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望眉目有山河》将军攻x王爷受
【第八章】 陈灵
山贼走后，宣羽向顾青奔来，正巧看见一白衣的美貌女子靠在顾青怀里，心下只觉得一股沉闷涌上来，脸上的笑意也去了半分。
他低头把剑插回剑鞘里，慢吞吞地向顾青地走过去。
那边陈衡脱险后就晕了过去，被下人扶到另外的马车里疗伤，白衣女子擦了擦脸上泪痕，站直身对着顾青行了个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也来救你们了啊，宣羽低头踩了踩一旁的落叶。
“小女子名陈灵，今日出门为爹爹进庙祈福，未承想回来竟遇如此歹人，若不是公子出手相聚，我恐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说着又是一礼。
美人泪痕未干，即使刚才险被恶人掳去，说话也轻声细语，娓娓动听，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顾青虚扶了扶白衣女子，“姑娘不必挂心。”
“请问公子名姓？”
“顾青。”
“原来是顾公子，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家中有些薄财，我观公子风尘仆仆，可否请公子到家中一坐？”
宣羽走到顾青身边。
“这位是……？”
宣羽不作声，等着顾青的回答。
“这是宣羽，我弟弟。”顾青道。
宣羽别扭了一下，未表露出来，只抿了抿唇。
一旁的随从中有一人出声：“大小姐，若不是这位小公子，我们刚才可都活不成了。”
陈灵听此言，复向宣羽谢过，而后又提及报恩一事。
顾青看了看宣羽。
“我听你的。”宣羽道。
“那便……叨扰了。”
****
回去的路上，热气逐渐褪去。
顾青另骑着先前陈衡的马，与宣羽两人在一行人旁跟着。宣羽悄悄地问他：“你为什么答应她呀？”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宣羽想了想也对，自己好几夜没沾过床了。
其实顾青另有打算。
他一直在观察宣羽对陈灵的反应。
陈灵面容清秀可人，若非顾青是个木头性子，见了她也要心动上几分。
宣羽……按他所说，应该还没碰到过标致的女子……
顾青想知道宣羽是否也对陈灵有好感。
“你……”顾青张了张嘴，宣羽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没什么。”顾青握了握缰绳，“我去看看离城门还有多远。”说完打马向前方去了。
宣羽一头雾水。
顾青走到最前面，看了看路，估计天黑不久之后即可赶到，他下马牵着缰绳同随从们走着，打听这陈家的消息。
众人因为被他二人所救，心下都十分感激，便没什么犹豫地告诉了顾青。
陈家是怀远城内有名的富户，家内好几处生意产业——布料，钱庄，吃食一类均有涉及，不过最著名的还是茶叶生意，听说有一年茶叶景势极好，连皇宫里都送进了几车。
这陈家祖上是从农事的，大抵是祖上积德，到了陈灵的爹陈彦立这一代，运势极好，一辈人竟都有了出息。
当年陈家共有三子，老大陈彦立，老二陈彦容，老三陈彦齐。陈彦立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带着三弟陈彦齐白手起家，生意一年年做得风生水起，老二陈彦容当年是个穷书生，他大哥供着他考了科举，没成想居然真考中了举人，回来做了县丞。这些年来，陈家又有钱，又有势，旁人看着只有眼红的分，便是知府也要忍让三分，在城内一时风光无匹，人人想着巴结。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三年，那陈大小姐的母亲一天晚上突然失踪，陈家找了一年也寻不得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陈家大老爷不久后也落了病，陈家到处找大夫，可病总不见好，拖了好长时间，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了，这才有了陈大小姐陈灵出门祈福一事。
顾青回去把听到的说给了宣羽。
宣羽思索一番道：“陈大小姐的年龄也不大，她爹应不过不惑之年，如果先前一直未有不恙之状，突然得病……也不是没有可能，总要看看才知道。”
队伍继续前进，又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城门前。
怀远城原本是怀远县，后来城内商旅越来越多，周边的小县城便跟怀远县并在一起，归作为怀远城了。
这里以山谷为屏障，之前宣羽落脚的村子里的人，多数都投奔到了这里，所以城内的人仍然不少。
战火固然令人胆寒，可日子总要过下去。
一弯弦月挂在夜幕中，顾青一行人终于进了城门。
景国民风开放，夜内条例不多，街上面摊饭馆，青楼酒肆俱都还开门迎客，人声嘈杂。
宣羽骑马觉得微倦，路上又窝到顾青怀里睡着了。此时被人声吵醒，迷迷糊糊揉了眼看去，见已进了城，便坐直了看街上的景色。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宣羽看到前方一座飞檐高耸的宅邸，朱漆门，雕花柱，整座府邸无一处不透出些贵气。
果真是富饶人家。
到府门前站定，众人下马，宣羽扯着顾青的袖子道：“明天去逛街好不好？”
顾青收了缰绳转身回应：“好。”
陈灵刚被下人扶出马车，便看见宣羽同顾青在一处说话，她眼神暗了暗，一丝情愁在眼底盘旋。
英雄救美的桥段，陈灵只在戏曲话本里听过，身为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她自是要选一门当户对的男子做相公的。
可当话本里的情节被自己碰上，纵然她的教养告诉她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心生爱慕是不对的，陈灵仍然忍不住心动。
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殊不知美人也易倾心于英雄。
在路上她一直悄悄透过窗子看顾青。
自然也看见了“他弟弟”窝进他怀里亲昵的模样。
陈灵一度怀疑宣羽是不是女扮男装，可那明显的喉结打消了她的想法。
不管如何，她陈灵自认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总要争取一番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早有等在门外的下人出来相迎，宣顾二人同陈灵一起进去，刚走进不小的院子，便看见一气质颇为出众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长衫美髯，玉冠环珮，一看便知是官场中人。
宣羽想，这大概是陈家的二老爷，县丞陈彦容。
“灵儿回来了，路上可有麻烦？”陈灵不答，只回身看去，下人正在把昏迷不醒的陈衡抬进来。
山贼走后，宣羽向顾青奔来，正巧看见一白衣的美貌女子靠在顾青怀里，心下只觉得一股沉闷涌上来，脸上的笑意也去了半分。
他低头把剑插回剑鞘里，慢吞吞地向顾青地走过去。
那边陈衡脱险后就晕了过去，被下人扶到另外的马车里疗伤，白衣女子擦了擦脸上泪痕，站直身对着顾青行了个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也来救你们了啊，宣羽低头踩了踩一旁的落叶。
“小女子名陈灵，今日出门为爹爹进庙祈福，未承想回来竟遇如此歹人，若不是公子出手相聚，我恐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说着又是一礼。
美人泪痕未干，即使刚才险被恶人掳去，说话也轻声细语，娓娓动听，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顾青虚扶了扶白衣女子，“姑娘不必挂心。”
“请问公子名姓？”
“顾青。”
“原来是顾公子，如此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家中有些薄财，我观公子风尘仆仆，可否请公子到家中一坐？”
宣羽走到顾青身边。
“这位是……？”
宣羽不作声，等着顾青的回答。
“这是宣羽，我弟弟。”顾青道。
宣羽别扭了一下，未表露出来，只抿了抿唇。
一旁的随从中有一人出声：“大小姐，若不是这位小公子，我们刚才可都活不成了。”
陈灵听此言，复向宣羽谢过，而后又提及报恩一事。
顾青看了看宣羽。
“我听你的。”宣羽道。
“那便……叨扰了。”
****
回去的路上，热气逐渐褪去。
顾青另骑着先前陈衡的马，与宣羽两人在一行人旁跟着。宣羽悄悄地问他：“你为什么答应她呀？”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宣羽想了想也对，自己好几夜没沾过床了。
其实顾青另有打算。
他一直在观察宣羽对陈灵的反应。
陈灵面容清秀可人，若非顾青是个木头性子，见了她也要心动上几分。
宣羽……按他所说，应该还没碰到过标致的女子……
顾青想知道宣羽是否也对陈灵有好感。
“你……”顾青张了张嘴，宣羽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
“……没什么。”顾青握了握缰绳，“我去看看离城门还有多远。”说完打马向前方去了。
宣羽一头雾水。
顾青走到最前面，看了看路，估计天黑不久之后即可赶到，他下马牵着缰绳同随从们走着，打听这陈家的消息。
众人因为被他二人所救，心下都十分感激，便没什么犹豫地告诉了顾青。
陈家是怀远城内有名的富户，家内好几处生意产业——布料，钱庄，吃食一类均有涉及，不过最著名的还是茶叶生意，听说有一年茶叶景势极好，连皇宫里都送进了几车。
这陈家祖上是从农事的，大抵是祖上积德，到了陈灵的爹陈彦立这一代，运势极好，一辈人竟都有了出息。
当年陈家共有三子，老大陈彦立，老二陈彦容，老三陈彦齐。陈彦立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带着三弟陈彦齐白手起家，生意一年年做得风生水起，老二陈彦容当年是个穷书生，他大哥供着他考了科举，没成想居然真考中了举人，回来做了县丞。这些年来，陈家又有钱，又有势，旁人看着只有眼红的分，便是知府也要忍让三分，在城内一时风光无匹，人人想着巴结。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三年，那陈大小姐的母亲一天晚上突然失踪，陈家找了一年也寻不得踪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陈家大老爷不久后也落了病，陈家到处找大夫，可病总不见好，拖了好长时间，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了，这才有了陈大小姐陈灵出门祈福一事。
顾青回去把听到的说给了宣羽。
宣羽思索一番道：“陈大小姐的年龄也不大，她爹应不过不惑之年，如果先前一直未有不恙之状，突然得病……也不是没有可能，总要看看才知道。”
队伍继续前进，又走了快两个时辰，终于到了城门前。
怀远城原本是怀远县，后来城内商旅越来越多，周边的小县城便跟怀远县并在一起，归作为怀远城了。
这里以山谷为屏障，之前宣羽落脚的村子里的人，多数都投奔到了这里，所以城内的人仍然不少。
战火固然令人胆寒，可日子总要过下去。
一弯弦月挂在夜幕中，顾青一行人终于进了城门。
景国民风开放，夜内条例不多，街上面摊饭馆，青楼酒肆俱都还开门迎客，人声嘈杂。
宣羽骑马觉得微倦，路上又窝到顾青怀里睡着了。此时被人声吵醒，迷迷糊糊揉了眼看去，见已进了城，便坐直了看街上的景色。
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宣羽看到前方一座飞檐高耸的宅邸，朱漆门，雕花柱，整座府邸无一处不透出些贵气。
果真是富饶人家。
到府门前站定，众人下马，宣羽扯着顾青的袖子道：“明天去逛街好不好？”
顾青收了缰绳转身回应：“好。”
陈灵刚被下人扶出马车，便看见宣羽同顾青在一处说话，她眼神暗了暗，一丝情愁在眼底盘旋。
英雄救美的桥段，陈灵只在戏曲话本里听过，身为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她自是要选一门当户对的男子做相公的。
可当话本里的情节被自己碰上，纵然她的教养告诉她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心生爱慕是不对的，陈灵仍然忍不住心动。
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殊不知美人也易倾心于英雄。
在路上她一直悄悄透过窗子看顾青。
自然也看见了“他弟弟”窝进他怀里亲昵的模样。
陈灵一度怀疑宣羽是不是女扮男装，可那明显的喉结打消了她的想法。
不管如何，她陈灵自认是女子中的佼佼者，总要争取一番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早有等在门外的下人出来相迎，宣顾二人同陈灵一起进去，刚走进不小的院子，便看见一气质颇为出众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长衫美髯，玉冠环珮，一看便知是官场中人。
宣羽想，这大概是陈家的二老爷，县丞陈彦容。
“灵儿回来了，路上可有麻烦？”陈灵不答，只回身看去，下人正在把昏迷不醒的陈衡抬进来。
【第九章】吃醋
陈彦容脸色一变，微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灵有一些委屈，却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显露出来，只说路上遭了贼，陈衡为了保护她才受伤昏迷，好在被恩人救下，一会进屋再细说，而后介绍宣顾二人：“这就是我的两位恩人，顾青公子和宣羽公子。顾公子，宣公子，这是我二叔。”
陈彦容走上前对着他们深深一揖，“多谢二位侠士出手相救，若是灵儿出了什么事，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大哥大嫂交待。”
顾青回礼，陈彦容又道：“二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凡我陈家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宣顾两人对视一眼，宣羽道：“我们……想在这里歇息几日，不知可方便？”
“自然方便，二位想休息几日都可以。”而后陈彦容又向管家吩咐，“这二位恩人的起居饮食一律按府内公子的用度招待，不可怠慢。”管家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下人去收拾，亲自带着宣顾二人向房间去了。
陈彦容急急忙忙问起陈灵遭遇之事的细节来，十分关切。
“陈二老爷对陈灵可真好。”宣羽回头看了看，对顾青道。
一旁的管家听见了，叹了口气：“自从大老爷病得起不来床了，大小姐每天都闷闷不乐。二老爷可是把大小姐当成亲生女儿在疼啊。”
“你们老爷是怎么病的？”
“说来也怪，老爷有一日感了风寒，咳嗽不止，本以为服几副药也就好了。没想到这药一天天的吃，病总不见痊愈，还发起烧来。于是我们二老爷三老爷就又寻了别的大夫来治，哪知道老爷的病不仅没好转，还加重了。我们二老爷气得把大夫都给赶了出去，又从京城那边寻了一个据说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夫，过来一看就说我们老爷这病拖太久，想根治是不能了，只可慢慢调养，唉……”
宣羽觉得有点奇怪，想着风寒的多种类别，猜测着这陈大老爷得的是哪一种。
走着走着便到了客房，下人一共收拾了两间屋子，宣羽想着事情，十分老实地洗漱完趴到床上。
顾青默不作声地想着，自遇见了陈大小姐，宣羽便没同自己说多少话，此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难道，在想陈灵么？
顾青眼神黯了黯，果然……
他看了看缩在被里的少年，熄了烛火，带上门。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闭了闭眼，自己在想什么呢，本就已经料到了。
夜色朦胧，柔和的月光洒下来，落进宣羽的床边。
他还没睡着。
等反应过来被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顾青已经走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宣羽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点困意也无，又想起白天那陈大小姐看顾青的眼神来。
温柔羞涩，谁看不出来……
宣羽咬了咬嘴唇，一把抱住自己的枕头爬起来，只着里衣，摸索着穿了鞋就悄悄地往隔壁走了过去。
微微的凉风让宣羽打了个冷颤，他轻轻地推开门。
顾青立时就醒了过来，他坐起来，在月光下看到有些单薄的人影。
宣羽抱着枕头有些局促，“还是把你吵醒了……”
顾青不言。
“我睡不着。”又打了个冷颤，宣羽有些为难。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过来吧。”
宣羽立时如获大赦，甩了鞋爬上床，把枕头放好，缩到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地哼了哼，极乖巧的样子，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顾青感觉到宣羽身上还有些凉意，便把人搂到怀里，那一瞬间……他竟有种莫名的欣喜。
****
次日，管家亲自来送早点，进了院子便看见顾青在院里练着剑法。
他用的正是宣羽的惊寒，这剑里似是蕴含着一股内力，极寒极阴，并不是宣羽身上的，且与顾青的内功心法正相克，顾青练了一会便停下了。见陈管家进来，他打了个招呼，接过管家递来的食盒。
“怎么不见宣公子？”
“还未醒。”顾青侧身看了看微掩的房门。管家微微疑惑，昨夜宣小公子似乎不是在这间房里睡的……
并没多想，他对着顾青道：“二老爷请两位共用午膳，希望再好好感谢下两位公子。”
顾青点头应下。
而此时的陈彦容正与陈灵相对沉默。
过了好一阵，陈彦容叹了口气，打破了宁静。
“你真喜欢他？”陈彦容认真地问道。
“二叔，我从不说假话，你知道的。”陈灵的脸红得苹果也似，说话却底气十足。
陈彦容拨弄着茶水，“可他未必喜欢你。”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请二叔帮我问一问，他……可成亲了。”陈灵声如蚊呐。
过了一会，陈彦容长长地出了口气，面上带了笑意，“罢了罢了，灵儿也不小了，如今终于有了中意的男子，我这做二叔的高兴还来不及，管他是富是贫，二叔定会帮你。”
陈灵欢喜起来，笑容明媚动人。
“不过可说好，即使你俩情投意合，也得等你三叔看完茶庄回来才能再提定亲一事。”
“好~”
待陈灵出了房门，陈彦容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褪去，眼底甚至有几分冰冷。
顾青是么。
陈彦容握紧了茶杯，任何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灵儿！
顾青看着还窝在被窝里的宣羽有些头疼，可眼见再不起便赶不及午膳，只好弯腰轻轻推了推他。
“小羽，小羽？”
“嗯……？”宣羽翻了个身，揉了揉眼，见是顾青，忙坐起来，“起晚了起晚了，说好今天去逛街的。”说着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却四处找不见衣服。想起昨夜自己是从隔壁跑来顾青房里睡的，脸上微红就要出门去拿衣服，却被顾青拦住了。
“我去帮你拿。外面有下人在。”
宣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他。
“一会去同陈家用午膳。”顾青回来，把衣服递给宣羽。
“嗯，对了，关于陈大老爷的病……你怎么想？”
顾青沉思了一会，他师父边阳人在京城，虽不知情况如何，想相见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到的，不急在这一时，便道：“想治就治吧，我陪你。”
“我想看看究竟，毕竟我出来是历练医术的。”宣羽穿戴好，洗漱完正巧有下人过来带二人过去。
待进了厅堂，宣羽一眼便看到了陈灵，也不免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她今日着了一袭紫衣，纱带轻扬，明眸皓齿，容色晶莹如玉，雅致清丽。而后他转头去看顾青，只见他眼中也有着一丝惊艳，宣羽便觉得陈灵的美貌格外刺眼起来，不愿再看了。
桌上共有五人，除却昨晚的四人外，多了个刚刚苏醒过来的陈衡，左肩上依稀可看见缠着的纱布。
“二位莫要见笑，我这养子陈衡说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谢过顾公子。”
见到顾青，陈衡当即便要跪下，“恩公！”，一旁的管家忙去扶他。
“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陈衡早已命赴黄泉……”
顾青道：“不必挂心，好好养伤。”
“顾公子说的是，把伤养好了，才对得起顾公子救你一命，快起来用膳，可别让饭菜凉了。”陈彦容劝道。
众人这才入座，期间，陈灵一双美眸不住在顾青身上流连，若不小心对上一眼，腮边便飞上两朵红云，宣羽则只管闷头吃饭。
席间，陈彦容笑道：“不知顾公子今年贵庚？可有婚娶？”陈灵和宣羽都停下碗筷。
“二十，不曾婚娶。”
陈灵似是再也坐不住，脸颊通红，只说自己已饱了便匆匆地跑了出去，身后的丫鬟忙追了出去。
“哈哈，我这侄女面子薄。让顾公子见笑了。”
宣羽忽然也放下碗筷，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顾青告罪，也追了出去。只剩下陈彦容和陈衡两人面面相觑。
顾青追到外面，看到宣羽竟然用上了轻功，往府外飞去，倏忽间便不见了人影，也用起轻功往他去的方向掠了过去。
陈彦容脸色一变，微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灵有一些委屈，却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显露出来，只说路上遭了贼，陈衡为了保护她才受伤昏迷，好在被恩人救下，一会进屋再细说，而后介绍宣顾二人：“这就是我的两位恩人，顾青公子和宣羽公子。顾公子，宣公子，这是我二叔。”
陈彦容走上前对着他们深深一揖，“多谢二位侠士出手相救，若是灵儿出了什么事，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大哥大嫂交待。”
顾青回礼，陈彦容又道：“二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凡我陈家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宣顾两人对视一眼，宣羽道：“我们……想在这里歇息几日，不知可方便？”
“自然方便，二位想休息几日都可以。”而后陈彦容又向管家吩咐，“这二位恩人的起居饮食一律按府内公子的用度招待，不可怠慢。”管家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下人去收拾，亲自带着宣顾二人向房间去了。
陈彦容急急忙忙问起陈灵遭遇之事的细节来，十分关切。
“陈二老爷对陈灵可真好。”宣羽回头看了看，对顾青道。
一旁的管家听见了，叹了口气：“自从大老爷病得起不来床了，大小姐每天都闷闷不乐。二老爷可是把大小姐当成亲生女儿在疼啊。”
“你们老爷是怎么病的？”
“说来也怪，老爷有一日感了风寒，咳嗽不止，本以为服几副药也就好了。没想到这药一天天的吃，病总不见痊愈，还发起烧来。于是我们二老爷三老爷就又寻了别的大夫来治，哪知道老爷的病不仅没好转，还加重了。我们二老爷气得把大夫都给赶了出去，又从京城那边寻了一个据说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大夫，过来一看就说我们老爷这病拖太久，想根治是不能了，只可慢慢调养，唉……”
宣羽觉得有点奇怪，想着风寒的多种类别，猜测着这陈大老爷得的是哪一种。
走着走着便到了客房，下人一共收拾了两间屋子，宣羽想着事情，十分老实地洗漱完趴到床上。
顾青默不作声地想着，自遇见了陈大小姐，宣羽便没同自己说多少话，此时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难道，在想陈灵么？
顾青眼神黯了黯，果然……
他看了看缩在被里的少年，熄了烛火，带上门。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闭了闭眼，自己在想什么呢，本就已经料到了。
夜色朦胧，柔和的月光洒下来，落进宣羽的床边。
他还没睡着。
等反应过来被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顾青已经走了。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宣羽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点困意也无，又想起白天那陈大小姐看顾青的眼神来。
温柔羞涩，谁看不出来……
宣羽咬了咬嘴唇，一把抱住自己的枕头爬起来，只着里衣，摸索着穿了鞋就悄悄地往隔壁走了过去。
微微的凉风让宣羽打了个冷颤，他轻轻地推开门。
顾青立时就醒了过来，他坐起来，在月光下看到有些单薄的人影。
宣羽抱着枕头有些局促，“还是把你吵醒了……”
顾青不言。
“我睡不着。”又打了个冷颤，宣羽有些为难。
顾青微微叹了口气：“过来吧。”
宣羽立时如获大赦，甩了鞋爬上床，把枕头放好，缩到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地哼了哼，极乖巧的样子，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顾青感觉到宣羽身上还有些凉意，便把人搂到怀里，那一瞬间……他竟有种莫名的欣喜。
****
次日，管家亲自来送早点，进了院子便看见顾青在院里练着剑法。
他用的正是宣羽的惊寒，这剑里似是蕴含着一股内力，极寒极阴，并不是宣羽身上的，且与顾青的内功心法正相克，顾青练了一会便停下了。见陈管家进来，他打了个招呼，接过管家递来的食盒。
“怎么不见宣公子？”
“还未醒。”顾青侧身看了看微掩的房门。管家微微疑惑，昨夜宣小公子似乎不是在这间房里睡的……
并没多想，他对着顾青道：“二老爷请两位共用午膳，希望再好好感谢下两位公子。”
顾青点头应下。
而此时的陈彦容正与陈灵相对沉默。
过了好一阵，陈彦容叹了口气，打破了宁静。
“你真喜欢他？”陈彦容认真地问道。
“二叔，我从不说假话，你知道的。”陈灵的脸红得苹果也似，说话却底气十足。
陈彦容拨弄着茶水，“可他未必喜欢你。”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请二叔帮我问一问，他……可成亲了。”陈灵声如蚊呐。
过了一会，陈彦容长长地出了口气，面上带了笑意，“罢了罢了，灵儿也不小了，如今终于有了中意的男子，我这做二叔的高兴还来不及，管他是富是贫，二叔定会帮你。”
陈灵欢喜起来，笑容明媚动人。
“不过可说好，即使你俩情投意合，也得等你三叔看完茶庄回来才能再提定亲一事。”
“好~”
待陈灵出了房门，陈彦容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褪去，眼底甚至有几分冰冷。
顾青是么。
陈彦容握紧了茶杯，任何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灵儿！
顾青看着还窝在被窝里的宣羽有些头疼，可眼见再不起便赶不及午膳，只好弯腰轻轻推了推他。
“小羽，小羽？”
“嗯……？”宣羽翻了个身，揉了揉眼，见是顾青，忙坐起来，“起晚了起晚了，说好今天去逛街的。”说着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却四处找不见衣服。想起昨夜自己是从隔壁跑来顾青房里睡的，脸上微红就要出门去拿衣服，却被顾青拦住了。
“我去帮你拿。外面有下人在。”
宣羽乖乖地坐在床上等他。
“一会去同陈家用午膳。”顾青回来，把衣服递给宣羽。
“嗯，对了，关于陈大老爷的病……你怎么想？”
顾青沉思了一会，他师父边阳人在京城，虽不知情况如何，想相见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到的，不急在这一时，便道：“想治就治吧，我陪你。”
“我想看看究竟，毕竟我出来是历练医术的。”宣羽穿戴好，洗漱完正巧有下人过来带二人过去。
待进了厅堂，宣羽一眼便看到了陈灵，也不免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她今日着了一袭紫衣，纱带轻扬，明眸皓齿，容色晶莹如玉，雅致清丽。而后他转头去看顾青，只见他眼中也有着一丝惊艳，宣羽便觉得陈灵的美貌格外刺眼起来，不愿再看了。
桌上共有五人，除却昨晚的四人外，多了个刚刚苏醒过来的陈衡，左肩上依稀可看见缠着的纱布。
“二位莫要见笑，我这养子陈衡说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谢过顾公子。”
见到顾青，陈衡当即便要跪下，“恩公！”，一旁的管家忙去扶他。
“若不是恩公出手相救，陈衡早已命赴黄泉……”
顾青道：“不必挂心，好好养伤。”
“顾公子说的是，把伤养好了，才对得起顾公子救你一命，快起来用膳，可别让饭菜凉了。”陈彦容劝道。
众人这才入座，期间，陈灵一双美眸不住在顾青身上流连，若不小心对上一眼，腮边便飞上两朵红云，宣羽则只管闷头吃饭。
席间，陈彦容笑道：“不知顾公子今年贵庚？可有婚娶？”陈灵和宣羽都停下碗筷。
“二十，不曾婚娶。”
陈灵似是再也坐不住，脸颊通红，只说自己已饱了便匆匆地跑了出去，身后的丫鬟忙追了出去。
“哈哈，我这侄女面子薄。让顾公子见笑了。”
宣羽忽然也放下碗筷，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顾青告罪，也追了出去。只剩下陈彦容和陈衡两人面面相觑。
顾青追到外面，看到宣羽竟然用上了轻功，往府外飞去，倏忽间便不见了人影，也用起轻功往他去的方向掠了过去。
【第十章】 顾木头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宣羽一口气施展轻功奔了两里路，直到落到一处溪流边，才扶着树气喘吁吁地坐下，心里越想越委屈。
看着淙淙的流水，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昨天没有救陈家那些人就好了。
他愣怔了一下，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若是不救，那些人定是要死的。
师父叫自己行善，可他如今救了人，却后悔了。
陈灵有陈家给她搭线，只要顾青愿意，便是一段可传佳话的好姻缘了。
他又想起顾青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他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
如果顾青也喜欢陈大小姐呢。
他本来就是……喜欢女子的吧，何况是对着陈灵这样标致的女子。
那自己算什么？他宣羽以后该如何自处？
一个喜欢男人的怪人吗。
宣羽觉得鼻子一酸，难过得掉下泪来。
自己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也想像师父师母那样，喜欢的人能一直陪在身边。
为什么会如此艰难……
顾青在空中四下察看，许久才看见一身青衫，微有些狼狈，面对着溪水坐在树下的少年。
他落下来，向宣羽走过去。少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下巴上却全是泪。
顾青叹了口气，半跪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着抬起手抹去宣羽脸上的泪水。
“陈灵喜欢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在马车里看你了，”宣羽低低地道，“她想同你成亲，才托她二叔打听你的消息。”
顾青顿了顿，面上露出惊讶。
“她是女子，长得好看，人也很温柔。”宣羽只觉得心里苦涩极了。
顾青沉默了一会，“她是因为我救了她，才会对我有一时的好感吧。”
“那我呢？”宣羽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通红，泪珠不断地滑下来，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青，“我也救了你，只是因为这个，你才同我在一起的么？”
顾青微微犹豫道：“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男的吗？”，宣羽苦笑，又低下了头，“所以根本不存在喜不喜欢，是么？”
顾青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疑惑。
“若是我身为女子呢……”宣羽握紧了手，“若是……若是我是女子，你会心甘情愿地同我在一起吗？”
“我知你醒来那晚答应的话，只是说明你不讨厌我。如果我是女子……”
“你只是你自己，小羽。”顾青终于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他，话语中甚至带了些薄怒，“不是女子，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是宣羽。”
微风徐徐拂过，满脸泪痕的宣羽错愕地抬头看他。
“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值得你这样。”
顾青想起初见宣羽时他的模样，那样骄傲的少年，如今却如此怀疑自己。
“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奇怪吗？”宣羽紧张地看他。
“不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以性别为障碍。”
“那你会喜欢我吗……”
“……”
宣羽咬了咬唇，轻声地问：“你喜欢陈家大小姐吗？”
顾青看着他眼中的倔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陈姑娘并无非分之想。”说完想了想又道，“我以为你喜欢她。”
“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宣羽听他这样说立马气得七窍生烟，瞪大眼睛，一下子蹦起来。
“只有你这根木头才看不出来陈灵喜欢你！”
顾青见少年又活泼起来，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道：“是是，我是木头，师父以前好像也这么说我。”
“我也不是你弟弟！”宣羽气鼓鼓地道。
“嗯，不是。”
“晚上我还想同你一起睡。”宣羽理直气壮。
“好。”
“你既然不喜欢陈大小姐，那就少和她接触吧，她还想着嫁给你呢。”
“行。”
“银子忘了带出来了，回去拿了后我们去逛街。”
“嗯。”
两人一同向陈府走去。
我等你真正喜欢上我的那一天，顾青。宣羽执拗地想着。
而那厢，陈大小姐还未从得知心上人无婚娶的欣喜中沉浸多久便忙碌起来。
今晚那位有名的老大夫会再来给她爹爹治病，她需置办上次老大夫交待给她的一应事物。
来到陈彦立的房门前，陈灵对小厮问道：“今日爹爹的情况如何？”
“回大小姐，同往日一样，老爷一直在昏睡，只偶尔会说些听不清的话。”
她推门进去，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陈大老爷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无丝毫血色，脸颊瘦削，紧闭着双眼，只在微弱的鼻息间透露出一丝生气。陈灵理了理他灰白的头发，想起她曾经的，整个人威风十足，精神烁烁，会笑着对她道：“只要灵儿开心，爹做什么都值”的爹爹……
陈灵伏在被上：“爹，快好起来，女儿不能再没有你了……”
宣羽直到快入夜，才同顾青一道离开街巷，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的人，宣羽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他挑了件一件玄色①长衣给顾青穿着，尺寸大小正合适，显出高挑修长的身形，样式简单利索，衬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目如画，丰神俊朗。
“好看！”
顾青诧异：“什么？”
“你好看。”宣羽笑眯眯的。
顾青不语，闷头快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啊！”
两人行至陈府中，见院内许多人都在厢房走廊中进进出出。宣羽看到陈管家，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宣公子，今儿那位从宫里来的大夫来给我们大老爷看病，正在里面看诊。”
说话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宣羽向房间走去，看到陈灵同陈彦容皆神色紧张地看着一位正在诊脉的老者。
许久，那老者长叹一声，收回手站起身。陈彦容忙上前问道：“大夫，我大哥情况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已是药石罔效。”，而后拎起药箱，竟是要离开。
陈灵只觉浑身无力，以手掩面哭泣起来。陈彦容伸手一拦，道：“大夫上次给的那个方子也没用了吗？”
“陈大老爷疾病已深入肺腑，那方子如今只是螳臂当车。医者仁心，非是老朽见死不救啊。”那老者又长叹了一口气，“诊费老朽不会收，还望二老爷节哀顺变。”说完便同药童一径出了陈府。
陈彦容脸色悲戚，看向陈彦立喃喃：“大哥……”
宣羽上前，握住陈大老爷瘦削的手腕把了会脉，而后又看了看其眼珠口舌之状，对着陈彦容拱手道：“我略通医术，二老爷可否让我一试？”
“你……？”
顾青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神色坚定的少年。
“时间紧迫，还请二老爷尽快决定。”
陈彦容微微迟疑，见陈灵抬头恳求般地看着自己，“那便……拜托宣公子了。”
宣羽卷起袖子，问道：“可有针？”
陈灵忙止住哽咽，道：“有，阿兰，快拿来。”
宣羽接过用具，连点陈大老爷几处大穴，撩开衣襟，片刻间已在皮肤上落下几针，陈灵绞紧了帕子看着，周围的人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宣羽正行针之时，那陈大老爷忽然咳了一声，口中吐出恶臭腥黄的黏水来，旁边有人传出惊呼。
宣羽见有效，松了口气，转头对着顾青说：“帮我一把。”
顾青依言上前，宣羽指着两根银针道：“在这两处用内力，把他体内的黏**出来。”几个下人上前扶起陈彦立，顾青催动内力，传向那两处，几乎在一瞬那陈大老爷的口中便涌出许多同先前一样的黏水，几个下人登时变了脸色，忙出了房门，怕自己在房内吐出来。
陈灵和陈彦容也是脸色难看，只是强撑着没离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陈大老爷终于再吐不出黏水来，顾青收了功，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
宣羽写了个方子，递给陈灵，“按此方煎药，日服两次。”
陈灵早已是感激涕零，应了一声，亲自拿着方子向药房去了。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宣羽一口气施展轻功奔了两里路，直到落到一处溪流边，才扶着树气喘吁吁地坐下，心里越想越委屈。
看着淙淙的流水，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昨天没有救陈家那些人就好了。
他愣怔了一下，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若是不救，那些人定是要死的。
师父叫自己行善，可他如今救了人，却后悔了。
陈灵有陈家给她搭线，只要顾青愿意，便是一段可传佳话的好姻缘了。
他又想起顾青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他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
如果顾青也喜欢陈大小姐呢。
他本来就是……喜欢女子的吧，何况是对着陈灵这样标致的女子。
那自己算什么？他宣羽以后该如何自处？
一个喜欢男人的怪人吗。
宣羽觉得鼻子一酸，难过得掉下泪来。
自己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也想像师父师母那样，喜欢的人能一直陪在身边。
为什么会如此艰难……
顾青在空中四下察看，许久才看见一身青衫，微有些狼狈，面对着溪水坐在树下的少年。
他落下来，向宣羽走过去。少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下巴上却全是泪。
顾青叹了口气，半跪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着抬起手抹去宣羽脸上的泪水。
“陈灵喜欢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在马车里看你了，”宣羽低低地道，“她想同你成亲，才托她二叔打听你的消息。”
顾青顿了顿，面上露出惊讶。
“她是女子，长得好看，人也很温柔。”宣羽只觉得心里苦涩极了。
顾青沉默了一会，“她是因为我救了她，才会对我有一时的好感吧。”
“那我呢？”宣羽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通红，泪珠不断地滑下来，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青，“我也救了你，只是因为这个，你才同我在一起的么？”
顾青微微犹豫道：“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男的吗？”，宣羽苦笑，又低下了头，“所以根本不存在喜不喜欢，是么？”
顾青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疑惑。
“若是我身为女子呢……”宣羽握紧了手，“若是……若是我是女子，你会心甘情愿地同我在一起吗？”
“我知你醒来那晚答应的话，只是说明你不讨厌我。如果我是女子……”
“你只是你自己，小羽。”顾青终于忍不住出口打断了他，话语中甚至带了些薄怒，“不是女子，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是宣羽。”
微风徐徐拂过，满脸泪痕的宣羽错愕地抬头看他。
“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值得你这样。”
顾青想起初见宣羽时他的模样，那样骄傲的少年，如今却如此怀疑自己。
“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很奇怪吗？”宣羽紧张地看他。
“不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以性别为障碍。”
“那你会喜欢我吗……”
“……”
宣羽咬了咬唇，轻声地问：“你喜欢陈家大小姐吗？”
顾青看着他眼中的倔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对陈姑娘并无非分之想。”说完想了想又道，“我以为你喜欢她。”
“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宣羽听他这样说立马气得七窍生烟，瞪大眼睛，一下子蹦起来。
“只有你这根木头才看不出来陈灵喜欢你！”
顾青见少年又活泼起来，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道：“是是，我是木头，师父以前好像也这么说我。”
“我也不是你弟弟！”宣羽气鼓鼓地道。
“嗯，不是。”
“晚上我还想同你一起睡。”宣羽理直气壮。
“好。”
“你既然不喜欢陈大小姐，那就少和她接触吧，她还想着嫁给你呢。”
“行。”
“银子忘了带出来了，回去拿了后我们去逛街。”
“嗯。”
两人一同向陈府走去。
我等你真正喜欢上我的那一天，顾青。宣羽执拗地想着。
而那厢，陈大小姐还未从得知心上人无婚娶的欣喜中沉浸多久便忙碌起来。
今晚那位有名的老大夫会再来给她爹爹治病，她需置办上次老大夫交待给她的一应事物。
来到陈彦立的房门前，陈灵对小厮问道：“今日爹爹的情况如何？”
“回大小姐，同往日一样，老爷一直在昏睡，只偶尔会说些听不清的话。”
她推门进去，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陈大老爷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无丝毫血色，脸颊瘦削，紧闭着双眼，只在微弱的鼻息间透露出一丝生气。陈灵理了理他灰白的头发，想起她曾经的，整个人威风十足，精神烁烁，会笑着对她道：“只要灵儿开心，爹做什么都值”的爹爹……
陈灵伏在被上：“爹，快好起来，女儿不能再没有你了……”
宣羽直到快入夜，才同顾青一道离开街巷，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的人，宣羽十分满意自己的眼光。他挑了件一件玄色①长衣给顾青穿着，尺寸大小正合适，显出高挑修长的身形，样式简单利索，衬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目如画，丰神俊朗。
“好看！”
顾青诧异：“什么？”
“你好看。”宣羽笑眯眯的。
顾青不语，闷头快步向前走去。
“哎，等等我啊！”
两人行至陈府中，见院内许多人都在厢房走廊中进进出出。宣羽看到陈管家，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宣公子，今儿那位从宫里来的大夫来给我们大老爷看病，正在里面看诊。”
说话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宣羽向房间走去，看到陈灵同陈彦容皆神色紧张地看着一位正在诊脉的老者。
许久，那老者长叹一声，收回手站起身。陈彦容忙上前问道：“大夫，我大哥情况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已是药石罔效。”，而后拎起药箱，竟是要离开。
陈灵只觉浑身无力，以手掩面哭泣起来。陈彦容伸手一拦，道：“大夫上次给的那个方子也没用了吗？”
“陈大老爷疾病已深入肺腑，那方子如今只是螳臂当车。医者仁心，非是老朽见死不救啊。”那老者又长叹了一口气，“诊费老朽不会收，还望二老爷节哀顺变。”说完便同药童一径出了陈府。
陈彦容脸色悲戚，看向陈彦立喃喃：“大哥……”
宣羽上前，握住陈大老爷瘦削的手腕把了会脉，而后又看了看其眼珠口舌之状，对着陈彦容拱手道：“我略通医术，二老爷可否让我一试？”
“你……？”
顾青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神色坚定的少年。
“时间紧迫，还请二老爷尽快决定。”
陈彦容微微迟疑，见陈灵抬头恳求般地看着自己，“那便……拜托宣公子了。”
宣羽卷起袖子，问道：“可有针？”
陈灵忙止住哽咽，道：“有，阿兰，快拿来。”
宣羽接过用具，连点陈大老爷几处大穴，撩开衣襟，片刻间已在皮肤上落下几针，陈灵绞紧了帕子看着，周围的人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宣羽正行针之时，那陈大老爷忽然咳了一声，口中吐出恶臭腥黄的黏水来，旁边有人传出惊呼。
宣羽见有效，松了口气，转头对着顾青说：“帮我一把。”
顾青依言上前，宣羽指着两根银针道：“在这两处用内力，把他体内的黏**出来。”几个下人上前扶起陈彦立，顾青催动内力，传向那两处，几乎在一瞬那陈大老爷的口中便涌出许多同先前一样的黏水，几个下人登时变了脸色，忙出了房门，怕自己在房内吐出来。
陈灵和陈彦容也是脸色难看，只是强撑着没离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陈大老爷终于再吐不出黏水来，顾青收了功，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
宣羽写了个方子，递给陈灵，“按此方煎药，日服两次。”
陈灵早已是感激涕零，应了一声，亲自拿着方子向药房去了。
【第十一章】 决定救人
宣羽关切地看着顾青，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宣羽拔了针，将陈大老爷扶回床上躺着，再看其呼吸间已是顺畅许多。
陈彦容忙招了下人进来收拾秽物，同宣顾二人一同退到屋外，拱手：“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宣公子莫要介怀。”
宣羽心不在焉：“无妨，人还有救，按时服药一个月便能见好。我去看一看药煎得如何了。”而后竟是径直同陈管家一起向陈家专门置办了的药房去了。
顾青道：“二老爷莫见怪，宣羽他在这方面格外上心，若有冒犯……”
陈彦容摆了摆手：“宣公子医术高超，如此尽心尽力救治我大哥，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这个。”
此时已是深夜，陈府上下却无一人入睡。在门口看守药房的小厮哈欠连连，冷不丁被同伴一个肘子给捣了个激灵。
“主子都没睡，你倒还困上了？”
那小厮伸头往药房里看了一眼在药柜前仔细查看着的陈灵，道：“大小姐又不让我们插手，非要自己一个人找药，我在这干等着当然会困了。”说着又想打哈欠，眯着眼却看见了陈总管走过来，忙抖了抖站直了，再不敢露出半点困意……
“宣公子，此处便是药房了。”
宣羽应了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看到脸上微有倦意却还在坚持的陈灵，心下微动。
“宣公子！”陈灵焦急地向他看来，“这药方上我单单有一味‘天冬草’不曾寻见……”
宣羽沉下一口气，转身对陈管家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陈大小姐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陈管家看了看陈灵，她点了点头，于是便带上门出去了。
“宣公子？”
“这一味‘天冬草’极其珍贵，中原并未产出此种药草。”
“那该如何是好？”
“我有。”宣羽微微垂目看着有些憔悴却依旧动人的女子，“只是……有一条件，陈小姐若是答应了，我就拿出这药草，继续救治令尊。”
陈灵一愣，看向眼前的人。
她先前把大多注意力都放在了顾青身上，并未怎么在意过宣羽，只觉得这是个天真果敢的少年罢了。
如今他竟是，拿她爹的病……在威胁她吗？
“若是不信，尽可去查，只是怕你爹的病撑不到那个时候。”
陈灵身体微微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好似变了个人的宣羽。
“小姐可知顾青是什么身份？为何我是他的弟弟，却不与他同姓？”
陈灵身为一府大小姐何时如此被人要挟过，不甘示弱地道：“那又如何？我喜欢他，并不在意他是什么身份。”
“哦？”宣羽慢慢走近，“大小姐可知道，若不是我，顾青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
他这辈子都是我宣羽的人，更何况，他本也对你无意。”
他虽微笑地看着眼前的陈灵，眼中却是一片冷漠，“你再也别打顾青的主意，我便治好令尊，这不是一桩赔本生意。陈大小姐以后自可另寻良人。”
他宣羽从不是甘心坐等的人，想要什么便去争取。若是能借此断了陈灵对顾青的念想，一石二鸟，自己狠一回又如何？
陈灵久久不语，宣羽的一席话顷刻间便让她前些日的旖旎心思与欢喜被击了个粉碎。
这世上遇见心悦的人谈何容易，自己多年未嫁也正是此间使然。
如今她已别无选择。
“我答应你。希望宣公子遵守诺言，尽快治好我爹。”陈灵低声道。
“那是自然。”宣羽展颜一笑，仿佛方才的那人只是个幻影，“劳烦陈小姐了，早些歇息，剩下的事让我做吧。”
待陈灵出了门去，他才卸下重担般地松了口气。
无论陈灵答不答应陈大老爷都是要救的，他只是顺水推了个舟而已。
宣羽低头查看着桌上的草药，看起来陈灵的确很把她爹放在心上，药草称量得一两不差。见一旁的火炉上还煎着药，他便随手打开药罐看了看。
甫一闻见气味宣羽便皱起了眉头，拿过筷子拨弄，查看着炉内的草药。
荜茇，草乌，风子……一应竟全是辛热的药物。
对有肺热的陈彦立来说，这煎出来的药，莫说喝上半个月，便是喝了一天，他体内的火气便会升上一分。无怪乎陈彦立此病难治……根本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恰逢小厮进来，看见宣羽还在微微诧异：“宣公子。”
宣羽抬头问道：“这正在煎的药是谁给的方子？”
小厮老实回答：“这是那位宫里来的老大夫给开的方子煎的药。”
宣羽一听，愣了愣，暗道一声不好！
他当即推开房门用上轻功向陈大老爷的卧房奔去，转瞬间便来到了房门外，此时烛火已熄，迎着月光，屋内窗户的剪影上，正有一手握匕首的身影在靠近床边！
“什么人！”宣羽大喊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再定睛看时只看见一黑衣人的衣角消失在另一扇窗户边，立刻脚下发力追上那人影。
他速度极快，眼见便要触到那人肩膀，不想黑衣人却持着匕首回身刺来，宣羽忙后仰躲过。那人见一击不得，再次上前，朝宣羽心口刺去，竟是要取他性命！
宣羽手无寸铁，堪堪躲过。黑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貌，用了内力，手下刀刃锐利逼人，每一式皆是杀招！
宣羽冷汗直冒，明白自己不是这人对手，见手边有一酒坛，便一把抓起扔到墙上。巨大的声响引得众室灯火皆明，有下人的喊声传出。黑衣人见状不妙，立即不再恋战，翻身过了墙头。
宣羽靠在墙边，心有戚戚地大口地喘着气。
顾青正疑惑宣羽为何久久不归，听见声响瞬息间便旋身向声音来源处赶去，看到宣羽此状眉头紧皱，上前扶住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也都聚集过来，陈彦容，陈灵，陈衡也俱被吵醒，下人们聚集到一起面面相觑。
陈彦容厉声，看向众人：“这是怎么回事？”
宣羽看到顾青，终于放心下来，缓了口气沉声道：“有人想要刺杀陈大老爷。”
宣羽关切地看着顾青，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宣羽拔了针，将陈大老爷扶回床上躺着，再看其呼吸间已是顺畅许多。
陈彦容忙招了下人进来收拾秽物，同宣顾二人一同退到屋外，拱手：“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宣公子莫要介怀。”
宣羽心不在焉：“无妨，人还有救，按时服药一个月便能见好。我去看一看药煎得如何了。”而后竟是径直同陈管家一起向陈家专门置办了的药房去了。
顾青道：“二老爷莫见怪，宣羽他在这方面格外上心，若有冒犯……”
陈彦容摆了摆手：“宣公子医术高超，如此尽心尽力救治我大哥，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这个。”
此时已是深夜，陈府上下却无一人入睡。在门口看守药房的小厮哈欠连连，冷不丁被同伴一个肘子给捣了个激灵。
“主子都没睡，你倒还困上了？”
那小厮伸头往药房里看了一眼在药柜前仔细查看着的陈灵，道：“大小姐又不让我们插手，非要自己一个人找药，我在这干等着当然会困了。”说着又想打哈欠，眯着眼却看见了陈总管走过来，忙抖了抖站直了，再不敢露出半点困意……
“宣公子，此处便是药房了。”
宣羽应了一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看到脸上微有倦意却还在坚持的陈灵，心下微动。
“宣公子！”陈灵焦急地向他看来，“这药方上我单单有一味‘天冬草’不曾寻见……”
宣羽沉下一口气，转身对陈管家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陈大小姐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陈管家看了看陈灵，她点了点头，于是便带上门出去了。
“宣公子？”
“这一味‘天冬草’极其珍贵，中原并未产出此种药草。”
“那该如何是好？”
“我有。”宣羽微微垂目看着有些憔悴却依旧动人的女子，“只是……有一条件，陈小姐若是答应了，我就拿出这药草，继续救治令尊。”
陈灵一愣，看向眼前的人。
她先前把大多注意力都放在了顾青身上，并未怎么在意过宣羽，只觉得这是个天真果敢的少年罢了。
如今他竟是，拿她爹的病……在威胁她吗？
“若是不信，尽可去查，只是怕你爹的病撑不到那个时候。”
陈灵身体微微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好似变了个人的宣羽。
“小姐可知顾青是什么身份？为何我是他的弟弟，却不与他同姓？”
陈灵身为一府大小姐何时如此被人要挟过，不甘示弱地道：“那又如何？我喜欢他，并不在意他是什么身份。”
“哦？”宣羽慢慢走近，“大小姐可知道，若不是我，顾青现在早已是个死人了。
他这辈子都是我宣羽的人，更何况，他本也对你无意。”
他虽微笑地看着眼前的陈灵，眼中却是一片冷漠，“你再也别打顾青的主意，我便治好令尊，这不是一桩赔本生意。陈大小姐以后自可另寻良人。”
他宣羽从不是甘心坐等的人，想要什么便去争取。若是能借此断了陈灵对顾青的念想，一石二鸟，自己狠一回又如何？
陈灵久久不语，宣羽的一席话顷刻间便让她前些日的旖旎心思与欢喜被击了个粉碎。
这世上遇见心悦的人谈何容易，自己多年未嫁也正是此间使然。
如今她已别无选择。
“我答应你。希望宣公子遵守诺言，尽快治好我爹。”陈灵低声道。
“那是自然。”宣羽展颜一笑，仿佛方才的那人只是个幻影，“劳烦陈小姐了，早些歇息，剩下的事让我做吧。”
待陈灵出了门去，他才卸下重担般地松了口气。
无论陈灵答不答应陈大老爷都是要救的，他只是顺水推了个舟而已。
宣羽低头查看着桌上的草药，看起来陈灵的确很把她爹放在心上，药草称量得一两不差。见一旁的火炉上还煎着药，他便随手打开药罐看了看。
甫一闻见气味宣羽便皱起了眉头，拿过筷子拨弄，查看着炉内的草药。
荜茇，草乌，风子……一应竟全是辛热的药物。
对有肺热的陈彦立来说，这煎出来的药，莫说喝上半个月，便是喝了一天，他体内的火气便会升上一分。无怪乎陈彦立此病难治……根本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恰逢小厮进来，看见宣羽还在微微诧异：“宣公子。”
宣羽抬头问道：“这正在煎的药是谁给的方子？”
小厮老实回答：“这是那位宫里来的老大夫给开的方子煎的药。”
宣羽一听，愣了愣，暗道一声不好！
他当即推开房门用上轻功向陈大老爷的卧房奔去，转瞬间便来到了房门外，此时烛火已熄，迎着月光，屋内窗户的剪影上，正有一手握匕首的身影在靠近床边！
“什么人！”宣羽大喊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再定睛看时只看见一黑衣人的衣角消失在另一扇窗户边，立刻脚下发力追上那人影。
他速度极快，眼见便要触到那人肩膀，不想黑衣人却持着匕首回身刺来，宣羽忙后仰躲过。那人见一击不得，再次上前，朝宣羽心口刺去，竟是要取他性命！
宣羽手无寸铁，堪堪躲过。黑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貌，用了内力，手下刀刃锐利逼人，每一式皆是杀招！
宣羽冷汗直冒，明白自己不是这人对手，见手边有一酒坛，便一把抓起扔到墙上。巨大的声响引得众室灯火皆明，有下人的喊声传出。黑衣人见状不妙，立即不再恋战，翻身过了墙头。
宣羽靠在墙边，心有戚戚地大口地喘着气。
顾青正疑惑宣羽为何久久不归，听见声响瞬息间便旋身向声音来源处赶去，看到宣羽此状眉头紧皱，上前扶住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也都聚集过来，陈彦容，陈灵，陈衡也俱被吵醒，下人们聚集到一起面面相觑。
陈彦容厉声，看向众人：“这是怎么回事？”
宣羽看到顾青，终于放心下来，缓了口气沉声道：“有人想要刺杀陈大老爷。”
【第十二章】 死了
听宣羽如此说，陈灵转身推开门进到房中，见她爹爹躺在床上，虽一脸病容，仍有气息，才放下心来。
陈彦立眉头紧皱。
宣羽平静下来，把方才碰到刺杀之人的事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
“竟有如此歹人！”陈衡道。
宣羽提议：“不若让人在陈大老爷房中看守，那杀手一击不得，未必不会再次下手。”
陈灵上前：“我来。”
“不行，那杀手武功在我之上，若是他连你一并也要杀，该如何是好？”宣羽反对道。
“我大哥一心向善，并未结下什么仇家，到底是谁想要害他？！”陈彦容又惊又怒。
“义父，还是我带着侍卫守在大老爷房边吧。”陈衡郑重地说。
陈彦容沉吟一番：“现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你身上还带伤……”
宣羽微一思索：“今夜那侍卫定不会再来了，不如明日起让顾青和陈侍卫一同看守。”
他看向顾青，顾青点了点头。
“陈二老爷意下如何？”
“这……”，陈家几人都微有迟疑。他们俩虽说对陈家有恩，可毕竟是外人。
“我宣羽既已答应了陈大小姐会治好陈大老爷，那保证在这段时间内陈大老爷的安全，也是分内之事。”
陈彦容深深一礼，“二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我陈家终此一生也要报答！”
此时已是午夜，众人又受此惊吓，俱都疲累无比。于是除了陈衡和一应侍卫在房门外守着，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宣羽洗漱完就往床上一扑，哀叹：“累死了。”
“下次不要如此冲动去追凶手，幸好你没有受伤。”顾青肃然。
宣羽想起刚才的事来也觉后怕，应了一声。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笑眯眯地对顾青说：“嘿嘿，你关心我。”
顾青已经学会自动忽略他这些话，面不改色地熄了烛火，睡到床上。
过了一会，宣羽小声道：“陈大老爷的风寒能发展成如今的肺疾，应该是因为他之前喝的药都被人换过。”
“陈家有内鬼？”
宣羽点头：“换药的人和今晚的杀手，目的相同，该是同一拨人。”
昏暗中，顾青思虑了一会：“若是想要害陈彦立，为何不直接下毒？”
“不知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只是如今陈彦立若是在我为他治病的期间死了，而那时陈家还找不到凶手，怕是杀害他的罪名便要落到我头上了。”宣羽郁闷道。
顾青想起自己打听的消息：“听闻陈彦立未病之前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便是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这样的人，陈家谁会想害他？”
“有你在，那凶手再来也不怕，抓住便好办了。”宣羽翻了个身，有些困意。
顾青皱紧了眉头。
“若是……他直接对你下手呢？现如今只有你能救陈彦立。”
“没事，我会跑的，他追不上我。”宣羽声音越来越低，已是快睡着了。
“近期用的饭食你也要注意，明日便跟陈彦容说把饭具换成银器。”
“……“，回应他的是宣羽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次日，陈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陈彦容的休沐（为官者的放假期间）已结束，在去向衙门前让陈衡带着侍卫对府内所有人进行昨晚行迹的盘查。到最后，共有五个人无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自己昨夜未有异动，除去两个浣衣的妇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账房，其余两个男子皆称自己当时正在出恭。陈衡经过检验，得知两人都不会武功，于是可能性也都排除了。
宣羽从药物的熬煎到送药都经由自己的手，确保陈大老爷喝下的是自己配的药。而顾青白天则私下去追查先前那老大夫的痕迹。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那杀手皆未再现身。而陈彦立有一日竟然清醒了半天，虽然还是不能行动，但是已能认出自己的女儿。陈灵当即便哭成了泪人，心中更加感谢宣羽，之前的那些介怀便也都消散了。
这一日，宣羽如常地来给陈彦立行针，门前陈衡行礼：“宣公子。”
宣羽微微点头，推了门进去。他拿起床边的针盒，抬目向床上看去，一瞬间神情剧变，脸上血色尽失，托着木盒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床上的枕头半边已被染成血红，前些日疾病刚有了起色的陈彦立，太阳穴上赫然插着一根长针！
他死了。
宣羽登时退了几步，房中发出椅桌碰撞的声音。
哪里……到底是哪里不对！
究竟是谁！？
门外的陈衡听到声响，问：“宣公子？”
怎么办！
宣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依然说不出一个字。陈衡进来，见宣羽脸色煞白，转头便看到已经死去的陈彦立。
“老爷！”陈衡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伸手一探，指间气息全无。
他缓缓地转头，盯着宣羽手中的木盒。
知已中圈套，宣羽前后思索，反而镇定下来。
他把木盒放在桌上：“原来是你。”
宣羽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衡，“陈侍卫，那夜你怕我碰到你左肩上的伤口，认出你的身份，所以才回身要杀我，是么？”
“来人！”陈衡厉声，“把他给我绑起来！”侍卫应声涌入，数十人瞬间把宣羽团团围住，各个却还心下疑惑，这不是陈二老爷说的恩人公子吗？
陈灵此时恰好来看望她爹，进门见此状，问道：“这是何故？”
“大小姐……”陈衡语带哽咽，侧身让开，“老，老爷他……”
陈灵看到陈彦立惨状，霎时只觉身体一麻，耳边轰隆作响，仿佛失了音一般，说不出一个字，身体晃了一晃便倒了下去。
陈衡忙接住陈灵，大吼：“还不动手!”
顾青，我跑不开了……，宣羽静静地想着。
侍卫们三两下便把宣羽绑了个结实，陈衡冷冰冰地说：“把他扔到柴房去，等二老爷回来处置。”
“是！”
县衙内，陈彦容背对着门慢悠悠地磨着墨，掐算着时辰。一下人冲进来：“大……大人！陈大老爷出事了！”
陈彦容脸上慢慢显出一个笑来，阴冷仿若蛇蝎。
而后他把墨砚摔在地上，转过身，脸上显出惊痛之色。
“怎么回事！”
那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他，去了！”
顾青此时刚买完宣羽交代的一味药丸，正在街上往陈府的方向走。路过一转角，他忽而瞥见一熟悉的人影。
而后猛然想起，这人正是当初跟在那个陈家的老大夫身旁的药童！他立马脚下发力，轻功一掠，迅速地行至这药童身后，抓住他衣领，提过来问道：“你跟的那老大夫，在哪？!”
那药童转头见是顾青，想起这便是师父给自己说的“替罪羊”身边的人，立马吓得抖如筛糠。
“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师父和陈老爷他们安排的！”
听宣羽如此说，陈灵转身推开门进到房中，见她爹爹躺在床上，虽一脸病容，仍有气息，才放下心来。
陈彦立眉头紧皱。
宣羽平静下来，把方才碰到刺杀之人的事完完整整地陈述了一遍。
“竟有如此歹人！”陈衡道。
宣羽提议：“不若让人在陈大老爷房中看守，那杀手一击不得，未必不会再次下手。”
陈灵上前：“我来。”
“不行，那杀手武功在我之上，若是他连你一并也要杀，该如何是好？”宣羽反对道。
“我大哥一心向善，并未结下什么仇家，到底是谁想要害他？！”陈彦容又惊又怒。
“义父，还是我带着侍卫守在大老爷房边吧。”陈衡郑重地说。
陈彦容沉吟一番：“现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你身上还带伤……”
宣羽微一思索：“今夜那侍卫定不会再来了，不如明日起让顾青和陈侍卫一同看守。”
他看向顾青，顾青点了点头。
“陈二老爷意下如何？”
“这……”，陈家几人都微有迟疑。他们俩虽说对陈家有恩，可毕竟是外人。
“我宣羽既已答应了陈大小姐会治好陈大老爷，那保证在这段时间内陈大老爷的安全，也是分内之事。”
陈彦容深深一礼，“二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我陈家终此一生也要报答！”
此时已是午夜，众人又受此惊吓，俱都疲累无比。于是除了陈衡和一应侍卫在房门外守着，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宣羽洗漱完就往床上一扑，哀叹：“累死了。”
“下次不要如此冲动去追凶手，幸好你没有受伤。”顾青肃然。
宣羽想起刚才的事来也觉后怕，应了一声。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笑眯眯地对顾青说：“嘿嘿，你关心我。”
顾青已经学会自动忽略他这些话，面不改色地熄了烛火，睡到床上。
过了一会，宣羽小声道：“陈大老爷的风寒能发展成如今的肺疾，应该是因为他之前喝的药都被人换过。”
“陈家有内鬼？”
宣羽点头：“换药的人和今晚的杀手，目的相同，该是同一拨人。”
昏暗中，顾青思虑了一会：“若是想要害陈彦立，为何不直接下毒？”
“不知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只是如今陈彦立若是在我为他治病的期间死了，而那时陈家还找不到凶手，怕是杀害他的罪名便要落到我头上了。”宣羽郁闷道。
顾青想起自己打听的消息：“听闻陈彦立未病之前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便是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这样的人，陈家谁会想害他？”
“有你在，那凶手再来也不怕，抓住便好办了。”宣羽翻了个身，有些困意。
顾青皱紧了眉头。
“若是……他直接对你下手呢？现如今只有你能救陈彦立。”
“没事，我会跑的，他追不上我。”宣羽声音越来越低，已是快睡着了。
“近期用的饭食你也要注意，明日便跟陈彦容说把饭具换成银器。”
“……“，回应他的是宣羽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次日，陈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陈彦容的休沐（为官者的放假期间）已结束，在去向衙门前让陈衡带着侍卫对府内所有人进行昨晚行迹的盘查。到最后，共有五个人无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自己昨夜未有异动，除去两个浣衣的妇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账房，其余两个男子皆称自己当时正在出恭。陈衡经过检验，得知两人都不会武功，于是可能性也都排除了。
宣羽从药物的熬煎到送药都经由自己的手，确保陈大老爷喝下的是自己配的药。而顾青白天则私下去追查先前那老大夫的痕迹。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那杀手皆未再现身。而陈彦立有一日竟然清醒了半天，虽然还是不能行动，但是已能认出自己的女儿。陈灵当即便哭成了泪人，心中更加感谢宣羽，之前的那些介怀便也都消散了。
这一日，宣羽如常地来给陈彦立行针，门前陈衡行礼：“宣公子。”
宣羽微微点头，推了门进去。他拿起床边的针盒，抬目向床上看去，一瞬间神情剧变，脸上血色尽失，托着木盒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床上的枕头半边已被染成血红，前些日疾病刚有了起色的陈彦立，太阳穴上赫然插着一根长针！
他死了。
宣羽登时退了几步，房中发出椅桌碰撞的声音。
哪里……到底是哪里不对！
究竟是谁！？
门外的陈衡听到声响，问：“宣公子？”
怎么办！
宣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依然说不出一个字。陈衡进来，见宣羽脸色煞白，转头便看到已经死去的陈彦立。
“老爷！”陈衡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伸手一探，指间气息全无。
他缓缓地转头，盯着宣羽手中的木盒。
知已中圈套，宣羽前后思索，反而镇定下来。
他把木盒放在桌上：“原来是你。”
宣羽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衡，“陈侍卫，那夜你怕我碰到你左肩上的伤口，认出你的身份，所以才回身要杀我，是么？”
“来人！”陈衡厉声，“把他给我绑起来！”侍卫应声涌入，数十人瞬间把宣羽团团围住，各个却还心下疑惑，这不是陈二老爷说的恩人公子吗？
陈灵此时恰好来看望她爹，进门见此状，问道：“这是何故？”
“大小姐……”陈衡语带哽咽，侧身让开，“老，老爷他……”
陈灵看到陈彦立惨状，霎时只觉身体一麻，耳边轰隆作响，仿佛失了音一般，说不出一个字，身体晃了一晃便倒了下去。
陈衡忙接住陈灵，大吼：“还不动手!”
顾青，我跑不开了……，宣羽静静地想着。
侍卫们三两下便把宣羽绑了个结实，陈衡冷冰冰地说：“把他扔到柴房去，等二老爷回来处置。”
“是！”
县衙内，陈彦容背对着门慢悠悠地磨着墨，掐算着时辰。一下人冲进来：“大……大人！陈大老爷出事了！”
陈彦容脸上慢慢显出一个笑来，阴冷仿若蛇蝎。
而后他把墨砚摔在地上，转过身，脸上显出惊痛之色。
“怎么回事！”
那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他，去了！”
顾青此时刚买完宣羽交代的一味药丸，正在街上往陈府的方向走。路过一转角，他忽而瞥见一熟悉的人影。
而后猛然想起，这人正是当初跟在那个陈家的老大夫身旁的药童！他立马脚下发力，轻功一掠，迅速地行至这药童身后，抓住他衣领，提过来问道：“你跟的那老大夫，在哪？!”
那药童转头见是顾青，想起这便是师父给自己说的“替罪羊”身边的人，立马吓得抖如筛糠。
“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都是师父和陈老爷他们安排的！”
【第十三章】放开他
顾青见周围街道上人来人往，提了气带着人落到一处高楼的屋檐上。那药童几时上过这么高的地方，还是被人拎上来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放……放过我……”
顾青松手，沉声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把你师父和陈老爷的安排仔细地说给我听。”
那药童仍颤抖不止，一屁股坐在红瓦上。
“师，师父他不久前收了一笔钱，数目很多的钱，是……是陈二老爷给他的，说是让他给陈大老爷开个可以慢慢病死的药。本来，本来我们去的那晚，再喝一次药，陈大老爷就会……会死。可是你们突然冒出来……”
顾青瞳孔猛然一缩。
“陈……陈二老爷说，正好趁着那半路冒出来的年轻大夫给陈大老爷治病，把他给……，就是可能麻烦了些……”
顾青飞快地伸手点了他穴道，转身运起轻功向陈府奔去。
此时正是黄昏，他仿佛一阵风一般从屋顶掠过，惊得檐上的飞鸟纷纷一跃而起。
陈彦容赶回府中，匆匆忙忙往陈彦立的房间赶去。此时陈灵已然转醒，同陈衡一起跪在陈彦立房门前，哭得肝肠寸断。
他进去后不多时，屋内传来一声痛呼：“大哥！”陈彦容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而后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陈衡面前，咬牙切齿，恨极了一般地问：“是谁杀了我大哥！”
“回义父，是宣羽那贼人！他口口声声说要治好大老爷，却用银针……”陈衡不忍再说，跪伏在地。
“他在哪？！”
一侍卫回禀：“回二老爷，属下们已把人绑到柴房中”
陈彦容弯腰拔出陈衡身上佩剑，双目通红地向柴房走去。陈灵陈衡赶忙起身去拦。
“二叔！”
“义父！”
陈彦容一脚踹开柴房的门，看见宣羽手被缚住，面无表情地坐在草垛上，当即就要下手砍去，陈衡赶忙上前拦住，“义父，不要冲动！现下该把这贼人交给官府处置！”
“你……”陈彦容用剑正指着宣羽，“你为何要加害我大哥？我陈府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之事！？”
宣羽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抬起头面对着陈彦容的剑，毫无惧色：“陈彦容，我看就算是台上唱戏的，演技也比不过你。这些天，装得累么？”
“把他给我带到衙门去！”
“是！”几个侍卫上前抓住宣羽出了柴房，向府门走去。
陈彦容转身握住陈灵肩膀，关切地道：“灵儿，二叔定给你和你爹一个交代！”
陈灵神色恍惚，一语不发。
正要行至府门外，几个侍卫忽觉眼前一闪，有一人影好似从天而降一般，伴随着“轰”的一声落下，地面竟是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大坑，飞石溅落，烟尘四起。
顾青站定，眼神幽黑，周身杀气四溢，气势足可令千军万马俯首称臣。
惊寒出鞘，剑尖的寒芒如同持有他的玄衣男子一样令人颤栗，直指整个陈府。
“放开他。”
众侍卫生生被顾青震住，竟是不敢再向前一步。他们中有人还记得是这人打退了山贼首领，救了他们，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还望莫要插手。”陈彦容负手来到府门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杀的是我大哥。看在你救了我灵儿且她对你有情的份上，本官不同你计较。可你今日若拦我陈彦容报这失兄之仇，便休怪我陈家不讲情分。”
宣羽抬起头看着顾青。
顾青只当陈彦容放屁，对着他身后的陈灵说：“大小姐，难道那日只有我现身拦住了那些山贼么？”
陈灵咬了咬唇，“他杀了……”
“那敢问小姐，宣羽从始至终可曾对陈家之物有半分觊觎？他前些日为救治令尊花费的心血你我也都清楚，他有杀害自己病人的理由么？”
“……”
“若是要杀，他第一日答应救治令尊之后，完全可以等众人散去后回房间下手，为何还反而说出有人要刺杀这种话呢。”
陈衡上前道：“我亲眼看见他拿银针杀害了我家老爷！”
“何必与他废话！还不把人给我绑走！”陈彦容喝道。
顾青催动内力生生用剑在路面上划了道深深的裂缝。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谈条件么？”他一步一步上前，此时明月已升上夜幕，惊寒剑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气。
“给我上！”陈衡从腰间拔出佩剑迎上顾青，后者反而把惊寒剑换到了左手上，右手抬起硬生生地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剑身。陈衡大惊，而后便觉腕间一阵剧痛，手上的剑好似从内部被震开，裂成数片掉在地上。
众人大惊，顾青霎时已近到府门前。抓住宣羽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下一空，再定睛看去，顾青已带着宣羽退出十尺之外。
陈衡冷汗涔涔，托着右手靠在石柱上，浑身颤抖，“我的手……”
顾青割开绳索，对宣羽道：“我来晚了，可有哪里受伤？”说完上下察看着。
宣羽摇了摇头，看向陈灵：“对不起，还是没有保住你爹。”
陈灵愣怔地看着他。
“顾青！你实在欺人太甚！”陈彦容怒不可遏。
“明日，我定让你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对着陈灵说完这句，顾青不再耽搁时间，揽住宣羽道：“跟我来。”
他用上轻功，两人不一会便离开了陈家。
在顾青怀里宣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陈大老爷是被陈衡杀的。你说一个晚上便能查清，要如何查起？”
“我找到了之前那个大夫的药童，这一切都是陈彦容的阴谋。”
“果真是陈彦容？陈彦立可是他大哥啊！”
“现下还不清楚他动手的缘由。”
对话间两人已到先前顾青把药童留下的屋顶上，他已经睡着了。
“这就是那个药童？”
“你说的药方是第一证，这药童是第二证，接下来我们去取第三证。”
“第三证？”
顾青点头，“那伙山贼。”
“这和山贼有什么关系？”宣羽惊讶地问。
“在我们遇上陈灵之前，那一伙山贼早已在山谷间徘徊多日，显然是早知道陈灵会路过的消息。”
“难不成这陈二老爷还想害自己侄女不成？他疯了吗？”
“一问便知，只是这路有些远，你……”
宣羽狡黠地看着他，“来比比么？”
话音刚落他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顾青无奈，心想这人明明刚才还被人绑住挟持，怎么现在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眼见宣羽的身影已远，只好跟了上去。
顾青见周围街道上人来人往，提了气带着人落到一处高楼的屋檐上。那药童几时上过这么高的地方，还是被人拎上来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放……放过我……”
顾青松手，沉声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把你师父和陈老爷的安排仔细地说给我听。”
那药童仍颤抖不止，一屁股坐在红瓦上。
“师，师父他不久前收了一笔钱，数目很多的钱，是……是陈二老爷给他的，说是让他给陈大老爷开个可以慢慢病死的药。本来，本来我们去的那晚，再喝一次药，陈大老爷就会……会死。可是你们突然冒出来……”
顾青瞳孔猛然一缩。
“陈……陈二老爷说，正好趁着那半路冒出来的年轻大夫给陈大老爷治病，把他给……，就是可能麻烦了些……”
顾青飞快地伸手点了他穴道，转身运起轻功向陈府奔去。
此时正是黄昏，他仿佛一阵风一般从屋顶掠过，惊得檐上的飞鸟纷纷一跃而起。
陈彦容赶回府中，匆匆忙忙往陈彦立的房间赶去。此时陈灵已然转醒，同陈衡一起跪在陈彦立房门前，哭得肝肠寸断。
他进去后不多时，屋内传来一声痛呼：“大哥！”陈彦容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而后他跌跌撞撞地来到陈衡面前，咬牙切齿，恨极了一般地问：“是谁杀了我大哥！”
“回义父，是宣羽那贼人！他口口声声说要治好大老爷，却用银针……”陈衡不忍再说，跪伏在地。
“他在哪？！”
一侍卫回禀：“回二老爷，属下们已把人绑到柴房中”
陈彦容弯腰拔出陈衡身上佩剑，双目通红地向柴房走去。陈灵陈衡赶忙起身去拦。
“二叔！”
“义父！”
陈彦容一脚踹开柴房的门，看见宣羽手被缚住，面无表情地坐在草垛上，当即就要下手砍去，陈衡赶忙上前拦住，“义父，不要冲动！现下该把这贼人交给官府处置！”
“你……”陈彦容用剑正指着宣羽，“你为何要加害我大哥？我陈府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之事！？”
宣羽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抬起头面对着陈彦容的剑，毫无惧色：“陈彦容，我看就算是台上唱戏的，演技也比不过你。这些天，装得累么？”
“把他给我带到衙门去！”
“是！”几个侍卫上前抓住宣羽出了柴房，向府门走去。
陈彦容转身握住陈灵肩膀，关切地道：“灵儿，二叔定给你和你爹一个交代！”
陈灵神色恍惚，一语不发。
正要行至府门外，几个侍卫忽觉眼前一闪，有一人影好似从天而降一般，伴随着“轰”的一声落下，地面竟是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大坑，飞石溅落，烟尘四起。
顾青站定，眼神幽黑，周身杀气四溢，气势足可令千军万马俯首称臣。
惊寒出鞘，剑尖的寒芒如同持有他的玄衣男子一样令人颤栗，直指整个陈府。
“放开他。”
众侍卫生生被顾青震住，竟是不敢再向前一步。他们中有人还记得是这人打退了山贼首领，救了他们，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还望莫要插手。”陈彦容负手来到府门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他杀的是我大哥。看在你救了我灵儿且她对你有情的份上，本官不同你计较。可你今日若拦我陈彦容报这失兄之仇，便休怪我陈家不讲情分。”
宣羽抬起头看着顾青。
顾青只当陈彦容放屁，对着他身后的陈灵说：“大小姐，难道那日只有我现身拦住了那些山贼么？”
陈灵咬了咬唇，“他杀了……”
“那敢问小姐，宣羽从始至终可曾对陈家之物有半分觊觎？他前些日为救治令尊花费的心血你我也都清楚，他有杀害自己病人的理由么？”
“……”
“若是要杀，他第一日答应救治令尊之后，完全可以等众人散去后回房间下手，为何还反而说出有人要刺杀这种话呢。”
陈衡上前道：“我亲眼看见他拿银针杀害了我家老爷！”
“何必与他废话！还不把人给我绑走！”陈彦容喝道。
顾青催动内力生生用剑在路面上划了道深深的裂缝。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谈条件么？”他一步一步上前，此时明月已升上夜幕，惊寒剑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气。
“给我上！”陈衡从腰间拔出佩剑迎上顾青，后者反而把惊寒剑换到了左手上，右手抬起硬生生地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剑身。陈衡大惊，而后便觉腕间一阵剧痛，手上的剑好似从内部被震开，裂成数片掉在地上。
众人大惊，顾青霎时已近到府门前。抓住宣羽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下一空，再定睛看去，顾青已带着宣羽退出十尺之外。
陈衡冷汗涔涔，托着右手靠在石柱上，浑身颤抖，“我的手……”
顾青割开绳索，对宣羽道：“我来晚了，可有哪里受伤？”说完上下察看着。
宣羽摇了摇头，看向陈灵：“对不起，还是没有保住你爹。”
陈灵愣怔地看着他。
“顾青！你实在欺人太甚！”陈彦容怒不可遏。
“明日，我定让你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对着陈灵说完这句，顾青不再耽搁时间，揽住宣羽道：“跟我来。”
他用上轻功，两人不一会便离开了陈家。
在顾青怀里宣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陈大老爷是被陈衡杀的。你说一个晚上便能查清，要如何查起？”
“我找到了之前那个大夫的药童，这一切都是陈彦容的阴谋。”
“果真是陈彦容？陈彦立可是他大哥啊！”
“现下还不清楚他动手的缘由。”
对话间两人已到先前顾青把药童留下的屋顶上，他已经睡着了。
“这就是那个药童？”
“你说的药方是第一证，这药童是第二证，接下来我们去取第三证。”
“第三证？”
顾青点头，“那伙山贼。”
“这和山贼有什么关系？”宣羽惊讶地问。
“在我们遇上陈灵之前，那一伙山贼早已在山谷间徘徊多日，显然是早知道陈灵会路过的消息。”
“难不成这陈二老爷还想害自己侄女不成？他疯了吗？”
“一问便知，只是这路有些远，你……”
宣羽狡黠地看着他，“来比比么？”
话音刚落他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顾青无奈，心想这人明明刚才还被人绑住挟持，怎么现在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眼见宣羽的身影已远，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