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此身已许天下人 留灵修兮憺忘归(墨白He)

战神造访,又是他青丘的准女婿,狐帝狐后自是相当重视,忙吩咐迷谷,宣了附近最得力的厨娘,张罗起晚宴来。又叫来白奕等人,拉着墨渊热情地说了半晌的话,众人皆已得知北海战事堪忧,无不担心目前的时局,纷纷表示,若青丘势必有一战,定然会守土有责,断然不会让魔族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此间时候已不早,狐后便令白浅也去帮忙准备酒席,并请折颜、白真一道过来用膳。趁着白浅离去的空档,墨渊郑重与狐帝狐后道:“二位如今已算是我的长辈,墨某虽与浅浅尚未成亲,可早已形同夫妻,理应同心同德,替青丘多做考虑。此番魔族既已开战,定然不会只是想取北海那么简单,我估他们定然是为了打开四海如意树通往天界的通道,继而图谋天界的疆土。故而,此次开战,多半是以海战为主,青丘独守五荒,并不与魔族接壤,民众皆又不谙水性,依我愚见,此番便只需守好北面与翼族接壤的地界即可,不必参与神魔纷争。至于天族那边的战事,无奈后辈将才凋零,墨渊此次恐怕是责无旁贷,不得不管。如此,便由我等去处理就好,青丘不必担忧。”
“上神此言差矣,我青丘向来与天族同气连枝,若是魔军攻下四海,再犯我青丘大地便是易如反掌,我等岂能坐山观虎斗,只顾自保呢?此次定然是要参战帮忙的,上神放心,我青丘虽不养兵,但却人人可战,虽无水军,却有天兵。况且,我青丘的百羽箭,可要比天族那些个普通玩意儿强上百倍!届时定要支援天族五路天兵,全部装备上此种羽箭,任凭上神调遣!”狐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道。
“狐帝大义!令墨渊敬佩不已,请受我一拜!”墨渊从座起身,躬身拜道。
狐帝忙伸手托住他的臂膀,令其起身,继而嘱托道:“既如此,墨渊……其实你此次来得正好,我夫妇本就打算将小五托付给你。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留她在青丘,到时候我们与翼族或魔族开战,她定然要求参与其中,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剩下不到五万年的修为,哪里经得起战事的折磨?你若能就此将她带离战事,令其安心在你昆仑墟休养,我和她娘便可以放心了。”
狐帝此番请求,可谓正中墨渊下怀,他此时不由得想起凡间江东草坡上那次,十七竟然虚弱的连变回原身都困难,这样的境况,如何上得战场?更别提带兵打仗了!于是他略一思付之后,便很快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可是……墨渊,若让小五跟着你,难道你上战场,她便不会想尽办法跟着你吗?”狐后自是知道自家女儿对墨渊的一片痴情,故而对此尚存疑虑。
“狐后放心,浅浅那里我自有办法。恰好此间,她不知因何缘由与我闹着别扭,届时,若我拉下脸去,冷了对她,她必然不会随我一道,不过此事还需二位配合才好。”现下看来,那小狐狸与他冷战,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那就这么定了,我二人尽力配合你就是。”狐帝白止拍了下大腿,应承了墨渊的提议,随即传话前厅开席,待一家人到齐,便开家宴,为青丘的准女婿接风洗尘。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16 19:21:00 +0800 CST  
白浅手托茶盘,缓步来请爹娘与师尊入席,刚行至洞口,却听阿娘道:“上神,小五在我们青丘原是野惯了的,想来你那两万年也没刻意拘着她,然则昆仑墟不比青丘,日后她要有什么顶撞了你,只管发落管教便是。我瞧着这些日子,你倒是把她惯得愈发不成样子,怎的还能同自家师尊耍性子闹别扭呢?想我们当年进学那会儿,即便是被夫子冤枉了去,也都得揣着忍着,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呢?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无论是做徒儿还是做姬妾,都没有她这样的!”
墨渊随即便笑道:“不打紧。”可狐帝又道:“什么不打紧?你若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小妮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在天宫将你甩了!这般不知规矩,倒叫天族那些人看了笑话去,知道的说是我白止教女无方,不知道还不是说你墨渊连管教徒儿都做不好……”
听到这里,白浅原本已皱成一团的心顿时觉得更加纠结起来——甩掉师父独自一人回青丘确实是自己的不对,可那当时是正在气头上,考虑不周有失妥当的确落人话柄,可自家爹娘原也很是护内,如今怎么抓住自己的错处不放,反倒跟师父这般亲近,难不成这战神女婿什么都是好的?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倒成了破落户?她此时脸上木然,心里微凛,手中端着的茶盘也重若磐石。
她正想的出神,却见爹娘与师父一道出了洞来,阿爹瞟了她一眼,冷冷道:“怎得到了门口也不进去?还不去伺候你师尊入席?”
白浅一怔,心里顿时打了个哆嗦,阿爹这是怎么了?一下子脾气这么大,规矩这么多起来?莫不是二哥白奕是随了他,才对小九那般苛刻,到现在还将其禁足,不得踏出洞口半步?她心里叹息,面上却只作不知,无奈跟在师父身后,随他一起入了席。
今日筵席不比平常,就连见多识广的折颜都惊讶,原来青丘也做得出堪比九重天来的精致菜肴!他望了望上首的白止和墨渊,又看了眼身边的白真,哪知他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将自己瞧着,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都不说话了。
白浅也是纳闷,狐狸洞素来比昆仑墟还简朴,如何变得出花招做这许多连见也没见过的菜色?还都铺排在高足镶银的牙盘里,数量虽不多,但质量却惊人!
墨渊随口问了问,白止便举箸开席,随后耐心与他解释一番。切开一道烧鹅,肚里居然还填着喷香的糯米肠,而那散发着热气的鹅肉也是异香扑鼻,整只的烤羊置于筵席中央鎏金雕花的案板上,五色豆腐被切成绽放的菊花一般,浇上鲜香的鸡汤,盛放在小盅内,摆在每个人面前。却是那晶莹剔透的炙肉,分明是松木、橘皮熏烤过数月才做得出来的,看着就叫人眼馋。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这筵席是特意为墨渊准备的,狐帝对这位老同学兼准女婿此番“前倨后恭”的态度,真是令在座的每个人都颇感意外。当然,以墨渊如此尊贵的身份来说,这样一桌筵席怎么安排都不为过。
一时饭毕,伺候的下人们撤了菜肴,又上了清香扑鼻的桂花酿,墨渊端着那并蒂莲花鸳鸯盏盛的甜酒,饶有兴味地一笑,拉过白浅的小手轻声道:“为师记得初醒来时,你也是将这酒奉与我吃的,为师那时就觉着馥郁芬芳,甜润入心,此番能得你相伴左右,更觉不枉此生了。”说完,他一饮而尽。却不见旁边的白浅眉头一皱,转瞬又露出个得体的笑容,道:“那师尊今日不妨多用些,反正这酒也不醉人。”言毕,她也大口地猛灌了自己一杯。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0 18:39:00 +0800 CST  
宴饮至尾,清歌曼妙,乐声悠扬中,月上中天,两队绿衣舞姬翩跹而来,在席间曼妙起舞。狐帝趁着酒兴,朗声道:“墨渊上神有所不知,青丘素来尚简,我白止平日也不好这些个歌舞饮宴,原此番天族战事堪忧,我等本不应在此歌舞升平,然战神大驾光临,小女又有幸承君怜爱,得以常年侍奉左右,白某高兴,万万年摆此排场一会,倒是叫上神见笑了……呵呵”
看着青丘这一众舞姬的轻歌曼舞,墨渊不由得想起白浅那勾魂摄魄之姿,许是借着酒兴,脸颊竟也有些微红,道:“哪里,墨某道何以十七的舞姿如此曼妙,原来是家学深厚,想必她那飞天舞是源自狐后的传承吧?”说完这话,墨渊只把他身侧的青衫小美人儿望着,爱怜不已。
“并不曾,上神所指的飞天舞是什么?我都未见小五跳过呐!”狐后好奇道。
“哦?……”墨渊虽觉奇怪,却也未再追问。
席间的舞姬此时正献采莲舞,绿衣细腰,柔肢轻摆,长袖飞扬,轻盈伫眺。
白奕不禁咏道:“无言不见仙娥,凝望蓬岛。玉阙葱葱,镇锁佳丽春难老。银潢急、星槎飞到。暂离金砌,为爱此、极目香红绕……”
二嫂兰卓忙扯住他的袖子,示意道:“念得什么?这般不合时宜!”原那兰卓是舞乐的行家里手,曾跟着巫祖帝江的首徒武英学过几年歌舞辞话,白奕不明所以地回她道:“这不就是采莲舞吗?我有说错么……”他这才发现方才所吟咏的诗句好似正是在影射白浅与夜华、墨渊兄弟的前世今生,不觉浸出一身汗来,忙掩袖饮酒,只作不知。
好在此间乐曲声高,似也无人注意到他夫妻二人的对话。白浅规规矩矩地敬了墨渊一杯,道:“师父,您方才所说的舞蹈,十七却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似乎跳舞这件事本就不必学,生来便会似的,师父若是喜欢,十七日后时常跳与您看便是。”
墨渊欣慰地点点头,抚上她的手道:“为师有些乏了,今日感谢你爹娘盛情款待,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回去吧。”
白浅还未答话,狐帝白止便道:“小五,快服侍上神更衣歇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白浅领着墨渊往狐狸洞的上房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行至洞口,墨渊抬眼望了望,发现并不是他之前来过的白浅的闺房,便淡然一笑,止住了脚步,神情依然平静,目光中却饱含着似有若无的深切道:“十七,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回去歇了,这一日点兵已是够累的啦。”
墨渊的话听不出任何不妥,可却令白浅升起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她略有些失望地望了他一眼,涨红了一张小脸,复又垂下眼去。
原本带他来客房休息,确实是自己心里面堵了些情绪,没成想自己这一冷,他也冷了下来,要知道师父哪次见了自己不是一番缠绵热吻,今次非但没有让自己留下来陪他,也丝毫眷恋不舍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她顿觉一股羞恼之情腾地涌了上来,难不成真像阿娘说得那样,平素里便是被他宠惯了的,如今稍有些冷淡,她便如此不自在,现下回想起来,往日在昆仑墟学艺的日子也没有这般粘着师父。原来于这情爱之事,她真真不是个什么大方的主儿!
墨渊似是瞧出了小狐狸的心事,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想拉她入怀好生抚慰一番,毕竟现下连这狐狸心里到底为什么生气,他都还没闹清楚。可一想到与狐帝的承诺,他此时只得忍了下来,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进房去了。
望着师父颀长的背影,良久之后,她才重拾步子,怅然离去。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0 18:53:00 +0800 CST  
🍒,可惜不是很甜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1 10:55:00 +0800 CST  
自墨渊从父神那里接掌昆仑墟以来,这恐怕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巡山,而带着十几名亲传弟子和守山神将、神兵一道就更是前所未有了。是日辰时,一路仪仗自山门外云头上依次排开,十分整齐,白鹭、鸾凤、辟邪、麒麟等十二瑞兽所拉的车驾前引后随,簇拥着中间重舆华盖,插着龙旗的玉辇,一路行的是庄严肃穆。
白浅正坐在车队最后一辆极不起眼的车驾上愣愣发呆,她本是墨渊最小的关门弟子,排在末尾也是理所当然,本不应多想什么,可是,师父自打回到昆仑墟后,就几乎没怎么同她单独讲过话,更别说像往常那样日日拥着她入眠了!虽然她也知道师父是为着手准备战事,日夜操劳忙碌,可难道真就忙得连一同吃个饭,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其实,此前她本不欲同师父一道回昆仑墟来的,要不是阿爹阿娘硬逼着,又将情伤的凤九也塞给自己照顾,她怎会情愿受这等委屈?
“姑姑,你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怨墨渊上神这几日没搭理你?还安排你坐这最后一乘车?”凤九笑笑,左顾右看打量了一番车内的装饰,未待白浅答话,她突然又道:“我怎么看上神倒是格外疼爱你呢?你瞧,这车厢虽小,地上竟还铺着如此柔软舒适的氍毹,茵褥案几一应俱全,连车窗也比一般的要敞亮……”她又摇摇手中的食盒,道:“看,连吃的点心都给你备下了!我方才见你其他几个师兄的车厢里可没有这些,甚至连个可以靠坐的凭轼都没有。”
“谁知道是不是特意给你这个客人安排的?”白浅听了凤九的话仍嘟着嘴,不见一丝笑容道。
“我看姑姑你是多心了,上神让你好好休养,莫要操心军务,他还吩咐我,这趟只当好好陪你玩,他要同昆仑墟其他几个山头的主事商议联防的事宜,只怕没空为你分神。”凤九心道,姑姑你真真够好命的了,怎不见小九被帝君抛弃,丢在凡间不闻不问,明明是我情伤难愈,现下你师父反倒让我来哄你开心,这真是什么世道啊?
“没什么,只是我觉着师父自去了趟青丘,却是变了……”白浅斜倚在挟轼上喃喃道。
凤九轻叹一口气,似是记起父亲临走时曾嘱咐自己,说千万守住姑姑,不要让她随墨渊出征。她不知道墨渊上神对姑姑的突然冷淡会不会也是同这事有关,只是现下瞧着白浅虚弱的气息,苍白的面颊,的确不适合再去军中遭罪。
话说这八百里昆仑,上上下下全部巡视一遍,约莫也需要几日时间,白浅与凤九两人一路都没太多话,只觉得飞辇太慢,憋闷不已。
半晌过去,前面的仪仗终于停下,一团祥云载着紫霄星君迎了上来,顺势接了墨渊上神,让进东昆仑的山门内去了。后面的车辇也纷纷停下,上前引路的青衫道童们将墨渊的列位徒儿也接引进山庄内歇息。
白浅和凤九二人,一白一红两抹倩影格外惹人侧目,东昆仑的众子弟却是无人见过她二人的,皆是被其绰约风姿夺了魂魄,一副想瞧又不敢瞧的样子,垂目偷睨着。
不多时,墨渊便与紫霄星君谈完正事,特意传了白浅和凤九进殿去说话。那紫霄星君本是墨渊的老部下,当年还跟着曾是少主的墨渊在父神麾下出生入死过。因着昆仑墟每处重要山峰、山口的守君都不得擅离职守,未经山主的传召,不得私自前往主峰拜谒,故而即便是这星君与墨渊如此交情深厚,也有十几万年不曾打过照面了。
他虽听说战神破天荒收了位女徒弟,还已将其纳为姬妾,但却不曾见过这位美人儿的真容,想必能令清淡寡欲的墨渊心动的女子,定是天下少有的绝色。正想到此,白浅和凤九一前一后步入太极殿来。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3 22:40:00 +0800 CST  
只听得“啪嗒”一声,紫霄星君手中的木碗跌落在地,一盏滚烫的热茶顷刻烫得他嘶得一声叫出声来,可他望向白浅的眼神却一动不动,如同魔怔了一般,此刻这星君脑海中无数个画面正如走马灯般闪现开来……
怎么是她?怎么会是她!唔,如果是她倒也……紫霄星君略微垂下头去,毕竟活得年岁够久,适才的尴尬,转瞬就已安定下来,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他便自嘲道:“少主莫要见怪,小仙方才失态,只因见着夫人的容貌太过耀目,险些晃瞎了双眼,倒是让少主和夫人见笑了。”
墨渊见他还是习惯称自己作少主,倒也没有见外,又见他竟这般识相,已唤了白浅作“夫人”,心里高兴,便更觉得自己之前的打算可行。
墨渊此时抬手示意白浅坐到他身侧来,“十七,这是与为师有同袍之谊的紫霄真人,快来见过。”
白浅起先有些茫然,随即脸上却是一红,点点头上前去,与那紫霄星君彼此行礼如仪。不多时候,几人便相聊甚欢,原那星君十分善言辞,几次三番逗得白浅和凤九讪笑不已。众人说了半晌话,见白浅脸上露出一丝倦色,墨渊忙道:“紫霄老弟,今日墨某和十七恐怕要在你这里叨扰一晚了,明日待加固了守山结界,再走不迟。”
“少主哪里话,小仙万万年能有幸见您一次,已是不易,更别提尊驾临趾到此,太极殿上上下下皆是荣幸备至。”他恭恭敬敬将墨渊和白浅引至后苑最精致的丹霞宫,与宫内童子交代了一应事宜后,便径自退了出来。
墨渊见一干人等皆已退下,耳畔喧闹了半日的声响现下都已清静,方在灯旁坐了下来。白浅脚下一顿,仍杵在那里,这半月以来,她与师尊之间气氛尴尬,除了在人前,两人更未单独讲过一句话,此时与他两两相对,自是不知是该走好,还是该留好。待她正要转身离去,只觉房内光线突然一暗,原是墨渊抬手挥灭了灯烛……
“十七,十七……”耳畔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往脑袋里钻,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白浅方努力睁开双眼。垂幔外已现出一轮高高的圆月照耀在夜空中,她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只觉周身一阵酸软,勉力支起身子,忍不住摸了摸身边的床铺,果然……身侧空荡荡,冷冰冰的,那人显然已是离开多时了。
她失望地复又躺下,此时想起傍晚那阵光景,脸上不由得发起了烧,印象里师尊从来不曾像今日那般,肆无忌惮的挑逗蛊惑,疯狂的渴求与索取,仿佛彼时的身体已不是她自己的了,面对他越来越肆虐的火热,两人分明早已是水乳交融,抵死缠绵,怎得突然间他竟舍得留下她一人,睡在这冰冷的床榻之上?胸中升起满腔的怨恨与疑惑,令她黯然神伤,不知不觉中眼角垂下清泪两行……
良久,已不知是几更天,月朗星稀,辗转难眠,白浅摸着已被自己泪水打湿的大片冰凉,心下一痛,转而愤然披衣起身,再怎样她也还是青丘女君,四海八荒如今唯一的女上神,师父要怎样对她,是他的事情,可今夜以后,除却师徒之谊,墨渊,你也别指望我白浅再当你是我的男人!
这一夜,于墨渊也是注定难眠。
他伫立在丹霞宫内室的门外,端着托盘的手已有些酸麻,盘上放着的是一碗仍冒着热气的清汤银丝面,这原是那小狐狸最爱吃的宵夜,一想到往日,他的小十七吃着自己亲手煮的面条,笑靥如花望向自己的可爱模样,墨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可是此时他仍在犹豫,是不是要将这碗面条送进去给她呢?还是悄悄隐身放在桌上便走呢?踟蹰间,仿佛听见屋内人窸窸窣窣披衣下床的声响,他连忙弯腰将托盘搁在了房门外……
“谁?”白浅分明听见屋外的动静,快步下床来到门口,轻轻推开木门,眼前却只一片黑茫茫,哪有什么人影?她不禁苦笑一声,原来,自己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幻想的吧?哎……分明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激情背后可曾有半点真情?转身正欲合上房门,却睨见地上那碗面条,诧异似地端起一看,分明是那熟悉的麻油香味儿,还用仙法保着温。
白浅盯着那碗素面,紧紧咬着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知那人从来都是思虑周密,算无遗策的性子,既然这些日子来故意冷落自己,必然是想让她自己领会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也就是个暖床的媵妾而已,如此一来,这碗面条有算是什么呢?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3 22:41:00 +0800 CST  
东昆仑太极宫,夜色已深。
山庄外一处气派的院落,尚还亮着灯火,照出屋檐顶端的繁复雕花,衬得起身份最尊贵的神仙。
庭院深深,曲径通幽,宫门深锁,似乎就连山顶的罡风也刮不进来。殊不知,太极宫所有的弟子、仙奴,未经通传,皆不可擅自入得此别苑。
白浅顺着墨渊的气息,追他至此,本想找到他当面说个清楚,却不想擅入了此处。她抬眼瞧着这苑的牌匾上书“泰阳坡”三个字,似乎是父神的手迹,倒简直和紫霄星君所居的太极殿正院同等规格,不……应该说更高一层。
白浅不由得好奇起来,顿时使了青丘秘术,遁了身形,潜入院落内,又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摸到这泰阳坡的最深处——“天罡殿”。她急忙闪进殿内,哪知连穿了三层宫门,发现眼前居然没有了任何亭台楼榭,这时,她只觉脚下一凛,忽感一阵刺骨的山风横贯而来,原来此间哪里还有什么路?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空空如也的悬崖峭壁!
非常之所,必然有非常之人或非常之事。
她一狐狸,本就疑心重,师父大晚上的,独自一人跑到这鬼地方做什么?他一个昆仑山主,难不成巡个山,还要偷偷摸摸?
果不其然,她定睛开了眉间法眼,望向深涧峡谷对面的山峰,似乎隐藏着一处山洞!
二话不说,她便飞身越过了山隘,降至对面的山洞口,附耳贴向石壁,探听到里面果然有人正在说话。
“少主,你今日来此,可是为了加固这父神留下的九阳天罡阵?”说话那人像是紫霄的声音。
“不瞒紫霄,墨渊确是为此而来。”墨渊一面回答他,一面施法刺破了自己的指尖,于虚空中融入了其心脉的三滴纯阳之血,复又掐诀,将心血化为一道金光加持入洞内崖顶的锁山巨石之上。
“少主!这阵得耗费你不少功力啊!原也就是父神一脉的纯阳之血,才得以入阵,紫霄多年来想为你分忧,却无奈不够资格啊!”紫霄真人叹了一口气道。
“无妨。”加持完毕,墨渊凝神收法,只觉胸口突然一紧,锥心般的剧痛一下袭来,刺得他一个趔趄,急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顿觉嘴角一丝腥甜溢出。
“少主!你没事吧?”紫霄急忙上前扶住墨渊,关切地问道。墨渊只摆摆手,示意他无甚大碍,两人方寻了块平整些的石头,坐了下来。
良久,见墨渊无事,那紫霄又道:“哎……紫霄有负重托呐,到底没能替少主守住心爱之人,以至于这十几万年来,都无颜以对,不敢前往主峰拜谒。少主却不怪我,仍留我在昆仑墟做个守山神君,紫霄真是有愧于您啊!”
心爱之人?山洞口的白浅闻言,此时也是心下巨痛,师父他到底是个有故事的……想到此,她不觉又是鼻子一酸,落下泪来。难不成,师父当年与那魔女真是孽缘情深,为保爱人,明里应承父神将其一剑“刺死”,私下却命属下救护之?
“紫霄你说的什么?什么心爱之人?”墨渊惊诧地将紫霄望着。
“少主不愿承认也罢,现下她不也是被你寻回来了吗?都道神仙再转世成仙极难,更别说长得与前世能有七八分相似,看来到底是苍天有眼啊!少主这样一心为天下的神仙,果然得老天眷顾!”紫霄埋头苦笑,他只道墨渊是因着身份,不愿承认那段虐恋罢了。
“紫霄,你把话说清楚,七八分相似到底是何意啊?你说的可是我那徒儿白浅……”墨渊话音未落,只听得洞口一阵石子碰撞之声。
“何人在此?”紫霄也警惕起来,遂张开结界,直接将洞内洞外照得一片彻亮。
“十七?”墨渊见着扶在洞口石壁边的白浅,吃惊不已。不知她方才听到了什么?可是紫霄最后那段莫名其妙的话?他来不及多想,见她身影萧索,忙不由分说上前抱住她。
“这大晚上的,山中这般寒冷,你怎么只着了单衣就出来了?快随为师回去!”墨渊搂住白浅的肩头,化出一件大氅,正欲替其披上,却被白浅拂了双手一把推开,冷漠道:“师尊,深夜跟您到此,是徒儿鲁莽了,徒儿知错了,明日就自罚回山面壁,不劳您费心了。”
墨渊一时被她这一句冷言冷语怼得无话可说,看着紫霄望着他俩那副诧异的神情,只得暂且作罢。山顶寒冷,想来还是将她先送回房去为好,那些疑问回头再论也不迟。遂使了个诀,束了白浅的双手,将她打横抱起,大氅裹了,二话不说返回丹霞宫去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5 20:15:00 +0800 CST  
那些个宫观的名字,样式大约都来源于此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6 14:50:00 +0800 CST  
墨渊抱着冻得冰冰凉的白浅飞身回了丹霞宫,原是不明不白被她嫌弃了半个多月,自己固然难受,倒是没想到这小狐狸似乎更是憋曲了一肚子的酸楚,此间正欲挣脱出自己的怀抱,左拉右扯的,力气大得惊人。刚解了她身上的禁锢,那人儿竟挥舞起两只粉拳,对着自己就“拳打脚踢”开来,全然不顾往日的淑女形象了!
见她板得鬓散钗松,衣衫不整,本想替她整理整理,哪知这疯丫头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掌,“啪”得一声,墨渊侧脸上顿时印出了个红红的五指印。
“啊!师父……”白浅压根儿没想到墨渊竟然对那一掌躲也不躲,她心道自己莫不是失心疯发了?竟对着师父做这般大不敬的事情,忙掏出手绢,抚上师父的脸颊。
“十七!”墨渊倒不是恼被她打了这一掌,而是白浅现下情绪如此激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体内四处乱窜的真气,上神的证悟境界与她体内远不相称的修为到底是相互抵触的,说到底都是自己害她至此!眼见她气息越来越不稳,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那早已愈合的伤痕又要被撕裂开来似的。
墨渊顿觉心痛不已,着实看不下去了,只犹豫了片刻,火热的唇便封了上来,猛得从丹田内度出一粒护元金丹,想给白浅喂下去。可那狐狸非但不肯吞,反倒一下子咬破了他的舌头,自己又反复试了几次,她都依然贝齿紧闭,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他心下着急,生怕那傻狐气逆冲头,遂又搂着哄了半天:“乖十七,莫要生气了,快张嘴!”
白浅是笃定心思,不再理他了,可她却瞧不见自家师父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只一味使了浑身的蛮力推拒着墨渊。
墨渊想着如何能令这狐狸安静下来,搂着她的力道便不知不觉中渐渐加大,两人肢体纠缠,着实像极了那春宫图上所绘的旖旎风光。墨渊望着她的目光越来越迷离,此间已失了焦距,丹田内焦躁的火焰逼着他一把扯碎了她本就薄如蝉翼的外罩,只道:“哪儿来的小烈蹄子,今日若不好好管教管教,怕是忘了该如何给为师尽孝吧?”
“啊……你放开我,师父……徒儿不是故意打你的……”白浅哪肯依了他去,狠命地拍打着师尊的胸膛,推拒着他火热的双唇。
“师长命,须顺承,为师没教过你吗?”墨渊不由分说又解掉了她脖颈与后腰上的两根细细的绑带,那裹身的心衣也顺势滑落下来……
霸道地将她抱上榻,墨渊俯身下来,将她牢牢钳在身下,两人之间已再无隔阂,那两团娇挺的柔软此时紧抵着自己的胸膛,略一动作,便引得身下的人儿一阵娇喘连连。
不愿如此就范的小狐狸,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半月多来郁结的酸楚和此时身子对师父不由自主地迎合,更令她羞愤不已。双手被他反剪在胸前动弹不得,一双玉腿也被他有力的双膝夹在当中,如此愈是挣扎,愈是勾起身上那人强烈的征服欲。
随着他几乎烫人的气息奔腾而下,似是带着入骨的怜惜与伤痛,热烈里带着冷冽的坚毅,她就在这股气息中不知怎得渐渐迷乱了自己,方才山洞口的回忆此时侵入她的脑海,只觉这令人沉醉迷恋的味道都不是给自己的了,那不过是师尊透过自己的身体与那远古逝去的一缕芳魂水乳交融……
“不……”,还未待接下来的那个“要”字出口,师尊口内那粒珍贵的金丹便已被灌入她体内,他不由分说重重地沉身而入,唇上的亲吻停顿了片刻,随即变得更加狂热起来,身下辗转深入的侵入,仿佛带着惩罚与羞辱,她渐渐被他弄得无法呼吸,揽在腰肢上的力量不断加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随着他发泄一般的粗喘,颤抖着在她体内释放,两人激烈地较量才渐渐停顿下来。
白浅侧过身子像只猫儿一样温顺地伏在他胸前,她知道即使强大如师尊,也是喜欢女人柔顺依附的……今天这一番折腾,非但没令自己释怀,反而还自取其辱,印证了那酸楚背后的猜想,他这样的宠爱与照顾,既然不是对着自己,她又何必要接受呢?人可以没有爱,但是岂能没有自尊?
墨渊搂了搂身侧的人儿,不由得怨恨起今日的自己来,原是他高看了自己,以为可以冷静地演好戏,惟愿护她周全,令她远离忧患与战争就好。哪知在这小人儿面前,他根本没有一丁半点儿的自制力,既扮不好冷面郎君,又做不成深情夫君。加之紫霄那一番“心上人”的奇谈怪论,更令他与小妻子之间起了要命的隔阂。一时想不到解决之道,辗转难眠之时,却听见那狐狸肚皮咕咕叫的声响,不由得暗自发笑,这小东西当真可爱的紧,遂为她拢了拢被子,自己披衣下床去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6 20:57:00 +0800 CST  
如此折腾,不觉已过去了大半夜,寅正时的钟声响起,清脆悦耳。
墨渊端了碗煮得软糯香甜的粟米粥,推开了丹霞宫内室的房门。眼前的一幕简直令他哭笑不得,只见那卧榻上,一只发了疯的小狐狸被仙法束缚住了手脚,正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从榻上逃跑,但她扭来扭去,七拱八翘得也只是在原地打滚,那团绒球见墨渊推门进来,仿佛更加急迫了,四只爪子一齐并用,后爪突然发力蹬在茵褥上,前爪向前一伸,刹那间跃起半人高,飞向空中。许是她琢磨着,本想先扑到桌子上,再寻着机会离开,哪知自己那九条大尾巴太过累赘,直直拽着自己往下坠,一不小心居然径直扑进了墨渊的怀里。
墨渊连忙伸手抱住这憨了吧唧的小可爱,另一只手顺势放下碗,抚摸着她脖子边上炸开了花的一圈雪白绒毛,轻声道:“十七方才不是乖乖睡着了吗?怎得一见为师,就这般激动?可是还想要……”他话到嘴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对她这般温柔调笑。
本就是答应了狐帝、狐后,要将这宝贝牢牢拴在昆仑墟,两人这么快就和好,岂不是……,哎,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是得背几天坏人的锅才成。
见那毛球仍在自己的袍子上狠命抓挠,墨渊只觉着她憨态可掬,遂又抱着坐到了桌前,将她置于双膝之上坐好,微微夹住点她的后腿,一手攥着她的前爪,另一手舀了勺米粥喂进这狐狸的小檀口里。几勺甜粥下肚,这狐狸倒也老实了些许,还咂吧咂吧嘴,像是还等着喂的样子。
他索性解了狐狸的束缚,又将她变了回来,哪知搂着她双肩的手还没收回来,那变成人身的美貌狐仙儿就狠心地将他一把推开,力道之大显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要不是他斜倚在桌边,方才那一下子定然叫他摔倒在地!
白浅见师尊被自己推得险些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上前扶住墨渊道:“师父您没事吧?”哪知那老道就势又将她搂回膝头,笑眯眯地用指头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道:“小东西,这几招兵不厌诈倒是使得顺溜,为师都被你骗了两三遭!说吧,为何这些日子气性这么大?若不是你兀自反抗,那束仙术也不会起效。”
白浅下意识地一哆嗦,心道,这老道果然深不可测,原想装睡趁他出门的空挡逃跑,索性逃回青丘去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竟着了他的道。
墨渊侧头瞅见昨晚那碗早已冰冷的面条,叹了口气,道:“本想做好了,让你趁热吃的,你非要跟着为师去后山做什么?现下着了凉,受了惊,你爹娘又要来怪我,没好好照顾你了。”
“哼,谁稀罕你这面条,我本就不爱吃。”白浅冷着音调,把脸瞥向一边,可瞟了两眼面条后,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琢磨着要是再滴几滴老陈醋怕是更香!
她这一举一动,都叫墨渊看在眼里,笑到心里,这傻狐狸还真好养,墨渊忍俊不禁,复又低声道:“你看,这面条都不能吃了,要不要为师再去厨房给你煮一碗?葱花跟醋,十七你都要吧?”他半开玩笑似地逗弄着这小玉狐。
白浅一边吞口水,一边又嘟囔道:“还敢说!若不是我跟着你,谁知道你半夜三更是不是去后山会老相好还是旧情人?果不其然呐,原来我白浅在你心目中不过是个替身!话说回来,谁要给你当姬妾?都是阿爹阿娘的安排!我堂堂青丘女君岂会作他人的替身?……”话音未落,手上却是一紧,原是被墨渊的大手包住了掌心。
白浅连忙往回抽手,可哪里动得了半分?她只觉着围绕着掌心的热度仿佛从手上烧到脸上,皱眉道:“放手!我又不是你的心上人,捉着我干嘛?你去捉那个魔族的始祖女去吧,左右她才是你的心上人!”
墨渊凝神看着她,眼神有些惊讶与爱怜,又似乎含着些哀怨与愤慨,片刻方才沉声道:“十七,我是不会放手的。为师与你错过了整整七万年,现在只想你留在我身边,护你一辈子,只要你过得平安喜乐,我墨渊才能安心。十七,你答应为师,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留在昆仑墟好不好?”
“那少绾呢?她不是与我长得有七八分像吗?若是她回来了,师父你可是要抛弃我,让她做你的正妻?”白浅愤愤道。
墨渊此时身子一僵,那小狐狸原本向外推拒的手,现下不知怎的竟是软了下来,整个人斜倚在他肩头如是问道。
等待师尊答话的片刻,白浅的心里面又急又重的砰砰跳动,将那填得满满的酸楚委屈震开一丝小裂缝,她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是在嗅到了师父怀里那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暖香后,只觉得难舍这温柔火热的气息。
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却是为自己的懦弱羞愧不已,其实她知道自己根本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离不开那令她安心抒怀的杜若芬芳,怨只怨自己太过没有,竟是如此舍不得这个男人么?
墨渊看着这小狐狸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心不愿意再演那冷面郎君的大戏,可是……哎,万万年也只有这小妖精能让自己如此为难,只得话说一半留一半,道:“十七,今日晚些就随为师回去,乖乖在后山休养可好?为师向你保证,从来没有对那少绾暗生情愫过,她只是为师当年的同窗罢了。你莫不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误以为自己与她长得相似?为师的小十七,从来都是美的独具一格,与那泼辣的魔女却是截然不同。”
“可是……师父你真的有过什么心上人吗?”此话出口,白浅就已经有些后悔,既然师父已承认自己不是那魔女的替身,为何自己非要如此刨根问底儿?师父是个有故事的人,这种结论不是她早就得出的吗?况且阿娘也曾经苦口婆心地劝告过自己,千万不要纠结墨渊的过去,否则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墨渊轻笑着在她的额角上吻了吻,“十七,有些事其实为师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也不知道是原本就不记得,还是拼凑元神过后损失掉了什么记忆。为师本不想说的,只是你非要问,哎……昨夜被那紫霄星君一闹,为师才发现似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飞升上神的了……”
墨渊这话的确是千真万确,但原本他可以选择不说出来的,毕竟这种破坏心情的话,此时不宜告诉白浅。钝刀子割肉,他岂会不知如此更疼?
末了,见两人都无话,墨渊便又将她横抱起来,放回到床上,“为师喜欢乖顺听话的小十七,答应我,回山以后就去闭关,没有为师允许不得出来,可好?”
白浅敛目不言,心里却清楚以她现在的功力,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原是师父那束仙术,她此时还真解不开去。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4-26 21:35:00 +0800 CST  
昆仑墟东段显然与主峰的积雪晶莹、千里绿甸不同,虽也是巍峨壮丽,但空气却更湿暖,初夏的清晨,澄清的天空下,明润得仿佛一副水墨未干的工笔长卷,碧波荡漾的太液池,浓荫绿俏的朱墙碧瓦,坐落于湖光山色中,倒是比那凡间帝王的宫殿还气派风华,为这东坡苍翠的山色添上最为靓丽的一笔。
墨渊此间正立于丹霞殿外,不远处山峰之上的清凉亭内,但望美景,提笔作画。只见他下笔处看似漫不经心,负手挥毫间却是神韵天成,生动无双,洒脱之中自有一分端严肃穆之气。
远处云头之上,白浅轻袍缓带,盈盈腾云正往清凉亭飘来,见着那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她只觉着心情有些复杂,如此风仪,明明再是熟悉不过,此间却又仿佛变得有些陌生。沉思片刻,也不得要领,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待来到亭内,方住了云头,化出整套茶具,面向师尊的背影端方如仪。
墨渊听见身后轻柔一声:“师父,请用茶。”忙搁下笔来,含笑端起一盏飘香热茶,一面将白浅拢入自己的披风,一面帮她理了理耳鬓的碎发,道:“十七,手怎么这么冷?如今已过立夏,可要好生保养身体,为师还等着……”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转了话头,又道:“我原想着将你留在东昆仑,让紫霄好生帮你调理身子,只是今日有件大喜事,咱们昆仑墟,有位故人便要归来啦!”
“哦?”白浅眼里露出几分诧异,垂首瞥向师父方才的画作,原是绘的东昆仑的流霞飞瀑,俯瞰红尘间自有一种巍峨高华。她定睛再观,方才发现画中有一熟悉的白衣身影,单足鹤立,面向青峰潇洒舞剑,便欣然会意道:“可是九师兄么?”
墨渊握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眼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默默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此时,白浅抬眼望了望师父的侧颜,只觉墨渊眉梢上多了些飞扬,眼神里也添了几分锐气。是也,几万年来九师兄才是最得师父意的弟子,只怕前番诸多铺垫都是师父刻意为他安排的历练,只等这一天,召回他来,好与自己一道力挽狂澜,扶危济世。
他们师徒俩本就情同父子,九师兄当年虽说出师未捷身先死,今次历劫归来,定是要大显身手,与师父一道再创不世功勋的!她想到此,不禁也心潮澎湃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快些见到九师兄,便问墨渊道:“师父,那此番若是与魔族开战,我能做点什么?可还能与九师兄一道,领兵打头阵?”
墨渊早已料到白浅会生起念头,想去阵前,遂顿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地瞅着她道:“十七,为师今后几个月里,可能都会忙于战事布置,与天族各大部族首领的应酬也会增多,忙起来恐怕也顾不上照顾你了,若是为师昼夜未归,诸多行事古怪,你莫要多心,即便听到什么传言,也别胡思乱想,一定要尽信为师才是。现下你法力微弱,元气不足,阵前杀敌本就血腥残酷,不适合你们女儿家,此番就不要去了。当年为师带你上战场,本就是迫不得已,如今你九师兄历练归来,昆仑墟更是如虎添翼,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见白浅定定看着他的眸子不语,墨渊又补了一句道:“十七,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回头帮为师……咳,便比什么都强。答应我,乖乖待在后山,等我归来,可好?”墨渊的目光恳切而至诚,言语之间的温暖之意犹胜往常,可白浅心头却一片酸涩,一片冰凉。
她被墨渊扶住肩头,反手搂在怀中,抬头望着师父那睥睨天下的灼灼目光,更觉有些茫然。不知为什么,自打天宫之行归来,她便觉着仿佛有一种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横亘在了自己与师父之间,她越是想要迈过去,却越觉得遥远。
见白浅垂目下去仍不做声,墨渊长长叹了一口气,又道:“都是为师不好,害你失了修为,心脉受损……十七,你不是一直都信赖为师的吗?此番为师做此安排,也是顺了你爹娘的意思,毕竟,我们都不想你出任何事。傻十七,可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
又是一阵沉默,白浅只是有些难过与失落,自己虽然失了些修为,可就算不去前方冲锋陷阵,只是待在中军大帐看看他们如何运筹帷幄,这样也不可以么?师父不是最善解人意,最离不开自己的吗?如此看来,做了他的姬妾,反倒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越来越多……
师父从来都是把天下看得比什么都重,平常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自己能爱上他,大抵也有此原因。可这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此间竟生起一丝明悟,无数种情绪纷繁涌上心头,堵得自己几乎有些心悸。联想到那少绾即便不是他所爱,可几万年同窗,怎会没有些许情谊?可为了这天下大义,他不也是毫不犹豫就可以下得了手吗?
沉默良久,她到底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原来再有多爱,也不过如此,天地间顶天立地的英雄最爱的当然是天下人,若是有朝一日让他在天下与她之间做抉择,恐怕……
答案无疑了然于胸,身为上神的她,见地不可谓不高,虽觉嗓子有些发堵,但那酸楚不过瞬间而已。白浅不禁自嘲发笑,自己何时变成如此多愁善感的小女人了?横竖师父他已经做了决定,自己还能说什么?
白浅似已豁然,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恍惚间那些个微妙表情都被墨渊尽收眼底。然而,此间墨渊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不由得将小徒儿拥得更紧,低头吻上她光洁的额头,微凉的双唇又顺着那挺翘的小鼻子,一路向下,滑向那娇润欲滴的朱唇。唇齿间的火热,令白浅勉强放下了满腹心思,伏在他起伏不停的胸膛上,暂时沉醉于那温暖诱人的杜若芳香……
“少主!少主!”
迎面而来是紫霄真人摇摇晃晃的筋斗云,只见他两个箭步便跃入亭来,眼前一花,却见墨渊略显慌乱地松开白浅,神色虽无异样,可对上他的眼神似乎冷冽如电。紫霄心头一震,后退一步,险些跌落云头,怔怔出神再看,也不确定方才那是不是错觉,只觉胸口怦怦直跳。不禁懊恼自己不是撞破上峰的好事,就是因多嘴多舌,惹得他的宠姬不高兴。看来这位“夫人”果然是父神嫡子的软肋,惹不得,惹不起也!
墨渊不紧不慢地解下披风,顺手帮白浅披上,动作自然流畅,声音却也缓和道:“紫霄这般风疾火燎,可是有何急事?”
紫霄整理了整理头绪,又对好奇望向他的白浅颔首一礼,道:“九重天天君亲自登门来拜,说是西海、南海均战事告急……”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站在白浅身后的墨渊对他微微摇头,眼神一凛,分明是示意他住嘴的意思。他忙转了话头,又报:“还有就是,少主昨夜虽加固了九阳天罡阵的封印,但似乎父神在东昆仑封印的另一处结界也有松动之迹,少主可否得空时,与小仙一道前去查看查看?”
继北海之后,西海、南海纷纷告急,没想到一时间,魔族竟然惹出这般大的动静?如此倒也无妨,索性就让他们来得更猛烈些!墨渊闻言,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看来九重天定然已是无将可派,若不然依着夜华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来向他求救的,只是不知,帝君那边布置的如何?
沉吟片刻,墨渊才缓缓开口:“那处结界倒不打紧,紫霄不如先随我去会会天君吧。”说完,径自带着白浅向正殿方向翩然而去。
紫霄跟在墨渊与白浅身后,暗自打量着父神嫡子的尊容,十几万年风霜,为天下太平奔波劳碌,他竟风采犹胜从前!眉宇间虽有了些许岁月痕迹,但原本温润儒雅的气度已被磨砺得更添几分清远疏阔,这些年刻意蓄起的短髭,衬得他正值盛年的容貌,愈加显得沉稳淡定,整个人无论往哪里一站,哪里仿佛就被阳光照亮。在他面前,任凭何种乱局,自可迎刃而解,任何散乱人心,自可万众归心。
想想方才,还在震惊正殿上端坐的那位新晋天君,居然与这普天之下赫赫有名的尊神容貌一般无二,现下倒是暗自好笑:那位虽也算得上是俊朗无双,神色从容,但与眼前这位自己追随了多年的“主子”比起来,只怕无论日光月华都要被分去一多半了。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5-10 00:32:00 +0800 CST  
小盛师兄的长评说出了我一直想说但却一直没能组织出来的语言。所谓惜英雄,既是珍惜的惜,也是疼惜的惜,若然也不会有这篇文了。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十七若是等待师父得胜归来,此堪为其绝佳心理写照吧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5-10 15:45:00 +0800 CST  
凡间众生有种说法:但凡天赋异禀的特出之士,大抵命运多舛,若是英雄多半气短,若是美人则多薄命。凡人自以为这是天妒之,其实在神仙看来却截然相反,既是负有使命而来的天降谪仙,功德圆满自然要早早归去才好,哪个愿意继续留在凡间娑婆世界里活遭罪呢?
只是如斯道理,大多数凡人是参不透,看不开的,总以为善始善终,安享晚年才是福德多,殊不知这些人间冷暖、千秋功业在神仙眼里皆不过是过眼云烟,越是看淡越是容易度脱,天命如此,何必执着?
就拿墨渊的九弟子令羽来说,转生人间为一代儒将,风华绝代的周公瑾周都督,可谓是世间豪杰英雄士,江左风流美丈夫!文韬武略、雅量高志,年纪轻轻就已出将入相,成为东吴安邦重臣,孙策临终之际更是将幼弟孙权和一干军国大事一并托付给了他。周瑜也是不负众望,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赤壁之战,联刘破曹,孙刘联军以周瑜为总指挥,屡出奇兵,火烧赤壁,挽强为弱,焚天之气,宇吞山河,据此一战,三足鼎立,割据江南,周瑜实乃忠肝义胆,不愧当朝。
赤壁一役,名震天下,既成全了孙刘,更成就了周瑜与诸葛亮。凡间诸人,不谙天数,殊不知这几位特出之士,却是大有来头:帝君托生的“小霸王”孙策,令羽投胎的周公瑾,更有墨渊善付嘱,当来下生的八弟子浩仪和十弟子华章。那老十便做了孙策的胞弟——孙权,而那老八正是赤壁之战中游说江东,舌战群儒的王佐之才,后人无不称奇的不世将星——诸葛孔明是也!
若说老九令羽的投胎转世是其自身造化导致的,那老八和老十的投身,则是墨渊精心安排的结果。九重天皓德天君失德,凡间汉室衰微,群雄逐鹿,兵燹之灾横行天界人间,原是天道无常的自然规律。有道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地间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然身为普天之下的战神,心心念的始终是众生的平安喜乐,生灵涂炭,焦土荒烟怎会是墨渊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虽说此劫乃众生业力所感自招而来,他墨渊也要找个上合天道,下应人情的行事方法,尽量顺势而为,趋利避害,令这三界轮回中的芸芸众生皆得以安生立命。
身为战神,他深知以战止战却不是上策,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他想令弟子广传人间之战争术数。老八于奇门遁甲之术颇得他的真传,而就排兵布阵、观星推演之小术,浩仪也早就烂熟于心;老十华章为人最为大度谦和,于农耕富民之术精研良多,又与老九最是和契,若让他与令羽相配合,一个打天下,一个治江山,实为上策。有他三人在人间一世,或能施展所长,各自建功立业,泽被一方,影响后世,广传圣学,那昆仑墟所积之历代典籍、传承自是后继有人。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此话当真无欺。原来,早在下山之前,墨渊便于老八、老十的意海中埋下了意伏藏,待到时机成熟之时,自会现于眼前,将前世的记忆悉数开启,所以他俩生来便异于常人,不仅聪颖机敏,更是年少有为,志向高远。后来,机缘巧合,老八又在隆中得了仙师指点,墨渊假托水镜先生之手,将他埋于襄阳附近的伏藏典籍尽数取出,传给了老八。“水镜”水镜,本不就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的么?世间万象本来虚妄,肉身仙躯又有何不同?
原是那令羽所化的周瑜辅佐少君孙权,赤壁之战后定建霸业已成。建安十五年夏夜(公元210年),时当七夕佳节,刘备正于殿内夜宴群臣,诸葛亮无意间抬头看了看月朗星稀的天空,不知为何只觉一阵惊悸,但见穹顶正东之上一星,其大如斗,突然从天坠下,流光四散,众人无不称奇!
诸葛心中“咯噔”一下,顿觉空落落地怅然若失,他面东而立,迎面而来的东风将一身茶洗色的宽袍长袖吹得老高。良久,他方转过身来,喃喃道:“若是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呐。”
刘备诧异地望着他,问道:“先生所言何意?”
“哎……主公!亮观星象,将星陨落东方,恐怕是周瑜西归矣。亮当以故人身份往江东走一遭,一来凭吊周都督,二来为主公寻贤士辅助。”诸葛亮道。
果不其然,如其所算,周瑜病猝于征伐益州的路上,时年三十六岁。诸葛亮遂赴东吴,亲奠酒于周郎灵前,悲怆哀戚,致悼文凭吊公瑾。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诸葛亮悼文一出,感染肺腑,哀恸之情溢于言表,真真令闻者落泪,听者动容,一时间三军怆然,悲无断绝。
殊不知,这边怆然涕下,那边喜从天降。是日,昆仑墟的仙鹤叽叽咕咕叫个不停,等候万万年的第一帅哥令羽郎君,今日终于回归啦!
“二师兄,你说师父养的这些个仙鹤,莫非都是母的?”老十三对着长衫大呼小叫道。
“呵呵,你可别说,它们没准儿还都能化形成人,要不小师娘回来不得把它们的毛都拔光!”长衫昨夜与老十三一道被墨渊遣回山,令他们接应令羽归位,此番也被这群“重色轻友”的仙鹤逗得没脾气。
“二师兄,你说师父咋那么能掐会算呢?他老人家怎么就知道九师兄今天能归位?”十三一面打理着令羽的弟子袍,一面与二师兄闲聊道。他对墨渊的推演之术,素来推崇备至,今次更是打从心底里佩服起自家师父来。
长衫催促他道:“快别耽搁了,令羽这会儿肯定已经沐浴完了,你速把这衣服给他送去。我得到伙房去做饭了,待会儿就咱们师兄弟仨,好酒好菜,好好聊聊!”
自打七万年前,战场上那场生离死别,这还是长衫他们第一次见到令羽。七万年不见,如今归来的那个他并非当年那个仙身,而是借着周瑜的肉身白日飞升而来。年少时那风流俊俏之态已被略显硬朗的轮廓所取代,但他依然是他!
长衫的目光从远处行来的俊逸身影上掠过,那骨子里的形容气度依然如初,沐浴后的神清气爽,淡淡一笑间的如沐春风,令那个身影更添几分动人心魄的沉峻。
一身白色丝袍,倒叫长衫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起来,若说追求师父大人的女仙儿们,能绕昆仑墟转好几个圈,不知这老九再度横空出世后,会不会刷新这绕圈的数量呢?
“二师兄,你傻笑什么?方才你见了九师兄不还抱头痛哭么?哎呀!糟了,咱们怎的光顾着高兴,倒忘了放仙鹤给师父他老人家报信了呢?”老十三猛地一拍大腿道。
一片安静中,令羽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长衫和十三长长一揖:“二师兄、十三弟,令羽这厢有礼了!这么多年,是我害大家担心了,惭愧之至。不知师父和诸位师兄师弟现下安在?令羽当即刻拜见才好。”
长衫长舒一口气,忙扶他起来,道:“甚幸!甚幸!你能转世再来,师父也能寻得你,又有机缘再度你回昆仑墟,真是我等幸事。这些年,我们真是想死你了!令羽……你可还好?”长衫此时眼中闪着水光,好容易擎住了泪水,将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捡些重点,娓娓道来。
一顿饭吃了大半天功夫,末了,师兄弟三人目光一碰,皆是破涕为笑。令羽轻轻摇头:“没想到,小十七竟然是个女孩子!万万没想到啊!难怪离镜会喜欢上她!对了,咱们昆仑墟不是不收女弟子吗?那师父后来如何处置她了?”
长衫因害怕犯下妄议师尊的过错,方才对小十七与师父的事情是讲了一半,留了一半,此刻只得道:“如何处置?呵呵……左右师父他们明日就回了,你且自己看吧。”
令羽飞升后,凡间的记忆已不大清晰,他约莫记得有一位得道高人曾在孙策的大将军府点化过自己,好像身边还带着一位极其美貌的女弟子,莫非那女子就是十七?可此间却是忆不起那女子的面庞,印象里只模糊有她浅浅的笑靥,明珠生晕般的淡淡光华。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5-10 23:0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玉玄珠乃是东昆仑镇山至宝,现置于太乙青木崖极秘的山洞中,作为父神留下的,用以中和九阳天罡阵逸散罡气的坤鼎而存在,平时悬于崖洞顶端高不见顶的穹顶之上,秘不示人。这珠子其貌碧绿通透,幽光暗藏,本是母神炼化的千年璞玉,常年被置于海边,聚合壬水之精,又因缘际会在昆仑墟这神木苍郁之地,吸收了乙木之精,由此水木相生,更是借着当年父神嫡子墨渊神君飞升上神的霞举之气,这玉玄珠便大成了。凡间修道之人若有机缘一观,胜过十年闭关苦修,若能一触,便可以肌骨涤清,即刻飞升成仙;于仙家来说,这珠子也是一不可多得的法宝,却不知如此拿来“镇山”,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想来,今日若不是天君夜华的缘故,恐怕墨渊也不会轻易将这珠子降下来示人,紫霄此时心里暗自琢磨着,他当然知道此珠的功用,只是不知道原来它竟与少主还有这等渊源,自己也是今日听墨渊亲口解释方才得知。少主这谨慎内敛的性子,有时候还真显得有点奇怪,以他俩多年的交情,又守着这大阵万万年,都不曾听他提起。而他身侧那青衣的绝色佳人却越看越像是当年的宓儿,可周身气质仙泽却又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那人的转世又如何?且不说白浅如今身份高贵特殊,而且丝毫没有前世的记忆,就连墨渊似乎也不记得了。自己一个外人,凭借揣测贸然提出这些想法,于当事人来说也毫无意义。
紫霄正思索着,只听墨渊对那天君夜华道:“夜华,记得不久前我们已有约定,此次神魔开战,昆仑墟只负责派将领兵,置于调度辎重之事,恐怕还得九重天自行解决。我印象里,武曲星君行事一向十分妥当,此番何不派他前往西海、南海走这一趟?”
夜华向墨渊微微欠了欠身,道:“大哥说得十分在理,本来夜华也是作此打算的,只是武曲星君方才从北海回来,此次又是我大军居中总指挥,如此关系厉害之职,实在不好临时更换。此番九重天实在是调配不出人手了,只能另请高明,若非如此,夜华绝不敢来叨扰大哥。”
“听闻夜华向各族招募了五百精英子弟,日夜操练,想必也不比我昆仑墟差什么,只需从中选优,运送辎重之事自是十拿九稳,夜华以为如何?”墨渊这话倒也入情入理,众人正在思量间,紫霄突然笑起来:“天君此来太极宫,旁事某家倒也一概不知,只是这运送军粮辎重,大部分路程都是在我神族境内,何足惧哉?依某家看,天族小辈也该趁此良机好生历练历练,也省得天君事事挂心。不若鉴完宝珠,天君随小仙去九霄青云阁喝上几杯茶,再与上神好好闲话几句家常,如何?神魔之战由来已久,这杖打起来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算完的,天君仙体贵重,可别熬坏了身子。”
夜华闻言脸色微变,紫霄这话像是说笑,却绝非随意,颇有几分轻慢嘲笑之意。他瞪了一下凤眼,眼神冷峻道:“本君听闻,紫霄真人辈份甚高,早已超脱三界,不问世事多年。可不说谁又知道,您当年也做过大哥的副手,曾是杀伐一方,说一不二的悍将,一柄镇神铢斩杀了多少魔族、翼族?又有多少元神生魂祭了你那天桓镜?岂会不知,四海之内所能调用的辎重军资都十分贵重,押运之事看似简单,其实不然,乃用兵之大事,不得有失。而此次途径西海、南海海面之下的几处军营要塞,路途都十分艰险,安排没有经验的新人前去押运,若中了魔军的埋伏,岂能从容应对?”
紫霄见夜华这副紧张认真的样子,和他对自己底细知之甚详的程度,只怕是有备而来,便挑了挑眉头,拂尘一摆道:“抱歉抱歉,某家的确不问世事多年,打搅了天君与上神商议正事。只是不知,天君此番来昆仑墟借兵,可是已经想好了人选?普通之人只怕非是不愿,而是不能耳!”
墨渊淡淡道:“夜华,非我推辞,这数万担辎重,几千辆大车,还要分兵两路各自前往,途中不知会遇到敌军多少埋伏。我昆仑墟弟子虽有领兵之能,但对尔九重天的人事皆不熟悉,派将事小,责任是大,若你指派得出合适的人选从旁协助,押运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夜华见墨渊的意思似是同意,正想要接话,却听见耳畔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师尊,押运辎重之事重大,十七愿往。必不会辜负天君的一片期待。”
话音刚落,众人都怔住了,转头看向满脸平静的白浅,墨渊的目光也有些惊讶,心道:自己早间不是嘱咐过这小狐狸,要老老实实待在后山休养么,她明明也点头答应了的,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停了片刻才一笑道:“十七,押运之事的确重大,不过为师还有其他事情要麻烦你做,而且还非你不可!”他边说边温柔地看向白浅,见她点头同意,方才转向夜华道:“夜华心目中可已定好参军人选?大约就在这一两日,我的九弟子令羽便会归来,他是最为妥帖可靠的,你父君和几位叔父也是见过的。此番押运之事,就交给叠风和令羽二人,天君回去后,便去准备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了领兵的人选,洞内气氛顿时一松,夜华心中也自长长松了一口气。待到诸事又商量一遍,众人才各自散了。紫霄引着夜华天君去了青云阁饮茶,墨渊却道要晚些再过去,留了白浅一人单独在洞内说话。
见众人皆已退出洞去,墨渊走上几步,自然而然携住白浅的手,只觉得入手微凉,他不由心头一紧,低声道:“十七,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今晚便随为师回山。你这身子……到了夏日还这般寒凉,全然不似上神该有的体质呐。”
“师父方才说,有要事交待给我,还非我不可?却是何事?”白浅倒也不理会他的关切,只是问道。
墨渊垂首似想来半晌,才一本正经道:“为师想让你早日为我昆仑墟生个继承人,十七说,此事是不是十分重要,非你不可啊?”
白浅顿时会意,涨红了脸,这人果然又是在捉弄自己!气得她低声嘟囔道:“老没正经的师父!再不理你了!”
墨渊见她跺脚扭头便要出洞去,忙揽住了她,见那怀里的小人一脸嗔色,撅起的樱唇更加水润嫣红,让人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才能安心,他不由低头便轻咬上去,声音顿时变得沙哑深沉:“小东西,胆子愈发大了,还敢忤逆师父了!”
白浅勉力想推开他,却发现力不从心,双唇被那人封了个死死,所有的话都只好吞了回去,身子渐渐软在他的臂弯里。其实她本来是想告诉他,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为这天下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可如今张开的檀口却只能发出些喃喃的低吟“师父……师父”,如同动情的迷药一般。
良久,这坚实有力的双臂方才松开自己,墨渊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十七……”
白浅听见头顶传来师父低沉的声音,仰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墨渊笑容虽然温和,眉宇之间却似乎有一丝隐隐的沉重,听他道:“过上几日,为师还要继续出游会盟,只怕这半个月都不能陪你了。此次既然来了这青木崖,那玉玄珠的用法和九阳天罡阵的来历,为师便交代于你……横竖你迟早是昆仑墟的主母,此法也唯有上神阶品以上之人方可驾驭。”
墨渊说到此处顿了顿,无奈地摇摇头,才又悠悠道:“你也知晓,为师的弟子中,唯有你资质最佳,若非如此……”
“师父,您就放心传我吧,为您分忧是十七的荣幸,也是十七的骄傲。过去的事,十七从未怨过您,要飞升上神怎会不遭劫?这跟传不传法术有何相干?”白浅目光沉静,坦然对上墨渊的双眸,打消了他的疑虑。
墨渊一如往昔的抚了抚她的头,将御使玉玄珠的法术传授给了她。原来这珠与她的玉清昆仑扇竟可合一!白浅今日才得以真正见识到玉清昆仑扇的威力,从前她已凭借自己的悟性发现了玉清扇可化形为剑,但并不知道这化剑还有独门剑诀——奔雷御剑诀。
化形的玉清剑专克魔气煞光,可在天地交界处收敛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直接命中目标,本来已是昆仑墟的无上妙法。可若是催动奔雷御剑诀,并将天地雷电之气纳入玉玄珠中,便可将之随意转化成各种有形无形的剑气,威力数倍于之前!剑诀催动下的雷电之气既可以化为成片箭雨,也可以变作铜鼎大钟,甚至可以化出经幡缠丝,乐器千般……法器变幻莫测,势如迅电,全凭御使者的心念而变,此法不伤体,却诛心,威力无穷!
白浅习得此法后,墨渊又将九阳天罡阵的来历与她娓娓道来:原来此阵真正封印住的,竟然是昆仑墟通向异界的通道!换言之,这大阵若开,不仅可直接去向魔界,还可通向下界三千大千世界中任意一处。
远古时期,原本如此便捷的通道,现今看来,却是暗藏危机,难怪父神要设如此大阵镇住此处。看来,昆仑墟这处神族圣地,竟然藏有这么多秘密!白浅此时暗自打量着自家师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原来,师尊平日里承担的责任远远不止掌乐司战如此而已。
那端坐大殿,精研道法,传道授业的淡淡身影,在青木崖此时的逆光中显得愈发高大起来,在静静的碧蓝晴空下,安宁背后有着怎样莫测的玄机。站在他身侧的路还很长,他们的交集,似是早就形成,又像是刚刚开始。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5-20 00:20:00 +0800 CST  
有些日子没来看看了,😄,拖的久了快把这里忘了@盛世渊浅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6-14 17:16:00 +0800 CST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此情可待成追忆,千江万里共婵娟。祝福大家中秋快乐,我这边一大波雨到货中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4 18:54:00 +0800 CST  
第十一章-2(2018.5.21)
夜幕笼罩下的诺大昆仑一片肃静,而千里之外的西海战事才刚刚拉开帷幕,军情如火,九重天的援军正匆匆赶赴西海支援。叠风上仙日前得了师父的令,协助九重天押运着军粮辎重也正往这边赶来,他身为西海二皇子,为父兄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况且他那弱不禁风的大皇兄,哪里是魔军虎狼之师的对手?想到此,他便心急如焚。
众所周知,魔军要想突破海底结界上至天界,须得先拿下海中央的定海柱,并且牢牢控制住其周围方圆五里以内的海域,如此才能形成有效的战略纵深,用以屯兵对抗天族大军。否则,即便魔军突破结界的速度迅如闪电,也必然会被把守在定海柱上方的天军一一干掉,无疑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天族只要守住这狭窄的定海柱关卡,必可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但出了昆仑墟,一路向西,叠风却依然忧心忡忡,他自知四海之中,唯独西海的防御最是危若累卵,且不说海底平坦的地貌根本无险可守,就靠自家那数百精兵把守的结界,和大皇兄那点三脚猫功夫,阵营可保万无一失吗?要知道,此次神魔大战伊始,天君夜华就同四海水君分别签下了军令状,哪家不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安危荣辱全都压上了?他此去若不能解围,便是身陷死地,也只能拼个玉石俱焚,否则西海一旦失守,即使不被魔军灭掉,也难容于天庭法度。
墨渊自是心疼自家徒儿,便早早与叠风透了底,说是西海守不住也无妨,他大可不必为了一纸军令状便与西海共存亡,左右凭着叠风昆仑墟首徒的身份,又不是西海储君,天君定不敢判他连坐之罪。
况且墨渊还承诺说西海之困到时候自会不解自破,魔军长途奔袭,根本不可能备足补给,后续援军无可能及时到位,就拖之下,必然撤兵。倒是他们押运天族大军补给的辎重营才要特别小心,若是走得太快反而容易羊入虎口,填了魔军的肚皮。故而他主张叠风不要走的太快,行军四平八稳即可,若是万一不济,遇上魔族旁支的偷袭,便一定要及时毁掉所带辎重补给,绝不能落入魔族之手。
想着自家师父的殷切嘱托,叠风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银盔下一双灿目充满信心地看向远方,宏亮的声音向着身后的副将天枢星君道:“吩咐下去,天色已暗,大军往附近的岛屿安营扎寨。”
天枢不禁疑惑道:“将军,天君不是交代一定要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西海么?辎重车辆依靠仙法搬运上云端实乃不易,这若是停驻下来,恐怕明日晌午都难以再启程,末将担心会延误了行程,如此一来……”
叠风沉下脸来,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道:“星君放心,五日之内若到不了西海,凡事自由我担着!”
天枢又看了叠风一眼,不知他肚里打的什么主意,无奈拨云离去,吩咐亲兵速去寻找岛屿,就近扎寨。一切安排妥当,叠风舒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师父交给他的锦囊,打开来一看,却并不见意料中的纸卷。
他不由得一怔,想了一会儿,转念间豁然开朗,点头暗道:这分明是师父在考验我呢……师尊放心,有您那颗定心丸,叠风定不负重托。
此时四海之内大部分地方早已入夏,而昆仑墟却迎来四时之中最宜人的时节。打远望去,山巅依旧积雪晶莹,融化了的雪水潺潺而下,化作九曲玉带如织的花溪,缠绕在中昆仑巍峨的腰间,最终汇入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中,又顺着刀削斧凿的崖壁直落九天,好不灿耀迷人!
墨渊拉着白浅的小手,缓步入得山门,大殿外长衫、令羽等人早已迎在外面,跪地而拜,长揖作礼。白浅见到那熟悉的白衣身影,不由上前一步,迎了过去。
当年若水河畔,她没能救下九师兄,眼睁睁见他被万箭穿心,惨烈而死,多少年来,这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中,萦绕不去,此时眼中早已擎不住的泪花,正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九师兄!”
令羽面对眼前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碧衣仙子,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目光微微一怔:“十七?你是小十七?”片刻之后,他便认出她来,也激动不已,一把拉住白浅的双手,将她抱入怀中,两人都抑制不住地呜咽起来。
令羽边上的长衫和老十三受其感染,也忍不住以袖掩涕,而墨渊身后方才还垂手而立的众位师兄弟们,见着令羽也纷纷围拢上来,众人无不喜极而泣。
半晌过去,见师弟依旧抱着小十七不放,长衫只觉尴尬,一步上前点了点令羽的肩膀,小声道:“令羽,快让师父他老人家好好看看你。”
令羽回过神儿来,忙松开白浅,对着师父跪拜下去:“师父!不肖徒儿令羽归来了!”
墨渊一把扶住他,托起他的双臂,温言感怀道:“老九!你不愧为为师的好徒儿!这些年,辛苦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众人又说笑着依次入殿,长衫早就置下酒席,为令羽接风洗尘,此番师徒团圆,皆是感慨万千,说起话来自是没个完。随白浅一道回来的自然还有凤九,她倒是在凡间与令羽颇有几分交情,别的师兄师弟都是感叹令羽受苦良多,唯她一人调侃打趣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翻版墨渊”。今日凤九与白浅,一红一碧,煞是好看,引得诗才横溢的老十四和滑头多智的子阑好一阵热捧,席间气氛倒也热烈起来。
时至未时,见白浅面露倦色,墨渊便召过她来,又专程嘱咐令羽先好好休息,遂揽了那一抹翠色纤腰回后殿歇息去了。
说话间,令羽扭头瞅着这一幕,不由纳闷,师父同小十七莫非?……
见着他疑惑不解的面容,子阑伸手过来,在他眼前晃晃,道:“九师兄,我方明白过来的时候,也与你是一样啊!呵呵,来来来,咱们兄弟再喝一杯。往后啊,你可得离咱这小师娘远着点儿!”
令羽闻言,抿嘴释怀一笑,原来如此!
这厢,墨渊携了白浅,却没有回寝殿,而是不急不徐来到后山,进入他平素打坐修行的那个山洞内。此处洞府,即使是白浅也没进去过几次,此番师父带她来此,又是何故?她不由暗自纳闷起来。
只见墨渊引着她穿过山洞内侧的墙壁,又入得一处鸟语花香的秘境,高大整齐的槐花,一串串垂下枝头,清香满面而来,不远处七彩池畔坐落着一处幽静的素瓦楼台,掩映在苍松翠竹间,碧纱垂幔,风铃叮当,甚是一派闲雅清静。
“十七可喜欢这里?”墨渊含笑问道。
白浅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胜景,下意识地点点头,一双杏眼又回到了墨渊身上:“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仙居,本是父神、母神为我准备的……婚房”墨渊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好容易才挤出那两个字,便又巧妙地侧首过去,嘴角微扬看向了那小筑方向。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26:00 +0800 CST  
第十一章-3(2018-5-24)
“师父……哪有婚房挂些绿帐子的?您惯会逗人。”白浅眺望着那处雕饰古朴华美的重檐飞阁,白皙的面颊上红晕暗生。
“傻十七,若循着正经的古礼,你今天这身青衣,正适合做新嫁娘,岂不知‘红男绿女’是和典故?为夫这便抱你过去。”墨渊今日偏巧一身绛色长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倒真有几分像是那迎亲的新郎官儿。
只见他广袖飘飘,怀里稳稳搂着自己的‘新妇子’,飘逸轻盈地往那彩池畔的青庐飞了过去。
青阶明堂下,还未站稳,白浅只觉腰间一紧,一只温暖的大手已将其揽入怀中,随即而来的绵密亲吻顺着额头滑向鼻尖、绛唇……她竟不可自抑地颤栗起来,瞬间整个人酥麻的倒在了那有力的大手之上。
两人虽早已是亲密无间,密不可分,但此情此景,此地此人,却又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起来。而那微凉的双唇热切地索取着,转瞬又将其裹挟入了甜蜜的海洋中,前一刻还退缩抗拒,后一刻却又羞涩渴望。于是乎,两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也渐渐紊乱急促起来,墨渊搂住她的力道越来越大,分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似的。
一片寂静中,只觉彼此的心跳都更加剧烈疯狂,墨渊紧抵着她的额头,好容易才舍得将怀里的小人儿分开来些,手指一面摩梭着她的樱唇,一面忍不住轻哼出声道:“十七,快叫声‘夫君’来听听。”
闻言,白浅倏地垂首一侧,涨红着面颊,紧抿了双唇,半晌才低声怯怯道:“师父,我……十七……实在叫不出口。”说着,只见她眉眼愈加低垂羞怯。
“浅浅,可愿做我墨渊的女人,从此白首不相离?”他此前很少唤她的名字,只在此时,这轻缓的声音略带沙哑,像是带着魔咒般的蛊惑,落语间墨渊抬指轻轻勾起了十七的下巴,恳切地望向她的双眸。
白浅被他瞅得耳根发烧,只得闭上双眼,娇羞妩媚地轻唤了声:“夫君”,转瞬复又缩进了他怀里,埋首于胸前,再不肯抬头。
随着那声轻柔的低唤,墨渊仿似感受到了热情的邀请,脑海中顿觉有大片粉色的桃花砰然绽放,身体也越来越不受控制,肆虐的火焰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处细胞,只想与她在这片粉雪中水乳交融,抵死缠绵,直至地老天荒,时空粉碎……
青色的香帐不知何时垂落下来,墨渊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略带急迫又有条不紊地将那层层纱裙剥落下来,进而便是那红粉绿萼的贴身小衣,只轻轻一扯,纤腰后的系带随即便滑开,于是这最后一层阻碍也落了下来。
白浅紧闭着双眼,耳边悉悉簌簌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深知那人从不喜欢用仙法做这些事情,莫非他就是很享受如此这般的过程么?一个念头未散,便已被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中去,那高大健壮的身躯充满了对她的热切渴望。他胸膛里跳动的一颗心早已融入了自己的血脉,心血相连,令她能更好地感受着他的感受,如此一来,彼此间每一处结合都释放出更加炽热的火焰,浸入肌肤、渗入骨髓,化作层层热浪,在她体内最深处涌动盛放着。
两人唇齿间的交融,令她不由自主地逸出阵阵呻吟,更加挑逗蛊惑着墨渊,那炙热的男子气息在她耳畔此起彼伏,只觉他深深吸气,战栗地沉下身子,带着叹息般低声唤着:“十七,浅浅……”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墨渊身为普天之下的战神,又绝不仅仅是个君子,用涉大川,虚怀若谷,一柄轩辕剑装的是横扫千军万马的雄韬伟略,也是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
……
“开洪炉之橐龠,锻陨铁而砺昆仑,染玉皇而淬若水,祭此轩辕,剑指九天”
“分阴阳,割昏晓,断虚实,造化了,既为神守之玄龙,则犯我清浊者,俱杀之!吾儿墨渊,今呈此剑,御使雷霆,泽被万顷,玄牝之门,化生大道,十二昆仑,所望苍穹,汝可了知,己之大任?汝可断之,己之私欲?”
“墨渊了之,亦可断之,呈此神剑,断天下之清浊!”
……
“唔……”,墨渊只觉胸口传来阵阵压力,他倏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毛狐狸正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仿佛感知到了他的起伏,那狐狸又咂吧咂吧嘴,安心地蹭了蹭,方又呼吸均匀。
墨渊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和光滑的脊背,而思绪却从远古的梦境飘回到现实中来:方才梦中的场景,分明是那样的遥远,又仿佛那样的近。他自打从父神手中接过这柄轩辕剑来,就不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然而为何他虽深谙己责,却又从不曾忆起那效力天下的重要誓词?若不是今日梦回往昔,他竟不知道自己继承轩辕剑的祭辞原来是这样写的?难道他曾经忘记过什么?按说,如此重大的事件,凭他的记忆力,不该忆念不起啊?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29:00 +0800 CST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墨渊身为普天之下的战神,又绝不仅仅是个君子,用涉大川,虚怀若谷,一柄轩辕剑装的是横扫千军万马的雄韬伟略,也是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
……
“开洪炉之橐龠,锻陨铁而砺昆仑,染玉皇而淬若水,祭此轩辕,剑指九天”
“分阴阳,割昏晓,断虚实,造化了,既为神守之玄龙,则犯我清浊者,俱杀之!吾儿墨渊,今呈此剑,御使雷霆,泽被万顷,玄牝之门,化生大道,十二昆仑,所望苍穹,汝可了知,己之大任?汝可断之,己之私欲?”
“墨渊了之,亦可断之,呈此神剑,断天下之清浊!”
……
“唔……”,墨渊只觉胸口传来阵阵压力,他倏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毛狐狸正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仿佛感知到了他的起伏,那狐狸又咂吧咂吧嘴,安心地蹭了蹭,方又呼吸均匀。
墨渊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和光滑的脊背,而思绪却从远古的梦境飘回到现实中来:方才梦中的场景,分明是那样的遥远,又仿佛那样的近。他自打从父神手中接过这柄轩辕剑来,就不曾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然而为何他虽深谙己责,却又从不曾忆起那效力天下的重要誓词?若不是今日梦回往昔,他竟不知道自己继承轩辕剑的祭辞原来是这样写的?难道他曾经忘记过什么?按说,如此重大的事件,凭他的记忆力,不该忆念不起啊?
第十一章-3(2018-5-29)
卧房内的帘幕卷起,和煦的日光透过外间主座后的屏风与内室侧面花窗上照进来的光线相映成趣,将那屏风上轻盈起舞的仙鹤投射在贝壳色的纱帘上,顿时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此间,卧榻上的那只毛狐狸睁开一双睡眼惺忪的杏眼,刚揉了揉眼睛,就被纱帐上这新奇有趣的一幕吸引住了,她又顺着目光打量起这间敞亮的卧室来:两边的隔断打通,被那架雅致古朴的丝质屏风隔开,屏风两侧碧色的帷幔清新别致;内室并无许多装饰,高案上放着的素陶大花瓮里,盛放着她最喜欢的寒月芙蕖,花苞将开未开,却已是清香满室,靠着卧榻的矮几一侧,则随意布置着两盆兰花,油绿修长的枝叶,令人神清气爽。
看到此,她正遗憾没见着自己最熟悉的桃花,侧首望向卧榻后的轩窗,霎时间却惊呆了去,原来窗外满目皆是枝干遒劲,花朵繁盛的漫天粉红,白十七不由得神色震动,嘴角上扬起一个明显的美好弧度!
“小十七,为夫布置的这青庐,可还看得过眼?”墨渊挑开纱帐,笑盈盈地问着榻上坐着的妙人儿。白浅若无其事地撇嘴道:“谁知道你这屋子是给谁准备的?哼……”
墨渊替她擦了把脸,不动声色地变了身儿石榴红的俏丽仙裙将这赌气的丫头罩住,又道:“怎的还在与为夫赌气?难不成这满山的桃花,我都是种与别人的不成?”
“那可不好说,师父不是有个前世情人吗?许是这些桃花就是为她准备的呢!”
墨渊被这话噎得恨不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那白止老狐狸的话,与这小心眼儿的小狐狸唱什么冷面郎君的大戏,中间又偏巧冒出太乙洞那晚,紫霄莫名其妙的一番话。那件事,他自己都还没整清楚,如何解释与这小狐狸听?可如今这“前世情人”几个字,真是令他如鲠在喉,百口莫辩了!
“哎……十七,凤九好容易上趟昆仑墟,又是专程来陪你的,不如你在这新房看看,安排她住哪间合适?为师接下来这几日恐怕没空过来陪你了,帝君安排的那事已到了收尾阶段……左右你长衫师兄会留下来照顾你们的。”墨渊想到此间叠风率领的辎重营已赶赴西海,也不知他能否会出自己缓兵之计的用意?而依照与夜华的约定,现下还得马上派令羽领着另一支运送补给的队伍,赶去南海。话又说回来,若不以自己座下这两名本领高强的爱徒为引,只怕魔军也未必会按他预想的方向用兵。
“师父,你在想什么?可是战事上有何为难之事?”白浅很少见他发呆,看来这回魔族大举来犯,真不是七万年前翼君擎苍反叛那么简单的。
一阵安静后,墨渊好似想到了什么,从掌中幻出轩辕剑交予白浅,郑重道:“十七,为师将此剑暂且放在你这里,这佩剑跟了为师十几万年,早与我心剑合一,为师不在的时候,就让它守着你吧。”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十七不要!”白浅惊愕不已,莫非墨渊又要以身犯险,舍她而去?随着这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她如同遭了雷劈一般,失控地呆了很久。突然,她只觉掌心一麻,那绽蓝色衣袍的一角已停在距离自己不足一步远的地方,温暖的大手将她拢入怀中,她一时抬不起头,耳中听见他沉沉唤了声:“十七……”
墨渊捉着她的左手爱怜地摩挲着,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道:“为师已经将轩辕剑藏入你掌心劳宫穴中,此穴通心脉,若遇危险,它便会感应自出,护你周全。”
他略略一顿,又道:“十七,为师此番又不是去上战场,不会有事的。只是几日不在你身边,终是放心不下,权当是让为师安心,你就暂且收下此剑,等我回来,你再还与我,可好?”
“等你回来?你若不回来呢?又让我等七万年么?十七不要!师父这次若是不回来,十七便随你去了!就用这剑,就用这剑抹了脖子……”说着,白浅激动地端起他的佩剑,反手在自己的颈间比划着。
“十七!”墨渊惊愕地夺下剑来,小心翼翼地将她稳了下来,半晌,他隐忍不发,暗自怨恨自己无意间竟说错了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之处,他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双唇忍不住有些颤抖,旋即全身都微微有些发颤。
觉察出墨渊的情绪,白浅定下神来,也被自己方才的歇斯底里吓到了,原来那两个字竟如同魔咒,轰然令人发疯。她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推开他,脱离了他的掌控后,紧紧地攥拳背在身后,墨渊见她有些戚戚然,目光更添几分不舍,良久以后,却听他轻声道:“十七,你饿不饿?陪为师用点早饭,可好?”
白浅抬头,只见师尊凝视着自己,目光中尽是柔软期待之色,顿时也再难说出半个“不”字。
圆桌前,二人都低头不语,默默用着早点,安静得能听到银匙碰触碗壁的声音。神仙们吸风饮露,其实本不需要用这人间谷粮,但墨渊还是喜欢看着小十七吃东西,仿佛三千大千世界中一切的美好,都不及如此守着他的十七,恬淡悠然。
白浅望着墨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师尊的话总是那样难以让人拒绝。这个连吃起饭来,都能从骨子里散发出优雅的男人,此时就坐在自己身旁,他侧颜的轮廓正被朝阳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衬得一双剑眉更加英气逼人。两人就像凡间寻常夫妻一般,吃着这天下最是稀松平常的粟米羹,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呆呆地望着他挺直的鼻梁、流畅的下颚和那深邃的目光,原来岁月静好,只因有你。
墨渊微微笑笑,将面前一碟桂花白米糕推到白浅手边,只道:“十七,你我来日方长,且放宽心,要多吃些才好。”
此后的几日,白浅果然再也见不着墨渊的身影,师兄们除了长衫和子阑,都被纷纷派了任务,几经来回的飞鹤传书,带来的却是叠风与令羽先后遭袭,辎重营受到魔族重兵袭击的消息。不过,大师兄与九师兄边退边躲,与魔军耐心周旋,虽未能突围前进,暂时却也无性命之虞。而师父则带着老三、老六几个与天族各大分支头领会盟于野,丝毫没有要搬救兵增援辎重营的意思。倒是天君夜华沉不住气了,心急如焚地四处寻墨渊,更是派了伽昀星君,三天两头的上昆仑墟寻人。
可白浅与长衫等人也不比他们知道的更多,只道:大家稍安勿躁,一切等墨渊回来再做打算。
“十七,你说师父这次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师兄和九师兄的安危么?”子阑受不了整日里对着伽昀重复一样的话,再者说,他也的确放心不下两位师兄。
白浅摇摇头,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却早已被那些来来往往,毫无情绪的仙鹤肆虐过好几轮了,翻开手中的玉清昆仑扇,目光描摹着那副青绿工笔丹青,师父咋不画两只他那仙鹤在上面呢?
遥远的南海上空,某种微妙的气氛正在酝酿,本该于三日前就应运抵南海龙宫大营的军需物资至今未到,就连南海水君派出接应令羽等人的暗卫也失了踪影。
连宋在碧波宫大殿中焦急地踱着步子,同样心烦气躁的还有那端坐龙椅的南海水君,他眉头紧锁,正琢磨着军情,却听大殿上有人急报:“君上,大事不好了!定海柱……定海柱怕是守不住了!”
“你说什么?快给我说清楚!”南海水君闻言,脸色顿时大变,急忙问道。
“启禀君上,我们的箭支就快消耗殆尽,若是天庭运送军需的队伍还不来,只怕马上守军就得与魔军短兵相接,拼死肉搏了!”来人倒也是个军中参将,此时却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向着南海水君这边报道,眼睛却是一副乞求般的表情瞅着大殿上的连宋。
连宋初听来报,也吓了一跳,但回过神儿来,心下倒是一定。原以为这人过来告急,是定海柱失守了!看来不是,只是没有箭支了,防守更为艰难罢了,怎的这等困难在他们看来已成了“大事不妙”?也不知是这南海防务太过薄弱,还是见着自己在这儿,多少有点夸大其辞,好为南海推脱责任。依这参军的意思,若是此地失手,便是九重天调配物资不力的结果,怨不得他南海不严防死守?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40:00 +0800 CST  
第十一章-4(2018-6-1)
墨渊。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好像生来就不陌生,也许打从娘胎肚子里,她就曾无数次从这四海八荒崇敬他的男仙儿那,或是爱慕他的女仙儿那听闻过这两个字万儿八千遍了吧?
故而,自记事以来,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似乎就带着先天的某种魔力,无论是打小儿和四哥厮混在一起描摹他三头六臂、七十二面的愤怒金刚像,还是稀里糊涂得被折颜送进他的山门里拜师学艺,白浅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这个名字终有一天会和自己扯上如此密切,嗯……严格来说,应该是如此“蜜切”的联系。
当她第一次在昆仑墟大殿前,太液池中央的甬道上,见着自己未来的师父,又何曾想到,这个第一眼险被她认作“小白脸”的男子,居然就是那些个男仙儿、女仙儿口中,声名赫赫名字的主人——四海八荒唯一的“战神”墨渊?
顿时,她儿时心目中“高大无比”的战神形象瞬间崩塌,以至于失控地呆在那里一秒,不过也就仅此一秒之后,她便回过神儿来,将手中他新炼制的“法器”——玉清昆仑扇递还到了他的手上。
或许就从那一秒凝神的开始,两人的命运便紧紧交织在了一起,又或许,在连她自己都记不起的某个更早远的过去,两人的羁绊就业已形成。这羁绊之深,即使换了身躯、易了容貌、消了记忆,该遇到之时,始终会再遇到。命运这东西就是如此玄妙吧!当命盘轮转,命星入阵,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一天,将与这俊美无俦、高贵绝尘的男子站在一起,执着他的剑,与他一道和光同尘,为天下人计。
白浅右手执剑在空中优雅地挽了个剑花,左手食指中指做剑指一平,剑气便顺着青葱指尖滑过剑身,直抵剑尖,轩辕剑上所铸铭文顿时暗生光华,若隐若现开。
眼前此番场景,白浅自也从未见过,不禁纳闷起来,索性足踏光莲,停驻在七彩湖上,端着剑身仔细打量起来:果然,轩辕剑不愧为圣道第一剑也!只见那青铜剑身,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试问,普天之下还有比此剑更合道的神兵了么?
“唔……”,忆,曾共舞游龙,惜,曾流云如转,曾经父神、母神何不是共执此剑,守护苍生?然,今只能故人梦回,举杯共觞。
谈此圣者之剑,人人都道:“轩辕剑出定八方,上古神力剑中藏。仁者之剑护苍生,拯救宇宙与洪荒。”,可这天下为公,大义为上的背后,难道不是爱美人更爱苍生,侠骨柔情英雄殇?难道不是轩辕剑出断柔肠,真情自古多离伤?
莫非承此天下第一剑,做那大杀八方的战神,天命便该如此吗?此时,白浅一汪浓的化不开的秋睑中,浮现的都是那人一袭道袍,负手而立,斜阳之下,衣玦飘飘的场景,山顶迎面而来的罡风,将他的衣袖吹得高高卷起,整个人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的样子,竟不觉心下大恸,垂下泪来。
“姑姑,你在干什么?”不远处响起的清亮甜美嗓音,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白光一闪,丈吧长的剑身便融入白浅掌心之中,她不露声色地收了轩辕剑,静静地看向对面来人。
“我道是怎得突然变了天,想送件衣服给姑姑添上,原来是有人在耍剑,不小心引来了天雷!”凤九一袭红裙,咯咯地笑着,顷刻间就来到了湖边。
白浅也微笑着点点头,默认了凤九的猜想。师父新近传授的这套奔雷剑诀,用这柄轩辕剑舞下来,真叫人累得吃不消,她早已周身发热,额头冒汗,方才于那湖心沉思时不觉,现下叫风一吹,还真感有些凉起来。
不过此番习练,倒是印证了她先头的猜想:果然,奔雷剑诀还是配着纯阳的轩辕剑使起来,才更威力无穷。白浅本是好奇,闲来无事想细细鉴赏一下师父这柄绝世神剑,谁成想女儿家舞起重剑来,还是难以得心应手,为此她正有些遗憾,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禁有几分得意起来。
想来,若不是她白浅,旁的人就是想碰一碰此剑,恐怕都困难,更别说能让它有所感应,生出光华来了!她今日偶发此念,也是因为想起关于此剑的另一些传说:相传,由于父神生得魁梧有力,在成为中央天帝共主之前,还做过御使雷电之神,故而锻造此剑之时,特意将其造成一柄青铜重剑,并且融雷霆之力,淬入轩辕。自此,“引天雷”恐怕就成了他昆仑墟各大法器的共有特性了。想到此,白浅更觉好笑,手指上不由自主地搅起她那扇穗儿来。
此间,一阵微风拂过,几瓣桃花飘落在她的头上,又飘洒进平静的湖面里。凤九凑近来,低头往湖水中一望,只见湖中倒映出两个美丽的脸庞,乌黑的长发泻在肩头,弯弯的眉毛下明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高高挺翘的鼻梁,小巧玲珑的绛唇,今日均是一袭红衣,仙玦飘飘。
“哎……不是我自夸,也就是咱们青丘,生得出这般的颜色来了!姑姑,你看,你这一番临水照花,花都自惭形秽,纷纷飘落了!”
“贫嘴的小丫头!说谁呢?明明在说你自己吧?”白浅点点凤九的小鼻子道。
“哎!”凤九长叹一口气,又道:“姑姑,你看看我,形单影只,何等寂寞!哪像你啊,有墨渊上神宠着,也不用像我这般顾盼自怜呐!”凤九撅着嘴,在湖畔桃树下找了块儿荫凉地,蹲了下来。
“师父他也不知上哪儿去了?还不是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你看,这偌大的后山秘境,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一样孤单无聊。”白浅一边揪着树上垂下的桃叶往湖里扔,一边回应着凤九。
“咳……姑姑你知道啥?姑父这叫‘金屋藏娇’!若是帝君也能这样把我锁在太辰宫,九儿怕是连做梦都得笑醒啦!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墨渊上神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好好陪你,逗你开心。这不,他还交了这个小玩意儿给我,说是送给我俩,一人一个。可你瞧瞧,这是一人一个么?”凤九边说,边从袖笼子里化出两只紫檀木的小盒子,托到白浅眼前,凑趣儿道。
白浅定睛一看,原是两只打造精巧,微缩逼真的小衣柜,两只衣柜都以上好的紫檀木雕成,外观造型一模一样,只是看个头,却是一个大一个小!她微微一笑,又试着拉开其中一只的柜门儿,眼前所见简直令她这个做了十四万年神仙的“老身”都要惊呆了!那衣柜里面,竟然密密匝匝挂满了各色精美绝伦,材质各异的衣裙,居然还按色彩搭配,分门别类地收纳好,一丝不苟地陈列在一尺见方的空间内!
“呃……”,白浅心中骤然升起一阵对墨渊的“崇拜”之情来,紧接着也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哎……”,师父呐,做男神做到你这份儿上,是要让我们这些没收检的女仙儿情何以堪呐!
凤九也瞧出了白浅惊讶的表情,伸手从那“衣柜”中掏出一件白色纱裙,笑着转头与白浅道:“姑父说这件最衬你!”,说着只见她手指微微一抖,那件微缩版的小裙子就变得如正常大小,凤九随即拿来,在白浅身上比划开来。
“嗯,我瞧着这裙子与姑姑的确很相称,样式也别致,九儿从来没见哪位女仙儿穿过类似的,可见上神真是疼你!羡慕死九儿了。姑姑,你可知道,如今你在这四海八荒女仙儿仇恨榜上排名第几?呵呵……我不说你也猜得出,是吧?榜首之名不该落在咱这四海八荒第一美头上么?”凤九瞅着手中的白丝裙,笑盈盈地望向白浅道。
白浅低头瞧了瞧这身裙子,头上不觉多了几道黑线,哼!什么最衬我?这前短后长的低胸造型,分明就是修罗公主们最爱的样式嘛!哼……好你个色老道!不回来正好,若是回来了,可要让你尝尝自己那把轩辕剑的滋味!
无奈,好歹还担着“姑姑”的威名,在凤九面前还得端着点儿不是?“咳咳……九儿把这些都收好。时候不早了,二师兄还等咱们用饭呢。”白浅若无其事地说道。
“姑姑,你不觉得姑父做的衣裳和衣柜,真真妙不可言吗?九儿简直爱死了!可惜,姑父就是偏心,你看,给你的柜子足足有六层,我的只有三层……”
“好了,九儿别大惊小怪的,你姑父……哦……不,姑姑的师父……本来就是个炼器高手,做这等小事乃是雕虫小技。快别姑父、姑父的叫了,姑姑都被你带歪了。”白浅止住凤九的话道。忽然,她眼光一转,接着笑道:“只怕日后帝君送你的,更要叫你‘大开眼界’呢!到时候却不知是谁该羡慕谁?却又不知,那《仇恨榜》上,谁又该排名第一呢?”白浅素来怼人的本领也是惊人,凤九被她这一大串话,噎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楼主 射手hezirui  发布于 2018-09-25 12:46:00 +0800 CST  

楼主:射手hezirui

字数:224552

发表时间:2017-12-13 00: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18 13:32: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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