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无衣有袍义,非只人族识天理———记馋鸡

一直不知道,在东海底空间罅隙出现的那只鲲鹏,与苏苏晴雪鏖战一场而败退的那只神兽,是不是它,在无异和闻人头顶上,手心里,撒娇卖乖,忠心跟随了几十年的小馋鸡。
但我知道,无论是不是它,它的身影,它的可爱,如同它聒噪不停的唧唧唧声,它时而娇小如玉,时而强壮如云的身躯和羽翼,都永远印刻在我,我们所有玩家的心里了。


或许,真的是它。两百年后,孤身一人的它,在东海底修炼,忽见一艘像极了它故主的招财进宝号的偃甲船,它一路跟随,只为寻找它的旧主,那个蓝衣黄瞳的少年,和他的伴侣。
可是,只是像而已,那艘船不是他和它的招财进宝号,船上的人,不是他,不是他们夫妇,而是另一群人,一群行色匆匆,疲惫至极却战意旺盛的人。
它与他们冲突,受伤逃遁后,只怕也不免笑自己愚蠢:两百年了,它的主人又非仙身,怎可能还在人世?
那声馋鸡,那声小黄,从此它再也听不到了。当初,它是如何离开他们夫妇的?只怕,它自己也记不得了。



在未遇见他之前,它只是寄生于竹笋包子杂耍船上的一只宠物。而它的父母,多半已经被填充于驱动船只飞行的奴役了,不然,托船而飞的那只巨大的鲲鹏之翼,从何而来?
它不免害怕,害怕父母的命运会降临自己身上。所以,一遇见他,它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初见他时,他正在细心的帮忙修理着船只,而她跪坐一旁,只一心地看着他,好一副夫作妇随之景。其实它不知道,他和她相识,也不过才几个时辰而已。
它趁他俩不备,一溜烟的钻进他的偃甲盒里,藏了起来。他自然是不察的,但她,却发觉了。不过,她没有作声。
至今,它都在感激她当时的不露声色。因为它明白,若当时她说了出来,它,是决计逃不出杂耍船,也得不到自由的。


所以,尽管是他将它带出来的,但它还是与她很亲近。而且,这个傲娇的蓝衣少年,开始还开玩笑说要吃了它,尽管它知道这只是个玩笑,它却不喜欢这种玩笑的。是她,又一次执意的要留下它,养育它。
可是,她却天生怕毛,自己想蹭她一下,她却都不敢触摸自己。它想,她全因仁爱之心,才留下自己的吧?或许,也正因这般品性,才让他,它那逗比主人,爱上了她吧?
无论如何,它很感激她,已视她为女主人了。


礼物也送了,生死也共历了,他也叫她闻人,她也唤他无异了,可是,为何他俩却从来没有拥抱过一次?它从未见它的男女主人亲密过一次。
顽皮淘气的它,决定助攻一次。那天清晨,它化出鹏之形,故意引他们坐在它的背上,开始了旅程。它想,女主人虽是无惧生死的军武之士,却极畏高惧空,在它的背上,翱翔于九天之上,凭风御云,或可让她害怕,让男主人有可乘之机。
果然,她跪坐在它的背上,瑟瑟发抖,握拳不张。他见了,回首一笑,转身蹲下,拍拍她的肩膀,又握住她早已紧张出汗的双手,未说一言,却已宽慰至极。她瞬间轻松不少,也报以一笑,回握着他的手。他却不好意思了,只挠着头,脸都羞红了。
他俩终于有了第一次交心与沟通,尽管是无言语的。


而载着他们的那只鲲鹏,却只是一只年幼的小妖兽而已。从纪山飞越千里,到达朗德寨时,它早已精疲力竭,化回小黄鸡的原形。
它的主人心疼不已,他抱着它,抚摸着,小小翼翼的将它装回偃甲盒,让它安歇。从此他决定,要好好待它,它与闻人,夷则一样,也是他同伴中的一员。
它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同。


它很高兴,长那么大,它还没如此开心过。那夜,在静水湖,它向女主人撒起了娇,不吃她喂的饭菜,还让她追着自己到处跑。
偏在这时,男主人却来了,它真是无心的,下意识的跳到他身上,而紧接着,女主人追着它,一个不留神,也扑到他身上,两人一起倒地,抱在了一块。
这次,它真是无心的。
尴尬了一会,他说,你......你还不下来,我身上有这么舒服么?它清楚记得,当她听到这句话时,脸是怎样的一种红,怎样的一种羞涩。
它想,若能没有旁的杂事,若他们和它能一直在静水湖呆下去,享受着一辈子如这片湖水一般的岁月静好,该有多好!


然而,连他们人类这么强大的力量,都不能改变命数,都身不由己,心不由主。它又能怎样呢?自从见到那位自称巫山神女,却食量惊人的姑娘,它便意识到事情起了变化。尤其,那姑娘还带着两只也特别能吃的宠物:一只文狸,一只豹子。
新来了三个吃货,与它抢肉吃。若非它的主人是个有钱公子哥,供养得起,只怕它早就饿瘦了。
它对这位吃货姑娘改变印象,是这场西域之行。当它载着他们,飞过漫天黄沙,历尽艰险到了捐毒国时,它早已伤痕累累,皮毛受损了。它的主人心疼着它却无计可施,是这位姑娘,用法术为它疗愈了伤口。



然而这场捐毒之行,却也让它目睹了人类身上最可贵又最卑劣,至善与至恶的两面。它的主人,眼睁睁看着他刚相认的师父,被敌人杀死。最终,他们自己也被敌人绑架而去。
它躲在偃甲盒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它想,哪怕它能帮主人再多做一点点事,也是好的。


可是,当大家逃出魔掌,回到长安了,女主人却不知何故,不辞而别,离开了男主人。它和主人一样,心急如焚,它在她的房间上蹿下跳,唧唧叫个不停。他说,馋鸡别急,我会找到她回来,一定会的。
不过,最终能找到她,全凭它对她气味的熟悉。它带着主人与同伴,一路追踪,总算找到了正在遇险的她,为她解了围。
他对她说,这次,全靠馋鸡,才找到了你。它觉得这是主人对自己最高最尊荣的夸赞。


接下来的日子,危险又惬意,大家一路携行。它一如既往的同神女姑娘(主人叫她仙女妹妹,女主人叫她阿阮妹妹,它觉得好可笑,人家比你们两个小孩子老了几千岁呢)和文狸花豹抢肉吃,一如既往的听主人哀伤的悼念他的亡师,一如既往的带着他们飞过万水千山,四房阔土。
在一座叫广州的城市,主人做了一艘可在海底行驶的偃甲船,他谓之招财进宝号,由它拉着,向前驱动。
它仍是作了别人的驱动工具,仍是重复了它父母的命运。不过,它是自愿且乐意的。因为它主人给予它的保障与照顾,远比它能为他们做的事,贵重得多,厚实得多。
这份贵重与厚实,在其他人类与其他驯化的兽类之间,是鲜见少有的,甚至,是绝无仅有的。
于是,在南海海底,它化为鲲之形,牵引着招财进宝号,一路前行,在从极之渊的迷阵叠嶂中,奋力突围。往返其间,直到它主人完成了任务,重回陆地。



最终,它带着他们,冲破了流月城那夙世千年,困守无极的结界,让它的主人们,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而在流月城冰封毁灭之前,它又及时的破困而出,带着众人安全远离。
回眸一瞬,偌大的流月城在他们身后随风而逝,化作漫天的光尘云埃。尘埃飘落在它的羽翅之间,让它这匹来自上古造化的神兽,在此感觉到久违的沧桑悸动,领略到何谓天道好还,命数无常。何谓寰宇蜉蝣,沧海一粟。
它迎着粉尘烟砾,仰天长鸣几声,既是向着主人,也是向着上天,表达着它的慨叹。
上古的造物主们,已隐迹绝踪的大神们,你们听到它的长啸了么?或许,你们何曾用心听过万物生灵的呐喊?
你们造出了万物,却又让万物竞择,你死我活,适者生存。你们是仙神无情,还是太上忘情?
贼老天呐贼老天,你有何权力,能如此行诡道,弄凡人?


当真贼天弄人,它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到了最后一刻,它的女主人,仍是选择了离开,离开男主人,离开它。而男主人,也想不通。只好带着它,远离中原,游历西域,传播偃术去了。
不过,他没再将它当作飞行器了,他一路是骑着马行走的。
三年后,当她再次出现他们面前时,它才明白,他怕它飞得太高,太远,怕她回来找不到他们。所以,他不敢离地。
那一刻,她回来了,找到了他和它。她手握长枪,笔立石崖之上,俯瞰着他们。而他,还在崖底熟睡,浑然不觉。它却早已感知到她的气息,跃上他的头顶,唧唧唧的叫唤着。
“嗯?”“喂,我说,就知道你不学好,果然当了马贼”。“嘿嘿,也没有啦”。“唧唧唧唧!唧唧唧!”
两个当事人语气平淡得似是只一天不见而已,他们的宠物,却开心激动得难以自拔。
尽管它知道,从此,它又要驮着他俩,去九天云端之上胡闹了。


馋鸡......小黄,是你么?你此来,只为寻找那一袭熟悉的蓝衣故影么?不,那位黑衣长辫,一抹朱砂的少年,不是你的主人。但他和你的主人一样,是同一样的人。你认出这种久违的仁侠之气,傲天之骨了么?
但愿你认出来了,但愿两百年后,独自游弋于东海的你,能为这世间仍存有与你主人一样的人,而不至于伤心失落.........


犹忆当年乘风疾,云落袖间不自知。禽兽无衣有袍义,非只人族识天理。————记馋鸡

楼主 广西河洛郎  发布于 2015-03-07 00:01:00 +0800 CST  

楼主:广西河洛郎

字数:3307

发表时间:2015-03-07 08: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12-04 17:13: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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