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没长评不更文
起底五百上不封顶违者免谈😊😄😜😳😝
开个玩笑，实际是楼主三次忙得焦头烂额，有心更文无力码字。等过了七月初就好了。
评短评长楼主都很高兴，哪怕只是个表情或者催更两个字也开心。不过，还是最喜欢长一点的评。
【长评的都是小天使】

太感动了，写了这么多，这么用心！真是……语言表达不出我的激动和感激，谢谢你😘😘😘
其实这篇文是我和几位朋友一起写的，她们名字见于每章末。
这篇文的初心是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对于阅读体的局限说的很对，它对人的刺激是不如亲见的。但它的好处也在于他们可以把精力放在理解、反思、挽回上，而不是放在愧疚、互责和与此斗争上（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美好愿望）。另一方面，导致最终不可挽回结局的事还没有发生，他们还有机会扭转，所以文的重点就放在了（希望）他们反思而不是引出愧疚上。
对于其他人的分析基本和我看法差不多，我想吐槽二哥和梅山兄弟的感情也已经很久了。介于兄弟和属下的关系太坑人了，关键是他们自己在两者间切来切去还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们和二哥是有感情的，数千年的追随完全是出自真心，后来的变化……勉强可以理解（实在让人怀疑他们的智商）。对哮天犬二哥自己也曾忽略很久，他也的确更像宠物而非兄弟（一向认为兄弟是肝胆相照并肩相知），但忠诚本来就是聪明的更难做到。纯粹的同义词可能就是傻。
出水镜后所有人都变了，刺激太大，沉香已经疯魔状态，但也可以理解。我之前写过人生续，但沉香做的那些事使大家相亲相爱可能性断绝了，最好的结果也是熟悉的同僚（写到那儿时我都想让二哥不要活过来了，太糟心了），这也是这篇文的缘起之一吧，还可以挽回。他们虽然都自私，却都不坏，都肯为旁人舍弃自己，所以我想把二哥放到他们心底也是可能的。
嫦娥……我认为她的确有虚荣心也有“装”的一面，但她也是个善良、坚定（从未放弃帮助杨莲）的人，也是在所有除王母外女性角色中最理智的一个。她曾想过，“出镜后看他，哪怕就是那样一辈子也好”。出镜后的做法与愧疚太深也有关系。
独臂人那儿我也想吐槽，换了我至少会买一份好的喂啊！这对他不难吧……
这文里最不好处理的就是他了，放弃仇恨不行，报仇也不行，我又说服不了自己给他来个救回兄弟的外挂，二哥也会想到这件事提早找他……真难啊（写不到这里就不想了）

三圣母却不由看向杨戬，但目光方碰到他黑氅就被针刺了似缩回来，想知道旁人的反应却没有抬头的勇气。虽适才还与沉香说笑，但刻意作出的轻松却越来越掩饰不住心内的惶恐了。这本书……太真实了……对她心理的描写，二哥对嫦娥的爱恋……都像真的。那妖精，那个独臂妖精一定是他！他还活着，要回来报仇了！母亲还活着，也会出来。而他……他最终败了，她会怎么对他？杨莲混乱地想了会儿，仍归结到杨戬身上。书中她的犹豫与恐惧让她不安。但是，他毕竟是伤害了我们家，所以迟疑也算正常吧。然而即使如此，就算如此，她也会接他回家好好照顾的……吧。
梅山兄弟不知说什么。沉香虽觉这本胡编得煞有其事的书极是解气，却也懒得一再拿它来取笑杨戬，宁愿和小玉互传眼波。杨戬从不多言。因此众人只在一片安静中看书无声翻过一页。
“【第六章 重聚肝肠摧】”
是梅山老四的声音。一时众人都向他望去，老四咽口唾沫，看了仍不见情绪的杨戬一眼，微一抬臂，书就飞到了手上。他匆匆扫遍内容，读道：
“【……沉香奇怪地望向母亲，自华山脱困后还没见过她如此紧张。无意中目光向旁一瞥，突然吃了一惊。
虽然被按在地上，嘴里还塞了一只鞋子，但细眉耸鼻，四肢瘦长的奇特外形仍让人过目难忘。哮天犬？沉香差点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用目光四下搜索，果然，在母亲身后，他又看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玄衣散发，一如既往地略带着高深莫测的冷笑。虽已狼狈不堪，但神色之中，却依然冷傲从容。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那种风淡云轻的温暖。唯因如此，接踵而来的追逼与残酷，就更令他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如今，四姨母复活，丁香重生，合家其乐融融，他认定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但是，就这么一眼，他以为已完全过去了的那些苦难，那种悲怒便又突然涌上心头，压得他一阵窒息。
一边的龙四公主见沉香脸色不对，心念电转，已明白过来。当下移步过去，扶住瑶姬笑道：“是啊，瑶姨，我们先进去，莫要错过了我弟弟的大喜时候。三圣母，刘先生，你们帮赵老爷完排完这边的杂务，也快些来吧！”说话中向沉香连施眼色，两人扶了瑶姬转回厅内去了。
三圣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下的人群，心中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身又看向地上的杨戬。
她看着杨戬嘴角流露的笑意，见他犹在目送瑶姬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软，这才注意到二哥已不复有记忆中的飞扬神采，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不禁愣愣地呆在原地，思绪中一阵茫然。】”
心知停下便可能让他们得机议论二爷，梅山老四毫不停顿地连读数段，直到瑶姬这里不由停了下来。他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笑？读错了吧？他怎么会笑？”沉香惊讶地问，瞟眼杨戬不点名地道：“明知道天庭囚禁了外婆还上天做玉帝王母的走狗，为了司法天神的位子连妹妹与外甥也不放过。我可不信这种眼里只有权势的人一失势就改好了。”
杨戬的心思却在书中的沉香上。他从不知道，沉香恨他竟还因了初见时对他的好，也未曾想到他带给沉香的痛苦深重到即使在他大获全胜后仍纠缠着他。当日那个天真的少年，两三言语就信了从没见过的舅舅，想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前后截然不同的两面人。沉香救母一直吊儿郎当，吃喝交友恋爱都不漏，浑没点被追杀的危机感。杨戬每每想到就怒上心头，此时却是叹息。他心中一直存在着期望，期望他的舅舅并不真的冷血无情。但他的期望却被自己一点点粉碎了个彻底。听到沉香怨恨的话，也只心内一叹：他的生气，何尝不是一腔真情被背叛的愤怒？

下半章已经写好了，但还想再捋捋，晚点儿再发。
我本来觉得那么久了坑了坑了吧，但总有人留言点赞，实在不好意思就又拣起来了。码字时翻前文发现我开始就标明这文是坑，顿时觉得那就坑了吧。结果收到点赞又想坑了太对不起点赞的人了，于是又继续码字。
所以你们看，评和赞对于良心未泯的楼主是很有作用的，要积极留评点赞，这样罪恶感会驱使她源源不断地产粮。
说真的，我很感动大家这么久还在等文。小透明期待值低，收到赞和评（哪怕只是简单几个字催文）就能高兴很长时间。收到长评更是开心地想戳进屏幕拥抱小天使。多余的话不说了，谢谢各位❤
另一方面大家期待高我也有点惶恐，好久后在写怕写不出心中所想或让你们失望。所以求评，不怕喷，就怕你们无感弃文。
再次谢谢你们❤

梅山老四听见沉香讽刺，暗悔不该给他说话的空子，忙读道：
“【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抚上她肩头，刘彦昌走了过来，轻拥着她，关切地道：“不要想太多了，小莲，这和你我都没关系，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那被喝在一边的疤脸汉子见三圣母等人神色奇特，只当他们犹有余恼，赵大善人一向是他地盘上的大施主，无论如何也不可得罪，当下又上得前来，指着杨戬说道：“老爷夫人，犯不着为这小子坏了大好心情。您放心，今个儿若不好好教训他，那我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三圣母身子一颤，道：“不！”疤脸汉子还得再说，突然乓乓几声，几桩庞大物件砸将过来，顿将他压倒在地。他跃起骂道：“谁偷袭爷爷？”定睛一看，却哪是什么物件，分明是按住哮天犬的那几个乞丐。
一个高大汉子从地上扶起哮天犬，浓眉洪髭，正气凛然，正是梅山兄弟中的康老大到了。】”
姚公麟读至此不禁看向大哥，正好对上他错愕的眼神。他低头扫眼其下的内容，心内顿时沉重许多，匆匆读道：
“【适才沉香回到厅内，心知母亲因杨戬而不知所措，便将前来参加龙八婚礼的康老大拉到一边，悄悄向他说了。康老大虽不齿杨戬为人，却素来钦佩哮天犬忠义，闻言便匆匆赶了出来。】”
“大哥？”却是梅山兄弟中最小的郭申心中惊疑，趁四哥歇口换气的当儿插言。他视线在康老大和杨戬上打个来回，问道：“大哥你……你是不是对二爷有什么误会？”初来时他便惊讶大哥对二爷的怨气，听他口气竟像要与二爷分道扬镳。但那时众人急于弄清处境，他没机会细问，此时听见四哥读出“不耻杨戬为人”几字，一时忘了这是书中所言并非现实，张口问了出来。
“误会？我倒希望是误会。你问问二爷，我好心好意救了他，他是因为误会才赶我走？”不提还好，一提康老大便怒气上涌，胸口又是一痛。他伸手按住胸口，瞥眼装聋作哑的二爷，刺道：“但你放心，就算他无情我也不会学他冷血，不会对他如何的！”
沉香亲见了康老大拼命救了他之后被他赶走，闻言不由代为不平：“康大叔，你又何必对他讲什么情义？他今日能赶你走，明天就能出卖你。”
“我们兄弟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杨戬冷冷开口，转头向康老大道：“是你要走在先。你两番要走，难道我还死赖着留你不成？至于斗四魔王一事，虽然我未曾要你救，却也承你情。你想要什么官职，我回去便奏明陛下，保你能得便是了。”
“二爷？”老六几不能相信这话是出自二爷之口。杨戬当真赶走了大哥已让他难以接受，听他话中竟还指责大哥不义，说他救人也是为利所驱，更是愤激，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原来在二爷心中我康广裕竟是这样的人？好、好，是康某瞎眼看错了人才多管闲事，从今后我定会远远躲着你，省得您错认我是来讨债的。兄弟们，我劝你们也避着些，免得将来有人骂你们势利眼专巴结司法天神！”
“大哥！”梅山老四抬手按上他肩，阻了他余下未出口的话，“你说的什么话！”复转向杨戬，站起躬身恭敬道：“二爷，大哥一时被气冲昏了头，说的话当不得真，您别往心里去。众兄弟为报恩才追随二爷，对您只有一腔忠心，别无他念。义之所向，本该万死不辞。二爷所说图位云云，众兄弟万万承受不起。”
“你是说我冤枉了他？”
老四更加恭敬：“不敢。只是恐怕其中有什么误会，望二爷明察。”

不说康老大忍不住就要反驳，连三圣母沉香小玉也欲骂他无耻了。然康老大被老四背后的手势硬生生止住了怒语，其他人却是被杨戬抢了先。
杨戬唇角一勾，似是冷嘲，口中却道：“你们的心我是知道的，适才也是我心烦没理会意思就冲口说了，并非疑你们。继续吧。”
姚公麟躬身答了声“是”后方读道：
“【取下哮天犬口中破鞋，康老大见他黑瘦得不成模样，心下恻然，问道：“哮天犬，你怎么弄到这步田地？他们又是谁，怎么敢如此对你？”
哮天犬疯了般挣开冲出，康老大皱眉喝道：“哮天犬？”却见他已冲到疤脸汉子身前，伸手就是重重一拳。疤脸汉子吃疼，惨叫一声正待还手，忽然肩上大痛，哮天犬已生生在他肩上咬下一块肉来。
康老大抢过去将两人分开，叱道：“哮天犬，你疯了？”哮天犬双目尽赤，叫道：“康老大，你这笨蛋！你也帮着这些**来逼二爷？”康老大脸上变色，说道：“不要和康某提起那个卑鄙小人！”哮天犬又气又怒，道：“你说什么？”转身还要向疤脸汉子冲去，却被康老大一手扣住。他连连挣扎，又哪里挣得开？突然眼前一阵眩晕，软软地晕倒在地。】”
“哮天犬晕倒了？”
“大哥？”
沉香与老六几乎是紧接着问来，老四却听而不闻，目光盯在康老大怒气冲冲的一行答句上。自猜出事情有另一面后心底就隐约浮现却一直逃避、不敢深思的问题此刻终于清晰横亘脑海：他在乎自己兄弟吗？他已基本肯定杨戬所作都是为了瑶姬杨莲等人，然而他为何连自己兄弟也不告知呢？刚才杨戬话看似无情，却刻意得像掩饰真心的说辞，他把这看作在乎的证明。然而若不是他做出了极过分的事，大哥绝不会有这样的言行。他令我们追杀沉香，我们忠心执行便会之结仇。若他本意是护着他，那将置梅山兄弟于何地？思及此又想到他对兄弟们种种冷淡挑剔之处，竟不能确定刚才到底是他刻意演戏还是无心之失。
老四正思绪起伏间，心内忽一惊，下意识抬头就见杨戬冷冷一眼射过来。姚公麟心跳一停，只当自己心思被他看破。定神再瞧，却只看出了几分不耐。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也不敢再乱想，忙捧起书要读。但要收起这念头却是不能，只得带了复杂的心绪念道：
“【他受了小玉一掌，法力尽失，这几月来为照顾杨戬吃尽了苦头，昨日失血过多，现在情绪又激愤难排，到底是支撑不住了。
康老大将他横抱怀中，急渡入真气护住他心脉，只觉这狗儿虚弱之至，竟已是遍体鳞伤。头一侧，终于看到了地上的杨戬，饶他早已知道，还是不禁重重地呸了一声。
“杨戬。”他怒道，“看看哮天犬被你毁成什么模样了。这种下场原是你应有之报，你却不知悔改，生生又拖累了这等忠义的好汉子！】”
“无字了。”老四放下书向杨戬说道，心内却似浪搅沉沙，翻来覆去只是心凉和沉重。这三段，越看越像印证自己的猜测。他瞒着众人，许是不想将他们牵连在内许是为守秘；他对大哥绝情或是为他好；但若是他根本不在乎……他的一切谋划都为血亲，可曾想过自己六位兄弟？想至此抬眼望向杨戬，只想问他一句：二爷啊二爷，兄弟们千年生死不论的追随，到底在您心中值多少？
杨戬却在回想方才听到的内容。新天条出世后他如此下场并不出奇，只是累哮天犬如此？他竟什么也没做，任凭他独守着不能出口的真相拼命护一个不比过街老鼠好上多少的主子？还是他的安排出了什么意外，使那狗儿留了下来？遍体鳞伤也不肯舍下自己吗？心内说不出的感动，杨戬手握成拳做了决定。既是赶不走，就将他的记忆消去吧，决不可使他真落到此境地。只是这书连人心内所思都能知悉，会丝毫不显露他的计划吗？他真能如之前所想瞒天过海？正思索间，忽听康老大道“下一位是谁？快些读吧，早日完成好出了这个鬼地方。”
原来康老大虽怒他无情，却只是以为他权欲熏心，不把兄弟们放在心上，并没想过他会对兄弟们如何。要说他对哮天犬做了什么或自己兄弟竟眼睁睁看他沦落如此境地还落井下石更是不信。反因书内对杨戬侮辱性的描述而微生怒意，又因才与他破脸不愿为他说话，只催人继续好揭过这节。

“【尽管那个人已在你的手里一败涂地，万劫不复，沦落到要靠他所不屑的人施舍怜悯，才能勉强生存下去的地步。
但在赵府上见到他的狼狈之后，自己反而更不想见他。只因这人就算在最落魄时，依然可以用冷漠孤傲的眼神对着别人，而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卑微与乞求。
三年了，这个人习惯了几千年的高高在上，冷淡俯视着脚下的众生。那么，这样的三年，会不会让他稍稍改变一些呢？
刘彦昌还在沉思，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咳从屋内传出，突然给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精神一震，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昏暗，也颇有些灰尘。这若是别处见到了，他定要叫来仆人们叱责一番，不过这间屋子，他没兴趣多管。
早上听来的回禀没错。大约是伤病又恶化了许多？杨戬的气色比预料中更差。刘彦昌走到床边，低着头细细打量，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从这个角度看向这个人。
和三圣母还真颇为相似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那么，当年怎么就下得了手，将他最宠的小妹关在山底二十年？刘彦昌不禁笑了笑，神仙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不如自己一介凡人。自己坚守了二十年，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家，而这个人，几千年的兄妹之情，却亲手一点一点地毁灭了去。
周身仍是难言的疼痛，杨戬尽力收拢着杂乱的真气，冷汗从额上不住地渗出。他知道有人进来了，静静地站在床边，不象是平素恶言恶行的仆人们。但他懒得去看，既然仇恨不曾平复，那又何必非要所恨的人苟延残喘，留着彼此来面对这无休无止的折磨呢？】”
沉香停了下来，抬头看眼杨戬复又低头看书，第一次被书中杨戬所思触动了。他幻想过许多次打败杨戬，幻想他一掌“五行齐出”把他击翻爬不起来，一斧子横在他脖颈逼的他只能认输……他为想象中的图景激动，思考赢了之后怎么处置他，杀了还是饶了，饶了又加什么惩罚……但大部分想象里是留他一命，而他感激羞愧。折磨？让他活着怎么算折磨？会吗？在他幻想的场景里，他会求饶，会恐惧，会认错，甚至会双膝跪地，为他曾瞧不起自己付出代价。但他会吗？会低三下四地为活命求饶？沉香不期然忆起酒馆中他那句“要我上天做证，可以。但若再对我无礼，不如杀了我”。失去一切苟活着……沉香忽然发觉他无法想象出一个这样的杨戬。目光落到那两行字上，他会还恨着他吗？在一切结束后？沉香不由看向杨戬，见他眼望虚空，神情似是讽刺又有落寞之意，忽然有种诡异之感。
多么奇怪，他曾把他当天降的神仙舅舅亲近爱敬，后来在追杀与逃亡的游戏中逐渐恨他入骨，现在却同坐一张桌上为完成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合作读书。
最后几句也在杨莲心底激起震荡。这书中的意思，竟是他宁愿被留在街上自生自灭甚或干脆死了吗？杨莲清楚这是真的，不是因为她相信书中所写，而是她知道杨戬就是这样。他素来心狠，看不起这样的怜悯。杨莲怕杨戬，不只是因为他武力，更因为他的心。她心软，或者按旁人说的，善良。而他的不屑总是衬得她的善良……虚伪且幼稚。他不是有意这样的，事实上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柔宽容的，但他无意中流露的冷酷却像针一样刺得她心惊胆战。但宁愿死了？杨莲抬头看他，他淡漠地看着半空，似刚才所读全没听到一样。她看不出他因这游戏的无聊而生厌还是为这书太过真实而心惊。他毕竟和自己有血缘之亲，接他回家也是为了救他，不是有意要折磨他的……但心底却偏偏浮上另一个念头：你厌恶被怜悯同情，你恨身不由己，可还不是得受着这施舍一天天活下去。
她恨自己会这样想。

老四皱起眉。之前几章他未曾注意，可这章……“又恶化许多”“比预料中更差”“难言的疼痛”“杂乱的真气”“恶言恶行的仆人们”……他独自在一间荒僻的破屋中躺了三年？三圣母竟不曾给他治一治伤？他们竟放纵仆人欺凌他？老四虽心寒杨戬没有兄弟之情，却知他对三圣母是真心的，
想无论他人品如何，总是为她一家费尽心思，怎么也不该到如此下场。
瑶姬也出来了，竟也不管吗？思及此又想到，这一切都建在他败了的基础上的，但这睥睨三界鲜有敌手的二爷，真的会败吗？纵然他为三圣母诈败，以他的算无遗策，难道没留一点后路？他本已把书看作了或许细节不真大体却不差的实录，此时却又有些怀疑了。
许是经了这么久人人都已疲惫懒得再争论什么了，许是都在思索方才的内容无暇开口，这次停顿后竟只是沉寂，直到片刻后沉香继续也无人说话。沉香续道：
“【那人开口道：“杨戬，我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为听说了你的一些近况，放心不下才来冒然打扰的，希望你不要见怪。”声音极熟，却出乎意料之外。刘彦昌？他愣了一愣，睁开双目扫了一眼，果然不错。心念一动，他多少猜出这书生的来意了，不由冷然一笑。
刘彦昌诚恳地笑道：“本来三圣母也该来的，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不过，她要照顾岳母大人，事多且杂，一时脱不开身。而且你也知道，岳母大人对你的行为始终有梗于怀。身为子女，怎么也不好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杨戬淡然听着，在听到瑶姬时暗叹了一声。但生存即便已是一种负担，却仍不容被任意围观议论，他知道这书生想要看的是些什么，偏强忍了身上的不适，神色散漫，微微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刘彦昌的笑意为之一僵，半晌，突然道：“我今天来，其实只是为了沉香和三圣母。”话冲出口后，自己却是一呆，不知对眼前这人说出这话有什么意义。
三圣母是他亲妹妹不错，但却被他亲手压在山下二十年。而沉香，更是在他的追杀围堵中硬打出了一块新天地来。这世上只怕除了这人自己，就再无他会关爱的人了。
但似已完全失了控，尽管刘彦昌心里在疑惑，口中却依然在继续：“你知道，三圣母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沉香是我唯一的骨肉。为这两人我可以不惜一切，那也是我存在的责任——这一点，你明不明白？”
话说出来，人却在发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如他不知自己怎么会神差鬼使地来了这屋里。方才杨戬睁开眼他就后悔了，这个人的目光，仍是和以前一样冷漠而居高临下。
“你毕竟曾是天界的司法天神，这三年来，也有不少神仙来看你。从来好人难做，你现在这个样子，知情者知道我们是因同情而收留了你，不知情的只怕会怪了三圣母和沉香头上，以为他们未照顾好你，罔顾亲情。杨戬，为什么当年你会去赵府？那又是你设计好的一场好戏是不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们全家是不是？”
他越说越快，激动得语无伦次。
杨戬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沉香他们的看法呢？”他想。只是，这个书生今日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怕他连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都不太清楚吧。责任？他有什么资格提到责任？原来忘记，居然也是一种幸福？】”
最后几句话转成了惊讶的语调，沉香放下书，有些愕然地抬眼：“忘记？什么意思？”
三圣母比沉香反应还大，她猛一抬头唤道：“二哥？”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是她自踏入此地后第一次真心叫出这声称呼。

三圣母爱刘彦昌也是如此。从前传说是书生意淫，但宝剧已经转化为“能否动情”这个矛盾了，老刘如何其实不重要，他只是个三圣母喜欢的人。他平凡最大可能是传说中的他就不出彩。我估计编剧就没考虑过眼光问题。剧情也是，不能深究。但抛开主旨，我很同意你关于爱情的说法。把对方放在同等位置。不止爱情，我认为对一切感情/人也应如此。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夫妻恋人之间都该是平等的。人生很让我怨念的就是没有与杨戬站在一起的朋友。他太高了。
但是说起幸福，我认为“傻”的人才容易幸福，聪明的人难得。或者知足的人也可以。但知足的聪明人的幸福是建立在低预期上的，他清楚真情不久好事不常，所以有就满足了。而另一种人的幸福是觉得岁月静好真心不变的。这两种人的幸福不一样。个人来说，清醒比稀里糊涂的幸福更珍贵，相信人二也是这样认为的。人生设定黑暗，基本注定二哥的悲剧。我同意你说“大家都做伪君子是莫大的悲哀”，但认为古人提出这些道德观时多半是真心希望大家去做的，他们自己也真心信奉。我是认为他们定义的道德有太多等级制，就算人人都做到了依然是悲剧。（我是自由平等普世价值观的信奉者）。我对人生的态度有转变，我现在觉得人生众人的悲剧在于不能自己做选择并承担后果，从这意义上杨戬倒比较幸运。我最初好像也是心疼杨戬而同情其他人，现在仍如此。
等我写完论文就码字！

刚才刷微看到这几条，想到二哥。人二比较好的人他没有把爱化成压力，不幸的是众人发现了真相而他付出的太多太沉重且他们还没法弥补了。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悲剧。被人深爱是很美好也极难得的，但人生众还没来及感动就被压垮了。最后沉香都精神扭曲了，其他人也不正常了。所以我越看人生就越觉得，人还是要对自己好点，自己第一。在乎你的人肯定希望你好，不在乎你的何必要为他委屈自己。
但人二情况特殊，他不是没有自己的一味付出，他是要救人。他不付出瑶姬小三沉香甚至梅山等人就没法正常活。所以原著最好的结局还是人生众做白眼狼比较好，接受杨戬被伤害，接受他们自己的坏，努力幸福。
本来很多作品都有罪人悔悟后变成圣人的角色，但人生众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们会对爱过敏而不是把它当美好的东西去给予。他们还是先远离深情比较容易正常。

我更了，被吞了……

杨戬目光与她一触又垂下，道：“我不知道。”
“真的？”从听到“遗忘”二字开始，不，从刘彦昌出场开始，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似熟悉又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些很重要却被遗忘的东西正在脑海翻滚着呼之欲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杨莲紧盯着杨戬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杨戬抬头，妹妹的恐慌清晰地被他收入眸底，他忽然有些后悔说的话。她这是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而就算她一时想不起，以后呢？这才是第一卷，这本书不会就这么结束，它会把一切秘密都曝于众前，到那时他要怎么面对她？
但他已经说谎了，他只能继续下去，“真的，我不知道。一本书而已，不必当真。”画蛇添足。杨戬心内难得地升起几分不安，他能隐瞒到几时？到了不得不说明真相的时候，他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娘……？”沉香迟疑地唤了声。
三圣母手按额角，尽管心烦意乱又头痛难忍，还是尽力以平稳地语气道：“娘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不用担心——什么？”她蓦然坐直，惊愕地看着桌上突然出现的东西，一时连话也说不出了。
“点心？！”似乎是哪个梅山兄弟惊呼了声。
与此同时“吱”地一声，是杨戬从椅上站起，正大步向墙走去——平整雪白的墙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六扇门。
“怎么会——？”
“好像是刚做好的，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杨戬没理身后众人的疑问，只谨慎地打量着面前似乎从开始便在这儿的雕龙黑门——与真君神殿一样——然后伸手推开。没有费什么力气，冰凉的触感还未传遍掌内，他就走进了神殿。他环视一眼就退了出来，转向左边那间。这间看上去像灌江口时梅山兄弟的住所，这次他却仿佛按在了墙上，无论如何用力看似单薄的木门都纹丝不动。老四这时已经走到他身旁，他只轻轻一推，门便开了。老四走进去后那种无形的滞碍感也消失了，杨戬随之踏进，看室内布置果然是昔时老四卧房样式。
“看来只有主人能打开自己的屋子。”
杨戬说着四下一望，他这面有四间屋子，分别是他、老四、老六、老大，对面是三圣母、沉香、小玉的三间屋。他的是神殿，梅山兄弟却是灌江口房舍，对面三间与刘彦昌家一样。七间房中央仍是那张桌子，但书已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十数盘菜肴和杯酒碗筷。三圣母等人也已看完了自己的屋子重坐了回来，杨戬是最后一个落座的。
沉香不太确定地夹起片藕道：“应该没问题，可以吃。”
“好香啊。”小玉喃喃说了句。
“如果有危险早就出现了。这些吃食和房子是因为三圣母刚才说累了才出现的，不管把我们弄到这儿的是什么，似乎没有恶意。”老四道。
“对啊，给我们食物和休息的地方，不许相互攻击……只有我们在这儿，二爷不是说这是一个愿望吗？说不定这个愿望就是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三圣母沉香，你们和二爷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不如和好吧。”老六越说越快，期待着来回看着众人。
无人说话。似乎每个人都在思索这样的可能性，若有所思的目光划过彼此，偶尔交错便迅疾分开。清冽的玉桂春在琉璃杯中微微漾着碧光，陈酿的醇香浮动在空中，和各色精美菜肴诱人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让紧绷的心舒缓了下来。虽然只闻呼吸之声，却不觉沉闷，只是围在一起吃饭，却莫名生出种祥和暖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了——
杨戬忽然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满是讥讽之意，霎时将静谧打得粉碎。
“二爷……”老六半是惊讶、半是惶惑地叫了声。
“杨戬，你答应了我上天作证。”
没料到这句，杨戬抬眼看向沉香，忽然心内一震。沉香面上虽有怒气，更多的却是求证似的倔强之色。酒馆中为自己拍背倒酒的少年蓦然闪现在眼前，不同于那时的算计，他是真的在考虑老六的提议，在考虑与自己这个舅舅生活在一起，一家人。还要再推开他一次吗？本就已有些动摇的决心忽然如浮沫般转眼欲散，只剩下老六描述的美如梦的可能阳光一样铺展开来，那个遥不可及的隐秘愿望第一次真实到触手可及……
然而，最后他口内说出的却是：“你太天真了。”
“你已经被王母踢开了！她都派了人杀你灭口！”沉香怒道。
“那又如何？”杨戬看着他神色不变，道：“你以为天庭真的会信我的话？”
康老大再忍不下去，怒道：“二爷！你别在执迷不悟了！若不是看在三圣母面子上，你以为沉香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你？老四，你也以为二爷还该回去做他的司法天神？！”他用力一扯，将衣袖从老四手中拽出，怒视着他。
“人证俱在，天庭怎么否认？你别找理由。”
杨戬不再说话，垂了头只管用饭，对旁边老四低声相劝康老大也置若罔闻。
三圣母一肚子疑问，却也清楚这不是一两句能说完的，不如饭后私下详问。正要快些吃完，面前忽然伸过一只手，一碟坛子肉便换成了她最喜吃的酸菜鱼。杨莲吃惊抬头，只见杨戬仍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刚才还嘲笑老六沉香的好意，现在却又表现出关心她的样子，她这二哥到底在想什么？三圣母盯着这往日让她胃口大开的鱼却没了食欲，倒不是因为杨戬，而是她的头越来越疼。心下无由的恐惧也如欲来的山雨般积成一层层阴云，她隐隐觉得阴云中潜伏着什么她绝不想面对的庞然巨兽

局外人·小玉

“再见。”小玉说完便想关上石门。但她转身的刹那，手却忽然被沉香拉住了。
“小玉，你没事吧？”
少年的眸中满是关切，倒映出她的身影。小玉心内蓦然一酸，避开他的视线，道：“没事。”
“那你能请我进去吗？”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个“好”字。小玉自嘲一笑，想，也好，就对他说了吧…反正总要说的。
“哇~，这是你家吗？”沉香环顾四周，他在一个宽大的洞穴中，根根绿枝自顶部垂下，中间是蒙着兽皮的石桌，东侧靠墙是一张榻，旁边是张围着粉色帷帐的吊床。
“是。”小玉随着沉香的目光扫过空荡的屋子。这是千狐洞，她在万窟山的家。榻是姥姥常睡的，而她已经不在了……她也差点死了……摇摇头甩去了杂思，小玉示意沉香坐下。
“小玉，你怎么受伤了？”沉香拉过小玉的手腕，轻轻抚摸。小玉的手腕白皙柔嫩，但他记得她刚来时分明是青紫的。
小玉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没什么……沉香，我想，我不应该来这儿的。”
“谁该来这儿？什么愿望简直有病，把我们困在这儿出不去进不来的，要是我知道谁在搞鬼，一定狠揍他一顿！”
小玉“嗤”地笑了，但很快就收了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来到这儿的人应该是丁香，不是我。”
沉香愕然道：“小玉，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看，你，三圣母，杨戬，梅山兄弟，你们都是一家人，而我……”
“谁跟他一家人！”沉香怒道，“他把我娘压在山下整整十六年！我才没有这种家人。”
“我说错了…我不该这么说，”小玉道歉，但又问道：“你不是要让他上天作证吗？”
沉香默然，然后摇头，沮丧道：“我不知道……娘有事情瞒着我们，他好像也有苦衷……我只想救出母亲一家团聚，可我现在觉得事情好复杂……”
“别心烦，”小玉柔声道：“会解决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你能做到。”
“谢谢你，小玉。”
小玉勉强一笑，心内一阵苦意。即使他们声称彼此是仇敌，也是她插不进去的……亲密。
“你觉得……那本书是真的吗？”沉香忽然问。
小玉皱眉，“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吧……因为你最后赢了。”小玉说完，忽然想起书中她和沉香结婚了，忽然就不确定了，这是不可能的吧……
沉香笑道：“你就因为这样吗？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嗯。我知道你会赢，我相信你。”小玉回答得毫不迟疑。
沉香却叹口气，道：“我不知道……我有时觉得书里一些东西很真实，可有时又觉得很荒诞……小玉，你知道吗？如果书是真的，那也许这一切都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你觉得……你对不起他吗？就是……嗯……在书里，他后来好像过得不太好。”
沉香摇摇头：“怎么会？又不是我让他那么惨的。再说，那是我打赢他之后，现在我才是被追杀的那个……”说着，杨戬重伤流血的画面忽然闪现脑海，沉香迟疑了。
“那你会杀他吗？如果你赢了？”小玉问。
会吗？沉香忽然发现，他从来没想过杨戬死去。他幻想过无数次打败他，逼他求饶认错，把他对自己的嘲笑通通还他，但从没想过……不，想过，在四姨母被杀时，他立誓要杀他报仇。“我不知道，他毕竟是我娘的哥哥。”沉香最终说。
片刻沉寂。

沉香道：“我真的恨他……他让我从小没有母亲，受尽嘲笑……”小玉无言地抱了抱沉香，让他倚在自己肩头。
她孤独，他也是孤独的。
但她在这儿只因为沉香，而沉香……有那么多人。
小玉默默想着，听沉香续道：“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感觉像做梦一样，从天上掉下来个神仙，他给我扇扇子，给我生日礼物让我叫他舅舅。我怎么……”
“他说是你舅舅你就信了？”小玉斜睨他一眼，笑道。
沉香一愣，苦笑道：“是啊，我就信了。”怎么会怀疑呢？第一眼见到的他，唇角含笑，眉眼温柔，墨扇清冷的幽香直沁入心。那么温柔那样漂亮的一个人，怎么会骗他？
小玉不笑了，道：“或许，他真的是有苦衷。”
沉香奇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她都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她永远不会忘记他杀死姥姥时那种冷酷漠然的神情。但这些怎么能对他说呢？小玉说：“我也不是很信这本书，但我觉得有些地方是真的。”
沉香点头：“我要问问娘，是真是假总会有个结果。”接着，他双手握住小玉，认真道：“小玉，你相信我，一切结束后，我就会娶你。”
“丁香呢？”
“我从来没有爱过丁香，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沉香是突然想明白的。他在幻镜中选择了丁香，但今天看到小玉受伤，看到她黯然失落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他永远都爱着小玉，见不得她受伤，想保护她。与其让两个人痛苦，不如选择小玉。何况，八太子也爱着丁香，他比他更适合她。
少年的语气和神情诚挚极了，是她曾悄悄做过无数遍的甜蜜幻梦。但你在幻镜中，选择的是丁香啊。小玉抽回手，道：“等结束后再说吧。”
沉香爱她吗？或许吧。可是他不止有她，他要救母，他还有丁香。
腕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可是还在疼。如果看到这样的她，姥姥会很生气、很伤心的吧。
沉香还要再说，但小玉把他推了出去。她怕他再逗留，就会看到自己的眼泪。
放弃做他的妻子，放弃报仇。去行走江湖，做一个女侠，行侠仗义，也很好吧。
泪水悄悄渗了出来，小玉把脸埋在软枕里，没人瞧得见。
门外的沉香抬手想敲门，犹豫着又放弃了。他怅然注视着石门良久，才转身去了三圣母房间。

一个问题：沉香不知道小玉看见了幻镜里他选择丁香吧？

次日杨戬是第一个到大厅的，好像无形中有写着日程的时漏一般，余人在半时辰之内聚齐了。杨戬立刻觉出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一夜之间，大家忽然客气了起来。沉香对他点点头，道了声“早啊”，在仅仅得到他一个挑眉作为回应后，竟只是（似乎无意识地）耸耸肩，转身去对小玉献殷勤了。梅山兄弟却流露出某种疏离，似乎有意要与他拉远些距离，但从康老大等人的神情看，却又似比昨日更关怀他的伤势；而三妹、沉香与小玉之间也似乎起了什么隔阂，准确地说是两人好像都刻意冷淡沉香，而沉香一副能理解又全茫然迷惑的矛盾模样；而在“敌对”的双方之间，则呈现出不期而遇的陌路人努力礼貌的状态。他固然想不到，在这个诡异之地第一个休息的夜晚，只有他一人落得清闲，沉思一番后便打坐调息至天亮；而昨夜与同伴相互交流了番、而下了某种决心的众人，却也惊讶于对方的态度，从而都更加小心翼翼了。
空中弥漫着的友好而尴尬的气氛，不知不觉也影响了杨戬。以至于他令众人就坐时，都不由为自己不带情绪的平和语调惊讶了瞬；而当众人都“哦”“啊是”乖乖坐下时，更令他升起了深深的、又有点滑稽的违和之感。
这一次菜肴撤下后桌上新出现了七杯茶，但这安适象征的腾腾热气与袅袅清香却丝毫没有减轻黑色大书的沉重感。众人注视下，皮书缓缓打开。
“第九章 壶娱中秋节”梅山老六读道。
众人都看向他，老六却不由望了杨戬一眼，见他专注地盯着书，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便开始读道：［月色缭人，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三圣母忽的想起了杨戬，便差人带他过来。沐浴更衣后，三年来的第一次，杨戬被几个家丁抬着穿过回廊，院落，安置在躺椅上后恭敬退下。
虽说是自己的主意，但当三圣母招呼了一众客人坐下，看见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从杨戬身上掠过时，又见到杨戬看不出表情的脸，落在不知名所在的目光，心中顿有些……］
郭申不敢相信似的，看了三圣母一眼，续道：［……后悔，只怕这中秋之宴要被他搅了。又不能这时才让人抬走，只得装作不知，继续与嫦娥等人笑谈。］
郭申停了下来，看着三圣母。他没有说什么，但目光中的疑问与谴责却很明显；而更让三圣母难堪的是小玉与沉香投来的视线。她不需抬头就能觉到针扎芒刺。
沉香本能地想问母亲，但三圣母的反应似乎已无需他开口。尽管早已知道书中的他们对败后的杨戬并不太好，但开头的寥寥几句还是让他深切地感受到杨戬在这个“家”中被忽视的多么彻底。似乎只是在中秋节，这个阖家欢聚的日子杨戬才被想起，第三年的中秋节。他想起前章对他处境之恶劣的描写，起初他只以为这本书是个极其巧合的奇怪玩笑，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到它的真实——就算不是未来，也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真实性。沉香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却仿佛是从一个遥远的虚空看她因羞恼而涨红的脸，情感与身体都从意识中剥离，空茫思绪中只余下一念：如果胜的是他，杨戬未必肯活下来。
“继续。”
静默中突兀响起的这两个字几乎吓了众人一跳。老六收回目光，依言念道：［又来了客人，哪吒在天上无事，也来此凑个热闹，见了杨戬坐在一边，呆了一呆，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沉香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说笑一番后，眼睛仍不时瞟向杨戬，不知三圣母让他来作什么。
杨戬仰在椅上，看着一干人等入席，百花仙子原就不同意让杨戬来，此时见三圣母微有悔意，点手叫过一名家丁，附耳说了几句。家丁会意，也不和主母说，又叫了两人，将杨戬连人带椅抬到一边。三圣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百花仙子，让身边侍女吩咐下去，搬了张小桌，上果品菜肴时同样放一份。
席间渐渐热闹起来，说笑无忌，杨戬也松了口气。身子隐在假山石的阴影里，不用再以平静无波的眼神回应那些好奇不屑的打量。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看着已从多年囚禁中恢复了容光的母亲，靠着丈夫，笑着看儿子呼朋唤友的妹妹，还有已成熟了许多的沉香，眼波中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温柔。也许，我的幸福注定是孤独的。］
这次众人看向杨戬的目光就有些诡异了。杨戬掐断思绪，暗恼自己又陷了进去，随即叫老六继续，总算暂时阻住了余人深究欲望。书中从未这样直白披露他的在乎，杨戬只能希望这只是个不被人注意的意外。就算在不久后的某刻，他必要坦白，也不想以这种方式……不要以这种被赤裸剖开的方式。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梅山老六读道：［家人一声报名，又有客到。杨戬身子一震，看着康老大带着哮天犬大步迈过院落，刘彦昌夫妇惊喜地迎上前去：“康大哥今日怎有空来？”康老大爽声笑道：“我带哮天犬出来走走，到这附近，想到正是中秋，必定热闹，过来沾点光。”拉过他夫妇在一边低声说：“哮天犬自服了无忧草，总有些迷迷登登的，我带他出来走走，兴许多见些人能好一些。”］
“没有！我们怎么会给哮天犬吃忘忧草？”老六看看杨戬看看大哥四哥，怎么都不信自己能做出这种事，却怕二爷信以为真。
“一本书而已。”杨戬道，甚至还微微笑了下。

不知道有没有哈利波特粉，我跟你们讲，今天我可开心了。写hp同人的柠檬太太，今天更了她的同人。我在高中追的，现在我都大学毕业、工作快满一年了。追的时候她就已经停更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今天更了！对，她那篇就是《阅读未来》，我开这个坑的灵感来源。因为她写得太好我还特意先写了另一篇宝卷来练笔，最终抵不住欲望开了人生。
但我和这位太太差的太远，人生和hp差得更远——不是好坏价值或文笔啥的，而是基调上，童话和暗黑？截然不同。总之我虽然开坑也有心写完但一直觉得人生不适合阅读体……矛盾略单一次要角色们略扁平。
但是，今天看到柠檬太太的更新，欢喜的同时还油然而生一种羞愧……没人家有才就算了怎么还没人家勤奋！在羞愧中我决定至少今天得更一章。
赞美柠檬太太！强烈向hp粉们推荐（虽然我觉得基本也用不着我推荐）。她写的阅读体和人物分析和我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好我太多了［心酸又激动］

郭申顿时放心，随即不好意思了，自己也太激动了。但瞥一眼书，仍不由向杨戬道：“二爷，虽然我们平日爱说他笨，多和他玩笑，但哮天犬忠心兄弟们素来佩服的，怎会叫他服药？就算看在他追随您上千年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对他如何啊。”
杨戬点头。郭申这才坐正又拿起书来。
姚公麟却轻松不起来。二爷刚才的神情分明是相信的，却没有动怒……或者他没有看出动怒。他转头看了眼就在他身侧却仿佛高坐在众人之上的杨戬。到现在，他仍看不透他淡漠的外表之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只听郭申读道：［三圣母点头，让他们入坐。沉香小玉好奇地看着哮天犬，确实有些迷糊的样子，小玉问道：“哮天犬，你认识我们么？”哮天犬迷惑地看向康老大，不见他给提示，不确定地摇摇头。康老大示意他们不要问了，让哮天犬坐在身边。杨戬看着伴了自己千年的哮天犬，自以为早已古井无波的心境一阵摇曳，哮天犬，看起来还是有些傻，但老大会照顾你，你也不会再受我的连累，不用再以我的喜怒为喜怒，从此我们便是陌路人。
哮天犬坐在席中，耸起鼻子嗅嗅，这些人的味道闻着不舒服。那个穿着花团锦簇，大声说笑的女子，一身的香气冲鼻，让他想打喷嚏；那个举杯敬酒的中年书生，怎么闻都有股酸腐味，他也不喜欢。哮天犬揉揉鼻子，他想要的那种味道在哪里？总是找不着。失望地再嗅一下，种种味道混杂中，飘来熟悉的感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清冷冷，哮天犬欣喜，站起身嗅着味道过去。康老大才与人碰杯，扭头叫他：“哮天犬，别乱跑。”哮天犬似乎没有听见，径直来到杨戬身边，那是他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他下意识地蹲在杨戬旁边，注视着他的眼睛。对，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
杨戬没想到哮天犬竟还记得自己，侧眼看着他，流露出少有的温和，带了几分赞赏。康老大这时才看见杨戬，沉着脸过来，一把拎起哮天犬，瞪了杨戬一眼：“哮天犬，你到这卑鄙小人这来做什么，回去喝酒！” ］郭申不知其他人读书时感觉如何，但他这几段却读得尴尬至极，不时偷觑杨戬。读到最后一句，不由停下来愕然看向大哥。昨夜三人一场谈话，其实留有疑团比解出的更多，但郭申仍难相信众兄弟最后会与杨戬一刀两断、杨戬对他们只是利用。
康老大见六弟望向自己，不悦道：“康某虽是粗人，却也知人生在世忠义当先，做不出这种欺主之事！”
郭申其实并未疑心大哥。他早不满这本书对杨戬颇多不敬之词，越往后更将众人也写得十分不堪，闻言丢了书赌气道：“要我说，大家不如再找找出口吧。我们来这儿时空无一物，所谓读书才能出去云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说不定另有其法呢？就算读完能出去，这才第一卷，难道它要有个千八百卷我们也要读上个千八百天吗？ ”
梅山兄弟在灌江口时与杨戬相处颇为随便，反驳打断都是常事，只是到了天上因宫禁森严才恪守尊卑之礼。但这空间与天庭截然不同，老六郁闷之下，不觉忘了神殿规矩，又回往日习惯了。
“你好本事，便去寻个出口，我也借你的光。”杨戬讽道，却无厉色，竟也像旧日一般。
“可难不成就这么一章章念下去吗？就算没千八百卷，十卷八卷也够呛了。再说，谁知道读完后能不能出去？万一又来一本呢？”一天一卷也读不完，照这样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沉香自打生下来就厌烦读书，上学时日日愁眉苦脸，全靠和帮狐朋狗友们偷懒耍滑、闹学骂师才撑下来。后来出村救母，也未尝没能理直气壮逃学闯荡江湖的心思，谁知碰上杨戬这个对头，硬被塞到阵里生生读了几十年的书。好容易熬出来了，莫名其妙又被困在这里，还要读书。要不是前些章存心看杨戬笑话，早掀桌不干了。一个人的笑话看多了也就厌了，老六话一出口，沉香顿觉说到心里去了。
何况这书读着读着已不像原所想的那样好玩，不像是挖苦阴损杨戬的，再读下去，只怕更不好玩……只是这念头被他压在思绪之下，并不想起。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出去送死？”
杨戬并未细想，只是看出沉香的心思，恼他的不长进，但沉香可得到机会了。“要担心性命的可不是我。”他看看杨戬，“啊”了一声，“难怪你不想出去，原来是怕死啊！不用怕，只要你出庭指证了王母，她就没法拿你怎么样了。”
杨戬一眼射去，沉香的嬉皮笑脸顿时僵了。杨戬道：“我知道的破解之法只这一种，你们不信只管找去。但我没兴趣陪你们玩，你们要决定另谋他计，我就回房了。”
老四忙道：“老六不知事，二爷何必跟他计较呢！沉香，我们既同困在此处，就是同根绳上的蚂蚱，二爷没必要骗你，你也没必要针对他。”一边说，边给老六连使眼色。
其实众人早在来时就已各探查遍了，尤其沉香等人，但凡另有办法也不会听杨戬吩咐。老六也只一时赌气，此时也微有悔意，忙继续读道：［花香熏人，虽已是八月，但百花仙子在场，还有何花不能开放，院中四季奇葩争相斗艳。百花仙子折下一枝红梅，回到席中，笑道：“我们来行酒令，击鼓传花。”康老大推辞道：“我是粗人，这些文雅的东西可不行，仙子莫要找理由灌酒。”百花笑吟吟地道：“今日欢宴，自然是要大家尽兴，不拘节目，随意即好。”一席皆欢。
百花说今日中秋，嫦娥乃月宫仙子，理所当然担此重责，嫦娥也允了，背过身去敲起下人取来的小鼓，花停在谁手中，谁便起来表演一番，或歌或舞，或吟风弄月，或剑舞中庭。两圈之后，花停在了刘彦昌手里。
刘彦昌执花站起，不知该表演什么好。席下人起哄：“刘先生既蒙三圣母青眼相待，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然应当席赋诗，一展高才。”三圣母自豪地看着丈夫，等他开口。刘彦昌有些为难，他不过一落第秀才，才学是有的，可高不到哪去，这酒后满庭热闹的当口让他赋诗可着实有些困难。看着三圣母信赖的眼神，又不好推却，略一沉吟，抬头道：“酒意醺醺，诗兴是没有，有一首旧作，今日便献丑了。”众人也不强他，听他咏来。
“澹雅风期抱膝容，晚林返照落云红。推敲物序寄萍踪。丝管声悠霜已重，关河人渺意犹浓。一宵魂梦两人同。”
他吟的是一首《浣溪纱》，众人听在耳里，说实在的，并不算如何出众，但词中相思之意却是点滴情浓，知必是他与三圣母相隔时所作，想到他二人二十余年分离各守忠贞，赞叹连连。
杨戬的眼神不屑，听着刘彦昌咏词，嘴角竟带了一丝嘲讽，哪吒正在说：“刘先生，今日能与三圣母两两相守，也是你二人诚心所至，可喜可贺，这一词即可见先生真意。”百花接道：“若不是有人阻拦，人家夫妻又何来这二十年分离。今天之事，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猪八戒哼哼哧哧地同意，向杨戬处呸了一口，道：“就是，活该。”］
“呸，那头猪算什么东西！”老六怒道。说完觉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直射过来，抬头一看是杨戬，忙低头读道：［
孙悟空擎着酒杯，来到杨戬椅边，笑嘻嘻地说：“杨戬，你那日伤我老孙，可想到今日自己落得如此下场？老孙不找你报仇，自有你自寻恶果。”百花见杨戬看向刘彦昌的目光充满不屑，哼道：“杨戬，你耍什么威风，若不是刘先生心地好，不念旧嫌收留你，只怕你早死在街上了。”
杨戬冷笑，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们。且不说刘彦昌忘掉的那些事，就他咏的词而言，也不放在他眼里。杨戬虽专注于练功，却不是莽撞武夫，从小为争一口气不落了人后，练武之余是什么学问也不肯放下的。成仙之后，人间变迁，诗词歌赋各有发展，他也不曾丢开过。虽称不上什么名家，见识却不差，有心情时自己也会填上两首词，作上几首曲，刘彦昌的大作，当真还入不得他眼。］
郭申前几段因涉嫌贬低刘彦昌，怕三圣母尴尬，读得极快，最后一段却越读越慢，终于停了。杨戬文武双全，他是知道的。杨戬傲气，不肯输人的性子，他也清楚，但不知为什么，从这本书中读到，却别有种异样感觉。
“笃、笃”两声轻响惊得他一震，老六侧头正见二爷左手指节在桌上，知道自己出神了，当即收了心思向下看：［见他闭了眼，众人也说不出别的，大为扫兴地回席继续，鼓声停，花枝落到哮天犬手里，沉香好笑，不知哮天犬能表演什么。哮天犬茫然看向康老大，康老大低声说：“你看刚才人家表演的什么，就像那样，你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哮天犬看向刘彦昌，刚才那人在念东西，那我也要念个什么。康老大看他眼睛望向刘彦昌，知道他会错意，忙道：“刘先生是在咏词，你不会，另找个……”话音未落哮天犬已开口念了：
“徘徊久，云迥出，轻寒侵袖。渐写遍愁思新墨浅，怕写到，带宽人瘦。不觉岁华成暗度，算又向，衢尘拜走。漫说起，冰轮皎洁，冷笑传杯掉首。
然否，哀多于乐，气横牛斗。未必是炎凉谙世味，看惯了，白衣苍狗。此意谁堪相慰藉，只天籁，风悲窍吼。问平生悴损，零落何如，沉吟金镂。”众人张大嘴巴，刘彦昌更是吃惊，众人中自有懂行的，听得出词自是比刘彦昌之作高出不少，可怎么会出自哮天犬之口？嫦娥微一沉吟，问道：“哮天犬，你是从哪看来的？”哮天犬随口答道：“主人写的……咦，主人，主人是谁？”抱着头苦思起来］

老六放下书，惊讶地望向杨戬。
在一片投向杨戬的疑问中，还是姚公麟代众人问了出来：“二爷，这是您作的吗？”
“无聊时的游戏之作而已。”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心内却殊不平静。早在老六读到第三字时，他就已记起这首《二郎神》。这首词写成即焚，身边并无第二人在场，这书却收录了进来。杨戬早将它作实录看待，但这真实如此深入却让他心惊。
它是如何来得不重要，但它的目的呢？它要揭露到什么地步呢？
“高明嘛？我看我爹写得也挺好的，是不是啊娘？”
姚公麟看向杨戬。这不是高不高明的问题，而是这首词太也悲凉了。杨戬本来便是内敛沉稳的人，上天后更是喜怒不形于色，万事皆藏心底，连他这样的心腹也难猜一二。姚公麟看得出他并不像外人所想那般得意，但他他从没怀疑过权柄是他想要的，因之也是满意的。这是何时写的？是一时感概之作还是他一直的心境写照？
白衣苍狗，谁堪相慰藉……是叹高处不胜寒还是有更深的悲凉？
“是比他做的高明。”杨莲道。她的视线落在桌上一点，面色苍白。
沉香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父亲。“娘？”
三圣母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这本书……？”老六问，明显有些不安。
“尚难定论。”杨戬道，示意他继续。
老六瞪着书，迟疑了会儿才拿起来，一字字念道：
［康老大怕他想起，忙起身道：“哮天犬不舒服，我带他先走了，诸位告辞。”与他离开。
席上众人不由得目光投向杨戬，反复诵咏，不想他有如此诗情，刘彦昌心中更不是滋味，暗暗责怪妻子不该让他过来，席上竟一时冷场。
百花仙子见席上冷场，有意缓和气氛，看大家都有些闷闷地饮酒，一拍手笑道：“我前次去杜康处讨得件法宝来，倒是有趣，正好来行酒。”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酒壶。三圣母此时已深悔不该让杨戬来赴会，惹得丈夫不快，此时百花仙子开口，自是附合，望众人快快忘了方才之事，跟着笑问：“这小小酒壶又是什么法宝了，百花姐姐不知从哪掏来的，却来哄我们。”百花一翻手腕斟了杯酒，香气扑鼻。手一松，酒壶打着旋悬在桌子上空，百花笑道：“这原是老倌儿们请杜康制的无聊时行酒的玩艺，我先取来用了，正好合适。我们轮流执杯，席上他人可随意问些问题，若被问之人答得出于真心，则酒自倾出，否则无酒。如何？”嫦娥奇道：“答对了反罚酒？”百花嘻笑：“这酒用了我不少百花琼液，托杜康制了，其味之美，三界无双。这不是罚酒，而是赏酒。”众人这才明了，大有兴趣，在肚内盘算，如何想些促狭问题让人不好回答。
见人都想得差不多了，百花指向小玉：“便从你开始。谁来问？”别人还有些不好意思，龙八当先开口：“小玉你说，你心里最想的是谁？”小玉脸如染霞，望了眼沉香，含羞不语。丁香催道：“快说啊，有什么好羞的。”小玉声如蚁蚋地挤出两字：“沉香。”酒壶倾倒，在她杯中注满，小玉端酒饮了，与沉香互相对视，含情脉脉。（听到这儿，沉香伸手握住了小玉的手。小玉今日一直都有些失魂落魄，被他一拉，轻轻一挣没有挣脱，反被握得更紧了，便也随他去了。）
百花催道：“小两口回房慢慢瞧吧。小玉，你来指下一人。对了，若被指者不肯说，席上他人可以猜，若猜对了，一样有酒。”这下众人兴致更高。
小玉将酒饮尽，指向孙悟空：“问胜佛吧。”孙悟空一晃脑袋：“问吧，老孙生平无事不可对人言。”猪八戒难得遇上个能捉弄师兄的机会，不肯放过，高喊一声：“谁也别抢，我问。”却没想好问题，挠了半天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孙悟空不耐烦了：“呆子，你到底要问什么？”想来想去，孙悟空实在没啥把柄让他问，猪八戒只好不甘地随意问了一句：“你生平最敬佩谁？”
孙悟空张口便道：“老孙最敬佩……”却一时想不出个人来。猪八戒来劲了，催道：“快说，快说，你最敬佩谁？”孙悟空试探着说：“是师父？不对，我对师父是尊重，不是敬佩。那是佛祖？”酒壶不动，孙悟空也知不是，他对佛祖只怕恼意胜过敬意。“那是观音？也不对，哎，俺老孙敬佩谁呢？难道没有？俺自己？”酒壶毫无反应。席上人开始猜测，猪八戒嚷嚷：“是俺老猪！”挨了孙悟空一记暴栗，酒壶自是不动。下面五花八门的猜测一一出炉，总是不对。沉香纳闷道：“圣佛的心思太难猜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猜？”龙八点头：“就是，三界中算个人物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总不会是二郎神吧。”话音刚落，酒壶倾倒，在他面前满满注了一杯］
老六这次读得极慢，读完这句忽然恍然大悟似的道：“没想到孙猴子最佩服的竟然是您啊，也难怪，除了您，还能有谁与他一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