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女部长(第一位魔法部女部长相关)

第十章 丧父
1769 圣诞
奈莉今天莫名地高兴,因为阿特米西亚捎信说这天会回来。她渴望见到她的小妹妹,看看她是否长大了一点,是否长胖了。她强迫自己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个劲地洗洗刷刷,想把屋子里的每一点污迹全都清理干净,即使腰酸背痛也不肯坐下。
“歇歇吧,奈莉。”波里希吭哧吭哧地把一棵枞树拖进屋里,停下来擦了擦汗,“上帝呀,这棵树真重。”
他们已经有几年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圣诞节了,这棵树瞬间让这破败寒碜的屋子增添了节日的气息。“哪来的树,波里希?”奈莉抓着刷子,直起腰来。
“我一个哥们现在在帮人卖树。”波里希说,“我向他要来了一棵。你弟弟我人缘可好着呢,大姐。”
“我知道。”奈莉宽容地笑笑,“要是瓦妮莎也回家过节就好了······”她的视线越过低矮歪斜的窗棂向外望去,雪花在年久失色的路面和破旧的房顶上堆积着,像给一个瘦削肮脏的流浪汉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棉袍。
“对了,爸爸呢?”波里希拍了拍身上的雪尘,一屁股在火炉边坐了下来。在他的屁股挨到炉边石的一瞬间,微弱的火焰像加了一把薪柴,猛地蹿了起来,波里希像被烫着屁股似的直蹦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变成绿色的火焰。
火炉里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更是把奈莉和波里希吓掉了魂。紧接着,把自己紧紧裹在斗篷里的阿特米西亚从炉膛里爬了出来。
“阿蒂!”奈莉惊叫道,顾不得问她怎么会从炉膛里钻出来,便大步冲过来一把搂住了阿特米西亚。她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眼前的妹妹看上去长大了一点,变高了,也长胖了,原先那张可怜的瘦脸变成了红润的圆脸,看得奈莉一阵阵感动。
波里希抱了抱阿特米西亚,说:“你怎么会这样回来?”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3-22 22:19:00 +0800 CST  
奈莉帮阿特米西亚脱下斗篷,把它挂好。“飞路粉。”阿特米西亚笑着解释,“学校用这种方式送学生回家。我们家已经连接上飞路网啦。”
奈莉和波里希的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着问号。“阿罗根特和爸爸呢?”阿特米西亚问。
“阿罗根特还在工厂。”奈莉说,走到锅子前搅动了一下里面的菜头汤,“爸爸又去喝酒了,阿蒂。”她皱了一下眉头,强行把涌起的厌恶压下去,“我给了他一点酒钱。我想他可能不会记得回来吃饭。”
阿特米西亚捧起奈莉粗糙发红的手,默默地抚摸着。
“给我们讲讲你在学校的事情。”波里希把双手插进口袋,说道,“你一定让你的老师很骄傲,你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姑娘。”
阿特米西亚讲到了打架事件,偷回显微镜,慈爱的赫伯教授,正直亲切的福斯科教授,飞行课,玛西亚的一张张让不知情者莫名其妙的细胞结构图,还有玛西亚的新外号——塞克米特。“这是古埃及雌狮战神的名字,”阿特米西亚说,“莱奥·甘普给起的。玛西亚说他这是多此一举,因为玛西亚的名字本来就是战神的意思。”
“我敢说玛西亚·希尔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女孩。”波里希一本正经地说,惹得奈莉偏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阿蒂,从你在免费学校上学开始,她就一直帮你,在那些欺负人的孩子面前为你出头,是不是?”
“当然,她是个很好的朋友。”阿特米西亚说,并且奇怪地看见波里希的脸红了一瞬,但他狡辩说这是因为他为了暖身子偷喝了一点杜松子酒。
“她确实不错,”奈莉说,“不过啊,波里希,除了你自己的姐妹,你接触过几个女孩?”
正说着,阿罗根特回到了家,把外套往挂钩上一甩,便阴沉着脸坐下,等着奈莉把饭菜给他端上来。“阿罗根特,你不要跟个老爷一样,我也累了一天。”奈莉不满地说。
“别在圣诞节闹矛盾。”阿特米西亚急忙说,尽管她也很看不惯阿罗根特的做派。看得出来阿罗根特认为他是支撑起这个家的男人,而奈莉做的则是分内事,不值一提。她揭开锅盖,把汤舀出来,放到阿罗根特面前,“奈莉,我们去叫爸爸回来吧。”
“好的。”奈莉瞪了瞪阿罗根特,“不过,小草,你在家先吃吧,我和波里希去。”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3-22 22:20:00 +0800 CST  
奈莉走出屋门,觉得在这个晚上出门不是个好主意。风像是抽着她的耳光,她的手和脸也很快就冻麻了。在阿特米西亚的坚持下,她带上了小妹的斗篷,但现在她把它披在了波里希肩上。波里希不停地往手上呵气,他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很快就变成了白雾。
风与雪跳着舞蹈,雪沫被抛上天空又砸落下来。她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奈莉看见一个穷人蜷缩在漏风灌雪的门洞里,很显然,对一些人来说圣诞节与别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一样是一个冷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日子。
“奈莉,”波里希突然停下来,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那儿,那几个人在看什么?”
奈莉抬眼望去,看见几个人站在排水沟边,但很快就散开了,一边摇着头一边耸肩膀,无所谓地三三两两走开,好像停在那里觉得白白浪费了时间似的。
奈莉眯着眼,远远地分辨出一个黑糊糊的物体。那是什么?一个破布包吗?她熟知那条水沟,里头一年四季都流淌着满是垃圾的污水,到夏天臭得让人受不了,在冬天,这些腐败腥臭的东西都被冻结在冰层下。那里怎么会有什么稀奇可瞧呢?
她想要移步走向小酒馆,一个人向他们跑了过来。“你们是勒夫金家的孩子吗?”
奈莉陡然紧张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快去看看,那好像是你爸爸。”那人说,指向那个形似破布包的东西。
奈莉突然间感到寒气夺走了她的呼吸。她攥住波里希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水沟旁跑去。那个卧在雪地上的物体是一个男人,奈莉把他的身子翻过来,认出了父亲那张消瘦得不成样子的脸。他的脸被冻得成了紫色,像块破布一样软趴趴地一动不动地趴在水沟旁边,手中攥着一个小小的酒壶。奈莉听到自己尖叫了起来,她没法保持冷静。
“别担心,奈莉,”波里希说,“爸爸还有气。他醉倒了。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我们把他抬回去。”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3-22 22:21:00 +0800 CST  
附录八 嗜酒如命的乔治王朝
(在让阿特米西亚的父亲喝了那么多年的酒之后,不介绍一下这块好像说不过去)
乔治王朝被认为延续了酒神文化。当时的人们实在是嗜酒如命,杜松子酒极为流行,18世纪初期英国政府颁布过许多限制它的法令,但不幸的是收效甚微。
“北边的圣吉尔斯是爱尔兰人的聚居地,这里酒精中毒已经成了社会的毒瘤。1750年这一地区每五幢房子就有一家是酿或是卖杜松子酒的。”——露西·英格里斯《乔治王朝时期的伦敦:街头巷尾》
杜松子酒仅在伦敦便以每年1100万加仑的速度消耗,啤酒和葡萄酒等尚未计算在内。每年都有几万人因为饮酒过度而丧生,其中甚至包括了9000多个儿童。无论性别和阶层,醉倒在路边对旁人而言就根本是习空见惯,不会引起关注。(这就是为什么阿特米西亚的父亲醉倒后,旁人若无其事地很快散开。)最为匪夷所思的是上层阶级,醉酒不仅不会受人鄙视,反而会被认为是具有阳刚之气和男子气概的表现。
此时的威尔士亲王,即后来的乔治四世堪称酒鬼中的典范,他基本上每晚都醉得不省人事,甚至新婚之夜都喝得酩酊大醉,是被仆人抬进洞房的。《泰晤士报》形容他是“一个酒鬼”。他也经常以酒鬼的形象成为讽刺小报上的主角。据威灵顿公爵所说,他一天要喝三次“莫泽尔”,一杯香槟,两杯波本,一杯白兰地——这是他的早点。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3-26 15:37:00 +0800 CST  
阿特米西亚愣愣地站在父亲身边,看着他冻伤发紫的脸颊。如果不是因为她先吃了一顿,她可能再也吃不下圣诞晚餐了。她感到圣诞节的欢乐正在溜走,即使伸手去抓,它也会从指间散去,就像风中的流沙。
奈莉和阿罗根特正在大声争论。“我们得请个医生来!”奈莉说,“让他瞧瞧爸爸。”
“我也想请医生啊!”阿罗根特说,“可是哪来的钱?你能变出来吗?阿特米西亚,你不是在学着当女巫吗?”他小心地往窗口看了一眼,然后把窗户关紧,“你怎么不变出一点钱来呀?就像我说的,女孩一点用也没有!”
“你闭嘴!”波里希吼道,“够了,别欺负阿蒂!”
阿特米西亚站在那里,感觉眼泪在往上涌,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发酵了。她一直在努力,然而到头来在大哥心里,她仍是个没用的女孩。“我知道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拖累了家里,”她忍住眼泪,倔强地不愿在蛮横自大的阿罗根特面前哭泣,“但是,我不是‘没用的女孩’。我将来会比你有出息得多!”
阿罗根特瞪着她,似乎很不满作为大哥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你是个怪物,我们家的累赘······”
“够了!”奈莉尖叫道,扬手扇了阿罗根特一耳光。
“咳咳咳!”阿罗根特正要发作,父亲的咳嗽打断了他。他急忙围过去。
“爸爸,我去请医生吧?”奈莉也凑上去,说。
父亲摇摇头。一阵剧烈的咳喘,他的胸脯像风箱一样起伏,脸憋得发青。兄妹几个担心地看了看彼此。“不,不要。”他喘息着说,“不要浪费钱了,阿罗根特过几年就要娶妻了。奈莉也要有嫁妆。阿蒂还没读完书呢,她在学校怎么着也要有几个钱买需要的东西······”
阿特米西亚和奈莉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她们都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开窍,晓得关心孩子们的前途了。阿特米西亚莫名其妙地被感动了,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父亲是关心她的。
“爸爸······”奈莉和波里希说。
父亲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有气无力地摇了摇。“不,我可不想吃锦葵和蜗牛【1】,也不愿意把鸡内脏放在自己身上【2】。”他固执地说,瘦骨嶙峋的手摆动着,好像想把某个看不见的医生赶走,“阿罗根特,奈莉,波里希,你们出去。”
“出去?”阿罗根特惊愕地张大嘴巴,“爸爸,我可是长子······”
“你们都出去!”父亲说,接着又是一阵猛咳。浮肿的面孔上,一双满是血丝、混沌无神的眼睛透出一股坚决。
“好的,爸爸。”奈莉轻声说,把阿罗根特和波里希赶出了屋子。

【1】 乔治王朝时代的医生用锦葵和蜗牛捣碎制成的药物治疗疟疾。
【2】 当时的人们认为把鸡内脏放在蛇咬出的伤口上可以治疗毒蛇咬伤。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5 19:51:00 +0800 CST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阿特米西亚和父亲。炉火跳动着,发出噼啪声,这是寂静的屋里唯一的声音。阿特米西亚看着墙上父亲的影子,感觉它比父亲本人还要瘦削可怜。
“过来。”父亲招手让她靠近些。
阿特米西亚犹疑地移动着脚步挪到父亲跟前,然后坐在了父亲身边。她的手被一把抓住了,父亲使劲地抓着她的手,她感到一阵疼痛,很惊讶病弱的父亲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图丽普【1】······”父亲喘息着说道。
“爸爸,”阿特米西亚发愣地说,“我是阿特米西亚。”
“啊,阿特米西亚,”父亲仿佛想起了什么,失望的阴霾盖住了他的面容,“你和你妈妈很像······”
阿特米西亚忍着眼泪,从父亲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无法原谅父亲对母亲的所作所为。
“一样的聪明,善良,能干。”父亲说,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对不起你,孩子,你出生的时候,我并非存心不想,不想要你。实在是家里太穷了,本来就有,就有四个孩子了,再来一个,我真的承受不起。把你扔到树林里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哭。后来你妈妈把你抱回来,我有些失望,但也松了一口气······”
阿特米西亚垂下头,心中五味杂陈。“爸爸,别说这个了。”她说,“我还是在这里。”
“要说。”父亲又咳了一声,“我曾经很爱你妈妈,真的。”阿特米西亚转过头去。“那时你妈妈才二十出头,在草甸子上一边看着书一边放她的羊。我真的爱上了她。但是后来,咳,一个接一个的孩子出生了,越来越穷······”
阿特米西亚看见父亲眼里蒙上了痛悔的神色,她突然觉得心里痛得厉害,像被猛地刺了一刀。“然后你就失去了耐心。”她说。
“是的,我再也,再也找不回当初对她的感觉了。”父亲衰弱的躯体开始颤抖,“我怪她生了那么多孩子,还有三个是女儿。我后悔没有看见她的付出,后悔我打过她,后悔卖了她,让你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我其实也不想,也不想!阿蒂,原谅爸爸,原谅······原谅爸爸。”他的双眼突然间闪出光芒,用力将阿特米西亚拉向自己,用哀求而执拗的眼神直视她。
“爸爸······”阿特米西亚感觉天旋地转,巴不得自己昏过去才好,“我,我······”她看着父亲,眼泪顺着两颊流下来。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她伸出手轻抚父亲青紫肿胀的脸。这是父女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温情时刻。
父亲仿佛满意了,闭上了眼睛,双手猛地垂落下来。“爸爸!”阿特米西亚惊恐地喊道,“爸爸!”

【1】 Tulip,意为郁金香,寓意博爱、体贴、高贵、聪慧、能干和善良。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5 19:5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闷罐装人
1770
“进去么?”阿特米西亚问奈莉。她是一百个不情愿踏进教堂,在免费学校就读的时候,因为在教堂看书挨了第一顿打,这件事给她留下了难以忘怀的阴影。她也不喜欢坐在教堂里时那种渺小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变小了,变得卑微和不重要了。
奈莉和阿特米西亚一样穿着一身黑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进去吧,”她轻轻揽住阿特米西亚的肩膀,“牧师在等着呢。”
阿特米西亚亦步亦趋地跟着奈莉走进去,她觉得自己只是机械地将左脚放到右脚前面罢了。那口奈莉和阿罗根特东拼西凑才买下、装着父亲的尸体的薄棺材停放在那里,上面蒙着厚重的黑布,前头放着花束,旁边点起的几支蜡烛阴惨惨地晃动着昏黄的烛火。阿特米西亚扭过头去,不愿意看见。那恐怖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她不尽职的父亲,他的死让她彻底成为了孤儿。
奈莉别扭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在波里希和瓦妮莎旁边坐下。瓦妮莎惨白瘦削的脸上带着两道未干的泪痕,波里希紧紧抓着她粗糙的手。
牧师开始背诵《圣经》中的篇章,奈莉看起来无聊得都快睡着了。阿特米西亚听出这是她在免费学校学过的东西,但她已经忘了大半。毕竟她的脑袋里多了那么多有趣的魔法知识,那些枯燥乏味的玩意儿已经装不下了。阿特米西亚看了看那口棺材,突然间有了一丝罪恶感——也许自己不该在父亲的葬礼上想无关的事情。
“愿死者安息,希望上帝接纳他的灵魂,让他进入天堂。”最后牧师开始祷告,“也请照顾他留下的五个孩子,阿罗根特、奈莉、瓦妮莎、波里希和阿特米西亚。”
瓦妮莎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们跟着棺木来到了教堂墓地,阿特米西亚看着一座座墓碑,想象着这些人的故事。坟头的草在风中摇曳,发出飒飒的响声。土抛撒在棺材上的声音让阿特米西亚转过了脸,她懂得了死亡意味着什么。她也记起当她还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不点的时候,曾站在大街旁看见有钱人家的棺材盖着黑色绒布,由几匹高头大马拉着黑色的灵车,在街上威风凛凛呼啸而过的情景。相比之下,父亲的葬礼寒碜多了,阿特米西亚突然感到一阵愤怒。
“不要担心,”瓦妮莎把双手分别放在阿特米西亚和奈莉肩上,“为爸爸的丧事花的钱我能付清。”
“什么意思?”奈莉惊愕地问,继而用嘲讽的语气说:“难道你的主人家收你做养女,准备给你钱?”
“不,”瓦妮莎摇摇头,“我的主人家有一位朋友,他看上了我。”
“然后?”
“我答应了。”瓦妮莎平静地说。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7 21:18:00 +0800 CST  
阿特米西亚觉得自己一定是坠入了一场茫茫的噩梦。先是父亲离世,接下来瓦妮莎又要出嫁了,而且新郎是一个糟老头。她希望自己能从噩梦中醒来,然而最可怕的莫过于一觉睡醒,发现噩梦竟然是真的。
“我快要疯了,”奈莉抓着头发,茫然地喃喃自语,她说出了阿特米西亚和波里希的心声,“阿蒂,波里希,瓦妮莎竟然······我可怜的妹妹啊!”一向坚强的奈莉竟然放声大哭。
“你见过那个人吗?”波里希痛苦地问。
“我见过。”奈莉说,用双手捂住了脸,“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有钱,但穿得像个流浪汉。”
阿特米西亚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钱上,她赶紧转开目光,好像被烫着了似的。她隐约感到一种羞辱,连看也不想看到那些钱,更别说用它们了。
“我会把钱还给他,告诉他瓦妮莎不可能嫁给他······”奈莉说。
“别傻了,奈莉。”阿罗根特说,一边得意洋洋地点数着钱数,“瓦妮莎很聪明,给自己找了个有钱的丈夫。这样一来,我们的日子就可以好过多了······”
“我宁死也不想用这个钱!”奈莉吼道,眼里腾地燃起了怒火,“你所谓的好日子是用瓦妮莎,用你妹妹的痛苦换来的!”
阿罗根特露出大惑不解的神色,阿特米西亚清楚地看出他的眼神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女人难道不是生来就该为家庭谋好处么?她无法抑制心里涌上来的一股厌恶。
“但愿永远没有女人嫁给你,”波里希诅咒道,他握紧了拳头,把牙齿咬得格格响,“就算有,也祈祷你不会有任何儿女。这样你的儿子不会变成和你一样的男人,你的女儿也不用遭受妈妈、奈莉和瓦妮莎这样的命运。”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7 21:19:00 +0800 CST  
婚礼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阿特米西亚不得不向学校提出了请假的要求,尽管奈莉和波里希一再坚持要她回校。奈莉心事重重,仿佛一位获知手下阴谋的船长,正忧心忡忡地思考着对策。阿特米西亚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当阿特米西亚看到她未来的姐夫,那位完全可以做她祖父的老富翁时,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焦灼的疼痛。他太老了,邋邋遢遢,胡子拉碴,穿戴像乞丐,浑身上下除了铜臭味就没有别的了。
“我暂时拿那些钱贴补一下家里拉下的饥荒,”在去往教堂的途中,奈莉终于咬牙切齿地说,“然后挣出这笔钱摔在老东西脸上。我要阻止这场婚礼。”
阿特米西亚看着人们向年老的新郎和年轻的新娘抛撒花瓣,然而艳丽的花瓣在她眼中竟幻化成了裹尸布的碎块。
她痛苦地听着牧师关于婚姻的神圣、妻子应服从于丈夫的喋喋不休,再次坚定了绝不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一个男人的决心。穿着礼服的瓦妮莎显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娇弱可怜。
“是否有人对这门婚姻存有反对意见?”牧师问。
“我!”一个勇敢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阿特米西亚惊讶地转头,看见奈莉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牧师,身姿像一位战士一样挺直。阿特米西亚对大姐产生了极大的敬意,仿佛看见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波里希也猛地跳了起来,接着是阿特米西亚。
“不要,奈莉!”瓦妮莎哭了出来,“别这样,爸爸丧事花的钱需要还上。我嫁给有钱的人,至少可以接济一下家人。”
“不要干傻事,瓦妮莎!”阿特米西亚痛苦地看着二姐,她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仿佛又瘦了一圈。
“求求你们!”瓦妮莎哀求道,温婉的眼神竟陡然写满了坚定。
瓦妮莎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扎穿了阿特米西亚的心脏,疼痛如此尖锐,她甚至感觉不到被刺穿的瞬间。阿特米西亚愣愣地看着瓦妮莎,泪光迷蒙中竟看到了母亲的形象——为家庭默默付出,毫不抱怨,逆来顺受,隐忍善良,却从没指望过回报。阿特米西亚想到,等玛西亚知道了这些事,她一定会叹息说瓦妮莎是千万女性的一个缩影。
阿特米西亚跌坐了下来。波里希两眼泪光闪烁,腿一软,坐下了。奈莉看着瓦妮莎泪光盈盈的眼睛,终于像被打败了似的叹息一声,瘫倒在座位上。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7 21:20:00 +0800 CST  
附录九 乔治王朝时代的婚龄
当时女性的平均结婚年龄在24岁左右,极少在16岁之前结婚。但也有例外,曾有一则报道称在克莱斯特彻奇有一位83岁的牧师娶了个13岁的小姑娘。他是本文瓦妮莎的老丈夫的原型。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7 21:24:00 +0800 CST  
这一章的题目超级有违和感——它出自一首土家族哭嫁歌:“闷罐装人闷死人,活人掀到死人坑。左脚踩进阎王殿,右脚踩进烂泥坑。”我觉得很合适就用上了······
当时的英国还是很注重门第的,但凡事都可能有例外。娶瓦妮莎的老汉是个吝啬鬼,当然乐得花不了多少钱就能捞到个年轻的新娘,而且还很勤劳能干,连雇佣女仆的钱都省了······至于接济勒夫金一家,穷人家的吃穿用度极为节省,他等于也是一点都没吃亏······从做派上来看,这也是个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家伙,大概也不介意娶的是穷人家的姑娘。
(啰里吧嗦瞎掰了一堆······)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07 21:31: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前进
1770~1772
“你还好吗,阿特米西亚?”赫伯教授侧过脸,看了看阿特米西亚。
“我没事。”阿特米西亚垂下头,假装在专心地栽种一棵植物,好掩饰自己红肿的眼睛。她把根须放下去,填土,再把土面压平整。
“你可以告诉我,真的。”赫伯教授说,“是因为家里出的事吗?”
阿特米西亚猛地抬起头,看见赫伯教授那带着关切的温柔眼神,她心里好像有一道闸门被打开了,情感像洪水一样汹涌而过,使她放下了所有的忌惮。铲子从她手里落下,她用双手捂住脸,放心地释放出脆弱的情绪,不加掩饰地放声大哭起来。
“是的,教授。”她坐了下来,不顾形象地哭诉着,不再有任何隐瞒和掩饰,她说出了贫寒的家境、被出卖后不知所踪的母亲、父亲的死和二姐瓦妮莎的不幸婚姻。“我感觉真的累了,教授,太累了。”阿特米西亚坦诚地说,“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似的,太沉重了。”
赫伯教授向她靠近,蹲下来搂住她的双肩。“还有吗,孩子?”
阿特米西亚把双手放下,任由赫伯教授擦拭她沾满泥巴的脸。“还有一些事也不如意。”她哽咽着说,感觉赫伯教授慈母似的目光像阳光一样洒遍她全身,温暖、舒适极了,她忍不住再靠近了一些,“一些同学嘲笑我,说我出身贫贱。他们嘲笑我的二手课本、长袍和口音。我一向不去理会他们,但是······”
“这样的话听多了,总是叫人生气的。”赫伯教授说。
阿特米西亚点点头,抹掉了眼泪。她为自己的发作感到一丝羞愧,但她同时也敏锐地感觉到赫伯教授不会在意这些,更不会因此将她看成哭哭啼啼的小奶娃儿。
“我跟你一样,”赫伯教授说道,阿特米西亚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我也是麻瓜出身,也是个农民的女儿。我来上学的时候,情况和你差不多,穿着二手长袍,拿着破旧的二手书,说起话来总带着一股浓浓的土腔,活脱脱一个粗野孩子的模样。”她站起来,将工具园艺放好,“也有很多同学嘲笑过我,我也曾自卑过,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她转过身对阿特米西亚微笑,笑容中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抚慰力量。
“放下吧,孩子。”赫伯教授柔声说,“放下那些包袱,你才能努力前行。”
阿特米西亚站了起来,坚定地点点头:“我懂,谢谢你,教授。”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16 15:09:00 +0800 CST  
阿特米西亚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年仿佛飞一样地过去了。公布期末成绩的那一天,她坐在草地上看书,感受着清风的吹拂和温暖的草香,路过的沙菲克不怀好意地嘲弄着她:
“哎,穷鬼,这么认真地看书呀?你看得懂上面的字吗?”
阿特米西亚也眼皮都懒得抬一抬,只把沙菲克的嘲弄当作苍蝇的嗡嗡声,一种不怎么动听的伴奏,搞得沙菲克感到无聊透顶。
“阿蒂!”玛西亚向这边跑来,“你知道你的考试成绩了吗?”
“还不知道呢,玛西亚。”阿特米西亚把书签夹进书页里,抬起头看着玛西亚过来,把飘到眼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我去拿成绩单的时候看见了你的,顺便就帮你拿过来了。你猜猜看,你考得怎样?”玛西亚眨着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能怎样啊?”沙菲克不屑地说,“像这么个泥巴种,怎么会有好成绩呢?”
玛西亚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转过头,仿佛刚刚才看见沙菲克在这里。“你***蛋,你这个猪一样的**废物。”说完,她的拳头闪电般地击中了沙菲克的下巴,把他打得向后一倒,滚进了湖里。
“哦,天哪。”阿特米西亚说,看见湖水四溅,沙菲克的脑袋在湖面忽隐忽现,一双胳膊惊慌失措地将湖水拍打得啪啪直响,时不时还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咒骂:“该死······希尔,我······你给,给我,等着!可恶······喂,谁来拉我一把?我,我不会游泳!”
玛西亚幸灾乐祸地欣赏着沙菲克的狼狈样,嘲讽道:“哈,没用的贵公子,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想想怎么自己爬上来吧!好个蠢东西!”接下来,她转向阿特米西亚,在一片难听的“背景音乐”中说:“你说呢,阿蒂,你考得怎样?”
阿特米西亚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和书本。“肯定糟透了,”她沮丧地说,“考试的时候我犯了好多错误。一定连第十名都没有考到······”
“你确实没考第十名。”玛西亚严肃地说,阿特米西亚感觉自己的心在重重地往下沉。
“但你考了第一。”
意外的反转。阿特米西亚倏地抬起头,如铅块般沉重的心突然变得如羽毛般轻盈。“真的?”她喊道。
“当然是真的,”玛西亚把成绩单递给她,“草药课满分,魔法史满分,魔咒课满分,天文课和变形术也接近满分,想不考第一都难,对吧?”
阿特米西亚把成绩单上的排名和分数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看看名字,生怕玛西亚是拿错了。“那你呢?”
“我呀,”玛西亚耸耸肩膀,“还行。第二。”她们转头看看湖里那颗水鬼似的头,发现那张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仿佛惊愕得要晕过去的表情,然后就往后一仰,栽进了水里。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16 15:10:00 +0800 CST  
【伪更】(请原谅最近忙得要死的我)
话说我心血来潮查了一下。。结果发现1758年(本文阿特米西亚和玛西亚出生的年份)恰是虎年。。。然后我就被戳到了萌点:成为魔法部长的阿特米西亚恰可被称为“母虎王威”,玛西亚更加从小是只母老虎……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27 20:52:00 +0800 CST  
有没有人觉得,霍格沃茨部分与之前的部分相比,显得太单薄了?(正为这个苦恼)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4-28 08:12:00 +0800 CST  
阿特米西亚站在脚凳上,小心翼翼地将书本整齐地塞进书架。她的手抚过一本本书崭新的书脊,渴望让所有的书都属于她。
“阿特米西亚,你倒是快些。”气喘吁吁的老板说道,他把一大摞书往地上一放,“梅林的裤子,新学期之前真是让人忙死······”
说着,好几个学生漩涡似的卷进了店门,他们牵着父母的手,东张西望,叽叽喳喳,像一群出巢的小鸟。“我们要买······”一位拽着孩子拎着包的女巫热得满头是汗,一口气把要买的书目全都报出。
“好的,请稍等。”阿特米西亚立刻旋风般穿梭在书架中,把那些书一本一本地搜罗出来。谢天谢地她很用心,早就把每类书的大致位置弄清了。
“妈妈,我能买这本咒语书吗?”
“不行,威廉,那对你来说太高深了。”
“买书多没意思,为什么不先去看飞天扫帚呢?”一个孩子说,他父母的呵斥顿时让他乖乖地住了口。
阿特米西亚感到自己简直要被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晕了,如果玛西亚在场,她肯定已经骂起来了吧。“您要的书都在这里了,”她彬彬有礼地把一叠崭新的课本装进纸袋,递给那位女巫,极力掩饰心里生起的对那些孩子的嫉妒——他们有父母,还可以买新书。“价钱一共是······”阿特米西亚飞快地把书钱算了出来。
目送这支乱糟糟的队伍离去,阿特米西亚松了口气,对自己笑了笑。的确,工作不是件轻省的事,但是有了自己的钱毕竟更高兴(她不愿意向瓦妮莎的老丈夫讨钱),而且她可以为渴望的飞天扫帚付钱。阿特米西亚倚着门,眯着眼看着外头的阳光,相信自己正在向更美好的生活迈进。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5-21 16:43:00 +0800 CST  
“我要买课本!”一个沙哑古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基础变形术》,《十八世纪魔咒选》,《魔药学》······喂,阿特米西亚!”
阿特米西亚回过头来,见到的果然是身穿短衣和裤子,打扮得如农夫男孩一般的玛西亚。一头黑色乱发下是一张红润的圆脸,脸上挂着笑容。听到玛西亚的嗓音,阿特米西亚忍不住笑了起来:同龄的一些女孩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了女性的柔美婉转的韵味,可玛西亚的嗓音却特立独行地走上了相反的道路,变得像男孩一样粗哑,好像还嫌玛西亚不够“不像女孩”似的。比她矮半个头的保罗抓着她的手,后头还跟着个大摇大摆的波里希。
“老伙计,这一向可好?”玛西亚问,豪爽的招呼方式、男孩似的衣着令一群刚进来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刷地向她投来了视线。这些女孩中有几个阿特米西亚似乎见过,都是永远迈着方步,即使上课要迟到了也无法像别人一样快跑,飞行课还经常告假的主儿。
“好极了,”阿特米西亚走过去抱了抱她,“有饭吃,有工作做,有钱拿。带保罗来买课本?波里希,你刚刚上哪晃悠去了?”
“是啊,他今年去霍格沃茨。”玛西亚说。保罗·柯蒂斯看来已经无法老老实实地抓着玛西亚的手了。
“哦,我啊,”波里希满不在乎地笑道,他的脸褪去了儿童的圆润,变得棱角分明起来,而且还多了一分玩世不恭的笑容,“随便逛逛。刚刚去买冰淇淋了,喏。”他从背后掏出一份冰淇淋,递给阿特米西亚。“在冷饮店门口遇见了玛西亚,我们谈得可开心了,对不?”他调皮地朝玛西亚眨了眨眼。
阿特米西亚看了看保罗,这小子的嘴巴旁边果然有冰淇淋的痕迹。“保罗这个该死的小**,非要我给他买冰淇淋。”玛西亚笑骂道,其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异样的目光。【1】
“哦,看看她们。”玛西亚显然也注意到了,嫌恶地说,“瞧她们满身精致的亚麻和丝绸,还有那纤纤细腰,我真怀疑会被一阵风吹折。把自己弄得像个木偶,又像个漏斗,一辈子听到句骂人话就觉得脏了精贵的耳朵,倒还有资格瞧不起我这个野丫头。”
阿特米西亚赶紧示意玛西亚安静。看见那些女孩僵直的身躯、细碎的步伐,一个比一个细弱的仿佛随时会折断的束紧的腰肢,连笑的时候都拿着扇子遮住嘴巴、听到骂人话便连连惊叹的做派都一模一样,就好像一个模子里浇铸出来似的,她感到一阵难过。再看看与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自己和玛西亚,她不由得生出了一分庆幸和优胜的感觉。

【1】 英国女性直到一战才得到在公共场合说脏话的“权利”。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5-21 16:45:00 +0800 CST  
“算了吧,别提这些了。”玛西亚说,“阿蒂,我妈最近老念叨你怎么不来玩了呢。”
“好的,”阿特米西亚回过神来,“我周末休息时就去。”
“喂,阿特米西亚!”这边老板在吆喝了,“还不快点,顾客都等着呢!”
阿特米西亚连忙应了两声,匆匆忙忙地向那一帮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淑女”们走去。
“刚才和你闲聊的那个是你朋友?”老板一边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递给阿特米西亚,一边皱着眉头说,“梅林的胡子,她看上去不像个姑娘,真是不像话。”
“她人很好。”阿特米西亚反驳道,悄悄打开手里的新书,深深地嗅闻了一下羊皮纸和墨水的味道。
“好吧,玛西亚。”波里希说,看了看阿特米西亚忙碌的背影,“我来帮你找书吧。”
玛西亚点点头,把保罗从温迪克教授的《诅咒与反诅咒》中拉了出来。“***出来!你还没法学这本书!”
“可是······”保罗在她手里挣扎着,叫道,“我想······”
“在你有出息之前,我会保护你。”玛西亚坚定地说,跟着波里希走向书架。
波里希把一本《十八世纪魔咒选》抽出来,递给玛西亚。“我真不喜欢那样的女孩,”他皱着眉头,看着阿特米西亚跑来跑去给她们找书,“又不是自己没有手脚,干嘛自己不能跟着去找书呢。”
“还用问吗?”玛西亚轻蔑地说,“你瞧瞧她们连衣服的扣子都开在左边。”【1】她又骂开了,“那些臭丫头,看上去就像马脸厄波娜【2】似的,还以为自己仪态万方呢。”
波里希感到疑惑像烟花一样在脑子里炸开了。马脸厄波娜?“对啊,”他装作听懂了的样子,连忙说道,“不过这么说好像残忍了一点······”他看着玛西亚慢慢皱起的眉头,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故意紧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要知道马脸厄波娜可比她们漂亮多了。”
玛西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1】当时女士服装的扣子开在左边,是为了方便仆人帮她们穿衣系扣。
【2】凯尔特神话中的女神。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5-30 10:40:00 +0800 CST  
阿特米西亚终于找齐了最后一本书,把一叠崭新的课本摞在怀里,喘着气走向那些女孩。“你们的书,”她简洁地说,不想说废话,手上加紧了把书装好的速度,“一共是······”
一个穿着绣金银浮花锦缎长裙的姑娘,阿特米西亚依稀记得她叫维多利亚·卡森。“你好慢呀,”她盛气凌人地说,将阿特米西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是霍格沃茨的吗?”
“是的。”阿特米西亚感到自己受了冒犯。
“你真可怜呐,大热天还要在这里忙活。而我们呢,”卡森看了看穿金戴银的女孩儿们,又把怜悯的目光定在了阿特米西亚身上,炫耀道,“我们要去服装店买几件衣服,然后去参加晚上的舞会······这是书钱,不用找了。”她扔下一个钱袋,和她的女伴说笑着走了。
阿特米西亚觉得脸上越来越热,不知何时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心里的委屈发酵了。“你们在享受奢侈生活的同时,”她大声说,一边飞快地把账算好,拿着找零追了上去,“我却变得自立了。这是找你们的钱。”她两步三步便赶上了扭着方步、像木偶一般直挺挺往前走的女孩们,强行把钱塞进了卡森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书店。
“哦,见鬼。”波里希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忍不住开始骂人了。
“真见鬼,”玛西亚也说,“晚上有舞会?呸,她们跳两步就晕倒了。别理她们,阿蒂。”她安慰地拍了拍阿特米西亚的肩膀,“要知道叶卡捷琳娜一世【1】也不过是个农民的女儿。好了,保罗,我们该去买魔药材料了。再见,阿蒂,波里希,一定要来玩。”
玛西亚的脚刚跨过门槛,波里希便眼疾手快地将一个硬币塞进保罗的衣兜里。“拿去买个面包吃,不要谢我。”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头,“别告诉你表姐。”
“对了,阿蒂。”波里希把双手插进口袋,靠在门框上伸展着身子。阿特米西亚知道他摆出这一副随意散漫的样子,一定是有事要求她了。“你能不能给我推荐几本书?”
“什么?”阿特米西亚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的,妹妹。”波里希抓起她的双手,急切地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我可不想再在玛西亚面前不懂装懂了。”
阿特米西亚看着哥哥那张已经显现出棱角的脸,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1】叶卡捷琳娜一世(1684年4月15日-1727年5月17日,1725年—1727年在位),立陶宛农民塞缪尔·斯卡乌龙斯基之女。为彼得一世之妻,于1725年加冕为俄罗斯帝国女皇。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5-30 10:41:00 +0800 CST  
最近两次更新都像流水账······不过当然不是没有用的:1展现阿特米西亚打工生涯遇到的事2给波里希和玛西亚加点料,做个铺垫······

楼主 伊诺印加  发布于 2017-05-30 10:42:00 +0800 CST  

楼主:伊诺印加

字数:838516

发表时间:2017-01-15 04: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6-09 14:45: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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