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岁月忽已晚》(民国ABO生子,内敛攻X清冷受)by

阿遥来随便逼逼一点
《岁月》这篇文真的是一时兴起
我和某个小姐妹都喜欢ntr梗
有次聊天的时候她说想写小妈
我说那我写个扒灰吧
那会儿又刚好想挑战一下民国文
于是就有了《岁月》
这篇文本来就是没有大纲没有逻辑
写哪算哪的一篇脑洞文
后来慢慢地有人看自己也越写越上头
从佛更到隔日更再到日更
很纯粹的为爱发电
哄自己开心顺便骗骗读者的评论
所以它本质上是一篇很随性的文
也因为这样每次看到大家等更等到很晚的时候
我总是觉得它不够格我也不配
拖延癌晚期又懒又任性写文也超烂的作者
承蒙厚爱万分荣幸
但我真的真的受之有愧
我更文的时间比较偏向于深夜凌晨
有的时候两三点也会更新
这样有足够的灵感也能有最好的状态
因此希望大家能
早一点休息💤
早一点休息💤
早一点休息💤
毕竟我只是个大四的肥宅整天无所事事
白天睡觉晚上码字
可大家大部分都要负担学业和工作
为了看一篇文影响到正常的作息
太得不偿失
然后就是关于结局
我实在不敢保证它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之前写文的时候
有大纲的文都能在he和be之间反复蹦迪
更别说《岁月》没有大纲
不过根据我对我自己的了解
很大的可能性不会是大家喜欢的he
我喜欢写be
要么就是非典型he
然后番外写个平行时空或者大反转再甜回来
总而言之
我经常会按捺不住写一个be
满足了自己之后再补给读者一个he
这么想想我真的是一个好变态的辣鸡作者
不过秦方淮和简云深应该是不会分开的
我想不到分开的理由
强行be也没意思
那关于《岁月》的结局目前只能说这么多
再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最后就是
我非常喜欢郭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
“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
就,谢谢大家吧
最最后
为了保证大家的睡眠质量今晚不更
明早醒来看叭
❤️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6 21:21:00 +0800 CST  
秦方淮无言以对,只好这样支吾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军部商议华北的战事。

简云深醒来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一睁眼就觉得头重脚轻,鼻塞不通,像是着了风寒。翠娘这几天忙着置办年货不在家,秦子明又不知去哪儿应酬了,家里的车都送了他们,他只好自己走到路上叫了辆黄包车去药铺买药。

谁晓得他坐在车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人从一条小弄堂里蹿了出来,兔子似的从他眼底下溜了过去。车夫没防备猛地一停步,差点把车上的简云深给摔到地上。

简云深好不容易又坐稳,一手握着车扶手一手直拍胸口,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朱彩衣的声音,“站住!”

他蓬头垢面,步履蹒跚,在弄堂口狠摔了一跤还想再站起来,可他那身不知哪儿弄来的旧旗袍已经染了血污。

车夫忙过去搀了他一把,声音都拔高了半截,急急问他,“怎么了?!”

“他、他们……”朱彩衣脸上尽是泪渍,抓着车夫的手腕道,“他们骗了我!两个人玩只付一个人的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车夫扶他站好,转身就去帮他追人,简云深愣愣地从车上下来,看着这样的朱彩衣,一时间都不敢认他。朱彩衣倚墙站着,细细拭去眼角的泪水,又把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这才抬头看向简云深。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复刚才的狼狈,一边掸去身上的尘土一边轻轻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出来买点东西。”

他一开口,恍惚间简云深就像是又看见了曾经那个在戏台子上风华绝代的名伶,得意又骄傲。逞着强不肯叫故人看见他的落魄,苦苦维持最后一点体面。简云深看着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我扶你回去吧。”

“用不着,我自己能走。”

朱彩衣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扶着灰墙慢慢往回,一步一颤,鲜血就顺着他的腿往下淌,悄然无声地在长长深深的弄堂里开出一朵又一朵冶红的梅花。简云深看不过去,快步走过去捉住了他的手腕,“你膝盖上的伤口太深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不然你这腿就废了。”

“我说了用不着!”朱彩衣扭着身体还是要挣开他,可膝盖蓦地一阵剧痛袭来,叫他腿一软,差点又摔一跟头。

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尊终于臣服于疼痛,他没力气再拒绝简云深。只是刚走进他的那个小院子他就挡在门口不让简云深再往屋里走,“到了,你回去吧。”

简云深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思,曾经是那么光鲜亮丽的一只凤凰,突然堕入尘泥连野鸡都不如,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笑话的。可简云深看得出他膝盖上的伤口绝对不浅,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以后就只能当个跛子。

于是他朝他笑了一下,“我的车夫去帮你追贼了,你让我回哪儿去?行行好,我就在你这儿歇个脚。”

朱彩衣撇过脸去,似有犹豫,抓着门框的手越发用力,指节隐隐发白,就是不说话。简云深手背在身后,半晌道,“我昨天、在金陵春,看见你了。”

朱彩衣猛地一回头死死盯着他,“你……”

“我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真的。”简云深抿了抿嘴唇,“你是我很敬佩的人。”

朱彩衣听了他这话,居然一仰头轻笑出声来,“小少爷,你敬佩我?我看你是疯了吧!”

“随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真心的。”

简云深声音越来越小,连带着低下头去。朱彩衣也看着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知是被简云深的真诚打动了,还是觉得反正他已经扯下了他的伪装,侧过身子还是让他进了屋。

屋里暗沉沉的,只有门上一扇天窗能透进些光来,一张油腻腻的桌子上摆了一个裂口的瓷碗,还有一个看不出本来颜色茶壶。屋子很小,站两个人几乎就动不了身,除了桌子以外就是一张床,上面摊着还没来得及铺的被子,在这逼仄的屋子里撒发出一股霉味,还有一种……隐秘的味道。

简云深知道那是什么,慌忙转过眼神不敢看,却又正对上报纸糊的墙面嵌了一只被拍死的臭虫,吓得他倒退了几步。

朱彩衣看他一进屋就这么手足无措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揶揄了他一句,“怎么,少爷第一次下凡,吓到了?”

“没……没有。”

简云深捡了一张乌漆嘛黑的凳子,鼓着好大的勇气才坐上去,然后看向对面坐着的朱彩衣,正色道,“你把膝盖露给我看看。”

朱彩衣不等他说已经撩起了旗袍下摆,膝盖上竟然明晃晃地扎进了两根生锈的洋钉。简云深单是看着就觉得疼,眉毛皱得老深,“这怎么能行?会破伤风的,我带你去医院!”

朱彩衣从鼻子里发出轻蔑一声笑来,然后咬着牙把钉子拔出来扔到地上,只听丁零当啷两声响,他已经又盖上了膝盖,“算了,哪就这么娇贵。”

“破伤风不是闹着玩的,你……”

“你看我像是打得起针的人吗?”朱彩衣打断了他的话,看他还要开口,便抢在了他前头道,“别随便说给我钱,我还没到要饭的地步。”

“可是……”简云深咬着嘴唇,放软了语气去劝他,“你要是不注意,会落下残疾的。”

“我又不上台了,还管他残不残的呢?”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7 04:57:00 +0800 CST  
他盯着简云深的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儿,仿佛是觉得他这副真心实意地为一个他曾经轻视的戏子担心的模样有趣,轻轻一笑,歪了脑袋,“不过,你要真想帮我,我倒有个办法。”

简云深也是单纯,傻乎乎地问,“什么?”

“你昨儿既然看见我了,就知道我现在做的是什么。我是个规矩的生意人,不能白拿你的钱,那你是委屈一下自己,现在就睡了我呢,还是让你家秦司令来呀?”

简云深听了他这混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气得通红指着他却说不出话,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嘴怎么这么坏!”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7 04:58:00 +0800 CST  
朱彩衣见他着急,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前仰后合地差点从那高低不稳的椅子上摔下去,“这都能把你惹急,你也太有趣了!”

“别开玩笑了,一点儿也不好笑!”

简云深看他笑比看他哭还难受,心里闷闷的堵得慌,又坐回去自己生气。朱彩衣打量他是真的不高兴了,这才给自己倒碗茶,渐渐收了笑容,只是语调依旧轻轻上扬,“日子过得苦就不能笑了吗?小少爷,穷苦人也有穷苦人的活法,人这一辈子,只要想,总能找得到快乐。”

简云深不知该说些什么,怔怔看着他。朱彩衣有些受不了他眼底藏着的怜悯,起身一瘸一拐地去收拾床铺。简云深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被子上暗沉的血迹,“你流血了?!”

“没事。”朱彩衣飞快地把被子叠好扔到一边,拦住了要过来的简云深,“污糟东西,你别看了。”

“好歹相识一场,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说总比一个人受着好!”简云深急得眼睛都红了,朱彩衣心有动容,把他按回到凳子上,轻声道,“昨儿晚上弄的,不然你以为那两枚洋钉……”

看简云深咬着嘴唇像是要哭,朱彩衣忙摸了摸他的头,轻笑一声,“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吃过的苦头够多,就什么都不会觉得苦了。”

“你小小年纪,哪儿这么多歪理。”

简云深吸了吸鼻子,嘀咕了一句,朱彩衣摸他头发的动作却微微一顿,人慢吞吞地坐下,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其实……我跟你一样大。”

“什么?”简云深疑惑,“可正岳说你今年才十七。”

“那是陈汝成编的瞎话。”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朱彩衣脸上平静无波,仿佛那不过是个泯然于世的陌生人。简云深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一直望到底,却发现他那双精致妩媚的丹凤眼曾经有多生动,现在就有多荒芜。像是笼了层黑沉沉的雾,叫人心都跟着一起沉下去。

简云深抿了唇,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恨他吗?”

朱彩衣瞥他一眼,“恨?”

“他那样对你!”简云深想起先前秦方淮说的话就忍不住攥了拳头,“他是个……”

他到底还是说不出脏话来,只能把一腔子的愤懑都吞了回去,气得连呼吸都短促了许多。朱彩衣见他这样,反而勾唇一笑,“看来秦司令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那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恨他吗?”

“当然会!”

“可我不会。”朱彩衣身上的刺仿佛都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软了下去,看上去温柔了许多,娓娓说起了一个故事。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一起被卖进了陈公馆,爹当园丁,我就跟着管家的老妈妈一起做些零活。他们家的人排外,总是欺负我和爹,只有他喜欢我。他在我饿肚子的时候给我带好吃的,还教我读书识字,别家的少爷约他出去玩,他也总把我带在身边。他经常跟我说,等小豆子长大了,就……就娶我……”

“小豆子?”

“学戏之前,我叫小豆子。”朱彩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给人家当奴才,有个名字就不错了。”

“那彩衣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也是他。”朱彩衣低头看着自己穿的旗袍,眼泪终于还是滴落在上面,洇开一片。

“爹那时候欠了外债,在陈公馆干活得的工钱全拿去抵债了,我又长得快,没有衣服穿就只好穿人家剩下的衣服,男孩女孩的都有。有一次他看见我穿了身家里小姐穿旧的旗袍,就说我穿裙子好看。”

他说着说着,眼泪越掉越多,声音也越来越颤。简云深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他其实已经不单单是在给他讲那一段往事,更多的是他自己在回忆。偶尔尝一口过去的糖,好抵一抵当下的苦。

“其实我根本没打算学唱戏,只是带我的那个老妈妈在戏班子里做过工,会哼几句,我学了来也会唱给他听。他夸我唱的好,说要是我上了台,一定能成角。后来他要去东倭留学,就真的把我送进了戏班子。临走前他牵着我的手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给我起了个艺名,叫彩翼。可我学的是旦角,翼这个字不够柔婉,才改了彩衣。”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多美的诗句,简云深不由得去想,或许那个时候的陈汝成,是真的很爱很爱朱彩衣。

可是,朱彩衣哽咽着,“他临去前要了我的身子,我抱着他说你给我落印吧,他不肯。我以为那时候他是觉得我年纪还小,怕我疼,可谁知他一回国就去和家里安排的千金小姐相亲……”

他几乎有些说不下去,“其实我也知道我不配,我一个下人的儿子,哪有资格做他的少君?所以我不贪心的,想着反正他喜欢我,那我做个妾君也不委屈。结果他、他却……他把我送了人……我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带我去吃饭,却在酒里下了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不给我落印,是为了把我送更多的人,捞更多的好处。”

坤泽这一辈子只能有一个乾元,虽然有洋人的法子去印,但是要开刀,会很疼很疼。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8 02:41:00 +0800 CST  
“他做生意,又做官,官越做越大,坐到了总统的位置,我也就一直被他送来送去。一开始我也跟他哭跟他闹,慢慢地,我就习惯了,不过是咬咬牙就能忍的事,反正我也不干净,还在意什么呢?做不了他爱的,做个有用的,也好。直到那天,他要我嫁给秦司令……”

朱彩衣擦了擦眼泪,仰起脸来还是笑着的,“你说得对,我的确该恨他。可爱恨相抵,我更想忘了他,他在我心上多待一秒钟我都嫌恶心!”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8 02:41:00 +0800 CST  
朱彩衣的恨是咬牙切齿的,简云深也不好再问什么,两人一时静默,相对无言。沉默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堆叠,也让简云深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出身名门,儿时有祖父兄姊的疼爱,嫁人又寻得良人倚靠,虽则如今前路缥缈,总也比朱彩衣这样飘零的人生来得完满千万倍。他看着朱彩衣,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容貌依旧,却又仿佛憔悴了许多,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总是让人叹惋的一件事。

简云深轻轻叹了声气,朱彩衣便了然,轻笑道,“你用不着觉得我可怜,现在日子是苦了一点,可比起从前也挺自在的……”

他话没说完,方才的车夫过来敲了门,屋里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就只站在门口,高大的身体便把天光挡住了一大半。他看着朱彩衣憨憨一笑,“钱我帮你追回来了,你看看够不够数,不够的话我再去帮你要。”

朱彩衣愣了一下,忙起身过去从他那只黄土般粗糙的大掌上接过铜板,“够了,多谢你。”

“邻里乡亲的,说这干什么?”车夫挠了挠后脑,看上去有些局促,朱彩衣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冷了声,“我这儿有客。”

车夫抬头看了一眼简云深,又是一笑,“哎哎,那我家去等您,要走院子里喊一声。”

简云深点点头,眼看他走远了朱彩衣才转身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把铜板装了进去,发出丁零当啷的几声脆响。

“没想到,你还有个小金库。”简云深托着腮帮子看他,揶揄了一句,“攒的是嫁妆不成?”

“你胡说什么呢?”

朱彩衣红了脸回怼了他一句,简云深便朝外头努了努下巴,“他喜欢你。”

“这满南京城喜欢我的人多了。”

“可现在还喜欢你的人,不多了吧。”简云深看着他,拿出了过来人的款,“要我说,只要人好能疼你,虽然穷苦些……”

“你觉得我现在还看重那些身外之物?”朱彩衣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默了许久才摇着头道,“他是个干干净净的老实人,我般配不上。”

简云深明白他的意思,一时也无言以对,两只手搭在他自己的腿上,下意识地绞手指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出路?”

“出路?”

朱彩衣疑惑,微微拧了眉,简云深则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不解,声音都高了些,“难道你要一直做这个吗?”

“做这个有什么不好的?”朱彩衣冷笑一声,“亏我还把你当个知己,说了这许多,没想到你也看不起我!”

简云深着急起来,“是你自己在作践你自己!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寻个师傅,学门手艺,什么不比卖.身强!”

朱彩衣走到简云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目近乎血红,“我作践?我不偷不抢,堂堂正正地赚钱,又没碍着别人!总有人不想让我好好活,那我又能怎么办!可笑啊,从前上我床的人非富即贵,如今只要给钱,贩夫走卒我都接,你不觉得那些大人物才该觉得他们被我作践了吗!”

他伶牙俐齿的,简云深说不过他,只能气得脑袋冒烟,咬着牙根啐了一口,“歪理!”

“你听不得我的道理,你就给我出去,别脏了你这个少爷!”

朱彩衣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直爽性子,上一秒能和你把酒言欢、相见恨晚,下一秒就能觉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赌气坐到了床上,背对着简云深掸床单上的灰,明摆着是逐客令。

简云深气急了立刻起身就走,然而脚步都到门口了,还是舍不下,又转过身来。他放缓了语气,哄孩子似的,“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刺你的心。但是我发誓,我是真的为你好,你现在年轻貌美,可你总有青春不再的一天,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朱彩衣神色微顿,稍稍垂了头,连带着倔强的背影都软和了些。简云深这才又走近几步,“你要是真把我当个知己,信得过我,我给你寻个门路。”

朱彩衣没做声,可简云深知道他在听,便坐到他身边拉过了他的手,“我刚生了孩子,家里人手不够,不如你来秦公馆做工吧?我家人少,活儿也不多,你以前在陈公馆伺候过,肯定做得来。包吃包住,月钱也好商量,总比像现在这样颠沛流离来得好。再者说,不管是谁不想让你活,你只要进了秦公馆,正岳他一定能护着你。”

朱彩衣红了眼眶,不敢看他,半天才问,“我、我哪儿还敢求这个体面?”

“我说了,你是我敬佩的人,在我这里,你就是体面的。”简云深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尖缠上了一缕玫瑰的暗香。

朱彩衣吸吸鼻子,再开口的时候虽然还带着绵软哭腔,可语气已然欢快起来,“我可和你家秦司令也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你真放心得下?”

简云深一听这话,又气又恼,松开他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嗔骂,“好话偏要变个味,你这人真的讨厌死了!”

朱彩衣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低低笑出了声来,简云深一咬牙一跺脚,“今晚回去我就跟正岳说,明儿把你接家去当了你的主家,看你还敢不敢这样嘴坏!”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9 01:58:00 +0800 CST  
朱彩衣一副无所谓的吊儿郎当样,一直送他出门,简云深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转身问他,“对了,你不是有个孩子吗?孩子呢?”

“孩子?”朱彩衣人站在昏暗的屋子里,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那也是一件极为无关紧要的事,“没了。”

简云深听他是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以为他堕了胎,不好再多问,只应了一声便叫来车夫让送他去新街口买药。

新街口是南京城相当繁华的一处所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中央商场、交通银行、福昌饭店都在这儿,外地人到南京肯定要来逛一逛。简云治就在交通银行上班,到了午饭的点他像往常一样下楼去他常去的小饭馆吃午饭,谁知刚出银行就被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挡住了去路。

“你知道怎么找秦司令吗?”

“秦司令?”简云治停了脚步,打量了他一圈,“你这小孩找秦司令干什么?”

“我找他有急事!”小孩儿听简云治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认识,眼睛亮了一亮,紧张得小手攥拳,又像是怕他不信一样多说了一句,“我真的认识他!我认识秦司令的少君,我还帮过他呢!”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2-29 01:59:00 +0800 CST  
昨天忘记跟大家说啦,ao3目前是被墙了,之前开的车暂时没整理出备份,所以看不到的也别问我了。以后有时间有心情整理到群文件,没心情的话你们自己想象吧。
以后也大概率不开车了,其实开车本来就是很费精神的一件事,我自己母胎单身然后去想象两个人这样那样,每次还不能重样,老实说搞一章hs比我连更十章都要累得多,然后还要心惊胆战地找停车场。我就是个破写文的,没这么多精力也懒得打这种游击战。
至于这次的事情,更让我觉得身心俱疲。去年有喜欢的太太退圈封笔,lofter存的喜欢的文也全部变成了灰白,这两天又有神仙太太说搁笔再见。创作本来应该是自由而快乐的,可总有臭鱼烂虾来把池子搅浑搅脏。如果创作者的心血都能成为争纷的始端,更甚者成为发泄私恨的靶子,那我实在想不到创作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心情和状态都很糟糕,这几天不想写字了,麻烦大家给我一点时间。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1 11:4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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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5 23:55:00 +0800 CST  
谢谢大家喜欢也谢谢大家一直等我,突然断更是我太任性了,很抱歉。最近的事情很多,但我们还是要向前走吧,用心守护好自己的故事,相信世界会慢慢变好。还有呀,之前看到有读者问了,我的wb号是【可爱遥在线撒糖】,可以关注一下呀。一是为了这边万一没了可以去哪里找我,二是那边会有更多的福利,抽奖之类的。总之,谢谢大家!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6 00:03:00 +0800 CST  
林清怀也愣了,“阿深?你……”

简云深闭了眼睛,他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也不愿再做无谓的争辩。当初选择爬上秦方淮的床,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无所谓,是死是活都好,曾经有过片刻的欢愉,他已经是知足了的。

简云治见他这样,气得将手里的戒尺狠狠折成两段掷在地上,转身寻了一根草绳来,“我今天就勒死你,免得脏了简家的名声!”

“不要!不要!”林清怀急得大喊,死死护住了简云深,仰头看着简云治哭着央求,“不论阿深做错什么,都是我们自家人,你真把他勒死了,爷爷那里怎么交代?阿深他还有个孩子!孩子才刚满月,他不能没有阿爹啊!”

“孩子……”

林清怀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到孩子,简云治就猛的想起来秦公馆摆满月酒那日。那天秦方淮高兴,遍请同僚,湘军的那个郑沛沅就偷偷默默地找到他跟他说秦方淮在上海养了个外室,肚子都大了。当时他没往心里去,现在这么一想……

他一把揪过简云深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他,“孩子、是谁的?”

简云深没说话。

“孩子是谁的!”

他蓦地拔高声音,吓得林清怀都心一紧,“弘文……”

“你闭嘴!”简云治打断了他,只盯着简云深,一字一顿,“简云深,你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简云深本就气息微弱,再被他这样揪着衣领,更加喘不过气来,“我、我……”他声音颤巍巍的,“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只有秦方淮一个乾元……”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简云治听他这么说,反手甩了他一耳光,“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气得狠了,也不管林清怀还拦着,“啪啪”几声脆响,简云深的脸颊便肿得小山包似的,好有半寸高。

“弘文!弘文你别打了!他是你亲弟弟!”

“我没他这样下.贱的弟弟!简家也容不下他这样不肖的子孙!”简云治把简云深从林清怀的怀里拉起来,提溜着他的衣裳就要把他磕死在供桌之上。

“简云治!你冷静一点!”林清怀力气没有他大,又有身子,抢不过他,只能挡在供桌之前,“爷爷昨天还让你接阿深回家看看,你真把阿深打死了,你是要把爷爷也逼死吗?我没能拦住你,我也不孝,那我就跟着爷爷去了,也好过留下来吃人家的白眼!”

“你、你——”简云治被他气得瞪圆了眼睛,额头上青筋都直往外暴,“难道我还错了吗?!啊?!他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做哥哥的不该管教吗?!”

“你管!你好好管教,打他骂他都行,但你别要了他的命。现在不是从前了,家规也大不过法律,你要是真把阿深弄死了,你也得坐牢啊!”林清怀跪在地上往前几步抱住了简云治的腿,“弘文,我不能没有你的,你哪怕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饶了阿深吧……”

简云治吃软不吃硬,看林清怀大着肚子求他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扔了手中的草绳,跺着脚仰天长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林清怀默默流着眼泪,简云深也瘫软在地上,瞧着浑身冒虚汗,像是要晕死过去。简云治丢下了他们俩,恨恨就走了,林清怀忙让人去喊医生过来,亲自帮着简云深上药,一面又忍不住叹气,“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不怨你哥哥生气,你要是我亲弟弟,我也得打死你!”

“我不怪哥哥,”简云深趴在祠堂的草铺子上,声音轻轻的,“我知道我该死,可你们不能说我是错的……”

“你不许再说这种话!”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简云深累极了,反复呢喃着这一句话,扭头就睡了过去。林清怀知道他吃了苦头,也不吵他,由他去了。简云治不许他出祠堂,他便给他抱来了厚厚的被褥,不叫他受冻。只是这次简云治是真的生了大气,连饭都不许送,说是简云深一日不认错就饿他一日,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林清怀劝了好久简云治才松口让他去看一眼,虽然嘴上不说,可暗里还是让小厨房做了不少简云深素日爱吃的东西让林清怀带上。

简云深每日在祠堂里都跪在祖宗牌位前“思过”,一连几日水米不进,人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别说嘴唇干裂,眼圈乌青,连颧骨都突出来不少,整个人都脱了相似的。林清怀到的时候他也才不过望他一眼,张口想喊一声“嫂哥哥”,奈何嗓子干涩,反而咳嗽起来。

林清怀忙给他递了杯水,一面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一面道,“慢慢地,不急,我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这几天把你饿坏了吧?”

他说着便把食盒打开,一碗香喷喷的皮肚面点缀着碧绿的葱花,林清怀还特意给他卧了一个荷包蛋。另有板鸭、锅贴、马蹄酥,简云深一看见这些吃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猛地咽了好几口口水,却又不敢就动筷子。

“哥哥他……”

林清怀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轻笑出声来,“傻子,要不是他点头,我怎么可能过来?”

简云深眼睛一亮,喜上眉梢,端起碗就往嘴里囫囵面条,吭哧哼哧地狼吞虎咽,一点不像个大家的少爷,倒像是城门口讨饭的叫花子。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7 02:12:00 +0800 CST  
林清怀搂上他的肩膀,哄着他道,“你大哥哥呀,嘴硬心软,这几天看着面上不显,可我知道他心里也难受。不过这事说到底是你不对,总不好叫他先来低头不是?所以你吃完这顿,跟我去他面前好好认个错,然后……”他默了一默,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然后就跟秦司令断了,咱们以后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照样过日子。”

前面说的都好,偏偏一句“跟秦司令断了”戳到了简云深的心窝子。

他慢慢放下碗,拿袖子抹了抹嘴唇,又转身端端正正地跪好,“拿走吧,我不吃了。”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7 02:1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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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7 02:28:00 +0800 CST  
“阿深!”林清怀见他不听劝,恨不得拧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别跟你哥哥赌气,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

“我孩子都给他生了,你们觉得我还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吗?”简云深摇了摇头,轻轻叹声气,“我和秦子明已经签了和离书,我就是认真地想跟正岳在一起。”

“你说什么?!”林清怀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啪嗒掉在了地上,“你和耀华……耀华他难道——”

“他知道我和正岳的事,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什么都知道。”

简云深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抿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提到那个名字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快乐的事。

“嫂哥哥,当时我跟你说,我嫁进秦公馆,我很幸福、很知足。你们都误会了,不是因为秦子明,是因为秦方淮。我能遇见秦方淮,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的事。”

林清怀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眼角眉梢找到他玩笑的证据。可他失望了,简云深神色坦然,眸光明澈,他是真的陷了进去。

他坐到简云深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阿深,你再好好想想,他比你大二十岁!他还曾经是你公爹,你们俩在一起,你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名分!你甘心吗?”

提到名分,简云深的眼神才微微一黯,林清怀便乘胜追击,紧接着道,“我知道耀华离家那几年,你受了冷落,一个人难免会寂寞。可是你要知道,寂寞就只是寂寞,它绝不是爱情,你这是错的……”

“我没错!”简云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悄悄攥了拳,“我跟秦子明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乾元,我有什么错?就因为我爱上他的时候我嫁了人,所以我就错了吗?”

“对!就是因为你那时候嫁了人!”

“可我不愿意!那是****嫁的……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愿不愿,你们把我送进了秦公馆,凭什么要我为一个陌生人守身如玉?凭什么!”简云深眼眶红了一圈,抬手揉了把眼睛,“嫂哥哥,你当时也说只要我觉得倦了,你会支持我的。”

林清怀被他噎了一下,他没想到当年这一句承诺,如今反而给他自己设了套。

“好,那孩子呢?”林清怀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火不朝着简云深撒,却又是字字诛心,“现在寰寰还小,等他长大一点,学说话了,他是喊秦司令爹爹还是爷爷?他要是读书懂事了,看见自己的阿爹每天和祖父厮混在一起,他会怎么想?又要怎么做人?你替他想过吗?”

简云深咬了嘴唇没再说话,眼睛亮亮的像是揉碎了一池湖水在里面。林清怀心疼便把他搂进怀里,“阿深,听嫂哥哥一句劝,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简云深说不出话来,却又没办法接受,只能摇着头,“这些我都不用想,我们相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正岳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什么两个人的事!你以为他真有这么爱你吗?!”林清怀气急了,“你这么多天没回家,音讯全无,他都没有托人来找过你!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阿深,这就是你说的相爱吗?事到临头,他跑得比谁都快!”

“不是的!他一定有苦衷!”

其实这些天,简云深跪在祠堂里看着牌位发呆,说是思过,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只念着秦方淮。他一直在等他,等他来接自己回家。可是他没有,太阳升起又落下,月儿也一点点变缺,他一直都没有来。

实在伤心失望的时候,简云深也会想,这段感情是不是不值得,是不是秦方淮曾经说过的话也会在山崩的时候通通都不做数。

可这样的念头一冒头,很快就会被简云深他自己掐掉。

因为他永远记得上海的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秦方淮背朝家国,抱着他往医院奔跑。那哒哒的脚步声和笃定的心跳至今都还在他脑子里回响,也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确信,秦方淮是爱着他的。

像他爱他那样,爱得沉默又深沉。

“他一定有苦衷,我等着他。”

“阿深……”

“嫂哥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走上了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简云深看着林清怀,垂下了眼眸,一字一顿,轻言慢语,“我也没打算回头。”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08 13:51:00 +0800 CST  
秦方淮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简云深,他宽厚的大掌托着简云深的腰,顺着他的脊骨缓缓往上,给他注入了许多的勇气。

简云深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说,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他都听他的。

“我、我羡慕你和嫂哥哥,”简云深嘴角一咧,带着哭腔的声音便压抑不住,“我也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不想这一辈子都要做深院里的一堆枯草。我爱秦方淮,我真的爱他!”

“那你就***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简云治放下这句狠话便恨恨转身离去,林清怀也只好跟着,最后人渐渐散了,只留秦方淮抱着简云深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天上又淅淅簌簌落了些雪花,落到了他们发上。

秦方淮把简云深包进了自己的披风里,轻声道,“我们回家。”

“好……”

简云深合了眼,就依偎在浓郁的烟草苦香里,眼尾泪水未干,嘴角却已经噙了一抹极浅极淡的笑。

且莫戏语笑南雪,我与夫郎两白头。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0 02:19:00 +0800 CST  
被吞的那段我发的图也被吞了,大家去微博看吧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0 09:16:00 +0800 CST  
回到秦公馆之后,秦子明率先迎了上来,“爹,您去哪儿了!医生不是说不让您出门吗!”

简云深一惊,忙看向秦方淮,“你怎么了?!”

“没事,”秦方淮颇为不悦地瞥了秦子明一眼,抱着简云深一步也不停地回了卧室,吩咐人打了热水过来。

简云深在祠堂那又黑又冷的地方跪久了,膝盖紫得发黑,连伸都伸不直,碰一下都疼得额头冒汗。可他也顾不上这些,扯着秦方淮的袖子就问他哪里受了伤。

“小伤,你别担心我。”

“医生都不让你出门,怎么会是小伤!”简云深死拉着他不放,“你给我看看。”

“那是耀华大惊小怪,你别信他。”

秦方淮按着简云深让他坐好便起身要走,却被简云深一声带着哭腔的“秦方淮”给吓得一动不敢动。

简云深轻咬着嘴唇,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声音夹着些颤,“我都跟了你了你还要瞒着我,是不是不想跟我好?”

“这……”

秦方淮坐到了床沿、简云深身边,犹豫了好半会儿才道,“前两天出了点事,被人暗算了。”

简云深瞳孔微微一扩,猛地想起了二毛在新街口跟他说的话,他拽着秦方淮衣袖的手指轻轻颤着,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二毛跟我说、有人要……是吗?”

秦方淮点点头,把害怕得变了脸色的简云深搂进怀里用力揉了揉,轻声道,“幸好有那个小孩来报信,我本来要活捉留个口供,将计就计,没想到他们也留了后手,结果……”

结果本来一场请君入瓮的计谋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拼,枪火四起,秦方淮也难免受了伤。简云深听得心惊肉跳,也不管膝盖还疼得厉害,推开秦方淮就要扒他的衣服。秦方淮死活拦住了他,“枪伤腌臜,你别看。”

简云深被他惹恼了,声音也不由高了半截,“秦方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秦方淮无可奈何,拗不过他,只好解开外衣露出裹着厚厚绷带的胸膛来。三颗子弹,一颗打中了他的锁骨,一颗在腰腹,还有一颗在胸口,离心脏就只差一点点。雪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湿,想来是刚才抱他的时候又把伤口给挣开了……

“怎、怎么会这样……”

简云深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一时间也不敢碰他,眼泪直往下掉,“秦方淮,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猜到他们有枪,所以出门的时候在胸前垫了钢板,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深。”

简云深咬着嘴唇,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叫秦方淮看着心里难受。他揽过简云深,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我是打仗的人,没你想得那么娇气。以前有一次啊,有个人拿着长刀砍我,把我胸口都给划开了,我就躺了三天,照样下地扛枪。”

“你别说了,我害怕……”简云深抱着秦方淮的脖子直发抖,把眼泪全部糊在了他身上,“正岳,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

“真的不要紧,别怕。”秦方淮抚着他的后颈,又压低了声音,“倒是你,让你委屈了,你怪不怪我?”

简云深用力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不可以太任性,也不可以太贪心。”

秦方淮心中直翻苦水,其实他听二毛说简云深被简云治带走之后就想立刻去找他的,可钟楚楚的信上说得很清楚,东倭的杀手不会给他太多时间。于是他就想,简云深在简家,说不定比在他身边更安全。可没想到事情有变,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他在去简公馆的路上心里是忐忑的,想了无数次要是简云深生气怎么办?要是简云深恨上他了怎么办?可意料之中的,简云深还是原谅了他。就像在上海的时候那样,不管他陪他的时间有多少,也不管他是不是随时会从他身边离开,简云深永远都不责怪他。

像是一个懂事过头的孩子,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连伸手要都忘了。

秦方淮眼眶酸胀得有些疼,“我倒希望你能贪心一点。”

“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秦方淮,你要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这么迷恋你。”简云深说着,颊边漾起红晕,一字一字又轻又慢,“如果真有不得不取舍的那一天,我愿意你放弃我。你应该是个英雄,这辈子跟了你,我不后悔。”

“阿深……我……”秦方淮嘴里含了黄连似的,犹豫了好半天才道,“我可能得走了……”

简云深在他怀里仰起脸来,露出疑惑的神情。

秦方淮叹了声长气,那两个字堵在嗓子眼像是带刺,扎得人疼。

“华北。”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1 17:53:00 +0800 CST  
简云深的瞳孔微微一扩,声音夹着颤,“什、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

秦方淮低了头不敢看简云深,他眸子里那种落寞和无望的眼神落到他心尖,要比战场上的枪子儿打在身上还要疼上百倍。

简云深眼眶蓦地一红,又慌忙撇过了脸去不叫秦方淮看见,嘴角艰难地上扬,轻声道,“好,我给你收拾行装,快过年了,华北冷……”

他说着就吸吸鼻子,把秦方淮推远了些,“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好吗?”

秦方淮眼看他躲进光照不到的地方,生怕被人看出他的委屈,仿佛在这件事上,他连委屈这种情绪都是错的。他见秦方淮只是看着他不肯走,手便紧紧攥着床单,肩膀一个劲儿地颤,“正岳,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求你了。”

“阿深……”

简云深捂着耳朵打断了他的话,“你别理我,别跟我说话!我不会跟你吵的,我理解你,我都理解,但是秦方淮,我……”

秦方淮把他抱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他和自己融为一体。他堵住了简云深的嘴唇,也夺走了他的呼吸,唇齿交缠之间氤氲起爱意与眷慕。简云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手掌缓缓往下,环住了他的背。秦方淮把简云深压在了身底下,一个吻越渐深入,逐渐染上了情.欲的味道。

一个身上有三个弹疮,一个膝盖还伸不直,这一场欢爱来得疼痛又缠绵。因为染了血水,才叫做生死相依,因为疼入骨髓,才叫做至死不渝。

“正岳……”

简云深几乎要窒息,只能仰着脖子无力地喊他的名字,软软的嘴唇贴上秦方淮的后颈,哑着嗓子道,“给我落印吧……”

他闭了眼睛,“我只有你了……”

秦方淮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从眉眼亲吻到他的嘴角,然后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串一串的印记。唇瓣的柔软和牙齿的坚硬惹得简云深的呻.吟一声胜似一声,最后才在他后颈的香腺处辗转缠绵。

简云深的脑子已经迷糊了,只回旋着一个念头:他是这样地深爱着秦方淮。

所以在秦方淮咬破他的香腺给他落印的时候,他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幸福和满足。一个坤泽,被心爱的乾元印上属于他的记号,把彼此的信香融入骨血。从此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简云深单是想想就忍不住欢喜地落下泪来。

秦方淮以为他疼,忙把他揽进怀里轻声安抚,“简云深,我爱你……”

简云深抱着他,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梦里是清苦的烟草味道,还有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华北形势危急,东倭军在上海吃了亏,就又把火力集中到了华北。他们知道秦方淮会是他们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除掉他。可谁晓得秦方淮居然逃过了这一劫,那他死里逃生之后最要紧的一件事就带兵北上。

东倭步步紧逼,只有连根拔起才能高枕无忧,而且兵贵神速,越快越好。

落印之后的第二天清晨,简云深醒来便不见了秦方淮,只有翠娘知道他醒了之后把寰寰抱了过来,说是寰寰这么些日子没见阿爹,人都不活泼了。

这个孩子起名叫做秦永寰,取自“山河永固,寰宇安宁”,这是秦方淮毕生的理想。

寰寰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却极少哭闹,总是安安静静地啃着他的小拳头,睁着一双和简云深一模一样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翠娘说儿肖娘,女肖父,寰寰的性子一定是随了简云深,长大了必然温柔又懂事。

简云深膝盖上敷着热水袋还不能下床,抱着寰寰亲了又亲,手里拿着一个小香袋逗他玩了好一会儿。寰寰亲近简云深,一看是简云深在抱自己,高兴得直咧嘴,口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淌,简云深见了颇有些嫌弃,“啧,真是个小脏鬼。”

“呀呀呀~”寰寰还以为简云深是在夸自己,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臂要他亲亲。翠娘手里拿着一方软帕帮寰寰擦了擦嘴角,这才试探着问,“听说昨儿在简家,闹了一场?”

“嗯?”简云深只顾着做鬼脸逗寰寰开心,并不多在意,“你们都知道了?”

“嗯……”

翠娘扯着手里的帕子,半天说不出话来,简云深才觉出有些不对劲,抬起脸怔怔看着她,本想朝她笑一笑,嘴角却又像是坠了铅,他问得小心翼翼,“怎么了?”

“也没什么,耀华不让我跟你说,可我觉得……你迟早得知道的,就……”

翠娘看上去十分地为难,简云深心突突往下沉,他把寰寰放回到他的小摇篮里。这孩子聪明,看阿爹变了脸色,立马也安静了下来,不吵不闹地听着他听不懂的话。

翠娘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扬子报》上登了,你和爹的事,只怕南京城都该传遍了……”

简云深手里的香袋被他生生扯成两半,里边装着的香料撒了一床。他眼睛都直了,说起话来舌头直打结,“你、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好大的版面,”翠娘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拖出些哭腔来,“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专爱看人家的笑话!”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简云深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谁在背后当推手。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3 01:23:00 +0800 CST  
保卫上海的那一场战役,哪怕秦方淮什么都没有说,简云深也能看得出来陈汝成依旧是不主战的。

且不说时常短缺的军需,郑沛沅对秦方淮的态度也很暧昧,说是听命于他,却又总是到处给他使绊子。加上他也听人说起过,曾经郑沛沅想要和谈,被秦方淮拿枪抵着脑袋逼了回去。简云深和郑沛沅打过几次交道,那人看上去便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面上和和气气,背后还不知道要耍什么心机。

把他们的事公之于众,叫秦方淮声名狼藉,一来可以削弱他在军中的威望,二来也可以拖住他北上的脚步,三来也能给他一个警告,要他别总当出头鸟。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

陈汝成从来只想偏安一隅,上海都已经是他迫不得已的一战。如今华北和南京还隔着一条长江,陈汝成多半是更不想大动干戈。简云深咬着嘴唇越想越深,身上也一阵阵地发冷,像是从骨髓里生出一种恐惧的颤栗,要将他整个儿地吞没。

如果陈汝成不想收复华北,如果郑沛沅跟秦方淮有私仇。

那么这次,秦方淮明明都知道了有人要杀他,做足了准备去应对,可为什么还是受了伤?

这背后,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

简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岳呢?”

“去军部了,说是为了华北的事。”翠娘看简云深这样觉得实在不对劲,手搭上了他的胳膊想安慰他一句,“阿深,你……”

简云深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冷笑着道,“华北……华北又不是他一人的华北,怎么偏偏要是他去打头阵?可笑!”

“阿深……”

“罢了,”简云深往后一仰,躺回到枕头上,背朝翠娘蜷起了身子,似是在喃喃,“人都跟了他了,还有什么法子?”

翠娘以为他是累了,也不再多说,帮他换了一个汤婆子又掖了被角,然后才推着寰寰的小摇篮离开。等秦方淮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简云深屋里连灯都没有点。

他今天早上在军部已经看到了《扬子报》上的大标题,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匆匆赶回家。他猜简云深多半也知道了这事,一到家就立刻去看他,裹挟了一身的风雪寒气,把枯坐在床上发呆的简云深抱进了怀里。

“你回来了?”简云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倒没说别的什么,只是声音哑得厉害,“外面冷不冷?”

秦方淮伏在他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没事,好得很呀。”简云深知道他在问什么,反而轻轻笑了一声,“以后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我可以挺直腰板跟人家说,我是你的人,真好。”

秦方淮愣了一愣,没想到简云深会这么说,反而让他一肚子用来安慰他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好半晌,他才磕巴着憋出没头没尾的一句,“那、我们结婚吧。”

“什么?”

简云深微微推开他,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讶,“结婚?”

秦方淮微微一盘算,“我大约后天启程,婚礼应该是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就先领结婚证,好不好?”

“明天?”简云深更加疑惑,“可我和耀华结婚的时候,明明要提前很多天申请才行。”

秦方淮像是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你和耀华结婚的时候是为了照顾你家的面子和你祖父的意思,特意办得风光。实际上只要我出面,当场就能领到证,多交两块钱印花税的事。”

“噢……”简云深点了点头,脸颊晕起飞红,手指轻轻勾着秦方淮的军装腰带晃了晃,嘴角憋着笑,到底是没能忍住,“扑哧”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连多交几块钱都知道,是不是早就问过了?”

简云深一看秦方淮脸色都变了,便歪了脑袋凑上前去,“是不是呀?秦司令,究竟是不是?”

秦方淮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捉住他作怪的手腕安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是,我为了你特意去问了一下,满意了?”

“说得好像我逼你了一样,我才没有等不及要嫁给你。”

简云深说着便撇过了脸,“自作多情。”

秦方淮捏了捏他的脸蛋,“好,是我等不及想娶你,可以了吗?”他语气微顿,再开口时已换了一种深沉,“阿深,你生寰寰那天,我站在门外特别的害怕,耀华一直跟我说要收敛、要忍耐。那个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地守着你,我是真的等不及。”

秦方淮突然这么认真,反而让简云深有些无所适从,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慌忙低下头去,“这么郑重其事干什么?”

“结婚是大事,当然要郑重了。”秦方淮搂住了他,“虽然一切从简,可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整那些虚套了,你有什么想要的聘礼,直接跟我说吧。”

简云深虽然知道秦方淮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可直接问人聘礼这事也委实直接过了头,叫他怎么说好?他依在秦方淮怀里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倒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你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

“唔……”简云深几乎已经能想见秦方淮的反应,手指在自己的腿上画着圈圈,好半会儿才道,“带我去华北。”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4 01:52:00 +0800 CST  


楼主 君慕云遥  发布于 2020-03-14 15:51:00 +0800 CST  

楼主:君慕云遥

字数:135873

发表时间:2019-10-26 06:3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17 08:35: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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