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十七
我随着十七回了青丘，她一入谷便吩咐迷谷道：“太子殿下如果来了就把他请回去，要商量婚事得也一并请回去，其他的你自己酌情禀我。”迷谷讷讷地与她道：“怎么又要闭谷了，这样，这样不大好吧。”他说完即遭到了十七一记凌厉的白眼，缩了缩脖子便不做声了。
夜华要回来了，提前了十五天，这着实为难些，如今他即将归位，我没有时间和十七再多待一会儿了。心中骤然一紧，这些天里，我尽量避了去想之后的事，现下却不得不想了。
我深吸了口气，想着是时日与折颜要忘情水了。
可是她与夜华…她心里的这块疙瘩真的能消得透吗，她这样活泼的性子，在九重天上也只是一味得被压制，不得闲趣，她不适合那里，且夜华待他，即是真心，却又这样深地去伤害她，她会快乐吗？一些问题在脑海中过滤了一变又一变，答案原本掺杂在回忆中清晰又模糊着，我忽又想起三生石上那并列而书的名字，夜华白浅。
终究是宿命的姻缘，这个中苦乐，只有她自己去经历，自己去体会。
她与夜华才是注定的一双人。
我与她浅浅笑了笑，“有些急事，需离开一宿。”她诧异地望了我一眼，却也并未问我，只与我道：“那师父早些回来。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我低了下头，眼眶有些难受，想了想低低与她道：“去去便回来，你一个人，少喝些酒可行？”她尴尬地冲我笑道：“那我忍着等你回来便是了。”
我望着她如画的眉眼，努力将自己的心挪平，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她，一转身念了诀便像桃林去。
.
折颜若不与十七的四哥同游，多日都闲在他桃林里，这桃林是他亲手一株一株栽得的，承了他的仙力，往往都是一树树绽着的春盛之景。
可这满目灼灼其华的盛景大多时候都与我并不合适，我从前甚少来这里，醒来后却来了这许多趟。
我走至在他屋前，他正推了门出来，见了我已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顺手带了门，与我道：“小五怎么样了？前日你走后迷谷又来要了一车子酒去，说她摔了结魄灯，那结魄灯里……”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错愕道：“那她可是回想起了那情劫？”
“全记起来了，昨日取回了眼睛，今日方去九重天上退了婚下来。”
“退婚？”折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哎了一声气，过了一忽儿望了望我喃喃道：“眼下她已与原先的姻缘愈走愈远了，之前你说两个月，如今你如何将她送回去？”
是啊，愈走愈远，不能再远了。
我尽力从容些地与他道：“上次你给她用的忘情水还有吧？”他眨了眨眼，愣在原地，“我想与你讨一瓶去。”
“你……知道忘情水的作用吗？”他难以置信地问我，我默默点了下头，他出奇急切地高声与我道：“喝了它要忘记掉的东西再也不会记起来，是再也记不起来了！”全身的神经都在发痛，我知道的，喝忘情水代表的是永远忘却。我咬了咬牙与他道：“夜华回来了，她应该回到原来应有的生活，和她应该在一起的人在一处，如果不能完全忘记我，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你要让她完完全全的忘记你，这多少万年啊，她十四万岁了，五万岁见到你。你要她忘了九万年的记忆，那她和没活过有什么区别？”
完完全全地被忘记，在她的一生中不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这不可以，我与折颜道：“就忘记我苏醒后的这段时间吧，等她喝了忘情水，我就回昆仑山闭关，左不过一个多月，就当做了一场不记得发生了
什么的梦。”然后她依旧会俏皮地唤我师父，其实没什么区别的。我努力在嘴角荡出一点轻松来，结果失败了。
折颜急着与我道：“你这样不行，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小五爱你吗？爱的，她对你的爱不一定就比你对她的少，她一定不会想忘掉你，你怎么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忘掉这段回忆？”
“她若是完全忘了与我的这段儿女之情，也并不会有分毫损失，她会真心待夜华，也并不会疏远她的师父。可若是她记得……折颜，我不可能与她永远在一处的，她要回到夜华身边，若是记得，那对她来说更多的会是痛苦。”
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问道：“那你呢？你要不要也来一碗？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残忍？”
残忍吗？十七能开心的话，也许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转身回屋子里捣鼓了许久，揣了个酒坛子出来，走回我面前，神色凝重地问我：“你真的决定了？”
“恩。”
他将坛子往我怀里一搁道：“拿去吧，她喝了会昏迷上一两日，醒来时便已经不是前一天的白浅了。”
一声多谢哽在喉咙里却脱不出口。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坛与寻常桃花醉外形无异的忘情水，将它收了起来。
夜华要回来了，提前了十五天，这着实为难些，如今他即将归位，我没有时间和十七再多待一会儿了。心中骤然一紧，这些天里，我尽量避了去想之后的事，现下却不得不想了。
我深吸了口气，想着是时日与折颜要忘情水了。
可是她与夜华…她心里的这块疙瘩真的能消得透吗，她这样活泼的性子，在九重天上也只是一味得被压制，不得闲趣，她不适合那里，且夜华待他，即是真心，却又这样深地去伤害她，她会快乐吗？一些问题在脑海中过滤了一变又一变，答案原本掺杂在回忆中清晰又模糊着，我忽又想起三生石上那并列而书的名字，夜华白浅。
终究是宿命的姻缘，这个中苦乐，只有她自己去经历，自己去体会。
她与夜华才是注定的一双人。
我与她浅浅笑了笑，“有些急事，需离开一宿。”她诧异地望了我一眼，却也并未问我，只与我道：“那师父早些回来。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我低了下头，眼眶有些难受，想了想低低与她道：“去去便回来，你一个人，少喝些酒可行？”她尴尬地冲我笑道：“那我忍着等你回来便是了。”
我望着她如画的眉眼，努力将自己的心挪平，强迫着自己不再去看她，一转身念了诀便像桃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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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颜若不与十七的四哥同游，多日都闲在他桃林里，这桃林是他亲手一株一株栽得的，承了他的仙力，往往都是一树树绽着的春盛之景。
可这满目灼灼其华的盛景大多时候都与我并不合适，我从前甚少来这里，醒来后却来了这许多趟。
我走至在他屋前，他正推了门出来，见了我已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顺手带了门，与我道：“小五怎么样了？前日你走后迷谷又来要了一车子酒去，说她摔了结魄灯，那结魄灯里……”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错愕道：“那她可是回想起了那情劫？”
“全记起来了，昨日取回了眼睛，今日方去九重天上退了婚下来。”
“退婚？”折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哎了一声气，过了一忽儿望了望我喃喃道：“眼下她已与原先的姻缘愈走愈远了，之前你说两个月，如今你如何将她送回去？”
是啊，愈走愈远，不能再远了。
我尽力从容些地与他道：“上次你给她用的忘情水还有吧？”他眨了眨眼，愣在原地，“我想与你讨一瓶去。”
“你……知道忘情水的作用吗？”他难以置信地问我，我默默点了下头，他出奇急切地高声与我道：“喝了它要忘记掉的东西再也不会记起来，是再也记不起来了！”全身的神经都在发痛，我知道的，喝忘情水代表的是永远忘却。我咬了咬牙与他道：“夜华回来了，她应该回到原来应有的生活，和她应该在一起的人在一处，如果不能完全忘记我，只会让她徒增烦恼。”
“你要让她完完全全的忘记你，这多少万年啊，她十四万岁了，五万岁见到你。你要她忘了九万年的记忆，那她和没活过有什么区别？”
完完全全地被忘记，在她的一生中不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这不可以，我与折颜道：“就忘记我苏醒后的这段时间吧，等她喝了忘情水，我就回昆仑山闭关，左不过一个多月，就当做了一场不记得发生了
什么的梦。”然后她依旧会俏皮地唤我师父，其实没什么区别的。我努力在嘴角荡出一点轻松来，结果失败了。
折颜急着与我道：“你这样不行，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小五爱你吗？爱的，她对你的爱不一定就比你对她的少，她一定不会想忘掉你，你怎么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忘掉这段回忆？”
“她若是完全忘了与我的这段儿女之情，也并不会有分毫损失，她会真心待夜华，也并不会疏远她的师父。可若是她记得……折颜，我不可能与她永远在一处的，她要回到夜华身边，若是记得，那对她来说更多的会是痛苦。”
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问道：“那你呢？你要不要也来一碗？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残忍？”
残忍吗？十七能开心的话，也许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转身回屋子里捣鼓了许久，揣了个酒坛子出来，走回我面前，神色凝重地问我：“你真的决定了？”
“恩。”
他将坛子往我怀里一搁道：“拿去吧，她喝了会昏迷上一两日，醒来时便已经不是前一天的白浅了。”
一声多谢哽在喉咙里却脱不出口。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坛与寻常桃花醉外形无异的忘情水，将它收了起来。
大家反应都好激烈……但是剧情发展不会像你们现在看到的那样，楼主这两天在模拟考，所以更得没规律
我还是会尽力还原我心里的墨白，然后……再回答一遍结局是不会差的
我还是会尽力还原我心里的墨白，然后……再回答一遍结局是不会差的
回青丘的时候，有个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谷外，天飘着苍茫的细雨，落在他身上，融入他漆黑的长发与玄色的衣袍里去。
他察觉了我的到来，往后偏了头，转过半张脸来。
隔着数丈距离和一层淡淡的水气。
那与我近乎一模一样的皮相。
他从转过来时的面无表情变得微微惊愕了一瞬，接而又立时懂得了，远远朝我拱手揖了一揖。
“墨渊上神。”
三十六万年了，从我和他同时出生到现在，这是头一回正式的相见。上一次在人间见他时，他是寻常官府少爷的打扮，此时身着天族太子的正装，除去旁人没有的清冽，更有气宇不凡。
夜华啊……我朝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站在那一处的那个人，身上同我流着相同的血，即使中间隔了许多丈，隔了许多年，隔了许多人和事，可最初的起源永远无法被改变，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我缓缓走近他，与他并肩立在这烟雨里。
他偏过头望我，迟疑道：“大哥？”
我注视着他，将他的身世告与他：“你是父神的儿子，我的…同胞弟弟。”他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低回了头，我进一步与他说了一些具体的事，诸如父神在身归混沌那一日将他托付于我，以及我将他元神所依存的金莲带到昆仑虚养着之类的事，都是前话了。
他若有所思地听我讲着，轻轻问我道：“那么，在我诞生以前，我的元神曾在昆仑虚待了很久很久…”我大概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出了他想问什么，昔日十七在莲池照看金莲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苦涩的滋味从心底漫出来。
“白浅在这里学艺时，最爱照看的便是你这一株金莲。”那时只道她虽功课上不求上进，却还能帮我照料着你，挺欣慰的一件事，可原来，我望向远方，将暮未暮的原野，萧条着，苍凉着“或许，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是你们应该好好珍惜的缘分。”
夜华又转过头看着我，我有些牵强地朝他笑了一笑，撇去这个话题，“我本是在闭关，因有些事情还未解决，所以拖延了些日子，能见你一见也好，毕竟，我已经等了你十几万年了。”
“大哥。”他唤了我一声，低低道，“浅浅她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默了默，嗯了一声。他继续道：“我和她，我们的事…”他停住了话，没有说下去。
“夜华，你爱她吗？”即使知道答案，答案又那么心酸，却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他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爱。”可你既然爱她，就理应护她周全，不能让她受分毫损伤。“既然爱她，那你就应该好好守护她，而不要让她痛苦。”
他神色落寞地看着大地，张口道“她是素素的时候，我没能把她想要的给她。如今她做回青丘的白浅上神，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需要我对她的感情了”他苦笑了一下，略有些凄凉地看着我道：“况且…她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了七万年的人吧……”
“回天宫拜见天君的时候，我才得知浅浅已经提了退婚，他们都说她拉着墨渊上神的手走出了大殿，其实那时候我没多大感受，反而如同压在心上很久的石头突然被搬走了似的轻松。有些事情，明知道要发生的，想拼命去躲避，可其实躲不掉的，当它发生的时候，反而能舒一口气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有看不尽的痛苦。“浅浅没和我谈过她有什么梦想，一直以来我也没什么可以为她做的，她唯一与我说过希望的就是能等到她师父回来，她为了你可以不要性命地去东海取神芝草，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在她心里，终究是留给你的位置更多些。”
留给我的位置更多一些。
可我不能让她和我一起冒这个逆天而行的险，而且你和她，是注定的姻缘。我想了想，与他道“十七与我，是不止于师徒情义，因为长久相处，契合的人之间会产生很深的羁绊，这种羁绊和你所理解的爱不一样。她退你的婚，只是因为无法接受素素的事。”
夜华的眼比方才明亮了少许，又逐渐暗淡下去，“素素…即便是我现在有了太子的实权，在九重天上，也未必能给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皱了皱眉头，他确实很爱她，却被条条框框压抑得太明显。
素素的事，十七对他的芥蒂显然很深，他若一直站在这里等她，按着十七的性子，一年半载不出来也是有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既然回来了，我闭了闭眼，真的该把他们原来有的生活还给他们了吧。不管是素素和夜华，还是白浅和夜华，这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是时候，退出她的，他们的生命了。
头一回有些无力地以我安慰，而且她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这个想法盘踞在我脑海中许久，我惊了惊，我素来不是这样一个为不可能找各种托辞的人，现在却…罢了，不再想下去，我往前走，错过他的身子，“我即将闭关，此次闭关需要很久，因此来与她道别。夜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尽力去征求她的原谅。”
往谷内走了两步，背后他忽然出声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不知道包含了哪一种感情，但我回过头时，只无奈地笑了一笑，“夜华，你在凡间的这一个多月，她很想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看着夜华牵起嘴角的样子，还是有些羡慕他的。
天地一片苍茫，十七，我来与你道别。
他察觉了我的到来，往后偏了头，转过半张脸来。
隔着数丈距离和一层淡淡的水气。
那与我近乎一模一样的皮相。
他从转过来时的面无表情变得微微惊愕了一瞬，接而又立时懂得了，远远朝我拱手揖了一揖。
“墨渊上神。”
三十六万年了，从我和他同时出生到现在，这是头一回正式的相见。上一次在人间见他时，他是寻常官府少爷的打扮，此时身着天族太子的正装，除去旁人没有的清冽，更有气宇不凡。
夜华啊……我朝他微微扬了扬嘴角，站在那一处的那个人，身上同我流着相同的血，即使中间隔了许多丈，隔了许多年，隔了许多人和事，可最初的起源永远无法被改变，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或许，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我缓缓走近他，与他并肩立在这烟雨里。
他偏过头望我，迟疑道：“大哥？”
我注视着他，将他的身世告与他：“你是父神的儿子，我的…同胞弟弟。”他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低回了头，我进一步与他说了一些具体的事，诸如父神在身归混沌那一日将他托付于我，以及我将他元神所依存的金莲带到昆仑虚养着之类的事，都是前话了。
他若有所思地听我讲着，轻轻问我道：“那么，在我诞生以前，我的元神曾在昆仑虚待了很久很久…”我大概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出了他想问什么，昔日十七在莲池照看金莲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苦涩的滋味从心底漫出来。
“白浅在这里学艺时，最爱照看的便是你这一株金莲。”那时只道她虽功课上不求上进，却还能帮我照料着你，挺欣慰的一件事，可原来，我望向远方，将暮未暮的原野，萧条着，苍凉着“或许，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是你们应该好好珍惜的缘分。”
夜华又转过头看着我，我有些牵强地朝他笑了一笑，撇去这个话题，“我本是在闭关，因有些事情还未解决，所以拖延了些日子，能见你一见也好，毕竟，我已经等了你十几万年了。”
“大哥。”他唤了我一声，低低道，“浅浅她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我默了默，嗯了一声。他继续道：“我和她，我们的事…”他停住了话，没有说下去。
“夜华，你爱她吗？”即使知道答案，答案又那么心酸，却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他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爱。”可你既然爱她，就理应护她周全，不能让她受分毫损伤。“既然爱她，那你就应该好好守护她，而不要让她痛苦。”
他神色落寞地看着大地，张口道“她是素素的时候，我没能把她想要的给她。如今她做回青丘的白浅上神，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需要我对她的感情了”他苦笑了一下，略有些凄凉地看着我道：“况且…她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了七万年的人吧……”
“回天宫拜见天君的时候，我才得知浅浅已经提了退婚，他们都说她拉着墨渊上神的手走出了大殿，其实那时候我没多大感受，反而如同压在心上很久的石头突然被搬走了似的轻松。有些事情，明知道要发生的，想拼命去躲避，可其实躲不掉的，当它发生的时候，反而能舒一口气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有看不尽的痛苦。“浅浅没和我谈过她有什么梦想，一直以来我也没什么可以为她做的，她唯一与我说过希望的就是能等到她师父回来，她为了你可以不要性命地去东海取神芝草，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在她心里，终究是留给你的位置更多些。”
留给我的位置更多一些。
可我不能让她和我一起冒这个逆天而行的险，而且你和她，是注定的姻缘。我想了想，与他道“十七与我，是不止于师徒情义，因为长久相处，契合的人之间会产生很深的羁绊，这种羁绊和你所理解的爱不一样。她退你的婚，只是因为无法接受素素的事。”
夜华的眼比方才明亮了少许，又逐渐暗淡下去，“素素…即便是我现在有了太子的实权，在九重天上，也未必能给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皱了皱眉头，他确实很爱她，却被条条框框压抑得太明显。
素素的事，十七对他的芥蒂显然很深，他若一直站在这里等她，按着十七的性子，一年半载不出来也是有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既然回来了，我闭了闭眼，真的该把他们原来有的生活还给他们了吧。不管是素素和夜华，还是白浅和夜华，这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是时候，退出她的，他们的生命了。
头一回有些无力地以我安慰，而且她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这个想法盘踞在我脑海中许久，我惊了惊，我素来不是这样一个为不可能找各种托辞的人，现在却…罢了，不再想下去，我往前走，错过他的身子，“我即将闭关，此次闭关需要很久，因此来与她道别。夜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尽力去征求她的原谅。”
往谷内走了两步，背后他忽然出声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不知道包含了哪一种感情，但我回过头时，只无奈地笑了一笑，“夜华，你在凡间的这一个多月，她很想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看着夜华牵起嘴角的样子，还是有些羡慕他的。
天地一片苍茫，十七，我来与你道别。
真的很感动还有小伙伴在等我啦，爱你们，然后这两章师父心里苦……可能感觉上有些不走心，剧情需要……下一章应该就比较正常了，还有！对了答案之后我的考试炸了
走进十七房里时，她正坐在石桌旁，攥着一张已写满的信纸思量，见到我，舒展了下眉头与我道，“师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看向她手中的信纸，十七将它递与我，同时向我道：“上一回没与爹娘说和师父的事，因为还未与夜华说清楚，如今已经大可不必了，我重新写了一封，退婚这种事，还是告诉他们一声为好。”
我低头看了看那信上的字行，心头沉了沉，她此番决绝得很是认真，我思索着与她道：“方才我回来时，见他站在外面。你不见他一见吗？”她许是没想到我会提起夜华，怔了怔，回我：“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有些淡然的回复也另我怔了怔，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了些，平淡得不像那个前几日还为着那过往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狐狸。于是我继续问了她一个本来不该问的问题。
“你对他…就这么放下了？”话出口的时候已经收不住了，其实这是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一揽芳华的那三年，除了夜华本身能重新带给她的爱，再没有什么能抚平他带给她的伤痛，纵使她平时百般坚强，可要放下这段过往……我在心里摇了下头，放不下的。
然而我听到的只是一声很轻微的“嗯。”仿佛只是鼻息。我沉默着看着她，她仰起脸，眼睛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之前师父不让我喝酒，现下回来了，可以了吗？”还要喝酒，明明是放不下的，还是那么倔的脾气。
我默许了她起身去拿酒，她走到角落里搬了几坛过来，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一点了，明日需再让迷谷去桃林跑一趟。”我取出折颜给我的那一坛子忘情水，将它放在桌上，并入其他几坛桃花醉中，十七诧异地问我道：“师父怎么也随身带着桃花醉了？”“方去折颜处顺手携回的。”她奥了一声，先伸手提起她近处的一坛，拔了塞子开始倒酒，为我倒了一碗，又为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举起那一碗酒向我抬起来，我亦抬起碗，同她一起干尽了这一口。她突然笑了出声，“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和师父一起喝酒。”她笑了两下，十分清脆，“还没见过师父喝醉的样子。”我却见过好多次你喝醉的样子。她继续为我倒着酒，我端起酒也笑着与她道：“兴许今日就能看到了。”
她与我一直喝下去，每喝完一坛子酒，她就把空的酒坛放到地上，再捡桌上离她稍近些的打开，我数着桌上还剩下的坛子的数目，看着她的手离我这边的桌沿越来越近，我咽酒的速度不觉间一点点慢了下来。
“十七。”
“嗯？”
“以后酒还是少喝些。”
她咧开嘴道“师父你是不是快醉啦…你喝得慢了好多”
“九重天上的规矩繁琐了些，若实在闷得慌，也不必太委屈了自己。”
“什么啊…九重天那种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可你是要继任天后的。”
薄醉下她的眼里蒙上一层水汽，她停止晃动酒碗，撑起头迷茫地看着我，“继任什么天后？”
这些话语又都是多余的，待她喝了忘情水，就会将这段时间与我在一起所发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嘱咐她什么，都没用的，况且以后，也不是不能嘱咐了，只不过换个身份继续陪在她身边而已。
忽然间却有一串泪珠从她的眼角直直溢出来。“师父，我不会再和夜华有任何瓜葛了。”她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话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十七……”她凝视着我继续道：“从前几日醉生梦死，到去洗梧宫取回属于我的眼睛，再到大殿上退婚，我渐渐明白过去得就过去了，我取了素锦的眼睛，报复的快感也远远不能补足曾经所受的屈辱，我现下草草退了婚，也不可能让当年的夜华去明媒正娶了当年的素素，我和他的事，都落幕了，都可以算作过去了，尽管我仍能感受到当时的心境，但那到底是素素，不是白浅，更不是司音，她不能过多地插足我现在的生活。”
“更何况，”她垂着长长的眼睫毛凝视着我，低低地说“我不想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去困扰，困扰师父和我以后的，以后的…”
我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低下头很委屈地扯出一个艰难的表情，复又抬头看向我，“师父是不是介意夜华的事？”问罢她又低下头去，拿手攥着衣角。
屋里半晌静默。
原来离别难，离别难，确实不似相逢好。
她矮身坐到我一边来，习惯性枕在我腿上，喃喃着“师父不要再离开十七了……”她声音中转瞬即带上了哭腔，“我原以为我不怕等人的，可是如今我真的等怕了。有了素素的那几年……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我顺着她长长披下的头发，手指尖不可抑止地颤抖着。
“师父可听说过合卺酒？”
她化出个葫芦，把它分为两瓢，递了一瓢给我，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婚嫁之日，以瓢为器，互饮一盏，一仰一合，谓之合卺……”
“师父愿意吗？”
我撇开她的目光。不行的，她是要和夜华结发的，不能够的，我在心里反复说着不可，手却不由自主地端起那一瓢酒，同她伸过来的手臂交错。
最后一次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个瞬间，我都会感叹当时若是没有饮下那一瓢，那之后的这些年，十七，夜华，与我的命运，又会如何书写。
我在做什么。
“师父。”她唤了我一声，先仰头饮了下去。我紧闭了双眼，酒顺着喉咙下去，冰凉又火辣着，这是她和我的合欢酒，可饮过以后，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我低头看了看那信上的字行，心头沉了沉，她此番决绝得很是认真，我思索着与她道：“方才我回来时，见他站在外面。你不见他一见吗？”她许是没想到我会提起夜华，怔了怔，回我：“我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有些淡然的回复也另我怔了怔，她的语气，太过平淡了些，平淡得不像那个前几日还为着那过往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狐狸。于是我继续问了她一个本来不该问的问题。
“你对他…就这么放下了？”话出口的时候已经收不住了，其实这是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一揽芳华的那三年，除了夜华本身能重新带给她的爱，再没有什么能抚平他带给她的伤痛，纵使她平时百般坚强，可要放下这段过往……我在心里摇了下头，放不下的。
然而我听到的只是一声很轻微的“嗯。”仿佛只是鼻息。我沉默着看着她，她仰起脸，眼睛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之前师父不让我喝酒，现下回来了，可以了吗？”还要喝酒，明明是放不下的，还是那么倔的脾气。
我默许了她起身去拿酒，她走到角落里搬了几坛过来，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一点了，明日需再让迷谷去桃林跑一趟。”我取出折颜给我的那一坛子忘情水，将它放在桌上，并入其他几坛桃花醉中，十七诧异地问我道：“师父怎么也随身带着桃花醉了？”“方去折颜处顺手携回的。”她奥了一声，先伸手提起她近处的一坛，拔了塞子开始倒酒，为我倒了一碗，又为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举起那一碗酒向我抬起来，我亦抬起碗，同她一起干尽了这一口。她突然笑了出声，“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和师父一起喝酒。”她笑了两下，十分清脆，“还没见过师父喝醉的样子。”我却见过好多次你喝醉的样子。她继续为我倒着酒，我端起酒也笑着与她道：“兴许今日就能看到了。”
她与我一直喝下去，每喝完一坛子酒，她就把空的酒坛放到地上，再捡桌上离她稍近些的打开，我数着桌上还剩下的坛子的数目，看着她的手离我这边的桌沿越来越近，我咽酒的速度不觉间一点点慢了下来。
“十七。”
“嗯？”
“以后酒还是少喝些。”
她咧开嘴道“师父你是不是快醉啦…你喝得慢了好多”
“九重天上的规矩繁琐了些，若实在闷得慌，也不必太委屈了自己。”
“什么啊…九重天那种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可你是要继任天后的。”
薄醉下她的眼里蒙上一层水汽，她停止晃动酒碗，撑起头迷茫地看着我，“继任什么天后？”
这些话语又都是多余的，待她喝了忘情水，就会将这段时间与我在一起所发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现在嘱咐她什么，都没用的，况且以后，也不是不能嘱咐了，只不过换个身份继续陪在她身边而已。
忽然间却有一串泪珠从她的眼角直直溢出来。“师父，我不会再和夜华有任何瓜葛了。”她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句话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十七……”她凝视着我继续道：“从前几日醉生梦死，到去洗梧宫取回属于我的眼睛，再到大殿上退婚，我渐渐明白过去得就过去了，我取了素锦的眼睛，报复的快感也远远不能补足曾经所受的屈辱，我现下草草退了婚，也不可能让当年的夜华去明媒正娶了当年的素素，我和他的事，都落幕了，都可以算作过去了，尽管我仍能感受到当时的心境，但那到底是素素，不是白浅，更不是司音，她不能过多地插足我现在的生活。”
“更何况，”她垂着长长的眼睫毛凝视着我，低低地说“我不想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去困扰，困扰师父和我以后的，以后的…”
我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她低下头很委屈地扯出一个艰难的表情，复又抬头看向我，“师父是不是介意夜华的事？”问罢她又低下头去，拿手攥着衣角。
屋里半晌静默。
原来离别难，离别难，确实不似相逢好。
她矮身坐到我一边来，习惯性枕在我腿上，喃喃着“师父不要再离开十七了……”她声音中转瞬即带上了哭腔，“我原以为我不怕等人的，可是如今我真的等怕了。有了素素的那几年……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我顺着她长长披下的头发，手指尖不可抑止地颤抖着。
“师父可听说过合卺酒？”
她化出个葫芦，把它分为两瓢，递了一瓢给我，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婚嫁之日，以瓢为器，互饮一盏，一仰一合，谓之合卺……”
“师父愿意吗？”
我撇开她的目光。不行的，她是要和夜华结发的，不能够的，我在心里反复说着不可，手却不由自主地端起那一瓢酒，同她伸过来的手臂交错。
最后一次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个瞬间，我都会感叹当时若是没有饮下那一瓢，那之后的这些年，十七，夜华，与我的命运，又会如何书写。
我在做什么。
“师父。”她唤了我一声，先仰头饮了下去。我紧闭了双眼，酒顺着喉咙下去，冰凉又火辣着，这是她和我的合欢酒，可饮过以后，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睁眼时眼眶酸酸地颤动，瞥见桌上最后那一坛忘情水。瞧见她头上那支我赠予她的钗子。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脑海中有个声音反复在探寻着我。
墨渊，你真的舍得吗？
墨渊，你真的舍得吗？
（白浅视角）
用折颜的话说，凡是个稍微有点水平的神仙，只要他想把事情窝在心里，你看他就像看一本翻不开的书，永远只能看到书皮，我遇到过的书皮神仙里，师父和夜华算是最杰出的两个，兴许是遗传的。可今天这书皮似乎不同于往日的书皮。师父他看起来很有心事，虽然他一向都是一副古水无波的表情，可他此时看我的神情却隐隐有些不对劲，诚然这段时日实他确实在我面前已经有几番与平时不同的神态，今天这般出神却从未见过。
总不能是因为我的事吧…说真的，夜华那桩子事，想着不是不痛，只是痛好过郁结在心里，过去的总会慢慢淡下来，面对起来反而坦然了，可师父这里，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但他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吧，师父也是重礼数的人，方才与我行合卺之礼，他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我思忖着，难道师父是个不胜酒力的神仙？由于他无所不能的形象长期霸占于我对他的映像，我默滋滋地把这个想法给吞了回去。
师父平素不上战场的时候应该算个极斯文的人，拿着碗喝酒倒也看着很有几分豪迈。趁他喝酒的间隙，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一般来说，他会笑着放下酒碗然后明察秋毫地问：“十七老是看着我做什么？”然而事实上此番显然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放下酒碗到桌子上后，目光也一直垂在石桌上，并且垂得挺出神，真有些醉了的样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剩下最后一瓶桃花醉并两只酒碗。
我又揣度了一下，难道师父今日始知这酒的好滋味，反倒有些惆怅了，我再看了看他，他的目光果然落在那瓶酒上，我心下顿时一片了然，师父定是悔恨自己没早早地发现这酒的好处，硬是喝了这许多年茶。
我起身去给他倒酒，方伸至那一坛子酒上，手却被他按住了。
“师父？”我疑惑地望了他两眼。他眼神不似平时般明亮，有些黯然地看着我道：“今天喝得不少了，别喝了。”今天喝的不多啊，统共只有没几坛子，最多不过三分醉意。我奇道：“就剩这最后一坛了，喝完就不喝了。”说罢拿着那一坛往回拎，然而手上忽然传来了很大的力道，他握着我的手腕，很是严厉地说了一声十七。
我很少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下惊了一惊，可他的神情又不似是生气，况且他早见惯了我喝更多酒的样子，怎么会…我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去，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师父，你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他仍黯然地看着我，继而摇了摇头。
委实古怪了些。
当我正苦苦思索着他这一连串表情的来由时，诧异地发现身体被慢慢圈到了他的臂弯里，熟悉的清茶的苦香混着不浓不淡的酒味充盈着我的嗅觉，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回覆在他的脊背上。
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十七，如果有一天我又离开你了，你怎么办？”
师父怎么走这么伤感的路线了…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他，“等你回来啊。”
“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
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这句话在我脑里转了几转，我愣了愣，一把挣开了他。
我以为我知道的那个墨渊，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师父，你…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之前等他的七万年，等着等着就等成了习惯，终于也等来了结果，可这个果才结了没两个月，他为什么又来问我这样的话，问得还是，永远不回来……
这些日子我似乎特别爱哭，不去计较历劫的那一场事，好像哭的也不少，我一直以为活了十四万年，我已经是个淡然地不能再淡然的神仙了，可原来在师父面前，我永远还像是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小女孩。
为什么他这开始有些频道地失神，为什么他今日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让我以后少喝点酒，他问完这两个问题，我霎时恍悟了，毕竟他是一个生来就有太多责任受太多敬仰的人，他要离开的话，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就如同那一年他以元神祭了东皇钟，我亦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飞去，待明白了他去做甚么时，天地间只剩下无力的哭喊，我从来没有立场去阻止他要做的事。而今天是谁又在无力的哭喊“你又要离开了对吧，那你尽管走好了，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来，我就等你十年，七万年都像是弹指一瞬间，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喊完我深呼吸了两口，甩掉他搭在我背上的手，踉跄地往后走了两步，我想我应该是用一种怨念的目光看着他的。他起来把我圈了回去，我低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同我的身体一样在颤抖，却在竭力控制着我。
“对不起…”
对不起？我敢说我生平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三个字，这算什么意思，伤害过后口头的安慰，还是伤害之后口头的安慰？说个对不起能带来什么，无非是道歉者给自己做错过的事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弥补吧，离镜说过，夜华说过，他们说和不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你怎么会和他们一样，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任眼泪肆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回来时告诉我“这七万年我日夜不停地修补元神，是为了那些焦急盼我归来的人。”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啊。我又重新把手扣上他的脊背，“师父你说过你不会让我等你的。”
用折颜的话说，凡是个稍微有点水平的神仙，只要他想把事情窝在心里，你看他就像看一本翻不开的书，永远只能看到书皮，我遇到过的书皮神仙里，师父和夜华算是最杰出的两个，兴许是遗传的。可今天这书皮似乎不同于往日的书皮。师父他看起来很有心事，虽然他一向都是一副古水无波的表情，可他此时看我的神情却隐隐有些不对劲，诚然这段时日实他确实在我面前已经有几番与平时不同的神态，今天这般出神却从未见过。
总不能是因为我的事吧…说真的，夜华那桩子事，想着不是不痛，只是痛好过郁结在心里，过去的总会慢慢淡下来，面对起来反而坦然了，可师父这里，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但他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吧，师父也是重礼数的人，方才与我行合卺之礼，他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我思忖着，难道师父是个不胜酒力的神仙？由于他无所不能的形象长期霸占于我对他的映像，我默滋滋地把这个想法给吞了回去。
师父平素不上战场的时候应该算个极斯文的人，拿着碗喝酒倒也看着很有几分豪迈。趁他喝酒的间隙，我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一般来说，他会笑着放下酒碗然后明察秋毫地问：“十七老是看着我做什么？”然而事实上此番显然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放下酒碗到桌子上后，目光也一直垂在石桌上，并且垂得挺出神，真有些醉了的样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剩下最后一瓶桃花醉并两只酒碗。
我又揣度了一下，难道师父今日始知这酒的好滋味，反倒有些惆怅了，我再看了看他，他的目光果然落在那瓶酒上，我心下顿时一片了然，师父定是悔恨自己没早早地发现这酒的好处，硬是喝了这许多年茶。
我起身去给他倒酒，方伸至那一坛子酒上，手却被他按住了。
“师父？”我疑惑地望了他两眼。他眼神不似平时般明亮，有些黯然地看着我道：“今天喝得不少了，别喝了。”今天喝的不多啊，统共只有没几坛子，最多不过三分醉意。我奇道：“就剩这最后一坛了，喝完就不喝了。”说罢拿着那一坛往回拎，然而手上忽然传来了很大的力道，他握着我的手腕，很是严厉地说了一声十七。
我很少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下惊了一惊，可他的神情又不似是生气，况且他早见惯了我喝更多酒的样子，怎么会…我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去，把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师父，你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他仍黯然地看着我，继而摇了摇头。
委实古怪了些。
当我正苦苦思索着他这一连串表情的来由时，诧异地发现身体被慢慢圈到了他的臂弯里，熟悉的清茶的苦香混着不浓不淡的酒味充盈着我的嗅觉，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回覆在他的脊背上。
耳边传来他沉沉的声音，“十七，如果有一天我又离开你了，你怎么办？”
师父怎么走这么伤感的路线了…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他，“等你回来啊。”
“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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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若是我永远没回来呢
这句话在我脑里转了几转，我愣了愣，一把挣开了他。
我以为我知道的那个墨渊，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师父，你…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之前等他的七万年，等着等着就等成了习惯，终于也等来了结果，可这个果才结了没两个月，他为什么又来问我这样的话，问得还是，永远不回来……
这些日子我似乎特别爱哭，不去计较历劫的那一场事，好像哭的也不少，我一直以为活了十四万年，我已经是个淡然地不能再淡然的神仙了，可原来在师父面前，我永远还像是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小女孩。
为什么他这开始有些频道地失神，为什么他今日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让我以后少喝点酒，他问完这两个问题，我霎时恍悟了，毕竟他是一个生来就有太多责任受太多敬仰的人，他要离开的话，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就如同那一年他以元神祭了东皇钟，我亦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飞去，待明白了他去做甚么时，天地间只剩下无力的哭喊，我从来没有立场去阻止他要做的事。而今天是谁又在无力的哭喊“你又要离开了对吧，那你尽管走好了，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来，我就等你十年，七万年都像是弹指一瞬间，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下去！”喊完我深呼吸了两口，甩掉他搭在我背上的手，踉跄地往后走了两步，我想我应该是用一种怨念的目光看着他的。他起来把我圈了回去，我低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同我的身体一样在颤抖，却在竭力控制着我。
“对不起…”
对不起？我敢说我生平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三个字，这算什么意思，伤害过后口头的安慰，还是伤害之后口头的安慰？说个对不起能带来什么，无非是道歉者给自己做错过的事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弥补吧，离镜说过，夜华说过，他们说和不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你怎么会和他们一样，你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任眼泪肆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他回来时告诉我“这七万年我日夜不停地修补元神，是为了那些焦急盼我归来的人。”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啊。我又重新把手扣上他的脊背，“师父你说过你不会让我等你的。”
他明显顿了顿，扣在我腰间的手松了片刻，复又一下子紧到了极致。我紧贴在他的身体上，手落在他的脊椎上，隔着几层衣料，脊椎的形状却异常的明显，我的大脑在慌乱中腾出一根筋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他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他一直紧紧抱着我，我也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我怕这一松手，他立时就不见了。屋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依稀有的哽咽的声音，仿佛不只是我的哽咽声。
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我的头发被轻轻揉了揉，空气中飘来一句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云淡风轻却又重逾千金的话语“答应过你的，怎么会食言。”
.
他松开怀抱后，握着我两只手臂，认真地看着我道：“方才我只是一问，你就这样又是哭又是闹的，叫我怎么离开你？”我看着他分明也有些泛红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了。
他放开我后去拿了桌上那坛子酒，与我道：“折颜的桃花醉确实不错，这个留着给我吧。”我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师父你爱喝不早说，下回一起去折颜那儿。”
他站在那儿默了半晌，轻声说了些话，尽管狐狸的耳朵尖，我也只听清楚了没几句“我原以为……需让你忘记……很轻松的事，……一步……再也走不出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
他转过头带着一个很温柔的表情，“没什么，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一直紧紧抱着我，我也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我怕这一松手，他立时就不见了。屋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依稀有的哽咽的声音，仿佛不只是我的哽咽声。
平静了一段时间后，我的头发被轻轻揉了揉，空气中飘来一句和以往无数次一样云淡风轻却又重逾千金的话语“答应过你的，怎么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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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怀抱后，握着我两只手臂，认真地看着我道：“方才我只是一问，你就这样又是哭又是闹的，叫我怎么离开你？”我看着他分明也有些泛红的眼睛，想了想还是不说话了。
他放开我后去拿了桌上那坛子酒，与我道：“折颜的桃花醉确实不错，这个留着给我吧。”我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师父你爱喝不早说，下回一起去折颜那儿。”
他站在那儿默了半晌，轻声说了些话，尽管狐狸的耳朵尖，我也只听清楚了没几句“我原以为……需让你忘记……很轻松的事，……一步……再也走不出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
他转过头带着一个很温柔的表情，“没什么，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楼主这两天和死了一样……让一些小伙伴们等我也很愧疚……可是实在是忙不过来，明天开始有三天期中，之后应该可以更一些感到很抱歉，不过文肯定会坚持写完，只是才思枯竭…最近写文的速度真的堪比蜗牛爬……请见谅啊
感到很抱歉，不过文肯定会坚持写完，只是才思枯竭…最近写文的速度真的堪比蜗牛爬……请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