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瓶邪《见鬼》灵异向 瓶邪妥妥 可能有黑花

然而我知道,以上的种种并没有什么卵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辈子被闷油瓶盯上,恐怕要逃也得等下辈子了。
我们六人混在游客中,一直登到半山腰,闷油瓶终于有动静了。他抬了一下手,示意我们止步。然后指向左边的密林说:“三个三个走,不要引起注意。”
于是在闷油瓶的带领下,我和胖子跟上,率先走进了密林。大约过了三分钟后,潘子、小花和黑眼镜也跟上来了。一行人自觉的前后排成一队,在还未大面积开化的密林里穿梭,往更深处走去。
要说今天的天气也算是比较给面子的,天高云阔,采光度非常好。可是越往里面走,我就觉得越冷清,常年没有人迹出没的阴森感也随之浓郁起来。头顶上高大的树干紧挨着枝桠,密密麻麻交错着,像一张巨大的渔网,把阳光兜得严丝合缝,一点也漏不下来。
四周安静的过分,除了我们鞋子踩在枯枝上发出的断裂声外,连飞鸟的振翅声都听不到。兴许是这样的环境下氛围太压抑了,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紧跟在闷油瓶身后,埋头赶路。
期间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始终在身边萦绕,盯得我寒毛悚然。可我一回过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身后只有低头赶路的胖子。况且就算是胖子在看我,也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感觉。
更可恶的是,等到我重新往前走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出现了,然后再回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如此反复数次,闷油瓶发现了我的反常,停下来问我:“吴邪,怎么了?”
“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我指了指黑压压的四下,“心里渗得慌。”
“一进山,百鬼怨就会感应到我们,你体质特殊,难免会觉得不适。”闷油瓶难得说的详细,不仅让我不要摘下手链,末了还叮嘱众人千万别走散,一定要跟着他走。
进了长白山,闷油瓶无疑是实至名归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就是皇帝老子的圣旨。除非我们活腻歪了,不然谁敢不听他的话。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4:54:00 +0800 CST  
九十四、千钧一发
往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当我已经对这片压抑诡秘的森林产生视觉疲劳的时候,闷油品调转方向了。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L,横竖在上方的山脉来回比划了几下。等确定方向后,开始整理设备打算攀爬。
如果说先前的路是用来考验心理素质的,那么接下来的路绝对是锻炼身体强度的。我仰头看着上方一条一条被雨水冲刷而成的沟壑,两边是陡峭的岩壁和荆棘丛生的灌木,不禁咽了下口水。
“小哥,这要是摔下来,不就成肉饼子了?”胖子眯缝着眼睛,不无担忧的说。
“我先上去。”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背着包开始往上爬。
我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身影,生怕途中发生意外,但显然是我操心过头了。在我看来根本没路可走的地方,闷油瓶如履平地。一会攀住藤枝,一会脚踩岩壁,来回穿梭身手敏捷的犹如蜘蛛侠化身。
我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曾近跟在我屁股后面会哭鼻子的小麒麟,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了。关键这个男人,他妈还是老子的男人,哈哈,想想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这样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闷油瓶到了悬崖中段的一处平地。我看不见他在捣鼓什么,只是没一会就扔下来三根登山绳,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上去了。
“小天真,你和胖子在前面,我两跟在你们身后。”小花看着三根登山绳,简单的分配了一下,“至于大潘子,就中间这根,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听小花说完,我本能的拽了拽绳子,倒不是不相信闷油瓶的技术,而是我从前确实没有类似的攀岩经历。哪怕现在有闷油瓶在上面,心里还是虚的很。这要是半路掉下去,别说找地狱之门了,直接给送到地狱去了。
我搓了搓手,努力调整好呼吸,抓住绳子开始往上爬。胖子见状,也不甘示弱,随后跟了上来。
之后很快发现,真的迈出第一步后,事实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就好比面对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在临考前的十分钟是非常紧张忐忑的。可当卷子发下来,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从填写名字到答题,有条不紊。我现在也是如此,每往上爬一步,下一步的落脚点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加上有绳子的辅助,除了体力耗费的大一点,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大危险。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闷油瓶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他事先踩好点,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松。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尽管如此,我也不敢太掉以轻性。一边稳扎稳打保持手眼协调,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崖壁上的荆棘,同时还不忘提醒自己不要向下看。精神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没一会,我就感觉外套里面的T恤已经湿透了。
在我攀爬的过程中,闷油瓶始终俯身看着我。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清亮的眼睛。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刻也没有松懈。这样一来,间接给我打了一剂镇定剂,整个人比刚才放松不少,动作也变得更为敏捷了。
等我和胖子爬到一半的时候,小花和黒眼镜也上来了。因为绳子突然要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加上两人的动作并不能协调一致,所以难免会有晃动。为了保持平衡,我特意在半路等了一会小花,直到两人都习惯了绳子的晃动频率,才重新开始往上爬。
结果我这边脚刚踩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那头胖子突然朝黑眼镜大喊一声:“别动,老子头顶上那块石头他妈要掉下来了!”
我一听,动作立马僵硬在那里,顺着胖子的头顶往上看,当即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T恤又湿了几分。只见距离胖子头顶不过两米远的距离,一块直径近半米,被日光曝晒成灰白色的大石块卡在崖缝里,正随着绳子的晃动上下摇摆的厉害。而越过大石块再上去三四米,就要到达落脚点了。现在胖子和黑眼镜被吊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危险。
“呵呵,你让瞎子不动,是打算留在这里过夜么?”黑眼镜望着摇摇欲坠的大石块,不惧反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兴奋。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单手缠住绳子,整个人半挂在崖壁上就像一根迎风飘动的腊肠。
因为他的动作,石块随之晃动的更厉害了。草!这他妈哪里放出来的神经病!我跟着又吓出一拨冷汗,此刻的胖子脸白的仿佛戏台子上的曹操,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了。
“你他妈不想死给爷老实点!”小花也是气的不行,一改往日慵懒的秉性,冲黑眼镜气急败坏的大吼,“就算想死他妈也积点德,别连累了别人!”
小花的话果然管用,黑眼镜被这么一吼,立马老实了。虽然脸上还挂着邪性的笑,好歹没再做出格的事。
只是,我看着因为被绳子来回摩擦越来越松动的石块,心里提着一口气怎么也放不下去——要继续往上爬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总这么吊着,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重新回到地面,再另辟蹊径。就算一来一回耗费功夫,比起被砸成鲜榨番茄汁来,也要好得多。
“别动。”就在左右犯难的时候,上面传来闷油瓶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波澜。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02:00 +0800 CST  
话落,他就转身在悬崖里面又捣鼓了一会,随后我感觉绳子猛烈的晃动了一下,就定住了。当他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原本固定住的另一头绳索被绑在了闷油瓶的腰上。他整个人往后倾斜,身体线条绷得很紧,胖子和黒眼镜两个人的分量一下子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闷油瓶咬紧牙关,脚步一寸一寸的向左边挪,动作极其小心。我立马明白过来,他是想将绳子固定到新的地方,从而绕过石块的威胁。随着他的动作,我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拳头攥紧,指甲都嵌进了手掌心也丝毫感觉不到痛。仿佛胖子和黑眼镜的重量落在闷油瓶的身上,同时也落到了我的身上,每一处的肌肉都僵硬了。
不仅是我,小花,潘子,胖子和黑眼镜,他们全都仰着脖子屏住呼吸,一顺不顺的盯着闷油瓶的每一个动作。这期间,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我能深刻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真谛。
眼看着绳子离石块越来越远,众人悬着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放回肚子里。然而上帝就是个赌桌上的无赖,翻云就是雨。正当闷油瓶快要成功的时候,他脚下的岩石似乎承受不住重量,突然“哗啦”一下垮塌下来大半。闷油瓶顿时失去重心,倒葱似的往下栽。卧槽!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爆裂了。
相比之下,反而闷油瓶要冷静的多。见势不对他飞快的后撤几步,一手缠住前端的绳索,一手迅速攀住里侧的岩石。竭力稳住重心,不让胖子他们往下坠。一时之间,就看到两根腊肠在半空中迎风摆动,其中一根还是特大号的。
闷油瓶虽然坚持的很辛苦,但现在起码暂时安全了。我刚这样想着,胖子甩过的去身躯带动着绳子一下就撞在了刚才的大石块上。不愿意发生的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
“哎呀草!胖爷我还没有娶媳妇呢!”胖子看着迎头砸下来的巨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潘子见势要去拉他,无奈距离太远,根本够不着。闷油瓶就更别指望了,他要一松手,估计还得搭上一个黑眼镜。我说那么多废话,其实不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眼瞅着胖子就要被砸成大肉饼了,我心急如焚,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烫,随即一道金光就从我的背包笔直飞了出去。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04:00 +0800 CST  
九十五、两肋插刀
几乎是眨眼之间,或者说我根本连眼睛都来不及眨,金光就如同一道威力十足的闪电,从左向右整个贯穿了石块。续而伴随着一声闷响,石块被击碎成了千万片,大如拳头,小如粉尘,洋洋散散在距离胖子头顶不过一米处坠落下来。
有些棱角锋利的还划破了胖子和黑眼镜的脸颊、手臂,但比起变成两坨软趴趴血肉模糊的肉饼子,这个结果显然更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魂刺在我的召唤下重新回到了背包里,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惊魂未定,心里却忍不住脑洞大开,感觉魂刺就像自己养的一个皮卡丘。考虑下次要不要无比霸气的来一句:去吧,阿鼻魂刺!
胖子此刻也是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里知道我在想什么,死命拽着绳子,脸上的血渍都没有擦,嘴里拼命冲我喊:“小天真,胖爷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别他妈废话,要报恩就这辈子,过时不候!”我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发现手抖得厉害,才知道自己真的吓得不轻。
“没问题!回去之后你让我趴着我不站着,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胖子说话的当口,闷油瓶已经将绳子重新固定好了。
一群人也不敢多逗留,加快速度往上爬,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到了顶上,我手攀住边缘,感觉身体凌空一轻,闷油瓶就面不改色的直接把我拎到了平地上。随后小花也跟着上来了,右手帅气的撑地,轻轻一跃稳稳落到了地面上。我伸出去准备拉他的手,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定在那里。
“吴邪,谢谢你。”小花拍了一下我的手,平日随性不羁的表情一扫而空,桃花眼里难得露出几分认真。
“我······”看到他这样,我一时语塞。这不手都还没拉到,是他自己上来的,跟我说谢谢干啥?
或许看出我的茫然,小花扯了一下嘴角,也没打算解释,就朝刚上来的黑眼镜走过去。我顿时明白,他这声谢谢,是替黑眼镜说的。所以说,他们两别看平日里没个正形,好像前世的冤家一样,说到底心里还是很在意对方的吧。
爬上岩壁之后,我们原地休息了一下,顺便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此时指针已过了6点,天色早就暗了。一轮浅桂色的圆月挂在寂寥的山空,显得格外大而明亮。我啃着压缩饼干,心想,如果这是一趟单纯的旅行,我一定会多拍几张照片当做留念。可惜现在,无心恋风景。
大约过了半小时,闷油瓶再次提醒我们赶路。我旁敲侧击了一下,距离今晚上的落脚点,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具体怎么样,也不好说,反正要看前面的路况决定。假如都是刚才一样蜘蛛侠才能走的路,我估计就算走到明早也不一定能到。
幸好,运气不算太坏。除了遇到一个比较陡峭的断壁需要架索道滑过去,剩下的一段路倒还算平坦,没有太大的障碍物。到达目的地总共也就花了一个半小时。
我望着眼前又一大片密林,不无担忧的说:“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不会有什么狼啊豹的野兽吧?”我可不想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变成一坨热腾腾的排泄物了。我承认,最近可能跟黑眼镜混迹久了,也变得有点恶心吧唧的。
“就算有也没办法,难不成你还想再继续赶路?再说,继续赶路今晚照样走不出这长白山。”经过之前的死里逃生,胖子的身心俱疲。闷油瓶一说可以休息,他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没有起来的打算了。
他都这样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照明,顺便招呼潘子一起升火堆。黑眼镜也没闲着,抽出刀将火堆半米开外的地方全都清理干净,并且挖了一条两指深的小沟,用来隔绝火源。我看着他娴熟的完成这些工作,猜想以前应该也没少在深山野林里混迹。
一想到黑眼镜和小花的身份,我暗自摇了下头。如果可以,以后自己和闷油瓶还是找一座安安静静的小县城过日子比较惬意。等一下,对于过日子这种长远的打算,现在想貌似还早了点。
等我们这头忙完,闷油瓶和小花也差不多搞定了。他两在几棵两人合抱的大树之间架了四个简易吊床,又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几个枯树墩,打算晚上六人轮流守夜。小花,黑眼镜被安排在第一班,潘子和胖子第二班,我和闷油瓶在最后一班。这样既可以提防突发情况,又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每个人的睡眠时间。
别问我为什么要用吊床,而没有睡袋或者帐篷之类的专业设备,都是闷油瓶的主意。当然我大概也知道一点原因,这次进山肯定轻装上阵,帐篷就第一个排除了。睡袋虽然方便,但问题是我们居然他妈忘记买了,忘记买了!所以,只能在出发前临时问艾娜和老太太要了一些不用的床单。既经济实用,又轻便易带。
至于胖子,不用我们说,早就把口粮都准备好了。虽然大多是罐头,好歹有鱼有肉,一天体力消耗下来,补充必要的蛋白质是必须的。
“小哥,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到地狱之门大概还要多久?”胖子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干,一边吧唧吧唧嚼着,一边侧头问闷油瓶。
“咳咳。”我埋头吃着东西,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不留神就呛进了气管。喉咙痒嗖嗖的,忍不住咳嗽,眼泪水都迸出来了。
“四天。”闷油瓶应了一声,顺便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手伸过来按着我的背顺势拍了几下。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09:00 +0800 CST  
“呃,谢谢哈,小哥。”别说,被他这么一拍,我觉得舒坦不少。可不知为什么,在众人面前这个冷性子的闷油瓶对我做出稍微亲昵一点的举动,我还是会感觉到不自在。可能,平时他冰冰冰的样子太根深蒂固,偶尔这么慈悲一下,我倒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其实这种现象很好理解,我把它比作人类的劣根性。说的简单通俗一些,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我捧着水,看着一簇一簇的火光跳动着,摇曳着,明晃晃的映照在闷油瓶的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分外暖和。胸腔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平缓而踏实。
再看看胖子、潘子、小花和黑眼镜,一路走来的这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嵌入了我的生命。我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他们,今天的我,又该何去何从。或许还没有到长白山,我已经在上次的火车里沦陷,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送到某个富婆的床上去了吧。
“谢谢你们,明知道危险还陪我走这一趟,我吴邪以茶代酒么,敬你们!”倒不是我突然抽风,而是这个氛围让我有些情难自禁。我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才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意外,往后不敢想象。所以无论如何,感激的话也要趁早说。
“得了吧,看把你矫情的,酸的胖爷都快反胃了。”胖子佯装作呕,眼睛却在火光中一闪一闪的格外精神,“你是我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天经地义。再说,白天你不还救了胖爷一命么,这不扯平了。”
“死胖子这话说的没错,为兄弟两肋插刀!”潘子还是曾经的潘子,只是更热血,更义气,“小三爷,你也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10:00 +0800 CST  
九十六、变天
潘子的话音刚落,我觉得面上一冰,用手摸了一下,湿湿的。一抬头,天空中飘下来几片白色的东西,随手接过来一看,竟是雪花。八月真的飘雪了!我想到艾娜在我们刚到长白山的时候就说过,七月下了一场大雪,没过膝盖。没想到这次进山,还真给碰上了。我忧心忡忡的看着天,希望不要下太大,否则······
我还没想完,老天存心跟我作对似的,原本只是零星几点的雪沫子,就变得像指甲盖一样大了。洋洋散散,簌簌的往下落,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下雪了,怎么办?”我蹙着眉头问闷油瓶。
“凉拌。”
他把用火加热过的罐头放到我面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卧槽,我不禁翻了个白眼,还能好好聊天,简直就是话题杀手!除了我,也没谁受得了了。
“放心吧,现在这个季节,就算下场雪也很快就化了。”小花喝了一口水,懒洋洋的拨弄着篝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相较于我的过度紧张,其他几个人似乎都没太大反应。我抬头望了望天,不知怎么的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压得胸口发慌,又说不上来。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希望别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随意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看着雪势慢慢加大,我的困意也不知不觉的上来了。支着下巴,上眼皮一个劲和下眼皮打架,脑袋越来越沉。
“去睡吧。”
闷油瓶拿过我手里的柴火,示意我去休息。我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但看他的神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选了就近的吊床躺下。别说,虽然空间不大,整个人悬空有点没安全感,但浑身所有关节都被放松的状态真的挺解乏。而且顶上枝繁叶茂的树冠就像一把把天然的大伞,很好的阻挡了风雪,不必担心一早醒来变成花白的雪人。
我仰面躺着,他们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飘忽起来,很快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一直可以听到呼啸的寒风。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雪还在下,四周已经变得一片雪白,好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绵软蓬松。才一夜的功夫,如火球般的八月就成了冰天雪地的腊月,看来长白山的天气果然不是盖的。
一想到接下来的路程,现在无疑是雪上加霜。我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觉得头疼的厉害。没精打采的转过身,就看到闷油瓶背对着我,守在篝火边,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上早已落满了积雪,把深蓝色的连帽衫都掩盖了,乍眼一看跟个雪人似得。
看到他这模样,我心里咯噔一声,别告诉我这货一晚上没睡?我刚想开口问他,脑袋一抽顿时清醒了:卧槽,我不是被安排在第三班守夜的吗,怎么睡了一夜!
我挣扎着从吊床上下来,发现身上盖着两件一篮一红的冲锋衣,又是一愣。不用说,其中一件肯定是闷油瓶的。
“小哥,我睡过头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双脚一落地,我立马觉得一阵天晕地旋,脑袋沉得跟灌了铅似的,昏昏沉沉的厉害。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在外面过了一宿就感冒了?我暗想,就算真的感冒了,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免得耽误行程。
“小天真,你这就蹬鼻子上脸,不厚道了。”闷油瓶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了胖子的声音,挪揄中带着鄙夷,“自己睡的猪一样,还好意思埋怨小哥,胖爷都忍不住替你害臊。”
“你他娘自己是猪就看谁都是同类。”我一听胖子这话,虽然口上不依不饶,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叫你睡,睡出洋相了吧!我挠着头,面上悻悻的走过去,将蓝色的冲锋衣递给闷油瓶:“小哥,快穿上吧,别感冒了。”
我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有道歉也没有说任何感谢之类的话,免得让气氛显得太过矫情。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在闷油瓶面前变得有恃无恐了,这貌似不是一个好现象。
“嗯。”好在闷油瓶没有和我计较,伸手接过冲锋衣,我公然逃脱守夜一事就算这么翻篇了。
之后没多久,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因为下着雪,温度骤降,此刻大家都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冲锋衣,并且做了一些必要的保暖措施。我平时不是个怕冷的人,今天穿的还是几个人里最多的,但身体裹在厚厚的衣服里还是一个劲打摆子。怕被看出来不妥,我竭力咬紧牙关,才勉强不让牙齿打颤。
“这雪还真他妈没完没了了,下得胖爷心烦。”胖子一边烤火,一边往嘴里塞吃的,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一张脸忧郁的快要耷拉到地上了。其实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烦。冷风一吹头就更痛,偏偏冰冷的雪沫子还一个劲往脖子里钻,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废话,赶紧吃。”潘子说着朝胖子丢过去一包压缩饼干。我看这两人,感情好的都快赶上小花和黑眼镜了。
“吴邪?”闷油瓶突然叫了我一声。
“啊,怎么了?”我嘴里嚼着饼干,嗓子眼疼的快冒烟了,脸上还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日了狗了。
“喝点水。”估计我吃了半天还没吃下去一块饼干,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啧,爱情真是个好东西,连冰块都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我从闷油瓶处接过水,就听黑眼镜皮笑肉不笑的说。那神情和语气就像看破凡尘的情圣,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天悯人感:“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16:00 +0800 CST  
“悔你麻痹,吃你的饭!”只可惜小花不吃他这一套,一记左勾拳不由分说砸在他下巴上,“还有哪里皮痒,跟爷说说。”
我以为这下子黑眼镜该消停了,但我错了。这货根本不能拿常人的思维来揣测,小花话音刚落,他就指着自己的屁股腚子说:“嘿嘿,还有这里痒,花儿爷给挠挠。”
下一秒,小花狭长的眼角一挑,手起刀落一掌劈在了黑眼镜的屁股上。那动静,我听了都疼。完了小花满不在乎的一脚踩上去,俯身问黑眼镜:“爽么?”
“爽的瞎子都要飞起来了。”黑眼镜露出一口吃嘛嘛香的白牙,一头猛虎到了小花面前瞬间成了只会玩毛线球的HolleKitty。
看来,神经病的世界我真的不懂。假如懂了,离神经病也不远了。
吃过饭,我们继续赶路。闷油瓶带头,黑眼镜断后,我们其余四人就跟汉堡里的肉片和生菜一样夹在中间。
风还在吹,雪还在下,我望着漫天的白色,咬紧牙关告诉自己撑下去。说实话跟之前比起来,现在的路要好走的多。没有悬崖峭壁,没有丛林深山,有的只是光秃秃的被雪覆盖的山坡。但就是因为下着雪,反倒比之前走的更慢。闷油瓶需要时时注意方向,以防迷路,期间停停走走没少耽误功夫。
“小天真,你这是打醉拳呢还是练太极,胖爷看你步子都快飘起来了,不行要不咱们歇一会呗?”顶着风雪大约走了两三个小时,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闷油瓶身后,感觉随时会晕过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就算扭秧歌你也管不着。”我扯着喉咙跟胖子拌嘴。趁众人不注意,摸了下额头,滚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照这样下去,我铁定要拖后腿。
“小三爷,我看你脸色不大对劲,怎么那么红。”潘子也看出了不妥,手伸过来想拉我,被我后退几步躲开了。
“没事,走了那么多路有点热而已。”我打着马虎眼,心里虚得很,“快走吧,别一会雪更大了。”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18:00 +0800 CST  
九十七、不见了
因为我的坚持,加上雪实在太大,不宜原地逗留,一行人只能继续往前赶路。
期间,闷油瓶走一段路就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好像生怕我半路给走丢了似的。为了防止闷油瓶分心,我笑着安慰他:“小哥,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闷油瓶“嗯”了一声,这才专心带路。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被我的意志所打动,反而风更猛了,雪更大了。我骂了声娘,只能抬手挡在额前不让雪掉进眼睛,身体快被大风吹成了一张拉弯的弓。但转念一想,我和弯弓之间的差别除了不是一张弓以外,都是弯的,就识趣的打消了这个比喻。
与此同时,耳朵里除了嘶吼的风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有时候谁要讲了一句话,还没留神已经被吹散在四面八方。几次以后也没人愿意吱声了,只顾埋头赶路。
一时间,这空旷的雪山上,仿佛如蝼蚁般渺小的我们就像被埋葬进了白色的世界。除了我们知道自己是活的,对于整个长白山而言,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停下脚步,依旧锲而不舍的奔赴目的地。
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看着半米开外闷油瓶的背影,胸腔被灌进嘴里的风堵的火烧火燎的,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又怕自己迷糊过去,隔几分钟就在大腿上掐一把,尚且能保持片刻的清醒。尽管如此,脚上还是没有力气,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不要说雪地难行,就算搁在平时的大马路上,我也随时可能翻个大跟斗。
结果刚这样想着,脚下一滑,真摔了个狗吃屎,不对,狗吃雪。我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忍不住自嘲:得,这下又给死胖子落下口实了。
然而等我重新抬头看的时候,完全傻眼了——前后不过十几秒的功夫,闷油瓶他们居然全都不见了!
“小哥,胖子,你们在哪儿?”我慌乱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好像永远下不完的雪,别说人影,就连鬼影都看不见一只。我扯着嗓子,将他们的名字喊了个遍,回应我的始终只有四面八方的风声。
难不成他们路上太无聊被闷坏了,一个个躲起来在跟老子玩捉迷藏?还是说,雪地里有某种不知名的妖怪,把他们全都拖走吃掉了?我拍了拍快要烧成浆糊的脑袋,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摔了一跤的空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闷声不响的丢下我不管。
不对,他们绝对不会丢下我,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我猛的想起之前在客车上做的两个古怪的梦,同样是漫天的大雪,我独自一人,在雪地中孤零零的行走。此情此景,竟然一模一样!难道梦境,真的成真了?是我死了,还是他们已经······
我不敢再想,硬着头皮往前走,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都要找到他们!
“吴邪小朋友,难得你遵守承诺,果然勇气可嘉。”正当我无头苍蝇似的在雪地里疯找的时候,一个阴沉沉的声音穿过嘶鸣的寒风,准确无误的落进了我的耳朵。
我的后背一僵,顿时定在原地——是他,怪老头!或者说百鬼怨更为确切。他在这里,那么胖子他们的失踪,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把他们怎么了?”我猛的转过身,身后空荡荡的空无一物,根本没有百鬼怨的身影,“你出来,别鬼鬼祟祟的整幺蛾子,老子不怕你!”我一边像个疯子一样冲着空气狂吼,一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出现幻觉了。
“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百鬼怨嘿嘿一笑,声音再次传来,无比清晰的盘旋在簌簌飘雪的上空,“因为我就在你心里,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在我心里?难道我就是百鬼怨,百鬼怨就是我?不可能,我谁都不是,我只是吴邪!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连累兄弟的吴邪。
“既然你不想连累他们,为什么又要让他们上长白山陪你来送死?”百鬼怨放佛完全能够洞悉我的想法,一针见血让我无所遁形。
是啊,如果我真心为他们好,为什么还要让闷油瓶他们陪我上长白山?明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为什么不能决绝一点拒绝他们的帮助?吴邪,你承认吧,你心里其实很怕死,你怕失败,你害怕面对一切比你强大的敌人!
就算你心里不愿意承认,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只有他们陪在你身边,你才觉得安心,你才有勇气走下去。在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懦夫,一个依赖兄弟和朋友的懦夫。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百鬼怨的声音越发阴郁,“认清事实,别再做无谓的抵抗,权当你为咱们这些孤魂野鬼做件好事。”
好事?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为什么我一定要接这堆烂摊子,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吴邪来承担这一切?我胆小,我懦弱,我没有能力,可是我也有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的权力!
我想找一份简简单单的工作,我想要一间不用多大的房子,我想闷油瓶和我一起住在里面,我只是想过一个普通人过的生活。可是,我没有选择,从我一出生,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23:00 +0800 CST  
“既然没的选,不如就认命了吧。”百鬼怨的语气透着无尽的蛊惑,好像来自四面八方,又像发自我的内心深处。一声高过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叫嚣着穿过我的耳膜,直往脑子里钻。
因为没的选,所以要认命?那么认命之后,又会有什么结果?地狱之门被打开,无数囚禁于地狱的厉魂恶鬼得到自由,然后血洗人间?茉莉、双胞胎、蓝心、闻静和她儿子等等,她们的存在只是心愿未了,可已经泯灭人性的恶鬼呢,它们又会带来什么?
不,绝对不可能!尽管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有所谓的劣根性,也不能保证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但起码,我分得清大是大非。我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绝对不可以做。正如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许,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成为英雄,但我尽力了。假如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地狱之门打开,爷爷也没有被救出来,起码我可以拍着胸膛说一句问心无愧。至于闷油瓶和胖子他们,或许我真的存了私心,因为他们是我前进的动力。然而无论如何,谁要想伤害他们,除非我死!所以说到底,我也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吧。
“你真的这么确定?”百鬼怨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至于你,他妈还是乖乖洗干净屁股,等老子来爆你菊花吧!”我和寒风抗争,嘶声力竭的大吼,确信百鬼怨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没错,我要让它知道,就算老子没有闷油瓶厉害,但也没那么好欺负!
“呵呵,期待你的到来,吴邪小朋友。”百鬼怨的声音逐渐飘忽起来,在空荡荡的四下,如同脆弱渺小的雪花,被一阵狂风吹散。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寂寥。闷油瓶他们,依旧不知所踪。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举目望向四周,不得不承认一个糟糕的事实,我已经迷失方向了。除了漫天的雪和没有尽头的白,我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留在原地,要么冻死饿死病死;二、继续走下去,不一定能找到他们,还是会冻死饿死病死。
我一咬牙,闭上眼睛管他东南西北,随便找了个方向,拔腿往前走。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绝对不会留在原地等死。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24:00 +0800 CST  
九十八、醒来
“胖子,小哥,你们在哪?”我一边顶着风往前走,一边扯着喉咙喊。嗓子已经完全嘶哑了,就算没有刮风,他们也未必能听到。虽然明知是徒劳,我还是执拗的不肯停下来。心里总在想,万一他们就在附近呢,万一正好某一句被风送到他们耳边了呢,万一就是我一时疏忽错过机会了呢?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份希望也变得越来越渺茫。我再一次看了下手机,信号不出所料打着一个叉。这样下去,我是过不了今晚了。
吴邪,不可以放弃!我暗自鼓劲,又掐了一把大腿,眼前的景象却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变得清晰,反而更加模糊了。
我拍了拍额头,感觉整个脑髓都在沉重无比的脑壳里来回晃动,就像被泡在了福尔马林里一样,都快发酸发臭了。当然,如果我要真的死在这里,恐怕连发酸发臭的机会也没有。会直接冻成冰块,然后像木乃伊一样被保存下来,直到若干年以后被世人偶然的发现才得以重见天日。
我一边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一边却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但愿遗体被发现的时候,自己的卖相不要太差。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苦中作乐吧,我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有些发笑。然而才咧了一下嘴巴,脚底的积雪突然往下一沉,塌下去大半。失去平衡之后,我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不料可能动作幅度过大,非但没爬起来,整个人反而跟雪球似的直接滚下了山坡。
卧槽!闷油瓶,你他妈到底在哪里啊!越往下滚速度就越快,我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泛酸。可惜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在急速滚落的过程中,我已经不怎么好使的脑袋一下子给死磕在了一块突兀的大岩石上。
晕过去的前一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是磕傻了吧。反正莫名其妙的抬起软趴趴的手,拍了拍石块,就说了一句:“你有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视线随着他的脚步也跟着一颠一颠的。在我们的旁边,是胖子和潘子,身后跟着小花和黑眼镜。看着前方不断向下的石阶和两边坚实的岩壁,我陷入了短暂的失忆:闷油瓶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现在我们又是在哪里,难道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地狱之门?
“呦呵,小天真终于醒了。”胖子怪叫一声,成功吸引了其他几位的目光。
“小三爷,你总算醒了,这回可把潘子吓得不轻。”潘子看过来时候的表情很凝重,发现我真的醒了,明显松了一口气。
就连小花也笑着上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还挺能扛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到自己走丢的事,一定耽误了不少功夫。但转念一想,走散时候的困惑又爬上来了,忍不住开口问:“胖子,之前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我摔了一跤你们就都不见了?”
“你他娘不是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吧,什么我们去哪里了,还能去哪儿,地狱之门呗。”胖子翻了个白眼,瞅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我急忙解释:“我是说我摔倒以后,你们去了哪里?唉算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我。”
“完了完了,看来是真傻了。”结果胖子答非所问,一拍大腿连叫不好,还特急切的凑过来问闷油瓶,“小哥,你确定天真同志的烧真的退了?我怎么看他都有点不太对劲。”
什么情况?看到胖子这反应我更纳闷了,难道我说的话很奇怪,还是这死胖子在故弄玄虚?但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发现自己身体确实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浑身无力,起码精气神足了,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小三爷,之前的事你都想不起来了?”潘子小心翼翼的问,好像生怕惊扰到我。
“也不叫想不起来,就是觉得怪怪的。”随后,我把走散前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和百鬼怨之间的对话被我不动声色的掩盖过去了。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怕这样的环境下,说出来会扰乱军心。尽管我也知道这些货要么神经太粗,要么心理素质太硬,不见得会被干扰。
“小三爷,我都被你说糊涂了,还是让胖子给你解释吧。”得,绕晕了一个。
“瞧你这欠费的智商,关键时刻还得胖爷出马。”胖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把潘子拉到一旁,语气颇为神秘的说,“天真无邪同志,你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么?”
我沉思了一下,试探的说:“有小半天了吧?”
见胖子摇头,又问:“大半天?”
他还是摇头,我不置信的瞪大眼睛:“难不成一整天?”
结果他扯着嘴角,伸出四个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四天,你晕了整整四天四夜。”
草!不是吧,我记得我在雪地里不过才走了几个小时而已。就算磕在石头上晕过去,也不可能这么离谱吧?
“你刚才说的话胖爷我都听明白了,显而易见你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胖子表情开始变得一本正经,“那天你确实摔了一跤,不过不是我们消失了,而是你当时就晕了过去。之后嘛,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一醒来就犯浑。”
听完胖子的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感情我在雪地里苦苦挣扎了那么久,都只是一个梦而已。也就是说,百鬼怨根本是我自己的潜意识在作祟,因为害怕面对,所以才会出现在梦里来干扰我的思绪。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31:00 +0800 CST  
“别怪胖爷啰嗦,身体不舒服就要趁早说,你又没有偶像包袱,没必要为了面子死扛着。反正到头来还不是苦了小哥。”胖子见我闷声不响以为我太过内疚心里不舒服,反过来宽慰我。不过效果欠佳,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因为发烧晕倒的上面了,而是转移到了后半句——苦了小哥。
不用说,在昏迷的四天中,闷油瓶一定像现在这样,背着我在赶路。想到自己高烧已经退了,这期间他应该没少为我操心吧?趴在他虽然消瘦却异常踏实的背上,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跟着他坚定的脚步“砰砰”跳动着,说不出的暖和。
“小哥,谢谢。”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
闷油瓶的脚步一滞,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下头。也许这几天因为我都没怎么休息好,往日波澜不惊的眼睛下方,出现了两块浓郁的黑眼圈。眼神虽然还是清洌洌的,但怎么也掩盖不了积累了四天四夜的疲倦感。我暗自咬了下嘴唇,内疚感再次爬上来。
但没来得及多想,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都昏迷四天四夜了,那明天不就是天狗食日了?卧槽,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小哥,还要多久才能到地狱之门?”问完之后,我的心里非常忐忑,生怕闷油品告诉我明天没办法赶到目的地之类的话。
“明天早上。”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后,我一下子就松懈了:还好还好,自己这一病没有耽搁时间。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33:00 +0800 CST  
九十九、锄禾日当午
因为长时间在岩洞里行走,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鼹鼠,已经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了。除了偶尔拿出手机看一下,才能知道具体的时间外,已经没有更多的参照物了。
期间怕闷油瓶太累,我几次都想下来自己走,都被他拒绝了。要说拒绝有点不太准确,因为实事是这样的:
“小哥,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虽然听胖子说这四天都是闷油瓶在照顾我,心里确实挺美滋滋的。不过同样都是大老爷们,我这样被他背着,好像有间接示弱放弃主权的嫌疑。所以无论如何,为了将来不落口实之争失去主导地位,我还是很明智放弃了皇帝老儿般的待遇,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同时,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长远目光点了个赞。
听到我的声音,闷油瓶并没有答话,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我以为他是默认了,然而我以为通常是我错了。在我准备下来的时候,闷油瓶架住我双脚的手肘突然像紧箍咒一样收紧了,毫无征兆的死死夹住我的腿,顿时我的两个膝盖就给跪了:尼玛,这是要分分钟弄折老子的节奏啊!
“小哥,我······”我用了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挣脱反而觉得力道更大了。他妈老子还年轻,不想坐轮椅!明白过来是闷油瓶在故意施压,我赶紧识趣的改口:“那啥,我还有点累,要不你再背我一段吧。”
本来我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结果话一出口,闷油瓶又恢复如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往前赶路。严格说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我想个傻逼一样在唱独角戏而已。
之后我不甘心,每隔一段时间就表示要自己走,到最后只要我凑近闷油瓶的耳朵根,话还没出口,两条腿已经先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尼玛!你那么喜欢背老子,老子就让你背个够。我在心里咆哮,同时打定主意,到时候就算闷油瓶让我下来我也不下来,除非他求我。
在我和闷油瓶的暗自较劲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了。一行人沿着蜿蜒的石阶一路向下,明晃晃的手灯光下,让我有种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错觉。这样约摸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见前方蓦然出现一个十米见方的水池,众人才放慢脚步。我看了下时间,此刻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半了。
“运气不错嘛,竟然还有个温泉。”放下东西,胖子就跑到了水池边,用手撩了撩池水,一双绿豆眼都开始放精光了,“不冷不热刚刚好,简直是专门为胖爷准备的。”
胖子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往里扎了一个猛子。等他的脑袋浮出来的时候,趁潘子不注意,伸手将潘子也拉入了水中。“草你个死胖子,你潘大爷还没脱衣服呢!”潘子被抹了一把脸,一脚踹在胖子屁股上,“等会你衣服给老子穿。”
潘子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一旁的黑眼镜笑得十分猥琐。他脱掉上衣,冲小花伸出手说:“亲爱的花花,我们也来洗个鸳鸯浴吧。”
咳咳,比起黑眼镜,潘子的话貌似正常多了。
当然小花根本不会买他的帐,抬起膝盖狠狠顶在黑眼镜的肚子上,一字一顿的说:“洗你麻痹!”但话虽这么说,一向视洗澡为生命的小花还是没能抵住温泉的诱惑,跳下去洗了个酣畅淋漓。
“吴邪?”闷油瓶回头喊我。
我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明知故问的说:“怎么了,小哥?”
“你可以下来了。”语气冷冰冰的,我却从他微微侧过来的脸颊上看到了一丝懊恼。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毫无疑问,他应该是想到了我从前的某些无赖行径,毕竟小时候的小麒麟没为此少吃苦头。
呵呵哒,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故意板着脸说:“别,小哥我腿好痛,下来根本站不稳。”我一边说一边故意蹙着眉头,整张脸皱成了肉包子。
闷油瓶听我这样说,狭长的眼角突然眯了起来。我一看暗叫不妙,刚想改口,两个膝盖处就猛的传来一阵刺痛,闷油瓶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来:“是这样吗?”
尼玛快松手,老子要变成孙膑了!我在心里大吼,忍不住默默感叹时间的残忍,他妈说好纯真善良的小麒麟呢,如今为何会变成眼前这个阴险狡诈的闷油瓶?把小麒麟还给老子!那边小花他们正洗着鸳鸯浴,这边我的内心已经面临崩溃边缘:闷大爷开恩,请收下小的膝盖!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想明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嘿嘿。”我强忍着疼痛,故作轻松的扯着嘴角,无比淡定的说:“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你放我下来吧。”
“不痛就好,别勉强。”闷油瓶说着松开手,把我放到了背包边上。
故意的,绝壁是故意的!我咬牙切齿,面带笑容的对闷油瓶吐出两个字:“谢谢!”
因为我高烧刚退,身体虚弱不宜泡温泉,以免引起身体脱水。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胖子他们尽兴,自己则苦逼的和闷油瓶准备吃的。其实闷油瓶是可以去泡温泉的,可能觉得让我一个人在不厚道,所以良心发现的留下来陪我吧。不然我也想不出他不去泡温泉的其他理由。
过了一会,胖子他们终于泡够了,懒洋洋的爬回岸上,才一个个开始喊肚子饿。我瞟了他们一眼,身上的皮都快泡皱了,简直饱汉不知饿汉饥。等会我也就只有拿温泉洗脸的份了。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40:00 +0800 CST  
在岩洞里是没有办法生火的,好在有温泉,不会太冷。一些需要加热的罐头也可以就地取材,在温泉里泡一下再吃。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罐头,因为潘子的衣服都湿了,脱在地上,我就顺便用他的衣服缠着罐头就像投放鱼儿一样丢进了温泉。至于潘子,正如他所说的,已经抢了胖子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只给他留了一条大裤衩。
无奈之下,胖子为了御寒只能再次泡进温泉。就算到了这么狼狈的地步,死胖子还不忘调侃:“大潘子,你他娘还记得温泉湖畔的胖爷爷吗?”
“小三爷,你确定这货真的上过大学?”潘子神色鄙夷的瞅了一眼胖子,嘴里吃着加热后的牛肉罐头问我,“大学生要都个个他这德行,我真为祖国的未来堪忧。”
“大潘子,你这就不对了,正因为有胖爷的存在,才能衬托出咱们小天真的品学兼优不是。”胖子听见又嚎了一嗓子,“再说了,胖爷怎么就不像大学生了,分分钟整个诗词歌赋让你心服口服。”
胖子说着就开始朗诵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还没念完,直接被黑眼镜按进了温泉里:“啧,千万别教坏了我的花儿爷哟。”
一番插科打诨后,终于把饭吃完了。可能是大病初愈,没多久我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闷油瓶坐在我边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再次发热,表情一松。然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轻声说了一句:“睡吧。”
此刻也差不多将近十二点了,胖子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我架不住困意,对闷油瓶说:“你也早点睡。”就闭上眼睛熟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我感觉身上有点冷飕飕的,梦里就出现了一个软绵绵的人形毛绒抱枕。用手指戳了戳,触感挺不错。我满足的在上面蹭了蹭,大刺刺的手脚并用直接抱了上去。说来奇怪,抱上去的一刻抱枕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它的手也同样环住了我肩膀和腰。时不时还会搂的更紧一点。
时代果然在进步,连抱枕都设计的越来越人性化了,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又睡了过去。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43:00 +0800 CST  
一百、宝贝疙瘩
“我打赌,小天真肯定梦见小哥了,瞧这哈喇子流的,哎呦我去!”耳边响起胖子无比猥琐的声音。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除了一脑袋龌龊的思想以外也就一条裤衩还能遮羞。”潘子反击着胖子。
“怎么,看上胖爷裤衩了,别不好意思开口,爷送你。”胖子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我终于在半睡半醒之间睁开了眼睛。
“死胖子,睡觉都不安生,叽叽喳喳吵什么呢?”我揉了下眼睛,转过头,愣了一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颚线分明的下巴,其次是山脊梁一样挺立的鼻子,最后才是一双深邃如潭水的双眸。而这双眸里,此时此刻正倒映着一脸倦意,头发蓬乱的吴邪。
我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清醒了——卧槽,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老子为什么会以极其羞涩如娘们的姿势,小鸟依人般睡在闷油瓶的怀里!
“小哥,我······”我看着闷油瓶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面红耳赤的说不出整话来。这货该不是以为我平日里假装矜持,然后趁他睡着之际伺机揩油吧?本来也没什么,偏偏在胖子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糗,更要命的是我压根不知道他们像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看我抱着闷油瓶睡觉看了多久。
“害羞个什么劲,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胖子脸上写着“八卦”两个大字,嘴上却满不在乎的说,“胖爷这两天早就看腻了,你还是先把口水擦赶紧吧。”
我一听,赶忙用手抹了一把脸,他妈还真是湿漉漉的。一边擦一边下意识里瞥了一眼闷油瓶的肩膀,脸更红了。我往后坐了一点,离开闷油瓶的胸口,这大早上的确实有点刺激过了头。
等等,想到胖子刚才说的话,我意识到了什么:“死胖子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这两天看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四天我不是还晕着么?
“咱能先吃了饭再说不,这还急着赶路呢。”胖子说的也有道理,先吃饭,其他路上慢慢说也不迟。
我吃着潘子递过来的压缩饼干,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闷油瓶处瞟。别说,抱着他的手感还真不错,跟一个软绵绵的人形抱枕似的。想到人形抱枕,之前自己手脚并用挂在闷油瓶身上的动作,就再一次洗礼了我如假包换的汉子形象。尼玛明明我比闷油瓶大一岁,体型虽说比不上他精壮,好歹还是个阳光向上的青年,怎么一碰到他就怂了?
然后为了宽慰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我脑补了闷油瓶小鸟依人般靠在我身上的画面。那酸爽,简直难以想象:“呕——”
我刚吃进去的饼干吐了出来,赶紧拿水漱漱口,冲淡一下胃酸。亏自己想得出来,实在太重口了。
“牛掰呀小天真,这才睡了几天,就怀上了?”胖子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乱。
“滚犊子,再废话爷削不死你!”连喝了几大口水,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结果一扭头,就看到小花用看流浪猫的眼神看着我,说不出的悲切。
“小花,你干啥那样看我?”我摸了一下脸,难不成脸上还有口水?
“别介意,他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回答我的却是黑眼镜,“来,花儿也乖,吃饼干······唔!”
他话还没说话,小花头也不回一拳砸在黑眼镜鼻梁骨上。下一秒,两行新鲜出炉的鼻血挂在了黑眼镜的嘴巴上。我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吃过饭一行人照旧赶路。我也不知道这条路是怎么被找到的,毕竟昏迷了整整四天,很多事情都错过了。
开始闷油瓶还想背我,但一想到昨天悲催的遭遇,我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再蠢到送羊入虎口。所以当他询问我能不能自己走的时候,我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能,简直能的不能再能了。”
也就是趁着赶路的空挡,胖子为了避开闷油瓶,故意把我拉到了队伍最后面。确定闷油瓶听不见,才大致跟我说了一下我晕过去之后的事。其他零碎的细节已经听不清楚了,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只有几句话:
“别看小哥平时冷冰冰的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对你可是好的没话说,看的胖爷我那叫一个眼热。你是晕倒了没看到,下着白花花的大雪,小哥愣是把衣服脱下来都裹到了你身上,自己冻得鼻涕水都快结冰了也没吭一声。”
我想象不来平时高冷的闷油瓶流鼻涕水的样子,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的心随着胖子的话起起落落快要痛的没办法呼吸了。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山洞,小哥的脸色才好看点。也不知道你小子一米八几的个子怎么长的,平时三大五粗的关键时刻这么不中用,体温只升不降,估摸着都超四十了。偏偏咱们只准备了外伤急救用品,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不是。”
“为了给你降温,小哥就躺在雪地里,把自己冻得像冰块似的再回来抱着你。这样来来回回的不下数十次,结果你的体温是降下来了,小哥自己也病了。但我和潘子跟他说要轮流照顾你,他死活没同意,还是一路背着你。”
“直到两天前,我们才找到这条密道。要说小哥这身体,也确实铁打的,都病成那样了,睡了一晚愣是痊愈了。反倒是你,除了还能呼吸,跟个死人没啥区别。要不是小哥确信你还活着,胖爷我都打算就地把你给埋咯。”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50:00 +0800 CST  
“这几晚,小哥没少被你折腾。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整宿抱着你守着你,生怕你再给冻感冒了。小天真,胖爷我说句公道话,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小哥。在他心里,你丫就是宝贝疙瘩命根子,宁可自己死了都不舍得伤你半个指甲盖。”
胖子还在说,我的视线越过黑眼镜,越过小花,又越过潘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闷油瓶消瘦笔挺的背影上。这一刻,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我的眼里看不到其他,全世界只剩下一个叫张起灵的人。
不得不承认,我是愚蠢而带有偏见的。无论是在恢复记忆前还是在恢复记忆后,我的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把闷油瓶当做了小时候的小麒麟,而不是如今长成参天大树的张起灵。潜意识里,我总觉的他比自己小,被他保护是一件很掉面子的事,于是很多事情总想争个高低,分个胜负。然而一有风吹草动受点委屈,又恨不得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结给闷油瓶。殊不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为我承担的太多,付出的太多。
直到今天的这一刻,我才彻彻底底的想明白,在闷油瓶面前,自己所谓的高傲多么廉价。不仅扰乱了自己的心,还刺伤了闷油瓶。
也许我对得起爷爷,对得起老爹老妈,对得起兄弟和自己,但我真的对不住一个人。扪心自问,假如当初病倒的是闷油瓶,我能做到他的全部么?他自始至终都是小麒麟,也是如今的闷油瓶,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妥协,或许是爱的最高境界。
吴邪,等一切结束后,就不要在意“媳妇”这个名分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能陪伴的日子不多,既然不能在危险的时候给予曾经的小麒麟保护。起码,现在有能力,可以给如今的闷油瓶一个安定的家吧。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51:00 +0800 CST  
一百零一、地狱之门
蜿蜒的密道一直向下,除了山体本身渗出的水分会随着重力从高处滴落下来,发出断断续续富有节奏的“吧嗒”声外,整个世界仿佛静的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
因为今天上午就能抵达终点地狱之门,我的心情也逐渐变得矛盾起来。一方面是终于快要结束这一切了,积压在心头的大石也可以放下来了。另一方面是对结局无法避免的恐惧,我很不想承认,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成功,或失败。成功固然皆大欢喜,倘若失败······我暗自攥紧拳头,这一次绝对不能连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之后一行人只顾埋头赶路,说的话也逐渐少了,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终于,觉得永远都走不完的石阶还是到底了,我抬头看着前方豁然开朗的景象有些发愣,旁边胖子没忍住骂了一声娘。作为一个文科生,此时我满脑袋只能反反复复出现一个鬼斧神工,来勉强形容这片声势浩荡的人间奇景。
只见前方一条墨黑的石道平坦如镜,两旁各立着八根双人合抱的石柱,一直通向最顶端的岩壁,上下两头死死抵住,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我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石柱,每一根上面都雕刻着花纹繁复的图案,因为光线有些暗,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又从胖子手里接过手电筒。一边看一边用指腹摩挲,触手冰冷刺骨。我沉思了一下,总觉得这些奇形怪状的图案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这都什么玩意儿,怎么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着怪渗人的。”潘子的话提醒了我,我一下子想起来,眼前这些三个脑袋面相丑陋的图案,不正是鬼玺上被麒麟踏在脚下的恶鬼吗?我瞅着这些密密麻麻错综盘杂,互相撕扯又彼此牵制的恶鬼,有片刻的失神。仿佛这些栩栩如生的雕刻都是活的,随时可能从柱子上扑下来咬断我的脖子。
顺着石柱往前走,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圆台,不大不小,估摸着能站下四五十人左右。让我好奇的不是它放置在这里的用处,而是它的质地:浅白色半透明,泛着一层一层的莹光,好像长白山顶常年不能消融的冰雪。只是这冰雪中又夹杂着橙红色的火光,一簇一簇,有时极快的一闪而过,有时如灵蛇一般从这头蜿蜒到那头。这种诡异的现象倒让我想到了冰与火的完美结合。
“小天真,你快上来!”胖子最早一个爬上了圆台,趴在上面冲我喊。我见状也不迟疑,跟着爬上去。一到上面,我就立马明白了这些火光是从哪里来的。他妈圆台下面的深渊里居然是炙热滚烫,如潮水般翻涌的岩浆!虽然隔着圆台一丝都感受不到来自地心深处的怒火,但这种从上至下,亲眼目睹岩浆不断膨胀又不断爆裂飞溅的过程,还是相当震撼的。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来一件事。长白山自古以来就是一座休眠活火山,它的周围更是密布了一百多座小型火山,而距今最后一次喷发时隔不过三百多年。种种迹象表明,现在的我们,就处于长白山地心的火山口。
万一今天就是长白山下一次喷发的时间,那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立好遗嘱?我不着边际的想着,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当即又愣了一下——山体的最顶端竟然是露天的,就像被人开了一扇天窗一样,虽然看到的不过是碗口大的一片天空,但起码让我觉得自己和外面的世界还有一丝联系。
而越过圆台,不出所料就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标——地狱之门。我看着整个嵌进岩壁就好像原本就长在上面的门框,很难想象这样一扇青铜巨门当初是怎么被铸就而成的。和石柱上繁杂的图案不同,除了细细密布如指纹的裂痕,和中央一块正方形的凹槽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如同一块无事牌。
我站在门脚下,视线顺着正中心的门缝一直向上,想要看看这扇门到底有多高,但我放弃了。视线能到达的地方远不是门的终点,剩下看不见的部分全都隐秘在雾一样浓的黑暗里,根本无从得知这扇门究竟有多高。
我伸手摸了摸正方形的凹槽,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放麒麟鬼玺的位置。至于这些和蜘蛛网一样散开来的裂痕,想必就是当初张家族人强行关闭地狱之门后留下来的最好佐证吧
“咱们都来好一会了,怎么也不见那鬼东西出来呢,该不会是有埋伏吧?”六人分头将整个地腹中心的石洞搜索了一遍,差不多看的七七八八了,也没见到百鬼怨的身影,胖子第一个耐不住了。
“管他有没有,人都到这了,难不成还有原路返回的道理。”潘子靠着岩壁坐下来,朝胖子丢过去一瓶水,“赶了大半天的路,不如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等下也好有体力痛痛快快的干一场。”
潘子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体力。等了四百多年事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就不信百鬼怨会不出现。这样一想,心也就定了,跟着潘子一起坐下来,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大潘子,你那里还有牛肉干不,胖爷我饼干吃的直反胃。”胖子扯过潘子的背包在里面一通乱翻,边翻还边说,“保不准这就是最后的午餐了,好歹也让胖爷见见荤腥吧。”
“你他娘的说什么丧气话,信不信我······”潘子还想说话,这时坐在我身旁的闷油瓶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54:00 +0800 CST  
我心里咯噔一声,压缩饼干卡在喉咙里忘了咽,条件反射的随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没有说话,眉头微蹙着,修长的食指不动声色的顺着手电筒的光一指,表情就像上了弦的弓一样,整个绷紧了。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闷油瓶,又看了看地上众人的影子,心里不禁纳闷:不就是些影子么,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对!我刚想开口询问,脑袋就duang的一下清醒了——手电光下怎么有七个影子,那多出来的一个是谁?
我打量着地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影子,距离我半米不到,半蹲着一动不动,身形跟猴子差不多,消瘦的可怕。完了我又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其他几个人,见他们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显然也觉得蹊跷。虽说一个影子没啥好怕的,但谁都没弄明白它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为了安全起见,一时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六个人一个影子,互相僵持了差不多有四五分钟,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影子终于有所动作了。开始只是伸展了一下手臂,歪着头扭动脖子,等它从地上慢慢的坐起来之后,我发现这个影子的颜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深。消瘦的身形也变得饱满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细长的杆子。
我从来没有这么聚精会神的观察过一个影子,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直到我感觉这个影子越瞅越眼熟,闷油瓶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了我身前。草!果然一到陌生环境人的思维就会变迟钝,这种地方除了百鬼怨,他妈谁还会有这个闲工夫故弄玄虚?
“小朋友们,果然没让我失望。”百鬼怨甩了甩手,细长的杆子就变成了常年不离手的老烟袋,在丝丝冒着白烟。
“我爷爷呢?”既然他在这里,那么爷爷一定也在附近。
见我着急,百鬼怨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笑了两声,慢条斯理的把烟吐出来说:“别着急,你爷爷很好,等会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说着,他就把目光转向闷油瓶:“想不到啊,张家传人竟然也会有感情用事的一天,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不让地狱之门打开而杀了他呢。”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54:00 +0800 CST  
一百零二、陪你们玩玩
面对百鬼怨的冷嘲热讽,闷油瓶无动于衷,自始至终都挡在我前面,不让对方靠近半步。我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故意和他错开,留出一段空隙观察百鬼怨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魂刺已经握在了我的手心里。
“瞧你们,对付一个糟老头子还这么兴师动众。”百鬼怨的视线从左至右,扫过胖子和潘子,又停在小花和黑眼镜上,“只可惜,这样的再来一百个,老头子也不会放在眼里。”
“切!放不放在眼里,可不是你说了算。”说话间,小花已经从腰间取下了鞭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一扫平日的颓靡,变得冷厉异常。一瞬间,我仿佛又置身于那个街头火并,刀关剑影的傍晚中,一股血雨腥风的紧迫感迎面扑来。
“花儿爷急什么,这不还有瞎子在么。”黑眼镜一向护着小花,尤其是这种时候,怎么忍心让他涉险。推了下墨镜,弯腰抽出鞋帮子里的那把军刀,反手打了个刀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听说上了年纪的人手脚都不灵便,既然如此,不介意瞎子帮您卸了吧?”
我呆呆的看着这两人,尼玛出风头的话都让你们说尽了,好歹这次来地狱之门,老子才是主角啊,能不能给我留句台词?当然,这些不过是玩笑话,实际上我很感动,这种时候小花和黑眼镜还愿意为我挺身而出。
“想要动小三爷一根手指头,也得问问我潘子的弓答不答应。”说是弓,其实是一张特制的弩。因为带响的家伙没法带出门,潘子特意花了三天的功夫制作了这张弩。长不过二十几厘米,零部件非常精细,可以轻便的架在手腕上。关键每一支箭都是精钢打磨,随便来一梭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击穿头盖骨,威力绝对不可小觑。
“对,还有你胖爷,保护小天真人人有责!”胖子挥了挥拳头,手无寸铁居然还不甘示弱,我也算服了他。等等,好像哪里不对!他妈谁要你保护了,老子又不是国宝,想到当初悬崖上惊险的一幕,到时候别哭着让我来救你就不错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百鬼怨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慢悠悠的抬起头,看了看最顶上一方碗口大的天,阴恻恻的说道,“也好,趁着时间还早,老头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话音刚落,原本深凹下去的眼睛变得一片死寂,百鬼怨猛的张大嘴巴,一声疾风般的嘶鸣彻向整个石室。悲泣,呐喊,怒吼,狂笑,许多古怪的声音被碾碎又重新拼凑在一起,尖锐的分贝扎的耳膜生疼。紧接着,他的七窍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开始往外涌黑气,乍眼一看脑袋就像是一个活动的烟囱。
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脑洞大开,是一件非常丧心病狂的事。但因为实在太逼真,我没忍住笑了一声。虽然很轻,还是被近在咫尺的闷油瓶听到了。他挑了一下眉毛,什么话也没说,神情有些古怪,像看白痴一样瞟了我一眼。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头百鬼怨就张开十指,掌心飞出几道黑气,速度极快的向我们袭来。我大骇,赶紧抬手去挡,结果发现黑气只是绕过我们,然后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两边的十六根石柱。
几乎是同时,我看到闷油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格外阴郁。根本没等我细想,紧随百鬼怨之后,闷油瓶白皙的双手迅速做了几个繁复的结印。几道白光飞出他的掌心,跟着黑气一并撞向了石柱,续而迸发出一阵更猛烈的强光。
这一切来得太快,前后不过数秒钟,以至于我们余下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石柱上传来非常密集的破裂声。好像有无数沉睡的东西已经苏醒了,在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又像指甲挠过黑板,无比锋利的摩擦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离开石柱!”闷油瓶突然低喝一声,伸手将我们几人挡在后面,连退了几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觉得能让闷油瓶这么紧张,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麻烦。
“哈哈,张家小子,你的火候还差那么点。”百鬼怨慢慢站了起来,手中的烟袋凌空一挥,顿时我感觉眼前一花,石柱上雕刻的三头恶鬼竟然都活了过来。嘴里发出发骨悚然的嘶嘶声,面目狰狞的从石柱上飞扑下来。
狗日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看着迅速形成包围圈,密密麻麻扑上来的恶鬼,我的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如果数量能够决定胜负的话,我们接下来会被碾压的连渣都不剩,就算每只恶鬼吐一口唾沫星子也绝对可以把我们淹死。
“孩子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百鬼怨话落,身形一晃就坐在了圆台上,叼着烟袋巴巴抽了几口,眉开眼笑的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看你麻了个痹!”潘子破口一声大骂,一箭飞了出去,直接射在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只恶鬼脑门上。这一箭如同投进沸水的催化剂,剩下的恶鬼一下炸开了锅,齐刷刷的朝我们扑上来,混战就此拉开。
面对来势汹汹的恶鬼,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已经无法做到攻守兼备。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所以只能各自为营,逐个击破,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将它们全部解决。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5:59:00 +0800 CST  
“小心。”闷油瓶侧头轻声对我说了一句,乌金古刀出鞘,率先冲进了恶鬼阵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的应该就是闷油瓶一类的大神。乌金古刀所到之处,残肢断臂一片,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哀嚎声,更多的恶鬼向他涌过去。也正因为闷油瓶的先发制敌,成功引开注意力,才给我们剩余的几人留下的喘息的时间。
我刚想顺着闷油瓶杀出的血路给他断后,但脚才迈出去,耳边就刮来一阵劲风,一只利爪飞快的朝我脑门袭来。我暗骂一声娘,就地顺势一滚,惊险躲过。与此同时,手中的魂刺也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刺穿了对方的天灵盖。
没来得及喘息,左右两边又各自扑上来一只。我看着三个脑袋的恶鬼,心里除了畏惧其实还有那么点恶心。但此时此刻赶鸭子上架,也来不及多想。趁它们扑过来之际一个扫堂腿先给撂倒,然后肾上腺素飙升,自认为无比炫酷的大手一挥,魂刺再度出击。
“啊——我草你祖宗!”就在我打算结果了眼下两只的时候,那头猛的传来一声胖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扭头一看,顿时也急了。只见胖子赤手空拳在和一只体积大了一倍的恶鬼上演激情肉搏战,由于实力不敌,整个胳膊被恶鬼其中一个脑袋死死咬在嘴里,正红着眼睛挣脱不得。
“胖子,坚持住!”情急之下,我一把撤回已经飞出去一半的魂刺,硬是调转方向,将胖子跟前的恶鬼来了个一石三鸟。看着轰然倒下的恶鬼,胖子喘着粗气,耷拉着胳膊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瞧你那怂样,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看他血迹斑斑的脸我有些火大,抬脚把一旁的匕首踢了过去,“你要敢挂,他妈别指望老子逢年过节给你烧纸钱!”
胖子捡起匕首,刚想跟我说话,眼睛就越过我一下子瞪得老大。瞬间一股凉意爬上我的后背,本能的想要躲,但为时已晚。之前被我撂倒的两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匍匐到我的后侧,此刻左右夹击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断我的脖子。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6:00:00 +0800 CST  
一百零三、穷奇再现
都说人在死之前内心会格外平静,就好像灵魂要摆脱肉体的束缚到达彼岸一般,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但事实上,全他妈扯淡的!
短短的几千分之一秒内,我的大脑迸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曾经经历的种种画面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最后停留在一个深蓝色连帽衫的背影上。就这样要挂了吗,除了不甘、绝望和留恋,老子连平静两个字的声调都感受不到!
就在我试图闭上眼睛接受事实的时候,耳边蓦地响起几声错落有致的“吧嗒”声,两只三头恶鬼的脑袋被齐刷刷切了下来,狰狞的躯干颓然倒在了一旁。
我张了张嘴,看着手握乌金古刀,嘴角泛着血丝的闷油瓶,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做了短暂的停留,如月光般冷冽的刀刃又一次转向接踵而至的恶鬼。
我望着闷油瓶背后两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刺目的鲜红色不断挑拨着我的视觉神经,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假如不想让闷油瓶涉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想罢,也不再犹豫,提着魂刺重新加入混战中。
连着又干翻几只恶鬼,魂刺在我手中使的愈发纯熟。似乎因为沾染了鲜血的缘故,原本金色的魂刺开始微微泛红,握在手心有些发烫。
“不错,短短几天,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百鬼怨坐在圆台上,声音不急不缓的穿过混战飘进我的耳朵。我瞟了他一眼,那根标志性的烟杆子升起袅袅的白烟,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
“老子的惊喜海了去了,就怕你到时候看不过来!”话落又一只恶鬼迎面扑来,我后撤几步赶紧弯下腰,魂刺穿过之前死去的恶鬼身体,掠过我的头皮扎进了它的心窝。还没来得及喘息,左耳边紧接着刮来一阵劲风。我本能的偏了一下头,却还是慢了半拍,脸颊山火辣辣的一痛,就感觉有液体淌了下来。
卧槽,敢毁老子的容,我要你好看!我用手背一擦,粘稠的血液就糊了一手,顿时火冒三丈,一个脚后跟下去跺在了它的胸腔上。见它挣扎着还想起来,热血涌上心头,魂刺就直接扎进了它的眼眶。
我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恶鬼,再一次感慨小半个月来的练习成果,也多亏了闷油瓶这位不苟言笑的导师。否则,现在躺在地上不动的应该是我。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我面前的视线就开阔了不少,脚边躺了七七八八一地的尸体。反观小花和黑眼镜,两人虽然没有闷油瓶那么牛掰,但丢进人群也绝对是翘楚。脚下的恶鬼已经垒成一摞一摞的,偏偏身上干净的跟洗完澡刚从浴室里出来似的。尤其是小花,鞭子上淌着血,桃花眼泛着光,一脸春风得意是闹哪样?
至于胖子我就不多说了,之前受了伤,能自保就不错了。幸亏潘子离他近,弩又是远距离杀伤性武器,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恶鬼近身,相比之下反而比我们这边更安全。
当闷油瓶手起刀落,结果了最后一只恶鬼的时候,百鬼怨终于拍着手站起来,表情略带赞许的说:“老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下天色:“只可惜,时间就要到了,除了吴邪,你们都会和躺在这里的百鬼一样,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这才发现,那一方碗口大的天空暗淡了许多,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白的布,怎么也揭不下来。只可惜这个位置并不能看见太阳,所以也无法目睹天狗食日的过程。可比起看天狗食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喂!糟老头,现在可是六对一,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吧,比起我们,你好像更应该担心自己吧?”小花拖着长长的鞭子走上前,桃花眼里折射的光,冷傲的仿佛全世界都不放在其中。从前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觉得气焰太过嚣张。不过今天这架势,他妈别提多解气!
“小朋友,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不然会遭殃的。”百鬼怨似乎对于现在的形势早有预见,并没有显露出分毫慌乱。相反,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睛反而充满了无法比拟的自信,危险的眯了眯,嘴角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手中的烟袋如法炮制,金属质地的烟斗部分力道不轻不重的落地三声“叩叩叩”,我就听到脚底下传一声沉闷压抑的嘶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啥都没瞧见,心里却十分清楚,又一头猛兽出笼了。果不出所料,在最后一丝声音消亡在这座底下石室的时候,百鬼怨的身旁蓦地凝聚起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黑雾,渐渐显山露水。
首先是一对醒目的翅膀,其次是我这辈子做梦都不会忘记的利爪,还有铠甲一样坚硬的倒刺,以及令人闻之战栗百兽之王般的威慑。这一切完全不搭调的种种拼凑在一起,完美又暴虐的体现了穷奇存在的突兀感。
似乎看到百鬼怨很兴奋,穷奇匍匐着前身,两个爪子按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阵小狗般讨好的呜咽声。我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的违和,愣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孩子,今天又可以饱餐一顿咯。”百鬼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穷奇的脑袋,神色坦然。他说的很慢,就像父辈在教导晚辈一般慈爱,我却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后退了两步。因为这句话对于穷奇而言,无疑下了一道放纵的指令,我看到它眼底嗜血的本性在沸腾。
不及细想,下一秒,它已经兴奋的低吼一声,就直接朝它最近的胖子扑了过去。

楼主 埋骨菩提  发布于 2015-10-21 16:04:00 +0800 CST  

楼主:埋骨菩提

字数:101965

发表时间:2015-09-11 06: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5-14 04:59: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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