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娥文】忘川渡

要是下午没更你们就怪楼上的傻狍子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3 15:53:00 +0800 CST  

一段小插曲过后,一切又陷入死寂。仙子真君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白余二人便在木府南苑等上了三日。

直到这天,姚氏身边的丫鬟知琴到南苑恭敬地请他们二位到大堂,二人疑惑,也难从丫鬟口中得知什么,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二人跟着丫鬟走向了大堂。

到了大堂,姚氏笑眯眯地迎上去又是敬茶又是慰问,搞得余归心里直发毛。

后来,他们总算是弄清楚了状况。

原来姚氏迟迟咽不下那口恶气,便出府散心。这么一来竟是被她撞见一位道士,惊喜之下当即邀他到府上一坐,如今就以这道术切磋之名请白余二人到大堂来,为的是灭灭他们的威风,好消她心中这口恶气。

听姚氏这么一说,白余二人来了劲,他们倒是要看看是哪个骗子坑上门来了。

大堂上的一席竹帘晃动,一只素白的手掀开了竹帘,如雪长袍,腰坠三枚五帝钱,左执拂尘,眼覆白帛,高挺的鼻梁徒增凌厉,薄唇又添谪仙清冷,如这天寒白雪,他就像是雪生之人踏雪而来。

白迎竹猛然松开了手中的猫,那猫受惊地躲在桌底,而她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归错愕,手中的清茶洒了半盏,他回过神放下茶杯连忙站起身,声音竟是哽咽颤抖,“师…师父…”

世有妙道,以赤子之心乘三界六道,渡鬼魅,佑苍生,抒浩然正气。是人非人耶,尊神非神耶。然其居落阴,传为青云人,定以青云子称之。

来人正是落阴山青云子,君桓。

约莫京城西北,有雪山连绵千里,神奇瑰丽,渺无人烟。寒气缭绕着整座山脉,皑皑白雪一望无际,其间冰峰林立,置身其中仿若堕入无尽深渊,绝望无涯。

雪山高峰之上,男子银甲战麾,束发银冠,额间栩栩天眼流云纹,不怒自威。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迎风而立,刺骨寒风卷起层层积雪,簌簌飘雪染白了他的黑色战麾,就像给予无尽黑暗丝丝凄凉。

如同一尊冰雕,战神眉间的凌厉与寒山融为一体,或许比千年的积雪更为寒冷。寒风拂动银装苍树窸窣作响,他的眼眸半眯成危险的弧度,细细分辨林中的声响。只那么一瞬,林间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就连树上的厚雪也被震落在地,接着便是由远至近的奔跑声。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3 23:05:00 +0800 CST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只巨大的灵兽如火焰般窜出树林,杨戬眼神一凛,御起轻功迎面而上,如冰火相交一样,他挥动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知不知道!”

“呵,杨戬命贱,是生是死又何妨?”

“你走了倒是潇洒自在,那她呢?你要她怎么办?”

“如果不能长伴,那也要先替她扫清前路的障碍,许她清安。”

那一夜与怀尘乘雪月下酩酊,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就算终究逃不了一死,他也要用最后一丝力气护着她。

他独自来这无涯山,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吼!”到底是看护神山的上古灵兽,它轻而易举地夺过三尖两刃刀抛向雪中,又用犄角不断攻击杨戬,直叫对方难以还手。而它就像在玩弄玩具一般,玩得腻了就一头将杨戬撞入皑皑白雪之中。

杨戬半截小腿没入雪中,还没坐起,灵兽忽地上前,那似有千斤重的腿重重砸向他的背,五脏六腑仿佛被瞬间碾碎,一口炙热的鲜血洒入白雪中,点点鲜红就似朵朵绽放寒冬的红梅。

气息一瞬变得混乱,杨戬恍了恍神狠戾地看向那只灵兽,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样,灵兽忽略他的眼神仰天呼啸。

要想一个人解决这只庞大的炽焰灵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他中毒至深,身上的功力仅剩三成。

但是不管如何,他今天必须杀了它,拿到赤石。

雪中的手不断紧握,运起真气,杨戬忽地从雪中跃起,左手掐出法诀,没入雪中的三尖两刃刀回到手上,单手一转,他飞身上前,两腿直击灵兽面门,长刀一挥,他踏上灵兽的背。

那灵兽吃痛不断晃动身体,想要把上面的人狠狠甩回地上。剧烈的摇晃下,杨戬索性一手抓住灵兽的犄角,一手挥动长刀,就这么直直地砍下灵兽的犄角。

“吼吼!”顿时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粘稠的液体沾染灵兽面部,完全面目全非。它痛苦地嘶叫,整个身体就像马儿受惊一样扬起前蹄,杨戬夹紧双腿努力保持平衡。

这似乎不能发泄它的疼痛,灵兽疯了一般飞速冲向树林,一阵横冲直撞。背上的杨戬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暗道一声不妙后不断砍掉拦隔他的枯枝藤条,可灵兽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此狂奔下来,他的身上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被疼得失了理智的灵兽不断向前跑,直至面前出现一座雪峰它也要横冲上去。离雪峰只差几米距离,杨戬看向周围,他腾空而起抓住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微微用力他爬上那棵苍天大树。

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那只灵兽狠狠地撞上了冰峰,连千年不化的冰峰也出现道道裂痕,用力之大可想而知。

本以为灵兽就此消停,可杨戬还是低估了这灵兽的生命力。撞裂冰峰后,灵兽原地转了个圈又疯了一样地跑回来,天生的蛮力竟是撞倒了一排树,杨戬毫无防备地摔落在地。

不知道灵兽是不是可以分辨出人的气息,杨戬落地后,它微愣了一秒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猛扑了上去,似乎要报这断角之仇。杨戬用力抵住它的脑袋,却终是比不过灵兽之力,只觉臂上传来焦灼的疼痛,原来他的左臂被灵兽的尖爪径直穿过。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3 23:06:00 +0800 CST  

随着灵兽一拔爪,杨戬疼得喊出声,可也只是一声,他便强忍臂上疼痛翻身而起,赤手空拳与灵兽死死纠缠,甚至用嘴咬破了灵兽脖间血管,金红色的血液溅满了银色战甲。

灵兽一阵长啸,疯狂地连带杨戬一起在雪地翻滚,雪不断摩擦他身上的伤,竟是留下一路的血迹。

在杨戬精疲力竭时,灵兽终于停下来,它的半个身子埋入了雪中一动不动,总算是断了气。

杨戬挣扎着站起身,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碾碎一般疼痛,他连走带爬地往树林深处而去。

在雪洞拿到赤石的那一刻,一切的疼痛似乎都值得了。

“咳…咳…”杨戬的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是欣慰地笑了,他总算为她完成了最后一件事,还好…还好…

还好拿到赤石的是他,她便不用受雪山之冷,灵兽之恶…

还好他还能撑到最后一刻再去见她一面,可以亲手把赤石交给她…

思绪收回,杨戬将赤石收回,他扶着墙踉跄地往外走去,可刚走到洞外,他便收起了笑,十分戒备地看向四周。

那是一种不同雪山寒冻的阴冷。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响起阴笑声,一道黑影出现在眼前,它虚幻飘渺,若隐若现,就像当初的恨魂一样。

黑影鬼魅,煞气难挡,这应该就是当初冥府逃出的恶魂。

“桀桀桀!”只见恶魂挥手诏令,瞬时数千只鬼魅蜂拥而至,噬骨的阴冷包围着杨戬,他忍着身体的疼痛不断喘息,眼眸却浮现丝丝杀气,他封住穴道暂时止住了疼痛,手握三尖两刃刀在混乱中杀红了眼。

只记得那日无涯山寒冷异常,几处冰峰都断裂倒塌,凄声尖叫响彻云霄。

他以残余薄力斩杀一千三百二十鬼魂,战神残念骁勇尚存,鬼魂无涯魄体难留,无涯雪境,他战到了最后一刻。

“嫦娥…嫦娥…”银色战甲不再,杨戬身上的白衣被染成了血色,他瘫倒在雪地,不断摩挲掌心的赤石,轻声呢喃,眼皮却重得再也睁不起来。

哮天犬赶到时,就见白茫茫的大雪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犹如冬日腊梅,血雪之中瘫倒一人,白发苍颜,不复风华,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他忽地跪入雪中,泪涕俱下就这么爬到杨戬身边,颤抖地抱起雪中冰冷的身体。

“主…主人!主人!”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3 23:08:00 +0800 CST  
明天出成绩下午就被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他们虐我我就只能虐你们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4 16:57:00 +0800 CST  
恕我直言,我写到现在还没停,该更还是会更的,你们先睡了吧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4 23:42: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故人三别


九天之上,水云之间,如梦似幻,仙踪神迹,九凤归宗朝鸣之处,是瑶池。

王母娘娘半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听着天兵的禀告,戴着錾金凤纹指套的两只手指却在扶手上有节奏的律动,看得座下的天兵胆战心惊直冒冷汗。

“呵,下去吧。”得到王母的点头,天兵连忙谢恩退出瑶池。

凤眸忽睁,阴冷一笑,王母娘娘塌上站起,凤纹长袍曳地,她慢悠悠地走向里间。

雕刻着双龙戏珠图样的门屏前,她停下了脚步。雍容地向前一伸手,掌心化出一道金光飞向门屏,“噔”地一声木门伴着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

门屏内一片漆黑,往里走去只能听到沉重压抑的呼吸声。手持一柄烛台,王母娘娘冷着脸径直走向软塌前,诡异烛光照耀下,可见塌上躺着一男子,长眉青须,憔悴静眠。

只看了一眼,王母便转身离开。关好了门屏,她的眸子转过一丝犀利,但也很快隐去,又是端庄地离开了。

从今天开始,她失去的都要讨回来。

“仙子!仙子!”

广寒宫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正喂着兔子的嫦娥迟疑地抬起头,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玉兔的皮毛,细细分辨来宫外好像是一位老翁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努力甩掉脑海中不好的念头,她起身走向宫门,开门的那一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一位白发老翁焦急地凑上前,他气息紊乱,双手不停颤抖。

“是你。”嫦娥睁大双眸微微一惊,来者正是九韶山土地神。

过去与杨戬在九韶山的种种回忆被勾起,回忆依旧,故人难全,心底像压了一块石头,直叫嫦娥喘不过气。

只见土地神颤巍巍地行了个礼,“正是在下,扰了仙子清静,还望仙子恕罪…”说着,他作势要给嫦娥磕头。

嫦娥连忙扶住了老翁,心底越发沉闷,她皱着眉头认真地看向老翁,“土地不远万里来到广寒宫,不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土地急急忙忙地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嫦娥,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小的受人之托将它送给仙子。”

指尖触及锦盒的那一刻,嫦娥的眼眶发红,“是他让你来的?”

不会猜错的,九韶山的土地神除了他们两就再无人知晓,如今叫土地神送来锦盒的除了是他还会是谁?

她本以为早就平复的心又再一次疼痛起来,泪眼朦胧地接过锦盒,她哽咽道:“就是他,对吗?”虽然心里猜到了,可她就是想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她刻意去遗忘的名字。

“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其他一概不知。既然仙子已收下它,老夫便先告辞。”土地神不敢看嫦娥伤心的模样,他急忙告退离去,却不知自己的声音早带了几分哭腔。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5 00:23:00 +0800 CST  

土地神离开后,嫦娥目光回到手中那小巧的方形锦盒,压抑住不断翻涌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却是让她再一次泪眼婆娑。

锦盒中静静躺着一颗赤琰石头,正是她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赤石。

轻轻将石头握于手中,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明明雪夜中决绝地选择离开,又为什么要替她找到石头?这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血…”哭泣过后,她摩挲着石头忽然愣住了,赤石上有一道小小的血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之前不好的预感又重新涌上心头,这颗赤石是他让人送来的,那这道血迹是不是就是他的?

不敢再多想,嫦娥慌乱地收起赤石,刚想朝真君神殿而去又止住了脚步。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他?

可她又不能骗自己不去想他,罢了,她就是去瞧上一眼,知道他是否平安就好。

真君神殿一如以往的肃穆,仿佛是特意等候一样,嫦娥刚出现在殿外,哮天犬就挡住了她的去路,黑脸正声,是不同过去的严肃。

“我要见你们家真君。”见哮天犬不肯相让,嫦娥也以清冷待之,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哮天犬越是这般不寻常,是不是说他…

哮天犬的手始终横在嫦娥面前,双眼无神语气却是不容拒绝,“主人有令,谁都不见。”

“我说了我要见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哮天犬会冷冰冰地对待她,心里的担心更甚,嫦娥提高了嗓音,试图走上台阶却被哮天犬死死拦下。

看出嫦娥眸中的焦急,哮天犬不忍地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再睁开时眼睛里满是血丝,“回去吧仙子,主人他谁也不见。”

“连我也不见?”嫦娥自嘲地笑出声,静安一别后她确实没资格要求对方见她,可亲耳听到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疼,如今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康,只要一眼就可以了…

“就算是哮天犬求您了,回去吧仙子…”

“我就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我求你…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

听着昔日清冷孤傲的仙子这么低声下气地求着自己,哮天犬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他假装不在意地看向上方,努力将快要溢出的泪水收回去,仙子伤心落泪,他又岂是铁石心肠?

“主人他谁也不见,得罪了。”哮天犬冷冰冰地再说了一遍,这一次他直接动手拉着嫦娥往外走。

嫦娥用力地挣脱开,她又恼又急地看着哮天犬,“即便如此,我也要他亲口告诉我!”

这时,幽暗威严的玄色大门缓缓打开,隔着长长的台阶,只见几道缭绕白纱挡住了殿内大厅的玄木桌案,微风撩动白纱,依稀可见一人正坐在案后,身着黑色朱边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张苍白干裂的唇。

“主人…”哮天犬低声道,脸上写满了担心,却还是让开了路,不再阻拦嫦娥。

嫦娥愣愣地看着坐在殿上的那人,眼泪滑落,她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仙子既已见到在下,便请回吧。”虽是距离甚远,可杨戬淡漠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入了耳边,嫦娥止住了脚步。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5 00:24:00 +0800 CST  

冰冷的话让她又回想起静安雪夜,难言的辛酸哽咽在喉头,她故作轻松地对殿上那人笑笑,“我想好好地看一眼。”

言罢,她再一次走上一级台阶,可还没来得及踏上高一级台阶,一道掌力穿过道道白纱不偏不倚地击中她的左腿,嫦娥踉跄地倒在台阶上,白嫩的手磕在粗粝的石阶上留下斑斑血迹。

哮天犬不觉一惊,连忙上前搀扶起嫦娥,待勉强站直后,嫦娥轻轻推开哮天犬。

从前只要她不小心碰着,他就会格外兴师动众,只要她手冷,他就会紧紧握着她的手,只要…可现在,让她受伤,让她流血的是他。

嫦娥半天才恍过劲,她深吸了口气又对着殿上那人暖暖一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仿佛手上的伤并不疼,“你知道吗?从我看到赤石的那一刻,我就有好多话想问你。我知道很不应该,可就是忍不住想打扰你…”

殿上的人没有回应,她握紧拳头重新迈上了台阶,一步,两步…她本以为杨戬肯见她了,然而迈上第三步台阶时,比之前加重了几分的掌力径直将她击倒在地,摧毁了一切幻想。

“仙子!”哮天犬心疼地看着那个嘴角溢出鲜血还挣扎着站起身的女子,他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女子抬手止住。

嘴里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的味道,嫦娥只觉很苦很苦,她颤抖着手擦去嘴角的血,眸光带泪却还是再一次对殿上那人笑了笑,“你说过不要想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任何东西,如果这样才能见你一面,那我心甘情愿。”

见嫦娥还要走上前,哮天犬连忙拉住她,“仙子你回去吧!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你错了,他才不会那么狠心。”说这话时,嫦娥心里疼得厉害,她挣开哮天犬走完了刚才没走过的第三步。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慢慢靠近,可为什么她觉得他们离得好远?

“额…”第三道掌力袭来,比第二道掌力又重了几分,嫦娥再一次摔倒在台阶上,柔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洒在石阶上。

“仙子!你没事吧?”哮天犬焦急问道,他扶起脸白如纸的嫦娥,积攒已久的泪水终是忍不住了,“仙子不要再固执了,我带你回广寒宫…”

嫦娥剧烈咳嗽后无力地摇了摇头,“他才不会那么狠心呢…”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却不知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离开哮天犬的搀扶,嫦娥看向大殿露出不似前两次的苍白微笑,“你的脾气还是这么不好,是不是我来看你你不高兴了?”言罢,她摇摇晃晃地继续走上前。

连走三步,想象中的掌力没有袭来。一步,两步,三步,殿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还差两级台阶便可走进大殿,就可以好好看看他。

仿佛是失了魂魄,嫦娥直愣愣看着白纱后那正坐的黑色身影,终于走完了台阶,她静静站在大殿门前,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一步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5 00:25:00 +0800 CST  

“一共三道掌力,我受了你三道掌力才走到这里…”嫦娥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是想哭诉她的委屈?是想斥责他的狠心?

她想都不是。为了见他一面,她付出了自己仅剩的尊严,真的够了,她真的累了。

“真君不愧是铁骨铮铮的三界战神,可你满身骄傲却不知我也天生傲骨。或许我今天就不应该到这里,一切是我自作自受,叨扰了真君,还请真君恕罪。”说完,没有踏进大殿半步,嫦娥决绝地转身离去。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直到哮天犬红着眼眶走进大殿,才传来及其沙哑的声音,“她走了吗?”

哮天犬抹了抹眼泪,“仙子在神殿前的大树下站了好久,直到我看她把这个挂在树上才离开的。”

“什么东西?”杨戬的声音哽咽。

哮天犬紧握手中的东西迟迟不敢开口 ,最后终是咬了咬牙掀开纱幔走了进去,可刚这么一进,桌上鲜红的血迹就刺痛了他的双眼。

“主人!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原来,杨戬每向嫦娥袭出一道掌力,他便用笔杆在手上刺出一个血洞,十指连心之疼丝毫不亚于嫦娥所受之疼,三道掌力三个血洞,他亲手伤的她,那他就要用更甚的方法伤害自己。

与她共尝切肤之痛,与她共品锥心之疼。

逝魂侵入五脏六腑,不断吞噬他的生命。如今的他就像一位垂死老翁,白发苍颜,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又有什么勇气让嫦娥见到他此刻的模样?若不是哮天犬将他带回了真君神殿,他的尸骸早就深埋无涯雪境。

“到底是什么东西?”

哮天犬回了神,泪水没来得及擦干,他向杨戬摊开手心,竟是那条天眼吊坠。

仿佛空气被凝结了,苍老的手颤巍巍地接过那条天眼吊坠,他的身子不断颤抖,“她再也不会来了…”明明沙哑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像受尽天大委屈的孤儿。

看不清杨戬此刻的神情,却有几滴泪滑落,滴到黑色斗篷上消失不见。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5 00:26:00 +0800 CST  
高四加油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6-27 23:49:00 +0800 CST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还记得黄泉水畔的孟婆缌姑娘总爱浅吟一句“前尘往事由是送,一盏迷汤忆自空”。冥界孟婆,煎干游灵相思苦,熬出轮回极乐汤,叹尽世间离别恨,看竭人间相欢颜,她眼中只余历尽繁腻的淡漠,又何来真情去品味相思相爱的悲欢离合,才轻易叹出一句忆自空。

于嫦娥而言,杨戬便是入骨的毒,是三生石上的篆迹,是无法被孟婆汤洗去的记忆,也是现在手中这盏酿造数十年的香醇,初入口的冰凉,含于口的苦涩,滑入喉的清香,再回味的呛辣,钻入心的疼痛。

蜀地川城,正是仲冬时节,虽没有京城的皑皑白雪,可寒冷北风也给这座鬼城添了几分萧索。

依旧是那间客栈,他们的起点。

寒风吹灭了客栈檐下挂着的两个灯笼,甚至肆意欺负老旧的竹门,惹得房门不断嘎吱作响。空旷的客栈里只有一张桌上亮着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又被酒器的碰撞声惊得发颤。

酒气染得双眼朦胧,烛光下依稀可见眼角的泪痕,嫦娥晃了晃手中的小酒杯,露出如烟火般绚丽的笑容,最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得嗓子发疼,却还是笑着继续添酒。

其实,她并不喜欢酒,那么辣那么烈有什么好?可只有酒才能让她暂时遗忘身上的伤,心里的疼。

“美人独饮独醉,可真是我见犹怜。”门外忽地响起一句,嫦娥抬眸看去,是怀尘邪笑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低着头的木瑶。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待在冥府的缘故,怀尘身上总是带着刺骨的阴气,就连笑也透着几分阴冷意味,让嫦娥觉得不适。

一踏进客栈就见地上躺着七八个酒坛,再看那位仙子面带醺气却还自顾自饮着酒,怀尘挑起了眉毛,他捋了捋鬓角的青丝,心下也猜出了几分。

还没来得及反应,怀尘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杯,眸中带着隐忍的怒气死死盯着她,“仙子这是何意?”

被抢过酒杯后嫦娥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掩盖下去,听得怀尘咬牙切齿的话她反而笑着抬头对上怀尘的眸子,“自然是饮酒作乐。”

“我看饮酒为真,作乐是假,酒多无益,还望仙子多加珍重,这酒…不要也罢。”说完,不顾嫦娥的阻拦,怀尘冷冷地将桌上的酒坛一扫而落。

酒水洒了一地,一时间客栈酒香四溢,嫦娥深吸了口气,那股蕴积在心中的怨气终于被点着了,她摇晃着走到怀尘面前一阵冷笑,“呵,掌控冥府还不够,冥君是想将世间一切管个遍吗?”

不清楚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可这迎面而来的酒气不禁让怀尘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烦躁,“怀尘不过是小小的阎王,自然不敢管尽一切。只是,仙子如今身在川城,这川城隶属冥府,照理归我管,所以仙子一事怀尘还真管定了。”

“冥君还真是尽职尽责。”

“过奖。职责所在,定不负命。”

“既是冥君地盘,我走便是。”嫦娥白了怀尘一眼刚想走出去,可突如其来地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怀尘连忙抓住她的手,这一抓竟是碰到她手上的伤,沾了一手的血。

“冥君!”木瑶刚抬头就见怀尘满手的血,吓得她脸色更加苍白,见怀尘一摆手,她才镇定下来,定睛看去才发现这血是仙子的。

嫦娥站定脚步,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抽回手却见怀尘的神色更加复杂。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救了自己,思此,嫦娥开口道:“多谢冥君。”

“是他伤了你?”

想起先前那三记掌力,嫦娥一时无言。

“你应该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怀尘又露出纠结的神色,一阵欲言又止后他又开口道:“或许…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相信他。”

嫦娥无奈一笑,从拿到赤石那一刻,她就不断回想过去的种种,她也想去相信他,可结果呢?她用最后的尊严换取相信,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三记掌力。

“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真的累了,就算了吧。”

“不行!”怀尘突然变得激动,意识到不妥后,他沉了沉气,“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甘心如此吗?千年才换来的相守就这么结束了?”

“不甘心又如何?你还想要我怎么做?我努力过,可结果呢?”嫦娥哽咽,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

看着嫦娥流泪,怀尘很不好受,他转身接过木瑶递来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嫦娥抹去眼泪,“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他来见你,你可愿意?”

嫦娥疑惑地看着他。

怀尘收回手轻轻一笑,“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

考虑良久,嫦娥轻轻颔首。

见嫦娥点头,怀尘笑得更加明显,他将手帕扔给木瑶,忽略佳人的吃惊就这么执起她的手,“那就这么说好了,夫人。”

怀尘这么一声夫人吓得嫦娥连忙收回手,“你…你说什么…”

就连身后的木瑶也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冥君…”

怀尘固执地牵起嫦娥的手,紧紧禁锢在手中,他转身看向呆愣住的木瑶。

“传令下去,本座与广寒仙子嫦娥后日完婚,凤冠嫁衣,红绸聘礼,请柬锦盒,有多风光,本座便要多风光。”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7-03 22:28:00 +0800 CST  
那么再见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07-11 19:18:00 +0800 CST  
谢谢喜欢(˶‾᷄⁻̫‾᷅˵)
我没有弃文_(:ᗤ」ㄥ)_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8-12-31 13:21:00 +0800 CST  

那日,阴蒙了许久的冥府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微光,压抑的黄泉水畔也有了些许生气,就连轮回奈何桥上的魂灵都有几分踊跃投胎的意思。

熟悉冥府的鬼差们都道是那位仙子的功劳。

时至现在,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的冥君大人就要成婚了,更何况还是和那位三界有名的仙子。不过大人们想的是什么,他们也管不着,反正有酒喝有钱拿,他们就绝对的高兴绝对的大声叫好。

“别杵在这碍手碍脚的!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给***!”孟缌叉着腰气得眉毛上扬几个度,鬼差们见她这模样纷纷埋头利落地做事,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批的倒霉蛋。

本来人手就少的冥府,这两天更是忙成一团。最要命的可能就是黄泉畔了,冥府下手少,女下手自然更少,孟缌姑娘也自然而然担起了筹备婚礼的大任。

看着恨不能一个身子当两个用的鬼差们,孟缌叹了口气,她拭了拭额上冒出的细汗,摇着团扇轻靠着大树。

“啧啧,见过在冥府办丧事的,没见过在冥府办喜事的。”

大树上传来了声音,不用问都知道这带着玩味的话是谁说的。

孟缌嘴角一勾,“七爷这话可别让冥君听了去。”

“呵,孟姑娘可就辛苦了。”树枝上,白无常衣袍一晃调整了坐姿,两只修长的腿散漫地交叉晃动,就那么躺着无所谓地看着天空。

闻言,孟缌抬眸看了一眼树上的白无常,又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辛苦这些客套话从这位爷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人别扭。

“冥君开了窍,奴家自是愿意为冥君分忧。”忍住内心的暴走,孟缌依旧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着。

白无常挑了挑眉毛,自动过滤掉这些敷衍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怎么就没见木瑶那丫头?”

孟缌一噎,摇着团扇的手不自觉地垂了下去,狐媚的眼睛飘向了远处,而后冷冷一笑,“大概是在哪里糊涂着呢。”

身处黄泉奈何桥畔一千载,她自道是看尽了爱恨痴缠,也不免对这些男女痴情嗤之以鼻,可最近大家好似都陷入了怪圈,木瑶如是,怀尘如是,就连嫦娥仙子也是这般。

她还记得那日嫦娥随着怀尘来到冥府,苍白的面容,带血的衣裙,不过是远远一瞥也感受得到其中的哀恸。

思此,孟缌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树上那位好似一直逍遥无忧的大爷,嘲讽一笑。

七爷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如今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拎不清,又凭什么总是伪装得清心寡欲。

她没记错的话,昨夜七爷是去见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道姑的。

“七爷与其关心木丫头,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没有将话压在心底,孟缌的声音没了故作的娇媚。

许久,树上不再有任何声音。就在孟缌以为白无常离开时,树上传来微微一声叹息,那抹白影飘下,却也只是冷冷看了孟缌一眼便负手离开了。

孟缌依旧摇着团扇,眸光却暗了暗。能让白七爷落荒而逃可真是少见。

事情好像都慢慢脱离了它本该存在的轨道,然后失控,再者瓦解,最后一起堕入无垠忘川,消散于世间。

“这也太美了!”崇德天宫中的客房内,两位侍女见着眼前身着一袭火红嫁衣的女子不住地发出惊叹。

听着她们的话,嫦娥轻轻抬手看了看身上这件做工精细的嫁衣,又抬眸看向桌上放着的铜镜。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红色的嫁衣更是衬得素脸如纸,她曾经也想象过身穿嫁衣的那天,却不曾想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一切都变了。

看着嫦娥越发暗淡的神色,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子…不如就把里面的素裙换下来吧…我怕…冥君会不高兴的……”

侍女一脸纠结地看着因嫦娥抬手而漏出来的白色衣裙,她们这些奴才是管不着主子们的想法,可这大喜之日喜服下面还是原来的素裙,说到底还是太不吉利了。

“不必了。”嫦娥从镜中移开了视线。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1-21 00:36:00 +0800 CST  

两个侍女无奈地对看一眼,另一个侍女抿抿唇走到镜龛前拿起了梳子,对着嫦娥笑了笑,“就让小的替仙子梳头吧,我的手艺在冥府中还算数一数二的呢。”

“是啊,如影的手艺可好着呢,保证仙子是这三界最美的新娘子。”年长的侍女也拿起一根簪子笑嘻嘻道。

嫦娥的眉头皱了皱,眸光有了些许波动,她缓缓走到镜前坐下,眼神一一扫过匣子中的金钗美饰,直到看到那根血玉发簪,她颤抖地拿起它,一直噙着的泪水还是落下了。

一旁站着的两个侍女不知所措,就在她们干着急的时候,嫦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伏在了木桌上。

“仙子!”两个侍女上前将嫦娥扶了起来,却见桌上是斑斑血迹,直叫她们吓得脸色发紫。

名唤如影的侍女直接是被吓哭了,她满眼泪花哆嗦道:“我…我去把冥君大人找来!”

“站住…”嫦娥在另一个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转过身,声音沙哑不已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影闻言停住了脚步,“仙子…你刚才都吐血了,再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我这就去告诉冥君大人…”说完,她还是要跑出去。

“你…”嫦娥想要阻拦,却不料刚迈开步子就瘫软下去,要不是侍女搀扶着,恐怕就要着地了。

搀扶着嫦娥的侍女顿时吓得不轻,如影见状也赶忙上前,将刚才要去找怀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仙子!仙子!你没事吧?”

“如鸢姐姐快去叫人来!”

……

两个侍女慌成一团,嫦娥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头疼得似要裂开,她抽过被搀住的手,勉强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她们,“出去…”

“仙子,这…”

“出去!”

看着态度强硬的嫦娥,她们不敢有所异议,生怕惹得仙子更加生气,只好强忍着担心恭敬地拂了拂身子后向房门走去。

房里的气氛沉到了极点,两人苦着脸打开了房门,不料门外竟站着冷着一把脸的怀尘,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冥…冥君大人!”两人连忙跪下,心中却不免奇怪怀尘为何没有换喜服,这都快到吉时了啊。

“下去吧。”

“是!”如释重负,两人飞似地逃了。

不知是在想着什么,怀尘闭了会眼才款步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内间,就见身上一袭红妆的嫦娥一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半蹲在地上,长长的裙摆平铺在地,尽显女子的娇娜。

他的眉头一皱,却是走到桌边,拿起了为嫦娥准备的凤冠,“呵,夫人可是嫌弃为夫的东西?”

在察觉到怀尘的瞬间,嫦娥强忍痛苦尽力敛去不适,她站起身平静地看着怀尘,“已经未时了,他还是没来,对吗。”

未时,他们的吉时。

怀尘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摆弄着凤冠似乎没有听到嫦娥的话,“好歹是我的夫人,就勉为其难帮你戴上好了。”

怀尘这副刻意回避的样子,更叫嫦娥心底直泛酸,她无言地任由怀尘为她戴上凤冠,却不知她的身子早就不住地发抖。

凤冠红衣,娇媚动人,怀尘现在算是相信了戏文说的女子最美便是出嫁时的鬼话了。面前的女子虽未施粉黛,脸色也不好看,却还是姣美得不像话。

这算是好看吧?怀尘也不懂,他一向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他没有来。”嫦娥平静得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话,双手却是攥得发白。

见不能再糊弄过去,怀尘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语调是惯有的清冷,“请帖我是见着他们亲手送进真君神殿的,许是有事耽误了。”

“他不想见我。”仿佛是猜到了会是这么个回答,如今等到这个结果,但是不出乎意料,可到底心还是难受得厉害。

“他会来的。”怀尘并不擅长安慰人,甚至是无法理解这些奇奇怪怪的感情。

嫦娥无力地笑了笑,“我早该知道会是这样的…从那三掌开始我就应该知道的…从天眼还回去的那刻我就该明白的…”,她缓了缓似在强忍悲痛,“他回不来了…我真傻,我到底还在奢望着什么…”

怎么这么奇怪,明明她在笑着,可眼泪怎么又掉下来了,嫦娥擦着泪水,却不曾想眼泪越擦掉得越厉害,就连笑也是笑不出来了。

“纠缠千年,分离九年,九韶三月…他怎么都忘了…都忘了…呃…”嫦娥痛苦地捂着胸口,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见嫦娥嘴边流出鲜血,怀尘连忙点住她的穴道,“他不要命了,你也不要命了?”

此时的嫦娥已是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她眸光失色地注视前方,待眼眸转动移向另一处时,一抹映在房门的身影顿时让她心上漏了一拍。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抹影子便消失不见。

呼吸变得急促,再也顾不上其他,嫦娥身着一身嫁衣追了出去。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1-21 00:37:00 +0800 CST  

“哎哎哎,那不是小娘娘吗?”一个青面鬼差双手捧着宾客带来的贺礼顿时惊愣住,没看错的话刚才那抹急急忙忙的身影不就是他们的冥君夫人吗?

“嘿,好像就是小娘娘!”听得这么一句,又有鬼差附和。

“这还没拜堂呢,娘娘怎么就跑了呢!?”

“不会是发现冥君大人有什么隐疾吧…”有鬼差大胆地猜测起来。

“瞎说什么!你是闲过得太安逸了吗!?”

“那你说是为什么啊?现在又该怎么办!?”

大厅乱成一团,有惊慌,有吵闹,也有不怀好意者暗自偷笑,他们倒要看看堂堂冥界的一主怎么下得了这个台。

一直以冷静自持的孟娰也有些乱了阵脚,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说的话越来越放肆,若是她现在加以制止,想必也不会有人听她的。

眉头的川字越来越深,她下意识地后退,不料撞在一个胸膛之上,有些不满地回头看去,是面无表情的黑无常。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孟娰也忘记了后脑勺的疼,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可说话的声音还是又几丝微微的颤抖,“八爷,现在该怎么办?仙子走了冥君应该是知道的,可请帖发满了三界,到时候成不了亲,三界可都在看冥君的笑话…更何况冥君本就是戴罪之身,此事若让天庭知道,我怕冥君他…”

黑无常自然也知道孟娰在担心着什么,他冷冷地扫过大厅里依旧喋喋不休的各位,眸光沉了沉,“我这就叫他们闭嘴。”说完,他手中化出铁链,作势就要上前。

“慢着老八。”另一道声音响起。

黑无常回过头不解地看着靠在柱子上的白无常,“你拦着我做什么?”

“白七爷,这件事只能烂在冥府里。”见白无常有意阻拦,孟娰出言提醒道。

白无常双手抱臂环于胸前,一双阴冷的三白眼中含着讥笑,“我还不想这么快再换一个主子呢。”

“既然这样,七爷要么跟我们一起上,要么就不要再拦着我们。”孟娰转了转手中的团扇,没了平时的娇媚,她的眼底是满满的杀意。

白无常无奈地摇摇头,他垂下手走到二人面前,用着他们三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沉沉道:“今天来的这群家伙里可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这么冲上去到时候再给冥君扣几顶莫须有的帽子,摘都摘不掉。呵,你们倒是去啊。”

本来冥君现在就在火坑边上了,他们还差点亲手把冥君推下去,孟娰脸上一白,“那该如何?虽说冥君统领冥府不过十载,但我孟娰既已认他为主,又怎么咽的下这群杂鱼对他的指指点点?”

毫无遮掩地表露自己的忠心,孟娰更觉理所当然,她是冥府的人自然要护着冥府的主,这么一来,心中倒是对嫦娥仙子多了几分埋怨,要不是仙子在关键时候离去,冥君现在怎会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如此想来白无常真是有先见之明,冥府只适合办丧事,不适合办喜事。

“都说是杂鱼了,孟姑娘就不用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心上了。”白无常一笑,余光瞥向朱红柱子后的娇小身影。

那身影似感受到目光,忽地抬头看去,害怕得僵住一动不动。

见这副猫见了老鼠一样的反应,白无常轻哼一声移开了视线,“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什么戏?”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黑无常摸不着头脑。

孟娰心下生疑,便寻着白无常刚才的目光看去,柱子后是几日不见的木瑶。

“呵,戏?啧啧,你莫不是忘了说过要请爷我看戏喝酒的吗?”白无常慵懒地伸了个腰,态度不似刚才的严肃阴沉。

虽说早就习惯了白无常这般阴晴不定,黑无常还是理解不了他的态度转变,“少打岔,这件事必须与冥君商议再做打算。”

白无常无奈地白了白眼,不顾黑无常的反抗,他一手搭上了黑无常的肩膀,“瞎操什么心啊,能演戏就得学会自己收拾残局。今晚爷就带你出去潇洒一回,记得带上银两。”说完,他的手上一用劲,就这么拖拉带扯地跟黑无常离去。

“放手。”从外头隐约传来黑无常强压怒火的声音,又似有白无常敷衍的笑声。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1-31 00:28:00 +0800 CST  

孟娰无暇顾及这些,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木瑶,像是要把木瑶看出洞来,待到木瑶慌得眼眶浸满泪水,她才一步步走过去。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孟娰冷冷问道。

木瑶转了转眼睛,憋住要落下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啊?孟姐姐,你说什么?”

孟娰低头一瞥木瑶不断绞着衣角的手,一阵不屑,却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她的脸色又冷沉了几分。

“耍我?”她勾起木瑶的下巴,轻蔑地像在审视什么物品,木瑶下意识地想挣脱开,却不料那手忽地掐住她的脖子。

“我…咳…我…没有…”

木瑶憋得满是泪花,可那掐着她脖子的手却不断收紧,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就在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时,忽地响起酒坛摔碎的声音。

孟娰松开手警惕地看去,本来吵成一团的宾客不知何时围成墙,肉墙中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起来特别瘦弱。

“呸!这婚到底还成不成了,老子不远万里来到冥府,连口水都没喝上,冥府还懂不懂规矩了!?”魁梧男子一脚踩上碎片,恶狠狠地看着周围破口大骂。

这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其他人缩了缩脖子没敢出声附和,男人见他们这副鸵鸟样,刚下去三分的火气又烧起了七分。

“不过是一个小白脸,运气好才当上了阎王,还真以为自己的脸那么大吗?让我们一众兄弟干等就算了,还妄想跟天上的仙女成亲?呸!”

还在喘着气的木瑶听得这句话瞪着眼走了上去,本来身材就瘦小,这么往大汉面前一站更是小的可怜。

“我不准你侮辱冥君大人!哎…!”还没等她说完,那大汉就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还不断地收紧。

“木瑶!”孟娰惊呼。

那大汉低头打量一脸倔强的木瑶,只觉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便不屑地往前一掷,“呵,小丫头也敢在老子面前造次,谁给你的胆子!?”

“木瑶你没事吧!”孟娰赶忙上前查看木瑶的伤势,只见木瑶握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她伸手探出,原来小姑娘的手骨竟是被掰断了。

她冥府的人何时轮得到别人欺负!?

“敢断了她的手骨,老娘今天就废了你一双手!”孟娰掐出指诀,化出一把长剑执于手中,忽地飞身刺去,杀得那大汉措手不及。

突如其来的戾气让大汉忘了出招抵抗,等反应过来时那剑离他不过半分之距,就在他以为必受一剑时,他身旁的书生奋力推开了他,那剑直直刺向书生的手臂,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袖。

“嗯…”瘦弱书生吃痛地捂住伤口,这一碰竟是摸到了自己的血肉,那一剑有多重可想而知。

退到一边的大汉惊出一身冷汗,一脸惊恐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书生,“军师!”接着,他的余光瞥向那把依旧举着的剑,那个满是戾气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看着他。

“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老子可是贺山的老大!”

“老娘管你是谁,今天不留下一双手,你就别想踏出冥府一步!”说完,孟娰舞着剑继续攻向大汉,却不料下一刻一道光击落了她的剑。

“孟娰,休得无礼。”清冽的声音响起。

躺在地上一脸惨白的木瑶吃力地睁开眼睛,“冥…冥君大人…”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警惕地环视四周,一阵怪风卷起了尘埃,顿时一片朦胧难以视物,待风渐渐停息,尘埃消散,撞入眼睛的是一张鬼面。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1-31 00:31:00 +0800 CST  

来人一袭玄色的三重锦衣,长长的墨发被红绳高高束起,面上戴着一张可怖的鬼面具,就那么凛然负手站立着,无尽的威严气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参见冥君大人!”孟娰恭敬地一行礼,其他鬼差也纷纷如她一般顺从地下跪行礼。

大汉怔了怔,有些紧张地舔了舔下嘴唇,他侧目打量着高高在上的那人,本来到嘴边的骂语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起来吧。”怀尘淡淡应声。

“谢冥君!”

待站起身后,孟娰猛然瞪向大汉又快步走到木瑶身边,“冥君大人,木瑶被这斯折断了手骨,请冥君做主!”

闻言,怀尘看向虚弱地卧在孟娰怀中的木瑶,面具下的秀眉不禁一皱,他移开目光看向了那个大汉。

突然周身不断地变冷,大汉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正对上怀尘的目光,心中不觉一颤,但又想起传闻中冥界的新主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便壮着胆子粗声道:“原来你就是冥君怀尘,还真是个小白脸。”

“这等阿猫阿狗也敢踏进我冥府。”怀尘的声音有些慵懒,熟悉他的却是感受到了丝丝危险。

大汉脸上一白,这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你!老子可是贺山老大巫起深!也不打听打听我上头是谁!”

“哦?愿闻其详。”

巫起深得意一笑,“听着,我可是司法天神杨戬的属下!”

听到杨戬这两个字,怀尘微微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如镀了一层霜,他冷冷开口道:“你也配?”

“你说什么!”巫起深刚想发作,书生一手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他这才沉了沉气,满脸的怒火化作嘴边一抹高傲的笑,“我怎么忘了,冥君大婚之日刚丢了新娘子,这会正气头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你这黑球竟敢三番五次出言不逊!”孟娰重新拿起剑就要刺向巫起深。

“孟娰!”怀尘出言喝住她。

孟娰咬牙看了看巫起深,这才不情不愿地收起剑。

“贺山老大巫起深…”怀尘轻声呢喃而后冷声一笑,“呵,我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你。今日我心情好,你对我的粗言恶语我可以既往不咎。”

看着怀尘渐渐靠近,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大,巫起深还是怯懦地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个下台阶的好机会,他可不傻。

“冥君大喜之日我等诚心祝贺,绝没有要砸场子的意思,只是这冥府的属下实在蛮横无理,还望冥君多加管教!我们走!”他一把拉起书生,还不忘挑衅地看了孟娰一眼。

“冥君,他们…”

“慢着,我让你们走了吗?”还没等孟娰说完,怀尘的一句话让巫起深僵住了。

“你还想怎样?”

怀尘没有急着回答,他慢慢地走向木瑶,轻轻颔首,清冷的目光注视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如她所说,留下你的一双手。”

“疯子!”巫起深大骂一声,他不顾怀尘的话大踏步地就要往外走,突然一记掌力袭向他的腹部,顿时吃痛地松开书生,抬头看去怀尘正看着他,那个鬼面具此时看来似乎更加凶恶,他咬了咬牙,疯了一般地扑向怀尘。

“不自量力。”怀尘一挥袖,巫起深便趴倒在了地上,他一脚踩住那人的背,疼得底下大汉哇哇大叫。

“疼疼疼!啊!冥君大人有大量…就…啊!就饶过我吧!”说完,巫起深就要去扯怀尘的衣角,却是被后者嫌弃地一躲,背上的脚力又重了几分。

“呵,一双手换一条命,值了。”

“不…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啊!啊!……”不再废话,怀尘一脚碾碎了巫起深的一双手,待底下的人再也没有力气叫唤,他摆了摆手。

在一边看好戏的孟娰上前,“冥君大人有何吩咐?”

“送客。”

孟娰看了一眼要死不活的巫起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

“把他们抬出去,有多远就给我扔多远。”孟娰嘱托着鬼差,鬼差们立刻动手,热热闹闹的大厅一下子孤寂下来。

看着梁上还悬挂着的红丝绸,孟娰小心翼翼地问道:“冥君,这婚还成不成了?”

怀尘看了一眼四周的红色装扮,“烧了。”

“是。那…要不要属下派人将仙子寻回来?”孟娰问得有些害怕,身为下属问这些真是逾界了。

气氛好像更阴冷了,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怀尘开口道:“不用了,她会回来的,一定。”说完,他看向木瑶,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有些犹豫地掐出指诀,一道光笼罩着木瑶并将昏迷的她慢慢地带了起来。

待木瑶漂浮在半空,怀尘有些微愣地伸手抱住那个瘦小的身体,让她卧在自己的怀中,“传令下去,本座要闭关修炼,谁也不见。”说完,他就这么抱着木瑶隐身而去。

孟娰的眼神变得复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1-31 00:32:00 +0800 CST  
抱歉我真的很忙 翻了下手机没什么好给你们的 就看一下以前细碎写下的情节吧越往后越抑郁是肯定的了

楼主 夏璃溪  发布于 2019-03-24 17:19:00 +0800 CST  

楼主:夏璃溪

字数:210431

发表时间:2018-03-03 02: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18 08:02:10 +0800 CST

评论数:177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