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波澜不惊(霸道邪魅楼主攻x忠犬隐忍侍卫受 虐身 生子




月光明朗。
危漠崖回到府中,云淡却不在屋内。他想也不想,便往寒儿的房间去了,果然瞧见云淡正坐在寒儿的床边上。危漠崖凑近了些,才看见孩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熟了,而云淡倚在床柱上,合着眼,似乎也睡着了。他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将云淡身子轻轻搂入怀里,打横抱起大腹便便的人儿,往二人的卧房走去。
他动作极轻,但云淡还是醒了,睁眼时自己已被他整个抱起在怀里,一时也不敢挣扎,只轻声道:“太重了吧……我自己能走。”
危漠崖仍是抱着他,笑着道:“能有多重?再重些我也抱得起。”
说话间已入了卧房。危漠崖将云淡轻轻放回到床上,又替他换了衣裳。白日里穿着的宽大外袍一除去,内里轻薄单衣底下的身段便显露出来。云淡当年生下寒儿之后,身形便不复以往的健硕了,曾一度瘦到腰围比危漠崖还要细,看着是吹风就倒的模样。好不容易花了几年调养回来,胳膊和腰腿终于找回了点肌肉。这几年间,危漠崖不知道给云淡塞了多少稀奇古怪的补品,但现下怀孕不过五六个月,那些补进去的营养和精力,似乎悉数都让肚子里的小家伙给吸干吸尽了,其他部位都消瘦了一些,只有肚子大了不少。而且这一回,这孩子似乎比寒儿要活泼好动多了,有时候闹腾起来,不说云淡身子难受,连危漠崖瞅着那微微耸动的肚皮都会吓一跳。
现在只薄薄一层衣料隔着,危漠崖从后环抱着云淡,掌心覆在那耸起的孕腹上,轻轻揉着,手心底下偶尔有几下不轻不重的蠕动或是蹬踢。云淡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孩子不停歇,他也仍是难以入睡,眯着眼歇息片刻,又带着倦意开口道:“我感觉,这次似乎不止一个……”
“什么不止一个?”危漠崖问道。
“孩子……”云淡语气中带着点迟疑,“好像是双胞胎……”
“你说真的?!”危漠崖先是一愣,然后坐直身子,紧张地护好了云淡的腰身,惊喜地望着他的肚子,“怪不得动得这么厉害呢,原来里面装了两个。”
云淡脸颊微红,点了点头,道:“只是感觉,还是得请大夫来看一下,才能确认。”
“那我现在去叫?”危漠崖说着便要下床。
“现在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云淡拉住他的手臂,“我有点累了。”
“行吧,那你先休息。”危漠崖闻言,便还是回到床上,将他搂着放平到床上,俯身在他肚子上轻轻吻了一记,抬眼时满是柔情。
云淡确实是累了,只稍微回握一下他的手掌,便闭上了双眼。孩子仍是有些不安分,危漠崖抱着他,一圈一圈地安抚着,听着云淡呼吸声逐渐绵长,才放心睡去。


第二日一早,二人都是被寒儿的叫嚷声吵醒的。
“爹爹!爹爹!快起床!不移哥哥来了!”
被窝里的云淡挪动了一下身子,便打算爬起来。一旁的危漠崖还睡眼惺忪着,但仍是轻柔地把他按回到床上,迷糊着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就行。”
云淡便又躺下来。危漠崖叹了口气,心里咒骂了那扰人清梦的甄不移一大通,仍是慢悠悠地爬起身自行更衣洗漱。
一出房门,便见到甄不移一脸嫌弃地在院子里等着他,而寒儿则在一旁蹦蹦跳跳着。危漠崖无奈地瞅着自己那好动的女儿,嘟囔着道:“好好的一姑娘,都给不移叔叔给教野了。”“叔叔”二字自是加重了语气。
寒儿自然是听到了,不服气道:“早睡早起身体好,是娘亲教我的!”
危漠崖每次听见她喊“娘亲”都会乐不可支,笑着道:“你小声一些,你娘还在睡呢,别扰到他。”
甄不移也笑笑道:“云淡最近还好吧?感觉这次似乎比怀寒儿那时候,还要吃力了一些?”
危漠崖闻言便想起了昨晚睡前的事,忙道:“说到这个,待会还要找大夫给他瞧瞧……你有什么事,快些讲吧,别啰哩啰嗦的。”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2 11:56:00 +0800 CST  
危漠崖闻言便想起了昨晚睡前的事,忙道:“说到这个,待会还要找大夫给他瞧瞧……你有什么事,快些讲吧,别啰哩啰嗦的。”
寒儿可是个机灵鬼,一听见两个大人似乎是有正事要商量,便一溜烟地跑到她爹身边,一脸认真地坐下。
危漠崖很是无奈,虽然知道自家闺女是聪明得很,但有些事情仍然是不想太早让她知道,想了想便道:“昨天当铺的那个范叔叔,寄过来了一些点心特产,你想吃的话,赶快去找清儿姑姑吧。”
一听见有好吃的,寒儿哪里还管这么多闲事,眼睛一亮,便转身去找管家清儿了。
甄不移见他支使开了孩子,了然笑笑,才缓缓道:“这孩子以后绝对能接下你的大业。”
危漠崖也跟着笑了笑,轻巧道:“废话少说,找我到底什么事?”
甄不移饮了口茶水,才缓缓道:“小哲嫌最近王府里事多,说要让帆儿去白道会住上一段时间,等事情都处理好了,再把孩子接回来。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让寒儿也陪着去?两个孩子做个伴也不错。”
危漠崖挑了挑眉,疑惑道:“小王爷这么舍得儿子?”亢千帆是甄不移与亢应哲的儿子,年纪小蒋寒三岁有余。
甄不移却是笑笑,答道:“儿子在身边他才舍不得,一天到晚守着孩子,正事都不干了。皇上前段时间还提议,把帆儿接进宫,和皇子们一起听讲呢。小哲便说,那还不如让他去白道会玩一段时间,反正也到了要开始练功习武的年纪了。”
危漠崖思索片刻,道:“这事倒是可行,云淡月份也大了,接下来恐怕府里楼里都会忙得很,估计顾不上丫头了。若是去问她自己,能出去玩儿,她绝对更欢喜。”
甄不移不由得失笑,又道:“那我之后便去安排此事了,不过估计我是没法亲自去送了,眼下仍有些事要安排。我们这边的正事,也该赶快办起来了。锻剑谷那边你有消息了吗?”
危漠崖白了他一眼,答道:“没有。也是有趣,锻剑谷明明是你白道会的一员,怎么还要我这个邪教黑道去发帖请人了?”
甄不移无奈道:“事情一旦和皇家有了牵扯,我去出面多少就有点尴尬了。毕竟现在江湖上下还不知道我们的打算,都以为那剑是真的丢了,那你是剑主,由你去打听,怎么也比我们来得名正言顺得多。”
“现在是名正言顺,等事情解决了,天下人都知道那剑里藏的是先王手谕了,我风月楼岂不是也成了皇帝的走狗了?”危漠崖自是大为不服。
“也别说什么走不走狗的这么难听,”甄不移连忙安慰道,“劝了你好多次了,皇上说给你个爵位,你又不愿意要。”
“莫名其妙受天家恩惠,从来都不是我风月楼的作风。”危漠崖依然不屑,“我可警告你啊,别想着给我塞个什么女人,也不许拿这事去问云淡,他那个死脑筋待会儿又给我偷偷溜走。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兄弟都没情分可讲啊!”
“是是是,不问他不问他……”知道这人是一遇到涉及心上人感受的事情,整个人就会全然失去冷静,甄不移也学会不去跟他计较这些了。当然,多年密友,他也知道云淡和危漠崖爱得不容易。
这么一想,甄不移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道:“漠崖啊,像我们这样,浑水里淌过来的人,想要守着那一点安稳日子,当真需要牺牲很多很多。他日你若是不想再争下去,我会尽力护你们周全的。这点江湖道义,我甄不移定然是有。”
危漠崖苦笑一声,道:“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我还奢望安稳日子吗?况且我危漠崖的人生,早就不是鲜血淋漓的红,便是阴谋诡计的黑了,不争不斗,哪还活得下去?怕是即使站在原地,飞箭横刀都会自己朝着我袭来了。”
甄不移仍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危漠崖身后的卧房门被推开,云淡从里头走了出来。
危漠崖听见声响,忙起身朝他走去,柔声问道:“睡够了?”
甄不移见状,想着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便只朝云淡打了个招呼,就告辞离去。
危漠崖搂着云淡目送客人离开后,才偏了偏脸,问道:“饿了吗?早饭想吃什么?”
云淡却不答,只沉思片刻,轻声道:“坚盾以挡飞箭,利刃以战横刀。你有坚盾和利刃,不求安稳,不求清白,只求共同进退。”
危漠崖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他自己,心中一暖,而后绽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回道:“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危漠崖的人。”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3 12:58:00 +0800 CST  



云风轻和澄碧没有在京///城久留,不久之后便动身返回了曈曚山。寒儿与亢千帆也随着甄不移安排的人手,往白道会去了,一路边行边游玩。亢应哲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同两个孩子一齐上路,甄不移则留于王府之内。
危漠崖其实早已收到锻剑谷的回帖,对方已经答应下了会面洽谈一事,不过他觉得楼里尚有客人,孩子们终日叽叽喳喳,他和甄不移都有些分身乏术,更别提身怀六甲的云淡,于是便一直拖到了寒儿离家之后,才又向锻剑谷正式发了邀请。
锻剑谷谷主断然不会撇下阵地,终日在江湖各处混迹游荡。但风月楼这一约,涉及到陈年往事和兵器制造这种帮///派秘密,他们便派了个资历深厚的大长老前来赴约,也算是隆重其事了。那锻剑谷长老携了几个弟子前来,却没有大肆声张,低调得很。风月楼非白道会成员,照常理来说,江湖正派本不会赏脸下榻到对方的地盘,多数会另选地址会面,以防有诈,更可况锻剑谷与风月楼关系素来称不上密切,栽在风月楼手上的锻剑谷中人也是数目不少,但这一次,锻剑谷长老却很是和蔼地亲自登门拜访,而且一进风月楼,便捧出了一套制作精良的孩童抓周玩具,小刀小剑精致得可爱。危漠崖见了都暗自吃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听说云淡又有孕了的,明明这一次他都不敢声张。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备齐贺礼,礼数周全地来到家门口了,危漠崖也只能收起戒心,起码明面上是以诚相待的。


“从锻剑谷到京///城来,路途遥远,恐怕长老很是奔波劳累了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放心吩咐府里的下人。”危漠崖瞅了瞅锻剑谷长老的满头银丝,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挑眉。
“危楼主真是客气,”锻剑谷长老收起手杖,摇了摇头,“风月楼此番确是盛情难却,老夫也是奉了谷主之令前来赴约,并非入///京游玩享乐来的。危楼主在帖子中所谈及之事,实在是叫谷主看了以后寝食难安啊……”
危漠崖眼眸微眯,笑道:“寝食难安?这般夸张吗?奉旨替先///皇锻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之事,贵谷谷主何故烦忧至此?莫非……内中仍有本楼主不知道的隐情?”
锻剑谷长老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试探之意,倒也不恼,轻叹了口气,答道:“危楼主仍是这般爱开玩笑。谷主并非担忧此剑成因,毕竟此事即便流传开去,能替先///皇锻剑,乃我锻剑谷之大荣幸,传出去只会为我谷招牌镀金而不会蒙灰,我们又怎么会因此烦忧呢?”
“那是为了什么?”危漠崖问道
“谷主担忧的,乃是当今圣///上。”锻剑谷谷主淡淡扫了危漠崖一眼,眼神中满是警惕。
危漠崖登时便明白了,轻笑了笑,忙道:“长老放心,本楼主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给锻剑谷下的帖子,既是只以我风月楼的名义,那我们所谈之事,便只会有我风月楼知道。当然,贵谷既属于白道会一员,甄不移那家伙日后若是问起来,我也还是得对他坦白的,但那几个王爷那一边,本楼主保证,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危楼主果然快人快语,老夫敬佩。”锻剑谷长老略点了点头,定了定神,缓缓开始解释,“当年锻造迟夕剑的起因,确实是先///皇开了金口。我锻剑谷百年根基深厚,虽不少巧夺天工的技艺已随光阴似箭而逐渐流失,但在先///皇在世之时的工艺,以谷内最顶级匠师之力打造出来的兵器,绝对是举世无双的绝世神器。老夫敢以人头担保,即便是如今已经数十载的磨砺,若能断剑,剑身封存的手谕绝对仍是保存完好。”
“长老的意思是,手谕一事,已是确认无误了?”危漠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锻剑谷长老点了点头,道:“谷主已对老夫亲口确认,先///皇确实有一道手谕,在当时封存进了剑内。”
“那敢问长老或是谷主,是否知道那道手谕的内容?”危漠崖双眼直迸精光。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5 12:19:00 +0800 CST  
“那敢问长老或是谷主,是否知道那道手谕的内容?”危漠崖双眼直迸精光。
锻剑谷长老长叹一口气,答道:“先///皇深谋远虑,怎么可能会让世人知晓手谕内容?当年打造迟夕剑的工匠倒是有幸目睹,但他们在当时便已是垂垂老矣的熟手高人,年纪比当时的先///皇还要大,早就驾鹤仙去了。”
这倒与危漠崖预料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危漠崖内心不由得冷笑,怪不得那群王爷这么放心不下,这手谕还当真是一颗无人知晓的毒果子,半点不在掌控之内。
“不过有一事,老夫倒是觉得奇怪得很,”那锻剑谷长老忽然发问,“以危楼主的身手与谋略,这迟夕剑,怎么可能会从危楼主手中脱手而出了呢?”
危漠崖忍不住笑了一声,答道:“恐怕长老你这话是憋了大半天了吧?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剑确实是本楼主有意扔出去的。先且不提先///皇手谕一事多么诱人,此事多年来只属传闻,而且是只在贵谷与风月楼中的传闻,不将剑扔出去探这一探,如何能试出真假?若是本楼主好好地提着剑去问你锻剑谷,恐怕你们不会坦白吧?如今是此剑流落江湖,不管被谁捡了,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所以你们谷主才这么好说话吧。”
那锻剑谷长老无言以对。
“其次,这剑是我生父遗物,锻剑谷也是知道的。而我生父曾有一师门同袍,多年来销声匿迹,若能趁此将他引出来,不也是一桩妙事?”危漠崖口气轻巧,话说得胜券在握。
“危楼主的打算,锻剑谷其实无意揣测,也不该揣测,只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要问小王爷那边,”危漠崖很是爽快地打断了长老,“放心好了,既然那些工匠都不在了,那此事以后与你锻剑谷就再无关系。小王爷那边,本楼主替你们担着。不过他日若是将剑寻回,锻剑取物之事,势必仍需要贵谷相助的。”
那长老正打算道谢,管家清儿入了这会客厅,轻声道:“主子,云少侠那一边唤你过去呢。”
一听见云淡找他,危漠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一溜烟就往卧房冲。

“怎么了?作动了吗?”危漠崖急急忙忙冲回房间,只见云淡斜斜地靠在床头,丫鬟在一旁扶着人,额上蒙着一层细汗,但脸色尚好。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云淡抬头却是难得地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无事,方才动得有些厉害了,吓到了小姑娘家家,以为是要生了而已。”说话间,云淡虽一手撑着后腰,但仍是腾出另一只手抚了抚危漠崖的手臂,似是怕他着急了。
危漠崖这才松了口气,挥挥手让那丫鬟先出去了,又伸长双臂将云淡半抱着,让他舒适地靠在软枕上,轻声道:“无事便好。上次三王妃过来的时候同我讲,双胎通常会早产些许,现在也差不多有七八个月了,多留心些总是好的,那姑娘做得不错。”
云淡牵着他的手掌,覆上高耸孕腹,问道:“外头不是还招待着锻剑谷的人吗?怎么这就跑进来了?”
“还不是听见你找我,”危漠崖笑着替他揉了揉肚子,“生寒儿之前,你一个人偷溜出去了,还把我给打晕了,我都记着呢。”
云淡愣了愣。以往不愉快之事,两人皆默契地极少提起,现在危漠崖忽然这么说,云淡还以为他是以前的气还没消,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危漠崖打断:“你私自跑出去,我都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今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陪在你身边了。”
云淡眼中笑意更甚,却是面色柔和地轻轻叹了口气。二人坦白心迹虽也已有多年,但他还是不习惯危漠崖待他这般如珠如宝,日日甜言蜜语。云淡定了定心神,又问道:“那锻剑谷的人怎么说?”
危漠崖不免翻了个白眼,知道不把要事先交代清楚,这人是怎么也安不下心了,便只得缓缓答道:“手谕是真的。他们也只是怕天家猜忌,惹祸上身。”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云淡又问道。
“一字记之曰,”危漠崖眯了眯眼,神色间霎时已无方才的柔情似水,全是运筹帷幄的算计,“等。”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5 14:52:00 +0800 CST  
“那敢问长老或是谷主,是否知道那道手谕的内容?”危漠崖双眼直迸精光。
锻剑谷长老长叹一口气,答道:“先///皇深谋远虑,怎么可能会让世人知晓手谕内容?当年打造迟夕剑的工匠倒是有幸目睹,但他们在当时便已是垂垂老矣的熟手高人,年纪比当时的先///皇还要大,早就驾鹤仙去了。”
这倒与危漠崖预料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危漠崖内心不由得冷笑,怪不得那群王爷这么放心不下,这手谕还当真是一颗无人知晓的毒果子,半点不在掌控之内。
“不过有一事,老夫倒是觉得奇怪得很,”那锻剑谷长老忽然发问,“以危楼主的身手与谋略,这迟夕剑,怎么可能会从危楼主手中脱手而出了呢?”
危漠崖忍不住笑了一声,答道:“恐怕长老你这话是憋了大半天了吧?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剑确实是本楼主有意扔出去的。先且不提先///皇手谕一事多么诱人,此事多年来只属传闻,而且是只在贵谷与风月楼中的传闻,不将剑扔出去探这一探,如何能试出真假?若是本楼主好好地提着剑去问你锻剑谷,恐怕你们不会坦白吧?如今是此剑流落江湖,不管被谁捡了,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所以你们谷主才这么好说话吧。”
那锻剑谷长老无言以对。
“其次,这剑是我生父遗物,锻剑谷也是知道的。而我生父曾有一师门同袍,多年来销声匿迹,若能趁此将他引出来,不也是一桩妙事?”危漠崖口气轻巧,话说得胜券在握。
“危楼主的打算,锻剑谷其实无意揣测,也不该揣测,只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要问小王爷那边,”危漠崖很是爽快地打断了长老,“放心好了,既然那些工匠都不在了,那此事以后与你锻剑谷就再无关系。小王爷那边,本楼主替你们担着。不过他日若是将剑寻回,锻剑取物之事,势必仍需要贵谷相助的。”
那长老正打算道谢,管家清儿入了这会客厅,轻声道:“主子,云少侠那一边唤你过去呢。”
一听见云淡找他,危漠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一溜烟就往卧房冲。

“怎么了?作动了吗?”危漠崖急急忙忙冲回房间,只见云淡斜斜地靠在床头,丫鬟在一旁扶着人,额上蒙着一层细汗,但脸色尚好。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云淡抬头却是难得地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无事,方才动得有些厉害了,吓到了小姑娘家家,以为是要生了而已。”说话间,云淡虽一手撑着后腰,但仍是腾出另一只手抚了抚危漠崖的手臂,似是怕他着急了。
危漠崖这才松了口气,挥挥手让那丫鬟先出去了,又伸长双臂将云淡半抱着,让他舒适地靠在软枕上,轻声道:“无事便好。上次三王妃过来的时候同我讲,双胎通常会早产些许,现在也差不多有七八个月了,多留心些总是好的,那姑娘做得不错。”
云淡牵着他的手掌,覆上高/耸/孕/腹,问道:“外头不是还招待着锻剑谷的人吗?怎么这就跑进来了?”
“还不是听见你找我,”危漠崖笑着替他揉了揉/肚子,“生寒儿之前,你一个人偷溜出去了,还把我给打晕了,我都记着呢。”
云淡愣了愣。以往不愉快之事,两人皆默契地极少提起,现在危漠崖忽然这么说,云淡还以为他是以前的气还没消,直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危漠崖打断:“你私自跑出去,我都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今次无论如何,也要好好陪在你身边了。”
云淡眼中笑意更甚,却是面色柔和地轻轻叹了口气。二人坦白心迹虽也已有多年,但他还是不习惯危漠崖待他这般如珠如宝,日日甜言蜜语。云淡定了定心神,又问道:“那锻剑谷的人怎么说?”
危漠崖不免翻了个白眼,知道不把要事先交代清楚,这人是怎么也安不下心了,便只得缓缓答道:“手谕是真的。他们也只是怕天///家猜/忌,惹祸上身。”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云淡又问道。
“一字记之曰,”危漠崖眯了眯眼,神色间霎时已无方才的柔情似水,全是运筹帷幄的算计,“等。”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5 16:08:00 +0800 CST  



其实危漠崖自己是不心急的,毕竟他对自家风月楼的实力,和自己的头脑,都有信心得很。急的是天///家的人。
先///皇留那一道手谕的本意,其实很简单,除了报恩之外,也确实是想借江湖侠士之眼,观审观审自己的子孙后代们,毕竟同样是在深宫中明争暗斗闯出一条王道的人,先///帝又如何不知皇/家/嫡子们心里的那些阴沟暗道。但这江/山/社/稷,先///帝还是得好好守的,这手谕只要还在那恩人手上,便算是安全,即便脱手了,丢个彰显明/君/风范的炸药包到这滔滔江湖中,任由其渐浮渐沉五十年,既是自己在位时对江湖的定海神针,又是给继/位者的无形警钟。他日/驾/崩,身后洪水滔天也就不是他的事了。
所以危漠崖巴不得这手谕的事情传得越玄乎越好,最好是天下人争来夺去,都以为只要得手谕者便能倾/覆/江山,平分社/稷,到头来迟夕剑是他危漠崖的,天///子不也得求他出手?而与当今/圣/上同气连枝的那几个王爷,便是坐立不安得很了。天///子是自然不乐意有这么一个能代表他老子意旨的玩意儿在些江湖草寇手上,虽然按道理,他在龙/椅上坐得依然还是稳妥,毕竟先///帝不可能笨到连皇///位都让这手谕交代出去,但有可能会**莽牵制的感觉绝对难受。而那些王爷们,本来都是一人之下的身份权力,可若是手持手谕者要做这程咬金,升/官/加/爵甚至要兵///权,天///子心意难测,怎知会是如何一个后果?明明他们才是流着先///皇的血的尊贵之人呀。
那三王爷亢应鸿是众多王爷中最为出众之人。当今/圣/上是嫡/长/子,与圣/上同一母所出的王爷还有两个,亢应哲是其中一个,但亢应鸿却不是。三王爷母妃早殁,他便被抱养到皇后宫中,于是与圣/上和小王爷从小便养在一处了,是以感情一直不错,现今也一直得到重用。管禁/卫/军的二王爷却是先///帝的贵妃所出,与三王爷二人权力一直互相牵制胶着,但明面上仍是平静制衡着的。只是这三王爷如今处境颇为尴尬,因着他管江湖事务,与小王爷、白道会来往密切,但因此也难免为黑/道中人所不喜。这知道手谕内情的人若是倾向于白道,那事情便容易办妥,可若是黑/道中人想要乘机兴风作浪,遭殃的很有可能第一个就是他。所以对于亢应鸿而言,找到这个知道手谕一事的人,杀之而后快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危漠崖自然是另有一番盘算。
云淡这眼看着不知道哪一日就要生了,王府里的亢应鸿却三天两头还是继续召危漠崖过府,时而品茗,时而赏古玩,时而替王爷为治/理江湖之事出谋划策。危漠崖又不能推辞,毕竟剑还锁在人家府里头,而且眼下确实是有事情在合作着,但他心里早就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了。
“不知三王爷今日,又是有些什么江湖趣怪传闻,需要危某替王爷分忧的?”早晨离家之时,云淡还未起床,危漠崖蹑手蹑脚地洗漱好自己溜出来,此时虽身在王府,但心里是想着尽快回去的,毕竟现在的云淡,无人在旁协助,穿鞋都有些困难。
亢应鸿不语,只是拾了一卷闲书,扫了两眼。
危漠崖很是无语,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原地坐着。
良久,亢应鸿才抬眼问道:“迟夕剑一事,仍是没有动静吗?”
你天天这么问,可是没动静就是没动静啊大哥!危漠崖努力咽下不耐烦的抱怨,维持着勉强的微笑,答道:“暂时没有。王爷其实不必心急,若是过了这阵子,仍是没有动静,说不定是危某那未见过面的师叔早就驾鹤仙去了,王爷不必过于紧张。”
然后亢应鸿便又不吭声了,仍是读着书,偶尔又抬眸看看危漠崖,一副深藏莫测的样子。
往时危漠崖其实是蛮有兴趣去研究这些自以为大/权/在握,实则困于牢笼之中的达/官/贵/人们在想些什么的,但现在一切于他眼里都无趣得很。不就是担心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坏你们貌似固/若/金/汤的江/山/社/稷吗?那人要傻得出这个头,那便杀,要是愿意好好做买卖,那便谈。风月楼来挣个外快,还得要楼主陪喝陪聊陪坐来了,真是荒唐。
“看来漠崖你,今日十分不耐啊。”亢应哲开口仍是淡淡。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6 12:32:00 +0800 CST  
“看来漠崖你,今日十分不耐啊。”亢应哲开口仍是淡淡。
危漠崖尴尬地勾勾嘴角,答道:“王爷哪儿的话,如今形势与风月楼息息相关,王爷的事,迟夕剑的事,便是危某的事,岂会不耐?”
“是么?”亢应鸿的脸色却有些不快了起来,“我看你这心思怎么都不在本王这儿吧。”
这话听着怎么带了点强取豪夺的味道?“那不知王爷究竟想让危某用上何心思?还请王爷明示,危某既不好茗茶,也不好圣贤书,陪王爷在此干耗着是无甚所谓,可王爷若用此来责怪危某,那危某可是哑巴吃黄连了。”危漠崖可不是什么喜好巴结奉承之人,出于礼貌的好话说了一句,愿意赏脸的还能再说第二句,可怎么也不会浪费口舌在第三句上了。
被顶撞了这么一番,那亢应鸿却不恼,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定定地直视着危漠崖,眼神颇为耐人寻味。
危漠崖也不是好惹的,被他盯着看,却装作没看到,仍是正襟危坐地瞪着前方,只当没这个王爷存在。
“主子!”气氛正诡异僵硬之时,甄不移忽然带着危府管家清儿疾步闯了进来,二人脸色皆十分着急。
危漠崖一见到清儿的脸色,便腾地站了起来,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云淡出什么事了吗?”
“是——”那清儿听他发问,眼光却瞟向了一旁的甄不移,顿了顿,又接着道,“是的,云少侠身子不适,请主子回府!”
甄不移站在一旁,眼神微闪,却一言不发。
“那危某告辞了!”一听见云淡有事,危漠崖甩下一句话,已经跑出去几尺远。
“慢着!”那亢应哲仍是坐着,眼皮也不抬一下,厉声道,“既是危府出了事故,六王妃何故此时同行?而且本王明明记得,今日是王妃例行过府替云少侠把脉之日,那此时她应当正在危府,危楼主又何须惊慌?”
危漠崖都一口气快跑到院口了,听这王爷此时还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简直恨得牙痒痒,只差不把缎带一甩毁了这整个王府。
“六王爷已从白道会返回,路上染了风寒,我正往危府去,本是打算请三王妃顺路去给小哲瞧瞧,正巧见云淡不适,一时心急便一起过来了。”甄不移语速极快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哦?小哲回来了?”亢应哲笑了笑,又稍稍偏头,看向院门口那已经急得跺脚的危漠崖,笑容更甚,“如此,危楼主便先行回去吧。”
危漠崖瞬间便跑得没影了。清儿也立刻转身跟在他后头,甄不移神色肃穆,也跟着转身出去了。
“主子!主子等等!”危漠崖跑得极快,清儿在后头死命追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几声,他才放慢速度,回头看着,急冲冲道:“什么事?”
“主子,清儿话还没有说完,”清儿跑到他跟前,先是警惕地四下环顾,见二人已远离王府范围,才继续道,“云淡无事,我是想先让你摆脱王府,才好说话。另有别的大事不好了。”
“到底什么事情?”危漠崖顿时心乱如麻。后头赶来的甄不移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清儿长叹一口气,无助地回头看着甄不移。
甄不移也是叹气,轻声道:“寒儿……寒儿出事了。路上,被抓走了……”
危漠崖当堂愣住,难以置信地望着甄不移。
“先到我那儿去,此事恐怕不及表面上那么简单,需从长计议,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把她救出来的。”甄不移看出他的慌乱,建议之言字字铿锵。
危漠崖强迫自己冷静些许,点了点头,艰难地对清儿开口道:“此事……千万不可让云淡知道。”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7 13:27:00 +0800 CST  



几人匆匆赶往六王府。亢应哲正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步,一见到他们就迎上来,眼圈泛红,显然是哭过了。
“怎么回事?寒儿怎么会被抓走了的?!”危漠崖几乎要扑上去抓住亢应哲的肩膀。
“我们正走在半路上,中了迷/烟埋伏,最靠近两个孩子身边的侍卫反而是最先倒下的,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亢应哲声音里满是焦虑和自责,“迷/烟之中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劫财的山贼,结果等我们赶到孩子们身边时,却发现只有寒儿不见了,千帆身上的饰物统统都在。”
危漠崖定了定神,问道:“千帆没事吧?”
亢应哲摇了摇头,道:“他没事,但是回来之后一直哭,说他看着有蒙面人把寒儿姐姐抓走了。”
危漠崖狠狠咬了咬牙关,怒气沉沉道:“看来是冲着风月楼来的。好大的胆子……”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亢应哲从袖子中掏出一物,递到危漠崖跟前。
危漠崖定睛一看,随即冷笑出声:“迷/魂岭……”
亢应哲手中拿着的,是一小截黑花蛇舌草。


蛇舌草,即是那天南星,生有白色小花,本是一款良药。天底下只有迷/魂岭出产生着黑花的蛇舌草。与可入药的白花不同,黑花蛇舌草可使服用者神/智/不/清,失去判断。被救治后的误服者皆在事后描述道,药性/发/作时,只觉自身处于一整片灰暗迷雾之中,五感皆迷糊,难以清醒,只能任/人/摆/布。此药虽不难解,也不致命,但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天底下却只有这一种,也只长在一个地方。
迷魂岭这地名,也便是因这黑花蛇舌草而来。这草也就成了迷魂岭门/派的标志。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8 13:03:00 +0800 CST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8 13:06:00 +0800 CST  
此消息一传出,轰动江湖。
后在风月楼的严/刑/逼/供之下,那人的手下承认,是他们杀了刘付浩然,也是他们散播有关风月楼的谣言。其实只要查到这儿,风月楼要的消息便都已到手了,一切似是再无后顾之忧。但奇怪的是,几个月后,刘付浩然忽然又重现天日了,他竟然没死。重获帮主之位后,这人竟然对风月楼毫无表示,这让危漠崖非常的生气。当初云淡虽然大获全胜,但在瘴气中那三日,皆是靠着秘制的解毒香囊,才得以苦苦支撑,等待潜入岭中的机会。云淡带毒运功搏斗,一直硬撑到回危府之后才吐了一地鲜血,三天下不了地。迷魂岭没有一句感谢或是解释,反而似乎有些恼怒,自己赖以生存的天然瘴气屏障,竟然被一个邪教侍卫给破了。
云淡对此虽然是什么也没抱怨,但危漠崖自然是很不高兴,本来仍想一探刘付浩然先假死又重出江湖一事的究竟,但又被甄不移劝下来了,说是若再这么对别人帮派内务探头探尾的,真的像是有什么说不清的阴谋,于是他便还是像寻常一样,交代底下的人去跟进这一事,但似乎也无多少进展。


此次寒儿被掳,始作俑者竟然又是迷魂岭。危漠崖满腔怒火迸发,心里早已发了无数个毒誓,若此事不能善了,拼上整个风月楼,也要将这个门派连根拔起。
可眼下仍要顾及云淡的身子,不能冲动。若那人知道女儿出了意外,都不知会是何种反应。不行,不能这么刺激他。


甄不移见危漠崖捏着那一小截黑花蛇舌草,神色狰狞,忙问道:“莫要冲动,你打算怎么做?”
危漠崖极快地思索了一遍,答道:“先搞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寒儿是与你们一路的,如此看来,迷魂岭是打算背离白道会了?冤有头债有主,那便休要怪我以黑/道手/段处理。”


几人暂且先入了屋内。危漠崖一直沉默不语,脑子里飞快转着。
迟夕剑失窃的消息传出去了这么些日子,江湖里虽然一开始是有些蠢蠢欲动之感,但风月楼的根基和危漠崖的手段,绝不是单单只靠一把剑,因此事实上也无人敢惹事生非。迷魂岭忽然这般发难,不早不晚,而且还是掳人手无寸铁幼童这样下作之事,即便得逞,欺软的坏名声是落定了,他们怎么会打这么差劲的算盘?
想来想去,危漠崖都觉得,与迟夕剑有关。
顷刻间心思千回百转,危漠崖冷冷开口问道:“甄不移,在刘付浩然重回迷魂岭之后,你有否见过他?”
甄不移脸色一暗,摇了摇头,道:“我多番邀请他往白道会来商议,但他一直推说受伤未愈,要留在岭内静养,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过他了。你怀疑问题在他身上?”
危漠崖道:“即便之前与他迷魂岭有过过节,他们的行事作风也不像是会做这种全无道义可言之事。此次挑正寒儿与六王府一同出行来下手,摆明了已不顾脸皮,逮着我风月楼软肋,非要我出手不可。可是我不太明白,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是想要借此要挟风月楼,趁迟夕剑遗失,云淡又身子不便,逼迫你让利?”亢应哲道。
甄不移又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此次拦路抢人,明显是精心计划后的行为,可寒儿被他们劫走,却没有留下任何要求,甚至没有提出要赎/金。他们想要的东西,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怕只怕,小王爷你说对了一半,”危漠崖眉头紧锁,“他们想要我亲自出手。”
甄不移与亢应哲登时沉默了。如今江湖中唯有云淡一人闯岭成功,但他眼下无法出手,手头上亦没有迟夕剑,那势必是要逼危漠崖本人应战了。风月楼自成一派的武功是见者即死,即便是剑神蒋贤遗留下来的剑法,如今天下间也只有危漠崖知道。即使是从未落败的天下第一高手,武功中也绝不会毫无破绽,因此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其实越少出手越好,无人识得套路,便无人能破解,以此才能保证出招便是难以抵挡的致命。这便是危漠崖明明能以一敌百,但当初却也要招来云淡这样的人作贴身侍卫,自己从不出手的缘故。
在座四人都知道如今情形之严峻。风月楼底下人才众多,绝不是除了危漠崖和云淡之外就再无可用之人,但涉及到寒儿的性命,事关重大,不得有失。一时之间,危漠崖竟也有些动摇,或许真的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了。
“楼主,不如让我去吧。”清儿忍不住开口请求。
“不行,你一直是危府管家,从未离府,若让你去,云淡绝对会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危漠崖沉思片刻,道,“马上派人赶往镖局,把范宁榆给我叫回来。”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09 12:40:00 +0800 CST  



一番商议后,危漠崖独身回到危府,此时天色已经黑尽了,月光黯淡,连星辰也无几,甚是萧瑟。
才行至街口,他便见到云淡撑着肚子,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外,一手扶着墙,也不知道在这外头的冷风中立了多长时间了,脸色实在不好看。
危漠崖离远见着,都觉得心中一痛,登时脚尖轻点,使了几分内力快步奔到他面前,将人扶稳了,柔声问道:“怎么跑外面站着了?”
“你去了许久都不回来,连清儿姐都出去寻你了,却这么晚还是不见人,我本想出去找你,但是又想起之前你吩咐说,不许我出府,所以,呃……”被危漠崖扶着,云淡才终于松懈了身体,正打算随他一同进屋,结果方才踏出一步,或许是挺着腰杆站得太久了,这一迈步,小腿竟然尖锐抽痛阵阵。
危漠崖看他脸色忽变,身体突然僵住,站立不稳地往自己怀里靠,便猜到是腿脚上的问题,心里又内疚又心疼,忙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抱回了房里。
“怎么样,很痛吗?要不要我去找大夫?”危漠崖扶着云淡的小腿,施力揉着,脸上难掩焦急。
云淡微蹙着眉,却还是摇了摇头,哑声道:“不必,应当一会儿就好。”
危漠崖替他脱了鞋袜,又将他外袍除下,安置好在床上,却见他手掌仍是撑着后腰不放,估摸着是腰间又惹出酸痛来了,便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替他揉着。思量再三,危漠崖开口道:“今日……是我不好,有事耽搁了,还让你这般担忧。”
云淡微微摇了摇头,道:“正事要紧,不过……”他稍稍支起身,笨拙地转了半圈,抬眸望着危漠崖,“有事发生了,是吗?”他神色微带倦意,双眼神采较往常弱了些,但波澜不惊的镇定沉稳不减当年。
危漠崖内心一震,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怀中抱着云淡强撑着的身躯,仍然无法残忍地将寒儿之事和盘托出。
云淡轻叹口气,道:“若是不方便说,不必为难。”
“云淡……”危漠崖内心剧痛,内疚之情溢满胸腔,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云淡,平日里张扬跋扈的脸庞埋在他颈侧不断蹭着。
云淡心里无奈,又叹了口气,轻声道:“若是王爷那边要求太甚,以风月楼的底子,我们大可抽身,那把剑的事情……也没有那般重要,是吧?见你迟迟未归,一见面又是这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危漠崖埋在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道:“无碍,三王妃救过你,于我而言是大恩人,替她夫君办点事,也是应当的。”
云淡也知道危漠崖是对每一件插手之事都势在必得之人,便也不再劝,只道:“你看起来很累,早些歇息吧。”
危漠崖从他身上直起身子来,却是道:“你看起来才是很累,快睡吧。我想……我想看着你一会儿。”
听他忽然说出这种话,云淡脸颊微红,但也确实是在外头站了许久,现下已十分疲倦,便由得他扶着自己躺下。危漠崖一阵掌风拂熄了烛火,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淡淡月光从窗纸外映入内。云淡很快便睡着了,但睡得并不舒坦,腹中双胎压迫着他的筋骨,睡梦中也难受着。危漠崖见他面容微绷,在黑暗中替他揉了好一阵子,彻夜未眠,只是静静看着心上人的睡颜,头脑中却是飞快运转了一整夜,全是车马士卒的调度计划,运筹帷幄。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0 13:40:00 +0800 CST  
第二日一早,云淡睁眼时,危漠崖已经出去了,但腰腹腿脚皆有隐隐暖意,估计是在睡着时,他运了内力替自己疏导过。云淡心中既有些动容,但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了房门,见了清儿,云淡连忙拉住她问道:“清儿姐,楼主一大早,又去哪里了?”
清儿见了他,脸色却是僵了一僵,答道:“该是又往王府去了吧。你还是别操心这些了,身体可有异样?你这人太能忍了,可别难受了也不说呀。”
云淡摇了摇头,道:“清儿姐放心,有事情我会同你说的,我自己难受算不得什么,再如何也不能委屈孩子。”
听他提起“孩子”,清儿的脸色又更加难看了些,当下便寻了个借口,赶紧开溜了,只剩下云淡一人略有些茫然。


而事实上危漠崖并没有去往王府,而是快马加鞭往镖局的方向去了。他等不及范宁榆来到危府,便选了风月楼最快的一匹马,径直出了城,打算与范宁榆在途中相会,交代好事情之后,让他直接赶往迷魂岭救人。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1 19:45:00 +0800 CST  
两日后,迷魂岭山脚入口,两个迷魂岭手下正在门派地盘边境巡逻,四周薄薄的瘴气萦绕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忽然,其中一人瞥见了不远处有一个娇小身影,似乎是一名妙龄少妇,正背着包裹在东张西望。
“什么人?”那高个子一些的迷魂岭手下喝道。
那少妇闻声,马上站住了,缩着脖子一副胆怯模样,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那两个迷魂岭手下这才看见,这少妇虽然衣衫朴素,但模样也是标致,白皙端庄,一双杏眼带着无辜,一见着他们,便是怯生生地行着礼。
那少妇见到他们两个走近,忙作揖道:“二位大哥,二位大侠,小女子叫作阿英,之前在山下李家村员外府里做奶娘,服侍家里小姐好几年了,小姐长大了些,府里头请了女先生来教导,便将我辞走了。今日正打算抄近路回老家呢,这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还劳烦两位大侠指条明道,让小女子出了这山头?”
这儿虽然算是迷魂岭的地盘,但却是偶尔也会有附近的村民百姓途经,有人迷路倒也不出奇。两人对视一眼,仍是那个高个子的手下开口道:“这儿是迷魂岭的地头,你误闯了。我们迷魂岭一向与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不马上离开,当心小命不保!”
那阿英一听此话,吓得浑身哆嗦,几乎要瘫倒在地,一边鞠几个躬,一边向后缩着身子,颤抖着道:“是是是,我,我马上走!小女子这就走了,二位大侠放我一条生路,小女子没齿难忘,好人有好报……走了,这就走了……”
“等等。”那矮个子一些的迷魂岭手下忽然开口,“你方才说,你之前是做奶娘的?”
阿英愣住了,神色恐惧地点了点头。
那人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你随我们来吧。我们帮内有个女娃娃,需要找人照料几天,这差事便交给你,但你在岭内绝对不能行差踏错,离开以后也不得对人透露半分消息,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最后一句,阿英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忙哆哆嗦嗦地摇头如拨浪鼓,道:“这可不成!二位大哥还是放我走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以前在村里的工钱,我们三倍付给你!”那人又不耐烦地甩了一句。
“这……”阿英这便犹豫了,如此好的价钱,她也有些心动。
“跟我们来吧,乖乖听话,便不会亏待你的!”那高个子的见她举棋不定,便干脆扯过她的包裹,直接转身往岭中深处走去,阿英只能无奈地跟随在他们身后。那人捧着阿英的行囊,掂了掂,确实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一个女人家,都带着些什么,这么重?”
那阿英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在他们后方,答道:“里头是一些金器首饰。之前主母夫人念我照顾了小姐好些年,临行前赠我的。”
那两人打开包裹,稍微翻了翻,并无察觉出异样,便放心地带着阿英,寻了只有岭中弟子才晓得的规避瘴气之道,入了岭。
迷魂岭的主阵营,居于这山岭之中,自成一处如同庄园般的隐秘之地。阿英随那两个迷魂岭弟子七弯八拐,好不容易才入了真正的迷魂岭。三人径直绕到后院去了,在一间小平房前停住。
那矮个子的让阿英站到一边去,吩咐道:“一会儿你只管低头看着地面便是,什么也别管,也别出声,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保你!”
阿英战战兢兢地到一旁站着,垂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人,前头的那个打扮比这两个手下略显华贵些,但仍是帮中弟子的打扮。而在他身后的那人,一身玄衣,脚步声几不可闻,功力深厚,明显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那两个带阿英进来的手下见了他们,忙欠身行礼,异口同声道:“帮主。”
阿英低着头,只瞥得见那两个来人的鞋子。
“帮主,副帮主,我们寻来了这个女人,之前也是做奶娘的,让她来照顾这丫头,便不必我们费心思了。”那高个子的手下道。
“这人可信吗?”发问的却是站在帮主跟前的副帮主。
“寻常百姓,应当是可信的。”
一时无人发言,阿英仍是垂着头,随未听见任何人言语,也不见有人挪动脚步,但却感觉到一道锐利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由头打量到脚。
良久,那副帮主忽然开口道:“帮主的意思,准了。”话毕,两人齐齐转身离去。
阿英不动神色,余光上扬,在那帮主完全转过身之前,瞧见了他的脸,却是带着一大块精铁打造的玄色面罩,遮去了大半张脸,看不出五官长相。不等她再多看个仔细,两人已经离去。
“好了,你快进去吧,先让那丫头把饭给吃了,可不能饿死了她!”那矮个子手下推开了身后那间小平房的门,又将阿英一把推了进去。
平房里头,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双膝,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的,正是蒋寒。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1 19:45:00 +0800 CST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2 18:58:00 +0800 CST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2 19:00:00 +0800 CST  
亢应鸿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迟夕剑如今并不在本王手上。”
“你说什么?!”危漠崖朝前迈了一大步,瞪着亢应鸿,难以置信。
亢应鸿看了他一眼,又道:“本王昨日检查时发现,迟夕剑竟然真的失窃了,从书房的暗格中不翼而飞。危楼主的请求,本王亦是爱莫能助了。”
危漠崖怒极反笑,冷哼了几声,道:“当朝三王爷权/势/滔/天,府中守/卫/森/严,即便是本楼主想要在王府中夹带出一笔一墨,亦不能有十全的把握。如此金钟铁罩,迟夕剑又是于天/家而言极为珍贵之物,竟也会失窃?王爷这是在当本楼主是三岁小孩吗?”
“本王说失窃了,那便是失窃了。”亢应鸿神色如常,冷静得很。
“王爷未免欺人太甚!”危漠崖怒吼出声。
“本王再与你重申一遍,唯有世间再无外人晓得先/皇/手/谕的存在之时,这道手/谕才能重见天日。漠崖,你好自为之吧。”亢应鸿望着盛怒的危漠崖,眼神间却带着观赏之意。
危漠崖死死望着他,内心的怒气该是能将整座王府掀翻,但仍只是沉默。良久,他冷笑一声,欲转身拂袖而去。
行至门口,身后忽然又传来亢应鸿的话语:“漠崖,只要你应允了本王,你想要的任何事——”
“刷”的一声,一片银刀片从仍未曾转身的危漠崖袖中飞出,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那银刀片擦着亢应鸿的脸颊,几乎便要正中他的门面了,却是倾斜着向后飞去,嵌入了亢应鸿身后的墙壁里。
亢应鸿因着这忽然袭来的武器眼前发花,再度恢复清明之后,前方已没有了危漠崖的身影。几乎因此而丧命,他却不恼,只是淡淡笑了。


危府偏殿。
“你说的当真?”甄不移站在危漠崖身侧,脸色非同小可的凝重。
“事关寒儿的安危,你觉得我会同你开玩笑吗?”危漠崖双眸暗淡无光,一片深沉。
甄不移压低声线,又道:“有件事之前我一直未曾告诉你,其实长久以来,小哲和他大哥,都不曾对三王爷全然放心,怕的就是你说的这些事情。”
危漠崖冷笑一声,道:“亢应鸿当真是野心不小,真打算靠这一封手/谕,便可以黑/白/二/道通吃。不过他不声不响地潜/伏这么多年,稳住了这统/管外/务的王爷位置,才算是逮着了这么一个机会,这份魄力和耐力,也确是人中龙凤的资质了。”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出去了可得收敛些。”甄不移摇了摇头,又道,“这几年,不论是风月楼抑或是白道会,与三王府这般来往密切,他都不愿意暂且交出迟夕剑,这份死守着先/皇/手/谕的心思……实在是叫人不得不防啊。”
“或许他也不是完全不想交出迟夕剑,只是……”危漠崖回想起方才在王府内的那一幕,心中恶寒,好一阵子才重新拾回话头,“只是对我仍有多虑罢了。但这回你们当真是信错了他。”
“此事我会与小哲好好商量,这再怎么说也是他们亢家的事情,将你牵扯进来,绝非我本意。”甄不移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劝道,“当务之急是要将寒儿救出来,如今无法取回剑,你打算怎么做?”
“亢应鸿不是想要我那师叔死吗?我会替他收拾干净,”危漠崖扬起脸,眼光遥遥往向东方一金色的高塔顶尖,那是皇/宫的方向,“即使没那把剑,风月楼也不会任人宰割。至于他们亢家的那场好戏,我耐心等着。”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3 19:27:00 +0800 CST  



范宁榆已在迷魂岭待了三日,出岭的密道已经让他摸清楚了。虽然也心急想走,但在保证了蒋寒的安全之后,他仍有一件事想要办。
迷魂岭不似其他江湖大门大派那般,有气势非凡的家宅栋栋,即便是主营也是分散成了零零落落的几个院子,毕竟是要从不通人性的瘴气底下讨活的,何处通气舒畅,易于练功,何处便有人驻扎着。同时也依着奇花异草最多的走势来起人烟,总而言之,分布得十分零散。
大抵是因为蒋寒身份特殊,需要好好看管,因此关着她的那处平房,距离帮中高/位人士的住处并不远。范宁榆已经盯着周围足足两日了,但那日仅见了一面的蒙面帮主却始终没有再出现,直到今日傍晚。
“喂,你看什么呢?”范宁榆仍是着女装打扮,手里正举着两件衣服,站在院子里瞅着不远处通往隔壁院子的小径。他现在虽然算是受雇于迷魂岭,负责照料蒋寒,但岭中弟子对他其实仍有防备,平日里也有几个人会留神盯着他,说话时也是呼来喝去的。
“噢,没什么,这不是给小姑娘晾衣裳了,”范宁榆眼神不着痕迹地飘向了上方,似是在看着日头,“这位大哥你说,你们这个迷魂岭里面,湿气也实在太重了些吧?这小丫头的外衣两日了都不干,再这么下去要没有替换的了,难不成让个姑娘家光/着/膀/子?你看,日头又要下去了。”
那迷魂岭手下听了,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但仍是一脸嫌麻烦地看着他。
范宁榆又眨了眨眼道:“大哥,能否请你帮个小忙,去柴房抱些柴来?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有那份力气了,可大哥习武之人,一看便是身手不凡,这等小事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你说是不是?”说着还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一副娇/羞模样。
那人虽是“哼”了一声,但对范宁榆的恭维实则十分受用,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好好看着那丫头”,便当真往柴房去了。
一见他走远,范宁榆刷地收起了方才那副娇/媚/可/人的神色,蹑手蹑脚地溜到隔壁院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目光锁定于其中一扇关紧的房门上。此时正值日落西山之时,金紫色的夕阳染得门上窗上全是光辉。
范宁榆蹲到窗户底下,借着夕阳朝里偷窥。屋内并没有点灯,他只能循着那金紫色的光线隐约瞧见些许。果然如同他所料,这间是那位之前见过一面的迷魂岭帮主的房间。隔着窗户的缝隙,他只能约摸着看到那帮主的背影。
帮主仍是一身玄衣,背朝着外头坐在桌前。范宁榆聚精会神,既有耐性地看着,也留神屏了息不让他发现。过了片刻,那帮主稍微转过身,露出半边面容。此时,他并未带着那玄铁面罩。
窗外的范宁榆见了他的真面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此人绝非刘付浩然。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4 21:26:00 +0800 CST  
范宁榆心中有些乱,但仍是极快地镇定住自己,眼神扫过整个房间。而那假帮主身前的桌面上正放着一把佩剑,范宁榆隔着窗户并不能看仔细,但总觉得此剑与风月楼的迟夕剑十分相像。但此时范宁榆已不愿再耽搁,皱紧了眉头,悄悄回到关着蒋寒的小平房内,胡乱收拾好东西,牵起那丫头,凝重道了句:“咱们现在便走。”
此时天已黑透,正值晚饭时间,院子内无人。范宁榆已顾不上重新乔装打扮,只披了件长袍将身形遮住。他心知此时遇上巡逻之人的几率较小,即便岭中夜路难走,他仍有七八分把握能悄无声息地带寒儿离开。
若是就这么溜出去了,风月楼兴许还能反将一军。可若是起了冲突,危漠崖的那一盘棋,大概下得便会辛苦了……
“喂,你去哪儿?!”今天身后传来怒喝,范宁榆暗道一句大事不好,伸手将蒋寒的小脑袋按向自己怀中,低声冲她道了句“丫头别看”,反手从袖中抽出几颗棱角锋利的金属骰子,一把朝后撒去。
骰子从空中划过,刺破空气发出嘶嘶声响,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迷魂岭弟子应声倒下。骚///乱即时招来了更多人。范宁榆自知他花拳绣腿,绝对无法应付,当即弯腰将蒋寒抱起在怀里,另一手掷出一张麻将。那麻将落到地上,登时放出大量白色无味的烟雾。追上来的众人跑入烟雾之中却已不辨前路,入目之内皆是白烟。待到烟雾散尽之时,蒋寒与抱着她的范宁榆早已不见踪影。
这骚乱自是引来了重新戴上面罩的假帮主。众人见了帮主,纷纷退让。那假帮主径直走到被范宁榆击倒的两个帮众身旁,俯下身来细细查看。范宁榆的两个骰子击中他们的腹/部与下/肢,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力道也大至让他们无法站立,但不会致命。
因着面罩遮蔽,那假帮主的神色不为人所见,难以揣测心思,不知他心中所想究竟如何。众人皆不敢作声,只见他先是伸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骰子,又忽然抽出腰间佩剑,朝着那两个仍倒在地上的帮众腹/腔的伤处刺去。
干净利落的两剑,仍是由骰子所击出的伤口,那两人这回才是小命不保。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4 21:27:00 +0800 CST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4 21:30:00 +0800 CST  
两日后,半夜刚过三更,危漠崖与云淡正于房中好眠,忽然有人急促敲响房门。
危漠崖安抚下欲起身的云淡,独自披上外袍,开门却见清儿站在门外,仅着简单外衫,显然也是在睡梦中被要紧事唤醒,正拿着一封信,脸色焦急。
取过信粗略一览,危漠崖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将读完的信又还给清儿,严肃道:“派人去六王府通知甄不移,然后收拾东西,马上走!”
身后的云淡仍是撑着坐了起来,一脸疑惑,但并未作声。
危漠崖垂头走回到他身边,默默替他穿上衣裳,然后将人抱起便往外走。
云淡这才按捺不住,在他怀中问道:“这是作什么?”
危漠崖不语,径直抱着他往厅堂去了。入厅之后,将人又放到椅子上,轻拢起云淡那散乱着的一头灰发,替他松松垮垮地扎起一束。
云淡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忙捉住危漠崖的手掌,又问道:“发生何事了?”
此时清儿已提着一个包袱慌忙地赶了过来。危漠崖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向云淡,语气极温柔道:“你同清儿一道,往曈曚山去寻你姐姐,即刻启程。”
“什……为何……即刻启程?”云淡顿时更加糊涂,支吾了好一阵子才定下神来,直直地盯着危漠崖,“究竟发生了何事?眼下我这般……如何上路?”说着,云淡不觉伸手又揉了揉后/腰。
这动作自是被危漠崖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更是难受,却仍是道:“清儿会在路上护你周全,六王府和曈曚山也会派人接应,无论如何都比留在这儿要安全。”语毕,他起身挥手,想让清儿上前来。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走!”云淡忽地站起身来,双手死死揪着危漠崖的衣领,将他拉紧,面上神色肃穆又坚决。仍是半夜时分,未曾点上大灯,云淡的双眼在一片暗色中却似有泪光闪过,那般坚定地望着危漠崖,多年来的波澜不惊未曾改变过半分,叫他心动,亦叫他心疼。
一番对望,云淡强撑着体力不支身体的倔强终究叫危漠崖败下阵来。开口便是一阵哽咽,他仍是硬着头皮道:“之前寒儿往白道会去的路上,遭人绑架,如今已经将她救出了,但对方估计要借机上门寻仇,现在府里不安全,你必须——”
“寒儿被绑架了???”云淡难以置信地大吼,“你,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你竟然——”一想到心肝宝贝遭遇危险,云淡犹如浑身经脉遭拉扯一般,狠狠地颤/抖起来,话说到一半便哽在喉中,只能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
危漠崖见他神色痛苦,登时慌了神,忙将人搂住,紧张问道:“云淡?你怎么样?”
“呃啊——”云淡摇了摇头,浑身僵住,难以呼吸,良久才倒抽一口气,一阵痉/挛后却是抱着耸起的孕///腹低声呼痛。
危漠崖害怕地伸手抱住他,掌心按向他腹/底,却发现他整个腹/腔已//硬/如磐石,显然大事不好。
“云淡,不怕,咱们慢慢地……”危漠崖扶着他,往回走了几步,想让他重新坐到椅子上,每一步挪动都牵扯出云淡几声难以自持地低/泣。一旁的清儿见状,忙扔下手中的包袱,冲上前来扶着他。
危漠崖正欲开口叫清儿去请大夫,抬眸之时,未曾开口,忽有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习武之人的本能使危漠崖不曾思虑便抬手向一侧拂去,强劲掌风将身后袭来的器物打飞到一边。
危漠崖凝神一看,竟是一支箭,若非他出手及时,恐怕已经命/丧在这暗/箭之下。外头传来阵阵喧闹声,声讨着要让他这个风月楼楼主出外迎战。危漠崖心中暗骂,那迷魂岭动作竟如此之快。
云淡腹/内又是一阵宫///缩,疼得他浑身一抖,危漠崖抱着他,心里也跟着一揪。他低头一看,发现云淡下///身已经湿/了一片。那人泪水盈眶地望着自己,七年前那场惨烈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危漠崖觉得好害怕,从未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候,可外头的喧哗越来越震耳。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闯进来。危漠崖咬紧牙关,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云淡。唇/齿/交/缠,舌/尖/轻/挑,缠/绵一时。而后,他轻轻退开,低声对一旁的清儿道:“去后院,不要声张。”
清儿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撑起了云淡的身子。
云淡知晓了危漠崖的意图,忍着腹痛,伸手抓住危漠崖的衣角,开口欲说些什么,却又只能发出一阵急促地抽/气。
危漠崖忙握住他的手,轻柔安抚地拍几下他的手背。
“等我,等我。”
说罢,他转身向外走去,双手同时朝前方挥舞,提起一阵如火焰般暴/涨的内力,震开了身前一道道的门扇。
门外已是一整片的全副武装,为首之人,正是那带着面罩的迷魂岭假帮主。
迎接危漠崖的,是由外刮向内的穿堂风,带着夜里的阴气,还带着箭矢如雨般朝他坠来。






下章开生(*/ω\*)

楼主 SaveAsDraft  发布于 2019-11-15 18: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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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9-01 20: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5 20:54: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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