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此身已许天下人 留灵修兮憺忘归(墨白He)

第十一章-5(2018-6-4)
却说南海上空百里之外,一支天族海军扎营在左。此时营前空中,但见一英气小帅,头戴银盔,腰系宝带,征旗绣带,宝剑霞明,正手搭凉棚,向着南海定海柱方向眺望。
少顷,只见那少帅略一思付,拈了个诀,分开波浪去,向水中投入一枚银梭,瞬间这银梭便水遁而去,似箭如光般劈开急流,往龙宫方向飞驰而去。
百里之外的南海龙宫,龙王敖济正襟危坐,忽闻近侍大将军来报:“报!收到昆仑墟特急书匣一份!”
“快呈上来!”南海龙王闻言立即抖擞起来,心道,看来援军将至,南海有救也。
只见那黑甲将军捧着一只银梭,梭上的鎏金封印上书“嶽池渊渟”四字篆书。这敖济虽也是镇守南海多年的老人儿,但对带兵打仗却不擅长,故而对军报书匣所用的暗语也几乎一无所知。此时他侧头,略显疑惑地看向九重天派来的“参谋长”——天族三殿下连宋。
敖济身边的黑甲将军见状,忙上前抢先一步道:“启禀君上,此银梭乃昆仑墟御制的书匣,上书有‘渊’字,代表的正是战神亲敕之意。”
连宋听闻,忙问道:“是阴文还是阳文?”
敖济一边揭着银梭的封印,一边好奇道:“这难道还另有什么讲究?”
连宋道:“我约莫记得,若是阳文即是墨渊亲笔封签,若是阴文,则是其弟子得其授意所传。无论如何,这敕书上若封了‘嶽池渊渟’四个字,那便确是昆仑墟之意。”
果然,银梭内有一张简贴,上面写道:“昆仑弟子,令羽颔首拜,启上南海水君敖老大人殿下:今奉家师之令,协助天庭押运五百车弓箭、五百车祝余至军前,然于南海西方百里处忽遇魔族大军埋伏,幸得家师早有预料,吾等已布下雾瘴之阵,以牵制敌军。请敖老大人勿惧,南海之围七日内必解。届时,万望车驾速临,是荷!”
水君敖济诧异道:“这令羽是何人?莫非是七万年前若水一战牺牲的那个昆仑墟子弟?墨渊上神这意思,是让我等再守七日?可七日之后,魔兵若不退,该当如何?这几万人的大军岂不都要活活饿死?”
“水君明鉴,这令羽神君即是墨渊的得意门生,想必此番是历劫归来,被其委以重任。依我之见,老水君大可放宽心,既然墨渊上神有此话,那必是他已有其他布置,君不见令羽说书,除了箭支,他们还带了五百车祝余吗?到时定然可解我军燃眉之急。”连宋看过令羽的简报,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以他七万年前与墨渊同袍的经验来看,此番,战神多半又是施了诱敌之计,想那令羽所率的辎重营,恐怕就是个“靶子”,专门用来吸引魔军注意力的。南海之地,魔军久攻不下,肯定也和他们一样缺吃少粮,那五百车祝余该是多大的一个诱惑啊!
“敢问三殿下,祝余是何物?老夫怎不知。”敖济不解地问连宋道。
连宋呵呵笑道:“老水君有所不知,南方招摇山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草,形状像韭菜,开青色的花,青丘人给它起名叫祝余,人吃了这祝余草,便体力充沛,百日不会感到饥饿,此乃上上乘的军粮呐!看来狐帝这回是下了血本,我们天族怕是又要欠人家一个大人情咯。”
敖济尚在纳闷墨渊的御敌之策,无暇顾及这军粮辎重的来历,可连宋心里却知,本来老天君得罪青丘不浅,狐帝此番绝不会为了天族出这么大的力,只怕这五百车弓箭和五百车祝余都是白止送给他战神女婿的见面礼。看来此役之后,他九重天在神族心目中将更加没甚地位了,唯一庆幸地是,好赖天君夜华还算墨渊名义上的胞弟,若不然……
恰逢此时,敖济的小女奉茶来献,水君与连宋饮了她的香茗,也让她看了令羽的飞梭传书,那龙女琢磨了片刻,道:“爹爹,这昆仑墟令羽仙君来函所告,早晚不见我等回话,怕是不妥。小女别无所长,唯这腾云本领还算说得过去,自愿领命,前去百里外的军营迎他,爹爹看是何如?”
却说这南海水君膝下儿子多不争气,倒是这一女颇为得意,早年因故送于观音菩萨做了身边侍女,如今她善财龙女的名号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番南海有难,承蒙菩萨体恤,将龙女送回他身边照应,正愁无合适的人选可去接应令羽神君,这善财毛遂自荐,敖济虽有不舍,却也无奈,只得允了。
遂这龙女带着敖济的亲笔书信,出得宫门,也不游水,直接捏了道避水诀,将身一纵,跳出波津,跃至云端,一盏茶不要的功夫,就来到辎重营上空,落到令羽的中军大帐前。
令羽正运神炼法,听闻空中隐隐海潮音,不觉纳闷起来,怎料他的飞梭才去了一顿饭的时间,南海就已派人来迎,又见一紫衣仙子,头顶水晶龙簪,身着碧晶龙鳞裹玄,便知来者怕是南海公主是也,忙起身相迎,道:“昆仑墟令羽,见过公主。公主这腾云功夫真叫人称奇,在下佩服。”
那善财龙女微微一笑,道:“令羽仙君客气了,谁不知你昆仑墟朝游北海暮苍梧的腾云本事,这四海之内,恐一日就可游遍,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倒叫仙君见笑了。”说着,她递上敖济的回函,也恭敬回礼。
第十一章-6(2018-6-8)
这几日凤九陪着白浅在后山闲逛,两人甚是无聊,青枝馥郁,绿叶蒙阴的夏日苍翠早就看得不耐烦了,偏巧子阑听闻白浅日前戏耍师尊的轩辕剑,颇有所得,便往后山来寻她们,为此还特意采了些金丸珠弹的樱桃、红绽紫膜的荔枝、香苞带叶的枇杷和甘美似玉的脆李,殷勤码了整整齐齐几大篮,提了来见“小师娘”。
可见了面,他又混不好意思叫出口,只把那几篮仙果往白浅面前一堆,便央央道:“十七,多年来承蒙师父海恩,吾自觉法性颇通,根源亦渐坚固,可否将师尊之剑化出,与我等赏鉴一二?”
“子阑师兄今日所言,怎的如此文邹邹?你弄这些来,莫不是想要贿赂我?让我私下传你什么师父的秘术?那可连门儿都没有!”白浅瞅了瞅石桌上满满几篮水果,呵呵一笑,揶揄他道。
“谁说要骗你的独门道法了?这不是看你和凤九两只……咳……两人天热没甚胃口,我特意下山去果园里摘的嘛”子阑闻言急了,险些道出心底独白,他本是想说:见你们两只狐狸爱吃果子……好在这话到嘴边,警醒过来,忙转了话头又道:“我是说,左右无事,不如吃罢晚饭,就着丹霞之气,吾等腾云去排云亭,瞧瞧师父那一等一的法器如何?”
还未待白浅开口,凤九便撅起嘴,连声反对道:“那哪儿成,现下山风忽大,说不定等一会儿就会下雨,姑姑现下体弱,要是淋了雨着了凉,看你如何同你师父交代?”
话说这昆仑墟高不见顶,半山之处都经常半云半雾,故而后山顶处几处宫宇都用风雨长廊相连,来往穿梭极为方便,从青庐往西更有通向后山之巅——排云亭的近道,不需须臾便可打个来回,只是凤九非昆仑墟中人,自是不知此间便宜。
白浅本也有几处疑惑未想明白,心里倒是同意子阑的说法,想借着同门之力,共同参详一二,嘴上却习惯性地与他较着劲儿道:“师父那剑,你又不是没见过?七万年前,他老人家暂归混沌之时,你不是还帮忙拾掇过么?不过寻常铜剑尔,有甚稀奇?”她边说边舒开双袖,少顷便化出轩辕剑来,右手执柄,左手端了剑身奉于胸前,正要拿给子阑细观,只觉指尖一痛,她嘶了一声,忽听得虚空中一个声音:
海山兜率两茫茫,万年修篁色苍苍。
白鹤不留归后语,苍龙犹自当年伤。
心貌两别性长随,玉清玉玄出萧郎。
欲把心剑问遗像,陌上花开粉娇娘。
海山不是汝归处, 归即应归兜率天
……
这声音飘然而至,却又顷刻便逝,妙音清凉入体,毫无垢染之觉,引得白浅寻声入了神,舒开两足,口中自吟道:奇哉妙哉。
“姑姑!姑姑……你快醒醒”凤九摇晃着白浅的手臂,焦急道:“姑姑,你没事吧?”,白浅只觉指尖被人按住,低头一看,方见一巾白绢正裹在自己左手的食指之上,一抹刺目的鲜红从被凤九捏住的手巾上洇了出来。
“十七,都是我不好,非要看什么轩辕剑,才害你弄伤了手指,你没事吧?”子阑懊悔不已,他这声询问彻底将白浅从方才的出神中拉了回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举剑给子阑看时,不小心被剑尖划破了手指,可谁知那轩辕剑沾了自己的血,竟如同注满了精气神一般,顿时流光溢彩,尾喷珠玉,萦绕在自己身侧,徘徊旋绕起来。
白浅当然清楚此剑的威力,担心它闹出更大的动静,急忙收了轩辕剑,稳了稳神,方向他二人道了句:“不打紧。”半晌,她又觉着方才虚空中的声音太过玄妙,而也不知为何这轩辕剑沾了她的一滴血,竟会有如此反应?便问凤九和子阑可曾听见了刚才的声音,哪知他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直道什么也没听见。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0:00 +0800 CST  
正在此时,只见半山长亭那边跑过来一个白衣青年,高声叫道:“十六、十七,快些到前殿来吧,有贵客前来,二师兄叫我唤你们过去看看……”
“十四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什么贵客,你与二师兄还应付不来?非得我们前去接待?师尊有令,他回来之前,小十七不得出开明门半步,怎么你不知道,二师兄也不知道吗?”子阑向着老十四青玄问道。
“咦?子阑你说什么?师父他不让我出中门?我怎么不知道?”还未待青玄答话,白浅不由得诧异起来。
话说这昆仑墟的开明门是隔绝前山与后山的分界线,自开明门往外的前山,是墨渊平时登坛讲法,处理事务,以及众弟子修学食宿的场所。而绕过那株著名的琅玕树,经过开明门往里,则是中庭的部分,墨渊日常的寝殿和书斋就坐落在中庭的莲池旁,绕过莲池再往后,则是一层层深阁贝阙,静室幽居,这些楼阁既是昆仑墟藏经贮宝之所,也是深得昆仑墟之主心要的嫡传弟子们,闭关修行的地方。
若真如子阑所言,墨渊临走时在中门下了禁制,不许白浅越过开明门,那明显她就不能到前殿去接待所谓的贵客。对子阑方才的话,白浅颇感意外,但她有些不信,便一捻诀直奔前殿而去……
只见金光一闪,一道浑厚的气泽将她柔柔地抛回到地面上来,白浅果然碰到了墨渊设在开明门外的仙障,她顿时气恼不已,双拳捶在厚厚的仙障上,闷闷作响,口中怒道:“师父,师父,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关我的禁闭?哼……凭你是什么大罗金仙,明心法师,都休想关住我!”她说着又化出玉清昆仑扇,使了全力,劈向那仙障,谁知即便是玉清扇能引来天雷,可撞在这仙障上也是飞萤光散,了无痕迹。这下可把那白狐狸气坏了,她咄的一声跳了起来,手持玉扇,定在半空中,对着那仙障频频发力。待子阑和凤九匆匆赶来之时,好似看到了一个满头冒烟的炸毛白刺猬,正四足并用,直上直下地跳着,在原地打转。
“姑姑,姑姑,你别恼啊!不只是你,连我也出不去,姑父……墨渊上神说,这仙障除了他们几个,以及你们昆仑墟的嫡传师兄,其他外人一概进不来。而我们两个嘛,非经他允许,也是出不去的……”凤九拉着白浅,耐心地给她顺着后背,慢慢解释道。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7(2018-6-13)
对于天界的普通群众来说,神生中最不能错过的热闹莫过于大神们打架、娶亲、开法会这三项了,尤其是这第三桩,可是既能旁观又能参与的美事,吃饱喝足之余还可以将诸位万万年难得露上一面的大神们批评赏鉴一番,若是赶上什么新鲜事,更可以混上个把小道消息,用以充实平日里八卦四海八荒的谈资。如此一来,哪处有高级别法会即将召开的消息一旦传出,方圆百里以内必然轰动一时,霎时间万人空巷。
这不,天界最老少边穷的枭阳洲也不能免俗,近日便有成群结队的仙儿们,纷纷往九嶷山下,弱水河畔的空地聚拢过来。原来远近山里、海里、河里但凡能飞能跑的男女老幼都闻风而至,场面甚是热闹,附近不远处的村民们甚至开始在法会外场高声兜售起了瓜子水果、糕点茶水等零食饮料起来。
此时,打远处有几个枭阳洲、氐人洲的山民迎面笑嘻嘻走来,可却把刚才从法会帷帐中走出来的成玉和司命二人吓得不轻。原来这尚未化出人形的枭阳人,全身长着黑毛,嘴唇特别肥厚,还见人就笑,而那氐人洲之人,则是能在半空中腾云驾雾的人鱼,没事儿总爱带着两条巴蛇当宠物,也不管人家待见不待见。
“哎,小仙本不欲前来的,但是帝君失了大半的法力,勉强至此,都是为了赴与墨渊上神之约,说是要与神族诸位分支首领会盟于此,共商大计,若不然,焉能到此蛮夷之地?”司命约有些嫌弃地摇摇头,与成玉道。
“我倒是纯粹为了看热闹而来……哎,星君可曾记得前些日子往太辰宫来过一位修罗公主?也不知帝君他老人家与那美人儿是何交情?大战前夕,怎还会召她入宫觐见?”成玉肚子里打着小算盘,因她与凤九素来交好,又机缘巧合与白浅投缘,故此来正是为了她二位,当然也为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欲望。
“元君说的可是香织国的女君——红罗殿下?”司命道。
“正是正是,原来她已是女君,成玉还不知。”
“小仙跟着帝君是从他退位起,入住太辰宫时才开始的,之前许多也都是道听途说,貌似这位修罗女君与帝君以及墨渊上神都是旧相识。小仙曾奉帝君之命,前往香织国下帖,约莫听帝君提过,说这素红罗乃是墨渊上神青梅竹马的朋友,多年来,因身份之隔,两不相见,正好上次上神应邀前来太辰宫探望帝君,共商国事之余,几位也算是叙叙旧。”司命如是答道。
成玉闻言,微一皱眉,难怪上次太辰宫与白浅上神相聊甚欢后,她就不辞而别,原来这墨渊上神和修罗公主的绯闻真不是空穴来风!
帐外二人八卦正欢,帷内气氛也是意想不到的热闹。原来此次墨渊和帝君召集神族几大分支首领来此,大张旗鼓搞出那么大动静,根本不是为了劳什子开什么法会,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着法会之名,好掩人耳目,悄无声息地聚集起神族各部精锐,再通过弱水河畔这棵神树建木,将这支生力军输送到魔界的中心香织国去!
说来,这棵建木很有些来头,与其他四棵处于四海的如意神树颇为不同,那四棵宝树,皆是亘古以来,众所周知的连通天界与魔界的通道,不仅天族人知晓,魔族人也同样知晓。
可耸立在九嶷山、弱水河畔的这棵建木,却是一处唯有天地共主才知道的,通向魔界的秘密通道,而这个秘密,在此以前就连父神嫡子、战神墨渊都不晓得,也就是当年父神禅位于东华之时,才将此重大玄机独传了他一人而已。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4:00 +0800 CST  
此时枭阳法会之上,紫衣加身,银发赛雪的飘逸男子,正登坛高坐,开讲大道,一时间可谓天花乱坠,震动九天,三乘微妙法,于他演来,如同口灿莲花,指引众生了无上法性。
台下怡然端坐的诸位大神中,一位眉目俊逸出众,身姿挺拔的男子正端起面前的盖碗,轻啜了一口茶,他身着一袭低调的素蓝棉袍,神色淡然看不出甚的表情,然虽坐于下首,周身的容光与贵气却是不容忽视,衬得整个帷帐亮彻了几分。
只听他身侧的一位白须老者侧首过来,轻言道:“上神高妙,竟不露声色间就打开了神树甬道,直取罗刹洲,小老儿佩服之至啊!”说完,他眉开眼笑地捋了捋下巴上的两缕胡须,向那蓝衣高士投去赞许的一个眼神。
“仙翁既识得这法术,不妨定眼来观。”答话的正是台下这位穿着不起眼蓝衫的人,只见他弹指一画,虚空中即显现出一面淡蓝色的水镜来,而在场诸人,却只有他与刚才说话的那位白眉仙翁瞧得见,旁人依旧是正襟危坐,聆听帝君讲法,丝毫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
“上神这圆光术如此清晰,果真天下无双,这回真叫小老儿开了眼界呐!哎……可也不知,老朽下次再能瞧见,是哪年哪月的事了。”白眉仙翁叹了口气,眯眼再细观。
蓝衣人浅笑不语,只住了神,盯着那水镜静心查看:只见眼前旌旗招展,戈戟生辉,层层亮甲,映彻山川。茫茫一片扬沙走石搅浑了宇宙,兵刃碰撞之声仿佛响彻耳边,煞威威搅得四海风驰电掣,寒风飒飒。霎时间,空中蛟龙盘旋,山内虎奔狼嚎,一群群银甲战士从天而降,正在冲锋陷阵,寒光四射的战斧劈得是令人胆战心惊,英勇彪悍之气直贯云霄,所向披靡。
这群天族甲士个个战法精奇,清一色的银羽箭度雾穿云,“嗖、嗖”之声令人闻风丧胆,而一柄柄白晃晃的斩魄刀,挥得更是势如破竹,迅速包抄绞杀着一队队突围的黑甲骑兵,手起刀落之际,顿时人喊马嘶,血肉模糊,断肢残骸顷刻化作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不多一时,魔军阵营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再也聚拢不起来。
后续赶到的银甲弓弩手,搭起箭阵,一阵乱箭齐发,对方城墙上的黑甲士卒纷纷惨叫跌落,到处是四散奔逃的魔军队伍,没了领头的主心骨,只能眼睁睁被占领了制高点的银羽箭射成刺猬……
“照此看,不出三日,魔军必退!上神这招围魏救赵使得极好,罗刹洲不惜倾巢出动,在我四海之上搅得天翻地覆,却未曾料到,老巢就这样让我们给端了!”白眉仙翁赞许之情溢于言表,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等却更是无缘得见尊神您披甲上阵的雄姿了,如此看来,着实可惜,着实可惜呀!”他心底闪现的,依稀是那蓝衣人骑马带槊的身影,而记忆中的英伟身姿,如今更添几分渊停岳峙的肃穆深沉。
蓝衣郎君一怔,不由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待这一战平息,但愿四海之内永无战事,墨某人可以彻底卸甲归田,归隐山林。”
原来谈笑间一盏茶的功夫,水镜中展现的一幕不过是罗刹洲神魔鏖战的冰山一角,方才天族将士看似胜得轻松,实则是经过墨渊与帝君二人精心谋划,不惜以最精锐的两支辎重营为饵,布下的惊天逆转之局。
大战前夕,帝君将此建木神树的秘密透露给墨渊,原本还颇有些担心,他会心生芥蒂,未必肯出力帮天族度过难关,可谁知墨渊二话没说,就顺势布置了战略战术,分派了人马,做成此局,更是助自己召集法会,声东击西,随后又与自己两厢配合,一个登坛讲法,吸引众人注意,一个暗中使出秘术,顿开神树甬道,输送神兵。
正如墨渊圆光水镜中所现,一连七日的法会还未过半,三十几个部落的神族青年精锐就已由他座下的三弟子益算和六弟子上生领着,兵分两路,从香织国向罗刹洲大举进发,将魔族罗刹部杀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5:00 +0800 CST  
第十一章-8(2018-6-21)
法会进行到中途,突然“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击掌声,伴随着一阵大笑,划破了本就有些沉闷的宁静。还未待人们反应过来,只见帝君斜对面的帷幕里,飘出一团红云,霎时电光火石一闪,从红云中窜出一只火狐狸,摇摇摆摆抖着九条尾巴,径直扑进了台下蓝衣郎君的怀里。
台上的帝君眼神一闪,似乎略微有些惊讶,而诧异的神色转瞬即逝,顷刻他便又变回了那张冰块脸,索性停下讲法,闲适地靠在了凭几上,正欲开声说话,却见那红狐狸竟伸出爪子,钩住了蓝衣人的脖子,随即撅起了狐狸的小尖嘴,照着那人的嘴唇便要亲上去……
这时,法会上端坐着的诸仙们,都忍不住够着脑袋看向这边,正想凑个热闹,瞧瞧是哪家的宠物不知死活,竟妄图轻薄他们正气凛然的尊神?
眼见这厢狐嘴就要对上人嘴,谁知那蓝衣人早已微不可察地往后挪了一挪,只手挡在了狐狸嘴与自己的嘴唇之间,另一只手就势拎住了狐狸脖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腿边,然后面不改色低头与那红狐狸道:“咳,咳……堂堂女君,怎得化只狐狸来扑本君?召你来见的人可在那法台之上,莫要认错人才好……”说着,他顺手往东华帝君的方向指了指。
红狐狸抬头望了一眼台上,冷哼了一下,便趴了下来,似又嘟嘟囔囔与那蓝衣人叨叨了几句,可讲的是狐语,也没人能听懂。
这时,法台远处的成玉自然也被眼前一幕吸引住了,她翘首远望,不由纳闷,难道那红狐狸是凤九?可她怎么不扑帝君,反倒扑起了墨渊?是认错人了吗,还是移情别恋了?莫非小九也恋上了战神,要跟自己的姑姑共事一夫?
正在她脑袋飞快地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白袍青年也从法台边的帷幔里钻了出来,听声音倒像是方才大笑之人。只见他对着台上的东华和台下的墨渊,朗声拜道:“仲伊见过二位上神,二位可还安好?在下本不欲扰了诸位仙君雅兴,只是……此番全赖二位上神所赐,某如今在族内已如丧家之犬,人人喊打,只能跟着香织女君来此,暂借贵地一避,不知二位可会嫌弃否?”
他这话表面上客气,实则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在座诸人有的已认出他来,便道:“少君此言差矣,你贵为修罗族的公子,怎会无立锥之地?我神魔两族素无交往,你凭空到此,却不怕被人当成奸细?”
白袍青年神色冷峻,漠然瞧着问话之人,道:“这位仙君此话怎讲?这四海之内,谁不知道我是个遭父君唾弃的弃子,当年若不是姐姐不嫌弃,肯收留我,又待我如亲弟弟一般呵护备至,我早就不知哪里投生去了……更何况,若不是当年他墨渊上神不顾私情,一箭射死了我姐姐,仲伊今日何故寄人篱下,无家可归呢?想来小半年前,我好心代姐姐前往昆仑墟谒见上神,贺他归来,全然不顾族人白眼猜忌,早就被天魔一族定为通敌叛徒。难道现如今你们天族银甲军屠了城,占了地,却又要赶尽杀绝,翻脸不认人么?那本君倒要找帝君好好理论一番,想必您这位曾经的天地共主,该会为我主持公道吧?”说着,他转头对向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紫衣贵人。
“仲伊君不必动怒,召红罗来此本是我的主意,你等且放心在枭阳洲安住便好,不必理会他人。”帝君倚在坐榻上,以手支颐,斜睨着仲伊,微微颔首与他道。
此刻,墨渊脚边的红狐狸也化成了一个女儿身,定眼看去,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一身红绢裸衣配以各色绞丝臂钏、颈上遍满璎珞,垂于胸前,勾勒出她身形婀娜,玲珑有致,一双凤眼,秋波暗送,望向墨渊的眼神既婉约又哀怨,手指间不经意地轻撩裙摆,罗纱下一双玉腿便半遮半掩,露了出来,隐约可见其上缠绕着的绞丝金线闪闪发光,跪坐在地的双足也赤裸在外,殷红的指甲衬得她愈加肤白胜雪,冶艳之姿令人窒息。
这样一个妩媚佳人,又声声哀婉地唤着墨渊:“上神,上神。”可墨渊却不为所动,只轻啜茶水,瞥向一边。
见墨渊不理她,那红衣美人儿又转头望向帝君,娇媚道:“帝君哥哥,你看……你家战神都不理奴家!你还骗奴家说,他喜欢什么九尾狐?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兄弟俩运筹帷幄,借着奴家的地盘做大本营,攻打罗刹洲,得了大便宜,反倒害得我香织国无回旋之地,这是何道理啊?反正红罗不管,今儿个就是要赖上你们两,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得收留我这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帝君暗自发笑,谐谑道:“红罗,我是说过他喜欢九尾狐,可人家喜欢的是白色的九尾狐,你变个红的,那我也没办法了。”说完,他两手一摊,好似这事儿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成玉这才知道,原来方才那火狐狸,并非凤九,而是香织国的女君素红罗所化,她这一番吴侬软语,说得尽是楚楚可怜,言外之意,倒显得她是为神族无私出力,而神族尊神欠她一个大人情。不过这嬉笑间的几分暧昧,却也让人对他们几个的关系越来越捉摸不透起来。
成玉原是待白浅离开九重天后,方才听说墨渊上神与她已经定有婚约之事的,而自己那日不明就里,竟还当着白浅的面,口无遮拦地将她那宝相庄严的师尊兼未婚夫,从头到脚八卦了一个遍,平白无故扯出些栀子花、茉莉花来,本来还有些后悔,怨自己太过鲁莽,可现下看来,恐怕墨渊和帝君谁都不冤枉!
以她万万年在凡间和天界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只怕那部遗落人间的《蜀山残卷》,可比天族正史来得更有参考价值,保不准就是哪路神仙故意泄露天机给凡间写话本子的那些个能人异士,又被他们浓墨重彩渲染一番,因此读起来,倒是比天族史官那些平淡乏味的三言两语更具看头。
八卦精神如她,今日当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起十二分长的兔子耳朵,瞧好了这场法会,等的便是要看台上、台下这两位尊神的“辛秘”。果不其然,她此行不虚,不仅瞧见了传闻中的修罗女君,更瞧见了疑似战神前情人的弟弟!如斯消息,恐怕白浅和凤九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一声呢?挑拨离间不是神仙该做的事情,可让朋友知道一下老神仙们的过往,似乎也是应该的,只要自己不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应该也不会有何不妥。
打定主意,她便辞了司命,一溜烟奔青丘去了。
却说西海、南海两边,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近两日来却是消退了许多。西海那边因筹划周密,又有墨渊的首徒叠风亲自坐镇,自不用说。而南海这边,水晶龙宫前,水君敖济和天族三殿下连宋正焦急地等待援军和补给。
几日前,水君的三公主善财亲往辎重营传递消息,可却只借着昆仑墟的飞梭传书回来,人却留在了辎重营没有返回。这可把敖济给担心死了,要知道,他就只有这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入天宫为妃,小女儿在观音菩萨座前修行,都比自家几个儿子有出息,万一今次这小女儿有何意外,他可如何向菩萨交代?
那份军报上讲的清清楚楚,说是三日后魔军攻势必退,辎重营之围也定可不破自解,届时龙女和令羽自会送军粮与箭支补给过来,望水君勿念。
可敖济怎能不担忧,第四日一清早就侯在大殿前。等了半晌,果见派出的几十名亲兵簇拥着一位银甲小将和一位紫衣姑娘迤逦而来,数十名驻守在殿前的侍卫立时往两边一分,让出中央的一股道来,那紫衣仙子不是龙女却又是谁?而她身边卓尔不凡的银甲将军,想必便是传说中的令羽神君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6:00 +0800 CST  
第十一章-9(2018-6-28)
成玉离了枭阳洲,跌足而起,一路驾云往青丘而来,她走的时候不曾多想,行至谷口,方才发现青丘重重谷壑,岚光锁翠,而此间禁制又不似天族,她自是不能非请自入,于是便住了云头,捻诀传音,拜向谷内,可没想到,居然拜了半天,却无人来迎。
正踌躇之际,只见谷内嘻嘻笑笑走出一个身披网衣的青葱少年,那少年见了她直道:“这位仙君,还望见谅。只是这几日,我家君上云游去了,只留我一杂役在此,终日不是送文书、递报单,就是接待各路来使,实在是忙得有些寻不着章法了。”他摇摇头,拱手福了福。
成玉见状,不禁纳闷,莫非白浅不在?她又问道:“仙君有礼了,小仙成玉,是凤九小殿下在九重天时的好友,此来本是拜会白浅上神和她的,既然女君不在,可否引我去看看凤九殿下?”
“哦,原来是成玉元君啊,我说怎么今日谷内兰绕香幽,原是花仙至此,失敬失敬。小仙迷谷,乃女君身边的长史,元君此来可是不巧,凤九小殿下也不在谷内。”迷谷原是听凤九唠叨过这位“闺蜜”的,便与她客气道。
“那她们可是一道?莫不是去了十里桃林?”成玉又问道。
“元君有所不知,我家帝君和几位殿下都因抗魔御敌,往青丘各地分头布防去了,折颜上神也随四殿下去了北荒,并不在桃林。至于姑姑和凤九小殿下嘛,现下应该在昆仑墟。”迷谷道。
“在昆仑墟?可我刚打枭阳法会过来,墨渊上神和东华帝君都在那儿啊?怎的不见她们俩?”成玉纳闷道。
“墨渊上神素来疼爱我家姑姑,想必是不舍得她吃苦,没带她去那蛮荒之地吧。元君若有急事寻她们,可往昆仑墟去。”
成玉这厢扑了个空,只得怏怏离开青丘,又驾云前往昆仑墟。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行可真是给累坏了,须知神仙腾云,一日要游遍四海也是颇为辛苦,那枭阳地处偏远,就是大罗金仙一刻不停地腾云,也得行个整整一日,以她这种上仙的脚力,不歇不眠,此番也飞了三天三夜,已是被吹得钗斜鬓松,风尘仆仆,早没了人形。
照见水镜中,自己脏兮兮的可怜样,成玉不禁感叹道:难怪墨渊不带白浅去法会,原来是舍不得媳妇儿吹成狗啊!哎,看来这战神泡汤逛园子,会捎上媳妇,吹风吃土却不会带上她,这等疼人的夫君,谁不想有一个?
想着自己这趟,是要去说别人的不是的,心里貌似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她便扯了朵云彩,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时而食草木,时而饮涧泉,一路采山花,觅珍禽,循着水路慢悠悠地往西飘去。这一行便是走了三日,忽觉天气炎热,气压低沉,打远望去,只见若水三岛上方,闷雷阵阵,似有来龙,然雾气腾腾,密云旋绕,隔得远了却也看不分明。
成玉还道是哪家水君在此布雨,便驻下云头,正打算缓缓再走,可忽觉若水之畔山河震动,脚下的仙山也耸巅巅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忙离了地面飞向空中,朝那气旋方向腾了过去。
谁知她跃至半空,猛觉遭到气浪压抑,竟再上升不得,只得转而飞身攀上海边峰头的石窟,想借着山势观个究竟。她倚在洞壑边垂下的藤萝上,适才发现,身边山林中已有寿鹿仙狐现身,灵禽白鹤齐鸣,想必是那些即将修得人身的灵修们也想过来看看热闹。
正在此时,只见天空中金光延延,自那团云四周逸散出来,云卷云舒之际,其间金光潜息,似是玄龙现首。
“玄龙,莫非是夜华天君?不对……这金光明明是……难道夜华也飞升上神了?”正在她疑惑之际,空中长声吟咏骤起,只觉音调古怪,初听清朗深沉,声声在韵,待听进心里去时,突而一转,却振聋发聩,势阵汪洋,明明是一个声音,竟如同千万人同时在咏吟,一浪推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霎时间若水之畔山河震动,波翻浪卷,耳畔法咒层层叠加,念念不断:
“乾罗怛那,洞罡太玄……乾罗怛那,洞罡太玄……”
成玉顿时被这法音震得胸口如闷雷滚动,引得体内气脉涌动不受控制,骤然间吓得她一惊,以为这下子五脏六腑便要被那咒声震碎,忙下意识地松开抓住藤萝的手,捂住双耳,抵抗那不断涌来的声波。可脚下崖壁也被法音震得晃动起来,她趔趄一滑,险些跌下崖去,就在惊心动魄的一瞬,忙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复又紧紧扯住了藤萝。
大惊之际却是大静,正当她还在担心自己会被那法咒震得粉身碎骨之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已渐渐适应了那声音,不再与之对抗。随着那极具穿透力的声浪不断摧涌着体内的气脉,她反倒觉得,此时头脑无比清明,修为大增,原来自己上仙的经脉,竟可与这法咒同频共振!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海潮音?
“乾罗怛那?”,哦……果然!这不是斩妖缚邪的净天地神咒么?亏自己还算是个上仙阶品,怎么竟然连这个也辨识不出?可是海潮音,不是观音大士的绝学吗?怎会……这虚空中的咏吟到底出自哪里?难道是那玄龙?
还未待成玉反应过来,突见那玄龙再次现首,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海面正下方,海啸龙吟之际,只听得漩涡中心“砰”得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金石炸裂一般,顿时间金光迸射,四散开来,直刺得人睚眦俱裂,睁不开眼睛。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7:00 +0800 CST  
第十一章-10(2018-7-4)
“来得好,来得好。我道是何方神圣助我脱困?原来是你!墨渊小儿,七万年来,别来无恙呐?哈哈哈哈……”阴森森的咆哮自海底传来,直叫人寒毛倒立。
“墨渊?”成玉闻声大惊,莫非天上那玄龙是战神所化?那这海底的声音,莫非是?她只觉背后一凉,抓着藤条的手已汗涔涔,湿滑滑。此地正是若水之北,七万年前天族战士大战擎苍之地啊!方才那金光迸射、金石迸裂,只怕是东皇钟碎了!
若水河底骤然卷起一阵阴风,水面上鬼气森森,黑雾弥漫,就在此时,那凄厉的咆哮再起:“墨渊,这七万年,我被尔困于此,紧缚牢捆,绳缠索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投生无门,寻死不得!今日,我擎苍倒要叫尔也尝尝,什么叫做阴罗一十八层地狱,血盆苦界,不得超生!”
随着那鬼君踏着红莲业火从海面上坑浮上界,漫天中顿时黑风飒飒,鬼哭狼嚎之声不绝,阴气逼人直刺入骨,腥风血雨扑鼻钻心,百丈开外的成玉只觉一阵恶心,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再抬眼看去,半空中已凭空出现了众多赤发鬼怪、牛头马面,一个个凶神恶煞,执着铜锤铁杵,扛着黑色幢幡,踩着龇牙咧嘴的铜狗,在方天画戟的指引下,如旋风般向着上空的青须苍龙扑咬上去……
“墨渊,你有本事现真身来见,化个玄龙作甚?旁的人不晓得,老夫活了这般久,莫非也不晓得?你们轩辕氏的真身都是那冷冰冰的玩意儿!莫不是你嫌人头蛇身太难看,不敢露出来见人?那今日就叫本君这鬼使阴魔,扒了你的龙皮,抽了你的龙筋,再将你的龙肉剁成馅儿,送与你那狐妖小美人儿吃,这样可好啊?哈哈哈……”擎苍伸手祭出方天戟,霎时间鬼幡召唤来四海之内的魍魉野鬼,海底邪魂,纷纷列成鬼阵,喧呼乱叫着,寻着方才已扑向玄龙的鬼使堆叠而去,眼见天空上的苍龙势单力薄,躲闪不及,就要被这群鬼怪牢牢缠住,成玉暗声叫道:“不好!”战神再是神勇,只怕也要被这老贼招来的饿鬼撕成碎片!我得去搬救兵!帝君、天君,你们都在干什么啊?没见东皇钟有异动吗?”
成玉哪里知道,东华帝君自人间历劫归来就法力尽失,法会上与墨渊演的那出双簧,也只不过施展些权谋之术,说服魔族中处于中立地位的香织国,作为他直捣虎穴的跳板。这些制衡之术,哪需要什么法力?可感知千里之外东皇钟的异动,就大不相同了,就算帝君法力依旧,恐也难第一时间得知。
然而,墨渊身为东皇钟的铸造者,当然能发现其细微的变化,那日张开神树结界,调兵遣将结束之时,他就发现其有不妥,转瞬便以上神的脚力来此,岂是其他人等能做得到的?
此时却说天上的玄龙已被那些鬼使阴魔湮没,远望去只看到乌压压一大片妖魔鬼怪层层叠叠裹作一团,而那黑团还在擎苍的指挥下不断收缩……邪风中尽是魔音嚎叫,已完全将刚才苍龙的法咒之音盖住。成玉急得直跺脚,想飞身上前帮忙,却又奈何不得鬼气的压制。
只听擎苍得意地大笑道:“墨渊,你原来就这点本事么?也好,那便受死吧!看枪!”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方天画戟便被横抛出手,只见眼前黑光一闪,就已直直插入鬼怪团阵中央,刹那间团阵中红光迸裂,鬼魔们的躯体也被方天画戟的巨大冲击震裂开来,到处四溅的是血津津的赤剥残骸和哀嚎弥天的森罗声响,哪里还有什么苍龙的影子?
“墨渊上神!墨渊上神……”成玉无助地狂叫着,可啸啸的风声与漫天的血腥早已掩盖住了她的声音。
“哈,墨渊小儿,你今日是专程来给本君送龙肉汤的么?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怎么才这几下子就被本君的鬼使阴魔阵给碎尸万段啦?原你不来毁钟,本君今日也自会出去!只是可惜了你这口破钟,枉费我花了七万年将其彻底魔化,本想留着它还能派点用场,哪晓得倒叫你给毁了!”擎苍得意洋洋地拨云而上,直奔黑色团雾而来。
顷刻间,他已来到团雾中央,手上刚从其中抽出方天画戟,却听“嗖”地一声,寒光一闪便被一柄青峰剑架住了脖子!
“孽贼,受死吧!”出剑之人手执三尺青峰,整晶甲,登云履,紫金冠衬得他俊貌堂堂,身影巍巍飒飘飘,步履清奇出碧霄。
劈面而来的剑气,震得擎苍躲闪不及,“哗啦”一声,左胸的战甲已被青峰剑划过,剥落下来。他心生恶相,哪里肯就范?顿时挥手招来一群獠牙鬼怪,恶气遮漫,急扑向来人。
“墨渊!你这厮好狡诈,居然使了个金蝉脱壳,从背后偷袭本君!算什么坦荡神尊?”擎苍怒道,即掣长戟挥向墨渊,导引着阴魔想要再次湮没他。
“按行五岳,八海如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敕!”墨渊结印,剑指一挥,眼前的鬼阵瞬间瓦解消散。
“擎苍,你真以为区区鬼阵可以伤得了我?你既上违天道,下御不仁,凶心不改,为祸苍生,那就休要怪我墨渊不饶你,今日定要将你神形俱灭,替天行道!”霎时间,青峰剑出鞘,迎着鬼君的命门直直劈来,擎苍举戟来挡,只闻“当啷啷”兵刃碰撞,双光响亮,震得飞沙走石,气压天神。
墨渊被他这重戟一抡,两腿飞腾,半空中就势使了个翻身跃浪,紧接着扑鹞分松,一声叱咤,照着擎苍的背心再刺过去。谁知那鬼君身手倒也敏捷,反手将将又是一挡,浑消了墨渊这一剑的力道。
“替天行道?我擎苍最看不惯你们神族这副伪善的面孔。天地自有其气数变幻,阴阳更迭。当年我发动叛乱,不过是顺天应时罢了,皓德失德,天下才会五浊弥天,说白了,我不过是助推了一把,好让天地早点换了颜色,叫天下人早入地狱,遣除业障!说到底,天要让我来做这恶人,你们这些所谓的神族,才是妄图逆天!”擎苍言之凿凿,愤然持戟来迎,边舞边聚来业火,灼灼烧向墨渊。
那边那位不急不徐,吐雾喷云,瞬间筑起一道水墙,挡住了喷涌而来的火舌,又调动起万丈洪波,浇向擎苍。久驻若水的擎苍早已谙熟水性,一时间水势奈何不了他,反倒使起火攻,抵挡住墨渊的水阵,两人斗剑斗法,如是往来了几百回合,上下千万里都杀得个昏茫茫,星辰暗淡。
“墨渊,你这奔雷御水之术,七万年前就奈何不了我,今日还敢与我过招?且不知三百年前,我就拿这业火烧了你那心爱的小徒弟,她那么心疼你,今日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前来啊?该不会还叫别的男人骑在胯下吧?”擎苍狂笑不已,他自知斗不过墨渊,来来回回渐露疲态,想着唯有兵行险招,分他心神,好伺机而动。
“呔!这飞剑不来穿你,我便不叫墨渊!”战神千辱万辱都可受得,奈何心底就是有个戳不得的地方,此番偏叫这鬼君犯了逆鳞,岂能容他?
“我墨渊千错万错,便是七万年前没能将你与东皇钟一同覆灭!乾罗怛那,凶秽消散,道气长存!”霎时间,青鸾赛飞龙,神锋如凤舞,迅疾似光火,万剑齐发,朝向擎苍飞了过去……
擎苍抡起方天画戟左挡右攻,在胸前架起螺旋防御,一时间似是挡住了墨渊的剑阵。“就知道你放不下那小徒,难怪这么多年,你仍然成不了大道,超不脱三界!你若真在意她,怎不时时刻刻将她带在身边?哼……今日就让我擎苍送你一程,好让你们去阴间作对苦命鸳鸯!”擎苍自知难敌墨渊的法力,心下虽慌,但他想起日前与魔族罗刹王达成的协议,倒也稳住了心神,打定主意能在此多拖一时便是一时。
乾坤倒转,只待此时!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58:00 +0800 CST  
第十二章-1(2018-9-25)
“擎苍,我念你好赖也是一方鬼君,节制阴兵,卫戍地坤,颇为辛苦,故而七万年前未取你性命。奈何你冥顽不灵,屡犯我忌,今日休怪本君剑下无情,留你不得。墨渊此时已是气急,再懒得与擎苍啰嗦,御使青锋剑使出杀招,顿时万剑归一,气贯长虹,只听得“拿命来!”鸣贯九霄,那三尺青锋便影化无形……
那擎苍还未反应过来,忽觉眼前金光一晃——
“啊……”他只觉有什么东西如一阳初现月,风驰电掣般贯穿了自己,剧痛之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低头一看却不见丝毫血光,诧异间只觉两眼一黑,浑身脱力,便再无气力支持住身体,只能任由双膝轰然跪立在地。
身为鬼君的他,却也不甘心在自己的宿敌面前,屈辱伏低,只得咬定牙齿,用方天画戟勉力支撑起上半身,睚眦俱裂般盯着远处的墨渊,在他那还未完全消逝的眼识中,分明显现出对面衣玦飘飘的蓝色身影,正不紧不慢地收回手中的剑气,那副幽怀入海的模样,真个是万壑风烟唯我盛,日月消磨独我尊。
为什么总是他可以如此俯视天下,傲立风霜?竟然还可以起死回生,踏碎涅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罢了,自己好赖也是鬼蜮幽冥里悟道之人,一阴一阳,道乃非常,原来,自己在这世上见到的最后一束光,竟是这无相无形的无影剑。擎苍眸色已散,此时内心最后一丝清明只剩下无限的悔恨与苍茫。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令那睚眦俱裂的瞳睑重新布满了血色的狰狞,“咳咳咳……”,一阵骇人的狂笑声中,他用颤抖着的双手捂住了空洞的心房,目光直直对上迎面而来的墨渊,擎苍艰难地喘了一口粗气,道:“呵呵……墨渊,恐怕你连做梦都想不到吧!你那捧在手心儿里的小徒弟,现下只怕已在阴间等着与我为婢啦!呵呵……临到死还能吃上你的心头肉,老夫也算瞑目啦……”
“你说什么?老匹夫,你给我说清楚些!”
大战之时,魔族、翼族,均无人至此若水之畔,墨渊本就纳闷,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大对头,闻言,心头“咚”的一声跳,所有的热血仿佛一下子都涌到了嗓子眼,原本驻足未前的他,一个箭步飞身冲了过来,一把便揪住了擎苍的衣领质问道。
“呵呵……好手段,好手段呐,墨渊!老夫今日得见你本尊真容,怕也是四海八荒头一份儿了!能死在你的无影剑下,老夫了无遗憾了,咳咳……”擎苍失神狂笑着,喷出一大口鲜血,不闪不避地对上墨渊焦灼的目光,嘴里却只喃喃重复着同一句话语:“衰残自愧无仙骨,森罗殿前是道场呐……”
这显然已是临死之人回光返照,发出最后的呓语,可墨渊哪有工夫理会这些,他眸子里焰火闪烁,依旧紧拽着擎苍的衣领,不住地摇晃着他,失声恸道:“擎苍!你说什么?快给我说清楚!十七……十七她到底怎么了?”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寂静,曾经不可一世的鬼君擎苍,如今已耷拉下了脑袋,没了神识牵引的庞大身躯,此时任由墨渊疯狂地摇晃着,毫无生气,“嘶”的一声,转眼便化作了一缕黑烟,从墨渊的指缝中飘扬而去。
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墨渊肃然而怔,半晌才后退一步,趔趄起身,一手按剑,一手紧捂胸口,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无影剑洞穿胸膛之人……
方才这一切来的太快,令不远处的成玉始料未及,此时她方回过神来,忙飞奔上前,搀扶住了墨渊,刚要开口,便被他的神情吓得一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小心翼翼问道:“上神,您无事吧?小仙扶您……”可她话音未落,眼前那抹绽蓝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烟尘之中。
半晌,成玉才又回过神儿来,那飘飞的衣玦、燃尽的烟火与擎苍的身躯一般,被风一卷,一切都消失殆尽,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啪”她一个顿足,当下剔透,“不好!定是昆仑墟出事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22:48:00 +0800 CST  
第十二章-2(2018-9-28)
巍巍东昆仑,原本漫山遍野的斑斓红叶、潺潺秋水,此刻却被皑皑白雪所覆盖,显得格外清冷寂静。只听得呼呼槊风卷起,蒙蒙昏天暗地,日色全无了踪影,鸟声猿啼亦皆不闻。
原来,在昆仑主峰之左,经年被云雾笼罩着的,竟然还有一个凌绝之所在,那便是东昆仑最高的顶首——太乙青木崖。
此时,一个满面惊惧,血迹斑斑的彩衣女子,正冒着风雪,踉跄着飞奔上山,她的脚程原本不慢,可显然远比不上她所追踪的对象,也不知是不是被惊恐左右了情绪,一张俏靥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惊惶失措。
转眼间,她已来到了青木崖下,此处本是东昆仑雪顶的极秘所在,若非昆仑墟嫡传子弟和平日里镇守东昆仑的紫霄真人一脉,旁人根本无从得知,想要上至崖顶的太极宫更是绝无可能。
可是今时今日,情况却大不相同,彩衣女子这一路走来,是愈走愈觉得不详,依照其所见所闻,青木崖的山门禁制显然已被魔界妖人所破,一路上尽是东昆仑弟子与魔族鬼魅缠斗的痕迹,所到之处鬼使天魔横尸山野,也有大批神族子弟以身殉道,魂归灵山。
不过因着东昆仑域外的结界未破,以此断定,这帮妖人乃是从青木崖内往外突围,并非从东昆仑外攻入山门,而那些牺牲的东昆仑子弟,定是为了将魔族绞杀在东昆仑地界之内,而拼死合围,终没有让魔族余孽逃出生天,危害域外百姓。
这些匪夷所思的猜测,不禁让彩衣女子惊诧万分,待至青木崖下,方定了定心神,随即提气纵身一跃,足尖在一处翘起的崖石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已穿云而上……只是这崖顶罡气极烈,压制住了她的仙力,无法再施展腾云之术,无奈她只得住了云光,左手借力,扒住了凸起的一块岩石,勉力一撑,终于攀上了崖顶。
然而在这凌寒绝顶的青木崖上,却有着更加诡异的一幕场景。
彩衣女子抬眼看去,适才发现整个青木崖顶都被一层层的青色金辉笼罩弥漫着,而一大群银甲兵士、白袍道人跪了一地,若不是其身上沾染的血污尘迹,和随处散落在地的魔军尸骸,只怕是要与漫天茫茫的大雪浑然一体,分不开了。
这群人正面向悬崖对面的幽深洞口稽首啜泣,声声呜咽含混低沉,随着寒风哀鸣九霄,令人透不过气来。
透过层层人群,彩衣女子一眼便瞧见他们对面的黑色崖洞下,孤零零矗立着一个蓝衣身影,风将他那纤尘不染的袍袖吹得高高鼓起,清正挺拔的身姿孑然沉寂,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西风挟裹着无数飘落的红叶和洁白的雪花,飘向它们注定的宿命归处,彩衣女子透过人群无意中对上那人的眼神,顿时令她心头一惊,险些跌坐在地。
那漆黑的双眸已失了焦距,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彻底的穿透与冰冷俯视,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与压力,已不像是从血肉之躯里投射出的目光,也绝非血肉之躯可以承受!
彩衣女子原本噎在嗓子眼儿里的话,此时一句都吐不出来,而那些顿首伏地的人群也觉得彻骨的寒意越积越厚,原本还被青金光晕笼罩的崖顶,变得蔽日遮天,暗如极夜。
漠漠连天暗,蒙蒙匝地昏,宛然如混沌,星宿似飞尘。
这恰似创世之初的无明黑暗,仿佛还在不断积聚力量,是的……就是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有人说,神有造化之德,亦有毁天之力。
寒魄上九宵,无以话凄凉,蓝衣人身后崖洞深处的青金色光芒越来越稀薄,取而代之的是愈积愈浓的墨色黑云,只见团云中电闪雷鸣,席卷而来的狂风欲把所有人卷入天际,须臾,他的身形渐隐,墨色团云中昂昂现出一玄色巨龙,突然长啸一声腾入半空,骤然间银须倒竖,怒目圆睁,嗳云吐雾,利爪如钩,只听得呼呼山风狂卷出潭,骤雨电掣滚滚将倾……
此番场景,哪有先兆,伏地呜咽的众人皆是吓得心惊,彩衣女子一见,顿时热泪盈眶,朝向玄龙大声唤道:“墨渊上神!”,接着就要飞身冲上前去,却被一白衣道人挡在了身后。
“仙君且慢!师尊恐怕不妙!”拦她的白衣人正是战神座下第十六弟子子阑。
“我见过上神化龙的样子,半日前,他方在若水河畔毁钟灭擎苍,为何……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啊!”原来这彩衣仙子便是一路上追寻墨渊至此的成玉元君,她虽听得不真切,却从那群将士的啜泣声中依稀辨别出,像是在唤着:“上神节哀!”
为何节哀?何以节哀!
“仙君!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待我去寻了上神的轩辕剑再说!”子阑身边的紫霄真人回过神儿来,顾不上与成玉多做解释,飞一般便冲向了崖对岸的山洞深处……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9 00:4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3(2018-12-28)
此前的昆仑墟主峰之上。
“白浅上神……少主何在?少主何在啊?”一个干涩沙哑的陌生嗓音正追着前方引路的白衣少年,一路疾呼而来。
此刻,昆仑墟开明门外,但见一位急急嚷嚷奔将过来的紫衣仙长,见其服饰规仪,当知来头不小,似是一方镇山大将。可此时来人显然早已顾不上什么仪表形容了,原本整肃的甲胄绫袍已遭利刃划得褴褛不堪,裸露出来的肌肤更是遍染血污,披头散发下的苍白容颜虽仍强作镇定,却是难掩内心的急迫与惊惶。
来人撵着他前面的白衣少年,眼看就要越过昆仑墟的前庭,进入开明门,谁知突然一声闷响,他的身子竟被不知什么坚固的力道拦了去路,陡然被震得一个趔趄,生生弹回来半步。
紫衣道人怔了片刻,显然他亦未曾料到,会在此处遭遇如此浑厚的仙障阻挠,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思索再三,还复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竭力拍打起眼前的仙障,企图弄出些更大的动静来。只见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拜倒于厚厚的结界之上,嘴里还不住呼喊着白浅和墨渊的名号,哀求着门内之人。
“仙上!你这是做什么?吾等方才不是据实以告了吗?师尊现在枭阳洲与帝君一道商议御敌之策,再怎么着急,您也不能……”说话的正是一路追着他上来,墨渊座下的二弟子长衫。他见眼前这紫衣仙长不顾一切想要冲破仙障阻碍进入内庭,只得一面紧紧攥住来人的衣袖,令其不能继续动作,一面自怨自艾道:“哎……长衫呐……你糊涂啊,这么着急叫老十四去喊小十七,你对得起师父么……真真该死,该死啊!”长衫眉头紧锁,焦躁地望向中门之内,眉宇间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懊悔与气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商议……御敌?敌……敌都钻到肚子里来了!尔等小辈,快给我让开……少主……少主真的不在这里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呐?!莫不是天意如此……仙界亡亦……”说话间,来人拂袖甩开长衫,双目圆睁,继续语无伦次地朝着仙障内喊道:“白浅上神在吗?青木崖有异,紫霄特来请少主救急啊!”
仙障这边,白浅方才听到老十四过来传话,唤他们往前殿会见贵客,适才发现墨渊居然不知何时在开明门外设了个固若金汤的结界,将她和凤九二人牢牢关在中门之内,是以如今除了这昆仑墟的后山,她们是哪儿也去不了。大惊大怒之余,她方才觉察到局势恐怕十分不妙,要知道她那老谋深算,天下无双的师父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怎么可能不留后手?难道就当真放心把她一人留在后山,自己却不知所踪?这道仙障恐怕就是师尊为以防万一留下的,而且现下想来,墨渊临走之时竟还留下了贴身佩剑与她防身,种种举措,确实太不寻常……
正在她为出不了开明门急得团团转,而凤九与子阑劝慰不住,双双束手无策之际,却听得结界之外似乎有人企图破障而入,不禁疑道:“十四师兄,你方才说前殿有贵客到访,却是何人,为何如此急迫?”
“呃……我……方才也是二师兄命我来请你们的,来人只说东昆仑青木崖”,“十四师兄!”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子阑一声喝住:“你没听师父说么?无论发生何事,也要等他老人家回来再说!再者,小十七能有什么办法?师父之所以于此设下仙障,就是怕咱们按捺不住,擅自行动,乱了阵脚,你却偏巧还要来招惹小师娘,这不是分明违抗师命吗?”
“子阑,此话差矣,分明是仙障外有何急事非我不可。十四师兄,你方才说什么……东昆仑青木崖?莫不是那里出事了吗?来人可是一位紫衣仙长?你们……你们可有通知九重天那边?”白浅听完老十四的回话,当下冒出一连串的追问,而她紧攥的拳心内早已冷汗涔涔,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12-28 22:46:00 +0800 CST  
借来的福气,统一感谢并祝福各位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9-01-01 12:53:00 +0800 CST  
此贴酝酿更新,内容将有所修改,已收藏了的亲不影响看,只是外部再看不到而已。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9-07-09 22:34:00 +0800 CST  

楼主:射手hezirui

字数:224552

发表时间:2017-12-13 00: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18 13:32:21 +0800 CST

评论数:74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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