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手塚直接去掀被子。
跡部笑着张开双臂，手塚把着他的手腕想拽他起来。跡部不怀好意，在中途想将手塚扯倒在床上，而早已预料到的手塚一甩手，反而将跡部闪了一下。
“跡部景吾，请不要一早这么无聊。”手塚瞪着跡部，还侧了一半身子对着他。
跡部无所谓的样子抓了抓头发说：“啊，无法正面看着本大爷说这句话么。原来你已经这么爱本大爷，爱到连责备都不行了么，啊嗯？”
“我自己去。”手塚留给跡部背影的时候说得这句话，随后走出卧室。这时，跡部立刻开始行动，穿衣服，梳头，进浴室洗漱，争取和手塚一起站在门口。
再次抬起手腕看表，其实手塚也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这位大少爷的磨蹭能力，手塚可不是第一次领教。
“本大爷决定最后配合你的穿着，穿紫色的衬衫，哈？”跡部依然要假装优雅从容。
“不要大意。”手塚几乎是夺门而出。
手塚和跡部选了非常有利的位置隐藏和监视。非常巧合的是，木手正好坐在两人身后的桌子，谈话也变得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八点一刻，秋田春菜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说：“不好意思，最后医院又接了一个急诊进来，所以我来迟了。”
“请坐！”木手点了点眼镜框，说：“还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自己点。不过我们要AA制。”
“啊……”秋田春菜简直有点瞠目结舌。“如果木手先生想讲的话不长的话，我想我不用了。”
“那我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点出来午餐的分量。”木手的微笑总是充满邪恶意味。“不过这和时间无关，大概和气力有关。而且和我谈完话，估计马上就会有人找你再谈一番了。”
“木手先生！”秋田春菜已经生气了，声音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你这样无理取闹，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胡闹下去。一夜没睡，我可是刚值完夜班！”
“不听我的忠告，你一会儿绝对会后悔。”木手喝光了自己的咖啡，说：“你的父亲是不是秋田大一？”
“是又怎么样？”听得出来，秋田春菜的语气里已经有了防范意识。
“所以你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早乙女晴美的身份，而你在负责照顾他，对其下手一点也不出奇，是不是？”木手的话里充满暗示性。
“平常你都丝毫不关心早乙女晴美的死活，今天还来质问我这个，你有什么目的？”秋田春菜说话的语气极冷，语调极平。
“找到真凶，我就是比嘉组长。”木手自信的语气丝毫不像开玩笑。
“真是有够卑鄙！”来自秋田春菜的呵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信口开河的猜测可是不行的。”

“你知道吗，一般都是真凶才会在意的问：你有什么证据。而其他人只讲一句：我没杀人，便可以问心无愧。”木手的话一直都十分坚定。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是证据啊。”秋田春菜的话从始至终都饱含怒气。
“如果你真的不是凶手的话，你早就甩袖走人了，是不会留下来听我讲这么久的。”木手还在和秋田春菜打拉锯战。
“你再这样下去，我是要走了！”秋田春菜气急败坏。
“你不会的。”木手的话里有笑意。“我想你会乐意看这个的。”
接着是两人的沉默时间，一直低头吃食物的跡部和手塚，依然无法明目张胆地去观察。况且这里的椅背足够高，像是为每一张桌子的顾客形成一道壁垒。
“你……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接着，听到的是秋田春菜颤抖的声音，其中有着绝望和不可置信。
“铁证就在眼前，我想你没有什么可否认的理由吧。”木手还是得意洋洋。
“你这是陷害！”最后，听到秋田春菜拍桌子的声音，一声怒吼结束。
“那就要把这份证据给后面那两位警官看看了。”木手依然是不紧不慢，胸有成竹又掷地有声。
如此，跡部和手塚也慢慢抬起头，双目里闪出的亮光，是面对对手的神采。


TBC

“因为我一直都不死心，在忍足医院没结束之前还特意去那里实习，我看到了早乙女晴美。原来他的妈妈曾经得过急性肾衰竭，事情发生没有多久便转到美国了。我特意去美国的医院调查，原来她在美国做了换肾手术。我在美国的老人院里尝试继续调查，但却从她妈妈的口里得知另一个早乙女晴美。早乙女晴美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抓住我的手说希望我放下过去，面对未来。那一刻，我动摇了，其实我的身份早就被她洞察了。回到日本后，我真的没有想过再去复仇。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合，偏偏让我在工作的地方再次遇见了他。他改头换面，身份还变成了一个暴力团伙的头领，我真的不能原谅他，他既然还在迫害别人，枉费老夫人一直那么相信他。”
“早乙女晴美知道你是秋田大一的女儿，有什么反应？”
“他说他很对不起我父亲，他当时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泷咲雄放他出去，最后导致了秋田大一的丧命，也使得警视厅无法起诉榊太郎。”秋田春菜垂着视线，甚至用手掌扶住了额头，不将一丝一毫表情外露出来。
跡部坐了下来，同时前倾身体，盯紧秋田春菜说：“听起来你对早乙女晴美的恨意可并不那么浓，啊嗯？”
“我……”秋田春菜抿了一下嘴，突然双眼一亮，双手搭在桌边说：“是，我已经放弃了。不。”接着她又摇了摇头，才继续说：“不，其实我赶到早乙女晴美病房的那一刻，我的确犹豫过，认为这是一个杀早乙女晴美的好机会，我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但是真的不是我调快的输液速度。”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调快输液速度导致早乙女晴美死亡的，啊嗯？”
“有点医学常识的其实都能看出来，不过医院不愿承认，因为如果承认了，岂不是等于间接承认自己的安保不过关。以后会丢掉很多求诊的顾客。”这个时候，秋田春菜已经可以侃侃而谈了。
“为什么这幅照片上，早乙女晴美抓得你这么紧？”手塚点了点最为关键的那一张照片。
“我也不知道。”秋田春菜是脱口而出。“他那时候看着我，我感觉到他好像是求死，就那样和他对视着，我想不如我就不去叫医生，这样既成全了他，也完成了我的愿望。”
跡部竟然点点头，说：“完全可以理解。”
手塚倒是没有任何被触动，木手反而有些好奇地瞄了一眼跡部。
跡部当然立刻察觉到了。

“故事听完了，不知道两位警官有什么想法？”木手语气低沉，可听上去依旧信心十足。
“似乎铁证也未必如山，啊嗯？”跡部故意摆出来典型的塔形手，他有意挑战一下木手的洞察力。
手塚始终没有坐下来，他俯视着木手，说：“我更有兴趣听听木手先生的解释。”
“嗯？”木手慢慢抬起头来。
“这几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手塚的眼神有时候并不是锐利的，他也不会特意制造出压迫感。
“是一位匿名先生提供的。”木手微笑着看手塚，眼球不转。
“是无所不能的K.E先生，哈？”跡部稍微抬一抬眉毛，接着又压低头。像是重锤一样敲在对方的头顶，猛烈一下便令对方气势低头。
“跡部警官可真会开玩笑。”木手摆出来应战的状态，完全像一张张开的弓。“像我们组长这样备受瞩目的人，被人拍下照片并不稀奇。又或者秋田小姐有什么裙下之臣，又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这些似乎也并非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的确是事实。秋田春菜有杀人动机、作案能力，凶案发生时她又出现在凶案现场，只是这些东西就就已经足够了。是不是，两位警官？”
“如果真的是照你所言，那当然没有问题。”手塚似乎捕捉到了问题关键，在笃定的同时，言语也变得更加具有威力。“可惜现在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哈？”
“嗯？”木手嘴角的笑容都变成苦笑，似乎真的无法爽朗地笑出来了。
“就是这几张照片。”说着，甩在木手的面前。在这场谈话进度的演变过程中，已经看不清每个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7.10


“非常容易看出来，这些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照片。”手塚拿起来前面几张照片说：“从这些照片的连贯性来看，它们的时间间隔并不是一致的，而且角度一直是一个，一点转变和拉近拉远都没有。如果真的有视频，而又真的想提供证据的话，为什么单单拿出来照片？即使退一步说，前面这些是连拍或手动拍摄，为什么最后这个场景只有一张，最关键的调快输液照片没有？”
“不管怎么说，秋田春菜现在依然是第一嫌疑人。是不是，手塚警部？”木手的这句话里似乎有点威胁的意思。“既然我的假设不能证明她是凶手，恐怕单凭手塚警官的判断也不能说明她没有杀人的嫌疑吧。”
“这位良好市民，你似乎热心过头，有点越界了，啊嗯？”跡部敲了敲桌子，而木手的眼珠也随着跡部的手指动了动。
“好，我暂时没有什么意见。”木手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说：“不过事关比嘉组长命案的真凶，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的。”说到最后，木手狠狠地瞪了秋田春菜一眼，吓得秋田春菜全身都缩退成一团。
“这顿我请！”木手夹起账单，慢慢向秋田春菜靠近，随后扬着头，笑着离开。
这个时候，手塚才坐下来，重新对秋田春菜提问。“来探望早乙女晴美先生的，除了木手永四郎，还有没有别人？”
秋田春菜的眼珠向左移动，停了十几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比嘉组其他的人都没来过？”
“没来过。”
“早乙女晴美在医院有没有聊得来的病友或医护人员？”
“他的脾气比较古怪，有一次只是个小孩子在草地上和他讲了几句话，他就对那个小孩大吼，吓得小孩马上哭起来。因此他在医院不可能交到什么朋友，几乎也没和谁多说过一句话。”秋田春菜的确是边说边在努力回忆。
“那他在医院都做什么？”

“通常都是坐着。在屋里的时候看着窗户，偶尔出去散步都是坐在长椅上看着草地。啊！”秋田春菜突然张大了口，说：“有一个，岸谷先生！”
“岸谷瑛树？”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手塚和跡部也是先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岸谷先生叫什么，他是老人院的院长，有一天送了无糖蛋糕来给医院的善长仁翁，顺便推销他们老人院。他也去给早乙女晴美先生送了，我们都以为他很快会被撵出来，可是他俩足足聊了半个小时，简直是不可思议。岸谷先生为人很和蔼，我们都问他早乙女先生怎么样，他就说早乙女先生其实是害羞与人交往而已。”
“是什么老人院？”
“我要回去翻一下名片，我不太记得了。”秋田春菜又开始紧张起来，抬起手指着后面的方向。
“秋田春菜小姐，你应该还记得岸谷先生长什么模样吧，请和我们回警视厅做一下拼图。”
“啊，好，好……”秋田春菜说着，全身的肌肉都卸下来，整个人终于都松垮了。
手塚和跡部带着秋田春菜去了鉴证课，柳生亲自给她做了拼图。当然，耗费了相当的时间，几乎让秋田春菜筋疲力尽，不过柳生倒是可以优雅地保持到最后。
无需多认，非常容易辨别出画上的人正是岸谷瑛树。没有想过，这个人还会再出现，已经不用再查了，因为结果绝对还是一样的，查无此人。
“本大爷忽然有兴趣再见一个人，啊嗯？”跡部看着手塚的眼神分明在挑战。
“拓植龙二。”手塚几乎不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张口便答。
“啊。”跡部的笑容像是初绽樱花，徐徐开放。
“跟随榊太郎的元老级亲信，现在也只有拓植龙二一个人了，更何况你们俩还刚刚有了地下合作关系。”手塚没用特别的语气，也没用特别的眼神，随便地说着。
“哈？”跡部低沉地赞叹声，随即靠近手塚的耳朵，牙齿贴近耳鼓，开合间的碰触掠拨人心。“真不愧是本大爷的人，啊嗯？”
表面上，手塚面不改色，实际上他却加快了脚步，一跃而出。

看透一切的跡部，对此唯有心照不宣。
回到四系，大家正好准备对手塚汇报最近的工作。
“我们跟踪秋田春菜这几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除了上班回家之外，她几乎都没有第三个地方可去。完全没有什么可疑的。”越前的介绍实在是非常简洁。
“相比之下，木手永四郎可谓是怪人了，他几乎是整天东奔西跑，似乎知道我们在跟踪他，故意带我们游花园。”不二难得的，不是微笑的表情，可谓是一本正经。
“是啊，是啊。连我都觉得奇怪，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生活方式的人吧。”河村在一旁连连点头。
“依照木手永四郎的每日行程来看，交集餐厅，也就是以前的云之道酒吧很有可能就是比嘉组的根据地，因为木手出入那个地方的时间最多，同样我们也有特别留意那里的工作人员。”不二去放映幻灯片。“这是甲斐裕次郎、平古场凛，他俩一直在这工作。”
接着又亮出来一些照片。
河村继续补充。“这些都是频繁出现在这里的客人，我们怀疑他们都是比嘉组员，借用点菜和买单的形式来上交钱财。所以甲斐裕次郎和平古场凛应该是比嘉组骨干。”
跡部点点头。
不过在其中并没有看到了切原赤也的图片，这让手塚有些担心，理应提醒真田。
笑容突然重回不二脸庞，那表情分明在说：真是太有趣了。
“木手永四郎的所有行为都像是猜谜语一样，只不过连谜面都是要先选择对才可以。”不二将准备好的幻灯片放出来，一张又一张。“月曜日晚9点，他一定会去一家叫ChocolatConcert的巧克力店买巧克力，而且每次都是买五颗一样种类的，分别是绝对零度，85%生黑巧，漫步布拉格，海盐，还有纯榛年代。除了最后一种，其他都是口味偏苦，在店里销量并不好，可是因为木手每个金曜日都会买，最后老板珍惜知音人，也就一直做了下去。”
跡部是一如既往地斜靠在椅子上，手拄着下巴，手指覆盖在嘴唇之上。扬扬下巴，目向远方，目之所及，看到的是别人无法触及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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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会在本年7月5日上传最终章，因为正好是这文一周年；
2）所以我算了算更新的日子，大概要一周更新四节才能实现；
3）临近高考，临近暑假，祝大家和大家认识的学子们都能取得好成绩！

§7.11


“火曜日晚8点，他订了场地，一个人练习冲绳武术。”
“水曜日晚7点，他一定会带着一壶咖啡去文京区一个公园里的同一张长椅上坐着，坐足6个小时。期间如果有人想坐到他旁边，他就会把人家瞪走。”
“木曜日晚7点，他会去假扮小丑，在千代田区广场上给小朋友发气球。”
“金曜日晚8点，他会去买一些他自己绝对用不到的东西，然后扔掉。譬如说宠物食物、儿童读物、婴儿用品等等。”
“土曜日会去他和桦村葵开的料理学校，晚上9点去料理学校实习餐厅，吃在这里寄卖的舒芙蕾。”
“日曜日一定会休息，基本上在家。”
这个时候，跡部居然想起来父亲的一句话：无论如何，日曜日一定要在家，陪家人。理由不是没有，之前打的铺垫实在是太多了。85%生黑巧和海盐巧克力都是父亲喜欢的伴咖啡礼，纯榛年代是父亲买给自己的第一份手工巧克力；一个人订场地去练习西洋剑，这也是父亲会做的事情；如果出云组有重大事情或者父亲有不开心的事情，他自己会在文京区公园的长椅里独坐；自己生日的时候，父亲竟然会扮小丑给自己送气球；而宠物用品、儿童读物、婴儿用品等等，父亲每次都是亲自去挑选。
跡部给手塚讲的时候，连手塚都感到直到现在跡部依然有冲动，立刻去找木手问清楚。
“舒芙蕾呢？”手塚当然会问这个问题。
跡部摇了摇头。“或许有个人可以回答本大爷，哈？”
“你怀疑是桦村葵？”不知道手塚是心如明镜，还是太过于了解跡部，简直已经变成两位一体。
跡部垂下的目光依然转动，表情有些低沉，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答案。
手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开口问：“冰帝那边有什么消息？”
“啊，你可不像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哈？”跡部当然也明白手塚的用心。
“虽然你计划了每一步，可有些东西是计算不到的。”手塚表情严肃地看向跡部，说：“不要大意！”

“不愧是出云组的财务负责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同，啊嗯？”即使内心沸腾如泉，表面上也只能露出珍珠的白沫而已，这便是跡部景吾。
“最开始便定的这两天吗？”手塚问了这个问题，就像是已经胸有成竹。
“是。”拓植龙二稍微斜着眼角，正在对手塚的问题表示好奇。
“选择木曜日是有些不同寻常，促销这种事一般来说，一天的赔本已经够了。因为土曜日大多数人是休息的，那么金曜日晚上出来活动的人会很多。可是怎么会想到选择木曜日呢，第二天明明小孩还需要上学。”手塚的问题只是在问拓植龙二。
“手塚先生，你身上有没有本周的番组表？”拓植龙二并没有被为难住的感觉。
“警察随身带着番组表，这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拓植先生。”手塚完全没有显示出自己的耐心，尽可能地简洁明了。
伸出的手掌收回，拓植龙二大笑，说：“木曜日晚上没有中居先生的番组，她回家也没有事做，这个理由算不算好？”
不只是手塚，连跡部都侧了侧头，盯着拓植龙二看。
“这就是不二由美子给我的答案。”拓植龙二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也同样期待正确的答案。
事情或许并不是这么复杂，而复杂的背后往往有个简单的理由。

“你不是要本大爷说你蠢吧，啊嗯？”跡部有点不耐烦，说：“本大爷想让你调查得可不是这些！说重点！”
“其实这七位客户都是隐形富豪，平常是无法在报刊上见到他们的。我调查过他们为什么都参加了这场咖啡豆赌局，他们都一直口径要保密。不过我发现他们其实是认识的，只不过是通过一家咖啡知友的论坛。里面有篇帖子大肆推荐了瑰夏咖啡豆，可是他们七个都没有回帖。”

“去了，你也是没有心思。”手塚当然十分了解跡部。
“也不是……”跡部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去抓住了手塚的手，说：“本大爷突然有点想喝白味增汤了。”
“今天别去了。”手塚非常果断。“你应该还记得，我刚才说有个人可能会给我们线索。”
“啊，那个知道谁有能力帮不二由美子背景擦干净的人，哈？”跡部看着前方，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边说着，跡部还是捏了手塚手背两下。
“专心开车！”手塚忽然十分严肃，接着补充一句说：“不要大意！”
“本大爷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吗，啊嗯？”跡部还是笑着松开了手，双手握住方向盘，说：“手塚先生，你还没吩咐本大爷这个卑微的司机开向哪里呢，啊嗯？”
“德川道场!”手塚爽快地说出地名，最后也转过头来笑着说：“请问这位称职的司机，你还记不记得怎么去，啊嗯？”

“哈哈。”跡部大笑三声，证明他心情足够好。“本大爷除了是你称职的司机外，还有没有别的身份？”
“男朋友。”手塚用说他无聊的口气说出此话。
“哈哈，看来本大爷需要找个黄道吉日和你去排期注册结婚，哈？”难得在一天之内见到跡部这么多笑容。“你现在幸运了，日本也可以同性结婚了。要不然你再怎么忙，本大爷也会把你拉到英国去注册。”
手塚在欣赏跡部笑容的侧面。
另一道风景，像是我们无数次仰望的天空，如果从一线天看上去，两壁夹峙开锦缝，云里石头，石头中云，嵌不进斜阳。仰见通天之路，一尺青天万丈长。
“啊，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下了？”跡部很快洞悉手塚的神情，补上这么一句。
然而这句口头禅是属于榊斗一的，曾被跡部景吾封禁太久的话。一旦被打入地狱，能爬上来的可能性岂不是微乎其微，但却偏偏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天，原来这么透亮的蓝，是那样动人。
手塚的眉头抬高，眉梢暗暗压低，闪动着。
“诶？”跡部简直合不拢嘴，一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马上揽过手塚的肩膀，扣住他的头，用力地吻上去。“本大爷最禁不住诱惑。”
如果夜色注定要为欲望添彩，那么请把这一切当作背景就好了。
沉沦下去吧！
不要挣扎啦，人类……


TBC

§7.14


每一种地方都有独属于它的味道，好的或是不好的，答案却不仅仅是这两个。
微风吹动树的叶，哗哗作响的声音，像是岁月奏歌，沉淀下的故事，由入江奏多娓娓道来。
“不二由美子在学生时代是十项全能的优秀学生，在叛逆的国中时期曾经参选过AKB，并成为研究生，高一时她代表日本少年围棋参加了海外交流团，一去竟然就是两年，回来之后……”入江卖着这个关子，另有深意地看向三人，见到令自己满意的表情后才继续说下去。“可以说她便性情大变了，从AKB里毕业，然后开始沉迷塔罗牌，还曾经在原宿租过摊位。顺利考上早稻田，毕业后她便开了这家仙都料理，这么多年她只出国三次。第一次便是高中时参加的少年围棋海外交流团，第三次是去阿根廷找那位做仿真面具的手工艺人，但第二次是比较特殊的，18年前3月14日她去了奥地利的维也纳。我查过了，那天唯一特别的是有位著名的指挥家在那天献上了他的最后演出。只不过我可没从她的生活痕迹看到她会为了看一场交响乐，飞去奥地利。”
“法比奥·马泽尔，哈？”跡部反应很快。
“哦，看来跡部先生是获得什么信息了。”入江对此也十分有兴趣。“我们应该可以交换，毕竟我们手上还有你们需要的资料。”
“那三张仿真面具的照片。”手塚一语中的。
“手塚警官果然智慧过人。”入江点头微笑，然后转过来看着跡部，抬高了眉毛，等待着跡部的答案。
“不。”跡部的笑容突然出现。“本大爷怎么说都是一名生意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不公道的交易，啊嗯？”
“哈？”入江只有一侧身体向前，大惑不解的样子。“你是没有正确衡量我们手上的信息吧。”

“入江，不必多说。既然这笔交易做不成，两位还是请早回吧。”一直未开口的德川，完全准备结束这次会谈了。
“别那么着急，德川。我希望看到的画面可是双赢，并不是这种两败俱伤。”入江继续将宝押在跡部身上。
跡部左侧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坚定而毫无动摇，迎接入江的目光。
“你们最先怀疑不二由美子是CIA。”手塚却在旁边止住入江的退路。
入江完全转过身子来，正视手塚说：“这还毕竟是猜测，不是吗？”
“所有被证实身份的CIA，不是被调回总部便是身亡。”手塚显然更早想到了这一点，没有因入江的话迟疑。
“近墨者黑，手塚国光，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自信了！”入江做了很简单的嘲笑表情，嘴角下拉，视线随着头部缓慢向下移动。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说起初——你们一定是怀疑她是CIA。”手塚颇有点言尽于此的意思。
入江再次调整自己的肩膀，正了正身子，却一直警惕性地盯着手塚。
“很好！”跡部走到手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入江先生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我们走吧！”
手塚跟着转身，回头。
“等等。”入江急忙大呼一声，颇有些失水准。“你不是说你是一个做公道交易的生意人么。”
跡部没有回头，他只是止住了脚步。“本大爷不说便是对你们最有利的交易，哈？”
又向前走了两步，停下。
“对了，有一件事必须澄清，生意人是唯利是图的，并不是追求公道的，追求公道的那个是警察，啊嗯？”
德川和也用正襟危坐的姿态目视前方，直到手塚和跡部离去也好似从未察觉。
入江却注视着两人的背影，离不开的目光。
“我认同跡部景吾说的话。”德川终于在双眼中锁定目标——入江奏多。
“啊？”入江转过身的刹那间，在脸上挂上了笑容。“我以为你对任何挑战都会有兴趣呢，我可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

“啊？”对方被手塚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只能嗯嗯啊啊的答应，继续向前带路。
手塚认识这条路，是通往剑道场的。印象中，德川和也也如一柄真刀般，锋利而刃寒，无时无刻不与冷兵器打着交道。
“组长，手塚先生来了。”
“请进！”
守关人坐了一个请的姿势，手塚依照礼仪，脱下鞋，拉开门，迈进的瞬间，正如所料，一个袈裟斩率先席面，侧身而挡。
德川和也给了手塚喘息的机会，等他稳住身子才又连攻数次。如果不进攻，手塚将没有讲话的机会。
德川手持木刀，攻击范围比手塚大很多，他存心试炼手塚一般，完全不给手塚机会摸到任何物品。
最后，手塚的真火被挑了起来，操起来小碎步，双手握拳在胸前。
面对手塚的大无畏，德川却只是面不改色，握着木剑的双手又攥紧了些，更加严阵以待的状态。
手塚主动进攻，率先侧踢，小腿是迎着木刀上去的，却踢偏了一点，稍微错开。一脚落地的同时，配合拳击独有的小碎步，手塚可以很快换腿，另一腿屈膝相撞，稍微震开德川手中的木刀，拉近两人的距离。木剑在近身攻击时的弊端显露出来，德川无法在此时展开威力。
手塚借此机会，出拳！
德川马上收起木刀，说：“好了。”
手塚放下双拳，侧身以对。
“你赤手空拳，这样便够了。不过还是那么不爱惜自己，如果刚才我真的来个横切，你可能就要进医院了。”德川自感是实话实说。
“不。这招是我和友人一起研习出来的，我俩练习过很多次。”手塚依然那么有自信，这一点似乎从未变过。
“是真田弦一郎？”德川早有慕名。“看样是一定要找机会和他切磋一下了。”
“是。不过他不是我，是不可能和你们保留共存思想的。”手塚难得露出一些急性。“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不是你主动来找我的么。”德川靠墙而坐，解下头巾。
“我不想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和你争辩，下午我们来拜访的时候，你的暗示就是想单独和我见面。”手塚为了配合德川的高度，同样在他身旁坐下。
“绝对说肯定句，这也不是好现象。”德川其实并不是喜欢多言的人。“跡部出现在这里的话，入江一定会来。”
手塚转过头来看德川，用质疑的眼神，他的确是没有想到，德川竟然会这么说。
“不，你不要误会。”德川当然明白手塚的心思。“并不是我和他之间产生了不信任，而是他太过保护我了，几乎忘了我不仅有自保的能力，也有保护德川组和他的能力。”
手塚在旁静听，表情严肃，听得认真。
“我和入江是青梅竹马，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经历的多了，彼此糟糕与欢乐的模样都见过，彼此熟悉，彼此了解，长大后封锁自己反而有时候会彼此怀念。我知道，我做组长之后，顾虑太多，收敛锋芒，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我是变得懦弱，入江从未说过什么，可我相信他也一定更怀念我那时的锐气。最想让德川组自由的，或许不是我，而是他。”德川难得说这么多话，说得这么感慨。
“也就是说入江隐瞒了什么？”手塚捕捉其关键。
“是，他查到不止这些，他不仅没有告诉你们同样也没有告诉我，他打算自己解决。”德川看向手塚，从未有的郑重。
“谁？”
闪电未现，雷声已鸣。
“故人，我和你的故人，更是跡部的故人。”
心如狂潮，惊涛骇浪。
“我帮你引他出来。”
远海孤舟，随波逐流。
“不行，太危险！”
隔岸见火，勇赴直蹈。
“我这柄刀还有没有戾气，要看这次了。”
一雪封山，单影向前。


TBC

向日很是不耐烦，“这么做太消极了，我们应该把害冰帝的凶手揪出来！大卸八块！”
“还没等找出来凶手，冰帝都清盘了。”日吉不顾后果地直接说道。
宍户的脸永远都是那么浓重。“其实有几份合约是有法律漏洞的，只不过官司是很消耗时间的，现在的冰帝等不起。”
“其实咖啡豆不过是导火索，接下来的连番攻击才是重头戏。”忍足是难得的认真脸。“布局如此缜密，可见来者不善。我们至少应该三手准备，一是正如岳人所说要追查真凶；二是按照泷说的节流，让现金快速回笼；三是开源，尤其是宍户说得法律途径，其他就是新的业务，当然这个时候要别人雪中送炭很难。”
忍足的发言结束后，整个会议如山泥倾泻般塌陷，瞬间落入僵局。
其实，大家在等跡部发言，从未有一次，跡部迟迟不开口。
众人都因跡部的沉默而忐忑。
如果跡部景吾都没有办法了，那么冰帝……
不敢再想下去。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跡部在想什么，只等到最后，等来了跡部的发言。
十指交叉，手肘支撑在桌边，缓慢抬起头，跡部的眼神正如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闪亮夺目，名贵雍容。开口，声如柳絮，轻飘绵柔，“你们害怕冰帝清盘么，啊嗯？”
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已经有人张开了嘴巴。
跡部看了大家的反应，松开双手，再次将身体移动，向椅背靠过去。“本大爷反而期待冰帝清盘后的风景，一定比现在更好看，啊嗯？”
无以应对，瞠目结舌，这是现在所有人的内心真实写照。

跡部却似乎不在意大家的心理状态，我行我素，发表自己的言论。“身处冰帝的高层，本大爷和你们都付出了心血，视冰帝如己出，大家几乎也都是因为一个理由——这是从父辈传下来的基业。可是冰帝的源头是什么，是放弃出云组的重新出发，本大爷认为真正继承父辈的基业，并非这些虚名，而是踩在他们的肩膀上，继承他们的意志。即使出云组没落，团结和奋斗会在冰帝里重生，父辈做得到，本大爷和你们也一定会做得到，啊嗯？”
大脑的空白已经不是瞬间的，是根本停滞到反应不过来。
“怎么，舍不得舒服的日子，哈？”跡部勾起一侧嘴角，竟然笑了，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苦涩。
向日的语言比思考更快。“那我们……就这么放弃冰帝了？”边说着，向日边来回扫视着大家，注意着全部人的表情。
“啊？”跡部的笑容深意延伸。“本大爷什么时候说要放弃了，放弃这个词从来就没在本大爷的字典上出现。本大爷从来都不会输，你们谁要放弃，啊嗯？”
“哈？”
坐上了过山车，这道弯也未免太过陡峭。
“谁有建设性的意见，啊嗯？”跡部转了转椅子，将交叉的十指放在膝盖上。
忍足终于意识到了，今天依然是跡部的独角戏，台本必须按照跡部所写的进行，这部戏里他们作为配角，其实并不需要多余的台词。
大家齐心等跡部开口。
跡部也非是得志小人，他当然直接进入正题。“本大爷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会议室门应声而开，走出来经过风霜的中年人。早已不习惯了穿西装，身着墨绿色的无袖背心，深蓝色的运动裤，就是这样出现在这里。拓植龙二并不是喜欢笑的人，他向大家打招呼也十分简练。
“早上好。希望大家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出云组舍弟拓植龙二。”忍足很肯定地快速辨认出。
“是。忍足瑛士的天才儿子，不过我没有抱过你。”惊变赋予了这个男人第二次生命，沧桑重新塑造了他的性格。
“是，拓植先生。好久不见。”忍足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的表情完全可以看得出他的警惕。
拓植龙二微笑着点头示意。
“本大爷宣布，即刻起，拓植龙二为冰帝百货会社的财务顾问。”


TBC

§7.18


前出云组舍弟拓植龙二突然成为冰帝百货会社的财务顾问，并且是在这种时候。
令人哗然!
死里逃生之后的风光回归。
跡部的目光，却让大家连纷纷议论都无法进行。
“财务顾问，嘁！”发表不满言论，首当其冲是日吉。“这么重要的事情，即使你作为会长也应该在取缔役会上作出声明，一致通过才可以。更何况，想必人事部长今天也是刚刚被通知，啊嗯？”
对着日吉颇具挑战性的目光，跡部的回答依然只有笑容，比起置若罔闻，其实一直更像是兄长对淘气弟弟的注视。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跡部是胜利的姿态。“桦地？”
“是。”桦地答应着，看向大家说：“跡部已经通过正常手续，在人事部为拓植先生建立了人事档案。”
“什么？这样就算完了？”宍户反应过激，甚至起立。“准备这么随便通知我们一声？”
“亮！”
“宍户前辈！”
凤和向日同时拉住宍户，宍户只好慢慢坐下。
“我个人觉得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开口的是泷，永远的一副旁观者口气。“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只要做有利于冰帝的就可以了，其他次要的事可以押后再讨论。”
“这个时候需要大家的团结，而不要因为一个线头就胡乱扯线，最后只能缠成一团。”忍足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似乎和每个人都有着对视。“现在可以请大家基于有利于冰帝百货会社未来发展这一点，作出慎重考虑，举手表决是否聘用拓植龙二为冰帝百货会社财务顾问。”
“至少应该让他阐述一下自己的价值，看看是不是值得投资的项目。”日吉真是毫不客气。
“咳咳。”忍足察觉跡部的脸色，瞪了日吉一眼，日吉却依然满不在乎地对拓植龙二继续露出敌视的目光。

“现在反对聘请拓植龙二为冰帝百货会社财务顾问的请举手。”忍足用公证人的态度看待大家。
“不。请赞成的举手。”日吉再次以下克上，挑战跡部的权威，只可惜他一直输在跡部从未在乎。
左顾右盼，有些人举手果断，有些人犹犹豫豫，大家最后还是都举起来手，当然，除了一个人。一齐望向桌子最末边，一个人孤零在外，趴在桌上鼾声大睡。
“慈郎。”向日伸手推了推他，连声叫了他好几遍。
“啊？”芥川起来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囔囔了几句说：“散会了？”
“现在举手表决。”向日凑到芥川耳边小声说话。
“表决什么？”芥川完全没有自觉，继续糊里糊涂的。
向日离芥川更加近，在万众期待下跟芥川耳语。虽然所有人都听不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果然看见芥川慢慢举起了手。
“真是浪费时间。”跡部皱起眉头。“拓植先生，说说你的计划，啊嗯？”
拓植龙二拥有良好的耐心，他完全成为一个局外人，直到跡部将这根线头抛给他，由他来做牵引。
“冰帝百货会社形势严峻，这是在座各位的看法，对于其他人可不是这样。”拓植龙二神态轻松，和大家绷紧的状态是截然相反的。“站在局外来看，最有效的方法其实有很多，只不过对于大家来说有的可能很痛苦。然而不选择痛苦的方法，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更加痛苦。”
表面上，大家都不以为然。可跡部看得出，大家因拓植龙二的话都紧张起来。
“一个会社非业务环节出现问题，而是人为的失误或错误出现暂时资金断链、巨额亏损等，我们通常只会做一个建议。”拓植龙二看着冰帝的财务部长——泷，目光并非询问。
泷对上拓植龙二的视线，目光中只有不能理解。
“白衣骑士。”拓植龙二仿佛在做一个报告会。“冰帝百货会社现在需要一个白衣骑士。”
“开什么玩笑！”向日拍案而起。
当所有人翘首以盼，最后等来是这个结果，大家的表现大相径庭，但其实反应的却是同一个内心。
忍足捂住嘴，宍户向椅背狠狠靠过去，泷立刻就面无表情，日吉甚至不吝惜地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