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没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声加一把火，罗飞缓缓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转身看着这些昔日一起工作，奋斗过的战友们。
“那么，你们呢？”
被他看过的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尹剑犹豫着说道：“飞哥，只要李琛还活着，梁音迟早会有危险……我知道作为警察不该这样想……请原谅我的自私……”
罗飞没有丝毫意外地点点头，正相反，尹剑不站在梁音那边才会令他吃惊，他看向曾日华：“你呢？”
曾日华投降般地举起手，做了平生最机智的选择：“要撕逼你们自己撕，我保持中立好吗？”
“熊原？”
“……我也中立……不过飞哥，梁音，你们有话好好说……这样吵会伤了和气的。”
穆剑云被大家所投来的目光灼得轻咳几声，头痛地按着额角：“罗飞，你们都太激动了，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做的不是站队选立场，而是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梁音冷笑出声：“我们能怎么做？等着他良心发现？然后自己去认罪吗？他杀了两个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结果就他妈判了十年！十年……十年后他自由了，可小烟……她们回不来了……夺去了她们生命的凶手，他的生命并没有被夺走。”
罗飞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从这令人感到悲伤的气氛中走出，以恢复思维的清醒：“你可以说我迂腐，不近人情，但这就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如果人人都企图用暴力解决问题，法律的尊严尽失，那么这将是一个怎样的社会？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跳到法律之外的地方去惩治罪犯。”
“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你的头上！”梁音双眼通红，情绪激动：“因为不关你的事，所以你没法真正体会我的痛苦！你说自己是警察，法律的捍卫者，满口的公平正义。可上次阿姨遇险的时候，你不也是放任darker去杀掉邓骅了吗？”
罗飞腾一下站起来，提高了声音：“那次的事你们都知道！是我能够阻止的吗？”
“你当时明明已经察觉到韩灏不对劲了！可你并没有阻止不是吗？因为你喜欢阿姨，你不想让她死，所以你借darker的手杀掉邓骅，这样阿姨就能——”
“梁音，别说了……”尹剑压低了声音打断她的话，尴尬的气氛在专案组内蔓延开来，穆剑云有些措手不及地看向罗飞，后者被点中了心事，沉默地低下头，暗暗咬牙。
梁音轻笑了一声，露出嘲讽的笑容：“当时……你是怎么选择的，现在，你倒可以一本正经地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活人，果然就是自私啊……”

“难道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是我吗？”罗飞愤怒地抬眼，“你本来可以指证，可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可你为什么又要去见白志友？这件事你有跟我们提过吗？如果不是你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早就可以把李琛——”
只是一瞬间，罗飞就被身后的人用力推倒，重重撞在前面的桌子上。尹剑两眼通红地站在他身后，喘着粗气。
“你们吵够了没有！”昔日唯唯诺诺的青年像一头炸了毛的豹子般，浑身颤抖着。
梁音脸色苍白——一如之前在法庭上被击败的瞬间，茫然地目视前方，就这样呆楞了十来秒，她才沉默着低下头，迈步向大门走去。
罗飞自知说错了话，却并不打算低头道歉。尹剑看向他的眼神，有责备，有遗憾，更多的却是无奈。
然而他没有办法再说点什么，只能抓起桌上梁音的包，朝大门的方向追去。
罗飞的身子伏在桌面上，双手握拳微微颤抖，似乎在压制着什么。此刻的他正被一种名为悲愤的情绪笼罩着——身为警察感到无力的悲痛，和不被人所理解的愤懑。
穆剑云缓缓走过来，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
梁音快步地往前走着，如果说此前的她还能够左右自己的思维，那么在对方说出那个名字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这个失败的地方，来自想忘掉却无法忘掉的人。就像一根毒刺，深深埋在她心里，拔的时候是那样的痛彻心扉，而在它终于被拔掉之后，却冷不丁又回刺了她一下。
坐进车里飞快地报出一个地名。一直以来，她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会再因那个人的存在而牵动心扉，可当他死的时候……那夹杂着悲伤、不甘、遗憾，和浓浓爱意的眼神，却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在提醒她，很好，有这么一个人，你永远忘不掉他了。
她下了车，朝着那个方向快走，天色已经很晚了，偌大的墓园里空无一人，她一路前行，最终停在那个人的墓前。
——真好，你终于死了。
梁音死死盯着墓碑上他的照片，是属于学生时代的青涩和风采，那时的他还没有经历风云莫测的商场，还是那个可以揽她入怀，幽默风趣的白志友。
——为什么你死了依然不肯放过我！
“砰！”梁音举起手里的钱包，用力向那个笑容砸去，撞上墓碑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往下扫视一圈，弯腰拾起地上不知谁放的一束花，冲碑身砸去。
——上辈子我究竟欠你多少，到现在还还不够吗？
她双眼泛红，将花束上的花瓣都砸秃了，才喘着气无力地跪倒在地，指甲用力划过石碑，却留不下任何痕迹。

都是徒劳的，他已经死了，纵然她有天大的怨气，此刻也只能冲着冰冷的石头泄火……她是罪有应得，可是她们呢……林小烟，陆琦，她们的公道在哪里。
——为什么你死了，还要留下这些罪孽给我。
梁音咬住手腕，终于失声痛哭。
……
尹剑在一棵松树后驻足，看着那个女孩由激愤到最后绝望，和全然崩溃的样子，那悲痛的哭声令他心如刀割。
对于白志友，他无法对已经死去的人有什么想法。所以对于他和梁音的故事，尹剑并不想了解，也无法去想象两次堕胎带给梁音的是怎样的伤害。
而如今，伤害似乎并没有停止，在这个案子里，白志友终于成为了她的软肋，她再也无法为死去的朋友找回公道了。
……
察觉到有人靠近，梁音依然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她知道来的人是谁，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对方是何种心情了。
这是不公平的，尹剑已经在她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他不懂人情世故，也无法揣摩人心。他用最真诚和宽容的心来接纳自己，哪怕可能会受到伤害。
她承认，自己忘不掉白志友，尽管她对他只有恨，但恨也是感情的一种，在以后的岁月里，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个人了。
就像那两个来不及出生，就被夺去生命的孩子，那样深刻地烙在她的生命里，忘不掉。
尹剑站在她身旁等她情绪平复，好一会儿，才忍不住拉她起来，因坐了太久而有些腿软的梁音只能让他搀扶着站起，满脸泪痕，依然在抽抽搭搭地啜泣。
尹剑沉默着，牵起她的手捧在掌心里，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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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久等了！
本章中【夺去了她们生命的凶手，他的生命并没有被夺走。】改自东野圭吾的小说《彷徨之刃》中的一句话——“夺走了别人一生的凶手，其人生并没有被夺走。”
最初看《死亡通知单》的时候我也做过许多思考，不断在罗飞与darker之间的立场徘徊，二者似乎都有道理，而在《死单3》结束后，似乎能够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罗飞的答案或许能够解释我们心中的疑惑。
而这个答案却在我看过《彷徨之刃》后再次被拿了出来，这次，我无法靠着罗飞的话来安慰书中受害人的家属了，尽管作者的态度也是希望能够缔造健全的法律，但很多问题也同样深刻，直刺人心。
或许这些问题永远没有确切的答案，需要人们不断地思考着。
最后表示，好喜欢东野先生的作品啊╮(╯▽╰)╭

再啰嗦一下下……有时候我没更文，也许是卡肉，也许是卡文，也许是懒……但我基本不会赶着写然后很快地发出来，毕竟这只是在贴吧不是小说网，没有每天几更那么死的规定，但我还是尽量保证一天一更的。
而且质量我也会尽量保证，虽然文笔水平和知识储存量有限，但我会尽我所能的把一切细节完善，一些不懂的专业硬伤也会咨询一下大神，虽然大神讲的我也未必能懂……
虽然这文主言情，但毕竟也写了刑侦，而且《死亡通知单》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小说，所以我也会尽量在文里加一些我自己的思想，或者一些问题，此后的文里也不是纯粹的谈情说爱，会写一些其他案子，尽我所能丰富它的内容，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小瓜在这里先致敬了。

【三十七、冷血】

“你的手，怎么会这样凉的。”
尹剑用手掌裹住那双冰凉的小手，揣进怀里，低头呵着热气，他只是单纯地烦恼这件事。
“这还没入冬呢，怎么这么凉呢……”
梁音扯动嘴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无力地笑笑——这么多年，她都是跟那些冰冷的尸体相处的，就连身体也适应了，解剖室里那低于外界的温度。
“我是与死人打交道的。”她抬头看着尹剑，眼底透着盈盈水光，哽咽道：“所以我的血，是冷的。”
她每天都在目睹死亡的真面目，目睹很多人死去后的面孔——那常常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意识到自己只是法医，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即使得到了验尸报告，找到了证据，惩治了凶犯，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而她的心，似乎也在那悠远清冷的岁月里，在目睹了无数死亡之后，慢慢冷寂，如今只剩下满腔的悲凉。
尹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露出一个天真单纯的笑容，“真好——”
他低头，搓着她通红细嫩的手指，在为自己的发现而开心，“我从小就血热，体温总是比常人要高一些，中医说我阳气旺盛，火气大，我妈就老给我吃中药，吃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解决问题。大概是天意吧，我血热，你血寒，咱俩正好互补了。”
梁音听他完全没有get到她话中的重点，于是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捣了他一拳，“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要是觉得冷，可以来我这……”尹剑挠挠头，脸上浮起一层潮红，“至少……我这里是热的，不会冻着你。”
滚烫的温度贴着自己的脸颊，是她不敢去习惯的贴心和温暖，梁音鼻子一酸，往前一冲，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松手，带着沉闷的哭腔说：“剑，我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呢？我就在这儿啊。”尹剑有些纳闷：“我哪儿都没去啊……”
“你个白痴。”
本以为可以掌控对方简单的心思，却没想到最先沦陷的却是自己的心。
“哎？你别哭了……”尹剑有些郁闷地叹气，见她落泪，又慌忙拿衣袖去擦，“哎呀你别哭了……你都在这哭这么久了……我又没虐待你是吧？”
“你虐待了！”
“哎？冤枉啊……”
“我说你虐待了你就是虐待了。”
“哎……”
……
罗飞独自窝在专案组设在室外的沙发里，面前是一个火盆，火苗被海风吹得不断跳跃着，忽明忽暗地映在他脸上，在刘海下投下一片晃动的阴影。
夜色笼罩的大海上，只有这里是唯一的光亮，也是唯一的孤岛。
穆剑云站在光线之外，远远注视着这个男人，带着怜悯的、伤感的、无奈的、失落的目光。

如果一个人的经历可以写成一本书，那么罗飞本身就是传奇，在那骇人听闻的档案里，他就是这样一副精明、沉着，近乎刻板的面容一路走来的，可这副面具后，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并没有人了解。
她可以看透很多人，却唯独无法看透他，他将自己的另一面包裹起来沉入海底，小心地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
——现在却是那样孤独和无助。
“别躲了，过来吧。”罗飞低沉的声音传来，比她想象的要平静的多。穆剑云挽了一下被风刮乱的发丝，走过去挨着沙发的另一端坐下。
“梁音说的对。”罗飞望着跃动的火苗，“人们总是无法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感同身受，身后有广阔退路的人总显得无比高尚，站在不同角度所能感受到的痛苦是不一样的。就连我自己……也逃不掉这个怪圈。”
他低垂的眼显得那样失落，那是已经被遗弃很多年，所呈现出的颓然和麻木，“‘对不起，我们没办法惩治他。’我们是警察，却只能这样对失去了家人的家属们说这种话，有时候，会需要说这种残忍的话……”
他有过一个爱人，是他们一同创造出了darker，创造了这个凌驾在法律之外的暗黑者，以另一种方式来惩治罪犯。尽管他们对立，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对手，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并不反对darker的做法，相反，那正是他内心渴望的，能够伸张正义的方式。
“所以你调查darker的身世，不是为了抓住他，而是希望他能够收手，这样你就会放过他，对么？”
罗飞侧脸看向穆剑云，目光柔和：“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你若真想瞒，我又怎么能发现呢？”穆剑云口气轻快，避开他的视线看着面前的火光，半晌，才又开口道：“你……忘不掉孟芸对吗？”
罗飞面色一沉，眼中只剩失意和茫然。
曾经，那些黑暗如同海啸般袭来，吞噬了痛苦也吞噬了理智，吞噬了执着也吞噬了灵魂，吞噬了爱情也吞噬了青春，而他就在黑暗中煎熬心血。直到这场戏终于拉下巨大的帷幕，只余下空虚迷茫的心。
——因为你喜欢穆剑云，你不想让她死……
他，喜欢她么……
对，他本可以阻止韩灏的。但当时的他没有退路，他的退路便是穆剑云的死，与无辜的她相比，犯下无数罪过的邓骅就不需要拯救了。
如果喜欢，为何执念于过往的伤痛，如果不喜欢，却又为何拼了命的在意，乃至背叛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选择？
他不禁又想起了袁志邦——那个同样没有退路的男人。

——为什么时间都过去了，你过不去。
穆剑云直直望着他的侧脸，等待着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在等待中，她缓缓湿了眼角，难过地别过脸尽量用轻快的口气打破这沉默：“你说，darker现在正在做什么？”
罗飞抬起头，看着没有暗无星月，如墨色般阴沉的夜空，“尹剑说，当时他就在那儿，韩灏追着他离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他到现在都没出现，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吧嗒。”他感觉到脸上一凉，不由伸手摸过去，“哦？下雨了。”
“下雨了……”年轻人抬头，苍白的手指从黑色大衣中伸出，去接触飞落而下的水滴，像是一幅只有黑白色调组成的暗黑系画卷。
他的手臂上裹着一团厚厚的白色纱布，上面隐约能看到与这幅画格格不入的猩红色血迹，使这个场景显得更加诡异。
那是他赐给自己的，在中了麻醉枪后，在那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前专案组组长追来之际，他毫不犹豫地用刀狠狠刺进自己的手臂，所要的不过是一丝清醒。
而这丝清醒再次救了他的命。
他身后的屋内，电脑所发出的蓝色荧光还在闪烁，举着话筒的记者还在说着什么，他重新回到桌前，拿出一张纸条，刷刷地写下几行标准的仿宋字体。
“最适合杀人了。”他喃喃自语，缓缓看向窗外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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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最适合杀人了。”——嗷嗷嗷！再次向我最爱的梅长苏致敬！也推荐小伙伴们记得看《琅琊榜》噢！
开启更文模式！明早你们能再看一更！

【三十八、通知单出现了】

“我真是……日了狗！”
身材娇小的女子穿着高跟鞋艰难地踩在雨水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黑色的眼影被雨水冲刷下来，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咋一看还有些恐怖。
“梁，说脏话是不好的行为。”走在她身旁，同样浑身湿透的青年小声地循循善诱，这位青年举着自己的外套，用手臂撑开充当雨伞，正努力将衣服罩在对方头顶上——然而这在风雨交加之下并没有什么用。
并且他的叮嘱也没用，女子猫眼一瞪：“你管我？”
“可是……”他有些委屈地回答：“你这样说，不等于是在骂自己跟狗……”
“尹剑！说的就是你这只大狗！我剖了你信不信！”
“我——信……哎你步子再迈大点，小心淋湿了。”尹剑调整步伐，试图放慢速度来保证梁音处在那一小片雨水被挡住的地方。
而这句话在梁音眼里却成了赤果果的侮辱。
她悲愤地看了尹剑一眼，一把推开他挡在自己头顶的手臂，“反正已经湿透了！也不在乎多湿一点！”然后弯腰脱下高跟鞋，朝他丢去，然后甩开腿往前跑去。
“音呐！小心脚！”尹剑接过她扔来的高跟鞋，胆战心惊地追过去，“你慢点，小心腰……”
“我腰很好！”
“我是说你的伤……”
梁音慢下来，轻轻抬起脚，表情十分痛苦：“比起那个……我们需要走多久才能打到车！”
没错，这真是日了狗了。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在夜晚来到公墓这样黑灯瞎火无比诡异的地方来啊！
——而且还下着雨！
“等等我看下地图……快了快了！再有一公里就有地铁……”
“我想切了你。”梁音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情真意切地望着尹剑：“剑，我想给你开颅！”
尹剑哆嗦了一下，“切，切我做啥……又不是我大晚上跑过来的……”他抬头看了梁音一眼又快速别开脸去，哆嗦的更厉害了。
“你怎么了？”梁音困惑地走过去，捏住他下巴对上自己的脸，“你抖什么？说话！”
尹剑的脸上是一副壮烈赴死表情：“音呐！你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女鬼！”——尤其是妆花掉的样子。
“……”梁音眯着的眼散发出危险信号，就那样看着他，过了十来秒，才缓缓松开手。
紧接着，便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用力扯近自己的脸，狰狞着大吼：“我就是鬼！你怕不怕？”
尹剑脸都白了，闭上眼大叫：“大王饶命！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再晚路上的车就更少了！”
这时，一辆打着灯的车缓缓驶过，因为雨天路滑而刻意放慢速度的车，在经过二人时突然加大了速度。

“快！追车！驾……”梁音拉着尹剑往那边一推，后者很配合地冲出去，挥手高喊：“停车——停车！”
然而车子跑的更快了，一溜烟便消失在前面的拐角。
尹剑：“……”
梁音一边踮着脚一边跳着走过来，老老实实把鞋穿上，拍拍他的肩：“没事，那司机估计把咱们俩当成孤魂野鬼了。”
“你脚疼么？要我背么？”
梁音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活人哪有那么矫情，我大可再战——”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一公里。”
“你别战了，再战进医院就不好了。”
梁音眯着眼，咬牙切齿，如果此刻有桌子或者玻璃，她一定会在上面留下让对方刻骨铭心的声音。
“你小看我。”
“我没……”
“你信不信，我穿着高跟鞋也比你跑得快。”
“怎么可能。”尹剑笑着摆手，下意识地说出来：“你穿着鞋，腿也没我长。”
沉默……
尹剑把拿在手里的外套递过去：“你冷就穿上吧，虽然也湿了但总比你穿成这样好，我看你一直在哆嗦。”
梁音接过衣服，用力朝他身上揍去，“你大爷的！你说我腿短？”
尹剑跳着躲开，看了她一眼，突然健步如飞地冲了出去，梁音踩着高跟鞋“嗒嗒嗒”追在后面，像要命的女鬼——“你别跑！”
之后的两天是周末，其他人都没有上班，罗飞与穆剑云依然待在专案组，调取了李琛的档案反复研究。
“他既然知道白志友贩卖假酒的秘密，就说明白志友隐藏假酒的过程中有他的参与，可是——”穆剑云翻着资料，看着罗飞，“太干净了。”
“白志友是谨慎的人，而李琛比他还要小心，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没有办法从陆琦的案子入手吗？”
罗飞摇摇头：“曾日华查过监控，她的车正巧停在一个死角，而且有人证明李琛只是在饭店同她聊了一会儿天。”
“几句话就把陆琦逼上了死路……”穆剑云的眼神有些放空，“不知是她太脆弱，还是李琛太厉害……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等待通知单的出现吗？”
罗飞的瞳孔轻轻抖动了一下，摇摇头，伸手搓了搓脸颊，眼神恢复清明，目光落在了另一份厚厚的档案上。
“南城碎尸案。”穆剑云替他念了出来，“终于……还是要回到这个案件上了。”
“它是一切事件的开端，没准也会是终点呢。”罗飞将档案袋拉到跟前，“根据梁音所说的，当时李琛是听到了附近的警笛声，惊慌失措之下才没顾得上杀她就逃之夭夭。这说明这是李琛第一次作案，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可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当时未能查清的案子……”

“只能试试了。”罗飞打开卷宗，“不要忘了，十二年前的爆炸案，也是因为那一个小小的漏洞才有了结果。”
穆剑云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说得对。”她欣喜地发现，如今罗飞在提到那个案子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啪！”冷不丁一声响动惊扰了二人，他们看向用铁丝网隔开的档案室内，尹剑正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盒子，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你在这……干嘛？”
“啊……我来查十年前那起案子，刚才在这小睡了一下……没注意你们过来了。”
穆剑云看看他身后：“梁音人呢？”
“啊，昨天淋了雨，有点感冒，在家睡呢。”
罗飞拉开身旁的椅子：“过来坐这儿吧，一起查。”
尹剑抱着手里的资料走过来，“我让华仔查了一下李琛大学的资料和师生名单，有几个还留在国内，我想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
罗飞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看来，需要再跑一趟南城了。”
突然他的手机叫了起来。
“飞哥！我靠！我靠！”电话里曾日华的声音无比恐慌，“你快开电脑！不不开电视！啊！如果你在大街上的话请随意地朝外面的LED看上一眼！”
穆剑云按下遥控器，一张通知单出现在屏幕上。
“呼——”不知是谁，发出了这如释重负的叹息。
而电话里曾日华还在鬼叫：“我试着追踪他的地址，你猜怎么着？结果竟然追到了我自己家的电脑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飞哥！”尹剑看着手机，语气有些兴奋，“舆论开始出现变化了，有一些人认为之前的判决出现错误……”
罗飞脸色铁青地看着屏幕上的通知单，沉默着接通了另一个电话。
“罗警官，你是怎么想的呢？”
“……”
“很明显，比起代表了公正的你们的话，人们更愿意相信我，不是吗？”
罗飞眨眨眼，语调平稳：“你错了，我们之所以输，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不是因为法律有漏洞。”
“呵呵……”一阵古怪的笑声结束了短暂的通话，罗飞转过身：“通知他们，都回来集合。”
“我来了！”铁门发出一声尖利的哀鸣，梁音逆着光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她裹着厚厚的羽绒大衣踩着台阶走下来，“你们说darker是不是有病？我在网上定了一盒真空包装的零食，他都能把通知单叠成小块塞进去跟快递一起寄来——我差点当防腐剂给扔了！我觉得我要是买一件性感镂空睡衣他都能厚着脸皮把通知单贴在上面！”
尹剑闻言，顿时红了脸，大脑不由自主被她的话勾到那副场景里去。
穆剑云则斩钉截铁地评论：“你又没料，穿给谁看。”
“……”
“噗——”罗飞笑场了。

【三十九、你会选择我吗】

立秋之后，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了，专案组设立在航母上的办公室也阻挡不住近日渐渐抵达的寒气，尽管开了空调，但对于解剖室而言，低温才是保存尸体的最好办法。所以这里的温度与外界是一样的。
此刻，梁音不似平日那般围着解剖台吃鸭肠，而是坐在角落的地板上发愣，眼神始终盯着手里的骷髅头，在她的视野之外，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发出沉闷的震动声。
“不接电话……”尹剑怨念地趴在专案组开会的大桌子上，明晃晃的光线照得他脸上一片白光，“都过去那么久了……”
“行了剑，你就别在这无病呻吟了，让人家安静会儿不成啊？”
尹剑闷闷不乐地抬起脸：“飞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飞拍拍眼前的资料：“毕竟十年过去了，能够找到的当事人，与李琛交往密切的不超过三个，尽管如此，也没有充足的证据指向他。”
……
“我记得那时……有警察来学校里问过。”杨教授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框：“学生的出行，我们当老师的也不会管的太严格，毕竟是大学嘛，而且他很早就申请了出国留学，原本定的就是那几天离开嘛，如果你们说是为了逃脱罪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记得，那天，他说过要去找他女朋友的。所以当晚没有回来，根本不会觉得意外啊。”
……
“曾是他舍友的人说过他那晚是去给女友过生日，但当我们问到那个女人时，她却说她与李琛早就分手了。”
“所以，他是在说谎喽？”
“具体情况，还需要我们当面问他了……”
熊原停下手中的动作，摘下拳套，皱着脸问道：“飞哥，darker为什么把执行日期定在后天啊？”
“因为后天周一，就是李琛从拘留所转移到监狱的日子。”罗飞的目光慢慢凝固：“按照规定，他会由警方转移到第三监狱，但因为通知单的出现，这个工作将会由我们接手。”
“所以darker会选择在这中间动手？”
“两边他都没有机会动手，自然会选择在这中间，到那时——”
“我们还得保护他。”穆剑云看了他一眼：“是么？”
“所以，这次的任务你不打算安排尹剑参加，而梁音——这原本也是不属于她的工作，对么。”
“这样对他们都好。”
尹剑更加颓然了，扭过头担忧地看着解剖室。穆剑云扭头看着罗飞：“我想，你还是去跟她道个歉吧，梁音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这样弄得大家心里都怪怪的……”
尹剑十分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一边是心爱的女友，一边是敬重的朋友，这真是太让他头大了。
罗飞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瞪着自己，叹了口气，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犹豫了一下，举手敲了敲门。
沉默……罗飞扭头苦笑，尹剑有些看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了过去，罗飞伸手接住，表示不可思议：“你有钥匙？刚才还打什么电话……”
“她不知道我偷偷配了钥匙，我要是未经同意私自进去……”尹剑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个切的手势：“那我，死定了。”
罗飞嘲笑般地看了他一眼，刚准备羞辱一下他的妻管严，便被旁边的穆剑云瞪了一眼：“还不快去！”“……”
在某个昏暗的角落，静静躺着一张陈旧的纸片，上面是漂亮的仿宋字体。
——梁小姐，十年弹指一挥间，那些细碎的时光是否让你回想起最初的幸福呢？
你我都有着幸福的曾经，却都同样被那名为“罪恶”的魔鬼撕碎——而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可以手刃那个魔鬼，而你，你会选择我吗？
你所坚持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如果是，你却为何无法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这样的正义，还值得你坚持吗？过来吧，快到我这里来，只需踏出那一步。
这一次，你会选择我吗？
“梁音，梁音！”

梁音从一片混沌虚幻的梦境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她抬起头，眯着眼，鼻腔发出很重的声音：“嗯？”
“别在这睡……会生病的……”清脆而又温和，带着磁性的嗓音无比熟悉，梁音弯起嘴角，伸出手，便被对方揽着肩从地上扶起。
“他们呢？”“都走了……”尹剑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飞哥他——”
“没事了，你别担心。”梁音脸色疲倦地收拾桌上的东西，因为穿着厚厚的大衣，一个没注意，扫到桌上一个玻璃瓶，于是悲催的瓶子一下子摔了个粉碎。
“……”“哎我……我来吧我来吧。”尹剑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渣，“飞哥说，明天我们不能跟着行动，不过有突发状况的话，还是可以顶上去的，我比较担心的是……梁？”
“嗯？”梁音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尹剑站起来与她对望，表情严肃而又认真：“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还不知道。”梁音垂下眼帘。
“我，我该怎么帮你才好呢？”
“剑……”
“哎，说真的，我真的怕了，上次——”尹剑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突然伸手抱住了她，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像个孩子一样，下巴紧挨着肩头。
“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梁音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看到地狱那头的暗黑者向她展出怀抱，那样诱人。
“好。”
只是得到这样一个承诺，尹剑便安心多了，他放开她，有些迫不及待：“我呢，跟我妈说起你了，她想看看你，如果你同意的话，下周末……跟我回家好吗？”
他像个初次表白的少年，怀着无比忐忑和羞涩的心等待她的回答。
“回家……”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梁音的眼神有些放空，灼热的感觉一下子烧上了头顶，她用力咳嗽了几下，像是要吐出那炙热的温度。
而捏着她手心的尹剑这才察觉到她异常的温度，惊慌地去探她的脑门，“梁音，你又发烧了！”
“没事……咳！”她弯腰，虚软无力的身体就这样靠在尹剑胸口，“你说什么都好，我去你家。”
“还是先去医院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梁音抬头瞪了他一眼，“别想再把我塞进那个地方，这点小病我自己都会治！带我回家……”
“好好好……”
吃过药后，梁音老老实实裹在被子里，半昏半睡地想，如果自己真的要到那地狱去，尹剑怎么办呢。想到这，她嘴唇苍白，心中逐渐泛起一阵悲凉。
这边尹剑看了一眼体温计，抓着头发想了想，最终钻进被窝把她搂进怀里，梁音微微睁开眼，忍不住发起抖来，肺里灼热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咳嗽，尹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心如刀绞。
他能够做什么呢。
梁音的病，一直持续到周一才有所好转，而在这段时间里，专案组再次想尽办法去追查十年前的旧案，然而依旧一无所获。
与前些日子不同的是，今天居然是个大晴天，早晨的阳光就将这个湿漉漉的城市照的明亮而又动人，清新的空气一扫假日的慵懒。
省公安局在一清早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反戴着鸭舌帽，背着大包的男孩出现在办公室，他衣领上挂着墨镜，耳朵上插着耳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面对一脸困惑的警官，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请问，梁音在这吗？”
“呃……你说的是——”
“你们局的，法医部，梁音。”他指指自己的嘴角：“是个女孩儿，这儿有颗痣的。”
“噢！记得记得，她不是专案组的嘛！专案组不在这儿，是距这儿三公里远的码头那边，有艘航母停在那里，专案组就在那儿。”
“原来如此……谢啦！”男孩再次冲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嚼着口香糖戴上墨镜，正准备离开，就被他叫住了。
“请问你是——”
男孩扭过头，手轻轻地扣上帽子，嘴角一斜，吐出一句话——
“我叫叶良辰。”
“……”
男孩动作僵了大概五秒，脸上神秘的笑容也维持了一会儿，才无比震惊地跳起来：“你不会不懂这个梗吧？最近网上很火的！”
“……”小警官依然是一头雾水，男孩一巴掌拍在脸上，转过身摆摆手：“算了算了……老子叫丁零！请转告梁音，丁零要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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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我！隆重登场！（摔）
大家好，我是叶良辰╮(╯▽╰)╭啊啊呸呸呸！我是新来客串的丁零（捂脸）
为什么是男的呢？（因为老大是女的）
为什么叫丁零呢？（因为零丁洋里叹零丁啊！）
按照一贯的惯例，我会没羞没臊地给自己加戏份滴……（捂脸害羞）——（一本正经脸）哎哟人家是带着剧情来的啦！低调低调！
最后，表白我老大
ps预告一下明天应该是——中秋贺文

【四十、啤姐的中秋节家族聚会】

加班，真的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罗飞表示淡定，因为他回不了家，所以阖家团圆这种事对他来说没什么杀伤力。
穆剑云表示更淡定，反正她家离得更远，她就没想过能回家，于是始终淡然着。
梁音表示很开心，在挨个跟解剖室里的尸体们合过影后，p上了一只大大的月饼，上书，“我的家人们，中秋快乐！请你们吃月饼嗷！”
尹剑评论：他们是不能吃月饼的吧？
梁音：你管我！
集体在办公室加班的专案组成员表示很怨念，而这份怨念的始作俑者——darker，却愉快地寄了一大盒月饼到专案组。
“亲爱的警官们，为了陪我一起过中秋节，大家辛苦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的点，尹剑也啃完了两个月饼，打着嗝跑进解剖室，乖乖地洗手洗试管擦桌子。梁音则悠哉地翻着一本杂志，等她抬头，尹剑已打扫完毕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呐……今天中秋，我们有个家族聚会。”
“噢？你家有亲戚要来啊？”她随口问道，而尹剑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不……是我爸……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你就非要见见，正好今年的中秋我要去跟我爸一起过的。”看到梁音瞬间僵硬的表情，连忙补充道：“只是吃顿饭，在外面吃顿饭……”
“我不——”梁音转身便走，尹剑连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不住蹭她肩膀，“梁音，梁～音～音呐～音音～”
“我去！我去还不行么？”梁音摸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爸好对付吗？”
“唔，我爸很安静的，不像我妈那样唠叨，人有点严肃不过也很好的。”尹剑心虚地挪开视线，梁音眯着眼看他，突然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没……”尹剑果然不擅长说谎，鼻尖上都出冷汗了，梁音眯起眼，这是危险到来的讯号，准确到尹剑几乎能立马说出她将会在几秒后爆炸。
“尹剑！”
“其实……”尹剑推了推镜框，声音有些颤抖：“是这样的——我有女朋友的事……我爸爸知道后就告诉了我大姑，然后我大姑又告诉了我二姑，最后我二姑串门的时候告诉了我大伯，我大伯转告了我小叔，所以——今天大家应该都会到场……”
梁音倒吸了一口凉气，万分惊恐：“你们家这是要开批斗会吗？主题叫关于尹家大少奶奶的审核会议？”
“哎。”尹剑眉毛一挑，咧嘴傻笑：“不是不是，我跟着我妈姓尹，我爸姓明，你应该是明家的大少奶奶。”
梁音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掐住他的手臂，“你完全找错了重点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尹剑被掐得连蹦带跳，“啊！我这不是跟你提前说了吗？”
“……你是猪么！”
尽管万分忐忑，但梁音还是很快地进入了状态，在打听具体当晚家庭聚会的确切人数后，便把钥匙扔给尹剑让他开车，自己钻进各种专卖店提了大包小包的中秋礼品回来，“喏，待会你负责拎进去。”
“梁……为什么要买鸭肠啊。”
“万一你爸要找我喝两口呢？”
“……这跟鸭肠有什么关系！”
“没鸭肠我喝不下酒。”
“……”
很快两人便赶到尹剑父亲所定的饭店包间，令梁音惊讶的是，这家酒店的消费水平还真不是一般人来的起的，果然人丁兴旺的家族就是财大气粗啊。
带着这样的感慨，梁音在踏入房门的那刻起，就被一屋子的三姑六婆包围了，时不时被捏捏手心捏捏脸蛋，“哎哟小姑娘长得可真是别致。”“剑剑真是厉害居然找了个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哎哟姑娘眼睛上涂的是什么来让二姑瞅瞅。”“啊哟！你也用这款香水啊！”
梁音缓缓扭过头，寻求支援，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笑容：“剑，救命。”
尹剑因为被众人调侃而红着脸，跑过来把梁音从包围圈中拉出来，拽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于是招来一阵，“啧啧剑剑也知道怎么护着女人了。”“那是，你以为还像小时候那么怂吗？”“哎，可惜的就是太瘦，不知道能不能生儿子……”
梁音：“……”尹剑：“……”

终于大家都坐了下来，梁音偷偷拿起手机快速敲下一行字：遇到男票的七大姑八大姨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穆剑云回道：多吃饭，少说话。——满满的都是前辈的经验。
而此时饭桌上的话题已经从这家的谁谁生了娃到那家的孩子是不是该结婚了，梁音始终贯彻着穆剑云的忠告，默默啃着碗里的排骨，该回答回答，该陪笑陪笑。
尽管不习惯也不喜欢，但还是保持了表面上的礼貌，尹剑暗下擦了好几回汗，偷偷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辛苦了！
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在最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尹剑父亲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额，这个嘛……”尹剑挠挠头，发现这个问题只能由自己回答：“这个，还没确定，但是一旦确定的话，会跟您说的。”
“嗯。”尹剑父亲点点头，抿了一小口酒，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结婚后，你们搬过来住。”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了，尹剑嘿嘿干笑了一会儿，试图打圆场：“这个——再看情况吧，我在外头买了房子，我想着……”
“在外面住怎么行，你也不小了，结了婚就把心定下来，回来住。”
“……”尹剑脸上依然挂了笑，然而却有些勉强了，这时他二姑便开始出声附和：“对啊剑剑，你看家里地方那么大，你娶了人家小姑娘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跟你委屈在那个小地方吧？”
“就是嘛，你这么多年了都在外面待着，总不能一直这样的嘛。”
眼看着尹剑嘴角的笑容就快维持不住，梁音轻咳了一下，“那个——”
“那个……叔叔，现在说这个还有些太早了，您让我们考虑考虑呗？”
“嗯？”尹剑父亲挑起眉：“怎么考虑？”
“这样吧，咱们喝一圈，要是我先醉了，这事您说了算，要是您先醉了……叔叔，就让我做这个主嘛。”
“梁，我爸酒量很吓人的……”尹剑连忙在后面拉她，却挡不住梁音从桌下迅速拿出三瓶白干，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尹剑父亲嘴角一咧，“有点意思……”
这局面瞬间吸引了全体人员的目光，“哎哟！这小姑娘还真厉害嘿！”“居然敢跟公公斗酒了！”
梁音面带微笑，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一下子激起了尹剑父亲的好胜心，捞过酒瓶子给自己也满上，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彻底对上了。
尹剑劝阻无效，只能在旁边抓耳挠腮地，试图往酒瓶里兑水，然而没有什么用，很快，两人就面红耳赤，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周围的起哄声不绝于耳，尹剑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决定啃一块排骨冷静一下。
“咚！”尹剑父亲一屁股坐回椅子，捂着嘴一阵干呕，尹剑腾一下跳起来，扶着梁音的肩膀：“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切！这点小事，轻而易举。”梁音拍拍他的肩，冲老公公笑了笑：“叔叔您答应过的噢！说话算数。”
尹剑父亲摆摆手，彻底晕菜了。
“那……爸，我们先回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尹剑拽起椅子上的背包和衣服，梁音脸上依然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你急什么？” 她缓缓伸手，穿上外套，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瓶黑色指甲油，开始慢条斯理地抹了起来。
“哎呀！咱们赶紧走吧……”尹剑知道她只是表面平静，但脑子一定是一团浆糊了，于是冲亲戚们笑着告别，一边扛起她就往外走。
“尹剑！放我下来！我指甲油还没涂完！”
“你醉了……”
“怎么可能，哈哈，我可是啤姐……我靠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尹剑闻言赶紧把她放下来，梁音一把推开他冲到路灯下，华丽丽地呕了一地。
“哈……畅快……”
“你你你扶着路灯，别倒啊，扶住了啊！”尹剑跑到路边的小店里买了瓶水迅速跑了回来，只见梁音正蹲在路灯下，缩成小小一团。
她面对着自己刚才留下的呕吐物分析道：“你看，这必然是死者留下的，里面还有未消化的鸭肠，啧啧，真是同道中人……”
“别同了，你漱漱口吧。”尹剑按着发疼的额角，连哄带骗地让她漱了口，又喝下了大半瓶，梁音这才打着嗝看向他：“啊哟！剑呐，你怎么在这。”
“……哎哎哎！别倒别倒……”尹剑干脆把她扶到肩上背起，这样一来可算安静多了，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剑呐……”
“嗯？”
“可不能搬呐，咱妈会伤心的。”
尹剑眨眨眼，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弯腰把她往上颠以防她掉下去，“嗯！不搬！那里……”
是我们的家啊。
梁音直起腰，揪住他的耳朵转动方向：“回家，去看咱妈。”
“好好好，你说去哪儿都行，哎！别拧别拧……”
“嘿嘿嘿……”又闹了一会儿，她才重新找了个自己觉得很舒服的姿势，搂着尹剑的脖子沉沉睡去。
“哎，看来只有明天再去了……你个——”
手掌轻轻抚摸对方柔软的发丝，“谢谢你，小梁啤姐。”

【四十一、尽头】

清早，省公安厅拘留所门口，蹲守着大批的记者，自前日darker在城里大张旗鼓地晒出自己的通知单后，这起已经被翻篇的杀人案再次引起了高度关注，登居各大媒体的热门榜首。
如此一来，原本地位就尴尬的专案组更加尴尬了，因为他们不得不出人保护这个之前因证据不足而逃过一死的罪犯。
此刻，因身份问题暂时无法参与行动的尹剑与梁音正坐在市中心的一家麦当劳店里，大病初愈的梁音暂时被剥夺了食用鸭肠的权力，只能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怎么还不来啊。”她咬着可乐的吸管:“按理说他们走的应该就是这条路，是不是半路上出问题了？”
“飞哥说，一切ok啊。”尹剑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连续几天都在调查李琛的个人档案，基本上没怎么睡觉。在罗飞与穆剑云都放弃了这条线索试图从别处找突破口时，他还在跟那些繁琐的资料死磕。
“darker会选择在半路上动手的可能性太大了，罗飞设定好几个不同的路线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你至于像看个犯人一样看着我嘛？”
“额……”尹剑一紧张，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都是，“我没，没，没有啊！”
“哎！”梁音抽了张纸巾给擦他嘴角，“开个玩笑，看给你吓的，我又没带刀。”
“你你你……”尹剑红了脸。
“不过——你查我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熟悉的指甲滑过桌面的声音，四周的顾客惊恐地朝这边看上一眼，纷纷朝远处挪动。
“啊，飞哥告诉你了？”尹剑一脸惊讶，尽管一开始并不想瞒着她，但毕竟是没根没底的事，“我是想等查出眉目了再告诉你，毕竟——”
毕竟他还不晓得对梁音来说，这件事是好是坏。
“呐，以后不管干什么，你都得跟我说一声的嘛。”梁音拿纸杯磕了一下桌面，“像调查我到底是怎么进的孤儿院，我才是最有权力知晓的你说是不是？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就是没什么线索所以才没有跟你说啊……”尹剑有些懊恼:“我也是，找飞哥帮我查的，不过——梁音，这么多年，你没有想过要找亲生父母试试看？”
梁音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没有兴趣。找到了如何，没找到又如何，难道没有他们我就活不下去了？而且，我不太喜欢那种哭哭啼啼的认亲，又没有感情基础，你说是不？”
“可是……”尹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说下去了，“那……我不查了吧。”
“随你，不过，万一你查到我原来是富一代的孩子，那还是有价值的嘛。”梁音眼睛一亮，冲他挑挑眉，“剑，将来姐要是一不小心继承万贯家财了，到时候不介意我包养你吧？嗯？”
“咳咳！”尹剑扭捏了一下，直起身子故作正经，“那——梁富婆您打算开多少价呢？”
梁音上下打量他:“你的话，智商和长相肯定就负分滚出了，身材和记性不错，给你算九十八，不能再多了。”
“啊——”尹剑不忍受辱，嘟着嘴道:“一百块都……都不给我啊！我伤心了……我这就找新欢去——”
“刺啦！”爪子挠桌的声音，“你还敢委屈上了？你想找谁？嗯？”
“我，我说——新欢毕竟只是欢，旧爱才是爱嘛，呵呵……”
梁音提起空杯子扔了过去:“你还想欢？你是想让我剖哪里，肝还是肾？必须选一个！”
“哎哎别闹，电话电话。”尹剑掏出手机转移话题，上面闪着曾日华的头像。
“什么！”尹剑眉间一跳，表情骇然：“人不见了？”
停靠在码头的航母甲板上，专案组成员都站在那里，熊原捏紧了拳头坐在沙发上，梁音正用镊子夹着沾了酒精的棉花往他头上摁。
“去监狱不是走的另一条路吗？怎么就把人带回专案组了呢……”对于组长向二人隐瞒计划的做法，尹剑虽然理解，却仍旧感到不快。
罗飞远远站在船侧，望着前面的大海，面沉如铁：“是我低估了darker的胆量，他竟然真的敢来到专案组动手。”

“所以说啊，你若没有多此一举，也不会让他在这得了手，对么？”梁音话中带刺，她扔掉沾了血的棉花，小心翼翼讲纱布贴上去，熊原低沉道：“这事也不能怨飞哥……是我看管不利……早知道我该看着他上厕所……”
“谁让丁局在这儿给我们设办公室？谁让这船那么大，内部又那么复杂，大门一开谁都能进得来出得去，他在暗你在明，darker身手又那么好。”梁音收拾完手上的东西，抬头嘲讽地看着罗飞：“总之结果是人被带走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追踪了？罗大教授？”
“监控跟丢了。”曾日华抱着平板从室内走出，“省城那么大，恐怕我们是没有办法喽。”
事实上，不仅仅是梁音，所有人都对李琛被darker带走这件事持喜闻乐见的态度，就连罗飞也不否认。
穆剑云看着罗飞的背影，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叹了口气：“音，罗飞是想亲自审一下李琛，好找那件案子的破绽，纵然李琛再滴水不漏，也不是一点缝都没有。”
梁音眨眨眼，低下头沉默着收拾工具，尹剑却眼睛一亮，“那，有问出什么吗？穆老师你眼睛最毒了，有看出他的破绽吗？”
“我只想说，他确实很厉害，他知道那个案子一旦被查出，自己就是必死的结局，所以他是死活不会承认的，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但——正是因为他太在意自己的死活，所以当我提起十年前那起案子，他有个致命的弱点时，他的表情告诉我，确实如此。”
“那个弱点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穆剑云摇摇头，“我是没办法了，才诈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失态，所以我想，那个案子也许不是死胡同……”
“飞哥！darker发来消息！”曾日华叫道，众人连忙凑到他跟前，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片空阔的水泥地，后面是粗大显露铁屑的白色钢管，李琛被绑在椅子上，面色如土，镜头是仰视，背景是一片蓝色天空。
“看样子，应该是天台，曾日华，查符合条件的建筑。”“是。”
这时，屏幕的右下角开始显示倒计时。
“什么意思？倒计时走到头，darker就会杀了他吗？”
“从这个角度看，李琛身上并没有绑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
“或许他还设置了别的机关。”罗飞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人，“先找到吧，人找到再说。”
“飞哥，我查过了，符合条件的建筑市内共有二十九栋，而且分布得很散乱，就算加上二队的人力我们也没时间查遍全部。”
罗飞叹气：“只能这样了，曾日华，通知二队支援，我们立即出发，人员分散开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
梁音站在楼道口的光影交汇之处，低下头缓缓将子弹推入弹匣，比起耳机里冰冷沙哑的话语，此刻手中的枪却如此沉重。
梁音抬起头，带着秋阳暖意的凉风将发丝吹得飘动起来，再次睁开的眼里，只余下一片冰冷和决然。
握紧手中的枪，指向前方，缓缓向前移动着，这是她第一次以警察的身份举起枪，却要做违背警察正义的事。
而正义又是什么呢？
李琛看到梁音出现在自己眼前，终于露出了，后者所期盼的恐惧的神情，那容颜曾是梁音不愿记起的梦魇，如今却也是这般狼狈惊恐的样子，这让梁音感到畅快。
“原来你也会怕啊。”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摄像机上，伸手按下了红色开关。
“你想怎么死呢？”梁音慢条斯理地举起枪，对准他的脑袋，眼神冷如寒冰。

【四十二、尘埃落定】

“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李琛抖动着嘴角，“你会成为真正的杀人犯！”
“你错了。”梁音摇摇头，“你才是杀人犯，不是吗？十年前，你杀死了我的一个朋友，十年后，你也逼死了另外一个……”
“不，你忘了你的前男友么——”
“你闭嘴！”指尖用力捏紧枪身。李琛看着她牙关紧咬的模样，脸上露出嘲讽的笑：“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却也是为你而死，所以你才痛苦，对不对？”
“呵呵，这倒不需要你操心，因为你马上会死在这里。”
“你当真要杀我？真有意思……你不怕你那无能的男友回头抓你入狱？还别说，他真干过这种事。”
——“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梁音，你会怎么做呢？错过了这次，以后你就是想杀也杀不了他了。”
对于darker会把李琛交给自己，梁音并不意外。darker不亲自动手，反而把难题抛给她，她也不会埋怨，毕竟她是真的想要他死。
“既然我来了，当然不会放过手刃你的这个机会，至于后果，无所谓。”她眼中流露出恨意，彻骨的恨意，“你不知道她们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比起那种痛苦，杀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哈哈……所以，你也要来到我这边的地狱了吗？那你开枪吧，你——开枪啊！”
“咔嚓！”拉动套筒上膛发出的声音，却是来自大门的方向，梁音侧脸，讶然地看到尹剑正举枪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你不要动……”他眼里满是挣扎，额角爆起青筋，“梁音，你不要动，我会开枪的……”
“开枪？”梁音面向他，露出惨然的笑容，“冲我开枪吗？”
“我求你了……”尹剑眼圈通红，因刚才的狂奔而喘着粗气，摇着头说道：“你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
“剑，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的。”梁音垂下眼，自嘲般地轻笑出声。
“你要我怎么办！”尹剑吼道：“看着你再次为了他而毁了人生吗？杀了他，林小烟，陆琦，她们就能回来吗？杀了他……你就能幸福吗？”
“剑……”
“如果能的话，让我来做吧！”尹剑将枪口对准李琛：“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我会在你之前开枪，我真的会开枪的。”
“你要做什么？”
“我会杀了他，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人，我没办法……没办法把你送进监狱，所以……所以让我来就好了，我来替你承担，难道只有你想杀他吗？”
“你是在威胁我吗？逼我放弃？”梁音用枪指着李琛，气得浑身发抖：“尹剑，这他妈关你什么事啊！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承担了？你逞什么强？你连枪都打不准的家伙，你——”
“砰！”一声枪响彻响上空。
回声在周围游荡，梁音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下意识地看着摔倒在地的李琛。紧接着，便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视线也被阻隔开来，手中的枪也被夺了去，扔在地上。
“梁音，你真是——”尹剑紧紧搂着她，终于落下泪来，“你真是个……混蛋！”
梁音迟钝地反应着，她无措地回抱着尹剑。当意识回归大脑，她才推开他，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衣襟：“你……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了？”
“梁……”
绝望的音调自喉中溢出：“你个白痴！谁让你开枪了！”梁音浑身颤抖着，泪止不住地落下，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臂往外推：“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现在还没有人过来，你赶紧走！这里没有人看见，你快走！”
“音……”尹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我没打中他……他好好的呢。”

尹剑让开身子，只见木质的椅子被打断一条腿，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而李琛则摔在地上，咧嘴大笑着。
“杀了我呀！”他声嘶力竭道：“有种杀了我呀！在这演什么情侣恩爱的把戏……今天你们不杀了我，十年后我也会来找你们的，嘿嘿……那时我从谁开始好呢？你……你……还是你们的朋友？不急，我有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梁音没有看他，而是往前一步，再次扑进尹剑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一言不发。
大门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罗飞、穆剑云等人依次出现在天台，见状都有些束手无措。
“没事了……都解决了。”
“你们等着！”李琛被人扭着，依旧在嘶喊：“你们给我等着！”
尹剑张着胳膊，手掌最终缓缓落在梁音的肩头，最不讲道理也是最无奈的放弃，是彼此都不愿失去对方而造成的结果。
如果失去了，又怎么能够幸福呢？
“其实，就算尹剑不在场，梁音也未必会开枪。”
尘埃落定后，罗飞与穆剑云并肩站在码头上。
“什么？”穆剑云抬头看他，“你跟梁音是怎么和好的？”
“这也是我偶然得知的……剑不是托我去调查梁音到达孤儿院之前的事么。”
“还有这回事？你查到什么了？”
“其实还是尹剑查到的，梁音来孤儿院之前……其实是在一次打拐行动中被解救下来的，那时负责这个案子善后工作的，是我认识的一个老前辈——南城派出所的郑郝明警官。”
“就是那个，被darker杀掉的……”穆剑云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人，“那么——”
“这样一来，梁音对李琛依旧怨恨，或许还会对他下杀手……但也只是，私人恩怨了……”罗飞有些疲惫地眨眨眼：“尽管卑鄙，但我不想她最终成为darker，而且还有尹剑……不管怎么说，梁音能放弃复仇，真是太好了。”
“可是，李琛确实也无法得到惩罚了。”穆剑云的话让两人都低落下来，这时，尹剑突然一脸凝重地小跑过来。
罗飞打趣道：“你不在里面陪梁音，出来干嘛？”
“我有个异议！”尹剑的神情有些激动：“穆老师，你不是说李琛十年前作案时，留有漏洞吗？”
“是的，不过——”
“凶器！那起案子，当时的警方没有找到凶器！所以是被他带走了呢。”
“是有这个可能，但他可能会扔了，或者清洗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他还会留着不成？”
“我找他同事问过话，他同事说，李琛有保留刀具的习惯，而且都不带擦的，虽然十年过去了，但……也许他真的留着呢？像他那样的杀手，会不会有这样的癖好呢……”
当那柄尘封在柜中的手术刀被人再次拿起，小心翼翼地放入证物袋时，尹剑似乎能够听见自己心口那块石头终于落地的声音。
而与这把刀一同陈列的，或新或旧，沾了不同人鲜血的手术刀。这么多年，死在那些刀下的究竟有多少人，一时是不能查明的。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公诉方再次提交了申诉，而这次，在铁证如山面前，再也没人为那个多年来逍遥法外的杀手辩解了。
……
“那个姑娘小提琴拉的不错。”尹剑大口大口地吃着盘子里的炒饭，胡乱地跟一口水咽下。
“我带你来西餐厅，结果你竟然要蛋炒饭？”梁音戳着盘子里的米饭，“真是败给你了……”
“我这是勤俭持家，这不为你省钱买鸭肠嘛……”
“那你不如干脆要两个煎饼果子得了！”
“哎——”
伴随着悠扬轻缓的音乐，梁音远远望着郑佳，表情有些呆滞。
“在想什么呢？”尹剑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没什么……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
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了吧。
此刻，远远坐在角落处的年轻人，透过墨镜看到这边的打打闹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
没有完结没有完结没有完结，重要的事说三遍
当然，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结束了
后面是短篇，日常，也会有一些案子但没有这么大的了。
当然，还有许多萌物要加入了╮(╯▽╰)╭
要客串的也可以留名了……我视情况加
ps关于十年的血迹能不能有效这个问题……我记得柯南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里，人家拿几百年前的兵器都可以检测血迹的……
虽然我百度出得结果是不能，但不能就不能吧为了剧情需要……就当它能好了╮(╯▽╰)╭

关于最后为什么还是通过法律来制裁而不是通过私刑呢……
因为杀人就是杀人，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对他们二人说，都不愿对方的人生因为杀人而变得不幸，所以最后梁音会放弃，可以说是尹剑逼的，更多还是体谅到了对方的苦楚。
对尹剑来说，作为警察他有自己的原则，这种原则不会因为对方是爱人而改变，但如果是darker的话他或许会不作为乐于见这种事发生，如果是梁音的话，她如果真的杀人，下半生也就等于毁了，这是他无法允许发生的事，哪怕毁自己来达到她的目的。
当然我也想过尹剑真的打死李琛……但那就是悲剧了……大家会打死我的……音砸已经失去很多了，剑就留给她嘛！
其实只能说梁音运气好吧，悲观来讲还有很多案子是法律无法解决的。
但是，跟罗飞一样，我心底希望的是，总有一天法制会健全会强大到保护很多人的。虽然这样很迂腐，但总要有人相信，法律才有它存在和发展的意义啊。

今天家给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手机电没充满就出门了
……刚躺下，累死瓜了
更文计划也被打断……
大家都去哪儿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