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bl)枉教生死作相思

文案:

(BL)暴躁阴郁攻X温润隐忍受 年下 心肺

他是太傅,多年前他送那年少野心的王子登上帝位,却因此身心俱伤。
多年后他不得不再次投入那朝堂权野的滚滚烘炉,唯有以身做祭。


他是年轻的帝王,多年前费劲心机想要他,
多年后苍凉回首,才领悟:安能与君相决绝,枉叫生死作相思。


以我的决绝,换你的相思。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10:42:00 +0800 CST  
二楼敬度娘。求别吞。
再敬吧务,求别删帖。
再敬吧友,求关注。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10:44:00 +0800 CST  
一。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村口草堂里传出朗朗书声,在金黄的稻田上空飘远。干活的农人坐在田埂边闲聊。
“嘿,梁先生这么年轻,却能把那帮猴头训得服服帖帖,厉害!”
“可不是,连李家那猴精都能教得中了秀才,这可是咱们村里开天辟地头一份!你不记得年初那李茂拿了家里的大公鸡,在祠堂前给梁先生规规矩矩磕头啦?”
读书声中夹杂着几声隐隐的咳嗽,随风传来。
“唉,只是先生的身子太弱了些,这样的神仙人物……”
这话一出,几个农人齐齐叹了口气。
这样的神仙人物,真真不像是这个凡间的该有的……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学堂里梁毓给孩子们解释了几句,越发压不住咳嗽,心口一阵阵发紧,实在提不上来气。看天色已近中午,只得布置了课业,先让孩子们散学。
他目送了孩子们出门,一口气松懈下来,就支持不住地摊在座上剧烈咳了起来。这两日秋凉渐起,他全身的毛病又开始发作,晚上难受得没几刻安眠,白日里强撑着给孩子们讲课,不多时已是虚汗湿透,被小风一吹,更是咳得连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梁毓伏在案上缓了许久,好容易压下翻涌的血腥之气,等眼前黑雾慢慢散去,才撑着虚软的身子起身,收拾东西一步一挪地出了学堂。却在门口看到两三个孩童还在附近徘徊。
“满儿,狗娃,你们怎么还不回家?”
“爹娘都下地去干活了,我家里没人”孩子扯着衣角,小声道:“狗娃他爹出山去赶集了,要明日才回来。还有小石头家也是。”然后三个孩子在他面前站成整齐地一排,眼巴巴地看着他。
梁毓失笑,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遂对他们招了招手:“那就先跟我回家吧,照旧晚间让爹娘上我家去领人。”
孩子们欢呼一声,争抢着上来帮梁毓拿装书的布包,欢笑蹦跳地往前跑去。梁毓微笑着摇了摇头,提气喊道:“慢点,小心跌跤。”
又震得肺腑间丝丝发痛,他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才慢慢跟了上去。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10:46:00 +0800 CST  
家里的米粮都是村里人送来的,原来是充作教仪,至于多少都是随意,有些家里困难的交不上来,梁毓也从不催促,亦是对所有送来的孩子一视同仁。后来村里得了收成,总是第一时间选了最好的送到先生家里来。以致后来梁毓吃用不完,又把一些果蔬反送给相亲们。


而孩子们也最爱到先生家里蹭饭打牙祭,先生家里物资丰富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先生烧得一手好菜。什么简单平凡的食材,在先生手下都像脱胎换骨一样迸发出不同寻常的滋味。另外,先生家的菜不像家里的,煮好了随意一装,黑乎乎乱糟糟地以盘端上桌,而是可以美得像一幅画!


正如桌上刚摆上来的一盘清炒芦笋藕片,愣是摆成了荷塘一角的模样,清翠的芦笋撑起圆圆的藕片做的荷叶,下边摆三五只小河虾,边上还用芡汁勾出几朵荷花,一片盎然。几个乡下小子围着啧啧称奇,口水都快滴到桌上,却不忍动手下筷。


梁毓端着一碟黄金炒蛋出来时,正看到年纪最小的小石头正忍不住伸出手去拈一块藕片,被满儿一巴掌拍开,老气横秋地:“先生怎么教你的?没规矩!”
梁毓微笑着摆开碗筷,“你们先吃着吧,我再煮一个菜就好了。”他看着那些半大小子兴奋得打仗似的下箸,嘴角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涡。


他回到厨房,打水涮锅填草入灶,开始准备最后一个菜。 炊烟混着草木细灰刺激着他脆弱的肺腑,他按着胸口又剧烈咳嗽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眼前却是一黑,忙伸出手胡乱扶了一把,碰到了刚烧热的锅,剧烈的灼痛总算短暂地驱散了黑雾。


梁毓脱力地靠在墙上,费力地撑着虚软的身子,转头瞥了不远的厅堂一眼。幸好那几个小子正专注于抢菜上,没注意到他这边。他欣慰地闭了闭眼,没有吓到他们就好。脑中却是浮现另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叫着他先生。他脚下一软,终是撑不住地滑坐在地。
锅里的南瓜咕嘟嘟地冒着泡,煮过了火候成了一锅稀泥。梁毓无力再从头弄一个,索性把水熬干些,放些冰糖枸杞,配成一道甜品南瓜羹,端了出去。三个小子还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甜品,把自己撑了个肚儿圆。


小石头端着碗满足地打了个嗝,突然看着面色苍白的先生道:“先生,您怎么不吃?”
梁毓的心肺还在丝丝拉拉地疼,胃里向堵了石块,全身上下都不得劲,闻言血色淡薄的唇微微翘起,“我还不饿,你们吃吧。”


小石头愣愣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娘说,不认真吃饭要生病的。”他盛了大半碗南瓜羹递给梁毓,一脸严肃,“先生这么瘦,要多吃点,不能生病。”
梁毓苦笑着接过,在小石头殷殷的注视下,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小石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才转身追着满儿他们玩去了。


梁毓放下碗,艰难地捂住嘴。他本来就胃中不适,甜腻的一口南瓜羹下去,更是翻涌得厉害。他忍了两下没忍住,还是把那口羹吐了出来,还连呕了几口,直把苦水都呕尽才罢休。这一番折腾下来,他已冷汗湿透,全身无力。只勉力把碗筷收拾进水槽里,就摇摇晃晃地回到屋里,倒在床上半昏半睡了过去。


那些孩子知道先生体弱,午后总要小憩半日,于是乖乖地收拾了餐桌厨房,轻手轻脚地关了院门离开。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10:57:00 +0800 CST  
来了来了,各位小可爱久等了。


二。

第二日突然变天,浓云滚滚压在天际。
农人们赶着在下雨前收割成熟的庄稼,那些已经可堪劳动的半大小子们都去田里帮忙,而年幼的孩子们则被送到了书堂里——没法子,家里实在分不出人来照看他们。
这些幼童大多是刚到启蒙的年龄,叽叽喳喳地定不下来。梁毓索性把投壶、商陆这些游戏简化,用竹筒和石子在前院里带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孩子们精力无限,梁毓被他们折腾得筋疲力尽,最后只得坐在石凳上直喘。这种天气让他受过伤的心肺特别难受,好像那厚重的雨云都压在心上,沉得喘不过气,连呼吸都要用尽力气。
他掩着嘴低低地咳嗽,然而心肺间似乎被一层水膜包着,怎么用力,气息似乎都到不了肺里,只咳得眼前腾起一团又一团白雾仍是吸不上气。
“下雨啦!”
那些云朵终于盛不住雨滴,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竟是一场秋日里少见的暴雨。
孩子们奔了回来,挤在檐下。还伸手去接成串的水滴,闹哄哄地玩得有趣。梁毓随他们闹了一阵,怕这些小人儿着凉,忙把人都领进屋里擦干身子。
看这雨势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梁毓只得让年纪稍大的和住在近处的结伴回家。余下六七个孩童被一道惊雷吓得呼啦围着先生,争先恐后道:“先生先生,我怕怕!”
梁毓蹲下来把他们都揽入怀里,柔柔地一笑,“莫慌,先生送你们回家。”把他们用蓑衣裹好,手牵着手带他们出门了。
蓑衣都穿在了孩子们身上,梁毓只得撑了把竹柄伞,一出门就被狂风吹得歪歪斜斜。风裹挟着雨势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就把他的衣裳打湿。湿寒的水汽一点点透过肌肤渗进肺腑,像有把利刃一刀刀地割。他强忍着咳嗽,打起精神带着孩子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雨中。
这几个孩子都住在村尾,当他们来到必经的小河边时,梁毓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清浅的河水只是没过脚踝,孩子们平时把裤管卷到膝盖就能涉水而过,如今却是黄汤滚滚,河面较平日宽了一倍不止。
孩子们瑟缩在梁毓身边,眼里露出惊恐神色,巴巴地仰头看着他。小石头扯着他的衣袖扁了嘴巴:“先生,水好大……”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23:44:00 +0800 CST  
梁毓呛了口冷风,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摸着小石头的脑袋,哑着声音道:“莫怕。我背你们过去。小石头,你如今是哥哥,先在这里看好弟弟们。”


看着孩子们纷纷点头,他率先蹲在最小的孩子面前。孩子顺从地趴在他背上,乖巧道:“先生,我帮你打伞。”
梁毓暖暖地笑:“好。要抓稳哦。”背起他一步步向河中走去。


然而风大雨大,孩子手中的伞根本抓不住,被吹得东倒西歪。河里水流湍急,已经漫过梁毓的膝盖,冲的他步伐蹒跚。他一步一步地稳稳踏出,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容易走到河中,风力骤然加强。孩子哎呀一声,雨伞被吹得脱手而去,他在背上用力一挣,想够着手去抓伞。


“别动!”梁毓忙喊,却是被那力道带得脚下不稳,差点栽倒水里。吓得那孩子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如个猴子般贴在他身上,却把他搂得更喘不过气。
梁毓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孩子惊觉地松了松手,惊慌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梁毓咳得说不出话,只摇了摇头,托着孩子小屁屁的手紧了紧,把他更稳妥地护在背上,一步步向对岸走去。
到了对岸,梁毓放下孩子就撑着膝盖急喘。他混身都被急雨打湿,衣服沾在身上,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冷得浑身发抖。他胸口疼得厉害,不敢大口吸气,只得小心地喘息着。


渐渐缓过一口气,梁毓遥遥看了眼对岸,对那孩子匆匆交代两句,又涉水过河而去,那边还有五个孩子在等着他背过去呢。


梁毓就这样一趟趟地来回涉水。背第二个孩子时,他每一次喘息都带了血腥气,一声声咳得身子发颤。背第三个孩子时,他感觉冷得全身血液都冻住,眼前忽明忽暗,脚下越发不稳。每踏出一步都要耗尽全部力气。


终于过来接第四个孩子了。当那六岁的孩子趴上梁毓的后背,他挣扎了几次还是没能站起来。


小石头站在他身边帮他把孩子扶好。他看着雨水打在先生头上脸上,再顺着脸颊鼻梁留下,那苍白青湛的脸好似被淬洗过的玉雕,比画上画的神仙都好看,却也跟画里的人儿一样,似乎要被风吹散了,背雨淋化了。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23:45:00 +0800 CST  
他本能地害怕了起来,拉着先生冰冷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先生,你歇一歇。等会我不用你背,我自己能走过去。”


梁毓此时头脑都不甚清晰,耳朵里嗡嗡的听不真切,他扶着背上的孩子跌坐在地,茫然四处看了看,眼中迸发出一点光亮,他拍了拍小石头的手,弱声道,“你去那树林边……把那根长棍子拿来给我。”


小石头连忙跑了过去,捡起那木棍试了一试,果然堪当拐杖,开心地拿回给先生,还是担忧地看他,“先生,您不要紧吗?”
梁毓眼前一团迷糊,小石头惊慌失措的脸跟记忆中那同样慌张的脸重叠起来。他一时恍惚,抬手抚上那久违的脸颊,温柔笑道,“承昀,别慌……”


“先生!你怎么了?”


小石头的惊呼惊醒了梁毓,那张记忆中的脸在眼前迅速破碎凋零。他脸色大变,掩着唇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小石头惊恐地看着先生指间有鲜红的血沁出,滴落在地很快被雨水稀释得不留痕迹。他吓得呆住,连话也忘了说。


梁毓咳出一口血,神思反而清明了些,他深深喘了几口气,咬牙榨出最后的力气,拄着木棍背起那似乎吓傻的孩子。起身时还是一个踉跄,小石头忙用力扶了他一把。


梁毓喘着气回头刚要跟他道谢,却见小石头脸上还是惊慌担忧地表情,吓得眼神都直了。道谢的话语就堵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是吓着这孩子了。他叹了口气,对他柔声道,“莫慌,在这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


小石头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的先生拄这拐杖向湍急的河水走去。先生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走到河心水流最急之处,先生的身子被水流冲得摇晃,似乎随时都会被急流冲走。


小石头咬着嘴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先生,看的心都悬了起来。他第一次恨自己人小力薄,第一次这么渴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不用先生背了,长大了就可以帮先生分担了。


然而先生走得虽艰难,却如坚韧的蒲苇,不折不弯,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对岸。他看着先生瘫坐在地时,他的心软软地塌了一角。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先生太累了,自己已经足够大了,自己可以独自走过去——不就是一条涨水的小河吗,平时自己不也是每日里从这里来来去去的吗。


小石头暗自点了点头,坚决地走进河水里。冰冷的河水很快淹过他的小腿,他害怕起来,但还是一点点地往前移动。然而快到河中心时,河水已经涨到他的腰际,河水强劲地冲击着他,他几乎要站不稳了。终于他不敢再挪动一步,吓得大哭起来,直喊,“先生救命!”


“莫慌,站稳别动。”泪眼朦胧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小石头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他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终于看清了先生正急急地涉水过来,手中的长棍正向他伸过来。


“先生!”小石头的眼泪刷地又涌了出来,他顾不得许多,奋力向前走去够那木棍,却因匆忙间脚下不稳,被急流一下子冲倒下去,他惊慌得大叫,也听到先生的惊呼,被水流带走的瞬间,他眼前出现棍子的一端,慌不择路地稳稳抓住,同时感到棍子另一端的先生也被他带入了急流中。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23:46:00 +0800 CST  
发了三层楼,小可爱们都能看到吗?
因为是赶着写了发出来的,有错别字什么的,请各位原谅。
好了,今天任务完成,各位晚安了。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8 23:48:00 +0800 CST  
真开心,一早上起来就看到小可爱们的回复。
我决定再更一小段。嘻嘻,其实这是昨晚的更新未能完成的尾巴,让先生半死不活地泡在水里,我心里怎么都不舒服,就一心想着给他个痛快。
下面放与洪水抗争的结尾片段。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09:18:00 +0800 CST  
“莫慌,站稳别动。”泪眼朦胧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小石头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他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终于看清了先生正急急地涉水过来,手中的长棍正向他伸过来。


“先生!”小石头的眼泪刷地又涌了出来,他顾不得许多,奋力向前走去够那木棍,却因匆忙间脚下不稳,被急流一下子冲倒下去,他惊慌得大叫,也听到先生的惊呼,被水流带走的瞬间,他眼前出现棍子的一端,慌不择路地稳稳抓住,同时脚下一轻,感到棍子另一端的先生也被他带入了急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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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毓早已体力透支,河水没顶的一霎那几乎昏了过去。耳边传来的孩童的惊呼却刺得他瞬间醒过神来。他奋力扯过长棍,触到一个绵软的小身子,立刻张开怀抱紧紧护进怀里。却无力再挣扎,被带着往下游冲去。


水流很急,实际上却不深。梁毓被河水冲得几个翻滚,身子几次擦过河底粗粝的岩石,如刀割一样痛。也幸亏这疼痛,让他一直于混沌中保持一丝清明。


突然迎面而来一大团阴影,梁毓来不及思考,只艰难地在水中转过一个角度,把小石头紧紧抱住,以后背迎了上去。下一刻,他的身体重重撞上河中兀立的一块巨石,瘦瘠的后心狠狠砸在嶙峋的巨石边缘。


“呃!”梁毓再也压不住一声呻吟,脱口而出的还有一口淋漓的鲜血。一时间眼前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等他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却惊喜地发现他们被巨石卡住,阻住了下冲的趋势。梁毓忙把小石头用尽力气往巨石上推,“爬……爬上去,快!”


小石头虽然早已吓傻了,生存的本能还在,哭啼着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然而手脚僵硬,石头上又苔藓湿滑,他几次打滑又掉了下来,急得嘤嘤哭泣。


梁毓已经没有一分力气,他艰难地靠在石上,以身做梯,让小石头踩着往上爬。小石头几次脚滑都踢在梁毓单薄的胸膛上,他死死忍着,紧抿的嘴角还是滑落一线殷红。


小石头终于成功爬上巨石,他满脸泪痕地回身要去拉先生上来。却惊恐地看到先生带着欣慰的笑意,好看的眼睛却慢慢阖上,身子软软倒了下去,青白的脸上那一缕血色尤为刺目。


他哇地大哭起来,伸长手去哭叫着“先生先生”,却眼睁睁看着先生如一片落叶一般,被洪水裹挟着向下游漂去。


梁毓倒入河水的瞬间,朦胧看到一张惊慌哭喊的小脸,伸长了手要去抓他。他努力地对他笑笑,嘴唇动了动,想对那孩子说:“承熹,莫怕,我没有事……”然而只化成水面细碎的气泡和无边的黑暗,带着他滑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09:20:00 +0800 CST  
第二章终于完成啦
今晚上争取上第三章。这一章有新角色出现哦。大家希望是谁呢?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09:22:00 +0800 CST  
对了,不知有小可爱注意到了吗,在先生的回忆中,出现了两个名字:承昀、承熹。
不是作者笔误哦。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09:35:00 +0800 CST  
真的超过了十个评论,真开心!!!
赶紧送上今日份的更新。请各位小可爱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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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梁毓在昏迷中也不舒坦,一会儿似在冰原上跋涉,一会儿又像在火炉中煎烤,直要拨皮拆骨般难受。好容易缓过一阵,耳边又是尖利嘈杂的声音,像锯子一般在脑壳里来回拉动,痛得一抽一抽。


他烦躁得像要大喊,只恨不得抛却这磨人臭皮囊。
心灵深处却有一个清凌凌的声音,轻轻地道:“先生,先生。”


“承昀……”梁毓在心底一声叹息。
是他。在迷雾中走出的挺拔清俊的青年,乌发修眉,星目悬鼻,眼神柔柔如春水,是承昀没错。


“先生,当年您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呢,怎可轻言放弃?”承昀眉间浅笑,语音凌然。
“我答应你的事……”


承昀把折扇在指尖转了一个圈,转身扬手一指,顷刻带出一身豪情,身后铺排出万里锦绣,“先生答应我,要与我看遍这大好河山,要与我护这万民平和,要与我守这边关宁靖。先生,您不记得了吗。”


梁毓嘴角勾起缓缓笑开,两行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是,我答应过你,我没有忘记。”
只是……
只是,这万里锦绣河山,却不是你的了啊。
然而这略含委屈的一句话,已泯然在黑浓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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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毓再次睁眼,盯着眼前的粗麻帐顶反应了片刻,才醒起这是在自己的草庐中。身体沉重得没有一丝力气,心里却又酸又软,复杂难言。


终还是活着,还得带着那滚烫的期望,去看万里河山,守万家生民。


“你终于肯醒过来啦。”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梁毓的思绪。
梁毓不必转头看,就苦笑了起来。这次他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如今落在这尊神手上,怕不得被他再折腾个半死。


他索性闭眼装死。
“别装死,我算着你今天该醒了。而且方才我看到你睁眼了。”那声音不顾他如今只剩半条命,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20:44:00 +0800 CST  
梁毓只好睁开眼睛,转头对他笑道:“你终于肯回来啦。”开口才发现嗓子里如含了一口砂,嘶哑难言,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顾云谦哼了一声,扶他起来靠在床栏,又拿几个靠枕给他垫舒坦了,取过一直温在旁边的药茶,喂他喝了几口,立刻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


“哼,小爷我不过出去收个药材,你就给我弄这么大阵仗。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只怕如今已经去见阎王了!明知道自己就那点破身子,去逞什么强,啊,逞什么强!不知道的赞你一句见义勇为,英勇救人,我这种明白的,分明是看你去寻死!”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换气的当口看到梁毓要插话,抬手一拦,“你别说话,肺里呛进水还瞎叨叨,很好受是吧。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几个小屁孩都没事,你别瞎操心了。石头上那小胖子倒是有良心,哭得好像死了爹似的。一天三回绕在你床边,我嫌他吵,赶回去了。”


梁毓看着他数落个不停,含笑不语。
看来这次自己不但吓坏了小石头,也吓到顾云谦了。这人一紧张就话痨,越紧张话越多,像如今这样说个不停的还真不多见。


他忍着肺腑的刺痛,轻声问道:“我睡了几日?”


“七日!前两日冷的像冰,后三日热得像火,我说你再这么折腾几次,小爷我的招牌都要给你拆了。也亏得我从泸州就往回赶,若是按计划还跑一趟兖州,拖个三两日的,只怕只赶得及给你收*尸了,你说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就不能给我省省心……”


梁毓索性闭目假寐,任由那些唠叨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听着听着原来翘着的嘴角却耷拉了下去。


不对,不对劲——他今天的话太多了。


以顾云谦的医术和对他身体的了解,他本不应该有这么大反应!他在紧张别的事情!
他蓦地睁开眼睛,看定顾云谦,“之寒,出了什么事?”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20:46:00 +0800 CST  
“呃,”顾云谦像个呱噪的鸭子叫了一半突然被扼住了脖子,话轱辘被迫停止。他张着嘴看了梁毓一眼,眼神竟然有些躲闪。
“没有,也没什么……就是,呃……担心你。”


梁毓本就心肺脆弱,如今又呛了水,不太上得来气,一说话就刺痛得冒冷汗,也懒得开口,就这样用目光锁定了顾云谦。


顾云谦终于招架不住,“唔……就是,这次,我在万县遇到了一个,呃,你的门生——程硕程致和。你还记得他吧?”


梁毓点点头,脑中迅速浮起程硕的信息。


程硕,字致和,曹州人,先帝平武十二年科举的进士,其时他年方二十四,正是青春年少,大有作为。他还记得当年此人排殿试第十二名,因为当年那场殿试就是他做的主考,亲自主持的。那也是他年初拜相后,主持的第一次大型国事。而他作为大夏国最年轻的丞相,那年也只有虚岁二十一,甚至比那些考生们都要年轻。


人事古今成代谢,再回首已百年身。(注)
“他已调任户部侍郎,过来视察秋收水利的。据他说,赵承熹提拔了一大波平武十二年的举子进士,而且都身居要职。”


梁毓脸色平静,却抿紧了了嘴角,看顾云谦的眼神渐渐转厉。


顾云谦不敢再跟梁毓对视,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倒腾桌上的药壶,终于一狠心说了出来,“听说,听说那小子——要搞变法!”


变法两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梁毓心口,他倏地坐直起来,撑在床边的手抓着床单簌簌发抖,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白的发青。


顾云谦背对着梁毓,一时不查,最艰难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之后,仿佛搬开了堵塞河道的大石,唠叨又如河水一样涌了出来,“赵承熹那**也是个折腾死人不偿命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如今又是什么世道,安本守源还来不及,他倒偏偏要搞什么变法!真是的,你当年怎么也没好好教教他……哎,你这是——”


顾云谦听到咳嗽声,忙转过身来,立刻吓得三步并作两步奔去,堪堪扶住倒下床来的梁毓。
梁毓倒在他怀里,不敢用力地轻声咳着,掩在嘴边的白巾还是渐渐染上了血色。


顾云谦搂着他,一边按揉着他手上的穴位,看他慢慢止了咳喘,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说,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啊!”


梁毓已经神虚力尽,带着气音道:“我累了,让我睡会儿。”身子一沉,就这样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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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扫个雷。也许有细心又渊博的小可爱已经从题目和上面那句嫁接的诗句发现了,作者有喜欢乱改加串烧古诗词的臭毛病。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掉书袋,又不肯规规矩矩地掉书袋。
因此先说明一下,以后文中出现的诗句或古文,能完整查出处的,是我借用古人的;
能查到出处、却有错误的,是我随心情改动的(绝非对古人不敬);
查不到出处的,就是我信手涂鸦、自创自嗨的。
若是非要争个是非曲直,那都是我的错,我的锅。
啥,我为什么不把引用写明出处呢?
因为我懒。再说又不是写学术论文,只是我业余写个乐子,娱己兼顾娱人罢了,没打算写成考据癖。若有小可爱非要较这个真,请您直接点右上角叉叉就好,好走不送。
奉上本文关于诗词引用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注释:
1.题目“枉教生死作相思”,引用自仓央嘉措的《相思十诫》,原文“安能与君相决绝,免叫生死作相思。”
2. “人事古今成代谢,再回首已百年身”:串烧了孟浩然的《与诸子登岘山》中“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和清代魏子安的《花月痕》: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多谢各位的包涵宽宥,鞠躬。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20:48:00 +0800 CST  
今天的更新共3层楼,都能看到吧。
嘻嘻,今天的任务完成。希望明天更新时,仍能集够10个以上的评论。
各位小可爱的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哦。希望大家不吝收藏,点赞,评论吧。
鞠躬~~~~~~~~~~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19 20:51:00 +0800 CST  
我来了我来了。
上来看到整整齐齐的评论,真的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更文,得到这么多赞和评论,太开心了。
要跟一些没能及时回复的小可爱道歉,你们的每一个留言我都有仔细看的。也都尽量回复。只是有时候难免缺漏,也请不要怪罪。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好了,闲话少说,上更新。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21 10:42:00 +0800 CST  
四。

顾云谦搂着梁毓那清瘦的身子,懊悔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明知这人病重初醒、虚弱不堪;明知他跟那个混账皇帝关系匪浅,关心则乱;明知他七窍玲珑、心思深重,自己却这么沉不住气,非要把这么重大消息这时候捅出来,他怎么受得住!


他叹了一口气,幸亏还瞒住了另一个重要消息,否则,只怕这家伙要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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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毓是身子太过虚弱,耗尽力气而晕过去,头脑却活跃着不肯停歇。那些纷繁的思绪都化作乱七八糟的梦境,扰得他的睡眠也不得安宁。神奇的是,那些纠结在他心中多年的场景再一次在梦中重演,他却好似一个旁观者,置身事外地静静看戏。


他仿佛又回到了重华殿,面前是平武帝高大威严的背影,他在石陛之下抬头仰望他。
“陛下,臣今日在朝堂上已辩明因果,这变法实乃势在必行!”


那时他才二十一岁,当真是年少轻狂!梁毓在梦中摇了摇头,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连面对天子都这么狂傲。


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少年梁毓,面无表情又满含威压,“归远,你确实惊才绝艳、辩机了得,今日在朝堂上无一人能说得过你。但那又怎样,你就算把他们都吵赢了,他们就会帮你把条令贯彻下去,下面的官员就会乖乖地执行了吗?”


梁毓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愣在当场。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啊,连楚太傅都被你气得撅过去,把你的老师都得罪狠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平武帝恼怒地摇了摇头,“看来你还太年轻。是朕太纵着你,没给你足够的历练,才闹到今日之地步。”


梁毓感觉那盆冰水一直浇到他心里去,冻得他全身血液都冷了。


平武帝袍袖一挥,转身不再看他:“明日起,你且闭门病休,不用上朝了。得闲的话,就来太学讲讲课吧——承熹他们跟朕问了你几次了。”


梁毓许久才如一个僵硬的木偶一般,缓缓地躬身拜下去,“臣,遵旨。”
梦里那少年的身形倔强而孤傲,似被大雪压弯的一枝傲竹。那时他还看不出平武帝的良苦用心,只顾一味的委屈不忿。


然而,即使多年后看明白了又如何?


梁毓在梦中还是忍不住凄然一叹,命运无常,自己已然走上了一条歧路。更可嗟叹的是,到如今梁毓仍然不知道,如果让他从头选一次,他是否能避免这些悲剧的发生。命运的浪潮裹挟着他,让他选无可选,避无可避,一错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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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21 10:43:00 +0800 CST  
“之寒,我要见一见程硕。”
其时,梁毓靠在院中的躺椅上,裹着毯子晒太阳。他仍是气息不足,语调轻软,这话说得却不容质疑。


顾云谦正在院子里翻晒药材,闻言身子一顿,片刻之后才尽量满不在乎道:“行啊,若是你有力气自己走出这村子,我随你要去见谁,都不拦着。”
梁毓默了一默,“之寒,你曾问过我,当年‘倾华宰相’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被贬去国子监当祭酒。”


“你说别人学而优则仕,你偏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梁毓微微一笑,怀想道:“事实真相是,平武十三年,我在朝堂上发表策论,引经据典,舌战群臣,把满堂文武堵得哑口无言,甚至把我的老师楚太傅气得当场厥了过去。先帝大怒,把我丢过去面壁思过的。”


他停了一停,如愿看到顾云谦转身看他,才接着道:“那时我的论题就是——《论变法之势在必行》。”
顾云谦瞪大眼睛,半晌忍不住迸了句粗话,“***的,原来那**瞎折腾的由头在你这里!”


梁毓失笑,眉眼轻轻弯起,:“当年太年轻,确实是太能折腾。我把自己架到了整个朝廷的对立面,反而真正阻碍了变法的推行,再僵持下去,自己只怕粉身碎骨都是轻的。先帝只能撄其锋芒,把我雪藏。但其实大夏的国势已露颓势,军队冗员,建筑冗费,造成国库财政空虚,民间怨声载道。改革是迟早的事。”


他一气说了这许多话,力气不济地咳了几声,顾云谦忙拿了药茶递过去。


梁毓缓了缓才继续道:“只是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要推行下去阻力重重。而国子监官宦子弟修学之处,将来大多都是要出将入仕的。我在此授课,既能让这些人拜入门下,又能趁机宣讲我的理论主张。将来新帝登基,重新任选官员,有了这些铺垫,也许变法就真能得以推行。”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21 10:44:00 +0800 CST  
顾云谦张着嘴愣了半晌,对这些帝王权术愤愤不平,“那老皇帝就怎么知道,新帝王一定就吃你那一套?那些官宦子弟背后的势力连老皇帝都搞不定,凭什么就你能?”


是啊,他凭什么就一定吃我这一套?
梁毓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个红枫飘飞的午后。


太学里的红枫如火,梁毓从廊下匆匆走过,却摆脱不了身边那个小跟屁虫。
顽皮带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热气扑进耳朵,“小先生,你说‘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照我看,军营里那些兵士倒是巴不得待在营里吃军饷呢,怎么会有害?”


梁毓被这穿凿附会的解释气得笑了起来,他站定下来,转头看着眼前的赵承熹。眼前的少年十六岁了,身量已经跟他差不多,目光飞扬夺目,扬眉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又俏皮可爱。


梁毓一看那眯成月牙的的双眼,绷着了脸就再也气不气来,他刚要应他,瞥见丹枫下站的一袭身影,不禁露出微笑,对那人招了招手,“承昀,你也过来。”


赵承昀轩眉一笑,也快步跟了过来。


梁毓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个皇子,虽然已经惊叹了无数次,还是觉得造物主何其神妙,明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个皮囊,内里装的却是迥然各异的灵魂。承昀沉静,心思细腻柔和;承熹跳脱,性子直率执拗。亏得他二人还是一母同胞,出生时间也才差了半刻钟。


转眼赵承昀已到了跟前,梁毓对他微微一笑:“方才六殿下问‘冗军之害’,害在何处,不知五殿下可有高见?”

楼主 hongxiu1978  发布于 2019-10-21 10:46:00 +0800 CST  

楼主:hongxiu1978

字数:74601

发表时间:2019-10-18 18:4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16 23:47: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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