇怪会在医院附近的教堂里发现卡莱尔的身影。
       尽管Ashland有不止一个教区,可我们却从没有想过参与任何礼拜、祷告活动,毕竟我们始终在努力减少抛头露面的频率。说实话,我对“天父”、“上帝”一类的宗教信仰也始终持着模棱两可的心态,况且我不能确定在转变为“没有灵魂的恶魔”后,上帝是否还真的会再次接纳我们。卡莱尔倒是虔诚有余,或许是童年强制性的信仰和父亲的训诫早早便在内心扎下了根,或许也是正可以因此从中谋求一份难得的平静与和谐。
       “我一直都在试着做正确的事,伊丽莎白……”
       母亲的名字在卡莱尔口中显得是那样陌生而又亲切,思绪里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令我不由为之一颤,忙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随后转身闪进教堂后的巷子里,一边平息着复杂的心绪,一边仔细聆听父亲喁喁的述说。
       “如果这不是你当初想要的结果,请务必原谅我……”卡莱尔双手紧扣,垂下头去继续低声道,“我想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人类时期的记忆在脑海中更是愈加模糊起来。我只能隐约回忆起弥留的那几日,母亲的声音,一双坚定的手,紧接着便是漆黑一团……再度睁开眼睛时,世界已经盈满了近乎不真实的瑰丽色彩。
       我静静地靠在墙上,任凭卡莱尔的思绪在我眼前重新还原出那些仿佛不曾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母亲,洁白的病床,卡莱尔拿着病历本缓缓走近……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已陷入了数天的昏迷中。
       “这孩子一直都很出色。”
       母亲淡淡地微笑着,既像是在对卡莱尔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卡莱尔礼貌性地微微颔首,然后小心轻抬起我的手腕检查脉搏频率。温暖明亮的阳光此时也无法逼退死神带来的惨淡阴影,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哀叹声、哭泣声此起彼伏,病人的数量早已超越了医院所能容纳的最大限度。
       “可他总是想去参军上战场。”母亲叹了口气,怜爱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多可惜啊,他应该是去一所优秀的大学里继续深造……”
       卡莱尔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默默侧过身去准备注射的药剂,一边不住打量着我的脸孔,仿佛也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会想要离开温暖的家庭,转而去投身那些枪弹横飞、血流成河的战争。
       “也许以后他就会改变主意了。”卡莱尔轻轻说,尽管他深知我已不可能撑过这个礼拜。
       “爱德华很固执。”母亲半是责怪,却又半是自豪,“他父亲总是指望着他将来也能做个律师,但我觉得那些法律条款只会消磨了他内心的那份热情。”
       “你的意思是,他会成为一名艺术家?”卡莱尔的语气依旧平淡,始终谨慎地与他人保持距离。
       “音乐家,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母亲温柔地握住我的一只手,“他在钢琴方面很有天赋。”
       这段记忆其实并不陌生,我以前就曾不止一次听卡莱尔说起过母亲弥留时的情景。父亲在入院区区数小时后便离开了人世,母亲留在医院里对我悉心照料,最终同样未能幸免,病情恶化的速度令卡莱尔也始料未及。我的新生期便是在失去双亲的痛苦和强烈嗜血欲的折磨中度过,后来也是透过卡莱尔的眼睛看到了父亲、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场景。母亲临终前对卡莱尔的嘱托,对我的那份不舍与期冀……这些都是我得以坚持生活下去的主要动力。
       关于芝加哥的画面很快消逝了,卡莱尔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这些日子里快乐的时光:我在卡莱尔的怂恿下悄悄用相机偷拍埃斯梅的每一个灿烂笑容,埃斯梅得知后嗔怪地捶打他的胸膛,随即开始追着我满屋子疯跑,势要抢回那些胶片。我故意逗她,索性连相机一起拿在手上,炫耀似的高高举起。直到卡莱尔大笑着来“劝架”,我们才就此打住了追赶、拌嘴,并握手言和……
       那是他的家庭。
       “伊丽莎白,请原谅我为此犯下的过错……”母亲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思绪中,“爱德华是个勇敢的孩子,像你一样坚强,我每次看着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
       回忆画面切换到了我们的争吵,以及是否要去Washburn地区揪出真凶的辩论。在看到自己腾空而起牵制住Cecil的瞬间,我也不由为那迅速利落的动作吃了一惊。
       我在他的眼里终于长大了。
       “我们偶尔还是会吵架。”卡莱尔苦笑着摇摇头,我在车库里暴跳如雷的画面一瞬间闪过眼前,“不过爱德华确实让我几次重新认识了自己,也意识到很多不曾留意的过失。埃斯梅和我都全心全意地关爱着他,视如己出,虽然我在表现方面要比她糟糕很多。我们希望也能够让他体会到你们曾经带给他的温暖,他是我们大家的骄傲……”
       我咬紧牙关,拼命稳定住颤抖的嘴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教堂的大门。卡莱尔肯定早就听到了我走近的脚步声,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假装等我走至身后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能会暴露出最真实的细节,甚至是牵扯成败的关键。我们若想要真正融入人类社会,就不得不加倍地严谨小心。当初既选择了这条较为艰难的道路,就定要坚持走下去。
       “爱德华……”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5-11 02:15:00 +0800 CST  
      见他一脸焦虑地站起身,我忙挥手示意一切正常。
       “我以为要一点半才到学校去跟你会合。”
       “Leo Copper正在那儿乱拍照片。”我轻描淡写地解释着,“我可不想半夜专门跑进他的店里去偷胶卷,所以还不如干脆晚到几分钟。”
       卡莱尔迟疑了片刻,才重新缓缓回到座位上。
       话是没错,可今天对你来说很重要,我还是不想让你错过任何活动。
       我耸耸肩,随即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
       “我以后可有的是机会慢慢‘体验’了。”我哼笑一声,“你到目前总共拿了多少学位来着?”
       卡莱尔也笑起来,思绪飘回了他在欧洲游历的那段时光。
       &当时我对未来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只是宁愿多享受片刻学习的乐趣。美术、音乐、科……科学等等方面我都略有涉足,很多都是以前没有机会接触到的知识。&
       “别紧张,反正你父亲又听不到。”我倚在长凳的靠背上,不由想起我们曾聊过的一些往事。
       “的确。”他伸手拂去台面上的尘土,下意识提高了音量,“那些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无用歪曲的东西,我也只得听从他的安排,呆在家里。”
       我垂下头,心里莫名泛起一丝苦涩。关于亲生父亲的记忆现在也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片段而已,而曾经的争执与不和却久久难以忘怀。他能够理解我执意要远赴战场的雄心壮志,可又始终认为进入大学深造才是最明智的出路。
       “我有时候还会怀念在教室里上课的感觉。”卡莱尔沉思道,“不过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除非我向医院申请长期进修假。”
       说着,他又自嘲般地挥手否定,似乎认为这实在是个傻透了的想法。
       “我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毕业典礼呢!”他露出亲切的微笑,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你应该去好好享受今天的每一项活动。”
       我默默地点头,不知怎的总是禁不住去回想他先前那些低声的祷告。卡莱尔见我一言不发,仿佛也察觉到了异样,思绪里立刻被无尽的担忧填满。
       “先前的……你都听到了。”
       我刚想开口否认,他关切的目光却让我退缩了。
       “没关系的。”我小声咕哝,身子向后深深地陷进长凳里。卡莱尔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正努力组织着无数道歉的词句。
       “爱德华,我很抱歉……我……”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就到镇上来,我不应该……”
       他停住了,声音里浓浓的愧疚即使没有读心天赋的人也能轻易感知出来。
       “埃斯梅还是很伤心她不能一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尽管她一直拼命掩饰。”我不太自然地坦白道,“我不想看到她那么难过所以就说要先去一趟图书馆。”
       卡莱尔皱起眉,矛盾、心痛又自责的情绪让我也不禁一阵感伤。我明白他们都对这次毕业典礼抱了多么大的希望,做了多么大的努力,然而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打击。卡莱尔这些日子曾有意尝试着将手术服拿回家里,可即便只是一件从医院带出的衣服,沾染到的人血味就已经让埃斯梅难以承受。虽然她从不开口抱怨什么,但她的眼眸总是会在瞬间转黯,第二天傍晚我就不得不带她出门狩猎。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5-13 02:13:00 +0800 CST  
       “我真的不忍心再看她那么挣扎了。”他低声叹息,“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她这么善良的人。她只不过想要过上常人的生活,但又总是这么艰难。”
       我们都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显得更加阴郁。
       “她好像一直藏着上个礼拜拍的那些照片。”我忙试着转变话题,“应该是打算在今天晚上给我一个‘惊喜’。”
       “拜托你还是要假装很惊喜才好。”卡莱尔露出一丝被逗乐的神情,“我向她保证过不说漏嘴的。”
       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埃斯梅灿烂的笑脸,还有她得意地让他先看照片、又执意要给我一个惊喜的兴奋表情。我扬起嘴角,感到有趣地挑了挑眉,想象着她真正看到我惊喜的样子时欣慰、满足的画面。
       &我也有一样东西给你。&
       卡莱尔笑了笑,转身拿起放在外套下面的一个小包裹递过来。我毫不迟疑地接下,慢慢剥开了覆盖在表面的牛皮纸:古旧的书页,细腻的烫金封皮,那是达尔文(英国生物学家)代表著作的原始第一版,曾经上市不久后便销售一空,如今已再难以寻觅到它们的踪迹了。尽管我和卡莱尔都已经通过后续版本阅读过这本著作,而那份珍贵的原版典藏还始终保存在书架的最上层。
       “《物种起源》。 (注*:达尔文的代表著作,第一版出版于1859年。主要阐述物种的演化是通过自然选择和人工选择的方式实现的。)”我犹豫地低声着,知道这定是他钟爱的稀有珍藏之一,“可是你很喜欢这本书。”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
       这是我们父子都非常喜爱的一本书,书里的内容也是我们在棋盘边津津乐道的话题。我常常会和卡莱尔探讨我们这个族类的起源,争论吸血鬼是否也拥有特定的属性,或是遵循某种自然规律。直到埃斯梅忍无可忍地命令我打开收音机听广播,好暂时打断我们没完没了的学术性辩论。我虽笑着服从,但还不忘会意地在镜子里冲卡莱尔眨眨眼睛,一边小声嘟囔男人和女人的兴趣差异。
       我摩挲着手上精致的书籍,缓缓翻开封面,扉页上的一小段赠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一直在思量所谓“好人”的真正标准。而一个好人是应该具有仁慈宽广的胸怀,并在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无私地给予援手。你对埃斯梅真诚、友好,总是尽最大所能地提供帮助,对我的再三过错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尽管我们时常意见不合,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爱你视如己出。我很高兴你在学业上取得的成就,也很欣慰你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祝贺你,爱德华。
       “谢谢。”我一时语塞,突然感到有些尴尬,我们父子之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表露过内心的情感。卡莱尔握紧双手,依旧是温和地微笑着。
       &儿子,关于之前……&
       我轻轻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生怕自己苦苦维持的脆弱屏障会在顷刻间分崩坠离。
       “我很希望他们能看到今天的我……”我咬住嘴唇,竭力控制住激荡的心绪。
       爱德华,我很抱歉……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双臂摇了摇头,很快也透过他的视角看到了自己落寞的模样。卡莱尔犹豫着,正在考虑要不要给我一个拥抱。说实话,我从来都不适应这种肢体动作表达情感的方式,只有在埃斯梅面前,我才勉强接受时不时像个孩子一样被紧紧拥住。可对于卡莱尔,我想我是永远没有办法习惯了。
       见我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安抚地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别开视线,仍旧是倔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情绪。
       “我们还是早点回学校去吧。”我呼出一口气,故作随意地捧起那本书从长凳上站起身来。
       &这是自然。&
       卡莱尔环顾一下四周,又转而望了望窗外的云层。
       “真不知道一会儿系主任看见我们迟到了会作何反应。”他歉意地摊开手,“上周他给我发反馈信的时候已经怒气冲冲了。”
       “这个一点也不难猜。”我意有所指地翻翻白眼,伸手拉开了大门。

楼主 玫瑰花不懂浪漫  发布于 2011-05-13 02:13:00 +0800 CST  

楼主:玫瑰花不懂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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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0-08-20 08: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8-20 14:47: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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