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她已有了风流倜傥的小王爷,却似乎对一个宦臣动了心

010 狭路相逢


小王爷朱见濂出了城打猎,王府的一切依然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沈瓷并不知道朱见濂去了哪里,也毫不关心。那个夜晚的痛哭流涕,于她而言,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淮王依行承诺,为沈瓷建了一座小瓷窑。因为主要以练习为目的,烧造量不大,瓷窑修得较为小巧,没在王府内占多少地方。但这毕竟需要火炼的事儿,只得修在较为偏僻的角落。


沈瓷已经很满意了,她安心等着瓷窑的建成,同时在淮王的应允下,开始同孙玚先生学画。


可是,事情总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风顺水。


沈瓷头一天见到孙玚先生,话还没说上两句,便发现王府的大小姐朱子衿也来了。


她是经过精细装扮的,一袭湖蓝色的云缎外裳,颈间一抹秋香丝锦,映着头上的攒珠青玉笄,的确衬得她颇有几分娇美。


沈瓷行礼:“见过小姐。”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6 10:35:00 +0800 CST  
朱子衿受着她的礼,心想这姑娘尊卑还是分的,瞄了一眼沈瓷,没回应,上前与孙玚先生说话。


沈瓷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重新规规矩矩站好,等候在一旁。


孙玚先生觉得这情形有点怪,淮王让他过来教两个女孩子也就罢了,还一个热情似火,一个一声不吭。


他毕竟也曾是京师画院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这两个全无画技的姑娘,都没什么好看的脸色。


“不必多说,我虽然答应了淮王教你们,但各人资质不同,学得如何,还要看你们自己。”孙玚先生摆摆手,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几幅画作,直入主题:“如今时态,水墨山水和写意花鸟最为勃兴,或工致富丽,或泼洒随性,各人有专攻。我最擅花草禽鸟,笔法谨严且清逸,但其余画种亦有涉猎,教你们这些闺阁女子,应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落下,朱子衿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我们这些闺阁女子?”她挑着眉毛看沈瓷:“我和她,能一样么?”


她指望着孙玚先生像那群整天围在她身边的人,恭恭敬敬地揖手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指望当然落空。


孙玚先生谁也没帮腔,心里已经不舒服了,他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吹,细细地品,在这两姑娘的较劲结束之前,他不想再说话。


没有孙玚先生附和,朱子衿下不来台,目光更无法从沈瓷身上移开,似乎移开了,便泄了气,失了上乘。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6 10:40:00 +0800 CST  
沈瓷觉察到她目光中挑衅的意味,抬起头来看看她。直到很久以后,朱子衿都记得她的眼神,她思考了片刻,不像是感到屈辱,亦没有丝毫愤怒,轻松而从容地点点头,顺理成章地接下她的话:“小姐说得是,您身份显贵,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的是她想听的话,可是朱子衿心里却掀起一股更盛的愠怒。沈瓷的从容淡定像是另一种嚣张的气焰,烧得她怒火焚身,又挑得她意兴阑珊。她觉得这个台阶像是沈瓷施舍给她的,而她居然还找不到这回应中的失礼之处,只得憋着一口戾气,佯作淡定地回了一句:“知道就好。”


朱子衿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从这以后,她心里便像是长了一个疙瘩,硌得她又慌又痒。女孩白净纤细的皮肤晃得朱子衿刺眼,单单存在就是视线的阻碍。她真想立马跑去父王那儿,要求将这个丫头逐出王府,可是想到朱见濂告诉她的那番话,又暂且收住了脚。


时间静缓流深,她看着孙玚先生站起身,重新开始讲画,可脑袋里想的却是,等待,等待,一个乡野丫头,难免会出纰漏,她得找个足够有力的理由,才能正大光明地把沈瓷从王府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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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6 10:55:00 +0800 CST  
011 惴惴火山


“砰——”的一声枪响,树上的小野物打了个旋,直直地栽了下来。朱见濂在几句叫好声中收了枪,怡然自得地坐在马背上,等待着随从马宁把猎物拎回来。


“竟然是只紫貂,稀罕物啊,皮毛可值钱了。”


马宁逮住那紫貂的尾巴,倒过来看了看,小野物已经咽了气,软软地趴搭着。他晃了晃它,正准备拎回去给小王爷看时,却发现身边的树洞里冒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嘿,小家伙!”马宁对着树洞一笑,那圆眼睛立刻惊慌失措地躲了起来。


朱见濂闻声,收枪,下马,也朝这头走了过来,伸手往树洞里一逮,抓出两只呲牙咧嘴的小紫貂,牙齿尖尖的,还没长齐全,瞪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虚张声势。


这应是方才那只紫貂藏在树洞里的幼崽,尚且年幼,模样很是可爱。


朱见濂举在眼前看了看,在那水亮亮的眼睛里找到了相似的记忆,像是那个抱着薄胎瓷听他在店铺里胡扯的姑娘。他看着手中漂亮的小活物,突然间心想,如果把它们送给沈瓷,或许,能让她阴霾许久的脸色舒展开来。


他笑笑,将两只小紫貂递给随从马宁,吩咐道:“找个笼子把他们俩关起来养着,要活的,我得带回王府去。”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7 13:03:00 +0800 CST  
孙玚先生端了把竹椅,优哉游哉地靠坐着,手里端着杯刚沏好的香茶,眼睛时不时往两个姑娘的画作上瞟一眼。


沈瓷和朱子衿正临摹着黄居寀的花鸟图,其笔触工致富丽,妙得自然,不比那些疏逸随性的画作,是需要实打实静下心来描绘的。


孙玚先生虽是文人,但并不迂腐,不像寻常墨客那般排斥女子学艺。他眼中只有画得好和画不好之分,不论性别之歧,有什么便说什么。


“唉,大小姐,你这手是抖的,虚的。黄居寀的花鸟图,讲究的是笔劲工稳,刻画细致,最忌浮躁。”


孙玚先生拿过朱子衿手中的炭笔,示范性地用极细的墨线替她勾勒出轮廓,又将填彩的技巧授予于她。


朱子衿心底已有些不耐烦,她原本就不想学这画艺,全凭着一口气坚持了半月,如今被孙玚先生说了两句,更加沉不下心,索性把笔一扔:“我不玩了!”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7 13:04:00 +0800 CST  
孙玚先生对于她这闹了好几次的小女孩脾气,依然采取了他通常的做法,就装作没听到,不劝阻,亦不斥责。


他背着手,又绕到了沈瓷的画作前,见她全副身心都投在手中,细腻的墨线扎扎实实地描在纸上,欣然道:“沈姑娘画得还不错,静得下心。”


这是沈瓷头一次听见孙玚先生的夸赞,她停下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继续专注于工笔。色彩在她手中逐渐点染,技法还有些生涩,但孙玚先生已经看出,这是个会画画的苗子。


而此时的朱子衿,手指已搅作一团。


她不停地对自己重复道,等待,等待,可是心里已渐渐烧成了一团火,越来越旺。


于是,就在几天以后,这座克制了半余月的火山,终于在朱见濂带着两只小紫貂回府时,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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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7 13:05:00 +0800 CST  
012 紫貂之争


朱见濂从城外山上回到王府时,才不过日中。这趟狩猎收获颇丰,其中最令他满意的便是那只皮毛肥厚的紫貂,还有伴随而至的两只小幼崽。


他沐浴后换了身衣服,闲来无事,估摸着孙玚先生还在教画,便命丫鬟秋兰带上那两只装在木笼里的小幼崽,朝画房的方向去了。


朱见濂想得清楚,沈瓷如今不一定记得他,若是他单独命人将这送给沈瓷,显得太过突兀和刻意,他得装作给妹妹朱子衿带了小紫貂,然后突然发现旁边还多了位姑娘,再不着痕迹地把另一只随意送她。


他原本便没有见过她几面,如今隔了半个多月,记忆已有些稀疏。可是,当他想起她,却总有一根隐秘的弦,拨得他胸口隐痛,让他想要给予她些什么,藉此补偿自己内心的愧疚。


远远地,朱见濂便在亭榭下看到了三个人的身影。


孙玚先生品着茶,悠闲舒怡的模样;沈瓷背对他,纤细的身形一动不动,似在考量面前的画作;朱子衿挥了两笔,便东张西望起来,转过头,刚好瞧见朱见濂带着秋兰过来,立刻放下画笔,解脱般地欣喜叫道:“哥,你回来了!”


朱见濂点点头,先上前同孙玚先生行礼。孙玚先生摆摆手,道:“去了大半个月,你们年轻人有话说,我先去屋里歇会儿。”说罢便先行离开。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8 13:51:00 +0800 CST  
孙玚先生一走,朱子衿很快从凳子上跳下来,笑吟吟地问朱见濂:“哥,你这次狩猎回来,给我带什么新鲜玩意没?”


朱见濂微笑颔首,指了指秋兰手里的木笼,便见朱子衿眼前一亮,从秋兰手中夺过木笼,逗逗里面的小紫貂,笑道:“好可爱,两只都给我的吧?”


朱见濂略略一顿,迅速做出应对:“不,我还想留一只自己养着玩。”


朱子衿有些意兴阑珊,但她不敢抢朱见濂手里的东西,也没再继续斗嘴。


此时,沈瓷已是离开座位,上前几步,眉目低垂着向朱见濂行礼:“见过小王爷。”


朱见濂屏息许久,等着便是她这一声。他慢慢转过头,看了沈瓷一眼,像是思索的样子,片刻后才装作恍然大悟:“我记得的,你是父王带回府中的那个小姑娘,你叫沈,沈……”


“沈瓷。”


朱见濂从善如流地一拍手:“对,沈瓷,就是这个。”


他当然记得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可他就是不说全,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道:“唉,沈姑娘,你来王府以后我还没太注意,这一趟出去,也没能给你带点什么见面礼……”


他停了一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一变:“哎,说着就差点忘了,我这儿还有一只小紫貂,本想自己养着玩,既然遇上了,今日便送给沈姑娘,且当做见面礼吧。”


他看着沈瓷,心觉自己说得滴水不漏,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然而,还没等到沈瓷的回答,身旁另一个女声却率先蹿了出来:


“不行!送她还不如送我。”


朱子衿紧紧抱着木笼不撒手,大抵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声过于激动,稍稍收敛了怒气,声音亦低了几分:“哥,我这一只小幼崽太孤单了,不如两只一并给我,也好让他们做个伴。”她靠近了两步,拽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哥,我两个都想要,一定会养好它们的……”


朱见濂一瞬间陷入为难之境,之前打好的算盘被朱子衿一把糊散,心里本就有些不满,偏偏这时候,沈瓷又往里加了一把火。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8 13:52:00 +0800 CST  
她安静从容,没有丝毫失落或留恋的情绪,笑道:“小王爷不必多虑,既然小姐舍不得这一对小紫貂分开,您便成全了她吧,无需顾忌我。”


朱见濂一听,原本还有些犹豫难决的,霎时便成了不由分说。他咬紧牙关,想着自己潜入深山,抓住这两只小紫貂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姑娘,他拐着弯送给她,想法子讨她开心。她倒好,一句话就把他的心意扔给了别人,还这么云淡风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没开心,他倒是揪心了,自己的好意人家压根不领,看都不多看一眼,这算是什么事啊?


他这样想着,一把扯出了被朱子衿拽在手里的袖子,看着她的脸,声音发闷:“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再说,方才说好了送你一只,也没见你闹,怎么现在较这么大劲?”


朱子衿愣了一下,在她看来,这幼崽留在朱见濂那儿,和送给沈瓷,虽然都不属于自己,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她从小享尽父母宠爱,可沈瓷来了以后,得到的各种优待都令她惶恐不已。她是害怕的,怕沈瓷依仗着救命之恩步步渗入王府内部,渐渐俘获周围人的心,她害怕地位被威胁,更害怕有一天,连父王母妃的爱都会被沈瓷分走一羹。


她想要防患于未然,却缺乏谋虑,只能用如此稚拙的方式。


“我……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两只小紫貂应该是一家人,养在一起也有个伴。”朱子衿到底还是分场合的,觉察到朱见濂无由来的怒火,没把实话说出口。


朱见濂轻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子衿,你记着,紫貂是独居动物,不需要成对呆在一起!”


言罢,他瞟了一眼秋兰,又看了看牢牢抱在朱子衿怀里的两个木笼,没再说话,一声不吭地拂袖离去。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8 14:14:00 +0800 CST  
沈瓷呆在原地,一时没弄清楚状况,直到秋兰低低说了一句“小姐,奴婢对不住了”,接着从朱子衿手里硬夺过一个装着小紫貂的木笼,塞到沈瓷手上,她才终于明白了如今的境况。


小王爷朱见濂,她自然记得他。彼时她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满头迷茫地听见淮王问她怎么办,于是她抬头,看见了那个眉眼浓深的年轻男人,他提醒了她要做怎样的选择。


她也正活在这份选择带来的后果中。


可是现在,沈瓷提起木笼,看了看里面的小紫貂,深黑的大眼,迷惘而惊恐地望着她,想着这是他送给她的见面礼,突然间感到束手无策。


她眼见着朱子衿被小王爷数落得身体僵直,心中却敏感而隐晦地觉察到,他那突如其来的怒火,似乎……是冲着自己身上来的。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8 14:14:00 +0800 CST  
朱子衿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院落,转头看见丫鬟手中还抱着木笼,里面的小畜生对她呲着牙小叫,心头万分浮躁,一巴掌掀了过去,小紫貂便连带着木笼一起滚到了地上。


“我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父王专门给她修瓷窑,孙玚先生也向着她。如今,我哥才从山上回来第一天,就为了送她一只小畜生冲我发火!”朱子衿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起来,突然猛地拍打起桌子,大声道:“来人来人!给我来人!”


方才被朱子衿打翻了木笼的丫鬟立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姐有何吩咐?”


朱子衿微眯起眼,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盯紧沈瓷,分分秒秒地盯紧!我就不相信,她能什么错事都不做,什么破绽都不露,一旦有异动,立即回来禀报我!”


她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腿上:“我一定,要让她在淮王府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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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8 14:14:00 +0800 CST  
013 瓷窑相约


沈瓷抱着木笼,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她本想让竹青给小紫貂找些吃的,可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却连竹青的影都没瞧见。


往常沈瓷到孙玚先生那儿学画,竹青都会跟着一同去。但是今日出发前,竹青说院子里还有好几件衣服没洗,想要留在这儿。沈瓷没考虑太多,觉得竹青跟着她去了也是无聊,便随口应允了。


可是现在,继上次竹青半途失踪后,这已是她第二次莫名其妙消失了。


沈瓷立在园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把小紫貂从笼子里抱出来,小心翼翼地兜在怀里,去厨房给它寻了几条新鲜的小鱼,先把这只张着嘴的小动物填饱了再说。小紫貂个头虽小,吃起鱼来却不含糊,一口一个,末了咂咂嘴,将软软的皮毛在沈瓷手臂上蹭了蹭,大概算是感谢的方式了。


沈瓷笑笑,摸了摸它圆圆的小脑袋,突然听得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她站起身,拉开厨房的门,果然看见了匆匆赶回的竹青。


“沈,沈姑娘……”竹青意外看见沈瓷,脚步不禁滞住了:“姑娘今儿回来得这么早?”


沈瓷点点头,柔声道:“今日孙玚先生提前休息,便早些回来了。刚才找了好半天都没看见你,去哪儿了?”


竹青虽然早就编好了理由,也难免有些心虚:“洗完衣服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物什落在了从前的住处,便去取了回来。”


“哦对,你从前是小王爷院里的人。”沈瓷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却也没让竹青把落下的东西拿出来看。事实上,只要竹青不惹事,沈瓷并不想干涉她太多。自己都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能静静做好想做的事,便是她最大的奢求了。


“来,竹青,帮个忙,给这只小家伙铺个软窝。”沈瓷挑开话题,将怀中的小紫貂送到竹青手里,轻描淡写便把刚才的事揭过了。


竹青连声应着,将小紫貂接了过来,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9 11:07:00 +0800 CST  
她当然没有把东西落在从前的住处,只是听闻今日小王爷打猎归来,便知道,她的情郎马宁也一并回来了。


马宁是朱见濂手下的随从,深得主子信任。从前,竹青还是朱见濂府中的丫鬟时,与马宁同在一个院子里,不知不觉便情愫暗生。可沈瓷来了以后,竹青便被拨去照顾她,硬生生地分开了这对浓情正酣的小恋人。上一次,她在回院的半途失踪,也是因为突然被马宁拦了去。


竹青今日其实没有什么衣裳需要洗,待沈瓷一离开,便急匆匆地赶去两人上次约好的地点,果然见马宁已经等在了那儿。两人耳鬓厮磨了一番,都是恋恋不舍,不知下一次再见,又是何时。


“小王爷时常需我候命,不太走得开。既然沈姑娘给你的时间较为宽裕,今后便由我来找你吧。”马宁抱着竹青说道。


竹青的眼睛红红的,心里一酸:“如何找?王妃娘娘不许府中侍女擅自恋爱,你又是小王爷院里的人,必定被她刁难。若是被发现,恐怕我们……”


“不许多想。”马宁打断她的话语,心疼地替她抹去眼泪,慢慢道:“我观察过,你们院子外墙底部有一处凹槽,外围还有花圃掩饰。我若找你,今后便在那里给你留下时间地点的讯息,你再赶过来。竹青你放心,待小王爷世子之位稳当以后,我们便不需再如此了。”


竹青倚在马宁怀里,使劲地点了点头。却不知,正是马宁的这一席话,为后来发生的事,埋下了祸患。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9 11:08:00 +0800 CST  
小寒时节,冷在三九。


冬日的朔风催人体寒,虽是青黑天色,却也不妨碍沈瓷如今的好心情。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淮王应允她的小瓷窑终于建成,虽是环境简陋,小巧袖珍,但也足够令这冰冷的冬日快速回暖。


她兴高采烈地置办着瓷窑的一切,省下没必要的日常开支,全部用于采购制陶的原料。父亲租了一辈子的瓷窑,还从未拥有过自己的地方,可如今他过世不足三月,女儿却替他实现了愿望。


欣喜与心酸的情绪同时汇聚在沈瓷心头,她定了定心,又冷静地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淮王赠予她的,他既然有能力赠予,亦有能力收回。


“今后行事,应当更加小心谨慎了。”沈瓷暗暗想着,在她拥有独立掌控的能力之前,便是摧眉折腰,也要尽力保住现有的一切。


然而,在有心人的观察下,无论她怎样小心守矩,总有一些意外,会悄然发生。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9 11:11:00 +0800 CST  
朱子衿的丫鬟按照吩咐,日日夜夜盯着沈瓷。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什么端倪也能没瞧出来,想要放弃,却碍于朱子衿的威逼,只得百无聊赖地守着。


可是这日,当她如往常一样躲在暗处偷偷窥视时,竟突然发现了一个穿着随从衣裳的可疑男人。


那男人走到沈瓷的院落前,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弯下身子,在外墙底部的凹槽里,塞了一团白色的东西。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能待他离开后,上前取出了他留在凹槽里的纸团,急忙展开。


纸面上,寥寥写着六个字:今日戌时,瓷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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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09 11:24:00 +0800 CST  
014 戌时情语


黄昏已经模糊起来,夕阳熠熠的光芒隐在墨蓝的暮色中,渐渐消弭。


瓷窑内,沈瓷忙前忙后地整理着制陶的原料,又对照着记录册一一清点,确定无误后,顿时感到舒朗无比。


这些天,她忙着筹备各种材料和器械,如今已是尽数备齐,不日便能动手制作。这令她心情大好,离开瓷窑,步履轻盈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下着细雪的天气,冻得人手脚冰寒。沈瓷在屋内拢了炭盆,半蹲在地上,拿着刚从山上采下的松果喂紫貂。在沈瓷这儿养了不到半个月,小紫貂已是吃得滚圆滚圆,偏着头在地上蹦来跳去,煞是可爱。


忽而骤风暂起,竹青推门进来,垂着眼低声道:“姑娘,这拨银炭用完,屋里便没了,我去管家那讨要一些来。”


沈瓷正专心抚弄着小紫貂柔滑的皮毛,头也没抬,随口应道:“去吧,早些回来。”


“是。”


竹青退出了房间,一颗心还在胸口砰砰乱跳,一时失神,连房门都忘了关紧,抚了抚激动的呼吸,便急着向情郎的约定飞奔而去。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11 17:14:00 +0800 CST  
约定的时间是戌时。


竹青思念成疾,还未到时辰,已急匆匆地赶到瓷窑,竟惊喜地发现马宁已经等在了那儿。


瞧着竹青的小脸冻得通红,马宁心疼不已,将温暖的大手贴在她脸上,指了指不远处一间未锁的屋子:“先去屋内避避,暖和,还免得人发现。”


竹青点点头,待入得室内,才奇怪问道:“怎么想着约在沈姑娘的瓷窑见面?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马宁揉揉她的发,笃定道:“放心吧,不会的。这地方偏僻,又是新建的,除了沈姑娘以外,没人会来。我已打探清楚了,沈姑娘每日酉时离开瓷窑后便不会折返,没人会发现我们。”


竹青微蹙眉头,娇嗔道:“你天天呆在小王爷身边,怎么还有空打探她的行踪了?”


马宁笑道:“哪是我想打探的,是小王爷命我这么做。不知道沈姑娘是哪里得罪了小王爷,最近一提起她就脸色不好。”


竹青疑惑道:“沈姑娘少言寡语,对谁都礼数体面,不像是会同小王爷起冲突的人。”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马宁摇摇头,顿了片刻,突然手中用力,将竹青一把揽在怀里:“别说他们了,说你,分别十余日,你可曾想我?”


竹青垂头,脸色渐渐染上羞红,低低说了一句“想”,便被马宁更加有力的怀抱锁住。


接下来,便是爱语呢喃,情话绵绵。你侬我侬之际,却不知,隔墙有耳。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11 17:15:00 +0800 CST  
朱子衿将手肘倚在塌前的几案上,用一只小小的木枓取了一勺浓稠黏腻的香膏,默默等着一丝一丝的脂膏从勺沿自行淌下,流入案上的香炉之中。


她已等待了多日的消息,每次丫鬟去而复返,她都满心期待,却是次次落空。渐渐地,心情便如同眼前缓缓滴下的脂膏,沉腻的,滞闷的。


而现在,她远远瞧着丫鬟急匆匆地跑回来,却依然倚在塌上,一动不动,已做好了再次失望的准备。


“小姐,小姐!”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子扑跪在朱子衿面前:“有,有动静了!”


“什么?”朱子衿猛地睁眼,手中的木枓跌落于香炉之中。


丫鬟的气息还没理顺,呼吸起伏不定,激动道:“奴婢亲耳听到,沈瓷未经允许,与府中下人私相授受!”


朱子衿方才的浑噩已散去大半,眼中亮光毕露:“何出此言?”


丫鬟沉下一口气,方道:“奴婢今日守在沈姑娘的院落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奴婢见那男人留了一张字条在隐蔽处,走上前一看,上面竟写着与沈瓷约见的时间和地点。奴婢不敢随意叨唠小姐,便想着将计就计,先瞧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结果戌时奴婢隐蔽在瓷窑,恰好听见一男一女在屋内的亲密情语,由是得知。”


朱子衿闻言,立即问道:“你可曾看见那男子面貌?是谁?”


丫鬟心头一惊,摇头轻声道:“未曾看见,奴婢到瓷窑时,他们已进了屋,只能在躲在墙外偷听。虽然声音模糊,但绝对是男女之间的调情之语。”


丫鬟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朱子衿的表情。但见她沉吟半晌,突然毫无遮掩地大笑起来,接着“啪”地一声合上了香炉炉盖,方见一股淡白的香烟从炉中袅袅吐出。


“不碍事,只要知道女方是沈瓷,便足够了。”朱子衿难掩喜悦,起身离开卧榻,见丫鬟仍兢兢业业地跪在地上,不禁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向母妃禀报此事,王府规矩若要牢立,必得杀鸡儆猴。”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11 17:15:00 +0800 CST  
一道强劲的朔风穿过庭院廊道,卷出阵阵尖锐的哨声。


竹青走时心不在焉,并未扣紧房门。寒风阵阵席卷,几个回合后,忽然猛地灌入门缝,直劈内里而去。


沈瓷本是身在暖意洋洋的屋中,却突然感到几道寒刃狠狠砸在皮肤上,冻得一个机灵,抬起头来看见半敞的屋门,突然想起今日离开瓷窑时,存放原料的屋子似乎并未上锁。


除了她以外,并没什么人会去瓷窑。若是往日,这事便就罢了,可今日她新进了几种昂贵的色料,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不行,还是得去锁住。”


沈瓷默默自语着,站起身,在袍袄外罩上一件披风,闭好房门,转身踏入了纷纷扬扬的细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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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11 18:02:00 +0800 CST  
015 假作真时(一)


朱子衿命两名护卫去瓷窑拦人,自己则带着丫鬟向杜王妃通风报信。


她提着裙子穿梭于曲曲折折的回廊中,先是端庄踱步,渐渐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风风火火地扑进杜王妃的院子里,一边走一边扬声道:“母妃,子衿有急事相报。”


杜王妃正卧在榻上读书,瞧见朱子衿慌慌张张闯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关切道:“怎么了?”


朱子衿上前,坐在杜王妃身侧,问道:“母妃可还记得父王带回府中的那个孤女?”


“记得,救了王爷一命那位。”


“她坏了府中规矩!”朱子衿抢白,肃然道:“今日子衿的丫鬟亲耳听见,她未经允许,与府中下人私相授受。”


王妃闻言,紧凝的心落了下来,微微笑,又重新将案上的书拾起:“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呢,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这么激动作甚。”


“母妃!”朱子衿急唤一声,握住王妃的手,蹙眉道:“此事对女儿非同寻常,您是不知道,这野丫头在府中,多次与女儿针锋相对,让人好生难受。平日里她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女儿便忍了,可如今她败坏王府规矩,在父王赐给她的瓷窑内行苟且之事,如此跋扈之人,岂能留得!”


杜王妃听着她的话,沉吟良久,看看朱子衿,低头想想,又抬起头来看看她,终于慢慢问道:“子衿,你是不是担心她占了你的地位?”


“……”


“你的心思,母亲多少是了解的。你讨厌她,不愿再忍受,如今她犯了王府的规矩,该罚,这个母亲一定给你做主。”


朱子衿眼前一亮,忙道:“谢母妃!”


“别慌,话虽然是说到了这儿,但是有件事儿你得记着,记清楚了。她再怎么能耐,都不可能撬动你的地位。我今日替你驱逐掉这个人,没问题,但像今天这样慌里慌张的情境,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了。”


朱子衿的一颗心被她说得踏实又熨帖,扑上前去牢牢抱紧她:“母妃,您待我真好。”


杜王妃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你是我女儿,不帮你,我还能帮谁?”待朱子衿好不容易放开了手,方再次开口道:“你说的那个丫头呢?把人给我带过来吧。”


*****

楼主 微痕浅浅  发布于 2015-08-12 14:07:00 +0800 CST  

楼主:微痕浅浅

字数:50904

发表时间:2015-07-29 00: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02 20:02: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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