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平安扣

墨渊回到房里便密不作声地布下了结界,接着就把白浅抛在床上。
白浅何曾见过师父这般霸道,毫无招架之力地接受了他雷霆暴风般的爱。白浅觉得自己像海上飘着的一叶小舟,随着巨浪冲上波峰又坠入波底,最后彻底被浪花卷入深海,搅散了架。
床单上的落红让两人很是意外。墨渊叹息道:“不愧是父神之子。他是真的爱你,才尊重你。”墨渊明白了,夜华终究是在关键问题上有着同样的品质。他对凡间的事撒谎不过是为了挽留白浅,给自己赢得时间。
白浅也惊讶了。心想夜华完全可以用结魄灯逼她就寝,但他没有那么做。夜华只是与她打赌,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墨渊知道白浅在想夜华,于是抓着出神的她又一次挺入。白浅娇嗔地埋怨墨渊偷袭,但已经太迟。
墨渊霸气道:“不管多少人爱你,你只属于我。”
两人缠绵彻夜,你中有我,难舍难分,哪还有心思去留意结界外的事。夜华便是在这时摸到了门口。

夜华妒火中三烧,举起手想冲开门,手不住地颤抖着,又放下了。
他若一推开这扇门,便是真正成全了他们。所有的事真相大白,他将永远失去她。及时收手,留住最后的尊严,以及最后的希望。
又一声喘息隐隐传来,夜华站在墨渊门外无声地落泪。他在凡间也曾想做一个好人,但相逢太晚,必须得用非常手段。夜华觉得自己不是完整的善,也做不到绝对的恶,于是活成了一个凄惨的笑话。
他攥紧了拳,转身离开昆仑墟。
从此以后,再无仁爱。


浩劫之后,白浅枕在墨渊肩头依偎在他怀里,柔柔地说:“我这就回青丘,向阿爹说要退婚。”
墨渊却道:“不。这事是男人之间的事,我来出面。何况他是我弟弟。”
白浅觉得不妙,墨渊是要以男人的方式去解决?但他现如今的修为状况……白浅试探地问:“你打算怎样?”
墨渊只是轻轻吻了她一下:“你不用操心。”
白浅半支起身子问:“你要去找他?”
墨渊沉默不语。
白浅立刻坐直了劝阻道:“不行!你这状况……”
墨渊推倒了她,接过话题:“还能再来一次。”
白浅哀求道:“不要…你不要……由我去……退婚吧……”但她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他深深地爱着她。
最终晨光微亮,两人才疲惫不堪地睡下。

白浅先醒来,明白昨夜并不是梦。她的此生挚爱正在她身边均匀地呼吸着。白浅想起墨渊的打算,惊惧不已。她对墨渊连施三个昏睡诀才偷偷溜出房,去看望凤九。

叠风守在凤九身边,见白浅来了,才关怀道:“子澜可能撞见你昨夜去哪了,你最好想好说辞。”
白浅意外之后,脸烧得通红。
叠风离去,走过她后又对她说:“师父现在身体不好,需要节制。”
白浅觉得自己已经烫成了炼丹炉。从西海开始,大师兄就一直知情。他说得没错,师父刚刚归来正是休养之际,是绝对不该动欲的。
但师父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白浅知道墨渊不会对她如实相告,只能去问一个人。
白浅俯身查看一遍凤九,她的冷汗全退了,睡得安详了许多。白浅心疼地看看侄女,去了十三天。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02 12:12:00 +0800 CST  
帝君闻得白浅上神求见,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唯独拿不准白浅是为谁而来。帝君担心是凤九又出了什么变故,即刻请侍从带白浅入殿。

见到白浅,帝君第一句话便是问凤九情况如何。白浅略感意外,如实作答。
帝君从白浅的反应里看出此番并非未凤九而来,折颜的照料下凤九在平稳好转,他稍微放了点心。又想起凤九断尾的那一幕,只觉心在滴血,恨不能替她去痛。
白浅看出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凤九,也软了心,问道:“帝君既然如此关心凤九,何不亲自前去探望?”
帝君自觉大意,不慎真情流露,于是恢复了痞样,答道:“还不是因为她家人太凶了。”


白浅闻言知道帝君是在敲自己,念及今日拜访也是想让帝君告知一些事情,不得不态度极其友好地低了头:“昨日是我僭越了,还望帝君恕罪。”
帝君坐起来,把玩着腰间一个毛绒绒的吊坠笑道:“姑姑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白浅嘴角几乎抽搐起来:“姑姑……?!”
帝君不经意地答道:“四海八荒都叫得,独我叫不得?姑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连着两声“姑姑”击垮了白浅,她勉强道:“不敢不敢,只是您乃天地共主,这么叫我实在是折煞我。”
帝君见把凤九的话题糊弄过去了,才问白浅今日所为何事。白浅踌躇着试问帝君关于墨渊法力修为的事情。帝君并不知白浅看到了他们俩打架,好奇白浅如何得知墨渊战力大不如前,只得暗忖莫不是房中暴露了什么问题。帝君也怕男女之情对墨渊回复不利,便对白浅如实相告,墨渊此时的战力也许只到上仙的程度,并告知她此事决不可外传,否则会影响天下太平。
当心头的担忧被印证时,白浅的恐惧反而减少了些。墨渊需要的只是时间,以师父的资质,定能很快恢复如初。白浅又想,墨渊的情况是源于死而复生,那么帝君呢?难道是逆天而行糟了报应?白浅不由得又体谅起帝君来,痴男怨女,情深缘浅。
白浅也逐渐懂得了帝君的难处,在告辞的时候说了句:“家父一直感念于帝君昔日照拂,也知帝君不爱热闹不念财物,无以为报。青丘景致虽不如十三天,倒也算得别致。若帝君不嫌弃,我就腆这脸邀请帝君得空了前去赏光游玩。”
帝君看向她,藏不住的意外。



白浅告辞了帝君,又为墨渊解决婚约的可能性忧虑起来。她还是打算先回青丘去商量,一个仙娥却出现在她的面前:“娘娘?!”她由意外转为惊喜,又恢复了规矩:“见过太子妃。”
白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喊自己,便问道:“你是?”
锦言道:“我是乐胥娘娘的贴身侍女锦言。乐胥娘娘还派我去请娘娘议事,没想到出门就见到了您。”
听到乐胥请她,白浅警惕地问:“娘娘有何事?”
锦言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娘娘没有明言,听她的意思,像是想跟您谈谈婚约能否取消。”
白浅心里一惊,乐胥想退婚?继而喜上眉梢,如果能又乐胥娘娘提出退婚,那实在是太好了。白浅迟疑片刻便随着锦言去见乐胥,却发现锦言带的路十分偏远,来到了九重天不知什么地方。白浅见越走越不对劲,放慢脚步问道:“你要带我去何地?”


锦言停下脚步回头行礼答话:“娘娘,不瞒您说,乐胥娘娘想退婚是瞒着太子的,所以不能让人知道她约见您。这才派我带到一处偏廊与您聊聊。”锦言又从袖中取出乐胥的一块玉佩道:“这是娘娘的信物。娘娘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您。就快到了,还请太子妃再忍耐一下。”
白浅有些悬心,她从昆仑墟出来的时候只说回了青丘,不愿墨渊醒来知道她来了九重天。万一自己遭什么变故……白浅又想,九重天能有什么事?再说自己都已经是上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不济,那个痞帅痞帅的东华帝君估计也还是会管管她的事的,毕竟姑姑也不是白叫的不是么?白浅一番思想斗争后又放了心,大胆随着锦言走进一厢偏殿。
进门,果然乐胥娘娘端坐椅上,摆开了架势。
“人我带到了。”锦言答道,却不是向着乐胥行礼。
乐胥和白浅都疑惑地看着锦言行礼的方向,幕后,夜华走了出来。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2 12:05:00 +0800 CST  
白浅惊慌起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乐胥看看锦言,又看看夜华:“好哇,你竟连我的人都能收买?!”说罢一耳光甩在锦言脸上:“好个忠仆!”乐胥明白,是上次她找夜华要求退婚导致夜华对她有所防范。锦言只敢哭不敢吭声。
夜华看着乐胥道:“娘为何执意要拆散儿与浅浅?”
乐胥也气哭了:“我为何?这个女人就是祸水,先是引得你屡屡征战受伤,又让你去瀛洲断臂,现在还没娶进门,你就能为了她连母亲都背叛?”
白浅这才明白过来,夜华竟然在乐胥娘娘身边也安插了眼线。
夜华道:“浅浅已接受众神朝拜,太子妃的身份再无变更的可能。娘还是选择祝福我们为好。”说罢一挥手,幕后走出四名侍卫。夜华对锦言道:“锦言,送娘娘回宫。”


白浅还没反应过来,房里便只剩她与夜华。
白浅转身要走,夜华立刻用仙法封了门。夜华在她身后说:“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母亲的邀请。”
白浅指尖凝聚起仙法,回身冷冷对夜华道:“你若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夜华冷笑着,向前继续踱步:“你当如何?”
一道蓝光从白浅指尖冲出,夜华轻轻一闪,光束击中了夜华身后的椅子,瞬间碎木横飞。
夜华痛心地看着白浅:“你真对我下得了这般狠手?这是拿了灯就翻脸不认人?”
听到结魄灯,白浅自知违约。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坦然对夜华道:“我已经是墨渊的人了。”
不料夜华表情一沉之后却笑了起来:“为了不嫁我,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六界多少乱了纲常的男女受雷刑,今早上我还收到一份雪雁族一对师徒受罚的奏章,那徒弟弱不禁风直接死在了刑台上。禽类就是死心眼,你不会也那么傻吧?”
夜华昨天没有上前去拆穿,为的便是这最后的尊严。留得最后一块遮羞布,他便没有彻底失败。
这一问果然问住了白浅,白浅是知道这些事时有发生的,她不怕受刑,可刚得知师父身体的真实情况,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师父的身体。现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白浅又顿了顿:“夜华,不论如何,我爱的是墨渊。”
夜华终于笑不出来,他沉着脸,做了决断。走到白浅面前猛地一耳光将她甩得摔倒地上:“你是我的妻。你再这么乱说话,就要付出代价。”


白浅被打蒙了,回过神来要爬起来还手,夜华却扔给她几本奏折:“我建议你先看完这些密件,再作决定。”
白浅哪管得了这些,站起来照夜华就是一巴掌,却在半途被他钳住了手。
夜华看着白浅的双眼,从容不迫地说:“决定墨渊是生是死,就看你这一巴掌会不会落下来。”说罢,他松开了手。
白浅的右手举在空中,听夜华这么说,她觉得大事不妙。不得不先忍下这口气,拾起奏折看了起来,都是些翼族对各个部族的冒犯事件奏报,最近这段日子还出了几宗骚扰天族百姓的事情。事及翼族,白浅内心的焦灼忧虑又涌了起来。
夜华道:“这些奏折我一直压着,不允许旁人知道,为的就是墨渊上神。”
白浅知道师父视天下太平为己任,一旦开战,师父身为战神一定责无旁贷身先士卒。但师父的身体情况现在绝对上不得战场。
夜华见白浅能停下来思考了,便接着说:“墨渊的修为是我给的,他战力如何我也清楚。如果此时开战,他可能连上仙都打不过。一代战神死而复生之后转瞬折于无名之辈,不单天族颜面尽失,他的一生功绩一世英名,也都毁于一旦。你愿意自己剜了七万年才救回来的人,死得毫无荣誉,成为六界的笑柄?”
白浅怔住了。


夜华对白浅道:“你可知时局跌宕,我为了封锁这些消息费了多少工夫?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去抚慰受伤的子民他们才答应息事宁人?但这些事情越来越多,我这张薄纸也快保不住火,倒不如被你这一巴掌直接打破算了。”
白浅伤心地对夜华道:“我知道了,我也不会说出去。告辞。”
夜华失落地问:“你要去哪?现在你该与我同回洗梧宫。”
白浅没有转身,只对夜华说:“回青丘。”
夜华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是否开战就在我的一念之间。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我会开战。”
白浅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夜华。


夜华痛苦而愤怒地一笑:“你只能是我的妻。如果你再提起一句与墨渊有关的话,我会开战。”
夜华走到白浅面前,解开她领口的口子,白浅抓着他的手,流着泪,却不敢真正反抗。夜华淡定地继续:“如果你不松手,我会开战。”
白浅的手无力地滑落,她的外套被夜华褪去。
夜华继续说:“如果你想寻死,不论是自尽还是意外身亡,我会开战。”
白浅的中衣也滑落在地。夜华用仙法幻化出一张卧榻,对白浅道:“这房间我已布好了结界,如果你在床上的表现不能令我满意,我会开战。”
伴随着夜华的话音,白浅的贴身褶衣也落在了她细嫩的脚踝上。
夜华爱恨交织,横冲直撞,爱她爱到极致,恨她恨入骨髓。他一心要弄伤她以泄心头之恨,也为了从根源处击垮她。白浅忍着痛承受着,忍耐着,他的攻势越猛,她就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爱得只有墨渊。唯有把他想象成墨渊,才能**她千疮百孔的心。
事毕,床上果然有血迹。夜华要完成今天最后的一件事,他对白浅道:“果然又流血了。从前在凡间,每次我久别归家,你都会这般宛如新婚。”
白浅脑袋轰一声炸了。她以为她的第一次给了墨渊,夜华发现她已失身后会杀了她。若能被夜华杀死,便可以了结她的痛苦了。却没想到,凡间的事终究是真的。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2 12:13:00 +0800 CST  
白浅的态度并不能让夜华尽兴,他令白浅服下助兴的药再度寻欢。纵使白浅心里再爱着墨渊,也无法否认身体上的欢愉,她觉得自己肮脏下作,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拥有一份诚挚的爱情。白浅心如槁木,任由夜华摆布。最终夜华攻破了白浅所有的心理防线,打开结界,将她带回洗梧宫。

墨渊醒来不见白浅,随后才得知她已回了青丘处理凤九累积的政务。墨渊觉得这决定本身没问题,但何至于不辞而别?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浅浅是找机会向狐帝退婚去了。墨渊想到此处,决定正式登门青丘提亲,但也知照现状去提亲只是让青丘为难,他有需要先行处理的事。

数十万年前帝君让贤首问的便是墨渊,称父神薨逝时因墨渊尚且年幼才培养了自己,墨渊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但墨渊对政治毫无兴趣,帝君这才不得不禅让给了现今的天君。但凡有一定辈分的神仙都知道,按理,天君卸任后权力仍应先归至墨渊手中。 只是墨渊战死,天君这才立了太子,也就是现如今的夜华,若无墨渊的首肯,夜华也不能正式继位登基。
即便夜华本就是父神之子,却也是次子。
墨渊愿意用天下去换一个人。

洗梧宫里,夜华见到墨渊,丝毫也找不到亲人的感觉,心底只有无尽的恨意。墨渊阐明了来意,夜华听完后只道:“如果我也不要天下,只要人呢?”
墨渊看着夜华,淡然道:“你的婚约基于你的地位,你若弃位,便当问问青丘是否意向如初。”
夜华叹息道:“看来哥哥不仅要我的位置,还要我的女人。”
墨渊不为所动,只说:“我若要位置,十几万年前就继位了,何须等到现在。至于女人,若无七万年前那场大战,她早已是我的妻。”

白浅在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洗梧宫,她偷偷起身要溜走,却听见外间有人说话,像是……墨渊?!白浅一惊,虽然他迟早会知道,但白浅真无法在昨夜温存之后今天就让墨渊得知真相。她躲在内间偷听,听到墨渊这句,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泪如雨下。
夜华早已察觉到了白浅在场,于是道:“看来是谈不拢了。你今日来,应当是有两手准备。所以?”
“以男人的方式,执剑。”墨渊也懒得废话。
夜华见墨渊态度如此,只道:“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只剩一件事。天族太子和战神决斗不是儿戏,考虑天族太平稳定,这事不宜张扬,你有何打算?”
墨渊斩钉截铁:“三日后子夜,决战于昆仑墟苍梧之巅。”

白浅心里排山倒海,墨渊现阶段绝不是夜华的对手。他若决斗,非死即伤。夜华纵使不杀他,墨渊恢复期遭此一劫,气数也难定。白浅在心底祈求夜华不要答应,却也明白不可能。她只有去做最残忍的那件事了。
果然她听见夜华道:“好,我答应你。”

“不可!”白浅突然从里间出现。
墨渊震惊地看着她,浅浅不辞而别,竟然是在夜华这里?墨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觉得心口直疼。
白浅知道墨渊在看她,并不回应他的目光,只对夜华说:“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瑶光就住在昆仑墟,决斗的事还是传来了,何况你以太子之尊从九重天前往。何况墨渊上神刚刚经历浩劫,此时决斗,四海八荒都会觉得你趁人之危。”

墨渊听浅浅称他为“墨渊上神”,知道必定是出了重大变故。墨渊问道:“浅浅,发生了什么事?”
夜华也看着白浅,料定她不敢如实相告,便饶有兴致地等着她答话。
白浅这才看向墨渊,冰冷地说:“直到你我真正直面内心,我才明白,过去那些年不过一场幻觉,是我弄错了感情。”
墨渊难以置信,轻摇着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白浅:“当真?”
白浅敛去了眼里的绝望,平静地看向墨渊,道:“遥望和亲临是截然不同,唯有经历过方知。你已不是七万年前的你,我也不是七万年前的我。不必决斗了,你快走。”白浅最后一句话近乎哀求,却让墨渊如一剑穿心。
墨渊知道,自己确实大不如前。白浅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虽然白浅的真实意思并非如此。
夜华搂过白浅,看着墨渊说:“女人永远只喜欢强者。”
白浅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墨渊万念俱灰。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2 18:28:00 +0800 CST  
墨渊吸取了上次当着夜华面问白浅的教训,这次准备拉走白浅单独问,于是尽力让自己声音平静地说:“任世间沧海桑田,终究有不变之事。随我回昆仑……”
夜华见墨渊还有带走白浅之意,不由得动了怒,顷刻间用仙法召来了青冥剑紧握手中:“再缠着我的妻,休怪我不客气!”
白浅吃了一惊,立刻拉着夜华的胳膊:“你要做什么?”又对墨渊故作冰冷地说:“我不会走,上神请回。”
墨渊听出来白浅急切地要他走,更是不肯留她在夜华身边,只对夜华说:“无需等到三日后,就现在。”

白浅惊慌地左右看看,道:“太子和战神在九重天开战,传出去天族如何统领天下?万万不可!”
夜华凝望着她,道:“为了你,天下又如何?”但白浅的话不无道理,他接着对墨渊说:“你今日无佩剑在身,一同移步武器库房任挑,对外就称切磋。”
白浅挡着两人的去路,对夜华道:“你的伤刚好,为天族安定考虑,绝不可动武。”她说着,却向墨渊投入哀求的目光,顿了顿:“就当我求你了!”

那目光落在墨渊眼里,一瞬间他恍了神,仿佛觉得白浅是在劝他保重身体。可清醒过来有觉得她如今却是为了别人的安康着想。理智和直觉南辕北辙,墨渊心痛难耐,一时难以决断。
夜华听出白浅这话是说给墨渊听的,于是当机立断笑对白浅道:“还没过门就知道心疼夫君了。”转而对墨渊说:“右拐去武器库,回身出洗梧宫,上神可想好往哪走了?”
墨渊抽回看着白浅的目光,转而对夜华道:“带路,去库房。”
两人一左一右从白浅身旁走过,独留下心痛得立在原地迈不开步子的她。白浅幽幽地落泪,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库房里倒是有不少好剑,但和轩辕剑比起来终究差了一截。在青冥剑猛烈的攻击下,墨渊已经挡断了两把剑,三番两次地抽空换兵器。
夜华新接上的手臂并不太用得上力,墨渊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他一刀朝夜华挥去,夜华被拉开一道口子。
夜华有些惊讶地看着墨渊,没想到他刚刚恢复就已有这样的战力。
墨渊将刀收在背后,侧身对着夜华:“承让,人我就带走了。”
夜华冷冷地说:“慢,刚才只是热身。”他摆开架势,仙气在他周遭腾起。

白浅一直不敢去看他们的比试,心揪成了一团。突然察觉到库房方向仙法灵动,他们动了真格!一旦用仙法,师父绝非夜华对手,即使师父赢了也会伤着根底,再度性命垂危也极有可能!

库房里的武器已经被仙法横扫得一片狼藉,两人飞速璇移,仙气交融,一时间分不清哪是身哪是影。墨渊修为薄弱,几个杀招下来已经逐渐吃力。这时手里的刀再度被青冥剑斩断,墨渊一掌震开剑身,滑步躲闪。然而毕竟尚未完全恢复,难以短时间内连续抵御攻势,被夜华的剑直奔心窝。

突然玉清昆仑扇挡住了青冥剑的去路,白浅猛地闯入,持扇挡住了夜华。在强大的攻击下扇柄折断散落,血从她白皙的指缝里渗出。白浅惊惧而暗恨看向夜华,这一剑杀气之重连昆仑墟的法器都承受不住,可见是没打算留活路。

墨渊一把拉开白浅,心疼斥责道:“退后,不要你管!伤得怎样?”
夜华见白浅为了墨渊不吝生死,颤抖着问:“浅浅?”
白浅不再看夜华,回头淡漠地对墨渊道:“师父八万年前为徒儿挡了三道天雷,徒儿一直无以为报。今日就当还了这个情。玉清昆仑扇已碎,从此我与昆仑墟再无瓜葛,亦不再欠上神什么了。”
墨渊震惊地看着白浅。他已经沦落到由她来保护自己的地步,他恨自己无能。他苍然地问:“再无瓜葛?”
白浅对墨渊行了一个众神拜见墨渊的常规礼:“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先行告辞。”
夜华想,再打下去白浅一定以死相护,所以他并不阻止白浅离场。但他心里清楚白浅仍是为了墨渊,只有她决绝离去,墨渊才会放弃。于是夜华对墨渊道:“我不愿趁人之危,待上神养好身子,你我再战。”

墨渊见白浅往洗梧宫侧厢走去,身姿犹如一宫女主。昨夜恩爱随着她的转身烟消云散,她捅破了窗户纸,才发现他并非盖世英雄。墨渊伤心之至,对夜华道:“一言为定。”说完将所有情绪积压在心底,带着不灭的憾恨转身离去。
夜华明白神之草被他毁尽,短期内墨渊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他盼着墨渊会急着在九月初二前向他挑战,若能当着众仙的面击败父神嫡子,不仅他能毫无顾忌地迎娶白浅,他的天君之位也将坐得更稳。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6 16:06:00 +0800 CST  
白浅挑起一页窗扉,哀哀地从窄缝里看着墨渊的背影,手上鲜血染红了窗框。
白浅本就被凡间历劫和婚约在身双重束缚绞得喘不过气,加之师徒恋并不为常规接受,她与墨渊有太多要面对的阻力,一切尚未时机成熟。即便墨渊不介意她与夜华的过往,她自己却始终感到亏欠,故而对与墨渊展开恋情始终畏足不前。但墨渊那晚的激进让她抛开一切追随内心,不曾想,现实立刻回答了她的任性。

情难自禁的爱并未打破那些枷锁,反而直接把墨渊推入危险的境地。大师兄的提醒已经很明确,她这么做对师父恢复不利。问了东华帝君,更是后悔自己的冒失。最致命的一点是触怒了夜华。连乐胥都关注着她的行踪,夜华怎可能不知道她昨夜留宿昆仑墟?
白浅在得到结魄灯后就已发现夜华其实并不满足于只得到她对婚约的承诺。的确,像他那样的政客见过太多尔虞我诈悲欢离合,怎会觉得誓言可靠?幸而夜华没有进一步逼迫她,只仗着凡间的过往耐心等她回心转意。现在自己与墨渊的爱让夜华采取了行动,不论夜华是压根就不相信白浅和墨渊能越过道德边界,还是夜华不愿去相信未婚妻对他有所背叛,依他的性子都必须将她收入囊中才安心。夜华成功抓住了她的软肋,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师父好好活着。她张开了腿,关上了心。

白浅知道自己错了,她与墨渊本就是阴错阳差的命数,逆天而为只会伤害墨渊。墨渊今日来访更是换得身心俱伤的结局。
白浅终于醒悟,有些爱只适合埋在心底,就像锁妖塔里的妖,一旦任性地放出来,全是祸害。


夜华走入隔间就看见了白浅的侧影,一阵醋意与挫败感。他何尝不知强扭的瓜不甜,也曾努力争取她的垂爱,然而他断了一臂换来的却是她对着墨渊投怀送抱。他也没想过有天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他从小在乏爱的环境里长大,无法料到爱情及嫉妒有这般强大的杀伤力。他终于明白了天君不允许他有感情的良苦用心。但是长期的封闭情感训练终究让他变成一个极其务实之人,不论手段如何,达到目的即可。在他进入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以白浅的性子断然不会再奢求与墨渊在一起。
纵使白浅此刻恨他,但来日方长,又怎可能一眼望到尽头?六界那么多婚姻,基于爱情的能有多少?即便有,几年鸡毛蒜皮的日子一磨,又剩了多少激情?夜华觉得点燃的青春不过是虚火,看起来声势浩大,片刻就燃烧殆尽。所以白浅爱墨渊这件事在夜华眼里不过是个阶段性的现象,婚姻感情和各族联谊一般也同样主要依靠经营。只要事情朝着他的预设在发展,就浅浅算是块石头,他也有本事能焐热。

夜华走上前,想拾起白浅的手想查看伤情,被她躲开,只含恨问:“你满意了吗?”
夜华苦笑道:“你以为我真会杀他?我早已算准了在他心口停住。墨渊那么高傲的人,自然就知道输了。可惜,伤着了你。”
夜华边说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方白帕给白浅止血,又唤人去传医仙。白浅从他手里抽出手:“我已给了你你想要的,休想再碰我一次。”
夜华深知风筝线已在手,可任她高飞。现在白浅对他这般抵触,夜华倒也不气恼,得势最忌讳的就是忘形。夜华道:“那好,我送你回青丘。不过你得先把血止了。”
白浅由憎恶变为错愕,接着警惕起来,不知夜华是何用意:“回青丘?”
夜华温和地答道:“对,九月初二,我会正式把你迎进洗梧宫。”
白浅冷冷地看着夜华,克制着厌恶之情,告诉自己只需忍到墨渊恢复如初。她说:“我自己会回就。”又补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来日方长。”


墨渊回到昆仑墟,一句话不说只将自己关在房里。他有一项能力是众神望尘莫及的,那便是控制情绪的能力。数十万年征战生涯运筹帷幄,掌管生死,练就了他强大的自制力,他可以做到屏蔽情感,去紧抓事实。所以即便他现在心如刀割,痛到极致反而迎来一种诡异的平静,使得他能保持客观地思考。
墨浅猜测白浅态度反复一定事出有因,多半与自己有关。他联系起结魄灯的事,推测那时候白浅就已受制于夜华。白浅的摇摆应当是情感与现实激烈斗争的体现。
墨渊痛苦地想起白浅在月下问他的话,为何当初自己没有想明白这一层?若是那时读懂了白浅心底的话,便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在那以后浅浅还能选择他,就说明那时夜华没有逼得太狠。可现在……墨渊的心抽搐起来,他隐隐猜到夜华为了得到白浅会做什么。他抓着自己心口的衣物,不让自己哭泣。他恨自己竟然花了七万年收集冤魂,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心上人。
恨没有用,哭更没有用。
墨渊忽然就想明白了,他的失误在于操之过急,他热烈地追求白浅便是如此,他直接地向夜华摊牌也是如此。但一无所有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率性而为的资本。他太想弥补从前的遗憾,太迫切地要换一种活法,却忘了想一想,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基于过去的遗留。
浅浅说得对,他不再是七万年前的他。七万年前的自己人生得意,七万年前的自己谨慎冷静,他死而复生后本应有条不紊地重掌局面,而他却毫不犹豫地摒弃了过去,于是屋倒楼塌,天崩地裂,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墨渊抽出轩辕剑,要赢回一切,根源还是在自己。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6 16:13:00 +0800 CST  
这几天的留言每条我都看了,很感谢能理解我的亲们,也发现有的人为了反对而反对,最觉得奇怪的是之前有的人从没点赞留言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头一次出现就是告诉我不看了,说得好像我知道你是哪位一样。还有要举报的留言,真要举报就去嘛,我又不会求你别去。
我觉得莫名其妙的是,不喜欢看走就是了嘛。我个人从不会把时间花在不喜欢的东西上,最狠的报复难道不是忘记吗?所以对于不喜欢这文还要不停折返来踩来骂的人不太能理解,大概她们乐趣就是如此吧。
果然这次文一发出来就是这样,马上就有人踩,也在我意料之中。
我也无所谓了,有空继续写,没空就搁置。一个人的容量和现实经历有关,一点事就炸炸呼呼的,动不动就粗口相向,现实生活中应该也过得很艰难吧?
我写文的初衷是为了自己,能有人喜欢是我的幸运,不被人喜欢也于我无损。倒是你们何必生一肚子气?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16 16:53:00 +0800 CST  
东华帝君在跟自己下棋,察觉到折颜行色匆匆地闯进太晨宫,第一反应便是凤九出了事,立刻站了起来,又顿住,强按着不安之情原地等折颜过来。
折颜急得顾不上行礼,开口便道墨渊昨天回昆仑墟后就一直不眠不休地练剑,问话也不答,劝都劝不住,刚才撑不住吐了一口血,折颜这才跑到太晨宫来请帝君前去劝诫。
帝君虽然觉得墨渊异常,但看来凤九没事,才又稳了阵脚,道:“对症下药才有效,你我纵能猜得病因,也无十足把握。直接去劝搞不好适得其反。”
折颜听出帝君还有下半句,道:“你的意思……?”
帝君道:“我约了一个人下棋,待会儿就到。你且在屏风后等片刻。”

不一会儿,连宋悠哉游哉地进了太晨宫。帝君下棋席间问起太子婚事,连宋虽是九重天行走的八卦全书,但连宋不可能去猜到昆仑墟那位有绯闻,所以并不知墨渊与白浅的私情。连宋一直苦于自己凑成了一桩好事却无法为人所知,现在婚事基本敲定,他自然是得意地从最初给夜华出苦肉计讲起,把这桩往事八了个底朝天。帝君得知夜华与白浅在凡间有过情缘,才明白此事棘手。
帝君故意输了棋,连宋几百年来终于赢了一盘,喜不自胜,也怕再下就又输了,连忙适可而止,得意洋洋地找成玉炫耀去了。

折颜从屏风后走出来,与帝君沉重地对视,叹了口气:“看来真是阴错阳差。”
在帝君的角度,凡间历劫如何能一笔带过?可帝君又想起那晚撞见墨渊白浅在后山,看着明明两人都彼此有情,就差捅破窗户纸。难道后面墨渊又让吃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帝君定了定神,对折颜说:“先去回会墨渊。还有,连宋的话你我就当不知情,一切如常。”
折颜心想,帝君的话在理。墨渊想必也不愿他人知道这渊源的。
折颜同去昆仑墟的路上,折颜才细说了凤九的情况,正逐步好转,帝君不回应,折颜也就不再言语。


到昆仑墟,墨渊嘴角带着残血在练功,执着中透出冥冥寒气。东华问他情况,墨渊一言不发,只用剑挑起一把备用的剑飞给帝君。东华刚接过剑,墨渊已经对他出招。帝边接招边与对着刀光剑影里穿梭的墨渊说:“世间之事,往往欲速则不达。”
墨渊手里的剑才在空中止住,只说了句:“依你看,我何时能恢复到从前?”
从前……东华想起七万年前他还在劝墨渊不要越界,对白浅的侄女不屑一顾,又想起从前的从前他划去了名字,怅然地叹了句:“为何想着以前?”
不料墨渊狠狠将剑刺入石壁中,一言不发。
折颜气都不敢大喘,世间敢给东华帝君脸色看的,墨渊是第一个。帝君倒是能理解这种爱情的疼痛带来的毛躁,并未介怀,只是思忖着如何开口询问。正在这时墨渊咳出一口血,扶在石壁上。折颜急得上前抓住墨渊的手腕诊脉,忍不住申斥他:“叫你静心休养你不听,这下可如何是好?!”
帝君见状立即对两人道:“先回房。”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21 13:20:00 +0800 CST  
墨渊房内,折颜让墨渊半倚在榻上,运功给墨渊调息,并劝阻道:“明日的欢迎宴,你就别去了吧。”
帝君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他要听墨渊的意思。
墨渊对折颜道:“不,我必须去。”帝君欣慰地松了口气,墨渊刚刚复生,头一回有正式登场的场合若是缺席,惹非议事小,让六界恶意揣测事大。墨渊必须以盛世归来的姿态出现杂世人面前,才能稳住局面。
墨渊问折颜:“你可保我在宴席上一切如常?”
折颜犯难道:“正常是不会出问题的,不过……你得忌酒。”折颜明知后半句说了也没用,但还是出于职业操守把话说完整了。
果然墨渊接着说:“不饮酒定会让人瞧出端倪。折颜,你还有后招的吧。”
果然折颜无奈地叹息一声,从袖里取出一罐药:“饮酒前服一粒,酒后服一粒。若是酒量过大,中途能抽空再服一粒更好。”
墨渊收下了。

帝君这才问道:“前两天白浅到太晨宫问我病情。你这般拼命练剑,可与此事有关?”
墨渊愣了神,浅浅竟然去找过帝君?这又印证了他对白浅的分析。墨渊痛苦地慨叹:“她过去就想着把自己给炖了给我补身子,现如今,一点都没变。”
折颜听明白了,却不敢问现在白浅到底为墨渊牺牲了什么。帝君估计白浅的婚事多半是出于报答,这才理解了墨渊练习的真正缘由,也知道墨渊现状并不能硬抢,叹息道:“你我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最懂得审时度势。有些时候只能曲中求,切忌直中取。”

墨渊垂首不语,像是百般斗争,最后才点点头,对两位老友道:“夜华深不可测,他的太子之位因我复生而处境微妙,再加上我与白浅的过往,此时夜华定是监视着我与她。所以我在公众场合必须安康,但私底下,仍要透出风声给夜华,让他知道我身体状况并不好。”
折颜一愣,知道这话背后的危机。帝君反应过来,便道:“真真假假,虚实相应,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墨渊对折颜道:“我需要暗地里隔三差五去桃林治疗,瞒着世人,却不能瞒着夜华的眼线。”
折颜明白了墨渊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墨渊沉默片刻,对着空气说了声:“还有一事。我自知不能连累昆仑墟与青丘,而我想见她。”
帝君想起了什么,问到:“所以你出席宴会是为了这?”
墨渊摇摇头:“不,我要在宴席之前见到她。”墨渊直截了当地对帝君道:“她不会再来昆仑墟。只有你才能让凤九去桃林疗伤。”
帝君明白这样白浅就会去探望凤九了,只是……为何要他出面?
折颜领会了墨渊的意思,对帝君道:“凤九一介女流住在昆仑墟终究不妥。但她却一直不肯走。说穿了,不过因为她念着墨渊有一位老友,她在昆仑墟可能会撞见。”
东华帝君的心又绞痛起来。墨渊看向东华,并不说话,眼神里的含义帝君却无法回避。
帝君不得不说:“我与九儿再无瓜葛。”
一房间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这句话。折颜对帝君道:“我的药再好也止不了心疼。你们有什么恩怨能不能先撇开一边,等她身上的伤好了再说?”
东华默然一阵子,才答应下来。凤九对东华帝君岂有招架之力,片刻后便随着东华和折颜去了桃林。

折颜马不停蹄去青丘,不久便与白真一同来了桃林。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21 13:25:00 +0800 CST  
当初你没事就来踩我一两帖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不会真无聊到有空把我所有帖子都踩一遍吧?现在你果然踩完了,我也就放心了@清空心思
我最近三回更帖几分钟内你就出现了,是有多关注我?你能频繁刷帖说明你也没正事干,有的是时间,欢迎多来逛逛。
反正这一坑下来,最后的结果你增加了骂人的本事,而我锻炼了写作的能力。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1-22 07:12:00 +0800 CST  
白浅只想着能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错,就随着折颜走。绕过回廊来到一进院落,屋里很暗,白浅没跟上折颜的脚步,过了会儿才适应光线,折颜已没了踪影。白浅迷惘地寻视无果,随机推开左侧厢房,空无一人。折颜这家伙在搞什么?白浅想走,又觉得再找一间也无妨,于是推开右侧厢房,房内窗扉半敞,湘帘半卷,窗外随风摇曳的桃枝随着窗口照入的光线在屋内地面墙角投下光影,忽明忽暗。炉内焚香,烟让一切显得氤氲模糊。白浅这时觉得走错路了,正欲离去,忽而走不动了。纱幔之后,榻上隐约盘坐着一个身影。那人披着长发,正闭目养神。见有人来了,缓缓起身。
这身影轮廓白浅再熟悉不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白浅的心都揪了起来,转身就走。她没料到墨渊也会在折颜这里疗伤。又记起昆仑墟后山东华帝君就帮着墨渊,怎就大意地忽略了折颜也是圈中旧友?他们竟然连环下套,就为了把她框来。
尽管隔着纱幔,白浅仍能感觉到墨渊看她的眼神透着深情,她涌起无尽的凄楚,更参杂着愧疚,强烈的情绪逼得她快步疾行,却听身后一句平稳的问话:“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白浅停下脚步,压制着急促的呼吸。既来之,则安之。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白浅大恸不已,但只一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白浅睁开眼,徐徐回过身子,不带丝毫温情地看向墨渊:“要说的话,那日在洗梧宫已说完了。”
墨渊静静地问:“所以,你最终选了他?”
白浅庆幸还有纱幔遮挡,她颤抖双唇半晌说不出话的窘境不至于被墨渊看真切,克制住难过后她说:“婚期已定,上神也是知道的。”
“浅浅,明明……为何?”墨渊问得模糊不清。
但白浅听懂了全部,今日这场遭遇战,她打算让墨渊彻底放弃。她淡然道:“感情只有相处了才知道合不合适,夜华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我极好。起初他是不讨喜,可有的人只有接触久了,才发现内秀于心。”
“相处,”墨渊苦涩地重复这个词,终于从帷幕后走出来:“那么,与我的一切算什么?”他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数日功夫,他竟清瘦了这么多。那日在洗梧宫动用仙法,病情应当有所反噬,墨渊的脸色苍白而憔悴。那双如月色般清亮的眼睛,正向她投来逼视的目光。
白浅知道师父生性内敛,尽管他问得轻描淡写,但一位威震八方的战神放下所有身份追问一个答案,已是此生罕有。白浅几乎哭了出来,她该狠心,可半晌就是说不出决绝的话。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狠心道:“之前是我糊涂,以为师徒之情就是男女之爱。一时不慎犯了错,莫不如……”她抬眼望向墨渊:“都忘了吧。”
墨渊上前两手抓住白浅的双臂,迫使她看着自己,问道:“忘了?”白浅双目里的惊惧让墨渊更难过,她竟然怕他?
“那年女扮男装上昆仑墟,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就让错误到此为止。过去的事,上神请都忘了吧。”白浅挣脱墨渊,凝视着他,冰凉地回答。
墨渊闻言伸手撑着墙,用手臂挡着侧脸半晌无语。不过短暂的片刻,时间却仿佛停滞了许久。袖子之后传来他暗淡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错误?你爱他么?”
白浅就算再昧良心说话,也认不下这一桩,她做不到承认,却又无法否认,只道:“能嫁夜华是多少闺中女子的心愿。”
墨渊站直盯着白浅:“别人的心愿不能代表你。我问的是你。”墨渊几乎逼问。
白浅的手藏在袖子里用力捏紧了,决定使出最后一击,面色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不爱年轻有为之人呢?”
年轻……墨渊的侧影看起来痛楚不堪,最后他笑着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容:“既能位及天后,又得如意郎君,一举两得。以你的天资,自然懂得明智的抉择。”
白浅听墨渊这样刻薄她,本能地难过,但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她嫣然一笑,装作没听出讽刺之意,道:“也祝愿上神也早日觅得一心人。”
墨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窗外风起,落花随风飘零,淡淡的投影在两人身上盘旋沉浮。烟雾缭绕间,无法分辨眼神。
白浅道:“上神在此处休养,吾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6-03 01:11:00 +0800 CST  
墨渊见她要走,终于苦笑着露出真实心声:“都道世间善变最是女子,熟料无情亦然。过去我竟错看了你。”
白浅礼貌地笑着:“有些事就似眼前这缕烟,顷刻消散无踪。上神不必在意,真不值得。”
听到这般决绝之言,墨渊恢复了尊神的姿态,带着仿若永寂的目光,冷冷地说:“九月初二,是吧?”
白浅一愣,答道:“正是。”
墨渊没有再说话。
白浅微蹲行礼:“告辞。”礼毕没有回头,强作镇定地走出房间。
听见他在她身后说:“九万年了,就当你从没来过。”
白浅略微顿了一下,依然保持着身为上神该有的气度,走着走着笑容就逐渐僵在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折颜这时冒出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墨渊:“费那么大周张把她带来,你就跟她说这些?这都是哪跟哪啊?”
墨渊凝视着白浅远去的方向,片刻后才侧首反问折颜:“若你是她,会不会宁愿我恨她?”
折颜一时语塞,他这才明白墨渊的用意。若让白浅知道墨渊洞悉她全部的伪装,彼此又无能为力,血淋淋的伤口永远好不了,才是真正的绝望。恨就是转折,是愈合的开始。墨渊若是肯恨她,便是苦海之中对白浅而言最欣慰的事了。
折颜长叹一声,道:“你跟东华自从遇到狐狸,一个比一个心狠。”
墨渊没吭声,心里却苦涩地想,她撒谎比从前逼真了。可到了这部境地她都不肯假装承认爱夜华,是有多恨夜华?她一直求他忘了她,是真的爱他。
墨渊攥紧了拳头,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为不能保护心上人而痛苦。
夜华,至亲还是至仇?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6-03 01:13:00 +0800 CST  
宴席尾声,帝君见墨渊的场面应付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以老友叙旧的名义邀请墨渊去太晨宫坐坐。夜华见是帝君发话也不好阻拦,顺着说了些场面话就主持宴席宣布圆满结束。墨渊微笑着向诸位道别,才与帝君一同离席。帝君在路过折颜的时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太晨宫内帝君神情自若地遣散众人,才立刻扶着墨渊往里间走。墨渊终于放下伪装伏倒榻沿,竟咳出一口血。帝君记得折颜交代过丹药,嘱咐墨渊赶紧服下。不一会儿折颜火速赶到,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墨渊的情况。帝君跟折颜确认了无人发现他来太晨宫才放心,战神有恙的事决不能为外人所知。看着墨渊额上的冷汗,帝君和折颜内心都感慨帝王之家无情,但也明白眼下并不是聊这些的时候。折颜宽慰叮嘱几句,让墨渊躺着歇息会儿,两人不再打扰,退出了寝殿。

来到书房,帝君忧心忡忡地觉得夜华不会罢手,担心好脾性的墨渊因兄弟情义而收到牵制束缚。
折颜眼神一震,对上帝君忧虑的双目,说墨渊身体不能承受更多坑陷,也担心墨渊逝世的七万年里各族暗中攥劲,全仗着帝君震着没人敢动天族。可如一旦出了什么变故让六界悉知实情……折颜不敢再说下去。
帝君略略点头:“继续忍不行,不忍了引发天族政治动荡也不行,当真是棘手。”帝君皱紧了眉,他知道夜华最近摁下了几起边疆的异动,估计也是有所顾虑。帝君暗自揣测夜华会不会有朝一日真的不惜发动战争借机除掉墨渊。
老凤凰愤恨地说:“我与墨渊相识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替他疗伤,哪次像今天这样憋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该让风停了。”墨渊也走进了书房。
折颜连忙问:“哎你这情况怎么擅自起身?个个都不听话我这大夫也就别当了!”
墨渊只说病情已稳,他不能在太晨宫久留,必须连夜赶回昆仑墟。
东华帝君知道墨渊已听得前文,问道:“如何让风停?”
墨渊看向帝君,目光炯炯,没有说话。
帝君忽地担忧墨渊的决心,便说他亲自将墨渊从前门送出,要折颜继续从后门回桃林备些药暗地里送去昆仑墟。
帝君虽有预感墨渊的打算会与君位有关,但体谅墨渊的身心状况没有直接点破,只提点道:“家国天下,你我肩上皆有重任,不能轻举妄动。”
墨渊苦笑道:“天下之大,却已容不下我。”
帝君隐隐叹息,不能明言那些政治斗争,只道:“当务之急是把身子养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墨渊回到昆仑墟,神思恍惚中发起了烧。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他勉强起身,一步步挪到昔日养金莲的池旁,从水底唤出了父神和母神的灵位,两团荧光幽幽地漂在水面。
墨渊脑袋很沉,对父母灵位行礼的动作有些支撑不住,仍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他已完成了二老嘱托,却和父母一样为了天下而缺席错过了弟弟的成长,最终没能把他教导成期许的模样。墨渊充满了伤感,顿了顿才又说道:“我知道什么是对的,却下不了手。爹娘在天有灵也能看见夜华,请告诉孩儿,是否同意我的心意?”墨渊在夜风里咳嗽起来,捋过飘飞的发丝,道:“错过了几万年,会不会太迟?”回归后经历的一切让他真想大哭一场,可他知道即使泪水夺眶而出,也注定无人可拭,只能孤单地风干在夜里。墨渊终于苦水倒完,静静伏在莲池边沉默。灵位不过是活着的人的慰藉罢了,不可能有回应。他吹了这么久的风,烧得有些浑浑噩噩,勉强让灵位沉入了水底,酿跄着想回房,突然支撑不住地栽倒在地。

狐帝自女儿参加宴席回来就察觉到了白浅的不对劲,白浅敷衍了几句应酬不都那么回事之类的就回了房,狐帝只得找随从问详情。狐帝在上回问过白浅心意后就已萌生了找墨渊探询的想法,但苦于无缘无故地找墨渊很是突兀,万一丢了青丘的脸面该当如何。现在墨渊将司音身份公诸于世又准她出师,狐帝感觉这个时机很微妙,狐帝决定先以书信试探墨渊。于是狐帝修书感谢墨渊对白浅的教导栽培,信末提了一句“本应立刻前往拜谢,但小女抱恙,待病愈一定携女亲自登门致谢”。

墨渊醒来,依稀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莲池,可醒来身上却盖着锦被,顿时经分不清昨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梦,只觉头痛欲裂。守在床沿的子澜见师父醒了,立刻服侍墨渊坐起,端茶倒水送到面前,庆幸墨渊可算是退烧了。又说大清早狐帝差人送了厚礼是叠风去招待的,还转交来一封书信。
墨渊愣了半晌,狐帝?子澜这才解释了一番原由。墨渊不知叠风对青丘的人说了什么,想叫他过来,子澜却说叠风收下贺礼后就不见了,他也找了大师兄一上午。
“知道了,信先放那吧。”墨渊的回应很冷淡,半倚着枕头喝了口茶,让子澜去忙别的。子澜将信放在墨渊面前的案几上就退下了。待门吱一声关上,墨渊立刻坐起来拆信。人情往来这种事不大像青丘的风格,难道是白浅露出什么破绽让狐帝察觉了?叠风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动作瞒着自己?墨渊扫了一遍书信,还真都是感激之辞。墨渊有些失望,直到看到最后一句。
浅浅病了?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7-01 20:28:00 +0800 CST  
明明昨日宴席上见白浅一切如常……墨渊疑惑着,心底却传来一个声音:你自己不也在宴席上一切如常吗?
墨渊叹息一声,恨不能立刻前往青丘。前不久他还打算亲自去青丘提亲,短短数日他已清楚,回归后除了虚名之外一无所有,救不回白浅,更没有资本去提亲。
如果对狐帝如实相告?墨渊把各种可能假设了一遍后,看清了血淋淋的现实,自己力量弱小才是一切的根源。夜华应当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胁着白浅,自己一天不强大起来,白浅一天就不会违背婚约。她是自我牺牲地保护着自己,墨渊沉闷地咬着牙,不让痛苦流露半分。

突然子澜兴奋地跑了回来敲门,说莲池里神奇地开出了朵朵桃花。
墨渊抬起双眼:“莲池?”墨渊心想难道昨夜是真的,那么……是双亲的回答?!墨渊将信折好压在枕下,不顾病中强行起身赶到莲池。池边早已挤满了弟子,都说昆仑墟一棵桃树都没有,这定是天意显灵的好兆头,还有人笑着打趣肯定要走桃花运了。
见师父来了,众弟子住口,闪出一条路来。墨渊看见水面上果然铺了一层桃花,闪着柔美的光芒。子澜追出来给墨渊披上斗篷,墨渊迅速走到水边,撩起一朵端详,最初的激动逐渐熄灭,微微哼笑了一声,对弟子道:“的确罕见。”
说罢墨渊看向人群最外围的大弟子:“叠风,到我房里来。”
子澜这时才发现叠风已经回来了。

房内,墨渊对叠风道:“你方才失踪,是去哪摘花了?”
叠风担心师父身体状况,昨夜一直悄然守在师父门外,也就目睹了墨渊在莲池前的脆弱。墨渊高烧之中唤出一声“十七”,叠风眉心一皱,为这对有情人痛心。此时叠风见师父早已识破,跪下认罪说自己猜测师父有了心上人,但顾虑太多,于是才想着伪造天意,让师父下定决心。
墨渊听完哭笑不得,弟子知道结魄灯的事,当初在西海没准还看出了别的端倪才这般撮合。墨渊知道弟子是为自己好,但不得不先训戒道:“堂堂昆仑墟弟子不务正业,这种离奇点子简直就像当年的十……”墨渊下意识地收口,没说下去。
叠风猜出来了,接着说:“要是当年的她,没准会把桃林整个搬来。师父,狐帝的书信可是提亲?”
墨渊看着叠风,噎得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想年轻人真是直接,遂道:“你的想得真多。”良久,又觉得叠风把话说的这么明,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补充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有朝一日昆仑墟面临困境,你要顶住,等我回来。”
叠风猛地抬头:“师父要去哪?”
墨渊没有回答。

东华帝君听司命说起狐帝送礼致谢墨渊的消息,有了白奕上神直接上门议亲的举动打底,帝君总觉得狐帝送礼不是场面上那么简单,期待着墨渊的反应,但一天过去也没见昆仑墟有动静。
帝君于是到桃林找折颜商量这事,要不要为墨渊做点什么。折颜劝阻帝君:“墨渊的境况不能直接拆婚约。为了六界安定,破眼前的局必须抽丝剥茧,一步步来。”
帝君道:“这你放心,墨渊行事沉稳,不会轻举妄动。反倒是他闷不吭声让人着急。”帝君看着对折颜问:“你我都问过墨渊,他可曾给过明话?但是换个人去问就不同了。九尾狐情事上直来直去的性子,又是岳父大人,定能问出个所以然。真要有什么过头的,以墨渊稳妥的作风完全可以将此事兜底。”
折颜还是犹豫,担心此事对墨渊的病情有刺激。帝君到:“最好的药在青丘。你去把狐帝约来此处。墨渊太保守,我是看不下去了。”
折颜遂前往青丘,帝君在桃林探望凤九。

不久狐帝随折颜前来在堂屋候着,却意外见到帝君走出来。折颜退场,剩二人独聊。
帝君也不看狐帝,只望着桌上花瓶里的一枝桃花道:“狐帝,你看这眼前这枝桃花如何?”
狐帝见帝君出现在这里,已经知道不是赏花闲聊那么简单,只道:“我这老眼昏花哪能看准,还望帝君明示。”
帝君轻松地笑笑,道:“那你再看看窗外树上的桃花,哪个更美?”
狐帝只得顺着帝君的目光望去,如实答道:“这……孤枝幽静,树上热闹,各有各的美。”
帝君看着狐帝,意味深长地笑道:“不错,可惜从树上摘下的未必能长久,追本溯源,还是原枝的好看。你看窗外,花浅如雪,枝浓似墨,深浅相应,方是美极。”
狐帝掂量揣摩着意思,忽地明朗,他震惊地看向帝君问道:“帝君说的可是太子的身世和……”
帝君打断了狐帝,笑道:“你我也就赏个花而已,狐帝是明白人。”说完猛地把桃花掷回瓶里先走了。狐帝一个人在堂屋,看着被帝君投出的桃枝在花瓶里晃动,背后渗出汗来。
“要变天了……”狐帝喃喃自语。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7-01 20:31:00 +0800 CST  
狐帝辞过帝君,马不停蹄再度去找了墨渊。墨渊挣扎着从病榻上起来,更衣正襟危坐后才请狐帝到房内会面。
狐帝感激墨渊上神对十七的栽培,话锋一转,坦言道:“当初太纵白浅,青丘已经快管不住她这才托折颜把小五女扮男装送上了山,让她修身养性。其实也藏了个私心,小五的性子嫁给寻常人家肯定搅得婆家鸡飞狗跳,若能在昆仑墟觅一良婿,青丘也不用担心夫君镇不住她。”
墨渊心里闪过从前,青丘竟有过在昆仑墟择婿的心?狐帝此言何意,是看重哪个弟子了?墨渊忧心地想,自己的年龄和身份向来是阻止他迈步的束缚,现在境况雪上加霜,青丘若得知实情,能否接受?
狐帝见墨渊仍对切入正题十分沉默,直言不讳道:“可惜一万年过去,小五功力渐长,感情却没动静,女大不中留,青丘不得已才帮她觅了人家。上神既然有意何不早说,若小五能嫁得有您这样的夫君,青丘也不用几万年来都担心她无法无天。”
墨渊一口茶差点呛了:“什么?”他没料到狐帝如此心直口快,愣愣地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着茶盖看向狐帝。
狐帝有些不悦,问道:“上神既然托了东华帝君说媒,此时又何必兜圈子?”
墨渊莫名其妙:“东华说媒?”
狐帝索性问道:“东华帝君一番深浅相依的言论,所指不就是上神与小女?能让不理俗世的东华帝君来说这些儿女情长的,全天下也就只有您了。”
墨渊错愕地望着狐帝,东华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他顾不上因震惊引发的咳嗽,急着追问状况。
狐帝这时才知道帝君那番话不是墨渊的意思,自悔太过唐突。但到了这个节骨眼,墨渊就在面前不问清楚不甘心。狐帝将帝君的话悉数复述,墨渊忍不住再度咳了起来,狐帝听出墨渊极度虚弱,吃惊不已,问道:“听起来上神似乎身子不大好?”
墨渊看向狐帝,眉宇间全是隐忍,犹豫许久,决定只说一半的真话,声音疲惫而伤感:“实不相瞒,我起死回生后法力大不如前。而我的归来,也成了既得者的威胁。”
狐帝闻得战神虚弱,狐帝震惊至极,为天族安危担忧。他深谙丰功伟绩的潜在威胁,叹道:“这世道总容易让英雄寒心!”又想起帝君说孤枝不会长久,狐帝安慰道:“不过,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墨渊黯然神伤,道:“随着我沉睡的七万年,过去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变了宿命,权力,旧部,还有一生所爱。

听得最后四个字,狐帝心里又亮堂起来,想问具体是谁,却听墨渊说:“过去她尚且年幼,我碍于师徒身份没迈出步子。这次归来我急切地追求她,生怕再错过。后来听说了婚约,便迫切地想用天下去换她。可惜,我什么也抓不住。”
狐帝立刻道:“婚约废了就是了,我这就去九重天!”
墨渊拉住狐帝,坚定地摇了摇头,叹息一道:“狐帝切莫冲动,正是我当初的莽撞还害了她。我的身份已经是威胁,若连她也选择我,更会刺激到那人。她怕给我召至灾祸,才坚决要遵守婚约。”墨渊在狐帝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和愧疚。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他活过来了浅浅仍要嫁夜华,是因为她要守卫的不止是他的安全,还有他的名声。夜华随时都有能力让他身败名裂,只是暂未被逼到那份上。”
狐帝这才了解幺女郁郁寡欢又强颜欢笑的真相,对墨渊痛心疾首道:“可是九尾狐一旦认定了一个人,终身不改。若这种情况下嫁了他人,她是生不如死。”
墨渊一字一句道:“想救她,唯一的方法是我尽快好起来。”
“但神之草已经被夜华毁了。”狐帝懊恼地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上神与小五的事,故意这么做的?”
墨渊沉默地看向狐帝,神色复杂。
狐帝明白了那眼神,立刻道:“其心可诛!”又愁容满面:“九月初二时间太短,转眼功夫就到了,上神有无良策?”
墨渊站了起来,郑重地说:“切记,白浅的婚事照旧。如果夜华按规矩去青丘小住,狐帝也要如常招待才是。”
狐帝心一沉,问道:“上神就这么看着小五嫁人?”
墨渊意味深长道:“到时,婚事若是出了什么变动,狐帝只管稳住就是了。”
狐帝震惊地望向墨渊,墨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狐帝知道墨渊不会再说,他已经了解了墨渊的态度,准备告辞。临走前墨渊喊住他:“狐帝可知东华帝君曾经疼极了太晨宫里一只火红的狐狸?青丘狐狸多,不如送再送他一只?”
轮到狐帝咯噔一愣,难不成东华帝君也看上了青丘什么人?
墨渊心道,你给我牵线,我也不忘帮你搭桥,接着说:“最好是有胎记的,那老家伙口味很独特。”
狐帝不敢应和此言,否则就坐实了老家伙是指的帝君。他心想你们一个个说话都不把舌头捋直了,要我猜,真是心累。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7-01 20:35:00 +0800 CST  
我实在是太忙了,抱歉,也谢谢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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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帝君的狐狸,墨渊交代狐帝不能让今日的事不论对白浅透露,不仅如此,还要对夜华热情如故。狐帝深知其中含义,点点头,惋惜道:“都不容易。”
送走狐帝,墨渊再次回到莲池看着满池桃花。天意又如何,事在人为。
九重天暗道里,夜华凝重地让眼线退下。墨渊在宴席昭告天下,狐帝回礼无可厚非。可是据眼线说狐帝有书信一并送去昆仑墟。夜华敏感地派人盯着昆仑墟周边,连着两天都没见墨渊有任何回应,才推测狐帝那封信应当只是感谢信。可是方才得知消息狐帝突然上了昆仑墟,夜华极为震惊,婚期将至的节骨眼,恐有变数。夜华皱眉沉默地思考一阵,去了青丘。

白浅正在翻阅神芝草的卷宗,忽然听下人传报天族太子驾临。白浅猛吸一口冷气,连忙赶到大厅嘱咐下人把狐狸洞的大门堵好,却听见一个声音隔着照壁传来:“你就这么不愿见我?”
夜华带着威严的姿态走了出来,眼神却柔软地落在白浅脸上。
白浅与他四目相对,眼里闪过恐惧及憎恶,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夜华一个瞬步移到白浅面前挡着她:“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害羞?”下人见如此,识相地纷纷退下。
白浅见无可躲藏,只得退后一步,戒备地问他:“你来作什么?”
即便她冰冷的时候也是美的,夜华看到她仍不自觉地流露出微笑,道:“最近你还好吗?”
白浅连话都不愿多说:“你说过不会来青丘的。且回吧。”说罢拂袖而去。
夜华拉住白浅:“听说你病了这些天,我放心不下。”
白浅猛地甩开夜华的手:“不劳您操心。”

狐帝从昆仑墟回青丘,一入境内就得知夜华已来青丘,惊讶于夜华来得这么早。他急匆匆赶往会客厅,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狐帝严厉地制止了白浅,并向夜华道歉。夜华忙对狐帝说:“浅浅并未不妥,都怪我唐突前来,叨扰了。”
狐帝连忙道:“太子哪里话,在这就当自己家。倒是我们没做好迎接,失礼失礼!”
夜华知道狐帝去昆仑虚没带白浅,许是因为白浅抱病?于是想办法引出这个话题探个究竟,说道:“青丘对天族小住有心结也无可厚非,终归是天族亏欠在先。但我与二叔不一样,可惜与浅浅相识太短未能了解彼此。若像墨渊般与浅浅相识数万年,也不至于如此误会。”
闻得墨渊之名,白浅警觉地望向夜华。
狐帝暗自捏了把汗,不打算给白浅说话的机会,立刻对夜华道:“墨渊上神虽与小女相识多年,但当初女扮男装,又是徒弟,哪敢在师父面前造次。说句厚脸皮的话,全因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小五才敢对您耍些女儿家的小性儿。墨渊上神看起来熟络,实际上怕是至今未见过小五这一面。”
白浅低头不语。夜华心里叹息着,若事实真如狐帝所言该多好。难道墨渊一丝痕迹都未透露给狐帝?狐帝是真不知情还是护着女儿?夜华接着道:“不论熟络与否,墨渊上神无私授业,我替未婚妻感谢他,正筹了些礼准备亲自送往昆仑虚,狐帝是否一起?”
狐帝听出夜华套话,知道是瞒不住的,便说:“太子有所不知,上神素日不爱这些人情往来。方才我上山,墨渊已经让我把礼全带回来了。本来还想着我先上山打点,待小女病愈了一同前往拜谢,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白浅面露惊讶,父亲去找墨渊了?为何不告诉她?
夜华见狐帝毫无包袱地坦白,估摸着狐帝是真不知情。看来墨渊是只字未提情事,莫不如让白浅亲耳听听墨渊的态度。于是夜华遗憾地说:“这倒符合墨渊的性子,看来还是不打扰为妙。否则我真想亲自感激墨渊上神教了封印之术,促成了我与浅浅的良缘。”
夜华看向白浅,白浅凄楚地转移了目光。夜华是在试探他是否知晓,狐帝心领神会,便说道:“所见略同,所见略同!我也跟墨渊上神说起了这事。”
白浅心里一颤,父亲这是无形之中往墨渊伤口上撒盐!白浅心疼过后又暗淡了,桃林相会之后,他还会为她感到疼痛吗?
夜华好奇地问墨渊对比有何反应,狐帝笑道:“墨渊上神这样的神仙对儿女情长没甚兴趣,无非就是出于礼貌道个喜,说些客套话。上神的兴致全在聊修为上,带着我参观弟子练剑,研讨招数。”
听到这里,夜华终于放了心。墨渊什么都没对狐帝透露,聪慧如他怎会想不到白浅出现在洗梧宫意味着什么,加上白浅的拒绝,他从那一刻就死心吧。夜华复又看看白浅,果然白浅闻言,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夜华舒心地一笑,这段未能成形的秘密情缘死于洗梧宫的刀剑里,葬在狐帝乐呵呵的笑容里,终将散在婚礼喧嚣的管弦里。不论它当初多么澎湃激昂,最终仍像不曾存在过。凡是迟了一步又如何,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夜华像是出了一口恶气,那些都过去了,属于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8-03 02:57:00 +0800 CST  
这帖子变质了,变成针对性攻击的对象了。不喜欢却不肯放弃,穷追不舍,乐在其中。我以前计较过,后来看淡了,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再说文以外的事,也很少回留言,就是想尽量减少额外的枝节,专心写文。
这个吧对我极其不友善,我也坚持到现在了,为写出自己心中所想,也为支持我的人。我猜本身看的人也不多,而且我总觉得年龄偏大一些的才会比较认同我的文吧,但年龄大的通常都很少刷存在感,都是默默看文而已。于是我也习惯了这里的冷清,每次进来就像走进一个安静的宫殿,在桌上放下文稿就走人了。
今天愿意专门发个帖碎碎念,就是平时发完帖就消失,这次更文后来刷过几次,意外发现冷清只是被踩了些抵消了。这帖子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追,而且比我想像中多不少,总体感觉很暖心,谢谢你们,我也更有动力。
另外说明一下我在备战学业,所以更文很慢。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8-04 00:46:00 +0800 CST  
夜华清晰地感受难以控制对白浅的欲念,如今墨白缘灭正是白浅伤心之时,夜华不愿给她压力。上回明显感受到她近在咫尺,却渺远得怎样都握不住,那种挫败感太过煎熬。于是夜华称只此番是闻得浅浅病了才来急着探望,待部署好交接工作后再来青丘正式小住,就回了九重天。

除了姑姑,青丘无人知晓凤九断尾。凤九在桃林偷摸着养好了伤,帝君狠心不再探望,折颜也不再留她,只得回狐狸洞。凤九意外发现姑姑气色比上回在桃林更差,一看就是缺少睡眠极度困乏的模样,问姑姑是不是有心事,白浅却否认,只说凤九多心。凤九回想这段时间姑姑恩重如山的师父终于归位,始于凡间情缘得以再续,羡煞凤九,实在想不出姑姑能有什么心事。

狐帝这些天都忙着应付夜华小住的事,看到凤九才想起来墨渊还有一事交代,于是把凤九叫到一边,说有份差使交给她。

墨渊潜入桃林治疗,折颜说起最近有件怪事,帝君差人问折颜要清热降火的药,症状又不肯明说。
墨渊轻笑,看来凤九已经就位。对折颜说:“正好我有事要去太晨宫,不如一同去看个究竟?”

两人可算在十三天的一隅找到了垂钓的帝君,待帝君放下鱼竿回过身子,折颜下巴快惊掉了,顿时明白了上火是何故。东华帝君怀里那只狐狸……不就是?!!
墨渊坐下来看看帝君垂钓的成果,闲聊起来,说自己近日睡眠不好,问帝君借梦迷涧。
帝君带着疑异问:“梦迷涧?拿它治失眠?”
墨渊笑到:“别的失眠之人远在天边,你不借也罢,我都到你面前了也借不得?”
东华这才明白墨渊的意图,说道:“上古器物年代太久,一下子没想起来。”帝君搁下钓竿伸出手,两片铜钱大小的半圆形法器出现在手心,正好凑成一个圆:“这有两片。”
墨渊道:“一片足以,多了也无益。”说着取了其中一片。
帝君疑惑地望向墨渊,墨渊看了眼帝君怀里的狐狸,再看回帝君。帝君懂了,淡然道:“也是。”帝君随手将剩下一片放在蒲团边。
此时折颜也终于明白过来,毫不做作地转换话题,聊起最近时政要闻来。

凤九听说是治失眠的就竖起耳朵格外留心,又见他们并不在意剩下这片,于是紧盯着帝君身边的法器盘算起来。
聊到某情势分析,帝君说看地图更能说清楚,于是放下狐狸带两位老友去书房,完全忘了法器的存在。
凤九趁他们不注意把梦迷涧扒拉到草里遮住,接着在太晨宫悠闲地四处转悠起来,只待天黑。


书房里,帝君这才对墨渊道:“小狐狸被送来时我就猜过是你搞的鬼,今日才看懂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就只配合演这一次。”
墨渊道:“没办法,也就只有她才能送到十七手里又不引起夜华注意。”
帝君无奈道:“梦迷涧必须成对使用,她若不用,你绕这么大个圈子又是何苦。让你俩下凡渡劫不是更直接?”
墨渊听到下凡有些伤感,回过神来才说:“凡间不会有过往的记忆,凡间的才是梦。在仙界自己构架的梦反倒更真实些。她会来的,我了解她。”
帝君认真地说道:“你既知道梦迷涧是你们创造出来的梦境,便自然懂得不能沉迷其中,否则真会醒不过来。”
折颜加了一句:“而且用梦迷涧的梦特别清晰,就算醒来也不会忘。长期如此,怕是分不清梦和现实。”
墨渊看向二位,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夜夜美人在怀,忍不忍得住?”

帝君给墨渊一记眼刀:“她以为我不认识她,我又何必戳破。”
折颜道:“你这样看着吃不着也不是办法。对狐狸不能太仁慈,想想我的前车之鉴。”
墨渊想起自己大战前夜的仁慈,攥紧了手心。
帝君却道:“幸亏你的车当年翻了,不然狐族后代的容貌都被你带偏了。”
墨渊又想,折颜当年若是追到了狐后,他与帝君也就免了为情所困的命运吧?
折颜嬉笑不成反被怼,心想,我说不过你,下次你再问我拿药我就给你换种药试试。


凤九带着梦迷涧偷溜回青丘,白浅不认得这法器,听说是太晨宫之物,生怕再被帝君坑,立刻避而远之。凤九以为白浅还在为她断尾的事嫌恶帝君,便说这东西帝君本来都快忘了,是墨渊上神因为失眠来借,帝君才想起来的。凤九只得坦白此物是她偷来的,跟帝君没有干系。
墨渊失眠?白浅拿起那片法器端详着,难过起来。即便他说当她没来过,放下也是有个过程的吧?凤九劝姑姑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然后赶着回了太晨宫。

梦迷涧,真是个很美的名字。可惜白浅翻阅史料也未见记载,看来真是帝君的私物。白浅端详着这片淡蓝色的半透明法器,师父失眠,我又怎有心思睡安稳觉?一想到师父辗转反侧的模样,白浅惆怅地叹了口气,又想到师父手里也有一片这样的法器,便把法器贴在心口祈祷师父能睡个好觉。谁知梦迷涧忽然舒展,光芒包裹着白浅,只觉从来没有这么困过,在意志斗争中还是迫不得已闭上了眼。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8-05 19:22:00 +0800 CST  
那是一个宁静的梦,像清风抚过面颊,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潮气。白浅光着脚淌在清澈平缓的河流里,裙摆随波逐流,不知身在何方。只见水中有许多参天大树,不远的一棵树下,似有一人站在水中。
“你来了。”他说。

“师父?”白浅看清了那人,欣喜地靠拢,边走边问:“这是哪里?”
墨渊对她伸出手,等着她过来。白浅牵上他,就被师父紧紧握住。他的手有力而温暖。
“流古森林。这片森林很难找,因为这种树会随着环境变迁而改变位置。有时数万年都屹立不动,有时一月不到就变了位置。”
白浅瞪大眼睛看看四周,问:“流动的树……为什么有不少树是斜着长的?”
墨渊牵着白浅的手往一棵斜着的树走去,答道:“流古之树在流动中是平躺的,多数根系都断在了原处。但它们不会死,只在流动中枝叶尽落保护好主干,待到稳定下来,再重新扎根入土,长出枝梢,把树干顶立起来。你看到的斜着的树,便是它们正在努力站起来的过程。”
白浅这才注意到确实很多树枝撑在树干与河床之间,崇敬之情油然而起。白浅伸手触摸粗糙的树皮,眼泪忽然不能克制地流个不停,扭头对墨渊道:“不知怎么,我摸着它们就想哭。”
墨渊的声音那么温柔:“那是流古之树在与你对话,你用心感受它的语言。”墨渊把手覆在白浅手上与她一同倾听。

白浅闭上眼,很快欣喜地说:“听见了,听见了!”又放缓了声音道:“它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说……世事变迁是常态,流水有流水的意向,土壤有土壤的想法,风有风的意念,它们都是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而已,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学会原谅。”白浅睁开眼,望向墨渊:“师父,它们真是这么想的?”

墨渊收拢双臂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畔道:“这种树遇到挫折从未怨恨,明白各自有各自的原因就看淡了。逆境中它们只是保护好自己,积蓄力量,总会有再起的一天。”
白浅忽然明白了:“保护好自己,积蓄力量……”
墨渊见白浅已有所领悟,怕透露太多,骤然结束了梦境。

她的身子真软,墨渊想起梦里的温存,就已无**制意念腾升。他紧捏着梦迷涧,若留它在身边,止不住梦里会做出些什么,那就真的沉迷其中不愿出来了。必须节制。

白浅猛地醒来,躺在窗外照入的皎白月光里。刚才那个梦……那般真实,竟像是真的发生过。不,他那么温柔,只能是梦……
白浅懊恼自己为何这么快就醒了,但她已经很知足,和从前梦到墨渊死于非命的各种梦比起来,昨晚的梦已经相当温和。

白浅思来想去,隐隐觉得这事不是凤九偷来那么简单。去找帝君问清楚?可这就会暴露凤九。白浅想了一番说辞,才踏上去往太晨宫的路。

帝君闻得折颜造访,见面却看穿是白浅用了易容术。凤九自然是认得白浅,生怕姑姑说漏嘴,想要逃跑,却被帝君死死攥在怀里。
折颜来找帝君要一件叫梦迷涧的法器。
帝君说:“你这老货,墨渊借的时候你不借,剩下那片不见了,你倒想起来借了。”
折颜痛惜道:“哎呀早点借就好了,我那时就有些好奇这梦迷涧怎么治失眠,等真想研究又没了。来来来,你跟我讲讲,我也好照着原理研究医法。”
帝君决定逗一下白浅,遂道:“我也几十万年没用过了,你直接上昆仑墟问墨渊去。”
谁知墨渊为了避免沉沦在梦里,梦中相见的第二天就来太晨宫归还此物,听见里间与帝君最后一句,边进门边问:“谁找我?”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8-05 19:27:00 +0800 CST  
白浅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见到他就心慌意乱。而且五万岁的时候易容术没骗过墨渊,这次修炼这些年应该能过关吧?
墨渊见到折颜也顿了一下,又神色如常:“哦,折颜啊。”
白浅这才放下心来。借着折颜的身份,她可以仔细大量墨渊,他还是那么清瘦,面部轮廓更加硬朗了。但令白浅欣慰的是,他的双眼透着执着的生命力。可惜,那双勾魂的眼,再也不会对自己投来柔和的目光。

帝君看不惯这两人在情事上一直含蓄扭捏,决定把边鼓敲得贼响,走到折颜身后用力一推,道:“他人就在这里,你问问便知。”
折颜没站稳,直奔墨渊而去。墨渊只得抱住折颜不让他摔了。发现怀里人无碍,这才皱眉看帝君一眼。

白浅趴在墨渊胸口,百感交集,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折颜,立刻拉开距离。
帝君故意疑惑道:“老凤凰?今儿怎么这么不经推?”
折颜尴尬道:“刚没留神,竟被你钻了空子。”又觉得同时在两位尊神面前耍诈太容易露馅,这梦迷涧看来是问不出结果来了,还是走为上策:“罢了,你这痞子,我也不指望你会说些什么了。桃林还有事,我先走了。”
墨渊突然钳住折颜的手腕不让他走。帝君欣慰地一笑,这家伙总算上道了。
白浅有那么一瞬间闪了神,那年在昆仑墟师父就这样抓过她。她愣愣地抬头望向墨渊。
墨渊本能地舍不得她走,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控,又松了手,道:“没事了。”说着从袖中取出梦迷涧还给帝君。
帝君问:“怎么不用了?”
墨渊只说:“也许不太适合我。”

帝君见好不容易两人能凑一块说话,煽风点火道:“这个不好用就换别的法子。正好折颜在,就在这里给你治疗,省得跑桃林那么远。”
白浅闻言惊得不能动弹,墨渊立刻回绝:“我已无碍。”
凤九见姑姑这下被误会深了,她哪懂什么医术,连忙跳出帝君怀里,拽着折颜的衣角往外走。帝君拎起狐狸,单手搭在墨渊肩膀把他拖到坐榻边:“次次都嘴硬,折颜,赶紧管管。”

折颜内心已经快哭了,但生怕自己不说话又和平日不符,只得强装镇定道:“我哪敢管他……”
“四海八荒他就只听你的。”帝君忍着笑拍拍墨渊:“别让为难人家了,赶紧坐下吧。”然后按着墨渊的肩膀让他坐下,明显感觉到墨渊没有认真抵触。
折颜束手无措地站着,脑瓜子拼命在想办法。有了!折颜突然道:“我帮你篦发梳头,这种疗法可以放松思绪,打通穴位,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光华,结合之前的治疗可以事半功倍。”白浅灵感泉涌,天花乱坠地胡诌一番,反正折颜不在场,他们也不懂医术。
墨渊忽然觉得,那个调皮的十七回来了。他久久地凝视着折颜,不再抗拒,沉默地在蒲团上盘坐起来。
帝君会心一笑,带着狐狸离开了。


折颜跪在墨渊身后,轻轻抽出他的发簪,指尖穿梭在他乌亮冰凉的长发里,让他的秀发变得松散。接着变出个白玉梳,一丝一缕地仔细梳了起来。仙法似涓涓细流从白浅指尖涌入玉梳,光晕沿着梳过的轨迹渐渐消散。墨渊低着头,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她的温柔。这些日子她太不容易了,可他什么也帮不上忙。墨渊自责得不已,捏得指节发白。忽然幽幽暗香撩动了思绪,让他放松下来。这个傻丫头,易容术是有进步,但竟然不知道变下气味。空气里全是她的香气,和那夜一样……墨渊快把持不住,打起坐来。

白浅见墨渊半晌没吭声,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探头去看,发现墨渊正闭目养神。忽然墨渊扭头望向自己,差点亲上。白浅吓得没稳住腰力,栽倒在地上。墨渊连忙把他拉起来,道:“摔着没?”
白浅装了两万年男人,此时又恢复了状态,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觉得好些没?”
墨渊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好多了。”又不愿白浅收手,补充道:“只是还有点头疼。”

白浅只得让墨渊坐好,自己再次跪在墨渊身后,伸出双手替他轻揉着太阳穴。谁知墨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沿着白浅的胳膊倾倒在白浅怀里。白浅愣住,双手举在空中半天没回过神来。
白浅想起从小母亲给自己梳头时她也经常睡着,只是没料到墨渊这么大人了也这样。又想起他是连续失眠……他的确是太苦了……
白浅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回忆排山倒海地涌来,不受控制,她觉得一切都透着忧伤,哀思缭绕,她的泪夺眶而出。一滴泪不慎落在墨渊脸上,白浅连忙用袖子轻轻擦干了。墨渊仍未醒来,在她怀里睡得像个孩子。

“我多希望那个梦是真的……”白浅哀哀地说,可她明白现实就在那里,她已没有资格再抱着他。
她把墨渊轻轻放倒,伏在他身上呢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像它们一样再站起来。可我不一样,我只有复了仇才会原谅。”
白浅黯然神伤凝视墨渊的容颜,走出殿堂。帝君和狐狸早不知哪去了,白浅也不愿再见到帝君,悄然离去。

楼主 花の烈焰  发布于 2019-08-05 19:40:00 +0800 CST  

楼主:花の烈焰

字数:108427

发表时间:2018-12-25 06:4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3-22 15:42:51 +0800 CST

评论数:101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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