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还没有想到题目的结局改写,圆自己个墨白梦

素锦殿中。

“娘娘,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君上怪罪可怎么办?”辛奴想试着劝阻。

“不,已经这许多日子了,君上一丝要解除我禁足的意思都没有,我若不为自己筹谋,只怕此生就只能困死在这区区小殿之中,我又岂能甘心?”

素锦坐在镜前,把自己精致的妆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想我素锦一族当年在若水河畔举全族之力为墨渊上神引开翼界兵将,今日他重回昆仑虚,又恰巧来了这洗梧宫,我又岂能放过这绝好的机会,若能让他知道这世上素锦族还剩下我这唯一的一点血脉,他又岂能置之不理?!”

素锦媚笑:“到那时,即便是君上再不满意,也是没有办法的,墨渊战神的面子,谁敢不给?”说完便得意的站起身,整了整衣裙,一路硬闯,来到紫宸殿外。

……

“君上,素,素锦娘娘在外请旨,说要拜见墨渊上神,臣,实在是拦不住。”伽昀冲进来急急上报,话音刚落,素锦的人已踏入这紫宸殿中。

朝殿上一瞧,见到墨渊先是一愣,随即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大声说道:“素锦族遗孤,素锦,拜见墨渊上神。”说着,便煞有其事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素锦?”墨渊站起身,抬手亲自将素锦接起,“起来吧,你说你是素锦族的遗孤?”

素锦含泪道:“是的。墨渊上神,当年我的父亲母亲叔叔伯伯,全都一役战死,那时素锦便知道,在这世界上,除了墨渊上神,素锦已再无亲人。”说着哭得更凶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夜华完全来不及阻止,如今见已这般情势,更是不能将这女人撵出去,只好瞪了伽昀一眼,坐了回去。

连宋在一旁听着,心里甚是不爽,心说要是论起不要脸来,你素锦称第二怕是别人连第三都不敢认了。随即摇了摇扇子,长吁短叹地抚着扇面,垂着眼说道:“呦,哎呦,这墨渊上神要是你唯一的亲人,那一手抚养你长大的乐胥娘娘,你预备摆在哪里啊?”

墨渊回头看了连宋一眼,又瞧了眼夜华,这二人的脸色都难看的要死,转过头,听素锦说,“是,三殿下说的是,是素锦见到墨渊上神一时激动,失言了,素锦请罪。”

夜华的脸已经铁青铁青,再不想听她说下去,奈何墨渊确实顾念着当年素锦族那点情分,所以强忍着不发作,只好扭头到一边不再看她。

待素锦坐好之后,她好生亲近的跟墨渊攀谈了起来,但墨渊显然有些不自在,不过对素锦的问题仍得体的一一回复,只是对夜华的身世也再不多言。许久过去,夜华才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说道:“素锦,我同墨渊上神还有要事相谈,你先去吧。”

墨渊淡淡的看着这几个人,待素锦走后看向夜华,“她是你的侧妃?”

夜华摇头,“洗梧宫中并无侧妃!”

“嗯嗯,洗梧宫中只有一位娘娘,就是我的娘亲。”阿离弯着眼睛冲着墨渊上神补充道。

墨渊十分温柔的笑着回视阿离,赞道:“你这孩子倒是伶俐可爱。”

夜华笑了笑,伸手叫来了阿离,抱在怀里。

墨渊重新整了整思路,回到之前的话题。

“关于当年的事,我现在还有一些疑问,我想乐胥娘娘当年生下你的时候,你的元神可能并未全部苏醒,如今你身体里也并非汇聚了全部的元神,因此对于父神的力量才至今无所感知。”墨渊顿了顿,“如今我才刚刚归位,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待日后闭关整理一段时间,我再设法将你那遗失的残识还给你。”

夜华一时还是无法将那句‘大哥’叫出口,于是迟疑片刻后仍只是拱了拱手,道了一句,“多谢。”

“无妨。”墨渊淡淡一笑儒雅起身,递了眼色给折颜后,对夜华讲:“此次来天宫,我还需见几个朋友,就不久坐了。”下意识的又朝那书案前的丹青瞥了一眼,寒暄几句之后,便由夜华,连宋、阿离一道相送,离开了洗梧宫。

看着墨渊离开的背影,夜华的心中翻腾不止,竟有些站不稳,好容易强挺着精神回到了紫宸殿,连宋一连与他说了好几句,他都心不在焉将那话生生挡在了耳外,最后连宋只好知趣的领着阿离去别处玩了,剩夜华自己坐在紫宸殿中,静静出神。

还记得,那明明是灿烂明媚的一日,在青丘谷口的仙障之内,却是一记惊雷,浑身是血的白浅对比完好无损的墨渊,齐齐映入他的眼帘,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了,浅浅为何会退婚,为何会放手。只因这许久以来自己还不死心,还放不下,才一直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想再去与她接触,纠缠,去走近她的生活……

然而,当墨渊真切的站在他的面前,又与他说着这样的一番话,当他看到墨渊的谈吐,墨渊的气度,那传说中战神的风姿,如今都赫然现于眼前,他又岂能不为所动。

正如‘墨渊’这个名字,几乎贯穿了他这七万年的一生,从孩童时期的攀比对象,到成年之后的情感障碍,再到最后这解谜一般的一番深谈,对于墨渊他由始至终都是抵抗的,哪怕兄弟之事既成事实,他也没有办法接受,可他更没有办法拒绝。

更卑微的是他突然发现,他竟然还可以通过墨渊与白浅有着这样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而当这种想法萌生出来的时候,他却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耻,更痛恨自己的无奈。他知道,他和白浅,终究是不可能了。

夜华望着那素素的画像,讪讪自语道:浅浅,素素,所幸我曾经真真切切完完整整的拥有过你,被你爱过,恨过,被你捧在心头,也被你彻底抛弃,此生便再无遗憾。可是,你我那短短数年的情缘,融在你们那两万年的厮守和七万年的等待之中,终于还是烟消云散了。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2 16:27:00 +0800 CST  
对了,那个宝宝知道,离境的女儿叫啥名儿来着?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2 17:09:00 +0800 CST  
第二十五章

九重天上。

墨渊和折颜离开紫宸殿之后,折颜忍不住安慰墨渊道:“看来他现在还不能立刻接受你,这需要时间,毕竟他做了七万年的天族太子,你也不必忧心,兄弟连心,总会有真正重聚那一天的。”

墨渊淡淡的笑了笑,“我并未介意。”转而一想,“折颜,那丹青上所画的蒙眼女子……”话没有问完,又收住了,道了句:“罢了。”

折颜一抬眼“什么丹青?”

“你没看见?”墨渊狐疑。

“我就想着看那夜华的反应了,倒没注意什么丹青?!怎么了?”折颜当然看见了,一进门就看见了,可这种事情他思来想去也不该由自己来说,索性还是装傻罢了。

“无妨,只是小事。”转念一想,又问道:“夜华那侧妃……你可熟悉?”

“诶……你这……”折颜被问得哑口无言。

墨渊也笑了起来,“是我问错了。”

“可不就是嘛,人家的媳妇,我怎么个熟悉法……?”

收起笑容,“引我去看看东华吧,他自重生并无父母之气养护,需得好生照看,不然会比一般的孩子,长得慢些。”

折颜应了声好之后,二人便去了太晨宫,见到初生的文昌帝君,墨渊又将自己在昆仑虚中准备的丹药交给司命,帮助文昌养护心神。

随后便又折去了灵宝天尊处。

“墨渊!?”灵宝天尊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七万年不见,你终于回来了!现下,身体可还好哇?”

墨渊笑笑,“还好。”

“你前日方归,怎的不好生修养今日就上了九重天?刚刚苏醒,还是要好生将养啊。”

“多谢!我是来向天尊讨点东西的。”墨渊道。

“哦?是什么?”

“父神当年留下的丹药,天尊可还有吗?”

“哦?上神可是要为夜华解封父神之力?”灵宝天尊边问边将手化花,不时化出了一枚两寸高的雕梅玉瓶,“喏。”递给了墨渊。

“不必太多,一丸即可,我,另有用处。”墨渊淡淡笑着。

灵宝天尊看不出他的用意便不再多问。两厢客套之后,就送了墨渊折颜离开了九重天。

……

“你取那药,可是为了小五?”

墨渊点头,“只因她体内父神之力并未太盛,所以一丸即可。但是解封父神之力是需要时间的,这苏醒的过程最忌操之过急,你与我先去那若水看看擎苍的情况,稍后我随你去那青丘的仙洞。十七她,只怕还需多睡上些时日,以保证平稳的将父神之力解放出来。”

折颜会意。不时,二人来到若水之畔。

……

“墨渊?!”

墨渊的仙身刚一落在若水之滨,擎苍便猛地睁开了眼睛,周身杀气顿时散了开来。“墨渊!墨渊,你来了,可是要与我决一死战?”

红莲业火烧起的光芒洒满于若水之上,“墨渊,你以为没有你的元神这东皇钟还能困得住我吗?告诉你,这七万年我也不是闲着的……”

话没说完,道道金光已从墨渊手中挥洒出去,如利刃般一刀一刀穿过东皇钟的铜壁砍在擎苍的身上。擎苍立时一阵挣扎,在司音当年留下的仙力捆绑中,奋力想要挣脱出去。

“墨渊,你想加固封印吗?休想!没用的,本君早已今非昔比,墨渊,七万年了,让本君与你来好好清算一下你我之间的这笔账。”

墨渊不加理会,从容的继续将自己的真气输送出去,犹如糖衣一般将东皇钟的表面裹得严严实实,半个时辰后,轰的一声瞬间渗进钟内,乍现一道白光之后,翻腾的红莲业火即刻隐去。此时的擎苍也已经被牢牢的捆绑在精纯的仙气之中,无法动弹。

折颜一直在为墨渊护体,待墨渊做法完毕立刻上前扶住,递上丹药。墨渊的额角渗着汗水,摇了摇头,服过丹药后马上打坐静心,在折颜的护心法下很快恢复了过来。

“啧,才刚醒来就耗费如此多真气,墨渊,何必这么拼?”折颜皱眉轻轻搭上墨渊的手腕。

摇了摇头,墨渊道:“不是我加固封印之心太急,而是这擎苍的,咳,咳,我察觉到,他的力量较之前更强了,恐有变数,才不得已行此险招。”折颜扶着墨渊站起来后,自己用追魂术向内探了探擎苍,接着转身对墨渊道:“奇怪了,他被封在这东皇钟之内,怎么能有机会功力见长?”他随即想到了玄女,想到了离境,想到了胭脂,他在搜索所有关于翼界的信息。

思忖片刻后,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你安心的回去,该闭关闭关,把自己调养好,翼界的事情由你出面难免过于劳师动众,也过于引人注意,倒是我跟真真两个更容易行事。你放心吧,无非就是些个巫蛊之术。”

“我已无大碍。十七当年的封印已经完成,虽弱,但也能至少困住擎苍数万年,他如今有如此异动,一定不是普通的巫术,你要谨慎行事,万事小心。”

二人对视相互会意之后,便起身离开,不时已降在炎华洞前。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3 08:44:00 +0800 CST  
十里桃林下雨了吗,小桃花,滴答答。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3 08:45:00 +0800 CST  
折颜、墨渊降在炎华洞口的时候,适逢迷谷正在喝茶,瞧见来人,直接一口喷了出去。折颜见状只是笑笑不做声,墨渊也只是瞥了迷谷一眼,二人未作停留,直接进入了炎华洞,剩迷谷眼神追着那兄弟二人,作目瞪口呆状。

在白浅身边坐下来,墨渊把从灵宝天尊处取来的药丸交给折颜,“温水化开,分三次喂下。”说着又去探白浅的脉搏。

折颜将药接过,唤来了迷谷,又照原样吩咐了下去。

“墨渊,你之前的意思是小五的昏睡是因为父神之力吗?”

墨渊点了点头,带着淡淡笑意望着白浅,说道:“是就是,不过她也是伤的重了些。炼个丹也能跑神……?!哎,这做事走神的毛病,七万年了也不见改改。”

折颜看着墨渊看白浅的眼神,察觉到了那一丝若隐若现的宠爱,长叹了一声,挑了挑眉,道:“哎……我还是去看看真真吧。”说着便要离开。

墨渊忍不住笑着转头叫住了他,“先别走! 前日你那般匆忙的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那天啊,那是因为玄女想偷走小五的仙体。”

“玄女?”墨渊回忆了一下。

“真真说,大概一方面是想报复,一方面,玄女对小五的那张脸确实太过执着,可能是嫌饕餮长得太丑……呃……所以……”笑了笑,见墨渊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折颜大概的描述了一下在东海瀛洲发生的事,随后对墨渊讲:“玄女和擎苍的事情你就交给我,不要操心了,我见你今日消耗不少,回去好生闭关吧,反正小五睡着,我瞧你也是没心思作别的。”说完就挑着眉笑了笑。

墨渊垂着眼睛浅笑道:“确实需要闭关。那十七便交给你了,她这一睡,少则一百年,多则两百年,解封神力之事宜缓不宜急。”

折颜应承。

二人重新加固了洞口的仙障之后,墨渊转头看了眼迷谷,突然问道:“我以前也是睡在这里面的,对吗?”

迷谷一愣,想说‘是’,又想起姑姑的交代,想说‘不是’,又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便梗在了那里。墨渊看了好笑,只道:“无妨,好生照看她!我走了!”说完便消失无踪。

……

回到昆仑虚,墨渊召集众弟子交代了自己闭关的事情,少则一百年,多则两百年。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知道师父刚回来是需要闭关恢复一下的,可谁也没想到竟要这么久。

待一应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昆仑虚上只留了叠风和长衫二人给墨渊做照应,其他弟子一应散去。而子阑,在墨渊进去丹房闭关之后,才跪在洞口连磕了几个头,自请去守了天族圣地无妄海,却始终没有道出缘由。

临行前,长衫拉着子阑的手,又做了最后一次尝试,还是没能挽留住他那所谓赎罪的决心,最终也只能任他去了。

望着子阑离去的背影,长衫怅然,在昆仑虚拜师学艺两万年,又在凡间、仙界找了十七师弟七万年,这个十六师弟接受着逍遥道的教化和墨渊师父的耳濡目染,他又怎么会拘泥于为翼族炼丹一事,尤其是当得知师父仙体是通过玉魂才得以保存之后,就更是觉得与那翼族两不相欠了。长衫想,子阑这一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确实,可子阑却偏偏要给自己一个惩罚,或许不为别的,只为断了自己的心思,他要在自己面前划上一道结界,告诉自己,既然早知道没有结果,就不要去找她,天涯海角,她自会潇洒的走,无所挂碍。

耳边响起那句离别:

“小捕快,若日后我还回去凡间,你可会去找我?”

“我不会去找你,你也不必来寻我。”

……

天族和翼族的鸿沟似乎任谁也没有办法跨越,离境不行,子阑也不行。放手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可是,放手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原本抓在手中的温暖,谁能轻言,就此撒开任它来去。云淡风轻的一句‘两相遥望,各自珍重’又何其艰难。若非将自己苦囚于无妄海,他又如何做得到。

只是,虽然在无妄海的驻守中他必定会渐渐看破生死浮沉,但不经意的,在偶尔望向可能与她同在的一片夜空之时,那份隐秘的思念难免会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又在第二天的日出时,偷偷藏起。

……

一年后。

昆仑虚丹房之中,墨渊正盘膝而坐,静心入定,正在白浅的混沌神识中,抽丝剥茧般的寻觅那偶尔才会出现一次的声音,她的声音。

而这一天,在那茫茫大雾之中,白浅的神识终于不是只叫着‘师父’,而是第一次,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她问:“师父……师父是你吗?你在哪?”

混沌之中,墨渊难掩喜悦,答道,“正是为师,十七,你还好吗?”

许久,那悠远的声音慢慢飘来“师父?”仍带着一丝疑惑。

墨渊应声,随后,就又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

昆仑虚山门前,夜华正站在那里,这一年间他曾无数次带着阿离停在门口,摇摇望着却没有走进,看了一会便又讪讪离开。他深深知道,有些人终究是错过了,而一旦错过,便再也找不回,那个当初。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3 09:00:00 +0800 CST  
第二十六章

一晃五十年。

炎华洞口,迷谷正仰躺在自己的茶寮中,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任温暖的阳光洒满全身,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小口,好不惬意。如此舒坦,不为旁的,自从听说姑姑是得了父神之力才会沉睡之后,迷谷守在这里的心情便异常的放松,神态中也透着得意,只当是自家姑姑在闭关修炼呢。时不时念叨着:“我家姑姑,就是不一般!”

凤九渐渐对青丘的管理有了些了解,也开始慢慢翻阅姑姑和爷爷奶奶以前留下的书卷,关于如何帮小仙民处理纠纷,如何让蘑菇集更有秩序,如何有事儿没事搞点小战争调剂下万年不变的沉闷。似是忘记了丢失铃铛的事情,此时的凤九,正在狐狸洞中认真的学习如何成为真正的青丘女君。

突然,无比惬意的迷谷忽觉身后的洞中好像有什么声音,以为是姑姑醒了,连滚带爬的从躺椅上翻下来,几个箭步跑进洞内,却惊见里面闪现着白光,一腾而起,一瞬而落。

那是姑姑周身的仙泽?迷谷看着,那纯白的仙气,一震,又一震,随后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迷谷吓坏了,连忙冲过去探看了白浅的气息,脉搏,血气,一应检查,全部无碍,思前想后几个不放心之下,用传音鸟叫来了凤九守在洞口,自己跑去十里桃林找折颜求助。

可待折颜赶到时,白浅的仙气早已平复了半个时辰有余,仔细探查一番过后,仍未发现任何异常,反而这父神之力已经在逐渐缓释中,进展的格外顺利,于是很满意的,调理过白浅的气息之后,便欣欣然离开了。

而此时,平静一如往常的白浅,却正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在这个梦中,只有一片薄薄的迷雾,周围的事物似是被仙气缭绕着,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而她就站在这迷雾中,左瞧右看,瞧不到人,却能听见师父的声音。

“师父,你在吗?”

“十七。”

“嘿,师父,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东荒俊疾山看日出吧,子阑师兄说那里的日出可好看了。”

“好啊。你想去哪师父都陪你。”

“师父,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十七都等了七万年了。”

“让小十七等了这么久,都是师父不好。”

……

“师父,你还在吗?”

“嗯”

“师父,偷偷跟你说,我一直很想拔一根那老凤凰的羽毛当剑翎,可总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墨渊忍不住笑了笑。“好,师父替你取来。”

迷雾中,白浅咯咯的笑声渐渐飘远。

……

……

又五十年。

炎华洞中的迷谷已经习惯了,看到姑姑的仙气每天都要这么来回震几次,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纯白的仙气,散了又聚,散了又聚,散了,再聚……

……

此时,在白浅的梦中,那萦绕的仙气早已散去,四下清明,看得真切。

她站在炎华洞口,手里捧着一束野花,黄的粉的,红的紫的,夹在星星点点的绿叶之间,很是漂亮。一步一步走进炎华洞,正瞧见坐在冰榻上的师父。连忙跑了几步,到近前,把手里的花往桌上一丢,半句话没说就把墨渊按倒在冰榻上。

嘴里嘟嘟囔囔道:“说了多少回了,你这样坐着像什么,师父是要躺在这里的,学得像一点。”

墨渊无奈又好笑的勾勾嘴角,听话的躺在冰榻上,看着白浅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跪在地上煞有其事的拜了拜自己,然后将花插好,又坐回到自己身边,东看看西看看,扯扯衣服,缕缕头发,然后嘟着嘴拉起了自己的手。

墨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嘴边淡淡的笑意却渐渐收了起来,内心被一抹似有若无的悸动充满,只温柔的回视她,任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呢呢喃喃:“师父,七万年了,你叫十七好等啊……那年,九师兄走了,你也走了,昆仑虚的弟子们都散了,我回去看过,真的好凄凉……师父,你快回来吧,快回来把师兄们都找回来,咱们一起重振昆仑虚,好不好?”

墨渊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知道,只要一开口,这小丫头又要说自己扮的不像。可是就这么看着她,听着她这些只有在梦中才对自己吐露的心声,只有在梦里才有的亲密动作,这心,便如被撕裂一般的疼。

没一会,白浅就放下了墨渊的手,自己也爬到了冰榻上,蹭在墨渊身边,挽起一只手臂,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哎,挤一挤,挤一挤。”说着把头倚在了墨渊肩膀,攥着墨渊的手,在那细细的纹路中,轻轻摩挲,手心相触,温度相传。白浅做的自然,墨渊却陷入了一丝慌乱。

她讪讪的说:“只因我知自己尚在梦中,才敢这般放肆,师父,你可知十七有多想你,七万年很长,长到十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最开始的每一次日升月落,我都充满了期待,觉得每一天都可能是奇迹诞生的一天,可是日子渐渐久了,十七长大了,这样陪着师父,倒像变成了习惯……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也害怕知道那一天不会来……”想到此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墨渊一心疼,抬手要将白浅搂在怀里,却突然被白浅制止,“叫你不要动嘛!”说着就把眼泪鼻涕一股脑的蹭在了墨渊肩头。

自己倚进了墨渊怀里,轻声的地说,“你就这样躺着,这样我就觉得这梦,也梦的真实一些……不要动,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呢喃之声减弱,慢慢的,炎华洞中的雾气又弥漫开来,模糊了墨渊的视线。

……

昆仑虚的丹房中,墨渊缓缓睁开眼睛,波光流转,感动和心痛交织在一起,将他那坚强镇定的心神搅了一番上下起伏,连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几分,为了能继续静心打坐,不得已起身踱了几圈,许久过去,又许久过去,那梦中亲密的呢喃之声,才缓缓散去。

静下心来,又难免去想那七万多个日日夜夜,她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来的,也不知道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了多少回,落过多少泪,更不知道,原来在她的内心,竟可以和自己那般亲近。

……

……

再五十年。

日日夜夜在梦中的相互陪伴,渐渐的,白浅已经习以为常,只每日换一个场景,每日换一种心情,将这七万年来,点点滴滴,自己的每一种心思都在墨渊面前诠释了一遍。

这一天。

白浅一副女儿装束,发髻高挽,不加缀饰,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裙,远远地瞧见墨渊,便跑了过去,先行了个礼,然后勾着嘴角天真的笑了起来,无邪模样一如初登昆仑仙顶。

“师父,你还不知道我其实是女儿身吧,十七其实是只九尾白狐呢,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说着白浅打开浅青色的裙摆转了一圈,“好看吗,师父?”

墨渊忍着心中的悸动,温柔的笑着,一字一字动情的说:“好看!”

白浅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等师父回来,我就又要变回男子装束了,说起来,已经有七万年没有扮过男儿装了,其实十七的男儿装也是十分潇洒倜傥的,师父说,是吗?”

墨渊带着笑意深深的看着白浅,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师父好看啊。”说着便凑到墨渊身前,拿手指点着墨渊的脸,“你看,这鼻子,这嘴巴,还有这深邃的眸子,啧啧,我当初怎么就把师父看成了小白脸呢?”

一转身,坐在连池边,“这等倾城容貌,这番风华仙骨,难怪要迷倒万千少女,师父,你可是因为这个才不收女弟子的?”

墨渊缓缓走来也坐在莲池边,静静的瞧着那池中清水,没有回答。

“师父莫不是害羞了,所以才不回答?”白浅调笑着,又把自己的头靠在了墨渊的腿上,蜷着身子躺下。睫毛缓缓的一开一合,一开一合,片刻之后,便沉静下来之后。

缓缓地说:“这梦,真美!一点一滴都甚是真实,就好像又回到了昆仑虚一样……师父,这梦境生的好,如今,我倒有些不想醒来了。如此同师父在一起,十七觉得比醒着还惬意呢。”

墨渊轻抚着白浅的背,温柔的划过她背后散着的长发,“醒来,也一样可以这样啊。”

“可以吗?”白浅腾地起身,十分期待的望着墨渊的眼睛。

墨渊温柔回视:“当然!”

可白浅的眼神却突然暗了下去,带着一抹神伤,慢慢红了眼眶:“不可以,我知道不可以”接着慢慢的环上墨渊的脖子,抱住了他,“因为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想象,我与师父说话,师父陪着我,这都是我的梦境,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梦,都是会醒的……”

缓缓的,墨渊也伸出手臂,轻轻的把她环入怀中,任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铺天盖地向自己席卷而来,闭起双眼,只觉得怀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一阵晕眩。



突然,梦境噶然而止,“咳……咳……”墨渊睁开眼睛,抹了把嘴角的血,摇了摇头,“小十七,为师这闭关百年,算是被你这一抱给断送了。”可虽说如此,却仍微扬着嘴角,服了颗折颜留下的丹药,他透过石壁的顶端看向外界的那一小块蓝天,不知不觉,一丝温暖混着少许混乱的心跳,蔓延开来。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3 09:10:00 +0800 CST  
好了,今天毛桃有事儿,赶着一早两章就都放了,明天再继续吧。。。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3 09:11:00 +0800 CST  
第二十七章

五十年后。

太晨宫中。

方才两百岁的文昌帝君,因服了昔日墨渊上神留下的养护丹药,已长成了八、九岁左右的男孩模样,竟比五百岁的阿离看起来还要年长些。银发束冠,半披而下,不改其好仍旧一身紫袍。可这小小年纪,此番装扮,却叫人瞧着老成了些。

好在性情倒是孩子气,此时,他正在无比挑剔地为自己甄选太晨宫中的主事宫女。眼见这侍女一茬一茬上来,小帝君始终没有瞧上眼的,不是嫌长得太丑,就是嫌长得太漂亮,甚至眼睛太大,嘴太小都成了缺点。

司命在一旁笑笑看着不敢说话。直到小帝君面露厌烦之色,他才遣退了一众仙娥,“帝君啊,今日我看也选不出来了,不然这样,您大概描述一下是想找个什么样的,要不这海选起来,也太浪费您的时间了不是。”

“本君怎么知道,得瞧见了才晓得是不是那人。”气势虽有,但声音确实稚嫩。

“哦?帝君可是有指定的人选了?”

小帝君站起身,“有哇,小的时候她还抱过本君呢?本君记得真切,莫非就因为那女子抱了本君,所以才被处分贬至凡间了吗?”

“帝君说笑了,这天上地下,哪个仙娥敢抱您啊?您小的时候都是天君从东海请来了东海水君的夫人在照料的,怎么会有小仙娥呢?”刚说完,司命就想起了凤九小殿下,当下转了转眼睛,心想该不会小帝君惦记的正是凤九小殿下吧,可那时小帝君才没多大,竟也记得吗。

“咦,说到东海,本君倒是许久不见那东海娘娘,想的紧,走,随本君前去瞧瞧。”

“唉唉唉,帝君去不得,去不得。”司命连忙拦下这爱瞧热闹的小帝君。

“怎生去不得?这天上地下还有本君去不得的地儿?”

“不是,这天下帝君当然都去得,但是这东海现下正麻烦着呢。等过阵子那边的事儿清了,小臣再带您过去。”

“哦?”小帝君眼睛一亮,“又出了乱子?速与本君讲讲。”

“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东海最近这些年不太平,一直丢男婴,百十来岁的男娃这近一百年间都走失了五六十个了,这不,今天早晨天君才贬斥了东海水君,让直接回家养老,儿子替着晋了东海水君位。”

“天君这做得不对劲,这不是贬了跟没贬一样,还落得东海水君的一身埋怨吗。”小帝君眼睛转了转,“本君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司命仙君,本君实在不想上那白胡子老头的道法课,就带了本君出去吧。”

“这……”见小帝君这幅样子,司命犹豫,虽说小帝君如今已恢复了当年的些许法力,但是眼界见识总是孩童一般,这回出去也不是处理什么正事,完全只是贪玩,若是保护不周,出了什么乱子……

“你脑子里面想什么莫要以为本君不知,放心,出不了什么乱子,本君只是去转转,决不去蹚那东海的浑水。”说着就甩甩衣袍走了开去。“你若不去,本君就自己去!”

司命只好讪讪跟在身后,一同往东海去了。

……

昆仑虚山门前,胭脂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儿,朝着那仙气缭缭的云顶遥遥望着,腰间的菩提子隐隐散着清凉的光晕,已不止一次这样漫无目的的看,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

终于,小女孩拽了拽胭脂的手,“姑姑”。

胭脂轻抚着那女孩的头,微微仰首,“应儿瞧,那便是你子阑叔叔住的地方。”

“就是救了应儿的那个子阑叔叔?”女孩边说便向山顶望着。

胭脂点了点头,“是啊。”

“姑姑,子阑叔叔的家好漂亮,可我们为什么每次都不上去呢?”

胭脂笑了笑,只用手缕着应儿耳边垂下来的辫子,没有说话,又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可忽的,竟被一白衣身影拦在身前。

“什么人?!”叠风转过身,“原来是你?!”淡淡一笑:“只因要下山办事,路经山门,察觉到了翼族气息才稍作停留,姑娘,你……你在此处是……?”

“仙君。请问子阑神君……是否在……?”胭脂的神情略显犹豫。

“你是来找子阑的?”叠风从没怎么仔细瞧这个女子,只因知道他是擎苍的女儿,离境的妹妹,也没什么好感,只是自从师父回来了,大哥的身体也大好,十七又渐渐恢复,这心情是说不上的好,如今瞧着翼族公主也不那么厌烦,听说是找子阑,便也多应承两句。

“是,子阑,哦,子阑仙君,他可在山上?”

叠风抱臂在前,打量了一下胭脂,瞧见了腰间绑着子阑的东西,心下想或许有些渊源,便没顾忌:“十六不在山上,姑娘若要寻他,需得去无妄海。”

胭脂虽说对天族翼族之争从不过问,但对天族却是打小就感兴趣,自然也知道那无妄海是个什么地方,乍一听,顿时傻了眼,红着眼睛向后退了半步,“你,你说什么?”

叠风一见这幅架势方知自己是没说清楚,赶紧解释道:“不不,姑娘莫慌,怪叠风没说清楚,子阑师弟他现在在、守、着、无妄海。”

胭脂忍住了眼中湿润,却一时无语。

叠风觉得愧疚,“罢了,你从昆仑虚下山,途径东海再往东,过了赤霞海便到了。”说完就转身欲走,忽然又想到什么,扭过头道:“不过,那无妄海是天族圣地,姑娘请自行斟酌,叠风言尽于此,告辞。”话音刚落,已不见了仙踪。

胭脂拉着应儿的手,若有所思的念着,“无妄海……?他为什么要去守无妄海?”

……

果然,小半日后,胭脂和应儿的身影出现在了东海之滨,可胭脂知道,再往东走自己的法力就无法施展了,甚至还会有所伤损,这里便是自己能触及到的离子阑最近的地方。

“姑姑,我们是来找子阑叔叔的吗?”

犹豫了下,“不,咱们只是来看看,看看东海”胭脂若有所思的望向东面。

她想到了一个地方,低头看了看应儿,不放心一起带着去又不放心放在这海边,只好入了东海的仙镇,在街市上找到民房一间,好生将应儿安顿好。又设置了结界,这才放心离开,去往当时他们曾一起停驻过的那片海域,不为别的,也许只想去闻闻那海风的味道,寻一寻旧人留下的气息……

可是,胭脂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才刚走应儿就被领走了。那女人黑纱蒙面,一手牵着已经被下了迷魂咒的应儿,一手抚在胸前,心下想着:胭脂,你当年是如何对我孩子的,今天我定会加倍归还!

黑纱下,一张狰狞破碎的脸,狡黠的笑着。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4 09:42:00 +0800 CST  
半日后。

瀛洲仙洞中,素色长衫垂地,折颜抬手用一盏白光将瘫倒在地的胭脂托起,送出了洞外。摇摇头缓缓的说,“我追了这么久的玄女,没想到中计的,却是你?!”遂施法救人。

片刻之后胭脂醒来,见到折颜先是慌忙的向左右看了看,“应儿呢……”,随即潸然一拜,“多谢上神的救命之恩,上神……”

“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折颜问。

胭脂摇了摇头,“我追着她过来的。她带走了应儿。”

“她?”

胭脂含泪点了点头,慢慢回忆,慢慢讲述,半日前……

……

安顿好应儿之后。

“依旧是这片海。”

胭脂站在从瀛洲仙岛出来最近的这块东海边上,任那海风带着咸涩吹打在脸上,而这日的风,不似那日一般汹涌,却透着刺骨的凉意。胭脂闭着眼睛,在海风中紧了紧自己的衣襟,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消泯掉心头那从未说出口,却一直无法放下的牵挂。

突然,一阵阴诡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胭脂打了个寒颤。

“胭脂,你们见死不救,又害死我的孩子,你猜我会怎么对待你的孩子?”

胭脂怒道:“你是什么人,快把孩子给我。”手中亮剑已经出鞘,直直刺向玄女。

一个闪身,玄女幻化消失,转而又出现在胭脂的身后。

“胭脂,你连自己的二嫂,都不认识了?”

胭脂猛地一转身,人影不见。“你是谁?你是二嫂?”

玄女出现在离胭脂三五步开外的地方,“胭脂!”

胭脂一个箭步,伸手去抓那孩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她。”玄女狠狠的说。

“你……你疯了!那是你的孩子啊!”胭脂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女已将应儿的喉咙深深锁住。一时间不敢上前,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手,二嫂,我求你快放手,那是你的孩子,那是应儿啊。”

“哼!事到如今你还骗我,当年你就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君上在骗我,你也骗我,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偷走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们偿命,我要你们谁也得不到神芝草,不论是白浅,还是你,还有那个子阑,统统都要死!”

玄女无比狰狞的嘶喊着,吓得胭脂不敢上前,只盯着那锁着应儿的手,死命的摇头,“不要,不要二嫂,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快放手。”

“你少骗人,我的应儿是个男孩,他是个男孩儿,他是个皇子,他是大紫明宫的继承人,怎么会是个女孩呢?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想了想,道:“反正那折颜追着我也追了这么多年了,我终究也是逃不掉的,胭脂,不如这样,你只要肯在我面前自裁,我就放了你的孩子,好不好?一命换一命,好不好?”

胭脂疯了一样的哭喊着冲了上去,想要扯开玄女的手:“快放开,再不放手就来不及了。你要我死,我死还不行吗?”

玄女向后一撤又低头一看,原来手中的女娃面色浅白已经快要窒息了,遂抬头一笑:“好啊,那你还不快死,只要你死了,那擎苍才能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墨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是,我不是,只有擎苍才能打败他,只有擎苍,擎苍才能把你们统统杀死。”

说着玄女已经不自觉的整个人颤抖抽搐起来:“来瀛洲仙洞吧,胭脂,要死,也要给我陪葬!”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胭脂想也没想就追着前面那朵灰色的云,一路追赶,冲进了瀛洲仙洞。

可她哪里是那三头神兽的对手,半个回合不到就倒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

折颜叹了口气,“你被骗了,她是引你来送死的。我已在此守了数日,从未见她回来,反而是你冲了进去。”说完便长叹了一声。

胭脂想起应儿,有些精神恍惚,跪坐在地上捂住脸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这样?”

折颜拍了拍她,心中不禁唏嘘,虽说因果循环,可孩子又有什么错?!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从日落西山直到夜深。胭脂才终于止住了眼泪,颤颤巍巍的跪正,给折颜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折颜上神,折颜上神你屡次救胭脂、救应儿于水火,胭脂,无以为报。”

“不必,不过,我倒有件事想问你。”

“上神请讲,胭脂定当知无不言。”

“好,我且问你,你的大哥,昔日的翼族大皇子,离怨,是不是已经死了?”折颜十分严肃。

胭脂颔首答道:“是!”

“所以,你们都是擎苍养的血蛊,对吗?!”折颜一字一字的说。

胭脂眼中装满了惊讶,“上神……?”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胭脂潸然应声,“是的,大哥哥两百年前就死了,所以……”

“果然!”折颜长长的出了口气,凝神陷入沉思,不时回头看了胭脂一眼,道:“可有方法破解?”

胭脂摇了摇头。

折颜仔细的看了看胭脂,“好,好。罢了,你也别再东海待着了,此地不太平,你法术平平迟早还要着了那玄女的道,回去大紫明宫找你哥吧,记着!好好活着!”临了又补了一句:“哦,对了,那菩提子,很是配你!”

说完,便消失无踪。

胭脂垂下头看了眼这雪白的泛着光晕的菩提子,不很明白折颜的意思,只站起身,想回去大紫明宫找离境,试了试却迈不动步子,随即又跪坐在地上,潸然叹道,应儿,苦命的应儿……

……

月光下,东海海岸。

“司命,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

“哪儿?”司命东张西望。

“就那儿,快,好像是个人,都快死了,你快点!”小帝君小腿一踹。

……

片刻后,应儿睁开眼睛,看了看小帝君,又看了看司命,转瞬又昏睡过去。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4 13:33:00 +0800 CST  
第二十八章

自打无意间救起了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子,小帝君便开始各种不乐意,只因那小孩一直不肯说话。一来小帝君没有缘故的就是不想带着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岁相仿的累赘,二来那女孩身上明明带着仙气,却又透着几分异常,让他实在看不出来历,心中甚不踏实。但始终碍于不能就这么把这女娃给扔了,所以只好带在身边。

一路在东海游历,并未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惬意,也没有撞见任何偷小孩的贼,渐渐的失去了兴趣,奈何实在不想回天宫听那白胡子的老头讲什么玄门道法,只好任着性子继续在这东海的仙镇上闲逛。

直到这日上午,他才终于瞧见了有意思的事儿,当然,与其说是有意思的事儿,不若说是有意思的人。

在东海的仙镇上,一众小仙资质平平,却甚是喜爱拿自己的仙力出来招摇,只有那正坐在街边石台上闷着声喝茶的一中年男子,却刻意隐去了自己醇厚的法力。

小帝君立时起了兴趣,定睛瞧去,那人面如冠玉中挺饱满,生得十分俊秀,一袭天青色长衫垂地,袖口随意的挽起露出里面纯白的内衫,不拘小节,却甚是干净潇洒,不碍他人的冷眼旁观,只自顾自的端着大碗悠闲自得的坐于街边,与这繁华的街市甚不相协。

转头拽了拽司命的袖子,“你瞧那个人。”

司命顺着小帝君的手指瞧去,“呦,那不是……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吗,他可是不常露面的,没想竟能在这碰见。”

小帝君本就感兴趣,听到‘折颜’二字立时亮了眼睛,转头拉住司命,“就是,就是给本君起了名字的那个品味比情趣更高雅的,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

“正是!”司命矮着身子笑眯眯地说。

小帝君乐坏了,终于碰见他了,早就想见一见,只是这人确实甚少露面,今次还真是幸运。正欲上前一交,可一转头,那折颜却不见了人影。

“诶,人呢?”小帝君东瞧瞧西看看,陷入失落,思前想后,遂将袖子一甩,罢了,不管那许多,直接到十里桃林去拜会他!

……

炎华洞中。

“折颜上神!上神可算是回来了。” 迷谷瞧着折颜进来,见折颜稍显憔悴的面容上写着些许疑问,随即忧心的问道:“十多年了,上神在外面可还顺利?”。

折颜没回答,只看着白浅平静的呼吸,扭头问“怎么还没醒来?”他低头思忖,虽说是宜缓不宜急,可也不至于缓到这等地步,莫非有变?他定神看着白浅的仙身,忽的,那周身的仙泽剧烈的一震,须臾间又恢复平静。

微微蹙眉,折颜问迷谷,“她,常会这样吗?

迷谷好没精神的“嗯”了一声,“常这样!”

“这种情况持续有多久了?”

迷谷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哦,这不,起码有一百五十年了吧,自从上次请了上神来瞧,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这样,已经不算新鲜,不过近几年倒是察觉出些异样来。”

“异样?怎么回事?”折颜眉头的结打的更紧了。

“上神莫急,也不是什么异样,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姑姑最近几年,每次仙气震荡的时候,都会时不时的,笑上一笑。”

“笑?”折颜听完又一撇嘴,“怎么个笑法?”

“就是……这样……笑的” 迷谷试着学了一下白浅淡淡的笑意,学不好,倒是吓得折颜向后退了半步。

想了想,折颜出了口气,道:“怎么还睡着不愿起来了?我去瞧瞧,你去洞口守住,莫要叫人打扰。”

本来说好最多也就两百年,这眼瞧着也两百年了姑姑还是不醒,整日睡着,连守在洞口的迷谷也变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听见折颜上神的吩咐,只“哦”了一声便离开了炎华洞,在门口守了起来。

折颜独自施法,渐渐入定,寻着白浅的神识,探了进去。

……

梦中一派明媚。

折颜一瞧:“好哇,做梦做到我十里桃林来了。”双手一挥,负在身后,远远的便瞧见了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在桃林的灼灼夭夭之间,好似水墨一般,甚是和谐养眼。

适时,白浅正倚靠在一株桃树上,闭着眼睛,十分沉醉的听着一旁的墨渊抚琴,折颜一听,是《归去来辞》的山林幽居。轻笑了声,“怎么,这是打算学我,一同隐居不问世事了吗?” 说着慢步走了过去,心下念叨着,莫要说我不懂风情煞了你二人的风景,可你这小丫头这么一直睡下去也不是办法,该醒醒了。

微风将粉红的桃瓣打落在白浅的肩头,也落在古琴的两侧,她只面带笑意,任墨渊手中清逸飘扬的乐律丝丝入耳,而墨渊,远远的就瞧见了折颜,只垂下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继续沉醉的拨弄着指尖的琴弦,将风林隐士的仙风演绎的淋漓尽致。

摇着头,折颜走向白浅:“小五,光听曲子多没意思,来点桃花醉如何?”

白浅缓缓睁开眼睛,“呦?老凤凰,这梦做得有趣啊。”说着直起身子上下抻了抻,向前迎了一步,一手搭在折颜肩头,一手摊在折颜面前:“拿来吧。”

“呵,好!”说话间折颜已将三壶桃花醉挂在白浅的手上。此时琴声已止,墨渊淡淡笑着垂着眼,手轻轻抚着琴弦,发出微弱的嗡鸣。

三个人围坐在这古琴之侧,白浅掀了酒封一仰头,细品了品,长叹了口气,“哎,就知道是这样,早前我都试过无数回了,在梦中,这桃花醉也是索然无味。”放下酒壶,只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看墨渊,后又看向一旁的桃林,任芬芳萦绕,闭上眼,长声感叹:“真是岁月静好啊……”

折颜道:“小五啊,你这梦做得,是不错!不过,若是我告诉你,你师父-墨渊-他已经醒了,你还打算继续梦下去吗?”说话间折颜瞧了眼墨渊。墨渊只默不作声的微笑。

白浅猛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不想你师父?”

“想!当然想!日日夜夜都在想!老凤凰,你莫要诓我!”

“我骗你做甚。”说完又忍不住瞥了墨渊一眼,墨渊依旧默然,嘴边淡淡的笑意未曾消减。

“师父他……他真的醒了?!”

声音渐若,须臾间,那桃林已消失不见,折颜和墨渊对望着,尴尬一笑,心领神会各自离去。

同时,白浅周身的仙气忽的泛起了淡淡的红光,面上的表情也显现出来,她眉心微蹙,唇瓣微弱颤着,一开一合,像是想说什么。

忽的,折颜身子一抖,摇头道:“这睡不睡的,醒的也太快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

昆仑虚的丹房中,墨渊也从梦中抽身出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室外,带着笑意走出丹房。

“咦。师父你……?”

“召集弟子回山,为师出关了。”

“是”叠风应了声便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

两个时辰后,折颜抬手将真气散发至白浅全身,待那淡红色的光晕散去,将白浅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捏了捏手心,不一会的功夫,那丫头的睫毛便颤了颤,接着张开了一条缝,忽觉刺眼,又闭了起来。

折颜挥手将燃着的烛火灭了一半,“小五啊,两百年了,你终于醒了!” 边说边在背后帮白浅整合心神。

白浅半睁着眼睛轻哼 “两……百年?”

“是啊,两百年!”

“那师父他……?”

“放心,墨渊已经醒了!”

还没完全苏醒的白浅闻言酸着鼻子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微扬着嘴角,“真的醒了,与我梦见的一样。”

折颜觉得好笑,遂问:“是!那你都梦见什么了?”看着白浅在自己肩膀上,像没睡醒的孩子,含着双目,低头莞尔一笑,只答道:“梦的甚好!”

待神识清明了些,忽的问道,“那师父他醒了多久了?”

折颜颔首,“好久了!”

腾地站起,红着眼眶,起得急了微微有些眩晕,白浅扶着头,晕晕乎乎的就要出去,看来这才是,终于相信了折颜的话。

“等等,才刚醒。急什么,过来让我再探探看。”

“探什么?不必探了,我自己有感觉,好着呢。”说话间已变回了昔日司音的模样。

“诶?!你这是做什么?”折颜起身,自己伸手将白浅的手拽了过来,搭了下。

“我要回去昆仑虚了,自然是要这样的。”顺势将手抽出,这一天,她已经等的太久了,再多一刻也等不下去。

“你还真是天真呐,你当真以为墨渊瞧不出你是个女儿身? 以墨渊的修为怕是早在你踏入昆仑虚大殿之时,便早已看透了。”

白浅低头思忖片刻,“瞧出又如何?昆仑虚的规矩摆在那儿呢……” 说完便化作一缕白烟,整个身影已转而不见。

“规矩又如何,墨渊又岂会在乎?何况那本就是他自己定下的。”

折颜朝空中自言自语了一句,无奈摇了摇头,已经是十数日未曾好好睡过了,倚着边上的冰榻便躺了上去,心下想着擎苍和玄女的事情,筹算了片刻,便封住自己的心脉,转眼间,沉沉睡去。

迷谷看见白浅的白色仙气飞出了炎华洞,遂进来瞄了一眼,发现姑姑果然不见了,而折颜却躺在床上,摇摇头长吁短叹的走了出去:“姑姑真是的,醒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还真是只惦记着墨渊上神,两百年了……”他往躺椅上一倒,脸拉得老长:“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啊……”

徐徐微风,暖日在怀,眼前的青丘正环抱在翠绿之中,迷谷在躺椅上仰着头去瞧那天边的云朵,他知道,该醒的终于都醒了,这炎华洞一晃七万年,终于不用再睡着谁了。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4 14:58:00 +0800 CST  
明天有事情没有时间写文,今天我赶一赶,晚上再放一章(俩人见面),明天就只更一章了。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4 15:02:00 +0800 CST  
第二十九章

“七万年。四海之内,六合之间,我看着青丘大泽旱了七百七十九回。七万年,是我白浅人生的一半,我用这一半的人生就只做了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等着师父,醒过来……”

昆仑虚山门前,白浅望向那云雾缭绕的仙顶,忽而想起自己九万年前初次踏入此地的情景。

那日,折颜手一挥将她变成了男人模样。

那日,她从容的取下了停在自己面前的玉清昆仑扇。

那日,她对他说:“因仰慕墨渊上神威名,不远万里,前来拜师……”

那日她还想:“还以为四海八荒的战神有三头六臂,谁曾想,是个比折颜还风流的小白脸。”

她还曾稚气十足:“那我不拜师了,在家里我就是最小的,在这里又做最小的那个,太亏了……”

……

闭上眼,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模样,她笑着,九万年前的点滴历历在目,带着笑也渐渐酸了鼻子,潸然念着:“师父,十七回来了。”掏出腰间别着的玉清昆仑扇,攥在手里,大步向前走去。

……

“十七?!”长衫跑过来。“十七你回来了?”长衫喜出望外。

白浅点了点头,眼眶红红,却笑着问:“师父在里面?”

长衫点了点头:“半日前才出关,你回来的正好。快走,我同你一起去!”

白浅往前走着,长衫在身后跟着,原本平静的步子却愈走愈快,渐渐就跑了起来,跑到临近大殿之时,又突然放慢了脚步,停在了大殿门口。

她隔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遥遥望见那空了七万年的堂中座椅终于不再空着,而是坐着那个自己想了七万年,念了七万年的身影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报道:“不孝徒,司音,拜、见、师、父!”

遂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白浅知道,这一拜,拜的是七万年的梦想成真,拜的是自己七万年的坚持,更是师父的守信重诺,这一拜,拜的是苍天七万年前的玩笑,更是苍天七万年后的成全。

她紧闭双眼,任夺眶而出的泪水染湿了额前的石砖,往昔时光点点滴滴融在心头。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对神仙来说也许七万年的白驹过隙不过尔尔,可哪个知道,当每一日每一夜每一时每一刻里的每一声心跳都一一记录在等待的时光中,该是多么的辛酸和难熬。

可她做到了,她终于等到了,守着毫无希望的七万载的岁月,每日剜着自己的心房,将点滴的心头之血一口一口喂给那心头之人。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醒了,他回来了。在不知道多少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她曾无数次想象着这一天的场景,想象着在炎华洞,在十里桃林,在昆仑虚,想象着自己兴高采烈的抱住师父,说,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她能做出的就只是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任炽热的眼泪放肆的翻滚。

“十七……”

原本正襟危坐面如常色的墨渊也站起了身,带着笑意和心酸,慢步走了过来,那双深邃的眸子早已泛红。抬手接起跪在地上的白浅,墨渊唤道“十七,起来。”

即便在梦中日夜相伴了两百个年头,可再次听到这声真真切切的“十七”时,她还是没办法遏制自己激动的眼泪,只任那心头积攒了七万年的期许、绝望和酸楚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化成了心尖上的两个字:“师父!”

墨渊勾起了一抹笑,他想到了这期待已久的相聚必定是令人动容的,却没想到十七竟哭得如此激动。遂拿袖子拂去白浅脸上的泪痕,“小十七,让为师好好看看。”

因为等的太久,白浅甚至没敢直接的去寻墨渊的眼神,而是从墨渊脚上的云靴,到藏蓝色的纹花衣襟,到扶着自己的一双手臂,任眼神一路向上探去,最后才停在墨渊的脸上,那英武的眉,那高挺的鼻梁,那带着笑意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有那含泪正看着自己的双目……

白浅的睫毛颤着,泪水一颗一颗滚落,呼吸随着心跳的节奏一并混乱着,待将这分明的五官细细的看了个遍,终于,牢牢抓住了墨渊的手。

“师,师父……”她紧紧的抱住了墨渊,闭住双目,抱的紧一点,紧一点,再紧一点,只要他不再沉睡,只要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白浅笑了,混着泪水无比开心的笑,“师父,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墨渊环着白浅,任她将自己紧紧的抱着,轻轻拍着白浅的背,“是,师父回来了。”

许久,两个人才分开。

旁边的叠风跟长衫已经哭成了泪人,白浅瞧见扑哧一笑,“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干什么啊。”

叠风长衫铮铮男儿,被撞见自己哭成这样,自然是往后一躲,偷偷拭泪。

白浅见状自己也抹了把泪,又把流进喉咙的泪水往下咽了咽,望着墨渊,能再见到这双会这样望着自己的眼睛,真好。忽的,她又跪了下去。

“弟子不孝,贪玩在外,没能恭迎师父回山,还请师父责罚。”

墨渊心酸的摇了摇头,将白浅又扶了起来。

“傻十七,师父早就知道了!真是傻十七。”长衫在一边说道。

白浅先是一愣,然后看到墨渊心痛的眼神,侧头瞪了那二人一眼,又看向墨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墨渊心疼的看着她,双手抚在肩上:“现下身体可大好了?”

白浅淡淡一笑,重重的点头,“折颜说我多睡了好多年,现在好的不得了呢。师父……”白浅上上下下的看着墨渊,“师父您的身体可好吗?”

“好!”墨渊微笑颔首。

一时间,两个人红着眼睛含笑相对。

许久过去,才收起了泪水,可眼眶却依旧红着,每每对望,总是波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藏在期间,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萦萦绕绕。

待坐好后,白浅还是不能遏制自己心中的激动,整个人开心的不行,一会坐在底下,一会又跑上来给师父添水,同师父叙话,或者陪师父静坐,叠风,长衫,更是欣慰到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弟子们陆陆续续回山,见到堂上的十七,又不免一番番叙旧。这一整日,白浅算是把这两百年沉睡欠下的眼泪都补上了,不过,她今日所流的是幸福的快乐的泪是美好的泪,她甘之如饴。只是眼睛哭红了,微微肿着,看上去让人心疼。

一众弟子到齐后,便围坐在大殿两侧一同陪师父叙话,就如同旧日一般。只是对一众师兄关于自己这七万年的去向,白浅却回答的含糊不清,只道是自己贪玩一直在外面转着。

每说几句,她都会有意无意的向上面的墨渊看一眼,有时只看到墨渊在浅笑,有时能刚好撞到墨渊看自己的眼神,每每此刻,她都会觉得心头一动,渐渐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又被牵了出来,在两个人的眼底来回游走。

许久过去,白浅才终于意识到,这座上的众人之中并未见到子阑,遂问:“十六师兄呢?他去哪了?”

长衫只道:“自请去守无妄海了,他也没说为什么。不过已经报过信了,想是不日就能回山。”

白浅听了只略微疑惑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

夜里。

众弟子与墨渊坐在一起对月饮酒,同庆重聚。因为开心,几番下来其中几个有欠酒量的弟子都已经开始醉的说起胡话来。是时叠风起身,引着大家一同举杯摇敬令羽,美酒清泉洒在地上,加上醉意,又有几人红了眼眶。

白浅更是拄着头望向昔日九师兄的位置,重复着七万年前的那句话,“大师兄,九师兄酒量最窄,你莫要将他灌醉啊。”

墨渊瞧着淡然一笑。

叠风忽的转过脸来对白浅说,“十七啊十七,当年你就是这句话,说完你就将师父的仙体偷走了,十七,今日一众师兄都在……”

话没说完,底下已经在起哄,叫着“自罚、自罚”。

“当然!当然!”白浅站起身,端着酒杯先向墨渊深鞠一躬,看着在皎洁月光下的活生生的师父,别说是自罚了,干什么她都愿意,然后转身对一众师兄拜了一拜。

动情的说:“十七年少鲁莽,承蒙各位师兄不弃,照顾了十七那么多年,十七心里都知道。但既是兄弟,感激的话十七便不多说了,那年事出紧急,十七才不得已将众位师兄灌倒,把师父仙体带走,害的师兄们辛苦寻我,寻师父,惶惶终日,实在是十七的错。十七,在这里向各位师兄赔罪。”

墨渊看着,渐渐收起了笑容。

见白浅说完仰头灌下一杯,斟上酒,又饮了一杯,再斟上酒,自罚了足足三杯,忽的往边上一歪。不禁笑道:“昔日十七甚少醉酒,今日与师父和众师兄重聚,不成想,竟这般不争气。”

墨渊在身后一抚,浅笑着扶她坐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师父”白浅还在回头叫着,可听师父这么说,只笑了笑,遂起身帮着叠风把一众师兄纷纷送回了各自的房间。

然后一个人,在昆仑虚中闲逛了起来。

……

七万年了,这里终于恢复如常,师父在房中看书,师兄们有的在自己房中睡觉,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扯打趣,而自己,或看看池中莲花,或去酒窖偷醉,谁能想到赫赫威名的昆仑虚上,竟过得是如此简单的生活。可这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原来,这七万年,她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能把这平平淡淡的两万年时光,追回来。

借着月色,看着丹房,看着仙廊,看着莲池,不知不觉,她竟又红了眼眶……

坐在莲池边,伸手舀起清凉的池水,搅碎了莲池里映着的月亮,看着月亮的碎影随着水纹的起伏波动,又微妙的一点一点重聚起来,白浅淡淡的笑着,就好像分别了七万年的他们,今日终于聚在了一起。

微微一笑,想到此,温暖便在心头化开。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4 18:20:00 +0800 CST  
第三十一章

月光如水将深夜的昆仑虚照得通透,莲池边,白浅静静的抚弄着水中的月影,像是忘记了时间,许久才缓缓的站起身,从重聚的喜悦中慢慢沉静下来的她,此刻全无睡意,只想再去看看师父。

走到房门前的阶廊处却突然撤了回来,想是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能像在炎华洞中时可以随时随地的去看师父,现下,师父应已睡了,存着让师父好好休息的念头,白浅又回到了莲池,坐在那里出神,直到墨渊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她才如慌神一般站起身,莫名的望着墨渊,“师父?!”

“怎么还没睡?”墨渊瞧着被白浅搅乱的月影“在做什么?”

白浅嘿嘿一笑,“白日里过于兴奋,现下饮了酒,反而全无睡意。不过,师父才刚醒来还是要好生将养,怎么这么迟了还出来呢?”

墨渊在莲池边坐下,捻起一粒小小的石子,“自为师醒来已经闭关两百年,如今已恢复如初,不碍事。”说罢,将那一粒小小的石子丢入了池中,漾漾水纹散开,夹着月影忽明忽暗,墨渊浅笑,“既到了门口,为何不进去?”

“啊?”白浅愣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师父,你知道啊。”

墨渊抬眼瞧她:“有何事要与为师说吗?”

白浅慢慢坐在墨渊一旁,借着月色看着墨渊,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墨渊嘴角一扬,看着白浅,月色下那双眼睛的红肿,似乎又重了些。

“来。”墨渊起身道。

白浅应了声“哦”,便老老实实的跟在墨渊身后,一路回到了墨渊的房间。瞧见那桌上的桃花,白浅很是欣慰的笑了笑,看来大师兄对自己交代的事情还是上了心的。

“过来,让为师看看你的眼睛。”

白浅听话的坐在墨渊身旁,“是要睁着还是闭着?”

本来是觉得这红肿有些异样,想将药膏涂在眼皮上,如今她这一问,又将脸凑得这样近,墨渊心头不禁一动,“睁着吧。”

一面帮着白浅上药,一面说着:“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不涂药也会好,但为师瞧着你这眼睛好像肿的不太对劲。”

听到墨渊这样说,白浅不经意的紧张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墨渊,寂静无声的夜里,两厢眼神偶尔的碰触,却仿佛使这夜暖了起来,心底有一丝悸动如温泉一般暗自翻滚。

“还是闭上吧。”为了避免四目相对时心中漾起的悸动会分了神,墨渊缓声道,可白浅将眼睛闭起后,拄着下巴这样将脸仰在自己面前,墨渊的心似乎更不平静了。待静了静心,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

眉头紧锁,墨渊十分严肃的望着她:“十七?你的眼睛呢?”

白浅坐起身,垂着眼朝下看着,“就知道瞒不住师父的,眼睛……被人剜走了。”

墨渊一惊,随即心头狠狠一痛。“剜走了?什么人敢动你?”

白浅忽地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墨渊问。

摇摇头“不,不知道,突然疼了一下。” 随即拉起墨渊的袖子,“师父,眼睛的事情,嗯……算是欠债还钱,欠眼还眼吧。是十七五百年前历劫的时候被人剜走的……后来也想过去找那贱人要回来,只因想着既是历劫,又想到,终究是欠着人的,便无甚要紧,就……就算了。”

白浅垂着眼睛,她从未说过,甚至当年白真相问之时她也没说。

因缘果报,在她心里,早已将素锦当年对自己造成的所有伤害,都算成了是对七万年前若水一战的补偿。偿的是素锦一族的债,还的,是师父借兵的情。既是师父的情,别说是一双眼,一身修为,就算是一条命,舍便舍了,她又岂会在意。

墨渊蹙眉望着白浅,强忍着心疼:“这就算了?还真是不像你!”轻抚着白浅的眼睛:“还疼吗?”

白浅睫毛上下起伏,微微一笑,“不疼,早就不疼了。”看着师父心疼自己的样子,又咧嘴补充道“真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十七长大了,历了劫,如今是上神了。”墨渊勾着嘴角笑了笑,明明是笑,却透着怅然。随后道:“为何没穿女儿装回来呢?”

白浅猛地一抬眼,“师父?”

“青丘的白浅上神不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么,整日扮成男子模样,不委屈?”墨渊望着白浅的眼睛,白浅却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师父,都知道了?!”

“嗯!”

“十七不是想昆仑虚的规矩就是不收女弟子么,若我堂而皇之的以女子身份回山,那不是等于告诉全四海八荒的人说……说墨渊战神可以收女弟子了吗。”

“有何不可?”墨渊深邃的目光已将她牢牢锁住。

白浅一愣,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墨渊,“难道师父,也想收女弟子了吗?”

墨渊浅笑回视:“你想为师收女弟子吗?”

白浅愣住,半晌也没回答,只怔怔看着墨渊。

墨渊见这丫头不明白,笑了笑,遂转了话题,略沉了嗓音问道:“十七,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啊,十七整日好吃懒做师父也是知道的,所幸青丘那地方也无事可做,每日清闲时,十七也偶尔练练功。七万年,一晃就过了。”白浅欢欣的笑着,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与昔日在梦中的哭诉截然不同,可墨渊又岂会不知,她这话正是说给自己听的,为的不过就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拉起白浅的手:“既过得惬意,为何又要那般心急,去取神芝草度修为呢?”

白浅想都没想就答:“既有机会让师父早点醒来,为何不试呢?”

墨渊看着白浅,眼底掩饰不住的波光渐渐流淌出来,“十七。”他将白浅缓缓揽入怀中,白浅的手慢慢也环住了墨渊的背,“真好,那年在大紫明宫就是这样的” 缓缓的,她将头倚在了墨渊肩膀,闭上了眼睛。

“那时,师父说我胖了,现在呢?”

“瘦了!”墨渊将白浅抱得又紧了一点。“十七,这七万年,苦了你了。”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白浅潸然泪下,许是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正准准的说进了她不为人知的内心,两个人抱得越发紧了,许久,墨渊扶着白浅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问:“只是试试,也值得你去拼命吗?”

白浅一愣,随即一笑,“当然,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要去试啊。”

“为什么?”墨渊锲而不舍的问,那追索尽头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白浅却怔怔道:“师父待我有渡劫的救命之恩,又有传道受业的师徒之情,为师父牺牲一点,难道还不应该吗?”

墨渊一笑,再次将白浅揽入怀中,“无妨,来日方长。”

白浅莫名其妙的转着眼睛,倚在墨渊肩膀,不明所以的四下瞧着。

只不知不觉的,那一股暖流已经渐渐将两人包围,融化了如水的夜色。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5 18:01:00 +0800 CST  
青丘。

小帝君和司命寻着折颜的足迹到了十里桃林,等了大半日,没等到折颜,却等来了前来偷酒的迷谷和白凤九。也许是前世的姻缘注定,也许是东华殒命前的执意安排,纵然隔着七万年的差距,只这一见,小帝君便认定了她。

“呀呀,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姐姐。”小帝君一见凤九便颠颠的跑了过去,巴巴的看着凤九。

“你……你该不会是折颜的孩子吧?没听说啊……”凤九眼睛瞪的老大,迷谷也在一边撇嘴无言以对。还好司命赶过来解释,道:“这是九重天上的文昌小帝君。”

“帝君就帝君,什么小帝君,重说!”小帝君呵斥司命,眼睛却一直瞧着这漂亮的姐姐。

“是,这位便是太晨宫的,文昌帝君。”司命背着手,脸上带着奇妙的微笑看着凤九。

迷谷瞧着司命,又听说这是小帝君,表情也是微妙的变了变,但因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走到一边,蹲在地上挖起土来。

“哦”凤九奇怪的看了眼那小孩,喃喃道:“怎么小不大点的生了一头白发?!”向前低头拱了拱手,“青丘女帝白凤九,有礼了。”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过身,挥起了锄头。

“白凤九?青丘女帝?那你可上过天宫?”小帝君眼中神采飞扬,看着这个额头上映着血红凤尾花的女子,不着赘饰,发髻清婉飘逸,哎呀呀,真是漂亮的紧。

“恩,去过啊。”凤九却瞧也不瞧那小孩,只心不在焉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始终忙着自己手里的活,不时跟迷谷讨论一句,“放心,不用跟折颜说,姑姑以前也是这么拿的。”

“凤九姐姐什么时候去的,两百年前吧?”小帝君蹲在地上,一手撩着地上的混着桃瓣的泥土,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瞧着凤九。

凤九出了口气,侧过头来“这位小帝君,还有这位……呃,司命仙君是吧,恕凤九失礼,不知二位前来十里桃林可是有何要事?”

司命瞧着对往日交情已全然忘记的凤九,一时无语,心中不禁泛起层层酸楚,没有答话。还好小帝君兴致未减,“我们就是来寻你的啊。”

“寻我?”凤九站起身,低头好笑的看着这个小孩,“找我找到桃林来了?何事啊?”

小帝君站起身,可发现站起身还是跟那漂亮的姐姐差距甚远,遂撇了撇嘴,道“本君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

凤九一愣,不明所以。

说着,小帝君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微光下,闪闪发亮:“看,这便是你当年送给本君的……咳,定,定情信物。”说着,那小帝君竟然红了脸。

而凤九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昔日自己视若珍宝的铜铃。凤九傻了眼,“怎么,会在你这儿?什么定情信物,快给我!”伸手要就抢。

小帝君将铃铛往怀里一带,“诶?既给了本君哪有往回要的道理,姐姐不可这般小气。”

“我什么时候给你了,定是你自己拿的。”说着锄头往后头一扔。一翩翩女子和一半人高的银发小少年,在灼灼夭夭的桃林里,追打起来。

……

“哎,这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已久未曾这般热闹了。”迷谷感叹了句。

“凤九小殿下如今是全不记得了?”司命蹲下身问道。

迷谷“嗯”了一声,扭头看着越跑越远的那两人,“是就是,不过小殿下一直记得那铃铛,我记得上回去天宫找你要,后来却被那洗梧宫的娘娘给截了去,如今,怎的又回到帝君的手里了?”

“嗨,这到底是帝君的法器,要收回来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么。”

“原来如此”迷谷点点头,“说的也是啊。”

……

一旁。

凤九嘟着嘴站在原地,就差没把剑变出来了,“你到底还不还我,不要以为你是帝君就了不起了,我白凤九也是堂堂青丘女帝,若你再不归还,休要怪我不客气。”

小帝君仰头笑着,“凤九姐姐你生气时竟也这般漂亮,可曾与人定了亲吗?”

凤九羞恼,这百年来提亲的倒是不少,奈何这姻缘之事确实没碰上半个如意的,这孩子一问,倒正说到自己的心头痛。“你才多大一点,就打听这些事儿?”见那小帝君跑开,只追着不放,越跑越远……

不知道是宿命姻缘在前世今生的纠缠,还是东华旧日的执念作祟,百年之后,两人一高一矮,一红一紫,竟一路追着来到了若水河畔。

丛林中,因察觉到熟悉的仙气,那土地老儿从地里钻了出来,一瞧,竟又是这姑娘,只因不知道凤九的事情,才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眯眯道:“呦,原来是姑娘,你又来了。”侧头瞧见了小帝君,道:“这位小仙君可是你与东华帝君之子吗?你们二人终于在一起了,太好了,太好了,小仙一大把年纪总算是安心了。”

“什么?”凤九哪里听的懂他这话,只道是不知哪里来的迷糊神仙,遂反手一掌,将那土地又打了回去。

只因对小帝君不敢下重手,又奈何那小帝君的法力确实也不比自己低,在丛林中追了许久也抢不下那铃铛来,穿过河畔的林子,一路跑到若水河边,比邻着东皇钟,凤九才突然止住,嗖的一下将小帝君揽进怀中,退了回去,捂住了嘴。

“嘘!别说话!”

半空中,曾与凤九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女子,正与东皇钟中人说着什么。东皇钟看似平常,可凤九依旧察觉到了那远远飘来的一丝丝杀意和阴谋的气息。凤九欲细听,奈何怀中的小帝君却一直不老实,动来动去,害的她没法全神贯注,只片刻后,见那黑衣女子提着一件什么武器,化成灰云飞身不见。

凤九皱着眉,直觉告诉她有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

半个时辰前。

玄女的灰云停在东皇钟边上。“父君……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擎苍睁开眼睛:“是你?哼!”

玄女肆意的笑着:“父君,玄女此行是来送父君一件大礼的,父君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擎苍轻蔑的向外间瞧着,虽然野心勃勃,虽然诡谲心狠,但是他对于玄女却始终未曾放在眼里,能叫他看在眼中的,普天之下也不过墨渊一人耳。“七万年前你便同本君说有大礼相赠,结果却不尽人意,如今,你又有何面目旧事重提?”

玄女掩面而笑:“七万年前,若不我偷了阵法图,想必翼族也讨不到任何便宜。父君,玄女今日此礼,便是助你逃出这东皇钟!”

“哦?”擎苍眯着眼睛,凶光已现。

“条件是……”玄女直截了当。

“是什么?”擎苍嘴角渐渐翘起。

“玄女所求不多,我只要,那青丘白浅,生、不、如、死!”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5 20:31:00 +0800 CST  
第三十二章

凤九挽住小帝君的身子,向后一紧,迅速缩在树后,“嘘,别闹,我法力不足,若被他们发现就死定了。”小帝君在凤九怀中甚不老实,害的凤九听不清那半空中二人的对话,只道:“别闹,是正事!”

……

“生、不、如、死?”擎苍魑魅一笑,“那还不容易,他司音的所求本君最是清楚!一一毁了便是!”

“好!”玄女厉色:“前日我掐死了胭脂与那子阑的孩子,却仍觉出半分喜悦,还特地折回了大紫明宫,可,可陛下他,他竟还念着司音,两百年了,对我没有半分惦念,他们果然一直都在骗我,若此时此刻我玄女还能放过她白浅,真是枉活一场。”

擎苍闭上眼睛,对玄女的私事不加理会:“可是,那墨渊归来已将本君的封印加固,你又有何法可施?”

玄女笑了笑:“父君有所不知,玄女如今已今非昔比了,我虽无甚法力,但是却能帮父君办成一件事。”

“哦?”擎苍提起了兴趣,“是怎么样的一件事?”

“只要父君有办法将你的一件法器交给我,我便有法子让那法器灵气大增,助你冲出这东皇钟。”

擎苍想了想,“那你何不将此法用在自己身上,亲自报仇?”

玄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眯着眼睛凶狠的咬牙切齿道:“只因我如今已是一个空壳之中的死人,再无能力吸收那瀛洲仙洞中的灵气,父君,那东海瀛洲的仙洞,你可有所耳闻?!”

擎苍闻言眼睛一亮,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片刻后,玄女带着方天画戟,飞身去往了自己住了近两百年的瀛洲仙洞。

……

见那黑衣女子走后,凤九半天也不敢做声,只在心里打鼓,早知道年少时就不要过于贪玩,而是像姑姑一样好好学学本领,不然也不至于到如今却只能见着他们私下筹谋而无力阻止。

皱着眉,许久过去,凤九才敢拖着小帝君重新回到树林中,放开他,道:“我觉得不好,要出大事。小帝君,铃铛……我暂且不要了,如今我有要事需得立刻赶往昆仑虚,你可认得回十里桃林的路吗?”

小帝君红着脸,扑到凤九身上,扯住了凤九的袖子,猛地摇头,“本君不识得,姐姐莫要将我丢在此处。此地怨气极重,万万不可久留。”

凤九摸着小帝君的头,当下心生怜意,“罢了,那你便随我一同去吧。”

说完,一红一紫两个身影消失不见。

……

十里桃林中,迷谷与司命悠闲的喝茶聊天,可见那两人迟迟不归,几个时辰也不见人影,才终于着急起来,四处寻访也不得见人,正在慌乱之时,撞见了刚从炎华洞中醒来的折颜。

歪着头笑笑,“呦,今日我桃林倒是热闹,你二人怎会在此处?”

没得时间寒暄客套,迷谷和司命冲过来,同时说到:

“凤九小殿下和小帝君不见了”
“小帝君和凤九小殿下不见了”

说完,二人尴尬对视。

折颜一笑,细听他二人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觉得无甚要紧,“放心,有小九在那小帝君定不会有事的。”

迷谷担忧:“小殿下虽年长些,却始终未曾用心练习法术……”

折颜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他知道,再不济也有东华一半的仙力在凤九体内,东华当年既有此举,又怎么可能让凤九陷入哪怕一丝一毫的危局。

折颜未多做解释,只道:“司命仙君先回天宫吧,小帝君定不会有事。我尚有事需去趟昆仑虚,现下也无心思招待你,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上神,严重了。”司命深鞠一躬,不再多言。

“呃,对了,那个孩子……?”折颜头一歪,视线绕过司命瞧着他身后的应儿。

“哦,那是帝君在东海边上救下的苦命孩子,一直不肯说话,这个,司命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上神可有何提议?”

“呵,有点缘分” 折颜笑笑,“让她随我去昆仑虚吧,或许,那才是她该去的地方。”折颜若有所思的看着应儿。

“啊?”司命一愣,常听人说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从不过问四海八荒的闲事,没想到此番竟然对一个小姑娘施以援手。送上昆仑虚?莫非这孩子跟昆仑虚还有何渊源?司命心下虽然打鼓,可折颜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左右小帝君也不愿带着那女娃,交出去也好。

如此想着,便应承了下来。

待折颜又坐下饮了一盏茶,方带着应儿去往了昆仑虚。

……

晨起,昆仑虚酒窖中,白浅正拎着抹布站在门口,“好哇,师父都回来两百年了,趁九师兄不在,你们一个个臭男人都不打扫酒窖,还得十七我亲自动手。”可站了片刻便软下心来:“罢了罢了,师父回来我自是高兴,根本就坐不住,若是不让我做点什么,这心头还慌得很。”

笑了笑,欣欣然的在这酒窖中上上下下的打扫起来。

平日里虽也算闲懒惯了,可如今师父回来,又彻夜长谈了好久的心里话,此番晨起心情格外的好,干起活来也是气力十足,一直到正午时分,才终于将这满布灰尘的酒窖,焕然一新。

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刚放下手,就发现手中的抹布并不干净,正自嘲的笑着,就听到外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过头,正是墨渊。

“看看你!”墨渊抬手将白浅额间的涔涔汗珠拭去,又微笑着拿手抹掉了白浅脸上的污痕:“做得满头是汗。”看着白浅,墨渊笑道:“七万年,性子转了不少,慵懒怠惰的小十七,如今也这般勤快了。”

“师父笑我!”白浅低头一笑,“只因其他地方,师兄们早已安排的甚是妥当,十七才来了这里”白浅转过头,“昔日九师兄最喜欢打理这酒窖了,偏偏他自己又不善饮酒”白浅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似是想到了往事,“而十七又偏偏喜欢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如今九师兄不在了,这里由十七来打理,也是自然。”

墨渊浅笑不语,望着白浅点了点头。

白浅正好回头,撞上了墨渊含着温情的双目,久久的锁在他深深的注视中,缓声道:“师父,七万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墨渊浅笑着向前迎了一步,“十七,你可愿长久的留在昆仑墟吗?”

白浅诧异的抬眼看着墨渊:“师父这是什么话,十七当然是要长久的留在昆仑虚啊!”

墨渊抬手顺了顺白浅额角潮湿的碎发:“可是小十七,迟早是要嫁人的。”

白浅怔怔望着墨渊,忽不怎的,就低下了头。

墨渊见状不禁向前又迎了一步,挨着白浅的身子,正欲说话,叠风走了进来。

立在门口,叠风拱手道:“师父,十七,青丘女君白凤九携九重天文昌帝君,前来拜会。”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6 14:44:00 +0800 CST  
叠风拱手“师父,十七,青丘女君白凤九携九重天文昌帝君,前来拜会。”说完不自觉的瞥了白浅一眼,白浅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墨渊看了眼叠风,只略显失落的长出了口气,便随着来到大殿。

见墨渊出来,凤九不禁一愣,这样子的墨渊跟自己昔日在狐狸洞中的臆想竟一般无二,遂迟疑了片刻,“青丘女帝白凤九,拜见墨渊战神。”凤九一身桃红在昆仑虚一众白衣之间显得格外好看。

“这位,是九重天的文昌帝君。”凤九转身手顺势一划,替小帝君也通报了家门。

“十七,看茶!”墨渊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啊?哦!”白浅愣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引凤九和小帝君坐下。

小帝君倒是自然,可凤九往下一坐,看着白浅给自己倒茶,几次欲伸手拦下,都被白浅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帝君,凤九殿下,请用茶。”

凤九喃喃的低声说:“不敢、不敢。”

墨渊好笑看着白浅灰溜溜的退到一边,遂望向凤九,“二位此行是为了……?”

凤九正欲说话,那小帝君竟从自己的座位上窜了过来,蹭到了凤九身边,凤九一时尴尬,“你……你坐过去一点。”

小帝君摇头“不要。”

凤九撇嘴无奈的朝堂上干笑了笑,饮了口茶,开始说正事:“一来,凤九前来是恭祝墨渊战神回归昆仑虚,特带了……”话到此处,才突然想起从桃林挖出来的桃花醉竟一壶没带,这可如何是好,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眼一旁的白浅,见姑姑正凌厉的看着自己,便愈发紧张。

话锋一转,“白凤九恭祝墨渊战神回山,并未带上礼物,还请上神见谅。”

墨渊淡淡一笑,“无妨。”

凤九忽然神色严肃起来,“墨渊战神,凤九另有一事相告。”

“请讲!”墨渊抬了抬手。

“适才凤九与这位小帝君在……”

话没说完,小帝君又打断“是帝君,不是小帝君!”

凤九好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如此下去便真的耽误正事了,随即转念说了另外一件事:“这位是九重天的文昌帝君,因一些曲折现在暂时由我看管,但我本是青丘女君,又对九重天不甚熟悉,敢问上神……”

墨渊心领神会,“无妨,我明日正好要去趟九重天。”

“当真?!”凤九面露喜色,小帝君却嘟起了嘴,扯着凤九的袖子喃喃念着,“莫要赶本君走。”凤九只当没听到,拽回了自己的袖子。

堂下一众弟子们看了无不觉得好笑,一时窸窸窣窣,待墨渊咳了一声,才静了下来。

凤九整理了心神重新说道:“几个时辰前,我途径若水河畔的东皇钟,发现一黑衣女子似是正与钟内擎苍交谈。凤九不知此事是否要紧,遂与上神报来,望上神周全。”

墨渊低头捻指心算片刻,却并未察觉东皇钟的任何异样,随即一笑,“多谢相告!”

凤九颔首,“只此一事,既已道完凤九便不多叨扰了。”

墨渊微微一笑,端起茶盏:“不急,你姑姑既在山上,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白浅凤九同时一愣,众弟子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叠风同长衫低头不语。

“姑姑?”

“是啊,她的姑姑不就是青丘白浅吗?”

“就是啊,怎么回事。”

一众弟子讨论开来。

墨渊望向白浅,白浅抬眼一瞧,心想师父都已说破,自己也不好再藏着,只好悻悻走了出来,向一众师兄拜了一拜。“众位师兄,师父,十七,十七就是青丘,白浅。”

“啊?”

一时间众人脸上写满了惊讶。白浅只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当年只因仰慕师父威名,又恐坏了昆仑虚的规矩,所以才不得已女扮男装,瞒了众位师兄这么久,是十七的错。”

这时才开始有人反应过来,“难怪你从不与我们共浴,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青丘白浅,十七,当年竟是你封印的擎苍吗?”

“原来十七你竟是个女儿身,我们竟这么久也没看出来。”

“真有你的,十七,你竟骗了我们这么久,该罚该罚。”

……

一时间所有问题都朝白浅涌了过来,被众位师兄围在中间,白浅只惭愧的点着头“是,是”。

墨渊淡淡看着,抿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时缓缓起身领起了小帝君,离开了大殿。

白浅的眼神一路追着墨渊离开,心下嘀咕,师父莫不是身子不爽么,难道是昨日拉着师父叙话太久了?

众弟子拜别师父,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白浅的身上,一时间她面对所有疑问,只觉应接不暇,而心思却随着墨渊的身影飞走了。

……

没多久,子阑便入了山,一进门,就撞见大伙齐齐将白浅围在中间东问西问的情景。他立在一旁,自然是要补上几句。

“是啊,不仅是女儿身,还是上神阶品呢!”

众弟子起初没发现,不知是谁忽的一转头瞧见了子阑,大家才哄得一下围了上去,这回,昆仑虚的弟子们,才终于齐了。

“师父呢?怎么不见师父?”子阑望了望上头问道。

“师父才刚回房,许是累了。”

顾不上那许多,安顿好凤九之后,十六个弟子便聚在一起叙起旧来。此时此刻才真是坦诚。白浅微笑着看着一众师兄,这才知道师父此举的用意,既是亲人,又何必藏着掖着。

只是虽说如此,自己心里仍藏着一丝担忧,若是来日那四海八荒的女子都跑来找师父拜师学艺,该如何是好?想着,竟隐隐有一丝不悦,绕上心头。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6 19:20:00 +0800 CST  
“十里桃林折颜上神到。”

众弟子从哄闹中静下来,遣下了小仙童。

“来的正好!”白浅笑道,遂同一众师兄起身去迎,在大殿中见到了折颜,和他手中领着的那个孩子。

“这是?”白浅问。

“玄女和离境的孩子。”折颜直言不讳。

子阑闻言睫毛一颤,却敛住了更多的表情,只无意识地会多朝那孩子瞧上几眼。

“他们俩的孩子?”白浅很是不解,不屑的瞥了一眼,“他们的孩子,怎会在你身侧?”

折颜笑笑,“有点渊源。”

白浅好奇的看了看折颜,又回头看了看子阑,毫不顾忌,道:“他们的孩子,你领来这里做什么?即便师父回来了,昆仑虚也不欢迎翼界的人。”

折颜摆了摆手,“不与你说,你师父呢?”

“刚领着小帝君回房间了。”白浅朝那方向瞧了瞧,“你要去寻师父吗?我同你一起吧。”说罢就跳到了折颜身边,脑袋一歪,拉起折颜:“走!”

折颜摇摇头,“瞧你这样子,倒像是退回到五万岁的样子了。”

白浅笑笑不说话,一路三人来到墨渊房中。

可才进入没一会的功夫,白浅就被迫领着两个孩子从房中走了出来,屋内只剩墨渊和折颜二人,据说有要事相商。白浅不知那二人所商之事,以为是为了这玄女的孩子,她实在不明白,那两个人生的孩子,有什么可费神筹谋的,直接交还给大紫明宫便算了。

可奈何拿房中那兄弟二人没辙,只好照师父的吩咐将两个孩子分别安顿好,自己跑回了房间。又因担心墨渊的身子,未久坐便再次起身,先是去后山折了桃枝来,随后便来来回回徘徊在墨渊门前。

直到夜里,那折颜才从墨渊房中出来,先是挑眉很是诡异的看了眼自己,然后长吁短叹的离开了,白浅看不出缘由,遂遛进墨渊房中。

“师父,你们谈了这么久,定是辛苦了,昨日又被十七拉着闲谈到深夜,今日万万不可再熬,虽然师父说自打醒来已经闭关两百年,但十七总觉得……”

白浅一边为墨渊整理瓶中的桃花,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忽而瞧了一眼墨渊,却撞见了墨渊深邃的眼神,手上动作一滞,“怎,怎么了,师父?”

摇摇头,墨渊垂眼浅笑,“在门外待了那许久,就只是为了说这个?”说着随手将古琴置于案上。

白浅马上来了兴致,“师父可是要抚琴吗?”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手拄着脑袋,望着墨渊,“昔日最喜欢拉着师父听琴曲了,这一晃已经七万年,师父,师父若是要抚琴,十七可以留下来听吗?”

“你想听什么?”

白浅一笑,“师父这是笑我,九万年前上山时折颜虽将我取名司音,但十七对音律之事却始终一窍不通,只当年师父在课上费心教的那几首战曲尚算熟悉,其余的……”白浅干笑了笑,摇摇头,望向一边。

瞧见那窗外的月色正好,不由得出了神。不时便自顾自的起身坐到了窗边,“师父,今晚的月色,真美!”

墨渊淡淡一笑,手指轻摇,琴声已起,丝丝绕绕的弦音伴着月色,温柔了心底。

……

“凤求凰?想不到这昆仑虚竟有人能将此曲演绎的如此传神。”小帝君向后一甩袖子寻着似有若无的琴声在院中踱步,月色下人小鬼大的帝君低着头,认真听着,信步而行。一个不留神,却撞在了前面一人的身上,一抬眼,正是那漂亮的凤九姐姐。

“是你,凤九!”小帝君顿时眼睛一亮,“想不到姐姐也有此雅兴竟在这月色之中评品古曲,真乃同道中人!”

“哦?不,不是,我只是出来找姑姑的。那个,那你继续听吧。”说完凤九便转身要走。

“姐姐留步。”小帝君张开手绕到凤九身前,仰着头向上看着,“凤九姐姐为何对本君如此冷淡,可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吗?”

凤九听了扑哧一笑,蹲下身子,在小帝君面前托着腮歪着头,仔细的瞧了瞧这方才百十来岁的孩子,觉得可爱,便拿食指勾了一下小帝君的鼻子,道:“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意中人吗?”

小帝君顿时绯红了脸,“知道啊,姐姐你不就是本君的意中人么?”

凤九一笑,看着这个小孩,“好,那你说说,我怎么就成了你的意中人呢?”

“是不是,只有这里知道!”小帝君按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十分严肃。

可凤九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拍了拍小帝君的头“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姐姐?”小帝君再次拦住了凤九,“这个,这个给你。”

凤九低头一看,接过铃铛,神思悠远,“你肯还给我了?”

小帝君摇摇头,“这本就是本君的东西”他往前迈了一步,向上看着凤九,“今日本君将这铃铛再次交于你,若日后凤九小殿下遇到任何危难,但请用仙法唤动此铃,文昌无论身在何地,必定前来相救,决不食言!”

凤九怔怔的听着这半人高小娃娃的一番话,说的那般郑重,可自己就是没法认真起来,只努力的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好,多谢帝君。”心下想,你来救我,你才那么一大点,等你来救,我还不如去多练练功了。

看了看手中失而复得之物,满心欢喜的揣入怀中,风姿翩翩,消失于夜色。

……

另一边,子阑端了饭菜来到应儿房中,放下盘子,“我见你晚上就没怎么动筷,可是昆仑虚的饭菜不可口吗?喏,这是令厨子再做下的小食,你且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见应儿闭口不言,子阑招了招手,“来啊,若是饿坏了,饿瘦了,你姑姑定会心疼的。”

应儿眼睛转了转。

子阑站起身,“怎么?不想吃吗?”

“你……认识我姑姑?”应儿终于说话了。

子阑点了点头,“当然,以前我还抱过你呢!”

“哦?”应儿想了想,“那……那你可认得的昆仑虚的子阑神君?”

子阑一笑,抱臂倚在门上“当然认得!”

应儿大喜,站起身,“烦请哥哥带我见见他,可,可以么?”

子阑歪着头靠在门上,“你要见他?你有何事要见他?”

应儿:“姑姑说,子阑神君是应儿的救命恩人,过去的这两百年里姑姑每个月都要带着应儿来昆仑虚来找子阑叔叔,可从未得见,”应儿垂下头,双手在身前来回摆弄着衣襟上的彩带,“姑姑担心子阑叔叔,我也想见救命恩人。”忽的抬起头:“哥哥能带我去见子阑叔叔吗?若是见到,我便可回去转告姑姑,让她不要再那般担心了。”

子阑慢慢走到应儿身前,蹲下身,轻拂着她的额头,“应儿真乖,你子阑叔叔挺好的,不必担心,你姑姑?你姑姑,她还好吗?”

应儿潸然摇头,“应儿不知,应儿随姑姑到了那海边之后,就再不见姑姑了。”

子阑神色微漾,沉沉的出了口气,再次抚着应儿的头,“吃点东西吧,明日,便带你去找你姑姑。”

应儿摸着肚子,微微笑道“好,那子阑叔叔……?”

子阑站起身,淡淡的看向窗外,夜色深沉。“若有缘,日后定会再见。”

……

TBC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6 19:31:00 +0800 CST  
第三十三章

昆仑虚墨渊房中,琴声悠扬飘逸,一曲深情的凤求凰作罢,白浅却已靠在窗边沉沉睡着,墨渊抚平琴弦,见状只面带微笑起身将她轻轻抱起,又缓缓置于床上,掀了被子为她好生盖着。

安静的夜,墨渊听着她淡淡的有规律的一呼一吸,深邃的目光敛住白浅,唇瓣、睫毛、眼睛……

眼睛……!

“若师父在,岂会叫你受如此委屈”轻抚着白浅紧闭的双眼,墨渊的心头又痛了一痛。

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浅却突然醒来,捂着胸口,蹙眉轻哼了一声。

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睡在墨渊的房中,而师父正坐在自己身边,不由一惊,当即从榻上蹦了起来,揉着眼睛:“师父,这,十七真是不孝,怎的占了师父的床,昨日就累的师父不得好睡,今日又害师父让床给我。”说着便自责的向前跪倒深深一拜。

“无妨。”墨渊看着白浅只淡淡一笑,丝毫未放在心上,反而疑惑了另外一件事。他单手接起白浅的身子,定神看着白浅,已经前后两次,每每心痛一掠而过,十七都会捂住自己的心口,可是巧合?

墨渊看了看窗外,并无睡意,忽的勾起了嘴角,道:“听子阑说,东荒俊疾山的日出甚美,十七,你可愿随师父同去?”

“啊?”白浅一愣。

墨渊朝她一笑,轻抚着白浅的头:“啊什么?为师并无睡意,倒是想去凡间瞧瞧那东荒俊疾山的日出,十七想去吗?”

白浅望着墨渊,惺忪的睡眼越睁越大,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由惊讶转成了喜悦,就差没扑到墨渊身上,猛地点头道,“好啊!好啊!”忽的转念一想,“可是,师父,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墨渊只微笑道:“无妨,去去就回。”

……

须臾之见,二人已至东荒俊疾山,适时凡间还是深夜,距离日出尚有两三个时辰,二人见头顶繁星闪耀,索性坐在山巅朝那头上的夜空先赏了起来。

不时,墨渊化出了两张毯子垫在草地上,二人双双躺好,双手垫于头下,微屈着膝,带着笑意望着这凡界的夜空。虽说人世间的星辰辉光怎生也比不得昆仑仙境里的那般绚烂夺目,但此刻白浅却觉得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最美丽的夜色。

“冷吗?”望了一会天,墨渊察觉到白浅微缩的身子,轻声问道。

白浅只轻轻“嗯”了一声,向内又蜷了蜷。

“过来点。”

白浅闻言开心的往墨渊那边挤了挤,两人凑在一处,不知是身子暖了,还是心里暖了,深秋时节,又逢深夜,周身的草树都趁着夜静在偷偷结着凝霜,而现下,白浅却真的觉不出半分寒意。

望着天空,拉过白浅的一只手,墨渊在她的手心塞了一件东西,幽幽月光下,那东西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晕。

“是根羽毛?好漂亮!”白浅看着掌心这根半尺长的翎羽,并不轻盈,却甚是精致,根根分明,“这……这该不会是那老凤凰的羽毛吧?!”转过脸,白浅满脸疑惑的望着墨渊。

墨渊淡淡的笑意隐藏在夜色中,“想你的长剑或许少只剑翎,便同折颜讨了来。”

白浅又是欢喜又是不解,当即想起了自己在那两百年沉睡的梦境中曾与师父有过的对话,忽的联系起东荒俊疾山的日出,心下狐疑起来。“师父,你……?”

“什么?”

“师父怎么知道……?!这正是十七想了许久之物,还是师父最懂我了。”说着便欢喜的将那羽毛置于手掌,前后左右的看着,细细把玩起来。

“既答应你了,当然要做到!”

白浅闻言往墨渊那边又蹭了蹭,眼神左右摇摆:“啊?师父……你的意思,是?!”

“怎么?才醒来就把梦中的事情忘干净了?”

白浅睁大了眼睛望着墨渊,由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渐渐想起那梦中情景,夜色中,墨渊没能看到白浅渐渐绯红的脸颊,只知道白浅嘤嘤哼了两声,倒也没说出什么来,便缓缓的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又扯着自己的袖子,嘴里一直在细声念着什么,却始终听不真切。

墨渊一笑,“现在知道害羞了?”

“师父……”白浅恨不能钻到毯子底下,只往墨渊身侧不停地挤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片刻后,墨渊敛起笑意转过身将白浅身后的毯子拽了过来,为她盖好,又将这连人带毯子,一并揽入怀中,“这便不冷了,小憩片刻,待日出时,为师叫醒你。”

白浅裹在毯子中轻轻摇了摇头,又向上顶了顶,直到额头触到了墨渊下颚的胡须才得意的笑了起来,“师父,十七不想睡。”

“好,那便不睡,陪为师说话也是好的。”

白浅点着头,额角的碎发和墨渊下颚的胡须来回摩擦,有点痒,她慢慢闭上眼睛,感觉着墨渊一起一伏的呼吸,悄悄提起一截被角,捻在指尖,反复的搓来搓去。

“十七……想……”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隔着几件薄衣和一层毯子,墨渊清楚的听到白浅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眼底渐渐涌出了压抑许久的情感,把白浅往怀里又紧了紧,低声问:“你想如何?”

白浅挪出了一只手,清凉的手背贴在自己发烫的脸颊,摇了摇头,“不,就这样。这样就好。”说完便缩进了毯子,隔着毯子靠在墨渊胸前。没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师父,你的心跳好快!”

墨渊一笑,把白浅仰在自己面前的头又按了回去,只拨开她面前的毯子令她如常呼吸。

……

没有更多的对话,也没有谁睡着,只在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中,混着白浅身上幽幽的桃花香,暖暖的,涩涩的,直到眼前的夜不那么深沉,墨渊抬头瞄了眼天边,瞧见那微微泛红的天际,才放开了白浅,慢慢坐了起来。

没有了夜色的遮蔽,白浅脸上的绯红便暴露出来,她低着头似是想要掩饰,只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坐在墨渊身边,看着自己来回打架的手指。

望着这样的白浅,墨渊眼底的温柔终于毫不顾忌的流淌出来,他面带笑意,慢慢伸出手轻抚着白浅泛红的脸颊,“傻丫头,你再低着头,可是要辜负这美丽的日出了。”

没敢抬眼瞧墨渊,只拉下了墨渊的手,往他身侧又移了移,小心的靠在肩上,笑意盈盈,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心跳声中,见那原本只微微泛红的天际,突然,像跳出了一粒亮眼的相思红豆,又迅速散开,将山顶缭绕的雾气照得通体金黄。

两个身影,缱绻在万丈辉光之下,只彼此依偎,静看云海日升。

不时,玄光白绫在眼前现了出来,只将白浅眼前的世界又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色,在这似有若无的雾色中,她握着墨渊的手,靠着墨渊的肩,看着霞光漫天流云浮动,照亮了七万年的晦暗不明,也燃起了深藏心底的丝丝火种。


听着自己的心跳,她回想着墨渊的一颦一笑,只淡然坚定的望着那天尽头的太阳,攥着墨渊的手,又紧了几分。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7 10:03:00 +0800 CST  
心塞的P图技术。。。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7 14:19:00 +0800 CST  
待天光大亮,二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东荒聚集山。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整晚的缱绻,回到昆仑虚也不过只一盏茶的光景,似是害羞,白浅并未多说什么,只同墨渊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

推开门,“咦?十六师兄,你怎会在此?”说完白浅便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神色中仍保留一抹霞光。

子阑一愣,“十七,你没事儿吧?”他正坐在自己刚搭好的床榻上,见白浅的一副小女儿神态,着实吓了一跳。

“没事啊。” 说着白浅几步跳到了床上,将被子拽了上来,直至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藏起了早以掩饰不住的桃红春色。

“瞧你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女怀春了呢。”子阑笑道,接着收拾自己的被褥。“房间都让给客人了,还有几间客房但久未住人,我也懒得打扫,今晚上就在你这将就一夜。”

白浅应了声“好”,毫不客气说到:“那我便不让你床给你睡了,左右十六师兄还是要照顾我这十七师弟的。”

子阑一笑,“是!”忽然想到,自打那日在东海分别后就再未见过十七,后来又听说她为了给师父度修为还睡上了两百年,长出了口气,道:“十七,为了师父,你受苦了。”

白浅轻声一笑:“既是为了师父,又有何辛苦,倒是你,昔日的十六师兄总喜欢挑我的刺,同我反着行事,我说东他必然指西,如今你说出这个话,到底是不是我的十六师兄?你啊,当真是子阑吗?”

子阑轻哼了声:“瞧你这刻薄劲儿,活该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白浅干笑了两声:“果然是十六师兄,不过……”白浅弯起的眉眼转了转,自语道:“谁说我嫁不出去,说不定马上就能嫁出去了。”说着又藏到被子里面,掩住了笑靥。

“啧啧,就你?!”子阑不屑的回了句,便躺下身,很快陷入了沉默,许久,才拽了拽被子,长叹了口气,道:“十七,你可还记得胭脂?”

“胭脂?我还没老到连这近百年的事情都忘掉了,不过自东海一别后,就再没有见过了。”白浅坐起身来,环住双膝:“似她那般善恶分明,倒还挺讨人喜欢的,可惜,终究是翼界的人。”

子阑若有所思:“是啊,讨人喜欢!”

“师兄?!之前我便见你神色有异,如今又是这般,你自请去守无妄海,可就是为了给翼族炼丹药之事吗??

子阑默了半晌,长出了口气,“或许吧。”

“子阑?你该不是动情了吧?她可是翼界的人。”

子阑闷哼了一声,“快睡吧!那么多话!”转过身,不再理她。

白浅讪讪的喃喃自语,“什么啊,一说到正经的就让我睡!”可刚一躺下,瞧见那窗外的月色辰星,便又想起了方才在东荒俊疾山的情景,竟越发睡不着了。仰头看着天上月亮,慢慢又红了脸颊。只藏在被子中低声自语,“只是不知,师父的心意如何呢?”

……

晨起,墨渊唤来子阑,将应儿交到子阑手中:“子阑,去趟翼界,将这孩子还给翼君。”

“我……?让我去?”子阑微怔。

墨渊点头。

应儿大惊:“你,你就是子阑叔叔吗?”

“去吧。把这两个也交给离境。”说着,墨渊将玉魂和一卷文书交到子阑手中,并不多话,领着小帝君离开了。小帝君依依不舍的四下望着,却始终没有再见到凤九的身影,只好垂着头,失落的离开。

子阑目送墨渊离去,牵起应儿的手,怎么也想不通,师父该知道自己并不想与翼界再多牵扯,又深知自己避之则吉竟去守了无妄海,师父此举到底是何用以呢。

半晌,白浅迈着轻快的步子,从后殿绕了出来,一副春风满面。

“啧啧,才起来啊,师父都走了。”叠风在一旁调笑。

“这么早就走了?”白浅低下头,“师父睡这么少,真的可以吗。”想着却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子阑看着直摇头。“瞧你这样子,还真的是思春了不成?哪家的倒霉公子,这么不开眼叫你给瞧上了?”

白浅瞪了子阑一眼,“瞎说什么,难道我青丘白浅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了?”说完扭头就走,不知是害羞还是想到了什么急事,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剩子阑和叠风对视了一眼,各自打了个寒颤,扭头望着白浅离去的背影,直摇头:“完了,完了完了,这是烧坏脑子了。”

白浅一路跑到后山的桃林里,随便找了棵树便靠在上面,一颗心上上下下,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从腰间摘下玉清昆仑扇,挽了个花,手向前一甩,扇子化作一柄长剑,晨光桃影中,手中剑芒寒光一凛,剑尾的凤羽金光乍现。

桃瓣飘落在肩,白浅却瞧着那剑翎出神。

七万年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对师父为何那般执着,也从未细想过,只当是为了师父,便一切都理所应当,直至此刻,她甚至也不完全清楚。可是她却突然发现,她想像昨夜一样依偎在师父的怀里,听着师父的心跳,感受着师父的温暖,这种感受和觉悟是以前在昆仑虚练功时不曾有过的,她意识到,不论是作为徒弟,还是妻子,她想守在他身边,长长久久的,只是守在他的身边。

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她心下想着:
“师父对我那般好,是否也属意于我呢?”
“如果不是怎么办?”
“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呢?”
“师父会不会说我不孝,不成体统?”
“糟了,师父不会逐我出师门吧!”
“……师父,应该是愿意的吧……”

靠在树上,白浅似乎从未这般犹疑过,垂着眼细细回味着往日的点滴,在师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中,找寻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

半晌,她凛然起身,素手一挥,将自己便回了女子模样。青衫垂地,长剑在手,桃林之中她英姿飒飒,翩翩挥剑舞起,剑影寒光浮动,只击得漫天桃红纷飞,忽的,剑锋一凛,她望着那刃上的丝丝黄蕊,“管那许多,只要认准了,便决不犹豫!”

……

大殿中,子阑望着白浅离去的背影一阵唏嘘,好半天才发现应儿始终拉着自己的手在摇:“你就是子阑叔叔吗?你就是子阑叔叔吗”孩子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子阑蹲下身子,“抱歉,之前没同你讲,是,我就是子阑。”

站起身,收好师父交待的玉魂和文书。

“子阑”叠风走过来忍不住叮嘱几句,“大师兄知道你素日与那翼君不对付,但今日你去翼界切记以大局为重。需知,若非承了这玉魂,师父归来也不会如此顺利。切莫鲁莽行事。”

“大师兄请放心,子阑知道分寸。”

“嗯,那,你去吧。”

子阑矮着身子对应儿说:“走吧,我送你回翼界。”

应儿潸然,摇着头,“子阑叔叔,应儿想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姑姑说,我应该要像你这样,我不想回去翼界,姑姑从来都不带应儿回翼界的,子阑叔叔……”应儿含泪渴求的望着子阑,又看向一旁的叠风。

叠风摇了摇头,默默转身离开。

子阑见状却有些心软,可奈何这是师父的命令,他也无计可施。“若是你姑姑在大紫明宫,她定会再带你走的,放心!”他摸摸应儿的头,在她的身上,子阑几乎察觉不到半点翼族的气息,这么久以来,维持她生存和成长的气力,始终都是自己那半身修为。

这样的孩子,或许真的不该在大紫明宫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她完全值得一个全新的开始,可子阑又能如何,他既无权过问,又无力干涉,只叹了口气。

“走吧!”

……


楼主 毛绒烂桃  发布于 2017-03-27 14:37:00 +0800 CST  

楼主:毛绒烂桃

字数:458828

发表时间:2017-03-15 04: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13 10:15:55 +0800 CST

评论数:1151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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