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续写——所爱隔山海

第十二章
白浅痛哭失声,使力抱着自己却只觉得冷和疼……
一早便知晓她是墨渊的劫数,
若不是她,就没有离镜和玄女;
若不是她,就没有代受天雷、生祭东皇钟。
他的劫难,从她开始。
那男人原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心似被人剜出来油煎火烤,头狠命地疼了起来,都是她!都是她……
若无当年的拜师,若无当年的司音……
离镜不敢相信,眼前即是他忆了千万遍的女子,“阿音……”她竟真的在昆仑虚。
白浅猛然抬头!玄袍的男子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融合,离镜!
少不更事,无知轻狂,此时瞬间涌上心头的,竟是绝烈的恨意!
就不该有开始!
细白的小手扬起,召出了玉清昆仑扇!
威力巨大的法器搅动风雷,她毫无章法地冲杀过去……
离镜携着部下狼狈地闪躲,一声声喊她,而她的眸色如冰如雪,仿佛听不见了。
不知是想毁了他们,还是要毁了自己,白浅出招狠戾、凌乱,青色的仙泽掀起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碎石崩裂,树木倾倒,
她脑中一片混乱,全然不顾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整个人给巨大的哀恸撕裂开来。
某个瞬间,金色的光如流云清风般缠绕住她,
师父……被他带到怀里,小手松开了扇子,
白浅本能地紧抱住他,盯着他不敢眨眼……
墨渊眉头紧蹙,目光一寸寸滑过她全身,松了口气,
抬手擦着她脸上的泪,心疼极了,
长指支起她的下巴,却发现细致的肌肤上一道浅淡的血痕,瞬间怒火滔天,冷冷地看着离镜,“你们……谁动了她?”
翼君与部下面面相觑,谁动得了她?!
怀里的女子抓着他,虚弱地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只眼泪不断滚落,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他看了眼长衫,一把抱起白浅回了山顶。
……………………
白浅紧抓着墨渊,不说话也不放开,没有声响,只眼泪不断地滚落,任墨渊如何喊她、哄她、求她就是没有反应,
师尊急得快疯了,只得派弟子去寻折颜。
十里桃林的尊神再次被请到昆仑虚,不由得感叹,冤孽啊冤孽,什么叫自作孽,眼下便是了。
白浅困在梦魇里,苦涩的药汁怎样也不肯喝,
墨渊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抵着她的红唇喂了进去,
不知是他的安抚还是药效,紧握的小手缓缓松开,她闭上眼睛,面孔苍白带着一丝惊慌失措……
无视众人的目瞪口呆,师尊的语气风雨欲来,“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
长衫恭顺地行礼,“守山门的小童子只看到十七冲了出去,方才我问过翼君,他也不知情。”
长衫有些忐忑,“师父,十七不会有事吧?”
墨渊坐回榻上将白浅抱入怀里,没再回头,过了半晌儿疲惫地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他的心里慌乱无措,毫无头绪,下颚抵在她的额上,
十七,到底是为何?!
………………………
白浅在某个瞬间,忽然就醒了。
周围一片安静,房里只燃着一支烛火,很暗,
清冽如松风的气息缠绕着她,他的身体很暖,忍着扑进他怀里的渴望,忍着将落的眼泪。
缓缓侧头看他,看不清眉目,只有模糊的轮廓。
她想起昨夜的缠绵,温柔炽烈的亲吻,每一个无声的拥抱……
这些日子都将刻在她灵魂里,那些未出口的话已成为永世的秘密……
夜色深沉,她的心仿佛混沌不清,脑子里有些茫然,可又无比清醒,忽然觉着庆幸,这次还没有害了他,可她必须走了,趁着一切还来得及!
拿开揽在腰上的大手,无声地下了床。
从榻上到房门不过几步,白浅却走的极其艰难,她舍不得,使力咬住嘴唇,发狠地拉开房门……
小手突然被背后伸过来的大手牢牢抓住,房门给他重重拍上。
她全身冒着冷汗,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身体贴在她背后,长指抓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扳转过来,
白浅不敢看他,直到给他捏着下巴抬起了脸,一霎那眼中就有了泪,静默地望着他。
墨渊紧盯着她,眼眸很深,异常安静,抓着她的大手像把铁钳,手心冰凉。
房中寂静欲死,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柔声哄着,“怎么不睡?折颜就在昆仑虚,你明早就能见到,若是想家,我明日就与你回青丘去,想住多久我都陪你。”
她不吭声,也不动,只眼泪疯了一般地流,
他神色如常地揽住她的肩,带她走回床边,挥手熄了烛火,
她要挣脱,却给他牢牢锁在怀里,发狠一般,紧紧按在榻上,
一室昏暗,白浅的眼泪无声地流,顺着眼角流入发鬓再滴到榻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握着她的大手一片寒凉,连带着她也冰冷僵硬起来。
她艰涩地开口:“师父,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不理她,脱靴上榻与她躺在一处,她要起身,却给他使力拽到怀里,狠狠压住,
他连呼吸都是颤的,执拗地将她困在怀里,
白浅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任他沉默地紧紧地抱着,一夜无眠……
…………………………
昆仑虚夜色苍茫,莲池边的亭子里茶香清甜,今夜失眠的大有人在。
折颜盯着东华,语气不善,“你还是与她说了。”小五惊悸慌乱几乎发狂,便是帝君的杰作了。
东华懒洋洋的,“我不说也改变不了将发生的事。”
知晓他一贯如此,折颜依旧气得热血上头,“我只知你今日的作为若给墨渊和白止知晓,定是要讨得一顿皮肉之苦。”
他不甚在意地耸肩,又不是没给他们打过!
只是这劫数啊……
晴好的夜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他与折颜对视一眼,坚硬如铁的心也有了几分不忍,
帝君的脸隐在白雾后面,淡淡地开口:“折颜,你以为东皇钟是谁的劫数?”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8-27 05:55: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白浅盯着几案上的瓷碗发愣,今日长衫送的饭食是两人份的。
不敢去想怎么回事,默默地喝着汤,心不在焉。
抬眼瞧他,师尊神色平静,向来一丝不苟的形容有些凌乱,她放下汤碗,拿着梳子跪坐在他身旁,仔细帮他梳好,
心中凄楚,她束发的手艺很好,却未给他梳过。
墨渊抓下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淡淡地笑了,“陪我出去走走?”
她轻轻“嗯”了一声,与他一同出了房门。
他一直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在身旁,
走过大殿,路过莲池,走向后山,期间遇到的弟子有的行礼,有的怔愣,他没理会,她也没有挣开,心知日后不会再有如此般的相依相伴。
桃林枝繁叶茂,昨夜经了风雨,遍地残红,如离人的泪。
阴沉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与她走了一会儿,他打破沉默,“你初来学艺时常与十六吵闹,逼着叠风他们与你同十六绝交,居然还写了文书,当真有趣极了。”
她听得心头伤感,抬头望着远处那大片大片烂漫的桃花,有些惘然,七万年时光,二十几个沧海桑田不过一瞬。
“你虽然顽劣,为人倒也大方周详,虽然懒散,却也不愿带累旁人,你整日与他们混在一处胡闹,只差将昆仑虚掀了。”
灰白的天色中,他看着她,温和地笑,“十七,我不知何时对你生出儿女私情,只日日想着将你长久地留在昆仑虚,留在我身边。”
他看着她,沉默,静寂,她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走近一步,握住她的肩膀,“若水一战将你抛下,是我的错,我当时想着若能回来,若我回来定然生生世世守着你再不离开。”
温热的泪滴在他手上,墨渊捧着她的脸抵在她眉心,声音嘶哑,“十七,你还要走么?不能陪着我么?一个人……太寂寞了。”
白浅摇头,想求他别说了,别再说了,她好不容易做的决定。师尊已然应过劫,东皇钟不再是他的劫难,那便是谁的?!
逼着自己退后,恭顺地行礼,“十七不是毫无心肝之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十七永生难忘。只是……”她咬了咬牙,“我已有婚约,既然负了师父,便不能再负夜华。”
一阵沉默,他忽然笑了,“不能负他,那你为何吻我?”
眼泪冒了出来,她无法回答,
如何能说得出?!她也是无比心动,无比渴望,只想与他地老天荒、百折不回?!
眼泪又渗了出来,她慢慢压了回去,
她知道不是,却逼迫自己开口,“师父的需求,我向来无法拒绝。”
墨渊看着她,脸色与天空一般灰白,他的眼眸无比深邃静漠,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这更伤人了。
竟是这样么?只是顺从?那些情热如火的依偎只因他是师父?
“所以,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白浅,我从不知道你能如此心狠。”
眼泪一下子掉落,他那么平静的话语,却仿佛在她心口插了一刀,
她缓缓吸气,安静拭去眼泪,却觉着喘气都疼,再退一步,低着头说:“师父,你好好的,十七走了。”末尾的颤音,已经变调。
她转身快步地走,几乎跑了起来,刚走出几步,便被他一把抓住,
她不敢看他,拼命挣扎,怕自己一时软弱再走不了,
看着她执拗的脸色,墨渊觉得前所未有的巨恸,一时恨极,紧抓着她抵在树干上,不由分说地咬上她的嘴唇,大手紧扣着她的细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重重地吻她。
她呜咽着挣扎,头脑渐渐昏沉,而她的心意于此刻却无比清晰,
她的一生,不会再爱别人,不会再有别人,原来,她一直爱着他,
那些混沌迷惑的岁月,那些再无法说出口的心意,都将随着她的离开,一别永诀!
他不顾一切地与她纠缠,她却仿佛看见了注定的结局。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了他,腾云离开,再不敢回头……
……………………………………
白浅一路跌跌撞撞,不晓得第几次从云头上摔下来,只一直跑一直跑,终于没有人追上来,力竭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这是哪里?她在迷雾里搜寻,
大殿巍峨庄严,他端坐在正中,温和地问她:“你方才说你名叫什么?”
她想了片刻,认真地回答:“我叫十七。”
他笑了,柔声逗她,“十七?哪有这样奇怪的名字。”
是有的!想要与他好好争辩,眼前的一切却如烟雾般散去,
十七!
十七!
谁在喊她,她慌乱的寻,眼泪滚滚落下,
柔软的手帮她擦泪,身旁的女子身穿素衣,覆着白绫,那么熟悉,
她有些怔愣,“你是谁?”
女子温柔地说:“我是你啊!”
不可能的,她是夜华一揽芳华的侧妃,“你不是我,你是素素。”
白绫覆着她大半张脸,说不出的柔弱伤感,女子软软地叹息,伸手摘下白绫,“素素就是你啊!”
她惊恐地醒了过来,头痛欲裂,那个女子脸上两个黑洞,竟然没有眼珠!
白浅摇摇晃晃地起身,却再次支撑不住地软倒,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给人扶了起来,抱进怀里,
她睁开眼睛笑看着他,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撅着小嘴儿软糯糯地埋怨,“你来了,下次不许说我的名字奇怪。”
夜华见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又哭又笑的不明所以,“浅浅,你怎么了?”在跟谁说话?糊里糊涂又不像是饮酒了。
她眨着眼睛,有些生气,“我说过啦,我叫十七……”
白浅软倒在他怀里,玄衣的男子望着青丘近在眼前的谷口,一脸惨白……
…………………………
墨渊回到大殿时,已是夜半三更、大雨倾盆。
折颜坐在殿中,见他浑身湿透,无奈地叹气,“回来了?可还好么?”
他看了一圈儿,她不在,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转身离开却被喊住,折颜斟酌半晌儿,软声劝着,“墨渊,她为你苦守七万年,你为她拼尽全力回来,于情分上已是互相成全,你就……别再自苦吧。”
他顿了片刻,没有理他,走的很慢,走出大殿,走进闭关山洞。
洞内一片漆黑,他全身僵硬冰凉,站了一会儿,抬手欲结仙障,试了几次,竟结不起来,蓦然发狠,一阵浩烈的金光将洞口的巨石粉碎成碎块,堵住了洞口,
他怔了片刻,颓然地倒在榻上,
外面嘈杂起来,弟子们喊着师父,他仔细地分辨,没有她,依稀有人喊着墨渊,他却觉着周围突然寂静,静的像一个深沉无边的梦境……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8-27 18:29: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眼前烛影晃动,白浅有些恍惚,
他坐在床边,背着光她看不清,
不敢睁眼,她曾无数次做过同样的美梦。
梦里没有劫难,没有分离,只有他温柔的亲吻,
泪顺着眼角流下,小手抓上他的衣角,几近贪恋地握紧,师父……
“浅浅?”
她蓦然僵住,颓然放开,不是他……
怎会是他!
她那么狠心,亲手将他推开,他……也不会再要她了吧?
缓缓吸气,只觉着痛,痛在胸口,痛在喉间,无处不在。
夜华扶着白浅坐起,笑得如沐春风,微抬起手……
冰凉的指尖刚一触碰到她的脸,她瞬间清醒过来,不大自在地躲开,
四周的景物熟悉极了,她正躺在狐狸洞的软榻上,
眼前的男子俊美无俦,微扬着唇角笑容温和,竟是夜华。
与他分开不过二十几日,他却仿佛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她愣愣地看了半晌,艰涩地移开目光,
同样的脸,可他与夜华到底是不同的,
那个让她心动又心痛的男人,近日她总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夜华神色柔和,端着汤碗凑到她唇边,“你已睡了两日,我煮了些粥,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煮给你吃。”
白浅呆了一会儿,垂下眼睛,“我自己喝吧。”接过汤碗,喝了两口,
心头酸软的疼,若是那人,怕是不肯的,他的坚持总是温柔又执拗……
夜华往她跟前靠近了一些,见她局促的退后,暗自苦笑,
藏住所有的情绪,柔声轻语:“浅浅,我很想你,方才元神归位就来青丘寻你,你可想我吗?”
盯着他殷殷期盼的双眼,愧疚煎熬着她,
夜华,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
他待她很好,无可挑剔,为了帮她救醒师父,丢了一只手臂,舍了毕生的修为,
他原本是那样风华正茂的少年啊。
可她已无法再嫁给他,这种情债,要如何能还清呢?
斟酌半晌儿,她低声开口,“夜华,天族与青丘定下你与我的亲事时,你才五万岁吧?我大了你整整九万岁,任谁觉着都是不相配的。”白浅抬头,温柔地看着他,“你很好,不好的是我,如今我已不能再嫁给你,欠你的恩情,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还,夜华,你可以恨我、怨我,我们之间的婚约……就此废了吧。”
无比艰难地说完,她看着夜华,觉着羞愧,是她糊里糊涂,木讷迟钝,害人害己。
九重天的太子脸色惨白,他心中最怕的事终是发生了,她睡着这两日,喃喃细语叫的全是那个人,稳着心神,“浅浅,在天宫时你对我可是真心?”
白浅万分羞愧,“夜华,我很抱歉,我一直不喜欢九重天,也不喜欢洗梧宫,当时确实是真心想要嫁给你,与你过一辈子的。”如今再如此说,又有何意义?!
夜华抓着她的肩膀,咬着牙问:“是因为他么?如今他回来了,所以你心里再容不下旁人?”
她别开头,既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泪水仿佛流尽了一般,眼中只剩苦涩和决绝。
“夜华,我只希望你记着,负了你的是我,而他……与你是有恩的。”
窒息般的静默之后,太子殿下眨去眼中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一字一句地说:“浅浅,我爱你,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他,你们共同经历的九万年是我如何也赶不上的,可是,你能否对我公平些呢?”
白浅安静地任他抱着,没有挣扎,整个人如同离魂一般,不再言语……
…………………………
醒来的这一日,青丘大泽阳光明媚,天空湛蓝高远,
她仰头望了许久,沉静地走在山间,
半山的月桂已然凋零,路旁的老树影影绰绰,
她站在炎华洞外,四处张望,洞口的地面很整洁,迷谷将此处打理得很好,
望着熟悉的景色呆愣片刻,缓缓走了进去……
将随手攀折的野花插入几案的花瓶里,白浅矮身伏在冰榻上,闭上眼睛,弯起唇角,她想若是长眠于此真是不错……
昆仑虚一如平常,仙雾缭绕,松风阵阵。
在白浅离开之后,长衫他们等了整整三日,终于等到墨渊走出闭关的山洞。
长衫赶快迎上去,可看清师尊的一刹那,他就是一怔。
墨渊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削瘦,湛蓝的衣袍松垮的穿在身上,削尖的下巴,深陷的眼窝。
他的长相本就清俊绝伦,浓眉凤目,看起来温雅又不失男人味。
可现在瘦了一圈,眉目显得更冷硬,更锋利,也更沉静。
长衫担心地问:“师父……你没事吧?”
十七已然离开,虽然不晓得那日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感觉不妙,莫名的不安。
“没事,走吧。”墨渊平静地答,
长衫紧随其后,有些忐忑,“师父,你要去哪?”
“莲池烹茶,今日有贵客至。”
…………………………
乐胥与央错来到青丘时,白浅正在闭关,迷谷到炎华洞通报,一脸愤愤不平。
青丘众仙向来看不惯天族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他们的姑姑贵为上神又是青丘的女君,何必要嫁入天宫嘛!
白浅见迷谷一脸郁卒,叹了口气,来者是客,虽然她也不愿意见,但是身为主人,气度还是要有的。
任由迷谷在一旁唠叨,她思忖片刻,只怕此番来者不善。
乐胥在大殿中候了两盏茶,心中十分恼恨,素锦前几日在昆仑虚山门前所见简直惊世骇俗!白浅与墨渊果然早有私情,
夜华从凡间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紫宸殿里,不吃不睡,她那般辛苦方生下的孩儿竟为了这个女人几次三番不顾惜性命,真是冤孽!
央错小声叮嘱,“等下你说话谨慎一些,她毕竟是上神阶品。”
乐胥一时气急,“上神又如何?女君又如何?她嫁入天宫就是夜华的妻子,行事自然要以天族的规矩为准,我看她就是年幼时给她师父纵坏了,没一丝规矩。若白浅不是与那凡人素素生的一模一样,夜华会看上她?!”她早对这个儿媳不甚满意,她就想不明白,除了那张艳绝四海的狐媚样子,白浅哪里比得上素锦?!
“乐胥,住口!”央错厉声喝止已来不及,白浅站在殿外,刚好听得一字不落。
慢悠悠地踱进大殿,唇边一朵玩味的浅笑,“乐胥娘娘是名门望族之后,尤其通晓天族规矩,若我没记错,你们天族的礼法有一条是不得妄议上神吧?大殿下你说是么?”
央错一揖到底,低声恳求,“乐胥一时糊涂,还请白浅上神恕罪!”转头看向妻子,颇为恼怒,“还不请罪!”
乐胥心头火起,再忍不得,“白浅,你与你师父早有苟且,还妄想嫁入洗梧宫么?真是想不到,四海八荒唯一的战神竟与自己的徒弟……”青色的仙泽瞬间迫近,白浅细白的手绵软却有力,狠狠扣在乐胥的脖子上,
她牢牢盯着她,双眼危险地眯起,一字一顿“你再侮辱他一个字,我便当场掐死你!”白浅本就生得极美,盛怒之下容颜分外明艳,眼眸里燃着两簇火焰,神情却如同厉鬼般魔魅,狠烈至极。
乐胥惊吓过度,软倒在央错身旁,不断地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气,白浅语气凉淡,“今日放过你,是因为你是夜华的母妃,乐胥娘娘日后还请谨言慎行,别给自己招惹祸事才好。”
她做回主位,神情寡淡,颇为厌烦,“迷谷,送客!”
央错扶着乐胥,走到大殿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乐胥转身对着白浅笑着,那笑充满恶意,“白浅,夜华今日上了昆仑虚,那个爱你入骨的男人会如何呢?哈哈……”
白光晃过,央错抓着乐胥遁去,白浅坐在主位上,许久未动……
……………………
青丘的入口薄雾弥漫,一半腾腾瑞气,一半滚滚红尘,
夜华远远望见白浅,他挚爱的女子站在谷口,纯白的衣裙迎风招展,
她可是专门在等他么?
笑着走近,温柔地喊她:“浅浅……”
白浅转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仿若初见,矜持客套,“太子殿下,你告诉我,素素到底是谁?”
夜华看着她唇边诡异的笑,莫名寒凉……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8-30 18:46: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昆仑虚
夜华坐在亭子里,流水淙淙,茶香清幽,
那日白浅神智混乱地昏倒在青丘谷口,他便隐约觉着她与墨渊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而白浅醒来后失魂落魄,决意退婚,当日便在炎华洞中闭关,不再见他,
他在天宫里混混沌沌过了两日,想通了一件事,便寻来了昆仑虚,
眼前的尊神憔悴又沉默,夜华的心仿佛跌进无底的深渊,一直下坠,不断下坠……
白浅对墨渊的情意他早就知晓,不明白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而战神墨渊竟也爱着白浅!
四海皆知墨渊极宠爱座下的十七弟子,旁人只当是师徒情深,实际确是儿女之情,方才他只看了墨渊一眼,便洞悉一切!
夜华疯狂地嫉妒,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让她笑得如此甜蜜,又痛苦得仿佛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只记得他给的印记?!
不甘、愤恨、绝望,
夜华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脸,他该恨的,心头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墨渊望着俊美无俦的少年,
他曾是父神托付的一株金莲,是他等了盼了十几万年的骨肉至亲,
然而也是他,拿走了他的心尖儿他的命,
爱恨交织,百味杂陈,
即便沉敛如他,也有瞬间的茫然失措、悲欣交集。
“太子殿下今日来昆仑虚,所为何事?”他的声音平和寂静,
思忖片刻,夜华回答:“之前我在东海瀛洲曾偶遇翼君离镜,上神可知,东皇钟将再封不住擎苍?”
墨渊抿了口清茶,淡然一笑,“只为此事么?”
夜华转身与他对视了半晌儿,起身端正的行礼,
墨渊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太子殿下不必行此大礼,东皇钟是出自昆仑虚的法器,墨渊责无旁贷。”
夜华拱手,诚挚地说:“上神是浅浅最敬仰的师父,于她有两万年的教导护佑之恩,如今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你便是我的长辈,此礼自然是受得起的。”
墨渊起身避开,神情晦涩,
他与白浅之间,恩与爱如同纠缠的藤蔓,早已分辨不清,他也不想分清,
木然地站了片刻,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婚期……定了么?”
夜华笑得温情,“浅浅说九月初二宜嫁娶、宜兴土,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她想在那日把婚事办了。”默了片刻,沉声问道:“上神可会成全我么?”
墨渊略微僵硬地转身,有丝惊讶,他没有想过夜华会如此直白地问他。
他爱白浅,这份如痴如狂的思慕不怕给任何人知晓,即便是同胞的弟弟夜华。
可她不要他,她离开那日,冷漠又决绝,那痛如同刀刻针扎般,清晰地留在他心头。
痛苦在沉湛的眸光中飞窜,喉间如火在灼烧,既说不出成全,也无法吐露心中真正渴望的,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
师尊倚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已喝完了几坛酒,
他感觉脑子有些涨,柔软而眷恋的情绪,似乎慢慢地充满他的心,可又似乎有个空洞,正在他的心中不断扩大,刮着冷风,他整个人、整颗心都冷了起来……
他清醒地知晓,从她离开那日,他便疯了,疯了一般地想念,疯了一般想要不顾一切地夺取,
九月初二,九月初二……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深重晕黑的夜色,没有星星,大雪下个不停,
这样的夜,她最喜欢,总是仰着小脸任雪花落满眉间,娇软地看着他笑……
他又喝了几坛,面色冰冷,心也愈发的冷。
安静地靠在床边的榻上,一旁散落着空了的酒坛。
她在这里抱他、吻他,香软的嘴唇,娇柔的依偎,她在他怀里哭,在他怀里笑,
那么短暂的几日,却是他今生最静谧最欢喜的时光,
泪水瞬间逼近他的眼眶,再待不下去,一刻也待不下去,
挥手扫落所有的酒坛,空的、满的、墨渊疯了一般,狂奔出去……
…………………………
白浅倚在榻上,几案上的结魄灯忽明忽暗,
眉头紧蹙,她抬手靠近火苗,一团熟悉的气泽迎面扑来,那便是素素的气泽吧?!
可在她的记忆里,一向同凡人没什么交情,这气泽何以熟悉至斯?
额角突突地跳着,她想起了一些事,
诡异莫名的一揽芳华,
初见面时,奈奈怪异激动的反应,
素锦等众人见鬼一般的神色,
还有今日乐胥的话,
梦中屡次出现的素衣女子……
蓦然惊出一身冷汗,现实与梦境相互交融,她站在恐怖的真相边缘,踯躅不前,
夜华的泪与素素空洞的眼眶不断地交替,
她的头狠命地疼了起来,如同一把尖刀从额角扎了进来,豆大的汗珠沁出额头,意识渐渐模糊,白浅晕厥之前听到有人与她说话……
“折颜,我记得你有一种药,喝了就能忘了想忘的东西。”
“要记得还是要忘记,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得先警告你,一旦喝了这个药,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就真的与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一场天劫……
竟是如此么……
不知过了多久,白浅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艳红的唇边一朵诡异的笑……
…………………………
白浅站在青丘谷口,手中提着一坛不晓得从哪里寻来的烈酒,
心口滞闷地疼着,今日险些一把掐死乐胥,若他知晓,可会罚她抄经么?
他见过夜华,可是在难过?
他那样的人,即便生气都是温和的吧?!
“浅浅……”
她转过身,仔细地盯着夜华,
这个人,这张脸,他的泪,他的情,纠缠至今,是她弃得不够彻底,辱没了青丘的门风!
“太子殿下,你告诉我,素素到底是谁?”在天宫时,她曾问过一次,
白浅笑着看他,那笑却没有进到眼底,如月华、如冰霜,透骨寒凉,
夜华的脸色瞬间苍白,无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然后,就像是无法抗拒的宿命注定般,就像所有事情发生前都有不可逆转的征兆那般,他看见了她掌中的结魄灯。
她静静地等着,等着他的回答,等着他的坦诚,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清冷的夜风……
白浅扬起唇角,细白的小手狠狠一挥!天族的圣物在他眼前碎成一地残片……
白色的光,如丝如缕,像一条没有尽头的丝带,在她周身缓缓缭绕,
某个瞬间钻进她的身子,汇聚的气泽携着她遗忘的过往摧枯拉朽一般,瞬间扑向了她!
俊疾山的初遇,
与他对着东荒大泽私定终身,
天宫中受尽种种冤枉羞辱,
他亲手剜去她的眼睛,
她跳下了诛仙台……
白浅跌坐在地上,颤着呼吸,这便是她丢弃的记忆,彼时无知、无能、无比窝囊的自己!
她环着肩膀颤抖,抖着抖着,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2 01:40: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白浅跌坐在地上,颤着呼吸,这便是她丢弃的记忆,彼时无知、无能、无比窝囊的自己!
她环着肩膀颤抖,抖着抖着,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命运的荒谬,荒谬的命数,她去封印擎苍,竟是一切劫数的开端!
为保四海太平她被变作凡人,却在天宫因凡人的身份受尽欺辱。
一碗忘情药,原是要忘尽尘世情缘,却成了他纠缠至今的契机,冤孽!当真是冤孽!
冰凉的手握上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带到怀里紧紧抱住,夜华的泪滚滚落下,“浅浅,浅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她渐渐平静下来,任他环着没有挣扎,低垂着眼睛,不言不语,
诡异的沉默、无形的压力让夜华不安起来,脑子飞快地思索对策,
低哑的嗓音悄然响起,却如同响在他耳际的一个炸雷,
“夜华,你同他……说了什么?”
抬头看他,神色漠然,她的眼神渐渐狠戾疯狂……
夜华被逼退了一步,招架不住她身上瞬间凌厉的仙泽,
白浅红着眼睛,空洞绝望,她的声音飘渺清澈,仿佛来自天外,
“你可晓得么?你本是昆仑虚莲池里的一株金莲,他用仙法日日养护你十几万年,他,从不欠你什么!”
那个温厚稳重的男人,什么重担都一肩挑在身上的男人,她爱慕却配不上的男人……
丝丝缕缕的疼在胸口缠绕,白浅笼在青色的微光中,美艳绝伦,
夜华不住地恳求,“浅浅,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我害怕你得回记忆会离开我……”
“太子殿下以为我从诛仙台跳下那日为何喝了忘情药?”她轻蔑地笑了,张狂冷傲,“负了我的人根本不值得记着!”
“夜华君你且听好,我的一双眼,素素的一条命,全当是还了你代我取神芝草的恩,从今日起,你与我青丘白浅再无瓜葛!”
夜华泪流满面,扑上前去抓她,却被凛然、凌厉的仙泽狠狠震开,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天宫疾奔而去!
…………………………
白浅漫无目的地走在天宫里,满手血污,
白玉栏杆触手冰凉,她有些恍惚,
她寻回了记忆和眼睛,心里却无一丝痛快,
七万年前,她不过是一个上仙,那日在炎华洞跪在他的身旁,所思所想皆是要拼尽性命,保住四海八荒的太平,因为那是他的期望。
她一生洒脱随意,唯一的执念是他,
已然等了许久,他没回来,她活着便也没什么趣味,
她想,为了他的期许而死,也是好的。
她封印了擎苍,然而命运却在此时开始出错,
俊疾山百年荒无人烟,她却遇见了太子夜华。
当真是与他无缘吧?!
她明明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他,却失去了他,
她守了他那样久,却在无尽的岁月、绝望的赎罪里,失了初心……
她想,她终是幸运的,曾陪在那样的风华之人身旁,为他所爱。
前方就是凌霄宝殿,身旁陆续有仙娥走过,她们捧着华贵的衣料请安,她却觉着讽刺。
白浅懒于纠缠,细白的手臂扬起,手中的玉清昆仑扇幻化成三尺利剑,她一手震碎了琼楼玉阶,一手挥剑,洋洋洒洒留了十六个字,飞身离去……
“青丘天族,世代交好,白浅夜华,恩断义绝!”
…………………………
东海之东,十里桃林
毕方又出走了,四哥又去寻他了。
十里桃林中,只得折颜一个。
白浅将装着眼睛的锦盒递给折颜时,他甚惊诧,对着日光端详了半日,道:“这眼睛逾三百年竟还能寻得回来,是个奇事。”又道:“你喝了我给的药,如今却又记起了那段伤情的过往,也是个奇事。”唔,三十几万年道行的尊神,跑来桃林喝得就要醉死,更是桩奇事!
冤孽啊冤孽,折颜看着白家小五一副失魂落魄的形容,暗自叹气,自己当年一时好心,如今只怕成了所有人心中的**。
折颜觉得稀奇,“当初我觉着你的眼睛丢了便丢了,却没想到是安在了别人的脸上,今日你竟将这眼睛又要了回来。”
白浅心不在焉,笑了笑,“我这人一向吃不得亏,受不得苦,你今日才晓得么?!”
瞟了一眼她的神色,折颜叹气,这口不对心的丫头啊!
转头看了眼木屋,也不晓得墨渊此时是睡着还是醒着,默默将锦盒收好,没再说话。
白浅默了许久,突然问道:“折颜,你能带我去趟昆仑虚么?我们快去快回,悄悄的别惊动任何人。”
老凤凰一口茶险些呛死自己!
转身顺气咳了好一会儿,再回过身有些心虚,又觉着好笑,“你去昆仑虚还用悄悄的?是去看你师父?”
白浅红了面皮,不大自在,却没否认,只语气娇蛮,“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她这几日闭关所得,需得见师父一面,又不能让他发现,也不晓得能不能瞒过老凤凰。
这都是什么事啊!折颜叹了口气,“小五,你可想好了么?若你见他,就别再离开,也别去管什么天命劫数,”抬手指了指木屋,“他喝醉了,就歇在此处,见或不见,你要想好。”
白浅的心颤了一下,接着狂烈的悸动席卷而来,她浑身抖着,指尖发麻,手和脚仿佛都不再是自己的。他在此处!就在屋子里!她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酸涩与眼泪一齐涌来,她掐着手腕不能言语。
折颜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半拖半抱,推到木屋门口,转身离开……
……………………
她推开门,小心地闪身进来,没发出一丝声响。
只见满地酒坛、一片狼藉,
墨渊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床榻,头低垂着双腿曲起,好像是睡着了。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矮身跪在他身侧,在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眼里便有了泪。
怎会瘦成这样?!二师兄没有给他送饭食么?
将他的大手握在手中,温柔地抚着他的掌纹,脸贴在他掌心里,傻瓜啊,我多爱你!
眼泪滴在他指尖,墨渊的手指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不信,却不敢眨眼,是梦吧,他甘愿沉溺其中不再醒来。
“十七?”
她软软地“嗯”了一声,将他扶着坐在榻沿,柔声哄着,“你等着我,我去给你倒茶。”
他不肯放手,将她拉着坐在他腿上,紧紧抱住,“你别走。”
她叹了口气,乖顺地靠在他胸口,
抱了一会儿,他的脸俯过来,找到她的唇,轻轻贴上,他的唇有点干,轻柔地磨蹭着她,接着有力的舌顶开她的红唇,纠缠进来,他嘴里有淡淡的酒味,是桃花醉。
她的心一颤,抬手环上他的脖颈,任由他深深吻着,
男人的呼吸絮乱急促,他的大手捏着她的腰身抚摸,拽开她的衣带,
她有些惊慌,按住他的手,却清晰感觉出,他的动作加重了,竟明显带着惩罚的意味。
滚烫的大手剥开层层衣襟,顺着玲珑的腰线滑上丰润的饱满,缓缓揉捏,唇也亲上她的脖颈,轻咬细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隐痛,“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泪凝于睫,她清醒过来,伸手推他,不是不要,是不能要!
他扣住细弱的手腕,抬头就堵住她的唇,狠狠地吻,手指的撩拨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白浅挣脱不开,某个瞬间,她颤着弓起身子,脑海里似有一道白光闪过,强烈的快感如潮水般要将她吞噬,
她蜷着身子躺在床上,趁他松开她双手的空隙,指尖勉力结印,耀眼的白光笼罩住他,那光缓缓化成千万个光点沉入墨渊的身体,他的双眼有瞬间的清明,片刻后僵直着倒在她怀里……
她起身整理好衣物,给他盖上薄毯,坐在榻边凝望着他,小手抚摸着他的眉目,无限眷恋,
师父,这一次,十七再不会失去你!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3 13:25: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暮色降临,暗夜像一块滞闷的幕布。
白浅一路腾云回到青丘,心中一阵痛似一阵,
所有的不幸因她而起,便由她结束吧!
与迷谷交代了一些事,便收敛心神开始打坐,
东皇钟上已无墨渊的元神,只得她当初封印时留得的几分仙力,即便擎苍破出东皇钟,最先察觉的也唯有她。
她以心头血为引,在师父身上下了禁术,
白浅缓缓笑了,师父,十七不会是你的劫难了。
…………………………
以往平静清幽的太辰宫,今日有些昏暗,所有侍奉的仙娥、侍卫全部退出宫门等待帝君的召唤。
折颜面色有些难看,心里更是焦急,小五的反常,墨渊的沉痛,他隐约觉着不安,便跑来太辰宫与东华讨要说法。
帝君叹息一声,抬起的左手间结出一个印伽,忽有阵风席地而起,闪耀在中天的月轮竟陡然拉近,月轮前横出一座巨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者倚在巨石旁。
折颜心中了然,此乃叠宙之术,东华招了天命石。
老仙者慈眉善目,将两手兑在袖中向东华道:“帝君召见,不知欲从天命石中探究什么?”
横在圆月前的天命石随着老仙者的话又膨大了些许,可见出石头上一些深深浅浅的字迹来。
东华缓缓道:“墨渊同青丘白浅的缘分,天命石是如何注解?”
老仙者面上怔了片刻方道:“天命石上刻着神仙的天命,帝君亦知晓有天命注定这个说法,但不为人知的天命方为注定,天命若为人所知,便会随行变化,即便今日老朽将结果告知帝君,天命石上关乎此事的刻载,待到明日便不会再与今朝相同了,世间万物的造化劫功自有定数,帝君可想清楚当真要问么?”
骤风不曾止歇,东华与折颜对视一眼,淡淡点头。
老仙者面露诧异,却只在脸上一闪,复叹息道:“父神之子与青丘女君皆有一段缘分,墨渊与白浅本是天定良缘,却在七万年前横生枝节,白浅痴心,以九尾狐族的禁术将这份缘生生延长了七万年,已是有违天道轮回,是以那七万年异常艰辛苦涩。如今已然应劫的战神与她已无半点儿缘分。而那株金莲自出生之日便得天独厚,先有父神半生仙力,后有战神十余万年养护,昆仑虚灵力汇盛,金莲一早便对那看护之人萌生了执念,三世追寻,这一世本该修成正果。”斟酌片刻道,“天命虽然注定,但人心最是无常,墨渊的执念世间罕有,却在天命石上生出了些许变数,只是,这变数是好是坏老朽亦不知晓。”
月轮重回中天,骤风止歇,明月如旧,
东华淡声道:“折颜,七万年前世上已无墨渊,已大去之人谈何缘分?!逆天改命本就异常凶险,只怕接下来才是他与白浅真正的劫数。”
折颜闻言一震,起身对着东华深深一拜,道:“父神将他托付于我,他与白浅的缘分也是由我一手促成又一手毁去,东华,恳请你与我联手,无论如何保下他们师徒二人。”有没有缘已不打紧,重要的是活下去。
帝君脸色沉肃,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折颜,我曾劝过墨渊,我与他说,‘你历尽艰辛方才回来,为何要去爱一个注定无缘的人,想想父神母神,想想昆仑虚与天下。’你可知他如何答我?”东华的目光望着虚空,沉默许久,语气动容,“他说,他活一世,但求无憾。”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6 12:48:00 +0800 CST  
试试让不让我说话~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6 14:10: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暮色降临,暗夜像一块滞闷的幕布。
白浅一路腾云回到青丘,心中一阵痛似一阵,
所有的不幸因她而起,便由她结束吧!
与迷谷交代了一些事,便收敛心神开始打坐,
东皇钟上已无墨渊的元神,只得她当初封印时留得的几分仙力,即便擎苍破出东皇钟,最先察觉的也唯有她。
她以心头血为引,在师父身上下了禁术,
白浅缓缓笑了,师父,十七不会是你的劫难了。
…………………………
以往平静清幽的太辰宫,今日有些昏暗,所有侍奉的仙娥、侍卫全部退出宫门等待帝君的召唤。
折颜面色有些难看,心里更是焦急,小五的反常,墨渊的沉痛,他隐约觉着不安,便跑来太辰宫与东华讨要说法。
帝君叹息一声,抬起的左手间结出一个印伽,忽有阵风席地而起,闪耀在中天的月轮竟陡然拉近,月轮前横出一座巨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者倚在巨石旁。
折颜心中了然,此乃叠宙之术,东华招了天命石。
老仙者慈眉善目,将两手兑在袖中向东华道:“帝君召见,不知欲从天命石中探究什么?”
横在圆月前的天命石随着老仙者的话又膨大了些许,可见出石头上一些深深浅浅的字迹来。
东华缓缓道:“墨渊同青丘白浅的缘分,天命石是如何注解?”
老仙者面上怔了片刻方道:“天命石上刻着神仙的天命,帝君亦知晓有天命注定这个说法,但不为人知的天命方为注定,天命若为人所知,便会随行变化,即便今日老朽将结果告知帝君,天命石上关乎此事的刻载,待到明日便不会再与今朝相同了,世间万物的造化劫功自有定数,帝君可想清楚当真要问么?”
骤风不曾止歇,东华与折颜对视一眼,淡淡点头。
老仙者面露诧异,却只在脸上一闪,复叹息道:“父神之子与青丘女君皆有一段缘分,墨渊与白浅本是天定良缘,却在七万年前横生枝节,白浅痴心,以九尾狐族的禁术将这份缘生生延长了七万年,已是有违天道轮回,是以那七万年异常艰辛苦涩。如今已然应劫的战神与她已无半点儿缘分。而那株金莲自出生之日便得天独厚,先有父神半生仙力,后有战神十余万年养护,昆仑虚灵力汇盛,金莲一早便对那看护之人萌生了执念,三世追寻,这一世本该修成正果。”斟酌片刻道,“天命虽然注定,但人心最是无常,墨渊的执念世间罕有,却在天命石上生出了些许变数,只是,这变数是好是坏老朽亦不知晓。”
月轮重回中天,骤风止歇,明月如旧,
东华淡声道:“折颜,七万年前世上已无墨渊,已大去之人谈何缘分?!逆天改命本就异常凶险,只怕接下来才是他与白浅真正的劫数。”
折颜闻言一震,起身对着东华深深一拜,道:“父神将他托付于我,他与白浅的缘分也是由我一手促成又一手毁去,东华,恳请你与我联手,无论如何保下他们师徒二人。”有没有缘已不打紧,重要的是活下去。
帝君脸色沉肃,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折颜,我曾劝过墨渊,我与他说,‘你历尽艰辛方才回来,为何要去爱一个注定无缘的人,想想父神母神,想想昆仑虚与天下。’你可知他如何答我?”东华的目光望着虚空,沉默许久,语气动容,“他说,他活一世,但求无憾。”
…………………………
凡界
整洁古朴的茶馆一片狼藉,桌椅四处倾倒,茶壶茶盏碎了一地,
翼族公主满眼恐惧,冰寒锋利的刀刃穿过她的身体,紧抓着那人的手,指甲抠出了血痕,她哀恸欲绝,“为什么?为什么……”
瘦弱的身体被狠狠挥开,胭脂软软地滑倒,
一道红光从她的灵台飞出,肉身陨灭,化作灰飞隐没于地下……
红光飞往天际,直奔若水,那人沙哑的笑声如同厉鬼,“离镜,如今只剩你了……”
…………………………
若水河畔,白浪滔天,东皇钟通体血红,浓云密布,雷声轰鸣,
“司音……”
白浅蓦然睁开双眼,心中突突地跳了几跳,终于还是来了!
青丘的谷口,浓雾弥漫,白茫茫中一个玄色的身影,
夜华在此等了整整一夜,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且疲惫。
白浅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旁,
他心中巨恸,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浅浅……”
没有时间与他虚耗,她转过头扬手一挥,刺啦一声扇子斩断了半管衣袖,头也不回地直奔若水。
擎苍不是个善主,被封印了七万余年,破钟而出后定会狂性大发,要重启这八荒神器之首灭噬诸天,将三千世界一应烧成灰烬。
彤云密布,天色阴沉,四周一片死寂的黑,燃着业火的东皇钟如一座高塔矗立在河水正中,摇晃间带得巨浪翻滚,一方土地轰隆鼓动。
半空的云层中见得若水土地的半颗脑袋,他在云缝中担忧地望着躁动的东皇钟,转头一瞟,赶上前矮身跪拜:“姑姑仙驾,若水神君已去天上搬救兵了,令小仙在此候着。此次擎苍的怒气尤其不同……”他絮絮地说着,忽地钟身闪过巨大红光,红光之中隐隐现出一个人影来。
擎苍!
白浅暗道不好,正欲冲下云头,身形却忽地一滞。
夜华不知何时追了过来,在背后使出了定身咒,电光火石间祭出法器捆住了她的双手。
白浅挣了挣,动弹不得,眼看着擎苍快要从钟里出来了,又急又怒,青色的仙泽狠狠爆开,绳索被她撑开反捆住夜华,
夜华不可置信,“浅浅!你……”她竟强行提出元神冲破了束缚!
她踉跄了一步,咽下涌到喉头的腥咸,冷冷地道:“太子殿下还是这般爱替人做主,我与你已然恩断义绝,日后烦请你唤我一声上神。”
决绝地转身,腾云奔向东皇钟,夜华抓不住她,又动弹不得,只得在她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白浅,你给我回来!你就那么爱他,连性命也不要了么!”
河水突然暴涨了数尺,被封印的老翼君破钟而出,玄黑的战甲泛着冰冷的寒光,擎苍双眼血红,望着苍茫的天际仰天长啸,
岸边冲出的翼族兵将俯身叩拜,“我们的翼君又回来了,何愁天族不灭!”四起的拥护之声上达天听,
白浅神色冷肃,手中的玉清昆仑扇幻成三尺利刃,剑光凛凛地攻了过去,
擎苍猝不及防,狼狈地闪身躲避,召出兵器凝眸一看,哈哈大笑,“司音?是你吗?本君正等着你与墨渊来,就是你们师徒二人,困了我七万余年,本君要报仇雪恨,今日便要你师徒二人的命!”
“你师父呢?他怎会舍得你一人前来送死?!”
白浅冷哼一声,“擎苍,七万年前你害我师父魂飞魄散,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我绝不会让你伤他半分!”
翻飞缭绕的剑花动静之间带出雷霆之气,若水之滨飞沙走石,电闪雷鸣,黄土漫天。
白浅知晓以擎苍的修为硬拼不是对手,唯有趁其方才出钟法力最弱时速胜。
青色与玄黑的气泽缠斗在一处,白色的身影辗转腾挪,寻着一处间隙,不顾一切地扑身过去,
长剑上的青光沿着剑身爆开,所过之处竟生生切下擎苍的左臂,翼君痛吼一声,方天画戟蓄满戾气挥向白浅,
时光仿佛无限拉长,她拼尽力气,已无处闪避,眼睁睁看着玄光逼近,心中竟是安宁的,
脑中闪过他的脸,她并不害怕,只是感叹,自己终是这般无用!
金色的仙泽气势如虹,轩辕剑携着庞大汹涌的气泽,从数丈远的地方袭来,分毫不差地隔开擎苍的兵刃,强大的修为将翼君震退了数尺,
急梭般的身影飞扑而至,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接住回转的刀刃,矫健的身姿如游龙般潇洒稳重。
是他……
墨渊接住白浅的身子,按着她的脊背,将她狠狠地、紧紧地压在怀里。
“十七……”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6 15:54:00 +0800 CST  
终于正常了,发个言~
长风版师父,所爱版师父,爱哪个?
长风版十七,所爱版十七,爱哪个?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6 19:48: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白浅给他接住的一瞬,一半呆愣,一半恍惚。
是他……
心里软软的,就没了声响。
若水之滨黄沙漫漫,风声里他的目光幽深,嗓音是一贯的醇厚清冽,
“十七……”
河水暴涨的激流,金蛇般舞动的闪电,她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仿佛三千世界,只剩下他。
这个男人,待她一贯温情款款,语调缱绻地喊着十七,
她的一生,
那么短又那么长的一生,
他是最温暖、最柔软的记忆,
而与他共度的光阴,已是铭心刻骨的盛景。
墨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时光仿佛凝滞,
深邃的眸光缓缓游移至她唇边,眼瞳暗了暗,拇指温柔地擦着血痕,
“疼么?”
轻柔如羽毛的碰触,像是怕弄疼了她,却令她惊醒!
若水、擎苍、东皇钟,七万年前的恶梦仿佛重演!
原本贴在他的胸口,想要抱他的小手,死命地推他,
“你快走!快走……”
她费尽力气,就是要保全他,无论是他的命,亦或是他的名。
坚实的手臂紧紧地、狠狠地搂着她,执拗地不肯松开,
白浅咬了咬牙,想着再说些什么逼退他,却头痛欲裂,心也如同被刀尖戳着般疼,绝情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使劲儿地推他,乱做一团,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揽在腰身上的手臂同时用力,将慌乱扭动的身子紧箍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他俯身埋入她的颈窝,“白浅,到了今时今日,你仍是不要我么?”嘶哑的嗓音,绝望又狠烈,
她的身子一震,不动了,眼泪成串地滴落在他肩上,
她想过不要,却又不晓得如何去要,
隐忍、渴望、爱慕、诀别、挣扎、沉沦,依在他的臂弯里,竟是怎样也舍不得推开,
擎苍受了重伤却仍活着,天族与翼族的兵将陆续赶来,他如此抱她已是逾越,师尊几十万年的清誉终是毁在了她的手里,
无力地哀叹,待到明日,四海八荒都将知晓她与墨渊的私情,
而她,或许已经没有明日……
小手颤着抓上他的衣襟,一寸一寸滑上脖颈抱住,
她如藤蔓般,柔弱地攀着他的肩膀,呢喃细语,“师父……”
他没说话,疼惜地给她擦泪,多年以前他的十七最是爱笑,而他回来之后却总是惹得她哭,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贴着她的侧脸,温柔亲昵地磨蹭,“乖啊,别哭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知晓他的心意,却一次次躲闪回避,偏偏又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仿佛他是唯一挚爱的人,
桃林木屋里一场大醉,那些模糊混乱的记忆,
她,是真的来过吧?那么温柔地待他之后再次逃离……
她可知道么?他已经快给她折磨疯了,
擎苍破出东皇钟,她竟一个人跑来拼命,方才若不是他赶来,若不是他去青丘寻她,此刻会是什么样子?!墨渊后怕得不敢再想下去……
怀里纤细的身子紧贴着他,真好,他的十七完好的活着……
绵软的小手抚摸着他的脸,指尖一寸寸滑过清俊的轮廓,他有些憔悴,却难掩俊朗的眉目,淡淡的清华,这是她爱恋入骨的人啊!
墨渊低着头,任由她触碰着,眸光温柔又热烈,
死寂的心狂烈地跳动,爱火燎烧,他竟生出了将她勒进骨肉的渴望,
气息交融,唇与唇之间相隔寸许,他克制地闭眼,却在下一刻彻底怔住,
白浅踮着脚尖,红唇贴了上来,她的亲吻绵密而柔情,不知是情动还是紧张,在他怀里抖成一团,
他愣了一瞬,压抑的渴望再忍不住,抬手按着她的后脑,舌尖霸道而有力地探入,异常温柔,却又异常地凶狠,
她给他亲得生疼,哀呜地贴着他回应,觉着自己就要给他生生吞了,
唇舌交缠,难舍难分,狂喜、悸动,爱怜,沉敛如战神,竟也抑制不住心头翻涌奔腾的酸楚和喜悦。
河畔传来嘶哑的狂笑,那笑声听在耳中,却恍如来自地狱,震得她心惊胆战,
擎苍只余一只手臂,双目血红,阴狠地笑着,“墨渊!你竟看上了自己的徒弟,也好,本君今日就送你们一同上路!”
狂风呼号地吹着,墨渊抬手给她顺着吹乱的发,柔声问她:“怕么?”
白浅粲然一笑,神采飞扬,眼里晶晶亮亮地闪着水光,鲜活灵动的模样竟同七万年前无半分差别!
他情难自禁地抚了抚她的小脸,拉着她与他并肩,转头淡漠地看向擎苍,
“七万年前,便该要你为战死的将士偿命,你我之间的恩怨今日便一并清算了吧。”
翼族将士将擎苍围在中间,紧密的人群蓦然辟开一条道路,离镜形容狼狈被押至阵前,大紫明宫再起刀兵,他战败被俘,大势已去,
离镜盯着白浅与墨渊交握的手,凝视了片刻之后,嘴角勾起散漫的笑意,
“父君,你的手臂呢?哈哈,今日你与我一同上路,父子二人也好做个伴……”不逊的笑声充满讥讽,
然而,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柄锋利的长剑陡然从他背后刺入,贯穿了他的胸膛。
离镜先是呆愣地看着胸口上那截沾了血的利剑,接着缓慢地抬头看向白浅,
谦疚、爱慕,解脱,
他掀动唇角,“阿音,对不起……”
肉身僵直着倒下,化作飞灰,一道红光飞出灵台,顷刻便融入了擎苍的元神里。
风云变色,烟尘滚滚,红莲业火将半边天际灼得血红,若水之滨一派鬼气森森,
烟尘散尽,只见立在东皇钟上的擎苍,已是半人半兽的可怖模样,双目幽暗如同厉鬼,周身缭绕着紫黑色的戾气,
浪涛翻滚,雷霆万钧,东皇钟里传出来的声响如同恶鬼噬魂,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
翼族内斗父子相残,儿子咒老子,老子杀儿子,众位将士看得瞠目结舌,离镜都化成飞灰了还没能反应过来。
而此刻面对若水河中半人半兽的擎苍,人人惊骇恐惧,面无人色,
擎苍为了复仇,为了毁灭诸天神佛,已然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断裂的左臂生出一只巨爪,他的笑声凄厉嘶哑,
“墨渊,你可曾听过养子为蛊?离镜他们每死一个,我的修为就会增长数十倍,如今他们都死光了,你如何胜得过我?本君今日便杀了你,毁了这四海八荒。”
狂风骤起,擎苍握着兵刃猛攻过来,墨渊护着白浅闪身避开,
轩辕剑架住他的兵器,利刃相击,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回荡在空中,
浩荡的仙泽将擎苍震开,飞沙走石,刮得人脸颊生疼,
墨渊将白浅一把抱起,飞身到战圈之外,
“师父!”她抓紧他的衣袖,莹润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心底隐约升起不详的预感,
他微微侧头,蹭着她柔软的脸颊,很舍不得,
“不会有事,你别怕。”他的唇贴着她轻吻,隔着阴冷的风,那么温热,那么柔软。
她的心跳凝滞,仿佛沉进了安静的水底,瞬间忘了身处腥风血雨之中,
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声调低沉婉转,“听话。”随即提剑起身。
白浅猝不及防,猛然想要抓他,却只抓住满掌流动的风。
她站在河畔,纯白的衣裙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显眼,弱柳迎风,飘然欲飞,她盯着他的身影不敢眨眼,师父周身的仙泽已然不同,仔细方能看出金色之中泛着浅淡微弱的青光。
捏着掌心的纹路,她沉默地等待着宿命的审判。
今日,她定然护得住他,唇角轻扬,师父,为你而死,十七觉着值得。
擎苍挥着兵刃,疯狂肆虐,不详的玄光笼罩住墨渊,密密的交织成网,轩辕神剑长剑轻鸣,金光流转,剑身蓄满了劲力,扑向擎苍,
若水上空,金蛇狂舞,电闪雷鸣,东华与折颜赶来不到半刻,墨渊突然收了劲力不敌败退,不着痕迹地将擎苍引离了东皇钟,
上古尊神同时出手,澎湃的仙泽结着印伽,层层叠叠套住东皇钟,泼天的业火缓缓寂灭,高塔般的钟身不断缩小,最终沉入若水河底……
擎苍发现中计时已来不及,他失了毁天灭地的法器,蓦然发狂般冲向墨渊,
铿地一声,稀世的兵器在半空中撞击,迸出点点火星,二人不断鼓动体内的劲力,奋力搏杀,
墨渊一剑斩断擎苍的剑戟,锋利的剑身刺入擎苍的心口,
擎苍突然笑了,面色平静得诡异,巨爪钳紧轩辕剑,重拳挥向墨渊的同时,将残刃灌注了所有的内劲,挥手砍向了白浅。
残刃旋飞,速度奇快,墨渊的心猛然一沉,再无半分冷静,拼命追了过去,“十七!”
白浅看着他的方向,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竟飞身迎着残刃扑了过来,
不!不要!
她碰触到他那一瞬,毫不犹豫地扑在他背上,
而他的背后,是濒死的擎苍,他握着另外半截残刃已然杀到,
玄黑的刀锋泛着寒光,她心里寂静无声、一片安宁,竟是在想,应该……会很疼吧?!
天地蓦然旋转,她在眩晕中听见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惊骇地颤了颤,
墨渊抱着她僵着身体,面色有些苍白,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右掌翻出狠戾地一拍!昔日称雄一方的霸主带着不甘和野心,于他指间灰飞烟灭……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09 14:39:00 +0800 CST  
今晚估计写不完,大家别等了,早点儿睡~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0 18:52: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当擎苍将剑刺向墨渊时,便知晓这已是最后,他注定是要下地狱的,死,也要拖着墨渊一起。
可一切的发生只在转眼之间,他不明白,明明刺中了墨渊,为何他完好无损?!
不甘、惊愕、难以置信,擎苍大睁着眼睛步入了永恒的虚无。
墨渊的心底有热热的情绪在流窜,忍也忍不住,
白浅飞扑过来时,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跳都已停止,本能地旋身,将她护在怀里,
她为了他,几番不顾性命,
紧抱着怀里软软小小的身子,爱恋得难以抑制,颤抖的吻,重重地印在她的发际、耳畔,他的气息絮乱沉重,“下次……下次不许你这样傻!”
浪涛汹涌,风雷滚滚,擎苍已然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而东皇钟也被封印于若水河底。
天族将士欢声震天,庆贺着再一次的胜利。
白浅惊惶地抚着墨渊的脊背,小手颤巍巍地张开,
她有些怔愣,素白的掌心柔软干净,没有一丝血痕,
他没事!没事……绷紧的心顷刻安稳下来,
而,另一种恐惧从指尖流入,她敏锐地觉察到力量开始缓慢地流失,
这便是禁术啊……
她僵了片刻,忽而笑了,平静释然,
这一劫,她终是无法避过!
她不害怕,只是茫然,不晓得这可怕的术法要将她带往何处,
堕入地狱?亦或是灰飞烟灭?
她紧紧地抱住他,心痛难舍,还能陪他多久?可还会再见到他?
墨渊蹙着浓眉,觉着状况不对,方才擎苍那一剑几乎撕裂了他,此刻竟无半点儿伤口、半分痛楚,
他转向折颜,正欲问个明白,细白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襟,白浅在他怀里拱了拱,语调软软地,“师父,你抱我歇一下好么?我有些累……”
他应了一声,将她圈在怀里随意地席地而坐,软声哄着,“累了就睡会儿,我陪着你。”
轻拍着她的脊背,心绪不宁,到底是哪里不对?他鲜少如此惶然,惴惴不安,
乌云渐渐散开,清风徐徐缓缓,
天高地远的宁静里,她恍惚地笑着,脑中浮起一丝眩晕感,四肢也渐渐无力起来,
抖着指尖抓过他的大手,“师父,十七以前那般伤你的心,你别生气好么?我只是……”细致的眉心惊跳了一下,疼痛如刀尖扎进心口,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流向四肢,
她咬着唇,在心里求着,再给她点儿时间,再给她点儿时间,她还有话没与他说……
“好,”他笑着蹭她的长发,如何舍得与她生气?!他永远不会对她生气!
紧了紧手臂,压在心底的渴望脱口而出,“十七,你……嫁我可好?”
唇角牵起一丝微弱的苦笑,她模糊地应了一声,
身子蓦然一震,一股似烈火灼烧的剧痛直冲上灵台,疼痛扭绞着五脏六腑在她周身流窜,如同生生将她劈开,那疼瞬间加剧,她压抑不住地惊喘,娇弱的身子颤抖着蜷了起来,
墨渊觉着不对,猛然将她翻转过来,
大朵大朵的血花在雪白的衣襟上绽开,她的小脸一片死白,嘴唇已然咬破,冷汗和血痕混在一处,眼睛却如同水洗过一般清澈,定定地凝视着他,
他抚着她的脸颊,满目惊痛,全身都战栗起来,喃喃地不敢相信,“十七,你……”掀开她的衣衫,愣了住,原本砍在他身上的刀口竟一丝不差的伤在她身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护住了她的!怎么会这样?!
所有的不安化为实体,他如同坠入冰窖,全身冰冷僵硬起来,狂乱地喊着折颜,拼命地捂着她的伤口,却止不住快速流逝的鲜血和生命,
事情的发生只在转眼之间,周围的人群乱做一团,喧嚣声四起,
众人被眼前的景况吓着,方才还一片宁沁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朔风呼呼的吹着,风声像是鬼哭神号。
白浅浑身浴血气息奄奄,而抱着她的墨渊没有受伤,可惨白疯狂的模样已经让人不敢接近。
折颜赶了过来,仙泽探入白浅的元神,他神色沉痛,对着墨渊缓缓摇头,“小五用了青丘的禁术,如今……已是无力回天……”
他一瞬间面如死灰,他不信!绝不相信!
可一模一样的伤口却告诉他,这便是残酷的真相。他揪着折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空洞绝望蓄满了他的眼眶,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了下来……
白浅的气息断断续续,勉力抬手覆上他的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哀伤,“师父……你别难过……十七终于护住了你……我很欢喜……”
钻心裂肺的剧痛,经络百脉如同碎裂了一般,她艰难地喘气,声音越来越断续无力,“十七死而无憾……只是觉着对不起你……我要走了……你可怎么办呢?”
师尊握着她的小手一同贴在脸上,喑哑的声音残破不堪,“我在这儿,你要去哪?你答应了要嫁给我,别走,别离开我……”冰凉的泪砸在她的脸上、颈间,竟比血液中奔流的灼痛还疼……
剧痛逐渐夺走她的意识,气若游丝,她勉力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努力望着墨渊,像要将他清俊的轮廓烙在眼底、烙进灵魂,她不知道自己的魂魄将飘散至何处,只晓得无论如何也不要忘了他的模样……
“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明白得太晚……师父……对不起……,”她眼中的影像逐渐模糊,眼瞳涣散,再也留不往渐渐飘离身体的三魂七魄。
“对不起……”
她的声音渐低,气息渐微地合上了眼,陷入恒寂的黑暗之中……
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望着她合上的双眼,墨渊只觉一颗心也飘飘荡荡的空了。
他不悲不恸地抚着她的容颜,仿佛没了知觉,只紧紧将她揽在怀中,静静地抱着,静成一座雕像……
夜华悲恸地扑了过来,手刚抬起,便被墨渊狠狠地挥开!
他充满仇恨地瞪着,“都是因为你,她一次次不顾性命都是为你,如今,你满意了?!”
墨渊没再理他,长指温柔地给她梳着长发,将她小心地抱在胸口,唇温柔地吻着她的眉眼,鼻梁、红唇,反复地亲着,
她的容颜那般明艳,就像是睡着了,
她的鬼主意最多,只是在吓唬他吧?
十七,你醒醒,师父再也不罚你抄经了,
你答应了要嫁给我,不能不作数啊……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贴着她的脸颊喃喃哄着,泪水疯了一般淌满了她的脸颊,她的衣襟。
东华长叹一声,“太子殿下,白浅已与你恩断义绝,她心中思慕之人由始至终都是她的师父,如今人已去了,你就别再多言了吧!”
夜华泪流满面,咬牙坚持地说:“白浅是我的未婚妻子,还请墨渊上神将她还给我。”
墨渊震动了下,抬头看着他,眼中一片空茫,“十七已是我的妻子,她从来不属于你,”低头看了半晌,柔声哄着,“别怕,你去哪里我都陪你。”话音未落,周身泛起金色的流光,紧密地笼罩住他与白浅,
折颜暗道不好,伸手阻拦已来不及,墨渊一掌将他隔开,反手狠狠拍向自己,耀眼的仙泽四下溃散,他的三魂七魄飘出体外,迅速逸去……
迅疾的狂风扯动着旌旗,猎猎作响,
若水河底,钟声悲鸣,巨浪翻腾,如同哀恸的挽歌。
众人静默地立在水边,一动不动,思绪也仿佛凝结了一般,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桃花,落在二人相拥的身上,漫漫纷纷,永不止息……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2 19:29:00 +0800 CST  
抱歉啊~大虐我也就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2 19:30: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三个月后
九重天
凌霄宝殿的朝会如期进行,翼族完全归入天族,再无新君。
众位神仙不由得感叹,七万年前的翼族与天族势均力敌,
可擎苍被墨渊封印之后,离镜、离怨手足相残,族内势力互相倾轧,大战前夕的实力已削减为不足原来的一半,
而七万年后这一战,竟是亘古未有的惨烈。
擎苍灰飞烟灭,他的子女全部殒命,后继无人。
族内势力为争夺翼君的君位,互相残杀,
一十三天太晨宫悄然介入,明着拥护新主、私下挑拨撺掇,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待到东华接手时,翼族可用的兵将已不足一万,从此再无反叛之力。
天族数万年的隐患终于得以尽除。紫金宝座上的天君笑得无比畅快。
司命星君觑了眼帝君寡淡的神色,垂头不语。
翼界再次分封,四海八荒各个部族皆来九重天观礼,可青丘之国掌管五荒,竟无一人到场,真乃一桩奇事。
朝会结束之后,东海水君悄悄地追上了与狐帝交情甚好的南斗真君,意欲打探个究竟。
九重天上本就无聊至极,众仙对青丘的关注可不是一日两日,见东海水君开了个头,便纷纷朝殿前的南斗真君围了过去。
南斗真君大是疑惑:“各位仙友难道不知,三个月前擎苍再次破出东皇钟,青丘的姑姑为保护墨渊上神丢了三魂七魄?白止帝君及膝下四个儿子每日于六合之间翻天覆地地寻,自家的大事尚未有个结果,哪里有空儿来九重天观礼!”
说到这里,特地揖起双手向正东方向的青丘拜了拜,才续道:“白浅姑姑真是位奇女子,三百年前便是她封印擎苍保得天下太平,此番大战更是一剑斩断了擎苍的左臂,只可惜啊!红颜薄命。”如今是死是活还未有定数。
此言一出,凌霄殿前一片哗然。
水君打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说道:“听闻大战前夕,姑姑特地来九重天退婚,只留了十六个字便与太子殿下恩断义绝,不知这退婚可是为了墨渊上神?”
四海皆知,白浅便是战神座下最受宠爱的十七弟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晦涩不明,
此番大战,白浅魂断若水,墨渊上神竟毫不犹豫地自毁魂魄、生死相随。情深至此,世间罕见。
当日,若水之滨钟声长鸣,桃花漫天,狐帝悲痛欲绝,狠揍了东华与折颜之后,便将二位上神的仙体带回了青丘。
后来,墨渊的弟子们在青丘谷口跪了整整四十九日,方带着师尊的仙身回了昆仑墟。
南斗真君叹了口气,续道:“墨渊上神方才元神归位便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可惜。”父神嫡子护卫天下几十万年,功勋卓著,无人能及。如今只盼他与姑姑善有善报,终成眷属。
众神唏嘘感叹了许久,方才散去。
东华思索许久,突然说道:“司命,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心狠?折颜与白止怪责于我确是应该。”
司命星君很是诧异,揖了揖手,“帝君掌管世间万物的造化劫功,当知天命自有定数,与您是否心狠,并无关系。”
是么?东华勾了勾唇角,悠然地理着袖口,仿佛不甚在意地说:“即便天命也有错漏,那日唯一的意外便是夜华,白浅为挣脱他的法器先是伤了元神,再是遭到禁术反噬,此劫原本只会得个重伤,养些时日便能大好。可如今的状况则要复杂许多,即便是我也拿不准她的魂魄去了哪里。”他有些无奈,负手立在栏杆边缘,“我们便静静地等着吧,墨渊会寻到她的。”上古尊神,即便失去了一切,骨子里的坚毅不凡绝不会变。
司命不解,“帝君为何如此笃定?”
东华看他一眼,眼底是真正的喜悦,“你可知白浅下了什么禁术?他们,就要重逢了呢!”两生啊两生,生死之间,究竟是谁的执念?!
…………………………
青丘白家为了找到白浅的魂魄,动用了六合之间所有的势力和人脉,历时三个月,最终确认白浅的魂魄就在凡间。
可,三千大千世界共有数十亿凡世,每处凡世寻一年也要十亿年。
狐帝狐后虽是父神的高徒,也曾在十万处凡世有过历练,却没人知晓小五的去向,青丘众神一片愁云惨雾。
折颜给白止修理了一顿,白家老四更是气得要与他绝交,
老凤凰暗自叹气,这回真是给东华害惨了,他骑着毕方没日没夜地寻,可凡世毕竟与仙界不同,仙凡有别,即便寻到了也不能擅自干预凡人的气运,能做的也只有看着罢了……
…………………………
天地间一片惨淡的白,狂风呼号,
山间的雪被风吹着,像要埋蔽万物似的大片大片地坠落,
树木被厚重的积雪压断了枝丫,发出沉闷艰涩的声响。
两旁群山林立、荒无人烟,中间的山路被暴雪掩埋,辨不出方向。
他艰难地行走在苍茫的天与地之间,一刻也不曾停止。
斗笠一次次被狂风掀开,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动摇,坚定地前行,披风被朔风扯得猎猎作响,隐约露出一截湛蓝的衣袍。
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天也越来越黑,他看着浓郁的天色,蹙起浓眉,夜间行走本就危机四伏,再加上暴雪,暗自叹气,只得寻了个山洞暂时躲避。
燃起火堆,山风阵阵,
寒冷寂寥的夜里,火光几番明灭,映着他的轮廓,愈发显得清俊绝伦。
他初醒来是在一座仙山的山脚,救醒他的老道士甚为惊奇,仔细查看了他的根骨之后,捻须沉默了许久,问道:“你并非凡世中人,为何来此?”
他没有记忆,没有家人,没有名字,仿佛凭空多出来的一样,只有身边一把生锈的铁剑。
为何来此?他想了许久,脑中一片空茫,心口不断的痛着,像是遗失了最宝贵的东西,
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模糊又温柔,催促着他一刻也不能停止地追寻。
春去秋来,一个个寒暑交替,他一直在追寻,可始终不知道要找什么,只知道向东,向东,东方的某处有着此行的答案……
……………………
细软的小手摸在他脸上,很暖,
“师父,外面下雪了呢,你陪我赏雪好么?”清脆的声音软软甜甜,爱娇又蛮横。
纤柔的身子偎在他怀里,长发如水铺满他的胸口,
他心神激荡,渴望、恋慕、心痛,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空落落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痛过之后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窈窕的身姿轻盈如蝶,他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貌,却隔着茫茫白雾,一片模糊,
她渐渐远去,他着急地伸手抓她,凝脂如玉的触感让他一愣,最后只余满掌清冷的风……
紧闭的凤目倏然睁开,他惊坐而起,汗珠滴落在手背上,
身前的篝火劈啪作响,他喘息着四处查看,天色微明,岩石上铺着他的衣袍,湛蓝的颜色无比柔软。
原来是梦……
失落、恍然,心抽痛着,竟像是经历了再一次的失去……
那个女子是谁?
她喊他师父,与他那般亲昵……
穿好衣袍,他顶着风雪坚定地前行,
无论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
树林茂密幽深,无边无际,
她提着一篮野果,漫无目的地走着,从日出走到日落,从日落走到繁星满天,
哀叹着寻了块石头坐下,默默发愣,竟又一次迷了路,这可怎么办呢?
周围百里荒无人烟,她独居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晓得日子过了多久,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
她只有一座竹屋,一把折扇,
长日漫漫,觉着寂寞便与小鸟说话,山中寂静,她没见过人也没见过妖怪、猛兽,
只是这迷路的毛病啊怎样也改不掉,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反正没有人等她回家,迷路便也算不得毛病吧?!
她好累也好饿,环抱着肩膀靠在膝头,想着再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乌黑的长睫越眨越慢,越眨越慢,然后缓缓合上……
某个瞬间她突然就有些清醒,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周身暖暖的舒服极了。
小嘴儿哼哼了几声,纤白的手自动自发地往上抱住,靠着那温热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5 01:44:00 +0800 CST  
哇哈哈~~
还有谁?!!!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6 11:29:00 +0800 CST  
不行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6 11:46: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九重天 紫宸殿
“太子殿下人呢?”天君皓德略微不悦的问着殿中随侍的仙娥。
心腹大患已除,天君从未有过的志得意满,如今便是他天族巩固权利的大好时机,
他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央错、乐胥还有连宋,叹了口气,“夜华还是不死心吗?”青丘白浅已命丧若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连宋手持玉扇,揖了揖手,“父君,夜华这孩子的确痴心了些,您就别怪罪他吧!”
天君思忖片刻,“当初逼迫他与白浅定亲是本君的错,他与白浅纠葛了两世却是这般结果,可见无缘!”青丘之国向来不谈政治,也没什么野心,墨渊与白浅双双魂飞魄散,昆仑墟已然封山,如今四海八荒已再无人可撼动他的君位。
乐胥恭顺地行礼,“父君所言甚是,夜华的婚事还需重新考虑,选一位贤良的女子为妃才好。那青丘白浅甚为无状,我之前不过说了她师父几句,她便疯了一般要掐死我,可见她早已属意墨渊,怎配嫁入天宫……”
“好了!”央错恼怒地喝止,“如今人已去了,之前的总总便已作罢。”还嫌不够丢人么?!若不是夜华封了当日若水将士的口,墨渊与白浅这段不伦私情定使天宫沦为天下笑柄。
沙哑的笑声响起,“大殿下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竟真的认为墨渊与白浅已死了么?”
来人一身黑衫,眼瞳是妖异的紫黑,温婉的笑脸此刻看来莫名阴深。
“你是……素锦?”连宋惊呼过后,极为恼怒,“你这个名誉败坏、心狠歹毒的女人怎么又回了天宫?!”
他恼恨地瞪着乐胥,只见乐胥走到天君跟前,矮身跪下叩头,“臣媳见她孤苦,便将她接了回来,好歹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儿,还望父君念着往日的情分,饶过她吧!”
那日白浅挖走素锦的双眼之后,天君为了稳定局势不得不将素锦发配至若水,如今擎苍已死,这个忠族之后还是有些用处的,
天君看了眼激愤的连宋,淡淡吩咐,“连宋,你先退下。”
连宋不可置信,“父君……”
“退下!”他的君威不容置疑,即便是亲生儿子!
连三殿下愤恨地甩了袍袖,转身离去。
大殿之内,天君端详着素锦,半晌儿过后,说道:“本君可以免了你的罪责,可你能给本君什么好处呢?还有,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素锦笑了,“天君一向敏锐,此番大难即将临头犹不自知。当日,白浅战死,墨渊立即随她去了。若是当真死了,青丘白家为何至今仍在没日没夜的寻?昆仑墟为何封山?夜华去了凡界为何迟迟不回?天君可别忘了,十里桃林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折颜。”
她看着天君瞬息万变的神色,续道:“白浅挖了我的眼睛,便是因为想起了素素那段记忆,天君可曾想过,以墨渊对白浅的爱重维护,若有一日他知晓此事会如何?只怕这九重天都将易主。”
天君面色灰白,素锦说得不错,墨渊的身份、地位、声望,远远在他之上,他向来忌惮昆仑墟的实力,却又不得不依靠,他的君位得来不易,死也不能失去。
他看向素锦,“以你所见,本君当如何?”
“墨渊与白浅已入凡界轮回,没有记忆,没有法术,斩草除根正在此时!”
她催动内息,掌心突然聚起一团紫黑的气泽,
众人惊骇地后退,“你……你怎会翼界的禁术?!”
紫黑的气息中隐约浮现出一座荒山,竹林、小屋、绝美的女子,白浅就在东荒!
她阴狠地笑了,“我如何习得禁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心腹大患!”
白浅,此番定叫你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
夜色深沉,他独自行走在密林之中,隐约觉着此处不同,可又说不出为何不同。
就在心绪千回百转之时,手中的铁剑突然振动,清越的剑鸣细细脆脆地响了起来。
他心神震颤,一阵莫名的悸动划过心坎,她,定是在这附近!
铁剑周身泛着浅淡的金光,他小心地前行,越是接近,剑身的振动越是剧烈,一如他胸腔中狂野激烈的心跳,
屏息凝神,走过重重暗影之后,他,看见了她!
她软软小小身子的缩成一团,靠着膝盖睡着了。
矮身蹲下,月色昏暗,她的脸埋在手臂上、藏在暗影里,他看不清,可他的直觉已经认定是她!
她便是他寻了半生的人。
小心地将她揽在怀里,她哼哼了两声,便如同取暖的小动物般蹭进他的胸膛,他怔了怔,唇角无声地弯起。
她怀里的扇子泛着微弱的光,他像是受了某种牵引,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扇柄,
微光忽闪,霎那间,无数个景像窜过脑海,
弥漫的仙雾、巍峨的大殿、明净的池水、穿着白袍的少年……
他惊喘着松手,恍惚、茫然、震动,那些画面熟悉又陌生,竟像是亲身经历过!
怀里的女子拧起了秀丽的眉,好似被惊扰了,他不自觉的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莹白的小脸顺势偎进他的大掌里,小嘴儿满足地喟叹,“师父……”
他蓦地僵住,梦中的影像与此刻重叠、融合,
而在朦胧的月光下,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睡颜纯真绝美、娇弱纤柔,楚楚的风姿一瞬间便烙入了他的灵魂,永世不忘!
低眉凝望着她,爱恋的吻落在她的眉间,热泪不可控制地溢满眼眶,
我终于找到了你!
因为有你,我的生命终于完整!
……………………
悠然转醒,床畔一抹暗影,她迷糊地闭起眼睛,甜甜笑了,
这个梦她做过好多次,梦里的男人温柔至极,她眷恋地不想醒来。
他俯身瞧着赖床的小丫头,温热的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低沉的笑声缓缓漾开,
她睁眼瞧了半晌儿,抬手抚上他的俊脸,
摸了一会儿困惑地蹙眉,今日真是神奇,幻象竟没有消失,
转头看着窗外的日光,猛然坐了起来,
他躲闪不及,她的额头重重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哎……”她哀哀叫疼,大眼泛着泪花,可怜极了,
他叹了口气,宽厚的掌心揉着她的脑门儿,一时间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她呆愣地看着跟前的男人,奇异地不觉着害怕,
他眉眼清俊,容颜清华,眼底沉湛的眸光如耀耀白日,灿烂夺目。
心头一颤,涌过一丝莫名的、教人心慌意乱的悸动,这男人,陌生又熟悉,却是在何时、何处见过呢?
她红着小脸,垂头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偷瞧,一双雪白的小手在身前扭绞着,不知所措。
他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伸手端过案头的羹汤,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心里默默想着如何能留下来。
她下意识地张口喝下,瞬间便被口中的美味俘获,
她看向他,圆圆的大眼里满是崇拜,“好香啊!是你做的么?”
他笑着点头,一口接一口地喂她喝完,疼惜不舍,
方才她睡着时,他找遍了屋子,除了野果竟没发现一点儿可以食用的东西,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见她双眼发光地看着碗里的汤,心微微疼痛起来,日后有他陪着,定不会让她吃苦。
……………………
斜阳、微风,她托着下巴懒散地坐在石阶上,
他正忙着修理庭院的篱笆,颀长的背影映着落日的余晖,分外伟岸。
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又能干,只是不会说话呢,真是可怜!
她叹了口气,下巴贴着膝盖,自言自语,“你从哪里来呢?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啊?你都不会说话,我还想知道你的名字呢!”她是什么命啊,捡回来的小鸟不会说话,突然出现的男人也不会讲话,恨恨地戳着地面,觉着委屈……
不知何时,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蹲在她身前,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支起她的下巴,低沉醇厚的嗓音略微沙哑,“我叫师父。”
她睁大眼睛,愣愣地重复,“师父?”
他的心狂跳着,温柔地应了一声,她突然笑了起来,娇声嗔道:“哪有这样奇怪的名字!”
一阵凉风袭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笑脸明艳、妩媚,灵秀动人,仿佛最珍贵无暇的美玉。
他看着她,一刹那间便失了神,情难自已,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
…………………………
山中气候多变,当夜竟下起了大雪。
她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
师父坐在床边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转身见她只露出一双眼睛,轻笑出声,“当真如此冷么?”
起身关好门窗,折回床边,看了她半晌,脱靴上榻连人带被一同搂到怀里,贴在她耳边问道:“这样还会冷么?”
她的眼睛清澈纯净,如孩童一般盯着他看,她从未与人相处过,是以并不觉着羞惭,
身子软软地蹭进他的怀里,小手探出被子,环上他的腰身,微眯着眼睛觉着舒服极了。
他却觉着燥热,越来越热,怀里的女子异常香软,某种渴望由下腹升起……
额头沁出薄汗,他不大自在地挪远了些,有些后悔搂着她睡。
男女情事他虽未曾经历,却隐约知晓是怎么回事,可她纯真荏苒,全然不懂。
疼爱地亲着她的发心,搂紧怀里的珍宝,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乌云渐渐散去,骤雪初霁,月光映着茫茫大雪,一片惨白。
密林里窜过几道黑影,疾速奔向林间小屋。
他莫名被惊醒,桌上的铁剑泛着浅淡的流光。
凝神细听,外面很静,静得不同寻常,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人数众多且来者不善。
轻柔地拍了拍她,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他笑了下,“师父……”
他心中剧烈的痛着,竟害怕起来,他要保护她,拼了命也要护住她的平安。
扶着她坐起,麻利地给她穿好衣袍,握紧桌上的铁剑,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色微白,有些害怕,
他紧紧抱着她,哑声嘱咐,“别怕,我会保护你。”
小手揪紧他的衣襟,她依赖地紧贴着他,乖乖点头。
动容地亲了她一下,拉着她的小手悄悄行至门口。
院中空无一人,那么……
他抬眼看着屋顶,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撞开门疾速奔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屋顶上飞下数道黑影,急追上来。
他跑得很快,扑面而来的寒风割疼了细嫩的脸,她眯起双眼,娇怯的依偎着热烫结实的胸膛,小手不自觉的扯着他的衣角,眷恋得不肯放开,
耳边是他狂烈的心跳,她应该怕的,却觉着安宁。
他蓦然停下脚步,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数十个黑衣人半路杀出,堵住他们的去路,手中的利剑阴森森的泛着寒光,
他将她拉到身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双手握紧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身后追击的人合围上来,所有的剑尖都指向她。
他的一生,第一次知晓何为恐惧,他拼命思索,要如何做才能护得住她?!他不怕死,只怕不能再保护她!
细软的手臂自身后环住他的腰身,她贴在他背上,很舍不得,“师父,他们要的是我,你快走!快走!”
心痛得如同裂开,他握着细瘦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狠狠抱住,哑声训道:“说什么傻话?!我说过,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你。”
笛声轻啸,黑衣人提着长剑攻了过来,
兵器交击的声音,在暗夜中回荡,偶尔迸出火花,随即又变得昏暗不清。他将她密密实实地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蓄满劲力,一次次挡住如潮水袭来的攻击。
夜色渐渐淡去,天光微亮,过去的几个时辰,催命般的笛声一阵阵响起,黑衣人如同杀不完那般不断围攻上来,
敌众我寡,他浑身浴血,渐渐支撑不住。
她紧贴在他的身后,泪水不断滑落,濡湿了他的衣衫,
她瞧得清楚,利刃划过他的皮肤,剑锋切入他的骨肉,他咬着牙颤抖,狠狠忍着,而每次听到他的闷哼,她的全身便跟着疼痛起来。
他与她相识不过两日,便要为她拼了性命么?!
缓缓摇头,不能,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四处张望,微弱的晨光中,断崖就在前方,
林中的黑衣人不断攻了上来,他凭着手中的剑拼杀了将近一夜,
湛蓝的衣袍被鲜血浸染,残破不堪,而他傲然地立在她的身前,如山般沉稳。
她拼尽力气抱了抱他,转身飞快地冲到崖边,纵身一跃!
耳边是流窜的风声和他惊骇悲痛的怒吼,“不!”
她闭起眼睛,无惧也无痛,只剩不舍的叹息,他……终于可以逃脱了……
风刮的她很疼,某个瞬间,坚实的手臂环紧她的细腰,扣住了疾速下坠的身体,她震惊地睁开眼睛,“你……”他竟随着她跳了下来!
他紧抱着她,眼中是激烈的爱与痛,手中的长剑蓦地爆出烈烈金光,耀眼的光芒穿透了她的身体,
灵台一片清明,在这般的惨烈的生死一瞬,她的记忆缓缓苏醒,
他的爱,他的吻,他的执着,他的深情……
在她不算长久的一生中,至始至终深爱着他,
她想起来了,他是墨渊,是她最爱的师父;她是白浅,是他心爱的小十七……
风声猎猎,细白的小手勾上他的脖颈,红唇贴上去深深地亲吻,
滚烫的血与泪融合在一处,这一世竟是如此完结,留给她与他的时间也只有此刻了,
他按住她的后脑,激烈地回应,唇舌在她口中游走,仿佛要抽走她的灵魂,深深吮吻,
他与她的身体不断下坠,随着金色的光逐渐隐没,意识模糊之际,听见她说:“师父,十七爱你……”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17 20:20:00 +0800 CST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20 19:56:00 +0800 CST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20 19:57:00 +0800 CST  


楼主 半敛眉11  发布于 2017-09-20 19:58:00 +0800 CST  

楼主:半敛眉11

字数:110476

发表时间:2017-08-03 07: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4-03-27 10:10:5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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