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南人by眠琴柳岸古风虐心,将军x书生

“不行,你不许去。”孟桓说,“你若真担心,我便派个人代你去,给他们送几两银子便罢了。”


“少爷!”宋芷的头伏下去,“满儿才十五岁,一个小姑娘,怎好抛头露面?她年纪小,此时定然六神无主。”


“满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娘亲出了事,我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少爷,请您答应我这一次……您可以派人跟着我,我发誓绝对不会乱跑……好不好?”


孟桓:“你先起来。”


“少爷……”


“宋子兰,你对谁都如此温柔,绝情是只对我么?”


宋芷的嘴唇动了动,垂下眼去:“我没有……”


孟桓俯下身,一伸手,将宋芷拽起来,冷冷地说:“那丫头对你有意,你看不出来么?”


宋芷皱眉:“少爷,你怎么总是……”


“上次是莲儿,这次是满儿,是不是只要谁与我亲近,你就觉得我跟谁有什么?”


“……”


宋芷抬眼看着孟桓,眼神里竟隐约有些失望。


孟桓无力地松开他,摆手:“你要去就去吧,我派几个人随你去,有什么事,只管让他做。”


宋芷的头又低下去:“多谢少爷。”也不再说什么伤人心的话了。


秀娘与白阿朱情同姐妹,此事她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孟桓把两个人都放了回去,还派了马车送他们,两三个长随跟着,有个丫鬟。


这待遇,一般人享受不了。


宋芷坐在马车里,唇边还有些苦笑。


等下了马车,宋芷已经调整好情绪,直奔白满儿的家。


敲敲门,很快有人来开了门,宋芷和秀娘走进去,看见里头的白满儿,瘦了很多,面容憔悴,眼眶红红的,都哭肿了。


兰哥!”一见到宋芷,白满儿就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宋芷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满儿乖,别哭。”


“兰哥回来了,兰哥帮你,你别怕。”


秀娘也柔声安慰:“满儿莫哭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娘亲不会有事的,乖。”


白满儿埋在宋芷怀里哭了好一阵儿,才慢慢缓过劲儿来,红着眼眶抬起脸来,却看见两人身后的几个丫鬟小厮,顿时害怕地缩到宋芷怀里:“兰哥,他们是谁呀?”


宋芷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满儿别怕,他们不是坏人,也是来帮忙的。”


白满儿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带着两人进了屋。


白阿朱在床上躺着。


大半年不见,这个女人瘦得没了人样,头发干枯,脸颊瘦削得凹陷下去,面色发黑,俨然已经快不行了。


宋芷一看,便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白阿朱待他素来亲近,当做半个儿子对待的。


秀娘同她更亲厚,已经快步过去,刚想握住白阿朱的手,就被白满儿拦下了:“秀娘,别!娘亲害的是痨病……”


秀娘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白阿朱,叫了一声:“阿朱!”


“阿朱!你醒醒……秀娘来看你了,你睁睁眼!”


“白姨,宋芷也回来看您了。”宋芷红着眼眶说。


白满儿一边抽噎,一边拿手帕擦着眼泪。


在几人的呼唤下,白阿朱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在眼皮底下动了动,她睁开眼,混浊的眸子有些无神,又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床边的人。


声音沙哑难听:“秀娘,兰哥儿……你们来了?”


秀娘不住点头,想去握白阿朱的手,白阿朱却一缩,避开了。秀娘更加难过,哽咽道:“我们来晚了。”


白阿朱却微微笑了一下:“不晚。”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要下去找我家老头子啦……”


“他抛下我们母女俩,早早地去了,这几年……我一个人撑着……”


“阿朱!”秀娘眼含着泪,制止她,“不能说这些丧气话!”


“满儿还这么小,你若是去了,满儿以后可怎么办?”


白满儿“噗通”一声跪在娘亲病床边,哭道:“娘,满儿不能没有您啊!”


一时间几个人哭作一团。


倒是宋芷还冷静些,擦了擦眼角的泪,问白满儿:“白姨害这痨病有多久了,现下情形如何?”


白满儿哭哭啼啼地说:“去岁,娘亲的身子一直不好,请了许多次大夫,家里的积蓄都快用光了,今年正月,就又病倒了。”


“我拿了仅有的积蓄去请大夫,谁知大夫只看了一眼,说是痨病,就不肯再看,匆匆地走了。”


白满儿一面说,一面哭,“连银子也没退我。”


“我去求伯父……伯父、伯父却根本不管。”


“满儿没奈何……只好去求兰哥。”


白满儿一个小姑娘,这些日子,恐怕没少吃苦头,她那个伯父本就对她们母女心怀鬼胎,帮忙是不可能的,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


“咳咳!咳咳咳!……”正在这时,白阿朱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白满儿刚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背,就被白阿朱严厉制止了。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7 13:32:00 +0800 CST  
然而下一刻,一口暗红的血,咳到了褥子上,隐约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白阿朱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娘亲!”白满儿哭叫。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7 13:32:00 +0800 CST  
甜不过三秒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7 13:32:00 +0800 CST  
第一零一章 葛屦三
“阿朱!”


“白姨!”


这一口血吐出来,宋芷和秀娘都慌了。


“阿朱,你怎么咳血了?”秀娘连声说,“不行,我得去给你请大夫。”


秀娘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子便跑。


“秀娘!”宋芷拉住她,飞快地说,“我去吧,你身子不好,在这儿歇着。”


秀娘拍拍他的手:“那少爷你,快去快回!”


宋芷点头,一转身冲了出去。


两个家丁连忙跟上他:“先生,你慢些!”


宋芷哪里管他们。


白阿朱危在旦夕,若是不尽早救治,怕是就来不及了。


到了最近的医馆,因这季节,感染风寒的较多,医馆里只零散坐了几个大夫,只是大多是生面孔,宋芷常见的几个老面孔,都没了。


宋芷到时,高高的案子后头,坐了个人,闻声懒洋洋地抬头看了宋芷一眼:“秀才,何事?”


秀才两个字被他拉得长长的,转了几个弯,才说完,平白听得人不舒服。


宋芷微微蹙眉:“家中有人病了,劳大夫走一趟。”


那大夫睨了宋芷一眼,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看起来是个拿得出诊金的,才问:“什么病?”


宋芷:“肺痨。”


“肺痨?”那大夫花白的眉毛一皱,耸动着鼻子,讽道,“肺痨还治什么,准备后事吧。”


宋芷没想到,一个医者仁心的大夫,竟也能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气急:“你说什么?”


两个家丁在宋芷身后站成木头,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和监视宋芷,职责外的事,与他们无关。


那年逾五十的老医师,是个蒙古人,闻言在躺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肺痨乃是不治之症,老夫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


“且接触患者极易感染,你若是不想死,便离那病鬼远一些。”


往前,宋芷偶尔也会感受到蒙古人对他的排斥,可到今日,才觉得这排斥是这样令人齿冷。


“你……”宋芷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是一个大夫……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说错吗?”旁边另一个在打瞌睡的,被宋芷吵醒了,满脸都是嫌恶与轻慢,“区区汉人,病死了也就病死了,此等贱民,害了肺痨,便是老天在除害,是老天让她死,还巴巴儿地来浪费药材?”


“滚滚滚!你怕也碰过那病痨鬼了,一身晦气,别往我们这医馆里来!”


“滚!”有个打杂的伙计举了一把椅子,来赶宋芷,像真是怕被感染,连碰也不敢碰宋芷。


“先生小心!”木头似地跟在宋芷后面的两个小厮终于起了作用,将宋芷一拉,护在身后,一把握住伙计手中的椅子腿儿。


其中一个皱眉道:“不许伤他。”


“你们是谁?”伙计怒了,“松手!”


他一拉,拉不动,二拉,拉不动。这才觉得不妙。


“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啊。”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这医馆宋芷原是熟悉的,才会过来。


“你们馆里其他大夫呢?那几位儒医呢?”


几个人轻蔑又鄙夷地看着宋芷,像是在看什么瘟神。


“他们医死了人,被关进大牢里去了。”


什么?宋芷呆了一下,那几位大夫医术极好,怎会……


宋芷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们较真儿的时候,当即转身跑了出去,找另一家。


然而所有医馆,凡听到是肺痨,都拒绝诊治。


宋芷连吃了几个闭门羹,心底渐渐慌了起来。


趁着天还亮着,赶紧跑回兴顺胡同去。


白阿朱睡着了。


安详得像是没有了气息,亦没了生机。


只有微弱起伏的胸膛昭示着,这还是个活人。


“兰哥!”白满儿率先发现宋芷回来,她眼睛在宋芷身后一看,却没看到大夫,惊慌地看向宋芷,大眼睛含了泪,眨巴眨巴,没说话。


“少爷,大夫呢?”秀娘问了出来。


宋芷歉疚地把白满儿搂在怀里:“抱歉,兰哥没用……”


这就是没请来了。


“那些大夫都不肯治,怕自己被感染。”


白满儿早料到这结果,倒也没多意外。但她到底是对宋芷存了一份莫名的信任的,失望却是免不了的。


“没事……”白满儿低声说,“满儿早知道了……”


“他们不肯治。”


宋芷摸着她的头发,犹豫了一瞬,便转头对秀娘道:“秀娘,你在这儿看着,我去一趟孟府……”


“少爷!”秀娘猛然拉住他的手,“你不能去,你不能去求他!”


宋芷去年为了救她,便搭上了自己去求孟桓,今年为了救白阿朱,又要搭上什么,才能求得孟桓同意呢?


“你不能去……少爷。”秀娘哽咽着说。


“什么?”白满儿清细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8 21:58:00 +0800 CST  
秀娘一个哆嗦,突然明白过来,她是在拿白阿朱的性命做代价。


宋芷苦笑:“秀娘……你也看到了,满儿不能没有娘。”


“……我去求他,他或许会答应的。”


到底会不会呢,宋芷也没有把握。现在的他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求孟桓呢?


宋芷闭了闭眼,转头道:“我要回孟府。”


这是在对跟着他的家丁说。


家丁们自然没有不同意,送宋芷来的马车已经回去了,家丁们便租了辆车,带宋芷回了孟府。


当天去,当天便回,宋芷到孟府时,天已经黑了。


一进府,他便请齐诺通告,他要见孟桓。


可齐诺拿眼睛斜睨着他,讽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从前那么受宠呢?”


“少爷今夜与含珠小姐一起用饭,此时正在一块儿赏月呢。”


赏月?宋芷抬头,月亮才从东边儿升起来,朦朦胧胧的,乌云笼罩,看起来要下雨,这样的日子,赏什么月?


赏月是假,赏美人是真。


宋芷见过含珠,知道那真是个美人。


“齐诺,”宋芷忽地给他跪下了,眼眶微红,“请你通报一声……我想见少爷。”


齐诺最厌恶他这副模样,哭唧唧的没个男人样,摆手:“少爷说了,不见!”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余光也没再扫宋芷一下。


齐诺素来厌恶宋芷,此番作态,倒也正常。


“齐诺,齐诺!……”宋芷连声地叫,齐诺却躲什么污秽似地快步走了。


怎么办?


宋芷忽而觉得,齐诺厌恶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软弱无能,出了事除了求孟桓,几乎什么办法也没有。


而孟桓,却也被他气走了。


不行……白姨不能死,宋芷想,否则满儿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少爷!”宋芷大叫起来,一边向含珠的住处跑去,一边呼喊着孟桓。


“少爷!”


宋芷这一闹,以含珠的住处为圆心,周边儿一圈都闹了起来,一大帮丫鬟小厮围过来,试图把宋芷拖走,有个大胆的丫鬟捂住宋芷的嘴。


“宋先生,别叫了!”


“少爷同含珠小姐在一块儿呢!”


“啊!……你竟然咬我!”那丫鬟尖叫一声,“你区区一个相公,竟然敢咬我!”


只听“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宋芷的左脸上。


小小丫头,估计经常打人嘴巴子,这一巴掌竟然厉害的狠,宋芷的左脸立刻肿了起来。


“来人啊,把这不要脸的相公拖走!”


“竟然敢咬我……等我告诉小姐,不扒了他的皮!”


此人是含珠身边的大丫鬟,仗着主子的风光水涨船高,这些日子颐指气使惯了,寻常丫鬟小厮,也没有不敢听她的。


“是!绿芙姐姐!”


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制住宋芷,便要把他往外拖。


宋芷一个大男人,力气不小,撞倒了好几个丫鬟。场面混乱不堪。


各种咒骂声,哭声,笑声,响成一团。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


宋芷执意要回兴顺胡同,孟桓一时心软答应了,这夜里便无聊得很,偏巧含珠来找他,说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


含珠九月怀上的,到如今是第五个月,按时间算算,确实是会动了。


孟桓对这个孩子一直是期待的,趁着无聊,去看孩子。含珠便趁机留他用饭,孟桓也没拒绝。


一来而去,天色已全然黑了。


含珠善解人意,孟桓偶尔同她说说宋芷的事,她竟也会开导孟桓,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得外头吵吵闹闹,孟桓烦了,从屋里走出来,问了一句。


一抬眼,却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被压在地上的宋芷,黑发凌乱,衣冠不整,左脸高高肿起。


“这是在做什么?”孟桓的怒气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他几步冲过去,将宋芷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偏头冷冷看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丫鬟们都吓得面色如土,屁股尿流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她们没想到孟桓竟还这样在意宋芷。


“少爷!”宋芷抓住他的衣袖,来不及说别的,只拣重点,“……我有事要求你。”


孟桓皱着眉看了宋芷一眼,不用猜也知道是跟白满儿有关的,没答应:“你脸都肿了,我先带你回去擦擦药,旁的事情,明天再说。”


“不,少爷!”宋芷从孟桓的怀里挣扎出来,跪在他面前,“我这点儿伤不重要……求您……帮帮我,好不好?”


他的眼神那样哀切,恳求,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可这所有都是为了旁人!


……不是为了他。


孟桓的太阳穴突了突,一把将宋芷拎起来:“你还嫌在这儿丢人丢得不够么,给我回去!”


他抱起宋芷,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今晚上动手的人,明日一早就去账房那儿领月奉,把卖身契什么都拿上,滚吧。”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8 21:58:00 +0800 CST  
搞事情进行时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8 21:58:00 +0800 CST  
第一零二章 葛屦四
孟桓一张口就要赶人,丫鬟们跪了一片,刚要哭,还没开始求,孟桓已经带着宋芷离开了。


“小姐!”大丫鬟看到含珠从房里出来,她是刚才动手打了宋芷一巴掌的人,按孟桓的意思,明儿一早就要被赶出去了,膝行到含珠面前,拉着她的裙角哭,“小姐,您救救我……奴婢不想被赶出去,不想被赶出去啊!”


虽然为奴为仆并非什么光荣的事,可她也是个苦命人,现下并没有更好的去处,若是被赶出去,只怕要流落街头。


含珠模样秀美灵动,穿一件儿蜜色长袄,腹部高高隆起,她一手扶着朱红色的梁柱,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孟桓离去的方向,神色有种诡异的冷静。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啊,奴婢都是为了您才会这样的,您不能不管我。”见含珠无动于衷,大丫鬟有些慌了,拽着含珠的裙角不住地求。


含珠这才垂下眼,轻轻瞟了她一眼,而后艰难地微微俯身,将大丫鬟的手从自己裙角上扒下来。


她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别怕,我会去跟少爷说情的。”


来孟府这么久,她隐忍绸缪多时,离间孟桓和宋芷,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早知道孟桓心里有宋芷,只是那书生不知道珍惜,这可便宜了她。


“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那个书生了。”含珠轻轻地说,“你惹不起他。”


孟桓抱着宋芷一路回到他自己的房里,关上门,把宋芷压到门上便亲。


宋芷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胡乱地勾着孟桓的脖子,等孟桓停下时,发现他已经满脸是泪。


孟桓皱眉,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我又没欺负你,做什么哭成这样?亲也不准亲了?”


“……还是说他们把你打疼了?”孟桓一边说,一边一寸寸摸着宋芷的身体,看有没有哪儿受伤。


“没有……”宋芷握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而后靠在孟桓怀里。宋芷忽而觉得自己错了,一直以来对孟桓冷嘲热讽,一旦需要了便又回来求他。


他是如何做到能对孟桓这么无耻的?


不过就仗着他对他好么?


宋芷把脸埋在孟桓肩头,手攥着孟桓的衣襟,想说什么,却觉得现在说出来,都像是在讨好孟桓,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显得虚伪又无耻。


“怎么了?”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孟桓摸了摸他的头发,将鬓边散乱的发丝整理好,低声问,“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肩头突然湿乎乎的,又热热的,孟桓无奈,捏起宋芷的下巴,让他抬头:“你又哭什么?”


没等宋芷开口,孟桓先说了:“如果是想讨好我,求我帮白满儿的事,不行。”


宋芷闻言睫毛颤了颤:“少爷……”


孟桓皱眉,手指用了点力,打量着宋芷,冷笑:“怎么,除了求我帮你,没别的话要说了?”


宋芷想说对不起,可对不起说起来也嫌虚伪敷衍。


孟桓见他沉默,更恼,狠狠把宋芷压在门上,手顺着腰线摸下去,揉捏他的臀肉,咬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嗯?”


“你是不是就吃准了我会对你心软?”


身体在孟桓的抚弄下渐渐热了起来,可宋芷咬着牙,低头,表情隐忍:“少爷,白姨……她快不行了。”


“您能不能救她一命……”


“我……”


“你什么?”孟桓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卡在宋芷腿间,“你还有什么筹码能跟我换?”


“你能为了别人,一次次来求我,委曲求全地留下,却从不肯只为了我而留下。”


“宋子兰,”孟桓扯掉宋芷的腰带,没了腰带的束缚,衣襟散开来,露出大片的胸膛,孟桓低头亲吻,“你口口声声说不爱我,说你只是男宠……你凭什么来求我?”


“男宠……”宋芷的手无力地搭在孟桓的肩上,动作欲拒还迎,声音也是断断续续,“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明明就是你,告诉你父亲……我只是你的男宠。”


孟桓动作一顿,咬了宋芷一下,宋芷轻轻抽了一口气。


孟桓低语:“你可真是记仇……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那么说,我原是为了敷衍我爹……”


“谁曾想,他竟然跑到这儿来闹。”


“说起来,这也还得怪你。”孟桓将宋芷两只手都拉起来,按在门板上,“要不是你自作主张,让我爹产生怀疑……”


“什么?”宋芷在孟桓的动作下,难耐地蹙起眉,没听懂孟桓最后一句话,“什么我自作主张?”


孟桓稳住他的唇,喘着粗气问:“不承认吗,还是你自己都忘了?”


手在敏感的皮肤上游离,宋芷很快就忘了刚才的话,迷迷糊糊地被孟桓压在门上,做了一次。


等一切结束,孟桓把他抱到床上,宋芷有些累了,该做的正事才回到脑海里。


“少爷,”宋芷搂着他的脖子,呼吸喷在孟桓的脖颈上,“只这一次了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9 23:56:00 +0800 CST  
“只这一次……求你救救白姨。”


“她以往待我很好,如今她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孟桓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宋芷的头发,就是不肯松口,宋芷追得急了,他就亲宋芷一下:“那丫头对你有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少爷你胡说什么呢?”宋芷说,“满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如同我的妹妹,你别往歪处想。”


孟桓捏着宋芷的鼻子,这样生动又亲昵的宋芷,他许久没见过了,虽然明知宋芷是在讨好他,孟桓还是忍不住心软。


“算败给你了……”


“明儿一早我就派人过去,行了吧?”


宋芷眼睛一亮,抱着孟桓的脖子亲他,末了小声说:“少爷,谢谢你。”


孟桓抚着他的背脊:“叫我什么?”


宋芷顿了一下,才说:“征南,谢谢你。”


孟桓把人圈到怀里,低声说:“我不是早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么?”


“子兰,无论你此刻是真心,还是只是为了求我,都无所谓。”


“……我只盼你能心甘情愿地留下,别走。”


孟桓轻轻吻他的眉心:“别总想着走,也别再跟我怄气,我爹都走了那么久了……”


“我现在苦练武艺,以后他再来,我也不怕他。我打赢他,他就不会再伤害你跟秀娘了,好不好?”


宋芷闭着眼睛,夜晚安详又美好,孟桓听着宋芷的呼吸声,只觉得这人似是说了句“嗯”,又像是没有。


似是而非。


孟桓恼了,用力把胳膊收紧:“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就算你恨我,我也要留下你。”


宋芷用发顶蹭了蹭孟桓的下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实实在在让孟桓心里陡然升起的阴翳散了些。


怀里的人蜷缩得像猫,对这个世界不解、无助又茫然。


他温柔又绝情。


看似脆弱却倔强。


第二日一早,孟桓从宋芷这儿了解了白阿朱的情形,派人请了一个研究过肺痨的胡医师来,几人乘着马车,赶往兴顺胡同。而孟桓天没亮就去上朝了。


宋芷起来后,发现自己脸上的肿竟然消了,想来是昨夜孟桓在他睡着后,给他擦了药。宋芷心里头一时间百味杂陈。


宋芷赶到兴顺胡同的时候,却见白满儿家门口围了几个高大的蒙古人,他慌张地从马车上冲下来。


“你们是谁?都在这儿干什么?”


宋芷一边挤进人群,到门口去,口里一边呼喝。


“都让开!”


那几个蒙古人见宋芷坐一辆高大的马车来,非富即贵,可到底是个汉人,嗤道:“你这秀才,来这儿做什么?”


“莫非跟这屋里的丫头有什么关系?”


见那大块头要动手,家丁们立即护过来。


“这是哪家的奴才,也敢动我们家少爷的人?”


“你们家少爷?”为首的一个蒙古人道,“你们家少爷是谁?”


“此处便劳烦你们了!”宋芷一边对家丁们说,一边带着胡大夫想进屋去。


宋芷敲了敲门:“秀娘!满儿!我回来了!”


没等宋芷喊第二遍,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兰哥!”白满儿叫了一声,只是神情看上去不对,有些呆滞。


门口那几个蒙古人见了,当即要冲过来,被孟府的家丁们拦住了。白满儿木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竟没害怕,反带着怨恨。


“满儿,你怎么了?”宋芷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白姨出什么事了?”


白满儿脸上全是泪痕,可眼睛里却没再流泪,她抬起头,看着宋芷,没等开口,胡大夫已经察觉到不对,急匆匆地赶进去。


“满儿!”宋芷抓着白满儿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白满儿木木地,也不答,突然就开始哭。


宋芷心急如焚,大步流星地冲进里屋。


里头,胡大夫正好抬起头来,一脸沉痛地看着宋芷。


秀娘跪坐在一旁,望着白阿朱灰败的脸颊,神情恍惚。


宋芷的心几乎停止跳动了。


白阿朱……没了?


从昨夜到现在都阴沉的天气,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宋芷的嗓子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发不出声音,好半晌,他才张口:


“秀娘……”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难听,“白姨她……”


“宋先生,”秀娘没说话,还是胡大夫开了口,“请节哀。”


宋芷的脑子“轰!”的一声,脚下一个趔趄,胡大夫连忙上来搀住他。


“先生小心。”胡大夫说。


这时候白满儿也走了进来,眼神依旧是麻木的。


“满儿,你告诉我……”宋芷问她,“昨儿个白姨还……”


还能说话,还能生气,怎么今儿个就……没了?


“都是因为他们!”白满儿倏然抬手,指向门外,“都是他们!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09-29 23:56:00 +0800 CST  
第一零三章 葛屦五
“什么?”宋芷问,“满儿,你说清楚,他们把白姨怎么了?”


白满儿冷笑:“今晨天刚亮,那群人便来我家门口闹,非说我娘亲害了痨病,坏他们这儿的风水,要赶我们走……”


白满儿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扑到宋芷的怀里,埋头:


“娘亲不过是生了病……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秀娘却比白满儿看得多,她许是已伤痛过了,此刻脸上竟一滴泪都没有,以近乎冷酷的声音说:“少爷,他们要的其实是满儿。”


“因了满儿昨日上街去买药,无意冲撞了他们,便要满儿嫁去为妾。”


“今晨来闹……明面上说是因阿朱的病,实际却是为满儿。”


十年来,秀娘见惯了生离死别,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麻木了,面对着白阿朱的尸体,竟丝毫哭不出来。


她只觉得恨。


为什么?


只因为他们是汉人,便该这样被肆意侮辱,被践踏么?


门外的人还在吼,诸如“此等贱民,害了痨病,还不滚出城去等死?”,“区区汉人女子,大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之类,一句句不堪入耳。


生为汉人,便活该受此羞辱吗?


这等蛮夷、不开化的野蛮部族,不懂天理伦常,没有礼义廉耻,只凭武力,便能大肆欺压他们。


宋芷握了拳,一转身冲了出去,打开门,门外,孟府的家丁与那几个蒙古人打得不可开交。


宋芷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没有秀娘那么坚强,纵然这十年他与秀娘的经历相同,可他还没能适应,到底无法忍受。


这些人嘴里骂的话还在继续。


宋芷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发热,不知道怎么想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也加入了混战。


或许人到了那地步,都要靠武力来发泄情绪。


只是宋芷的武艺学得实在差强人意,没两下就被人放倒了,他捂着腹部,那里被一人坚硬的拳打得一阵绞痛,宋芷疼得直冒冷汗,往前一扑,抱住那人的腿。


那人正与孟府一名家丁交手,倏然被抱住了腿,要踢出去的一脚没有成功,当即就被家丁一拳打在脸上,他痛得哇哇大叫,扛着家丁的拳头,猛力甩着腿,见没能把宋芷甩开,又用另一只脚踢宋芷的脑袋。


“放开你爷爷的脚,贱民!”


他一脚踹在宋芷脑门儿上,踹得宋芷一阵晕乎,又一脚踹中宋芷的鼻子,顿时两条鼻血流下来。


“狗奴才!”那家丁见宋芷被打,慌了,“谁允许你动我们家少爷的人!”


一个横踢过来,扫中那人的脑袋。


这人登时脑子一懵,身子一个趔趄,家丁趁机再补两脚,将他彻底解决,这才把宋芷拉起来。


“先生,你如何了?”


宋芷用袖子擦了擦鼻血,有些恍惚,摇摇头:“我没事。”


宋芷扒开他扶着自己的手,靠墙站着,面无表情地说:“你去吧,不用管我。”


家丁担忧地看着他,觉得宋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宋芷自嘲地笑了一下:“少爷若是怪罪下来,我替你们担着,不会让他罚你们的。”


那家丁略略一喜,点头:“谢先生体谅!”


这些人如何护着他,不都是听孟桓的意思么,若是没有孟桓,谁又会在乎他的死活,谁又会理会他有没有受伤?


世祖将天下人分为四等,南人居末等。


将天下职业分十等,读书人第九。


他区区一个南人,一介书生,是贱民中的贱民。


混战仍在继续。


宋芷觉得无力。


“住手。”他说。


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住手!”宋芷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这一句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宋芷头被踢得有些晕,这一声喊出来,更晕。


但总算有人停下来看他。


“……别打了。”宋芷咬着牙,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孟府来的人自然听宋芷的,他们本就占了上风,住了手。


而那群蒙古人见敌人都停了手,也停下手,看着宋芷冷笑:“怎么,这位漂亮的相公,有何话要说?”


宋芷相貌昳丽,又听家丁说他是少爷的人,这些蒙古人自然而然,就将宋芷看做了谁家少爷的男宠。


宋芷竟没反驳,目光缓缓扫过这几名蒙古人,把他们的相貌一一记下,才道:“知道谁是哈济尔么?”


刚才两群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都觉得自家主子身份了不得,根本连对方来路也没问。


听得哈济尔,那几人的面色微变,虽然自家主子不怕,但也不好太过得罪。


宋芷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红肿,还有鼻子下未干的血迹,继续说:“你们今天打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如果识相的,就赶紧滚,我不向他提你们。”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14:10:00 +0800 CST  
这些人原是打着自家主子的名头狐假虎威,为了一个丫头片子闹到主子那儿去,还得罪了哈济尔,显然,要糟。


几人略有些犹豫,对视一眼,哈济尔他们是确实不想招惹的,但眼前的人与哈济尔又有什么关系,却不清楚了。


从不知道哈济尔还好这口啊?


白阿朱已死,宋芷只想赶紧料理完这里的事离开,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


“还不走?”宋芷说,“还打着满儿的主意?”


“满儿是我的妹妹,你们,”宋芷指了指几个蒙古人,“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我就让哈济尔杀了谁。”


宋芷素来是个良善温柔的人,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也不会借谁的威势,狐假虎威。


“小子,你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有个人嘲讽,“像你这样的男宠……”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一个孟府的家丁一脚踹在肚子上,惨叫一声,往后仰倒在了地上。


“我家少爷的人,岂是尔等能辱骂的?”


“还不快滚?!”


“你们嚣张什么?一个男宠,还是个汉人,也值得你们这样护着?”有人反唇相讥。


宋芷打发了个人:“现在回孟府去,少爷想来已经下朝了……去同少爷说说这里的事,问问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昨夜,孟府里的丫鬟只因动手打了宋芷一巴掌,今天一早就被赶了出去,这些,家丁们可清楚着呢,自然知道宋芷于孟桓有多紧要,立即得了令要回孟府。


万一让宋芷在这儿出了事,他们这些人,可担不起责。


“等等!”蒙古人里突然叫道,他憋屈得很,眼睛喷火似地瞪着宋芷,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不免怂了,“……走就走!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值当什么?”


说完一挥手。


“我们走!”


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宋芷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刚才要离开的人叫回来。


他心里其实很没底,孟桓今天答应帮他,已是很不情愿,再麻烦他,孟桓未必会同意。


白阿朱已死,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她的后事。


白阿朱姓白,自然得由白家人来处理。宋芷便派了人去白仲甫家通知。


就算为了不被戳脊梁骨,白仲甫一个好附庸风雅的人,丧事还是会为白阿朱办的。


只是,白满儿却不能被他们家带走。


宋芷还清楚地记得至元十八年,白重六逝世后,白仲甫对白满儿抱着怎样的想法,如今白满儿又长开了一些,比前几年更漂亮了,白仲甫更加不会放过她。


白仲甫家离兴顺胡同,不算远,也不算近,一个来回也得要两个时辰。


白仲甫听闻弟妹也没了,不由得一个兴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着那家丁一块儿到了兴顺胡同来,还没进屋就假模假样地哭,掉了几滴眼泪。


末了便抱着白满儿哭:“是伯伯没照顾好你,没照顾好弟妹!”


“日后伯父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以告慰弟弟和弟妹的在天之灵啊!”


原本白仲甫是白满儿现如今最亲的亲人,他若要带白满儿走,宋芷身为一个外人,是不便阻拦的。但这样看着白满儿,羊入虎口,宋芷是做不到的。


白满儿一边努力挣脱着白仲甫的怀抱,一边转头看着宋芷,眼里都是哀切和恳求。


那时候满儿才十余岁,一个美人胚子,白仲甫便想把她卖出去,如今长开了,更好卖个好价钱。


“兰哥……”白满儿哀哀地叫。


“满儿!”白仲甫把她的脸掰过去,“大伯在这儿,以后有大伯,大伯会好好待你的!”


声泪俱下,神色动容,几乎能以假乱真了。


但他愈是这样,白满儿便愈加害怕。


“你……你放开我,大伯!”


白仲甫眼里闪过不悦,这丫头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大堆银子呀,这么水灵一张脸,价格抬高一点,能卖个几十两呢。


“满儿,我是你大伯,我能害你么?”白仲甫循循善诱,“你兰哥再好,那也姓宋,大伯才是姓白的。”


白仲甫哄了几句,上回就是宋芷坏了他的事,因此这一回,白仲甫格外防他。


“宋子兰,你一个外男,到他们孤儿寡母家里来做什么?”


“莫不是心怀不轨?”


不管做什么,先安一个罪名。


宋芷却不恼,对白满儿招招手,说:“满儿,过来。”


白满儿立即挣脱白仲甫的手,要往他这边跑,白仲甫要抓,宋芷已经拉住了白满儿,将她带到怀里。


白满儿已经没了娘亲,宋芷不能再让她落到白仲甫的手里。


“白伯父,”宋芷护着白满儿,叫了一声,“满儿是我干妹妹,白姨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我。”


“您要强行把她带走,岂不是违背了白姨的遗志么?”


白仲甫皱眉:“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再说你就算是她干哥哥,还能不让我带她回本家不成?”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14:11:00 +0800 CST  
这时候,秀娘却走了过来,将白满儿拉到怀里,摸摸她乌黑柔软的发,说:“可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


“阿朱临死前,已经跟我谈好了她与少爷的亲事,满儿已经是我们家少爷的人了。”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14:11:00 +0800 CST  
继续搞事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14:11:00 +0800 CST  
第一零四章 葛屦六
秀娘这话一出,不说白仲甫惊了,连宋芷和白满儿都惊了。


宋芷一时间拿不准,秀娘这话是真是假,是为了欺瞒白仲甫,还是白阿朱真的这样说过。


若仅仅是为了骗过白仲甫……未免对满儿声名不好。


这话无论是真是假,白满儿都顶了个跟宋芷的婚约,无法他嫁了。


但面对着白仲甫,宋芷又无法反驳。


白满儿却是惊喜,猛然抬头看向宋芷,她真的……可以嫁给她的兰哥了吗?


“胡说八道!”白仲甫好好的算盘,突然被一纸婚约给坏了,他出离地愤怒了,“我们白家的女儿自由我们白家做主,仅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坏了满儿一生么?”


秀娘不慌不忙,从怀里取出一只银镯子:“这是阿朱临死前给我的信物,说是她出嫁时的彩礼,如今送予女儿。”


这镯子白仲甫看着眼熟,却不能分辨是不是当年的彩礼,但此时,管它是不是,都不是!


“一派胡言乱语!什么彩礼,弟弟出嫁时,根本没有这件彩礼!”白仲甫一边骂,一边就要冲上来夺。


“白伯父!”宋芷忽地上前一步,将秀娘挡在身后,“白姨既将满儿许给了我,宋芷虽无权无势,也不会任人欺凌我的妻子。”


宋芷从秀娘手上取过那只镯子,道:“信物在此,你还想抵赖吗?”


“你想毁婚吗,白伯父?”


白仲甫气得两眼大睁,可秀娘和宋芷都是嘴皮子厉害的,一唱一和,他根本不知如何反驳,手指着宋芷:“你……你个破落户,一介穷书生,如何能配得上我们满儿?”


“满儿!”白仲甫大喝一声,瞪着她,“你说,你是要跟伯父回去,还是跟着宋芷?!”


宋芷唇一弯,白仲甫这么问,答案根本毋庸置疑。


果然,白满儿缩在秀娘怀里,怯怯地看着白仲甫,道:“满儿、满儿的娘亲,将满儿许给了兰哥,那满儿就是兰哥的人了……大伯一片好心,满儿心领了。”


白仲甫说不过,就想动手,但他再横,能横得过孟府的家仆?还没动手就被按到了地上。


宋芷冷眼看着他:“白伯父,白姨刚走,她的丧事,还需要你操持,你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那伯父的妻子,后半生可没了着落。”


“满儿已经许给我宋家,不久后我便会迎娶满儿入门,再与你白家没有关系,你少插手她的事。”


白仲甫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坚硬的地板,这姿势屈辱之极,他怒不敢言,只拿眼睛死死瞪着宋芷。


“宋芷!……你以为你攀上了个大官,你就了不起了么?到底还是个贱民!你、你得意什么?”


宋芷今日接二连三地被人指着鼻子骂贱民,这感觉不新奇了,但骂他的人也是个汉人,这就比较新奇。


宋芷笑了:“伯父若也能攀上谁,便去攀去,攀上了,宋芷也敬你有能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是贱民,伯父怎么还自以为高人一等呢?”


“你这泼皮破落户!”


“小杂/种!”


白仲甫打不过,说不过,只好骂,各种难听的字眼,都往宋芷头上套。


秀娘哪能容许他这样侮辱自己的少爷?走上去,一脚踩在白仲甫脑袋上,冷笑道:“白大哥还是省点儿力气,莫非你这舌头,也不想要了?”


这威胁可是实打实的,面对着身边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仆,白仲甫丝毫不怀疑,再骂下去,他的舌头就要跟嘴巴分家,憋得脸通红,才把未出口的脏字吞回去。


宋芷见他安分了,才道:“伯父,天色不早,还是早去早回吧,白姨的丧事,劳你多费心了。”


宋芷说着,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扔到他脑袋旁边:“费用,不劳你挂心,我出。”


“就当是为了满儿。”


此情此景,忽地教宋芷想起四年前的秋天,绰漫弄脏了他的画,孟桓将银子丢到他脚边,说是赏他的场景。


见了银子,白仲甫脸色稍霁,赶紧伸手把银子抓到手里,紧紧握着。


“放开他吧。”宋芷对家仆们说。


白仲甫重获自由,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掂了掂银子的重量,发现不少,眼里有几分喜色,再抬头看向宋芷时,便不那么嫌恶了,反带了几分讨好。


“弟妹的丧事,是我白家的家事,我白家自会处理。”


说完警惕地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身强力壮的家仆,眼珠子一转,猫着腰,把银子踹到怀里,快步跑出去了。


白仲甫一走,这屋里顿时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宋芷把那镯子还给满儿,问秀娘:“白姨真地同秀娘定了婚约?”


秀娘怀里抱着满儿:“少爷不愿娶满儿么?”


这时候满儿开口了:“这镯子,是娘亲时常随身带着的,很少取下来。”


满儿心里有宋芷,这是秀娘和白阿朱都心知肚明的,但宋芷对白满儿无意,这也是两人心知肚明的。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28:00 +0800 CST  
因此白阿朱临死前,确实把白满儿托付给了秀娘和宋芷,信物也是她给秀娘的,却不是订立婚约。


而仅仅是让秀娘把白满儿养在身边,当个贴身服侍的丫头也好,若是宋芷看得上眼,收做一房小妾,便是感激不尽。


这几年,白阿朱看着宋芷家境况渐好,她素来崇敬有才学的人,知道宋芷这是要发迹了。满儿今后无依无靠,白仲甫那头是决计信不过的,便只好托付过了宋芷。


白满儿眼带期许地看着宋芷,女孩儿家的心事,遮遮掩掩,但到底瞒不过大人,可她是个通透的姑娘,一看宋芷表情,就知道宋芷不愿娶她,当即红了眼眶:“兰哥,我……”


“满儿,”宋芷连忙说,“这婚约不作数,日后你想嫁谁就嫁谁,兰哥绝不会怠慢你的婚事的。”


若没有孟桓那一头,宋芷或许真地会娶了白满儿。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满儿孤苦无依,娶了她,也算是照料她,谁也不亏什么。


“兰哥……满儿就想跟着你……”


“不想嫁给别人,兰哥若是不喜欢满儿,满儿跟着你做个丫头,也是可以的。”


宋芷眉头微蹙。


家丁们丫鬟们是知道宋芷和孟桓的关系的,眼见宋芷突然跟别人有了婚约,吃惊归吃惊,心里也清楚这婚约是不可能作数的。以自家少爷的性子……哪可能让宋芷娶别人?


但看满儿着实可怜,也没出声。他们只望宋芷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惹事。


秀娘却说话了:“少爷,满儿的婚事,日后再说,眼下还是先等丧事操办完。”


宋芷无奈,看着白满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着实不忍,只得点了头。


当天,宋芷便在兴顺胡同住下了,派了一名下人回太平坊报告这里的情形,胡大夫也一同回去了。


晚上,白满儿同秀娘睡在一处。


翌日,白仲甫带了族人,来将白阿朱的尸首迎回去,白满儿随着去了。


宋芷担她受欺负,作为白满儿的夫家,跟着一起去了。


孟府的人来催过几次,都被宋芷挡了回去。


等白满儿守完灵,白阿朱入土,丧事彻底办完,已过了不少日子,到了三月。


宋芷才带着秀娘以及白满儿,一起回了孟府。


这一来回,日子久不说,还带了个未婚妻回来,因此宋芷见孟桓上朝未归,便先去他书房门口,跪着请罪去了。


阳春三月,孟府里各式的花都开了,梨花、桃花、海棠,枝头有黄莺、喜鹊儿,一声接着一声,花下有彩蝶,有蜜蜂,高高低低地飞。


白满儿这些日子心里头郁郁,哭得天昏地暗,前几天就病倒了,此刻正在客房里睡着。秀娘在照顾她。


春光无限好。


宋芷跪得久了,膝盖有些疼,觉着自己好像越来越不禁跪了。


含珠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来劝过他几次,宋芷没理会,也不想跟她接触。


含珠一边叹气,一边无可奈何,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由丫鬟搀着走了。


搀着她的,是那日打了宋芷一巴掌的大丫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没被赶出去。


但经了那一次,那丫头也算长了记性,不敢随意冲撞宋芷了。


孟桓下朝后,才到孟府,便听说宋芷回来了,正跪在书房前请罪呢。


这些日子兴顺胡同那边的事,事无巨细,孟桓全都知晓。


因此在齐诺问,要不要去书房时,他摆了摆手,说:“去含珠那儿吧。”


含珠大着肚子,再要伺候孟桓做什么,都十分不便了,但孟桓来时,她还是亲自为孟桓沏茶。


孟桓便扶着她的腰身,让她坐下:“身子重了,便自己注意些,这些下人能做的,便让下人去做。”


含珠柔柔地笑:“少爷体恤,只是这整日无所事事,少爷忙于公务,偶尔才来一次,我总得找点儿事情做。”


她打量着孟桓的神色,柔声问:“少爷,可是今日朝中有什么事么?”


“公务虽然重要,少爷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


孟桓很少同含珠说朝中事务,闻言笑道:“还是你体贴。”


日头渐渐大了,正午时,有些热。


孟桓在含珠那儿用完饭出来,听人说宋芷还跪在那儿。


外加一个莲儿,也跪着。


莲儿劝不动宋芷,只好陪着他跪。


跪得久了,宋芷有些头晕眼花,加上没吃饭,饿得慌,两腿的麻木却让他连饿也感觉不到了。


宋芷低着头,忽地眼前阳光暗了一块儿,一个阴影罩过来,金银线勾着云纹的靴子出现在跟前。


宋芷愣了愣,恍惚地抬起头,看到孟桓削尖的下巴,微抿的唇角,以及琥珀色的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寒潭。


“……少爷,”宋芷张了张嘴,“你回来了。”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29:00 +0800 CST  
补27号第一更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29:00 +0800 CST  
第一零五章 葛屦七
宋芷的声音有些哑。


至于他眼里的神色,孟桓没有细看。


孟桓负着手,居高临下地问:“跪在这儿做什么?”


“想求我收留你那未婚妻?”


“或者再替你们张罗一下婚事?”


带着嘲讽的语气,冷进人的骨子里。


宋芷动了动唇,看着孟桓的脸,或许是愧疚,或许是自知无耻,宋芷闭上眼,头伏下去,额头触地:“宋芷不敢。”


“宋芷是少爷的人,未婚妻只是权宜之计,请少爷明察。”


孟桓轻嗤一声,声音凉凉的:“你还知道是我的人?你以那丫头夫家的身份去白家的时候,有没有记着,你是我的人?嗯?”


以往宋芷总喜欢哭,喜欢流泪,然而近些日子的事,让宋芷此刻,没有像以往一样流泪。


“请少爷责罚。”宋芷只是说。


孟桓冷笑,蹲下身。


“抬头。”孟桓说。


宋芷依言抬起头。


“睁眼,看着我。”


孟桓略显粗糙的手指抚过宋芷脸上白皙的皮肤,而后下滑,捏住那细嫩又脆弱的颈部。


用力。


宋芷眉头皱了一下,神情痛苦,带着惧意,却没有躲,也没有挣扎。


“出去几天,不仅冒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敢把人带回来。”孟桓脸上含着笑,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宋子兰……”


孟桓手上的力道愈来愈大,宋芷的脸也越来越红,呼吸困难,疼痛。


“你可真是越来越让我吃惊了。”


见宋芷眼神涣散,身体都有些软了,莲儿害怕起来,真怕孟桓失手把宋芷杀了,连忙在一旁磕头,磕了一地的血:“少爷,求您饶了先生吧!先生、先生只是太善良,他绝不是有意要背叛您的!少爷!求您……求您……”


“滚!”孟桓一巴掌将她扇到了一边,“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


莲儿不说话还好,她越是着急地求,反而教孟桓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些情形,宋芷和莲儿之间如何亲密无间,顿时更恼。


“这么害怕他死,你是不是……也对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孟桓轻轻问。


语气虽轻,却教人不寒而栗。


莲儿手撑着地,惊慌地退了一步,又很快往前爬,一面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面求饶:“绝对没有!少爷!绝对没有……我、我对先生,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少爷!您误会我,也不能误会先生啊……先生对您,绝无二心的!”


“绝无二心?”孟桓讽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莲儿还想说,孟桓摆手:“想活命,就***下去!”


莲儿正想滚,孟桓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慢着,不用滚了。”


“你留在这里,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孟桓唇边勾起一个渗人的弧度。


孟桓松开手,将宋芷从窒息中解放出来,宋芷浑身无力,正要跌倒,孟桓却把他接到了怀里,低语道:“你不是对外宣称是那丫头的夫家么,今天我便让人看看,你到底是谁的人。”


宋芷混混沌沌中听到这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中的意味,便觉得胸前一凉。


“嘶啦!”一声,孟桓当众撕开了他的衣衫。


宋芷心底一惊,抬眼看向孟桓,却见孟桓眼底都是一片可怖的沉冷寒意,与疯狂。


“少爷……”宋芷用受伤的咽喉,勉强发出了两个音节,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


孟桓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冷笑:“怎么,害怕了?”


“征南……”感受着身体上游离的手,宋芷彻底慌了,虽然是个男宠,可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承欢……这等事,若真发生了,他宋芷,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别、别在这里……”


“我错了,我……我只当满儿是我妹妹,绝没有别的想法……”


宋芷不敢反抗,只敢求饶,因为他知道,挣扎只会进一步激发孟桓的怒气。


莲儿抖得像筛糠,看是不敢看的,可也不敢走。


“抬头!”孟桓的声音突然炸响,“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看着!那你就抬头,睁眼,给我看好了!不许闭眼!”


莲儿声音也在打颤儿:“少爷,您如何羞辱莲儿都可以,可您不能这样对先生,先生他……”


“闭嘴!”这一声却来自宋芷。


“先、先生……?”莲儿吓了一跳。


宋芷的身体也在发抖,孟桓的吻已经落到了他胸前,他努力平息着恐惧,探手,勾住孟桓的脖子。


多可笑,即便到了这地步,他还是只能把自己送上去,求他给自己留一点颜面。


“征南……”宋芷低头,吻孟桓的鬓角,“你难道想……让别人也看见我吗?”


这话说起来很羞耻,但在此刻,却很管用。


宋芷知道,孟桓对他的占有欲有多强,一时气昏了头,做这种荒唐事,但占有欲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34:00 +0800 CST  
孟桓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他一把将宋芷抱起来,没去卧房,而是就近去了书房。


宋芷勾着孟桓的脖子,心底暗舒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


接下来是第二关……


第二关就不那么好过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


宋芷离开多日,这些日子孟桓都憋着呢,此时加了惩罚的意味,孟桓就更加无所顾忌,把宋芷翻来覆去地折腾,动作粗暴又猛烈。因为是书房,总不如床那么舒服。


等孟桓把宋芷从书房抱出来时,他已经晕了过去,软绵绵地在孟桓怀里,身上盖了孟桓的外袍。


宋芷三天没下来床,一直在孟桓的卧房里睡着,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


孟桓夜里并不跟他一起睡,要么在书房,要么在外间的软榻上将就着过一晚。


他很少来见宋芷。


宋芷知道孟桓还在生气,便想了一切办法来讨好他,这次不仅仅是为白满儿了。


而是经过白阿朱一事,宋芷忽地想明白了一些事。


无关乎权势。


权势确实重要,它可以救人性命,可以买到他人的尊敬。可那些于宋芷,都不重要。


宋芷只是突然明白了,他除了孟桓给予他的那点爱,一无所有。


若想保护秀娘,保护白满儿,那最好哄得孟桓开心一点。


不过,这也是次要的。


最最关键的是,宋芷明白了,孟桓待他的好。


无论孟桓如何气他也好,罚他也好,可孟桓从没想要伤他,更遑论伤及他的性命。


孟桓待他的真心,无论有多少,总有那么一点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至于含珠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宋芷不想理会。


他不求与孟桓有什么天长地久,从来都不求。


孟桓待他好,他便待孟桓好。


这无关乎爱。


宋芷试着说服自己,他不爱孟桓。


他一个贱民,秀娘是,白满儿是,白阿朱是……这世间还有成千上万的贱民,都在遭受着欺压、凌辱,他们的生存,每一天都在被鄙薄,被厌弃。


因此他没有资格爱孟桓。


午饭时间,莲儿经过前两日的事,已经不被允许再来服侍宋芷,换了之前照顾过宋芷的锦明。


锦明把颇为丰盛的饭菜搁在桌上,掀开珠帘走进来,问:“先生,用饭了。”


宋芷回头冲她笑了笑,想通了之后,宋芷吃得好,睡得好,虽然被孟桓冷着,气色却好了许多,这一笑,便叫锦明红了脸,连忙垂下眼,总算懂了孟桓为何如此宠他。


“多谢,我这就来。”


三月,宋芷只穿了件薄薄的外袍,一边吃着菜,一边装死不经意地问:“少爷呢?”


这几日,自从宋芷能下床了,就总时不时地问起孟桓。


锦明原先对宋芷有些厌恶,但朝夕相处间,被美色俘获,心向着宋芷,闻言顿了一下,答:“少爷在书房呢。”


宋芷却笑了笑,说:“他在含珠小姐那儿吧?”


“含珠小姐最近如何了?”


锦明见瞒不过宋芷,只好承认,说:“大夫说,胎象稳定,只是胎动得厉害,含珠小姐身子骨弱,有些熬不住。”


含珠是去年九月怀上的,到现在有六七个月的身子了,再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


孟桓对含珠肚子里的孩子,也愈发关切,基本隔三差五都要去看看。连带着对含珠也更好了。


宋芷说实话,不吃味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孟桓有了这第一个孩子,还会有第二个,有了这第一房小妾,会有第二房,还会有正妻。


吃味归吃味,可宋芷打心底里,是愿意看见这一切的。


因为孟桓原本就该如此,有贤惠的妻子,有活泼可爱的儿女。


宋芷想着,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孟桓的第一个孩子了。


“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是长得更像含珠,还是更像少爷?”


可这在锦明眼里看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先生一定在不高兴了。


唉。


“先生。”锦明开口,刚想安慰,就听得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是孟桓。


在含珠那儿用了饭,孩子他是喜欢的,但含珠那不动声色的刻意讨好,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总觉得厌烦。


与之相对,宋芷除了有求于他,为了救这个救那个,旁的时候总对他不假辞色。


孟桓想,自己可不是犯贱呢嘛?


宋芷把满腔的柔情都给了旁人,就不分他一点。


气是真的气,恨也是真的恨。


可听闻宋芷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地问起他,孟桓一边觉着,宋芷又是想求他收留白满儿了,一边又忍不住想,万一、万一宋芷有那么一分真心,是真觉得自己错了,真的想见他呢?


才走进屋,听到宋芷在问孩子的事。孟桓于此事,一直是愧对宋芷的。


可听宋芷的意思,竟没有不高兴?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34:00 +0800 CST  
“少爷。”锦明率先屈膝行礼。


孟桓摆手,让她出去。


宋芷还稳稳当当地坐着,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是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和欢喜。


“你来了。”宋芷说。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34:00 +0800 CST  
补27号第二更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1 20:35:00 +0800 CST  
第一零六章 葛屦八
这跟他前阵子谨守“男宠”本分时的作风可不一样。


孟桓有些好奇,但气是还没消的,冷起脸:“我回我自己的房,有问题吗?”


宋芷也不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少爷坐么?”


态度自然又亲昵。


孟桓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出,讽道:“你之前不是很守礼么?怎么今个儿这么不知礼数了?”


宋芷把筷子搁下,玉箸在白瓷盘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孟桓以为宋芷忍不住要发脾气了,谁知他只是把手拿到膝盖上揉了揉,道:“膝盖疼,不想行礼。”


又说:“你若是想让我行礼,那也可以。”


宋芷说完,便扶着桌子站起来,弯下腰去,向孟桓行了一个揖礼:“少爷拜揖。”


那日跪得久了,之后又被孟桓折腾了半天,腿磕在书桌上,宋芷的膝盖这几日便一直有些疼。


孟桓冷眼打量他,但宋芷神色平静,眼里甚至带了一点笑意,让孟桓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没有让他起身。


时间一长,宋芷就有些受不住了,眉心微蹙着,显然膝盖疼得厉害。


可孟桓没发话,宋芷也不开口。


这倔劲儿倒与之前一模一样。


“算了,你坐吧。”半晌,孟桓说。


宋芷微笑:“谢少爷。”


孟桓皱眉,怎么又这么客气了?


他没说出口,但宋芷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才是你说我不知礼数的。”


孟桓:“……”


可真是把他拿捏得很准。


孟桓嘴角抽了抽,宋芷一闹腾,想发的脾气就发不出来了:“行了,不用那些虚礼。”


宋芷这才笑了,重新坐下,慢慢悠悠地继续吃着饭。


孟桓就坐在一旁,看他吃。


宋芷吃饭也比旁人优雅,看着便赏心悦目。


等终于吃完,宋芷放下筷子,让锦明来把东西撤走。


吃得比往日多,看起来胃口还很好,孟桓看着宋芷似乎比之前圆了一点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没有一点自己在生气的自觉?


亏自己吃不好,睡不好。


天天还得上朝。


宋芷抬头看了孟桓一眼,突然又把锦明叫进来:“你去厨房拿几个煮熟的鸡蛋来。”


锦明不明所以,孟桓也不明所以。


“是。”锦明去了。


孟桓狐疑地打量着宋芷。


宋芷却突然站起身,走到孟桓身前,然后倾身——


坐到了孟桓腿上。


孟桓:“做什么?”


看起来是要用美人计,还很拙劣的那种。


他可不吃那套。


宋芷笑了笑,勾着孟桓的脖子,粉色润泽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动听得让孟桓心颤:


“我是你的,不会有别人。”


“这辈子都不会有别人的。”


这是在解释跟白满儿的事情。


孟桓皱眉:“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会信么?”


宋芷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为难,低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先说好,满儿不能回白家去。”


孟桓被他气笑了:“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这时候,锦明突然来了。


她一打眼,看到两人姿势暧昧,刚想退出去,被宋芷叫住:“无妨,进来吧。”


锦明垂着眸,一个眼神也不敢乱飞,把鸡蛋放下,福了福身,逃也似地出去了。


刚煮熟的鸡蛋,滚烫,宋芷碰了碰,被烫到手,他把手指含到嘴里缓了缓,又给鸡蛋吹气,等鸡蛋稍凉一些后,才小心地剥开壳。


将剥好后的鸡蛋用纱布包了,对孟桓说:“闭眼。”


孟桓:“做什么?”


宋芷直接伸手把他的眼皮扒下来:“让你闭眼。”


孟桓:“……”


紧接着,热热的,有些发烫的鸡蛋,隔着纱布,敷到了他眼周。


宋芷的声音很近,呼吸扑到他脸上:“用鸡蛋敷,能除黑眼圈。”


“你最近很累么?眼下都黑了一圈。”


“是公务忙,还是因为我?”


孟桓口不对心:“公务忙。”


宋芷一边给孟桓敷眼睛,一边低头,在孟桓有些微胡茬儿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公务忙也得注意休息,你又不是铁人……”


宋芷絮絮叨叨地说着。


“朝中又不止你一个人,犯得着那么拼命?”


宋芷从没同他说过这些,等宋芷敷完,孟桓扒开他的手:“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让白满儿留在孟府,是不可能的。莫非你还真想履行那个狗屁婚约?”


宋芷手腕一翻,从孟桓握得并不紧的手中脱离出来,将鸡蛋放到桌上,细长的手指从孟桓手腕摸上去,一点点向上,摸到孟桓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



楼主 且醉一生  发布于 2018-10-02 00:20:00 +0800 CST  

楼主:且醉一生

字数:361809

发表时间:2018-08-06 21:3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7 12:13: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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