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你本无意穿堂风『新快\/探案\/改编』

此刻机场内的乘客已然作鸟兽散,滞留在大厅内的人寥寥无几。原本人流稠密的区域显得格外空荡,只有大理石地砖还在寂寞地反射着一簇簇灯光。

警方还未赶到,机场内的那点警力和安保人员显然意料不到会突发枪击案这样离谱到邪门的事件,慌乱中竟对逃窜的旅客们大开绿灯——那个凶手早已混在人堆中溜走,现在再去追怕已经无济于事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案子的头绪剪不断理还乱。白马探努力回忆着那人的体貌特征——比他矮了大半个头,估计身高在165至170之间,体型纤瘦。

是个瘦小的男人吗?从那件宽松式的黑色外套上看不出更多体征。

白马探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要点。那个人的气息是如此熟悉。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明白自己的潜意识其实清楚地明白凶手的身份——不是什么瘦小的男人,而是一名个子高挑的女人。

这个念头令他胸口一紧。他知道自己的不安感来自哪里了——

“答应我。”她说,“以你名侦探之名起誓,将杀死绘里的凶手绳之以法。”她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骄傲而坚挺的脊梁低伏下去。“让那个人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液直冲大脑,白马探感到一阵眩晕。案件之所以会横生枝节,是因为他的失职,然而眼下的局面容不得他自怨自艾。他定了定神,欣慰地捕捉到了愈来愈近的警笛声,尖利地昭告着自己的姗姗来迟。

他轻扶额头,步履蹒跚地走向正冲进大厅的警队,完全遗忘了工藤新一的去向。

-

听到枪响的瞬间,工藤新一顿了顿脚步。人群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意识到这里有人开枪,自己的性命有危险。出自动物的本能,他们像是被猛兽追逐的食草动物般往标志着安全的领域——出口涌去。

他被这群癫狂的动物挤得踉跄了几下,几乎瞬间就看不见白马探的背影了。

凶手作案后一定会混在人流中逃离。工藤新一紧咬牙关,侧身闪到墙沿,暗暗观察来往的可疑人士。

杀人犯没有令他失望。仅仅一会过后,一个全身裹在黑色中,头顶黑色鸭舌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仅仅停留一会,又湮没在人潮此起彼伏的波浪之中。

凭着本能与直觉,他拔腿跟了上去。

……其实只是因为黑衣服和黑鸭舌帽是黑羽快斗那小子以前作案的便装标配吧。在侦探故事的世界中,打扮成这幅尊容的人必有猫腻几乎已经成为终极定理。

闯闯荡荡,终于一路杀出了轰乱的机场。工藤新一热出了一身汗,贴身衣料黏腻腻地攀附在肌肤上,又被外头扑面的冷风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黑影在前方不远处仍不紧不徐地走着,黑色外套在风中晃荡,隐约显现出纤细的身材。是个女人吗。工藤新一的脸上隐隐浮现笑意,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拂来一阵淡淡的铁锈味。黑影走得离机场有些距离了,才钻进一辆等候在路边拉客的出租车。红色的尾灯刹时亮起,引擎轰隆启动,迅速消失在柏油路的另一端。

工藤新一根本用不着思考就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他顺势拉开右手边上的出租车车门,利落地跳上后座。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皮革和烟草的气息。胡子拉碴的司机把夹在指间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扭头望向他,一口浓重的关西乡下口音:“请问去哪儿?”

工藤新一系上安全带。“追前面那辆车。”

蔚蓝的眼中闪烁着火花,在追寻真相的激情中四溅。工藤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变大——你想去哪里?

西木野……老师。

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4 15:18:00 +0800 CST  
【原创】你本无意穿堂风『新快/探案/改编』
Chapter.20

西木野沙树第一次遇见新山绘里,是在大学报道的头一天。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却也仅限于阳光灿烂,如同她们的相遇般毫无特别之处。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女孩,一身桀骜的朋克装,黑色紧身皮裤,脚蹬战斗靴。蓬乱的短发挑染成一簇簇亮粉色和荧绿色,浓重的暗色眼影,挺翘的唇瓣涂成深紫色。

随着她大步流星地踏入校园,两个泛着金属银光的圈形耳环剧烈晃荡着。西木野沙树没有理会其他新生看她异样的眼光,浑身散发着满不在乎的气息。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女孩,高中时期就满嘴脏话,翘课逃学几乎是家常便饭。她谈过好几个男友,甚至在高考前夕堕过一次胎——用通俗些的话描述,她遇到了一个渣男,在占有她的身体后——就像二流肥皂剧中常常上演的老套剧情那样,无情地抛弃了她。

不过,她现在能够站在大学的校门前,还得多谢那位。经历了这样的事件,西木野沙树痛定思痛,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疯狂补习,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为的是能够逃离这一切,逃离过去混沌度日的时光,逃离那个令她窒息的家庭。

西木野沙树在刚记事不久的年纪上忽地失去了母亲。父亲后来另娶,与她的继母诞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母并不是待她不好,可客气中总带着一股冷淡的疏离。父亲更是将以往对女儿所有的关怀都转移倾注到了儿子身上。她在这个家庭中越来越像一个多余的存在。

在她闹出一系列风雨,被老师屡次家访之后,父亲和继母连表面上的客气功夫都不愿再下。她明白自己成了家里的耻辱,一个不被承认的孩子。于是她开始彻夜不归。

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刹那,她只感到心底的无限释然。她自由了。

即使东京距离她从小长大的那座平庸小城市非常遥远,她也没有生出任何有关故乡情节的眷恋缱绻。这里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可牵挂的,自然也没有所谓“家”的概念。

十九岁年轻的心中只装有对那之前只能在荧幕中窥见的一方世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火树银花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的好奇,对未知未来带着些许探险般刺激的向往。

西木野沙树有时会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她这样性格恶劣的人,居然在选择专业时填报了教育专业。

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位老师吗?她想起高中班主任泡面型的细碎卷发,挂满了赘肉的臀部将粉红色的窄筒裙撑得满满当当。涂成鲜艳大红色的肥厚嘴唇整天絮絮地念叨着些刻薄怨艾的数落。

她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西木野沙树不由有些害怕。她在学生时代是多少老师眼中的刺儿头,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老师们斗智斗勇,看着他们血液上涨成猪肝色的脸庞肆无忌惮地大笑。

如今角色互换,她被迫去站在自己曾经最不理解的立场上,开启新的视觉方向。

她将这视作一次无与伦比的挑战。或许这就是她选择这个专业的动机——追求新鲜感所带来的奇幻享受。

东京的大学可真是漂亮啊。她一步一步踏在仿佛豪华如罗马万神殿的宿舍中,登上盘旋着希腊式浮雕扶手的阶梯,良好的采光使宽敞的走廊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光晕中,恍惚间西木野觉得自己正走向前程似锦的天堂,脚下踩着的是西奈山浮于云端的神圣土壤。

少女对美的憧憬使她的心激动地雀跃。她在心中不停默念自己宿舍的门牌号,推开门的刹那惊喜地发现这个一个宽敞舒适的两人间。

靠窗跪坐在床上的另一位女孩——她的室友从一堆正在整理的衣物中抬起头,逆着光望向她。目光交汇,西木野沙树尚不清楚,她们的人生轨迹就此交错,命运也被改写。

她坐在一片静静的光华中,背后是明亮的窗,披散的发梢在阳光下微微透出金色,看上去简直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她的脸庞隐匿在阴暗处看不清表情,身体的轮廓却无比优美,宛如出自米开朗基罗之手的圣母像,美丽圣洁却又引人遐想。

西木野沙树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朋克装和金属圈与这里的环境是多么格格不入,突兀地拉低了自我档次。她开始后悔——

当她起身走到西木野沙树面前,后者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这是人天性中对于美的敬畏。她真的很美。她的五官具有一般日本女子少见的大气,眉眼间仿佛混血儿一般的古典气质能在瞬间摄住人心。

也许在他人看来,她不过是个寻常的漂亮女孩;但在当时看一切都带有圣光加成的西木野眼里,自己的室友无疑是阿芙洛狄忒女神遣去人间象征爱与美的使者。

“嗨,我叫新山绘里,教育系生物专业。”她微笑着伸出手,眼中没有任何对她这身奇装异服的惊异,“请多指教。”

“我叫西木野沙树,也是教育系,主攻英文。”她急忙回握,用力到尽可能令对方感到自己想成为她新朋友的诚意。她盯着新山绘里——她打扮得多么大方得体,一副温婉的大家闺秀风范。自己这一身又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模仿着她蓄起长发,让原本的乌黑亮丽从发根蔓延,掩去年少轻狂时的颜色。她褪去哥特式的浓妆艳抹,露出原本苍白却清秀的容颜。她尝试着穿上没有破洞的牛仔裤和白T恤,于是成为了真正朴素自然的小镇姑娘。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4 15:33:00 +0800 CST  
西木野沙树和新山绘里在大学四年的时光中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她们成双出入,总是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中,西木野沙树发觉新山绘里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了。

四年来她们都没有同异性有过交往。西木野沙树不再信任男人不牢靠的感情,新山绘里的魅力却俘获了不少青年的爱恋。然而由于她在情感方的空白,加之本身内敛审慎的性格,那些追求者们几乎都被干脆地、不留一点余地地拒绝了。

偶尔曾遇到一个令自己情窦初开的男子,第一次尝到爱情滋味的少女忐忑不安地去请教朋友。西木野沙树望着面色绯红的新山绘里,妒火中烧。绘里有她就够了,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她怎么能让她受到那些男人的荼毒——

她郑重其事地告诫她,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绝对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蛊惑。比起那段萍水相逢的恋情,在新山绘里的心中果然还是这个朋友分量更重。她选择听从西木野沙树貌似善意的劝告,掐断了刚刚开始萌芽的爱情火花,却不曾想过朋友隐藏的真正目的。

除了新山绘里,西木野沙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存在的。她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很快她发现单纯的友谊已经盛不下她过于炽热且不断迸发的爱意,这种感情最终扭曲成了另一种禁忌的爱恋。

想要更多更多,想要她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视野中,想要触碰她,拥抱她,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自己的肉……

当西木野沙树毫无征兆地亲吻了自己,新山绘里竟然并没有觉得震惊或是恶心。她只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并没有推开友人。事实上这不过是唇间浅浅的触碰,她就这样任由西木野沙树吻着。她怕伤了她的心。

“和我交往吧,绘里。”她从未在朋友的眼中见过这样的景色,仿佛漫天璀璨的星辰坠落地底。

那一瞬间她感到的是无与伦比的感动。不知不觉眼中噙满了泪水,她犹豫着开口:“很奇怪啊沙树……我们都是女生……”

“有什么关系?”西木野沙树将她圈入自己怀中,“只要彼此相爱,他们就能在一起,不是吗?”

“绘里,我爱你。你爱我吗?”

新山绘里的脑中有片刻浮起一团朦朦胧胧的忧虑。她明白自己所做的是世人眼中的禁忌,可此时此刻她更愿意诚实地听从内心的悸动——她相信真正的爱情并不会畏惧世俗的眼光,没有什么能够拆散她们。未来属于她们。

“我当然爱你。我爱你,沙树。”她满足地叹息,用力回抱住对方并不伟岸的脊背。

她们一同毕业,携手留在东京,双双进入一所位于江古田町的高中就职。女人的感情忠贞而漫长,她们就在几次亲吻拥抱、几次相视而笑中将心托付给了对方。

这是两位年轻的高中女教师的爱情,淳朴而浪漫。这是真正的神圣的爱情,不容任何人亵渎。尽管平时只能隐藏在地底,但她们目光交汇的刹那,电光火石间就能将一切照亮。

直到一个男人的闯入。西木野沙树听到新山绘里死讯的那一刻没有哭,没有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在那段情感已经完全麻木、充满了不真实感的真空内,时间既无限长,同时又无限短。

眼前世界的色彩黯淡下去。西木野沙树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没有新山绘里的人生,究竟算得了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算不上。

她是唯一一个在当时就立刻知道凶手是谁的人,可她绝不会将这消息透露给警方。悲伤甚至还来不及涌上心头,一个复仇计划就已在脑中成型。她翻着东野圭吾的《谁杀了她》,那个高中生侦探正在悄悄接近她,企图从她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一直到那时,西木野沙树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难过。她很久不在他人面前落泪了——在与新山绘里的恋情中,她扮演的一直是作为保护者的形象,对女友无微不至的呵护时常让她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个女人。

她看着那个少年,做出了小小的让步。如果他能够将凶手逮捕归案,令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就放弃复仇,带着绘里的那份寄托,在人世间孤独地、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这份缥缈的希望也没能持续多久。阿多村久治即将离开东京,无论是警 察还是所谓名侦探都成了可笑的摆设。

西木野沙树叹了口气,内心突然升腾起一阵小小的惆怅,却很快被另一阵燃烧着的复仇之火覆盖,了无痕迹。她联系了少年时代一同混过的高中同学——对方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道上人了——向他购买了一把枪。价钱高昂,几乎耗完了她所有的积蓄;可她异常爽快,对方也乐得做这么一笔挣钱的买卖。

她握着那把光是被发现就足够她进去蹲个几年的宝贝,感受着它光滑而冰冷的金属表面,突然感到无比畅快。仿佛时光回溯,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那个叛逆的皮囊之下。这才是真正的她。

西木野沙树从不害怕。

她余下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向新山绘里证明她的爱。她会用那个人的血,为她毕生挚爱献上祭奠。

然后,她就会去陪伴她。

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4 15:33:00 +0800 CST  
我要试试一键召唤功能
到底是什么样的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4 15:44:00 +0800 CST  
苦逼知更鸟要选考了
还有半个月
我打算半个月里面把这篇完结了
因为是改文所以有存稿『挠头』
不好意思地宣布一下楼主我跳坑到魔道圈了『挠头』
当然不是说退圈,快斗依旧是心头肉,新坑也是会开的,大家不要急!
可能事业『?』重心会往那里发展吧
就这样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5 21:09:00 +0800 CST  
Chapter.21

“你们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小泉红子陪着他们从机场一路过来,在公安厅前停下脚步,“毕竟我不是案件相关人员。”

白马探和黑羽快斗点了点头。

阿多村久治暴死,想必拘留所里的栗原饰香还不知情。如果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已经不在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精神支柱可言?黑羽快斗知道这样或许有些残忍,颇有几分趁火打劫的意味;但对方本就是罪犯,倒也不必怀揣什么同情心了。他嘴角带着几分嘲讽意味,向上勾了勾。

两位少年并肩走进公安厅,一个小警 察将他们往栗原的拘留室带去。打开拘留室的铁门,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栗原饰香依然端坐在房间正中央浅绿色的榻榻米上,闭目养神,与几天前的模样并无分别,仿佛数日来持续不断的刑讯和心理战并没有令她憔悴不堪。


“为什么你们还要来我这里浪费时间?”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少年后意味不明地笑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工藤新一,白马探,名侦探们。你们是在做无用功。请回去吧。”

“我不是工藤新一,栗原老师。”黑羽快斗温声道,“而且我也不是侦探。”

栗原饰香颊边的肌肉动了动,显然有些吃惊,但仍未有什么情绪波动:“无论你是谁,结果都一样。请回吧,我不想说第三遍。”

“阿多村理事长死了。”

白马探正在思考措辞,如何在不过分刺激对方的情况下旁敲侧击引蛇出洞——黑羽快斗却直截了当地来了这么一句。他错愕地望向同伴,心骤然一缩。

黑羽快斗此时此刻的神情,不像是平常的他。白马探曾见过几次这样的他——怪盗基德在月光下举起宝石凝视时,与他并肩面对黑暗组织的枪口时,奋不顾身扑到中森警部身前挡住飞来的子弹时——他展露的便是这样的神情。

于是白马探自觉地噤声,让出话语权。他了解黑羽快斗究竟有多少本事。

栗原饰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成死尸般的灰白,波澜不惊的面具终于出现可以趁虚而入的裂隙。“不可能。”她竭力抑制住濒临爆发的情绪,尽可能将语调放得平静,“你们为了套话撒这样的谎很卑鄙。”

白马探从裤兜摸出手机,调出记录阿多村久治死状的那张照片,有些残忍地出示给眼前的女人——“很抱歉,当时我们就在现场。”

一团猩红狼藉。躺在中央的男子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栗原饰香失去血色的唇开始剧烈颤抖,兴许是照片的血腥程度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她俯下身一阵干呕。

“您这样固执地不肯松一点口风,不就是为了阿多村理事长吗?”黑羽快斗的声音镇静自若,却又显得异常冰冷。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浑身脱力的女子,“那么现在,您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要么为了一具尸体牢底坐穿,要么全盘托出整个事件原原本本的经过——也算是给阿多村理事长一个交代,给枉死的新山老师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语中的,直击要害,才能将对手的防御击得粉碎。黑羽快斗锋芒毕露,无人可当。

栗原饰香抬起手捂住了口鼻,胸膛因为抑制不住的抽泣上下起伏。她抬起头,噙满泪水的眸中仅余下压垮一切的绝望。“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她抽噎着,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你们这些残忍的……”

黑羽快斗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她竭尽全力维持住仅剩的一星半点可怜的尊严,缓缓站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前方。

“让我知道……是谁杀了他?”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5 21:37:00 +0800 CST  
栗原饰香终于将案件的真相和盘托出。

这又是另一个爱情故事——却不像那两位女教师之间的爱情,纯粹而炽热。这是一个充斥着欲望和野心的故事,是从罪恶土壤中破土而出的扭曲的爱情之花。

阿多村久治年轻时便是个放浪形骸的花丛公子,直到三十岁上成家,妻子是个贤惠本分,却又不甚漂亮的女人。阿多村幸子为他诞下两个女儿后身材开始走样,青春不再后更无什么魅力可言了。

本就对妻子兴趣缺缺的阿多村久治开始了他的猎艳之旅。之前他曾有过好几位情妇,却因为突然调职至江古田中学只得与她们分手。不过他很快锁定了新目标——一个大学毕业不久却很有野心的女教师。野心家总是最好操纵的。

栗原饰香算不上特别漂亮,身材虽然娇小却玲珑有致,别有一番韵味。至少在那个时候,她合乎花丛老手的口味。

大鱼一钓便上钩了。栗原饰香果然是那种为了前途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她明知道阿多村久治有家室,还是利落地踹掉了当时的男友,选择爬上上司的床。

几年来她在情夫的庇佑下平步青云。女人的感情有时非常复杂又充满了不可控性——原本只是利用他走事业的捷径,可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对这个男人日久生情,直到爱得无法自拔。与此同时,阿多村久治对她却渐渐丧失了兴趣。玩腻了,便不再有新鲜感。

这时一位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新山绘里闯入了他的视野。对于女人来说,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青春美貌经不起岁月的摧残,而年轻的姑娘们仿佛一茬茬鲜花交相争艳,这朵谢了那朵又开了,永远没有止境。

阿多村久治开始追求新山绘里——如果他那卑劣的行径也算得上追求的话。与此同时,他决定找个时机与栗原饰香一刀两断。

然而他几年来经手的一些灰色收入,栗原饰香都知情甚至有过参与,她手里掐着他不少命脉。更何况他了解情妇泼辣悍妒的性格,如果她发觉他贸然变心,说不定会由爱生恨,为了报复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在新山绘里那头阿多村也屡屡碰壁。他使出浑身解数,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对方硬是油盐不进。当然,如果他知道自己苦苦追求的是个女同,而且人家还有个现成的女友——也不会去白费这么多气力了。

被夹在两个女人当中的阿多村久治焦头烂额。人在这种时候便极容易丧失理智——在一个触霉头的日子里,阿多村久治抓住了新山绘里的胳膊,头脑一片空白,为了诱惑对方而透露了自己的底细。

如果仅仅是一时说漏嘴,那还算不了什么。可新山绘里在震惊过后,居然缓缓掏出刚刚一直开启着录音的手机——“理事长,您要是再骚扰我,我就拿这段录音去警 察局,以私吞公款、买卖职称和性骚扰最举报您。”

阿多村久治离开时面无人色。他的把柄,他的阿忒琉斯之蹱竟然就因为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落入他人手中。如果新山绘里真的报警,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按常理来说,新山绘里一个刚刚脱离实习期的年轻老师不大可能会拿着一段没有物证辅助证明的录音文件,当真去举报自己的顶头上司。可阿多村久治却有种大难临头之感——他必须想方法让这段文件绝对不外泄。

最安全的办法无过于——灭口。

栗原饰香是个敏感的女人,早已觉察到了情人变心的迹象,对象还竟然是同办公室的新山绘里。

她不会幼稚地一哭二闹三上吊,更不会坐以待毙。她将罪责归咎到新山绘里身上——她坚信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的爱情就不会遇见障碍。女人在面对情感问题时,总是很容易不理智的。

一次无心的生物实验给予了她杀人的灵感,一个大胆而可怕的想法在栗原饰香脑中渐渐成型。她策划了许久,直到那一次时机恰到好处的停电。她明白如果真的要动手,机不可失。

就这样,一对婚外情侣,一个为了清扫心头大患,另一个为了铲除情敌——在没有事先通过气的情况下对同一人起了杀意。

为了摆脱栗原饰香,适逢副理事长退休——阿多村久治决定将这个位置赠予老情人,算是交代她封口的代价。当晚他让栗原饰香在校内处理好职称考评的文件,一桩杀人案的各个要素便都齐全了。

栗原饰香在下班后向新山绘里提出请求,因为自己晚上有些事没空加班,委托她留下来帮她处理些文件。

新山绘里心思单纯,又乐于助人,自然一口答应,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善意会将自己引向一条不归路——

也绝不会想到,这个夜晚成了她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夜晚。

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5 21:38:00 +0800 CST  
以后日更或者日更两章 嗯
赶紧完结我要开新坑!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5 21:50:00 +0800 CST  
Chapter.22

西木野沙树发现身后尾随着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却没有多加理会。她神情倦怠地侧头靠在车窗上,凝视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变成一道道绿色的残影。

因为机场设在城郊,离她的目的地也近。西木野沙树阖上眼,嘴角露出洋溢着幸福的少女般的微笑,仿佛沉浸于美好的梦境,相信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做到了。倘若新山绘里泉下有知,一定会为她感到自豪。现在,她可以去和她团聚了。

工藤新一单手递过钱,拉开车门跳下,脚尖踩到了厚实的土壤,软绵绵的,不同于平时脚底已习惯的水泥地的坚硬触感。

映入眼帘是山坡上连绵的白色墓碑,一层层一座座,直到远处融入无垠的惨白色天际,竟有几分诡异而凄凉的美感。

公共墓地。

工藤新一反手带上车门,感受着气流自身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他举目寻找西木野沙树的身影——在这样一片灰白色的海洋中,属于她的那抹黑色应该格外显眼。

他看到她了。

西木野沙树用指尖拂过粗糙的墓碑轮廓,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恋人的脸颊。她注视着新山绘里拓印在石碑上的的黑白照,里面的她神采奕奕地微笑着,美丽、鲜活。

感到身后有脚步声气息渐渐靠近,她直起半蹲的身子,指尖却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西木野老师,都结束了。”

她回头望了黑发少年一眼,微笑道:“是你啊,名侦探工藤新一。我还以为来的会是白马探呢。”

她又将视线胶着在新山绘里的墓碑上,仿佛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新山绘里死于空气针致死的结论已成了板上钉钉。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重,警方还是联系了她的家人,将她的尸体火化下葬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西木野沙树自言自语般喃喃,不知是对工藤新一的回应,还是对死去爱人的承诺。

“所以呢?你一个人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是要逮捕我吗?”她微微一笑,伸出双腕在他面前晃了晃。

工藤新一眸中漾开一缕波澜,沉默了半晌,他突然轻声道:“我不会逮捕你。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西木野沙树错开他的视线,“与你无关。”

“对阿多村开枪的时候,你抱着的是只求一死的信念,所以才能做得那样干脆利落,毫无顾忌。”工藤新一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剖开她的心意。

“他杀了绘里,本来就该死。”她说。

“但是你命不该绝。”工藤新一说。

“阿多村久治是杀人犯,现在我也是杀人犯。难道我们在名侦探眼中还有什么分别吗?”西木野沙树的笑容充满讽意。

“从法律上看,你们的确都是杀人犯;但是从道德和动机上看,你们完全不一样。阿多村仅仅为了一己私欲便对无辜者痛下杀手,而你是为了爱才进行复仇。如果没有你,让阿多村就这样离开东京,这样的结局于谁都无法忍受。”工藤新一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甚至令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名侦探什么时候还学会站在犯罪者的角度看问题了?以前你可是以铁面无私和冷酷断案闻名的,现在怎么倒同情起犯人来了?”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12:44:00 +0800 CST  
“因为我有个朋友。”话一出口,工藤新一只觉得嘴里泛起一阵苦涩。不止是朋友,他想,或者说他不满足于仅仅朋友的关系。这是他那些最隐蔽柔软的地方,他突然有些懊悔,可看到西木野投射而来的探究眼神,他只得硬着头皮将这个原本不愿牵扯到的话题讲述下去。

“他也是个罪犯。或者说……他曾经是个罪犯。他不停犯罪,仅仅是为了引出一个非法地下组织加以剿灭。这个组织在他年幼的时候杀死了他的父亲,却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他父亲的死亡被认定是意外事故。他长大以后决定孤身一人与整个组织对抗,有朝一日让他们全部坠入法网。最后我们联手歼灭了那个组织,然后他欣然自首,现在还在缓刑期间。他犯过错,可他值得原谅可他的人生一样有机会重新开始。”

并非犯罪者就一定属于社会的邪恶面。工藤新一以前曾以为世间万物非黑即白,后来随着他渐渐长大,他明白了黑色和白色之间,还有一块模糊不清没有界限的灰色领域。

“故事倒是很不错。”西木野沙树勾了勾嘴角,“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让我去自首?一个杀人犯,她的人生还有可能重新开始?”

“活下去。”他对她说出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词语。工藤工藤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重回身上,在心中澎湃地掀起滔天巨浪,激情激荡。“没错,活下去。如果新山老师还在世,您觉得她会乐意看见您自我了断,作践自己的性命吗?”

她一愣,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早早洞悉了自己的意图。她面上的笑意消失了。

“如果她还在世。”西木野沙树面无表情地咬重了“在世”的发音,“可是她死了。阿多村久治杀了她。”

“如果您也死了,新山老师的死便没有了意义。这将会成为阿多村彻底的胜利,一条命抵两条命——您不值得为这样的人去死。”

一滴冰凉突如其来,坠在脸颊上,紧接着是第二滴。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灰色天空——下雨了。

携着凉意的风袭来,掠过周身时带来一阵寒意,却也生出别样的畅快感。仿佛胸口郁积已久的阴霾终于散去,想从心底发出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雨丝渐渐变得密集。然后,仿佛在刹那间天空打开了闸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滴从高空重重坠落,打在工藤新一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落入眼眶,在温暖的眸子内流转,模糊了视野。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没有避雨的意思,只是抬手抹去脸颊上的雨水。被打湿的黑发柔软地贴在额前,痒酥酥地撩拨着敏感的皮肤。

西木野沙树也一动不动,沉默着伫立着背对着他,湿透的衣衫勾勒出身体姣好的曲线,在雨帘中朦朦胧胧地若隐若现。

“工藤新一,”她的声音缥缈,仿佛从世界的另一端传来,“你跟我讲讲……那个人的事吧。”

工藤新一一惊,下意识地向前迈进一步,可周围的一切景致都模糊成了一片印象主义的斑驳色彩。影影绰绰间只能看见她模模糊糊的影子,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谁?”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嗓音有些沙哑。

“那个你的朋友。一个前罪犯。”西木野沙树的声音轻盈地仿佛将从这片雨花飞旋的天地中飘走,“讲得再详细些。我想听。”

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12:45:00 +0800 CST  
Chapter.23

怪盗基德审判案一直持续了三天,控辩双方针对数个问题唇枪舌战直至口干舌燥,声音呕哑。

审判长最终宣布择日宣判。由于被告身份特殊,法院决定走特别程序,于三十天内宣布判决结果。这段时间内,犯人本该被羁押在看守所,但由于黑羽快斗身体尚未恢复,法院决定将他移至医院内休养。

一个月的等待是漫长的,但在朋友与亲人的陪伴下,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他的青梅竹马青子每天都会带着便当来陪伴他。她严格监督竹马的作息规律,进行复健训练,俨然成了黑羽快斗的私人医生。

“笨蛋青子也有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的一天呢~”黑羽快斗在她面前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她还是敏锐察觉到黑羽快斗望着窗外发呆的时间在渐渐增长。他在等待一个人。

“笨蛋快斗,我把课本带来了,就算在养病期间也不能落下学习的进度!绀野老师和同学们可都是很挂念你呢,一个劲问你的病情怎么样了。白马同学、小泉同学和我瞒着他们说你得了急性胰腺炎在住院,他们还说要来探望你,好不容易才被我们找借口糊弄过去了。”

中森青子说这话时尽量直视着黑羽快斗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有些刻意的轻快。黑羽快斗苦涩一笑,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黑羽快斗也许再也不能回到学校上课学习、过一名属于正常高中生的生活了。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心存希望啊。”黑羽快斗扬起手,喃喃着让那只一直陪伴着他的鸽子落在手背上。鸽子扑棱着洁白的翅膀,给静寂的病房平添了几分生气。

直到那一天,他来了。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侦探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们只那样面对面静静坐着,一坐便是一下午,彼此要说的已经在偶尔的几眼对视中流露彻底。或许,这便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有了工藤新一,变得不再像是煎熬,但当那一天真正来临,黑羽快斗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慌乱起来。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突然有些想笑——原来他也会害怕啊。

审判长那一大段的审判书在鼓膜中嗡嗡发聩,头晕目眩地模糊。“关于被告黑羽快斗……怪盗基德一案……事出有因……帮助警方……多次立功……为未成年且存在自首情节……”

黑羽快斗的心突然被唤醒,眼前的色彩渐渐清明,血液也似乎在一瞬间汇聚到脑中。

“判处被告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审判长缓慢地宣读着最后的判决结果,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与震慑力。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一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思维恍恍惚惚发散开去,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与周遭完全不同的世界——直到她听见身边的工藤新一和中森青子不约而同地发出宽慰而欣喜的呼气声。

他又能呼吸了,黑羽快斗再也不用压抑他的情绪了。就这样,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把一个多月来胸中积郁的所有感情爆发出来,酸甜苦辣缤纷着绚烂。

他试着咧了咧嘴角,面部的肌肉却僵硬得似乎不属于自己。他身上的马甲被人脱下,手铐被人解开。他突然间觉得很迷茫,一扭头,看见工藤新一逆着光站在法院门前,读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缓缓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个大侦探。

清澈的天空色双瞳闪烁着煜煜的泪光,宛如一滴深蓝色的墨水在一汪清池中晕开、沉淀。黑羽快斗把头靠在他的肩侧,闭上眼睫悄悄颤动的眼,唇角轻轻勾起。

有水痕浅浅划过脸颊,在工藤新一的肩上晕开一朵水花,但谁都没有发现。工藤新一回抱住身材瘦削的少年,在他耳廓边轻轻叹出一口气。

生活是一艘你一扬帆就永远不会停止航行的船,大多数人只能选择随波逐流——只有学会逆流而上的勇士才能发现不一样的风景,找到通往幸福的捷径。

-

清晨,黑羽快斗在闹钟叮铃铃的催命声中惊醒。他不耐烦地一巴掌拍掉聒噪的扰梦祸首,重新躺回令人眷恋的温柔乡。

身下熟悉而柔软的触感有些不真实。黑羽快斗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自己真的是在自己位于江古田的公寓里,自己数十年来称之为家的地方吗?

他伸出一只手臂,无意义地高举在空中。只是这样看着从窗帘之间的缝隙中钻进来的阳光打在手掌上,映亮卧室中到处飞舞着的纤维尘埃,投射出一道金色的丁达尔光柱,他就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与满足。

初升的朝阳把靠近地平线的那一小片天空染成了耀眼的鱼肚白。迎着阳光闪烁的方向,黑羽快斗背着书包穿过林荫大道。光秃秃直指天空的枝柙失去绿衣的点缀,泛着灰白,却别有种苍劲的美感。崎岖分岔的枝影飞快地在脸颊上游动,编织着零落的光斑交相辉映。

分针跳向表盘“6”的位置——与此同时上课铃悠扬而无情地从校园内扩散,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音波的涟漪。

黑羽快斗重新迈进校园,感慨万千。这才是生活,这才是日常,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19:30:00 +0800 CST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是在黑羽快斗作为“黑羽快斗”而非“怪盗基德”的生活中,也常常充斥着意外。

“……今天有一位新同学成为我们高三(B)班的一员……”

搞什么,高三的倒数第二个学期了,傻子才挑在这种时候转学吧?黑羽快斗无精打采地瞥向讲台上眉飞色舞的绀野老师,却忽然眼角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工藤同学,向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像是一匹马听到耳边有雷在鸣,黑羽快斗两腿一绷,噌地站起来,连带着课椅向后翻倒,轰隆一声巨响。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扫视过来,炯炯地汇聚在他身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黑羽快斗窘迫地挠了挠头,干笑着让臀部回归椅子的怀抱,在别过脸的一瞬间,面上伪装出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他扭头在视野里搜寻着所谓的新面孔——很快找到了,就在自己的斜后角,与白马探相隔一条窄窄的过道。黑羽快斗向后乜去,却恰好对上了那锐利的视线——似是要洞察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直至看透完美扑克脸下隐藏的真正灵魂。

黑羽快斗蹙了蹙眉,装作淡然地望向其他方向,好屏蔽这令他后颈发麻的目光。他来这里干什么?

“初次见面,我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转学自帝丹中学,请多指教。”工藤新一站起,礼节性地点点头,便坐下再度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闪烁着粼粼波痕的湖面。

湖面异常澄澈而平静。荡漾的微波是这块世人皆钟爱的蓝宝石棱角反射的光环。

工藤新一喜欢蓝色。蓝色代表冷静和睿智,这也是他自诩作为侦探最不可或缺的两项品质。然而他现在佯装淡定,其实却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克制着不去听四周嘈嘈切切的私语,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黑羽快斗莫名觉得藏青色的江古田校服穿在工藤新一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果然还是蓝色最适合他。黑羽快斗眼前浮现出那个身着宝蓝色小西服、摆弄着红色领结的小个子侦探踌躇的笑容,又猛地晃了晃头,将这幅幻影驱逐至脑海边疆。

属于魔术师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无节奏地随意敲打着桌面。虽然黑羽快斗现在很想立刻冲到那家伙面前,拎着他的领口吼着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但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些许端倪——工藤新一绝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

他微微调整坐姿,能够让自己的余光察探到那个侦探的一举一动而不被对方发觉。接着他发现名侦探今天有些不太对劲。他眉峰间常带的凌厉消失了,只是那样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水的世界,眼中甚至含着些许伤感,像是在倾盆大雨中找不到一片可避雨的屋檐的旅人,茫然无措。

下课铃声响起。绀野老师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嗒嗒声逐渐远去,教室里学习资料翻动的声音哗啦啦响成一片。

聒噪。无趣。黑羽快斗莫名觉得今天的教室氛围令他心烦意乱。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几个前来探问他与工藤新一所谓“关系”的八卦者——因为他们的眉眼实在过于相似,他站起身径直走出了教室大门。

走廊上的窗是敞开的,室外的空气干冷却清新。黑羽快斗没有理会沁进嗓子眼的寒意,张开嘴好将肺部浑浊的呼吸全数挤出。白茫茫的水雾扩散消逝,黑羽快斗闭上眼决定理一理翩乱纷杂的脑海,将搅成一错的思绪捋直。

“黑羽。”毫不意外地,熟悉的音色自背后响起。

“大侦探。”黑羽快斗没有回头,前倾上半身探出窗,将整个重心俯于窗框之上,莫名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谁知回答他的只有沉默,长久的沉默,似是要融化在两人气息中的沉默。仿佛他们只是人生中从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第一次自风起跃动中相遇,第一次窥视彼此眸子闪耀的颜色,第一次遵循缘分的引导,呼唤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不想说就别说。黑羽快斗看见他默不作声站到自己身边,眯着眼望向万里晴空,也不再理会他,只专心晒太阳。在东京这样湛蓝的天空格外少见。冬日的阳光拂动在皮肤上没有灼热,只有令人舒适的温暖触感。

可他一只修长好看的右手却贴着冰冷的瓷砖,渐渐收紧,直用力得分明的骨节都发了白,似乎要在这光滑的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19:32:00 +0800 CST  
我发现 我还有两章就完结了
要不今天晚上 完结了……?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19:38:00 +0800 CST  
Chapter.24『终章』

工藤新一讲完这个故事时,西木野沙树已经不见了。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说不出的惆怅。他终究还是放她走了。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回头却看见黑羽快斗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凝视着他。

“……黑羽。”他知道他都听见了,黯然地垂下眼帘,不再说话。内心在叫嚣着对他疯狂的执念,话到了嗓门却不敢说。他们之间实在有太多太多前尘往事,工藤新一已经不知道自己对眼前的少年存着的是怎样复杂的感情。这份爱让他踟蹰,让他犹豫,让他不由自主地懦弱。

黑羽快斗走近几步,把已经淋得透湿的工藤新一罩到伞顶下。他定定望着他,说:“名侦探,让一切都结束吧。”

看见工藤新一愕然而受伤的眼神,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了很多。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有话和你说。”

-

栗原饰香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她还是犹豫了。

她已然将针尖抵在被掐晕的新山绘里裸露出的手腕上,静脉在电脑荧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青色。接下来只需要轻轻一推——拇指却僵硬到无法动弹。

这是杀人啊。栗原饰香从神思恍惚的状态下突然醒悟,心怦怦狂跳。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手臂无力地一松,针尖划过温热的肌肤,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她盯着情敌的背影,仿佛看见什么可怖的怪物般缓缓后退。为了男人去杀人,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女子了。本已经打定了注意,放弃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但是上苍却不肯放过她。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声巨响将栗原饰香吓得跌坐在地。

阿多村久治站在那里,持着一把小刀,锋刃闪烁着微微的寒光,一如他冰冷的眼神。

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久治?”看着情夫手中的凶器,她的声音胆怯地颤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里?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多村久治扬起手中的刀:“难道还不明显吗?”他朝新山绘里的方向努了努嘴,“我是来杀她的。”

起初的愕然过后,栗原饰香的心中竟升腾起一阵无法言喻的兴奋。他要杀掉那个女人。自己爱的人要为自己铲除情敌。

“那太巧了,亲爱的,”她的脸上绽开温柔却病态的微笑,“我也准备杀了她。而且,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栗原饰香将自己空气针的计划和盘托出——她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缕暴戾的光。

阿多村久治让栗原饰香先行离开,这样便可以撇清她从犯的嫌,毕竟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栗原饰香进了局子,他那些小秘密终究也是保不住的。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人与人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用。

栗原饰香沉浸在快乐中离开了。她走后半个多小时,阿多村久治对新山绘里进行了空气针注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幸运。昏迷状态的她没有经历兔子那样痛苦的窒息过程,便悄无声息地死去。

女人的心思终究更缜密些,阿多村久治按照栗原饰香离开时的嘱咐,在左腕针眼上轻轻划了一刀,破坏了作为关键证据的伤痕,之后贴上创可贴,伪装就完成了,普通到毫不起眼。最后用力蒙捂新山的口鼻部位,造成窒息而死的假象。接下来只需要回到办公室待上一宿,等到第二天尸体被别人发现,两人佯装不知情便大功告成。

犯案流程其实相当简单,然而侦破过程却历经重重困难。阿多村久治和栗原饰香露出的最大的破绽便是平时观察不仔细,忽略了新山绘里是个左撇子的事实。

栗原饰香抬起头,雨后的天空是仿佛被洗涤过的湛蓝。阳光驱散厚厚的云层,将世间的一切照亮,预备给予生活在这片普照土地之上的人们温暖与幸福。

她眯起眼贪婪地望着周围的景致,将所有色彩与细节都摄入眼中,铭记在心。她明白,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自由的天地间仰望天空。

“都错了,”她凄然一笑,“阿多村久治。新山绘里。还有……西木野沙树。全部的全部,本来不应该是这样。都是错的。”

西木野沙树在枪杀阿多村久治之后便不知所踪。由于对方是杀人犯且非法持有枪械,警方也进行了一系列追踪,却都不了了之。西木野沙树就此人间蒸发——也许她选择了为心上人殉情;也许她只是隐姓埋名,在一个新的城市,甚至是新的国家,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法院最终审判栗原饰香犯故意杀人罪、个人行贿罪、职称指标买卖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21:00:00 +0800 CST  
黑羽快斗一行人去了医院。

阿多村的小女儿尽管没有生命危险,却仍需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恢复身体机能。

来为他们开门的是名为阿多村阳茉的少女——女孩的姐姐。他们踏进病房后映入眼帘的头一道风景,便是刚刚成为寡妇的阿多村夫人坐在女儿床边,茫然地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身上披着一件洗得褪了色的鸵灰色大衣。她瞧着并没有多么悲恸欲绝,只是神色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阿多村夫人。”黑羽快斗轻唤道。

她好一会才发现他们的存在,转头的时候脖颈仿佛生了绣的机器卡顿而迟缓,凭空生出几分惊悚感。

“你们是来看穗美的吧。”她的声音机械而了无感情,“请坐。”

阿多村穗美是那个女孩的名字。

他们蹑手蹑脚地凑近尚在熟睡的穗美,为她掖好被子。发觉床角蜷缩着一条淡粉色的缎带——黑羽快斗俯身将它拾起,想起那是女孩当时扎在马尾上的发绳。

阿多村阳茉走到他们面前,用略带几分羞怯的目光扫过快斗的脸庞。“妈妈让你们出去一下,她有事和你们谈。

阿多村幸子缓缓站起身,从他们身侧经过,目不斜视地推门出去,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少年们的存在。黑羽快斗默不作声地将发带揣进口袋,和工藤新一一起随着她来到门外的走廊。

阿多村幸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坐下。她眼神黯淡,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有罪。”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面面相觑,心底被淡淡的疑惑所笼罩。

“我认罪。我犯了包庇罪。我的丈夫阿多村久治贪污教育经费,计划谋杀新山绘里,我一清二楚,却选择帮他隐瞒。我真傻,妄想保持这个家庭表面的美满……”她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透了,“我自己的枕边人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包养情妇也就算了,但自从我知道他敢打公款的主意,就清楚这个男人是彻底完了。反正他根本也没在乎过我,在乎过这个家。他为了自己逃跑甚至可以不顾穗美的性命。

“说起来穗美的事,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的错。案发那天我去学校找他,其实不是为了什么家事,就是为了知道他那些贪污的证据都藏在哪儿了,这样手里也好有个把柄。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保险柜了。后来我把孩子们带来学校也是故意的——趁着他打开保险柜的时候让她们去里面玩,兴许阳茉自己也能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可是我没想到穗美会被锁在里面。

“因为被我算计了,他才会落到这个境地吧——被杀之前,他一定恨透我了。”泪水漫出眼眶,划过肌肤的曲面,啪嗒坠落在衣摆上。她抬手拭去湿润,直勾勾地盯住陷入沉默的少年们:“这么多年,我一直受良心折磨,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逮捕我吧,算是让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黑羽快斗眼神微动,沉默了半晌,最后只向她微微一欠身:“方才您说的话,我们权当明天见。母亲无罪,夫人。好好照顾您的两个孩子吧。”

他们离开医院时,阿多村幸子还坐在那里抹着眼泪,身体因为终于吐露出折磨自己多时的心声放松下来。她其实本不用负担这份内疚。这起案件中,唯有她最清白无辜。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21:01:00 +0800 CST  
晴朗的天气。江古田中学沐浴在一片纯净的金色中,仿佛一切都回归了平淡宁静的日常,仿佛那起被人世间的欲望与污浊侵染的谋杀案不曾发生过。

“有些女人如果发现自己被遗弃,会把自己的心上人从情敌的手里抢回来,然后把情敌杀死,逃到天涯海角,之后上断头台,或者是走进坟墓。这自然十分壮烈。犯罪的动机是一股悲壮的激流,让人觉得无法饶恕却实在可悲。另外有一些妇女却低头默认,逐渐消沉,她们逆来顺受,终日以泪洗面,在宽恕、祈祷以及回忆中度过余生,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

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在一个恬静的午后散步时,侦探君忽然突兀地背诵了一长段爱情箴言。

“这正是爱情,是真正的爱情,天使般的爱情,在痛苦当中生,在痛苦当中死去的高傲的爱情。”黑羽快斗沉默半晌,接下了后文。“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名侦探什么时候也会刻意去记这种罗曼蒂克的句子了?”

“只是从案件中得到启示,有感而发罢了。”工藤新一抬起头看着他,嘴角突然噙起一点点笑意,“你上次和我说,等这一切都结束,你有话告诉我。现在可以说了。”

少年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如果有位画家愿意用画笔勾勒出这幅景象,一定会用上并不明丽却清新自然的颜色,美丽而和谐。

黑羽快斗突然放缓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淡粉色的缎带,对着阳光举起,仿佛以往对着夜幕中皎洁的月色举起宝石,鉴赏艺术品一般端详。忽地手腕一翻,粉色的发带在魔术师手中转瞬变为一朵新鲜娇艳的粉玫瑰。

他把花送到工藤新一面前,犹豫了片刻,最后只说:“名侦探,这个是给你的谢礼。”

工藤新一陡然一惊,犹疑着接过花,问道:“谢我什么?”面色却渐渐明亮起来——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令他欣喜若狂的预感,攥着花枝的手被花刺扎得生疼,竟也没有感觉。

黑羽快斗望进他明亮的眼眸,飞扬的笑容渐渐爬上脸庞——那令工藤新一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他回来了。

“谢谢你让我真正认识了自己。”黑羽快斗从不是会在关键时刻羞涩的人,一脸正色道:“虽然我觉得,接下来这句话,本来应该由你对我说。”

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被抛入了幸福的海洋,在一片泡沫中被载着轻盈地漂浮在爱情构成的天空中——他当然明白黑羽快斗要对他说什么,那句他憋在心里久久不得倾诉的话。意识到也许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着的,这是在他最美的梦境里才能得到的颜色,工藤新一几乎喘不过气,只能一声不响地等待黑羽快斗接下来的言语。

明明暗恋自己的是他,到头来还得他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黑羽快斗发现大侦探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憋红了脸,恶劣而俏皮地轻笑出声,却极其温柔地凑到他面前,点上那双柔软的唇。

“工藤新一,你特别好,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END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21:02:00 +0800 CST  
发现一章的篇幅就可以完结了,索性发出来。
三个月,八万字,终于把这篇完结了。
虽然最后是有点烂尾,感觉没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快斗的表白词想了很久,觉得怎么都不够味,索性来句致敬经典,就这样。
谢谢所有看过我文的大家,爱你们。
近期休息,怪盗基德吧的新坑已经构思完毕,学考以后开。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21:06:00 +0800 CST  
烂尾辣鸡文 唉 实在没灵感了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6 21:33:00 +0800 CST  
大家有空可以去我个人主页点梗
千粉回馈福利❤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0-19 15:20:00 +0800 CST  

楼主:黑翼知更鸟

字数:42133

发表时间:2018-07-22 05:3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1-26 12:05:34 +0800 CST

评论数:108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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