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高亮，这是篇虐文
号外，号外！
北玄山庄的影卫言七带球跑了，北玄山庄庄主气得拍碎了三张紫檀木桌子！
言七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看着自己平坦到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眼底满是疑惑：他什么时候带球跑了？还有，北玄山庄是什么鬼？
“公子，公子，这个是给你补身体的。”某被救小倌温柔地端来了一碗鸡汤。言七抽了抽嘴角。
“师兄，师兄，你怀孕了？”看着小师妹纯真无暇还带着点好奇的目光，言七默了。
“师父，我之前揣过包子？”言七瞅着又不知道在哪里喝醉的师父，问道。
“可能、大概、也许、应该……生过吧？”言煜用极其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言七再默，转身看向扯住自己下摆的娃，难不成这是他生的娃？
“看什么，我是你夫君！”北玄夜嘟着嘴，一脸不开心。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生过娃？言七觉得失忆真是件细（xi）思（da）恐（pu）极（ben）的事情。

楔子 沉梦醒
“庄主，言七不再欠您什么了。”匕首锋利的刃上，妖艳的血不断滴落而下。
“小七——”有人惊恐地嘶声呼唤着，那声音却终究没能落到言七的耳中。
身体滚落下悬崖的那瞬，言七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滑落，被风吹散，再也看不见了。
“师父。”言七蠕动着嘴唇，轻声呢喃道：“对不起。”答应师父的事，恐怕他再没有机会去做了。把魂蛊送给那个人，他不悔——他又如何能悔？
身体一沉，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失血过多的人再也支撑不住，任由那寒冷的潭水从口鼻耳中满灌而入。
庄主，会高兴的吧？能够重得旧时失去的爱人，应是不会再是那幅死寂的模样了吧？
言七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微微弯起，露出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现在的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事了。没有什么能再来打扰他了，真好。
“师父，外面的水潭里好像掉进了什么东西。”轻歌歪着头，跑进屋内，拽着言煜的衣服下摆，软软的声音如是说道。
言煜今日一直觉得心神不宁，闻言即刻起身，牵着徒弟的手便往水潭边走去。等来至水潭边，看着那漂浮在水面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人，感受着那一丝熟悉的魂蛊气息，言煜脸色大变，“言儿？”
将浑身残破不堪的言七从水潭中救起，看着他胸口的窟窿，言煜只觉得钻心的疼——他的徒弟，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濒死的模样？
“歌儿，你去帮师父把床头的寒玉匣取来。”言煜将言七放到了床榻上，手法极快地缝合着他胸膛的伤口。只是那伤口太大，言七先前又失血过多，连带着生机都在快速流逝着。
懂事的轻歌很快取来了匣子，言煜温声说道：“歌儿，你且好生看着床上之人。”轻歌乖巧地点了点头，趴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言七。
言煜打开寒玉匣，没有一丝犹豫地取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蚕蛹状的东西，快速地放到了言七胸口的窟窿上。
“师父？！”轻歌极力压低声音，惊讶的呼唤道。言七胸膛上的那只蚕蛹居然活了过来，转眼间就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是你师兄，言七。”言煜看着言七胸口伤口开始一点点愈合，心下松了口气，转脸对轻歌介绍道。
“师兄？”轻歌懵懵懂懂地看着床上昏迷的言七，满是天真的问道：“是会给歌儿买桂花糕吃的人吗？”
言煜莞尔一笑，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弯下腰摸了摸女童的头，“嗯，师兄会很疼歌儿的。”
轻歌高兴地拍了拍手，突然间又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师兄看起来好累，歌儿不打扰他睡觉了。”
“歌儿真乖，师父陪你去炼蛊。”言煜微微一笑，带着轻歌走出了这间屋子。
“庄主，你能允我一个承诺吗？”一身黑衣的青年声音微弱的询问道。
“我答应你。”容颜冷峻的男人沉声道。
那一天，是言七第一次给人下魂蛊，却是用它勉强维持住了自己一条命。他忍着那日日蛊虫噬心的痛，只为能多陪北玄夜走一段路。
“呵……”耳边响起一声叹息，言七似乎看见一个衣白胜雪的男人向他走来，拥抱着他，声音带着蛊惑，“如果过往太过痛苦，不如就舍弃，如何？”
“舍弃么？”言七喃喃自语道，目光落到男人的身上，却不由自主被那一双幽深的眸所吸引。北玄夜心愿已了，这段记忆的有无也不再重要，他完成了最初的誓愿，也不算是违背本心了。
那一句“好”说出口的瞬间，言七被男人紧紧拥抱，冰冷的唇印上了他的额头——“如你所愿。”
容颜模糊的男人消失在言七面前，化作霜雪渐渐覆盖上言七的身体。许久许久，言七沉眠在那一处冰天雪地中，无人惊扰。
言七的识海中，一幅幅有关北玄夜的画面开始褪色、粉碎，直到什么都不再留下。
“要跟我走吗？”玄衣男人罕见地带着一丝温意地询问着身前的少年。
“我会跟着你，直到你完成心愿。”青衣少年将剑收起，极为认真的说道。
这一次，我不会再跟随你了，我的，庄主大人。
“师父，师兄醒了！”轻歌惊喜地看着床上睁开眼的男人，看着那一双变得格外美丽的冰蓝色眸子。
“师父，我想你了。”言七看着言煜熟悉的面庞，一丝泪意泛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
“言儿，乖，这一次师父不会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言煜看着言七那双格外剔透的眸子，明白他放下了。
“言儿，你还记得那七年的事情吗？”言煜问道。
言七满脸茫然，摇了摇头，“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应该是不重要的事情。”
有时候，遗忘未必不是件好事。沉梦乍醒，言七终于重获了新生。

卷一 噬心之爱 第一章 影卫言七
春天了。
言七站在院子里，有些出神地望着一颗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树。那嫩绿的颜色满是生机，他的心却已是荒芜一片。不知是谁说过，这树已经活了七年了。他陪伴北玄夜，也有七年了。
“言七，庄主传你去前厅议事。”梅香道，看向言七的目光里透着怜悯。这么些年，庄主身边的人有谁不知道言七对庄主的心思。可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有妄自揣测的余地。
“知道了。”言七扯了扯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作为笑容，声音平静。他回头看了眼那颗像是经久不衰的柳树，转身回了房。
言七取出衣服的时候，不期然看见了一件披风。他轻轻抚摸过披风，恍然间想起七年前的事了。
七年前，他弄丢了师父，再次成了一个无父无母之人。他空余一身武艺，却无归处可寻。是北玄夜，给了他目标，给了他那一丝致命的温暖。
“要跟我走吗？”细雪飘飞的时节，北玄夜罕见地带着一丝温意地询问着身前的少年。
“我会跟着你，直到你完成心愿。”青衣少年将剑收起，极为认真的说道。那是他最初的誓言。
不知何时，他的心动了妄念。那丝妄念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直到他彻底沦陷，直到他再无退路可言。
言七换好了衣物，面无表情地迈步往前厅走去。现在，他只是北玄夜的影卫，仅此，而已。
言七踏入前厅的时候，北玄夜正半搂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主位上慵懒地半眯眼眸。
他躬了躬身，眼神平静无波，“见过庄主。”
“不必多礼，小七。”独属于北玄夜的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那话中透着丝丝少有的温和。
“谢庄主。”言七抬头的时候，正看见北玄夜怀中的少年以一种鄙夷又不屑地目光打量着他。言七的心到底还是被那目光刺痛了一下，他自嘲地想到：言七，你现在除了一身武艺还剩下什么呢？
言七迅速敛去了目光，再次低垂下头，恭敬问道：“庄主不知有何事吩咐？”
“只是许久没有见你了，有些想念了。”北玄夜口中说着打趣的话，漆黑如夜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得仿佛隆冬时节的冰雪。
言七的心因着北玄夜的话悸动了一下，他极力压下仿佛被在乎的错觉，道：“望庄主不要再开属下的玩笑。”
他爱了北玄夜整整六年，从少年到青年，从年少到成熟。可他知道，这份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北玄夜的心，早就没了。当那个名叫沐枫的少年坠落下山崖的那瞬，北玄夜的心也随之死寂。
言七因此痛苦过，但在一次次痛苦中，他终于学会了麻木。即便是无法拥有北玄夜的爱，他也会帮他完成心愿——以此回报七年前北玄夜给予他的丝丝温暖。
北玄夜吻了吻怀中少年的眼睛，语气陡然冰冷起来，一双眼睛里爆发出无尽的恨意，“三日后，随我一同铲除红衣教。”
言七的心停滞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他终还是要动手了。或许，在沐枫坠崖的那刻开始，北玄夜心底就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只待时机成熟就生根发芽。而他当年的誓愿，不正是替他完成这个心愿吗？
言七知道，在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身影。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北玄夜与怀里的少年调情。心底的苦涩不断上泛，言七却不想再去理会。
“属下知道了，若无吩咐，属下想先行告退，好去准备三日后攻教事宜。”言七说着，眼眸垂了下来。
北玄夜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眼神有一瞬空茫，视线里言七那精瘦的身影隐约与一个人重合起来，竟是惊人的相似。
他推来怀中的少年，猛地站起，目光如炬地看向言七，却再也找不到那份相似。或许，只是错觉吧。
“小七，去吧。”北玄夜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地模样，不再理会那一闪而逝的念头。
言七平复了心情，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要带的东西一件件装好后，言七将目光落到了一把匕首上。
那是七年前北玄夜送他的匕首，那时候的北玄夜还不是如今的这副模样，而是神情冰冷地告诉他这是给防身用的。
北玄夜遇上他的时候，正是沐枫坠崖后一个月。那日他的那丝温暖，或许也是为如今做的准备。可他却仍沉沦于此，执着不休。
言七用手覆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有种奇异的跳动，仿佛有活物在里面蠕动。那是一只蛊虫。
言七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皮肤几近透明，诡异十分。他颤抖地摘下一片花瓣放入口中，用力地吞咽，等待着心脏中的躁动逐渐平息。
言七在剧痛的侵蚀下竟是微微笑了，窗边那一盆妖异的蓝色伴着那抹脆弱的笑，显出一种绝望与孤寂来。
他只不过是想要守护一个人，即使明知他的多情是无情，却仍还是收不回那妄念。
言七闭上双眼，将所有的脆弱敛去，面上只余下坚定。无论如何，他都会替北玄夜完成夙愿。一切结束之后，或许，他就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去寻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人了吧。

第二章 失而复得
言七在小院中练武的时候，一旁的花树上有花瓣飘落于他的肩头，却终归是零落尘土。一套剑法习罢，言七收了式，点点汗水自额际滑落，带着一些独属于这个年龄的生气。
这时，向来安静的山庄里忽然吵杂起来，言七皱了皱眉，拉住一个匆匆而过的婢女，问道：“今日庄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侍女本不欲多言，打眼一看竟是言七，连忙半施一礼，回道：“是沐公子回来了，庄主让我们前去伺候呢！”
言七拉住婢女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一阵细密而绵长的痛从心口开始蔓延，他怔怔地看向那个婢女离去的方向，眼神有些空洞——沐枫，回来了么？
或许，他是该为北玄夜高兴的，他爱的人终于回来了，他终于不用再是那一副放浪的模样。可是，为何他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痛着？爱，真的会让人心底扭曲吗？
言七恍然发觉现在的自己早已令他陌生，这样的陌生不过是因为一个人而已。而那个人，所有的温柔宠溺，都只为那个少年存在，无他分毫。无他，分毫。
“咳咳……”言七压抑地咳嗽了两声，终还是将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往前厅走去。只是那背影，只剩下寂寥。一阵风吹过，寒意渐渐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言七刚入前厅，一眼就望见了那紧密相拥的两人。一袭白衣与黑衣相衬，如一幅画卷，美好得让人不敢去打扰。言七看向北玄夜怀中，望见了一张精致的容颜，眉宇间竟隐隐有丝熟悉。
言七试图去回想，大脑中却一片空白。他压下心头的酸涩，微微仰头将眼中的点点湿润逼回，唇角仍是那抹轻淡的笑。他就那样孤独地站在那里，无人注意，无人关心。
北玄夜将失而复得的少年紧紧搂在怀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那抹满是眷念的笑容。
“夜，我终于找到你了……”沐枫依恋地靠在北玄夜的怀里，喃喃道。
北玄夜的手轻抚过那张常出现在梦中的容颜，心中涌起喜悦的同时却又仿佛缺失了什么。他不经意间微蹙眉头，目光扫过那立于角落的一抹黑衣。
那人唇角一抹轻淡的笑，格外寂寥。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虽然将目光停驻于沐枫身上，却透过他，想起了初见言七的场景。
八年前，沐枫被满江挟持，他挽救不及，只能看着沐枫坠崖而亡。在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无果之后，他心冷如灰，重组北玄山庄，誓要铲平红衣教。
一年后，他在漠水镇巡察时，只一眼就望见了淹没在茫茫人海中的言七。十五岁的少年，眉间犹有稚嫩，目光里满是茫然无措，仿佛无处可归。
在那细雪飘飞中，少年只着了一身单衣，显得身体愈发单薄。罕见地，他的心竟被那目光触动了。北玄夜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裹到了少年身上，却对上一双澄澈而坚定的眸子。
当他询问他是否愿意跟随他，少年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发下了誓言。就此，少年跟随他回了北玄山庄，成了他的影卫，在他身边一待就是七年。七年啊……北玄夜的眼神一瞬间有些悠远。

这里略狗血可是后面会出乎意料的，记得打好预防针

第三章 保护之名
“夜！”沐枫孩子气地微嘟着嘴，不满地唤道。
北玄夜回神，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发顶，目光有些深邃，像是不经意间问道：“小枫，这些年你去了哪儿？当初在崖底，我整整寻了你三天三夜，却连你的尸体都未找到……”说到这，北玄夜不禁微微用力抱紧了沐枫。
沐枫那好看的眉闻言皱起，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当年被红衣教护法一掌拍下悬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时，我好想再看一看你，夜，哪怕只是一眼……”
说到这，沐枫用力地抱紧北玄夜，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伤感，“在坠落中我借助一颗大树作为缓冲，却仍是昏迷了七年……”
“我被一位医者救下，七年间被悉心照料，可仍是在一年前才苏醒。醒来后，我满江湖地寻你，可你却不见了……”
“三日前，我偶然听闻北玄山庄将要讨伐红衣教，我才循着这一丝线索找到了你……”说罢，沐枫的眼中有泪落下，显得那张精致的脸愈发惹人怜爱。北玄夜心中一软，低头贴在沐枫的耳畔，声音温柔地安慰着他。
言七站在前厅的一角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像是一尊雕塑。
北玄夜呵……他向来只在心中念着他的名字，不过是因为他的眼中从未有他，他的呼唤也不过是徒增卑微罢了。纵然在北玄夜眼中，他只不过是个用来复仇的影卫，他仍是想在他的面前留下一丝属于他的尊严。
言七看着厅中两人亲密的姿态，微微出神。他是该为北玄夜开心啊，毕竟他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他们也终于是团聚了。可那满心的苦涩又是为什么呢？
言七极力维持着唇角的微笑，喉头微微滚动，咽下了口中欲涌出的一股腥甜，却无法阻止心的跳动。好痛……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中那一抹如影子般的黑衣，原本挺直的身体有一瞬的颤抖。
北玄夜放开对沐枫的禁锢，眉宇间微凝，面上是往日处理公事时的冷肃。他向一旁的角落中唤道：“言七，出来。”
言七瞬间现出身形，垂下了头，不去看那亲密相拥的两人。他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声音低哑中满是恭敬，“不知庄主有何事吩咐？”
北玄夜目光触及他唇角的笑，轻若浮云，心中莫名一窒，用不容拒绝的声音说：“从今日起，你的责任就是保护好沐公子。”
言七沉默了一瞬，说道：“属下领命，定不辜负庄主信任。”而后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北玄夜怀中的那张格外精致的脸，仿佛要将之刻入脑海。没有人知道，应下的那瞬他的心其实很疼，比被蛊虫噬咬还要疼上三分。
他躬下身，面上是与对待北玄夜时无二的恭敬，“沐公子有何吩咐？”
沐枫打量了一眼前的言七，看着他着一身黑衣，心中莫名不喜。但想起这是北玄夜为他准备的影卫，也只好撇撇嘴，闷闷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现身。”
言七闻言，依旧维持着唇角的那一丝微笑，点头应道：“是，沐公子”。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北玄夜，明明在笑却令人心中酸楚。他说：“庄主，属下去准备两日后攻教之事了。”
北玄夜没有错过言七漆黑如夜的眸中流露出的感情，他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那丝冲动，依旧沉声道：“你忙去吧。”言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北玄夜的视线里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在回院途中，言七感到有许多道怜悯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一瞬低至尘埃。他极力压下心中的苦涩悲伤，神情平静地走回小院。
北玄夜，你会高兴吧？密闭的房间中，言七想着，再次伸手摘下一片妖异的花瓣放入口中咀嚼，然后用力咽下，似要把无尽的痛楚也一并吞下般。

第四章 蛊虫初现
从那日起，言七就一直隐于暗处，默默保护着沐枫。那一身黑衣，融入了阴暗的角落，似未存在过，却仍身形挺直。
“夜，明天终于能报八年前的仇了，我定要亲眼看着红衣教的灭亡！”沐枫的眼底是浓烈的恨意，拉着北玄夜的衣袖说道。
目光不经意掠过暗中的身影，北玄夜宠溺地应许道：“好。”只是，为何沐枫此刻就在他怀中，他却好像缺失了什么，再无当年的情绪相牵的那种感觉。
挥去心底那丝的异样，他亲昵地为沐枫挽起因吃水果而沾湿的衣袖，与他贴耳交谈着。而站于角落里的言七，却在看见一个浅蓝的花纹后心中猛地一惊。
那花纹，竟是熟悉至此。浅蓝的妖异花纹，在沐枫白皙的臂上若隐若现，像一朵妖艳的花，在他臂上蔓延生长着。
言七睁大眼，想要仔细观察的时候，那袖子却已落下了。心中隐隐的不安升起，言七不禁暗暗抿紧了唇。
希望那只是他的错觉吧，言七虽然这般想到，可内心不安却没有丝毫削减。无论脑海中思绪如何变幻，他依旧站于阴暗中，默默守护，悄无声息。
沐枫靠在北玄夜怀中，呼吸着沾染了北玄夜特有气息的空气，唇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微笑。他的手不自觉覆在心口，胸膛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夜，你只能是我的。他笑得诡异而固执。不经意将目光投向阴暗处，沐枫想到：那个人真是很讨厌呢。心跳得愈发快，他埋首北玄夜怀中，掩去刹那间苍白的脸色。
“小枫，记得好好休息。”北玄夜温柔的说道，心中却已暗生疑虑。
他并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只是因为那人是沐枫，是他失而复得的挚爱，所以他才愿意相信他。
这两天，沐枫虽如八年前一样事事俱清，却愈发依恋他，更是对亲自报仇有着异常的执着。但他的一些细微异样，已渐渐被他察觉。
小枫，希望你不要欺骗于我，也希望……你是真的沐枫。黑眸中一道冷光迅速掠过，北玄夜脸上仍是温柔的笑意。
“夜，你真好。”沐枫喃喃道，笑意愈发甜蜜，没有丝毫觉察北玄夜的心思变幻。
言七一路在暗中保护沐枫，来到落枫院中的时候，他眼尖地看见了一盆妖异的花。妖异的浅蓝，艳丽的花瓣，与沐枫不经意露出的浅蓝色花纹，让言七愈发笃定了心中的揣测。
俊秀的眉皱起，言七心中是一片黯然。庄主若知道，会伤心吧……可是……言七再次看向沐枫的时候，却意外地对上了他的眼眸。
此时的沐枫，唇角扬起一个讽刺而不屑的笑，摘下花瓣放入口中咀嚼，蓝色的花汁浸染了他的唇瓣，一种妖异的美呈现在言七眼前。
他的面色忽的苍白起来，白衣纤弱地轻晃着，似乎随时随地会倒下。来不及多想沐枫目光里的含义，言七心中谨记着北玄夜“保护”的指令，毫不犹豫现身将沐枫接住。

第五章 诡异的花纹
就在那一瞬，言七察觉到三枚飞镖从三处袭来，让他三面受敌。他提起内力尽力闪避，虽险险避过，可由于怀里护着一个人的缘故，只能任由一枚飞镖划破他的黑衣。
言七左臂上被划出的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那血浸在黑衣上，像是被水打湿了一般。言七的唇上泛起幽蓝的色泽，他微微皱眉，镖上有毒！
这时，怀中的沐枫忽然轻泣着说道：“夜！救我！”思绪有一瞬的停滞，猎猎的掌风扫过，一人夺过了他怀中小心护着的沐枫。
已然中毒的言七哪里能躲过北玄夜满含怒气的一掌，不过一瞬，就见他身若断线风筝一样重重摔落在地上。口中的腥甜在体内蛊虫的催动下再也止不住，言七闷闷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言七凄惨地半撑起身躯，一双黑眸浸染了悲伤，浓郁的，无法遏制的悲伤。他想，原来北玄夜是从不信他的，他的全身心，真的只有沐枫一人。七年的陪伴，竟都抵不过那人一句的呼唤。原来，他在北玄夜眼中，什么都不是。
北玄夜抱起怀中气息微弱的沐枫，心中的怒气不知缘由地升起，使他目光冷冰下来。目光扫向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的言七的时候，北玄夜的心中竟有一丝后悔。毕竟他陪伴了自己七年啊，北玄夜为心中升起的那丝悔意绪找着借口。
目光一转，他爱怜地看着沐枫，即使明知他有异样，但这脸这人他已寻了护了那么多年，保护他早已成了习惯。
“言七，念在你三年前护我有功，此事就此揭过，好自为之。”被刻意忽略的情绪渐渐平息，北玄夜冷声道，不再看地上显得愈发凄凉的人。
言七挣扎着起身，拼尽全力将已涌上喉间的血生生咽下。他半跪在地上，目光里的痛楚再掩不去，生生暴露在北玄夜面前。他缓缓地垂下脑袋，语气明明淡然却令人心酸。
“谢庄主，言七明日必会全力助庄主达成心中所愿。”他想，到底是只有沐枫才会得北玄夜的温柔相待，他七年相伴，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三年前……言七莫名一笑，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凄美而惨然。
北玄夜低头思索，决断道：“明日你随我一同进攻红衣教总坛，小枫我会另派人保护。”
“是，庄主……”言七慢慢道，身体微晃。北玄夜何曾给过他一丝信任呵……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一切。言七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离去了。
北玄夜召医替沐枫诊治，在确认没有受伤后，他才放下心来。这多年的保护，他已成习惯。
忆起言七受了他一掌，唇角染血的模样，心口一窒，他顿了顿，便命医者去小院替言七诊治了。
言七……心中想起那个人抱着沐枫的样子，心中升起不快，言七只能守护着他。
为自己的想法所惊，北玄夜站在窗前，静默思索。
在将沐枫抱到床上时，他不经意间看见了他臂上妖异的蓝色花纹。那花纹，似在何处见过。北玄夜皱眉，目光渐渐深远。

我又来更文了

虐吗？一直觉得不够虐

怎么又吞贴，我这文这么清水

第六章 躁动的蛊虫
言七踉踉跄跄地回到小院里，一身黑衣早已被血浸透。他时不时的咳嗽了两声，鲜血便伴随着咳嗽声疯狂涌出。
他费力地拖着重伤的身体走进那间昏暗的小屋，屋里的那一盆妖异的花正发出淡淡的微光。
言七单手撑在柜子上，努力想要将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却只换来心脏中的活物疯狂的蠕动着。
言七的身体再支撑不住，软倒在冰凉的地上。此刻，他的脸惨白得吓人，皮肤几近透明，甚至连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胸膛中的蛊虫在不断地噬咬着言七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大汗淋漓，身体疲惫无力。
“呃……”言七终还是压抑着痛呼出了声，额际的汗水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言七匍匐在地上，慌乱地用手折下一朵妖异的花送入口中，尽力平复着蛊虫的躁动。过了许久，言七才勉强能站起身来。
他有些呆呆的望着那盆妖异的花，那一盆碧落。花，已不多了，只余下最后一朵颤巍巍地挂在枝头。孤零零的，如他一样。
言七的手紧抚住胸口，蛊虫就那样沉睡在他的心脏里，已度过了三年的时间。只是……蛊虫近来发作的越发频繁了。春天来了，可他的手脚却仍是一片冰凉。
言七虚弱地命人烧好热水，准备洗尽浑身的血腥，。他泡在浴桶中，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朵妖异的碧落。那一朵蓝色的花已蔓延至心口，泛着蓝色光泽，仿佛扎根在他心上。沐枫臂上的花纹，与这朵惊人的相似，只是尚未成熟罢了。
感受着胸膛里心脏缓缓的跳动，言七的眸中有些怔愣。已经三年了吗……初时种下的碧落，到如今也只剩下一朵了，而那枝头上小小的花苞已然生长绽放。
言七从渐渐凉去的水中起身，换了另一身干净的黑衣，把那把匕首贴身珍放。那是除去最初的披风外，北玄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给他的东西。带着丝丝水汽的黑发垂下，尾梢泛白。
这时，有人敲响了言七的房门，问道：“言大人在吗？”
言七将最后一朵碧落摘下后，那一盆花瞬间就枯萎了。言七小心地把碧落收好后，才打开房门，迎了拿着药箱的张大夫进门，微笑着问道：“不知何事烦扰您前来小院？”
空气中残余着尚未来得及散去的血腥气，张大夫见此不禁皱起了眉，“是庄主让我前来替你诊治伤势的。言大人，先让我来替你把把脉。”
言七那颗麻木的心涌起了丝丝暖意，原来北玄夜还是有些在意他的。他做了他七年的影子，陪伴他度过了七个年头，是不是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点印记，哪怕只是浅浅的一道。
当知道沐枫的存在的那刻起，言七便断绝了想要和北玄夜在一起的念想。这么些年的相伴，也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年的那一次相遇，那一丝温暖罢了。
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希望北玄夜能给予他足够的信任罢了。只要有那信任的存在，便足以支持他为北玄夜的夙愿付出所有。他所有的希望不过如此，卑微而无奈。
这情爱，真真如师父所说，是那蚀骨的毒药。或许，明日之后，他就能真正放下了吧。

第七章 神秘的魂蛊
拒绝了张大夫的好意，言七下意识攥了攥拳，下定决心问道：“张大夫，你那里有黄泉吗？”
“黄泉？”张大夫心中一惊，转而疑惑道：“那黄泉虽有提升功力之效，但副作用也是极大的，甚至会消耗人的生机。言大人，你要那黄泉……”张大夫不禁看了他一眼。
言七微微摇了摇头，“并非您所想那样。言七只是想要来那黄泉喂给那盆枯萎的碧落罢了。”
张大夫顺着言七的目光望去，果然在一旁的柜子上看见了一盆枯萎的花。眼中闪过惊诧，张大夫一边从药箱中取出三朵黄泉递给了言七，一边感慨道：“碧落黄泉永相随，言大人也是有心之人，竟懂得这理。”
言七唇角含笑，又向他讨了几瓶养伤用的药。在张大夫离开前，言七请求道：“张大夫，取‘黄泉’之事还望能暂且保密。”
张大夫点了点头，他是庄上的老人，自是了解言七与庄主的事情的，有些不重要的事他便能帮一些是一些吧。
“庄主唤属下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在张大夫离开后不久，言七就被传唤到了北玄夜的住处。言七看见北玄夜独自一人坐在椅上，心下奇怪的同时也有丝微小的喜悦。言七就这么站在离北玄夜不远的地方，垂下头用余光凝视着他的容颜。
北玄夜察觉到了那道隐忍着爱意的目光，心下微微一动。其实，他一直都明白言七对他的感情，却从不挑明。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无法给予言七想要的罢了。
在完成这场复仇之前，所有多余的感情都是累赘，都不应该存在于他的身上。而这场复仇，究竟是为了沐枫，还是为了还当年沐家相助之恩，都不再重要了。
北玄夜隐晦地看了身前的言七一眼，眸中暗沉一片。是真的，不在意么？北玄夜棱角冷硬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迷茫，转瞬不见。他依旧是那个冷酷而理智的北玄山庄庄主。
北玄夜将目光投向言七，沉声吩咐道：“小七，沐枫的身上存在的异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言七微怔，原来，他早就觉察到沐枫的身上存在的异样了么……是啊，他是那样冷静理智的一个人，又怎会因着区区一点感情了昏了头脑。原来，他所挚爱的沐枫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言七只觉得心下一冷。
没有过多的犹豫，言七把那个已经被确定的答案艰难吐出，“是魂蛊。”
“魂蛊？！”北玄夜面冷如冰，心思百转，黑眸中暗沉沉一片。
这魂蛊虽然鲜为人知，但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传闻中魂蛊若是种在濒死之人身上，便可使其继续存活一段时间。直到被下蛊之人所有记忆被蛊虫吸收完毕后，蛊虫就会直接破体而出，而被下蛊之人也会随之死亡。
若是操纵蛊虫之人将蛊虫种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会拥有被下蛊之人的所有记忆，但身心会却会潜意识里完全服从操纵蛊虫之人，完成操纵蛊虫之人心中的所想。
北玄夜早就听闻红衣教教主早年得了一宝物，多方打探也未果，却没想到竟是这传闻里才有的魂蛊。

第八章 不过无奈
红衣教果真是好算计，用一张与沐枫相同无二的脸，盗取他所有的记忆，以此来获取北玄山庄的消息。北玄夜心中冷笑，看来满江那个老不死的也怕了，不然怎么会将一直宝贵藏着的魂蛊也露了出来。
言七沉默地望着一瞬冰冷下来的北玄夜，感受着屋内的丝丝冷气，下意识从一旁的塌上拿起披风，小心地盖在了北玄夜身上。
“庄主，天有些凉，小心身体，明天还有一场硬战呢。”言七依旧面无表情，可眸中却不自觉流露出关切来。等回过神，言七才发觉自己僭越了。
北玄夜因着这举动微愣，而后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言七——一身黑衣似要融入黑夜，眼底尚有些许未来得及收敛好的关切之意，坚毅的眉眼间潜藏着点点隐忍的爱。
隐忍不发的守护，七年的相随，有那么一瞬间，北玄夜的心软了，想要放任自己的感情滋长。但……他裹紧身上的袍子，眼中依旧没有显出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
一切只有等到明天，在完成夙愿之后，他才能有所决断，才能有资格去表露他想要的一切。只希望，明日的攻教之事一切顺利吧。月色朦胧在言七身上，让北玄夜平白生出一丝不安来。
“小七，你的身体……小心些。”北玄夜叮嘱道，眼底有一丝的悔意，却仍站在窗前，背影在夜色里格外坚定。
言七的心涌起久违的暖意，连带着让他忽略了身上的伤痛。是了，他就是这样的卑微，只要那人给他一丝关怀，他便甘愿献出一切。言七的心里有着深深的嘲讽无奈。
“谢庄主关怀。”言七的声音里不经意间添了一丝喜悦，他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眷恋一缕温暖，甘愿一生牵绊。
北玄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得再理一理头绪。
“小七，你帮我注意下沐枫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就随时汇报。”北玄夜说罢，便挥手示意言七退下了。
言七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终还是转身离开。夜，愈发凉了。
第二日，北玄山庄众人整装前进。红衣教行，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段时间，红衣教已被北玄山庄弄得元气大伤，红衣教教主满江被逼的带着四大护法退到峡谷中。
此刻，峡谷中一片混战，厮杀越来越激烈。红衣教虽然之前损失惨重，但尚还存有余力，因而北玄山庄一时也占不得上风。
言七握紧手中的剑，贴身保护着沐枫与北玄夜。他身形如电，剑影成片，为沐枫挡去了大部分的攻击，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夜，你怎么又让他来保护我？”沐枫不高兴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言七，眼底一片不悦。他讨厌这个人，莫名的讨厌。
“……小枫，你太柔弱了……”北玄夜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像是对待真的沐枫一般，眼底却暗暗闪过一道冷芒。

第九章 战满江
这个人，他不会再留他多久了。每每看着他那张与沐风无二的脸，他就会生出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曾经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竟然在被害死后还要被如此利用。这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忍的事。
言七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有些寂寥，手中的剑却依然坚定地守护着他们。他和北玄夜，从来都不在一个世界。妄念，也终归只能是妄念。
这时，满江突然仰天大笑，眼神狠辣，一字一句道：“北玄夜，当年痛失爱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他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北玄夜，眼中满是嘲讽之意。
北玄夜飞身而出，站在他对面，冷冷说道：“满江，失去了红衣教庇护的你，也只会逞口舌之能了吗？”他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只是懒得去说罢了。激将的法子，他也是明白的。
满江见无法激怒他，右手微抖，甩出了七枚飞镖向北玄夜袭去，而北玄夜只长袖一甩，就将飞镖打落在地上。满江目光越发阴冷，带着煞气的掌风直攻向北玄夜胸口。北玄夜反手一掌迎上，两人就这么在密林中激战起来。
“你，陪我去找夜！”沐枫瞪着言七，命令道。袖口轻晃间，沐枫手臂上那花纹颜色愈发深了。
言七淡淡回道：“庄主让属下在这里保护公子。”他目光紧随着与满江激战的北玄夜，心中生出担忧来。满江到底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武功着实不低。北玄夜，会受伤吗？
分神间，沐枫已走远了，幸而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瞳孔微缩，言七猛地提气，飞身来至他身旁，用剑鞘挡下了暗器。
“沐公子，您最好还是不要离属下太远。”见沐枫仍要任性地往前走去，言七忍不住说道。
“你算什么人，竟然敢管我的事！”沐枫心头升起一股怒火，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突然呆滞起来。
言七敏锐地觉察出沐枫发软异样，连忙几步向前，试图制住沐枫。
沐枫空洞的目光扫过他，露出极为冰冷的寒光来，不知从何处拿出了把匕首狠狠地往言七钳住他的手臂刺去。
言七一惊，记起北玄夜吩咐的要保护沐枫的承诺，迅速撤回手臂，重新制住了他，只是，言七的左臂仍是被匕首划破了。
汩汩的血浸湿了一片黑衣，言七抬头间正望见北玄夜身形微晃，满江狠辣的一掌欲攻向他。言七心神一震，强压下体内流窜的真气，毫不犹豫地点住沐枫的穴道，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
手一转，将昨日讨要的黄泉和疗伤药一同咽下，言七瞬间感觉体内真气猛然提升了一个等级。言七飞身而上，剑如长虹，拼尽全力与满江的掌风对抗。
可满江到底也不是个好像与的，言七借助一旁的大树缓冲了下，身体晃了晃，而左臂的伤口血流得更欢了。
“庄主，小心！”言七护住北玄夜，急急地说道，转眼间又与满江纠缠起来。

第十章 交换
北玄夜看到言七这般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心中一惊，见他无事才稍安下心来。
“我不是吩咐你去保护沐枫了吗？”北玄夜皱眉，言七这时前来会受伤的。只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在乎言七了？
顾不得想太多，北玄夜习惯性的冷声吩咐道：“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保护好沐枫！”沐枫很重要，重要到他必须活着，至少在他还有用的时候。
言七身形微顿，心中涩然，即使是假的沐枫，他也是如此在乎吗？他垂首，正要去寻沐枫时，却见满江提了一个白衣人站到了他们面前。
言七心中暗道不好，那白衣人不正是沐枫吗？
“我……”言七正要解释，却对上一双怒火燃烧的黑眸。北玄夜原来还是不信他呵，所有的温柔与信赖都无他半分。
言七心中的痛几乎堆满了心脏，带来绵长尖锐的疼痛。他低垂着头，控制着有些失控的情绪，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
可是，他如何能不在意？七年的守护，七年的爱恋，七年的求而不得，皆在这一瞬化作蚀骨的痛，令他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不能哭，言七抿紧唇线，他是北玄夜的影卫，只有守护，只能守护。
“庄主，是言七无能。”言七满含压抑的声音传入北玄夜的耳中，有些刺痛。可他却刻意去忽略，只留下理智面对如今的情况。八年间，他倾尽所有只为复仇，所以，任何的差错都不应有，也不能有。
“回去后，记得到邢堂领罚。”北玄夜带着怒意的话落在言七耳中，他却只能应是，而后静默一旁。
“北玄夜，你的小情人又落到我手中了呢。你说，这一次，我该如何对他呢？”满江阴狠地大笑着，声音中一片得意。他的左手搭向沐枫白皙的颈部，似在考虑从何处下手。
北玄夜见此，一双深邃如夜的眸子愈发冷了。他面无表情问道：“你想怎么样？”
满江正欲开口，却见一人向他走来，声音冷静：“满教主，你抓的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对庄主而言并无任何用处。”
“我的武功，相比满教主也有所了解，若是抓住我，岂不是断了北玄山庄的一大助力？”言七扫了扫地上红衣教教徒的尸体，一点一点分析道。
满江脸色有一瞬间扭曲，却不得不承认言七话语的正确性。他扫了眼眼前一身黑衣的男人，“你想怎么样？”
言七干脆利落地抛下了手中的剑，面上有着一丝让人看不懂得情绪，“庄主向来是理智之人，断不会因着无端的情爱误了大事。我愿以己身做交换，换回沐公子。”
北玄夜闻言并未开口阻止，只是目光沉沉地看了言七一眼，可言七却只将目光放到了满江身上。
满江心思百转，眼珠一转便道：“也好，北玄夜，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舍！”语罢，他用力将沐枫甩向北玄夜，掌风一吸就将毫无反抗的言七制住了。

第十一章 心生疲倦
言七漠然地看着北玄夜将沐枫视若珍宝般的接住，细心察看颈部那淡淡的指痕。而……言七感到左臂因着伤口失血过多已有些麻木了，可又有谁会去关心呢？
他看见北玄夜脸上闪过一抹疼惜，却只落到了沐枫身上。可言七知道，那抹疼惜也不过是假象，一切全都是为着复仇罢了。北玄夜的心里，真正在意或许只有复仇吧。为着复仇所牺牲的东西，他都全然不在乎。
言七突然感觉有些茫然了。他有所追求的温暖与救赎真的存在过吗？为什么他只觉得冷，冷得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这么离开也是好的。
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他始终都是孤身一人呵。师父收养了他，却在他十五岁那年毫无音信地离去；北玄夜给了他一缕温暖，却是心怀目的，将他当做复仇的工具。可叹他明知如此，却自欺欺人了这么血年。
言七觉得有些倦了，他现在只希望能快些结束这场浸染了太多压抑的厮杀。他想。无论如何他都该离开了。从这场不该产生的情爱中抽身，他仍是那个一心守着师父的少年。
现在，就让他最后再守护北玄夜一次，最后的一次。
满江挟持住言七，说道：“北玄夜，你难道不在乎他的性命吗？他好歹也替你卖命了七年。”
北玄夜以极淡漠的眼神扫过言七，冷笑道：“我不会答应你给出的任何条件。他的命，我不在乎。”北玄夜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担忧，使自己显得十分冷血。
满江为北玄夜的冷情心惊，可看着死伤惨重的红衣教，仍想做最后一搏。
掌风触及言七颈部的皮肤，细小的血痕划出，血珠沁了出来。满江就这么一点点折磨着手里的人质。
颈部的疼痛却抵不上心中积压已久的痛楚，言七任由那疼痛蔓延开，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冷静逼迫着自己心底的希冀彻底破灭。他的眼神渐渐冷寂下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玄夜见言七忽而扬起一抹轻笑，无声的唇语传来，“庄主，言七会定帮你达成夙愿。”他的心忽的一凸，却不知为何。
只见言七以极为诡异的步伐闪出满江的控制范围，反手一掌带着深厚的内力狠狠拍向他的丹田。而满江始料未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丹田破碎，身体无力地坠落枝头。
言七剧烈地喘息着，体内的黄泉已然被消耗殆尽了。目光触及那发梢的雪白，只希望那药还能再支撑他一会吧。
“小七？！”北玄夜飞身掠至言七身边，声音不经意间染了焦急，心中更是有隐隐的不安升起。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谋划，正在影响着所有的人和事……可他，却似一无所知。
他将沐枫放到了一旁，伸手扶住了言七欲倒下的身体。
“小七，还好么？”北玄夜明白言七不可能无端爆发出那般深厚的内力，他必然用了其他手段辅助。而那些强行提升功力的法门，都是以损伤自身为代价的。

第十二章 往事怎堪忆
“以后，你不要再疏忽大意了，没必要的事不须要去做。”北玄夜责怪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心中暗自责怪着言七不在乎自身的安危。沐枫这枚棋子固然重要，可又怎抵得上言七的安全。
可言七听来，只觉得北玄夜是在责怪他保护沐枫不利，任意妄为。两个人，一个习惯了沉默守护，一个一向不善表达。命运微笑着为他们画下一道浅壑，隔住了两颗心。误会的产生，如此顺理成章，又如此的巧妙。在此刻，红衣教已经溃不成军，大局已将定。
言七不再看向北玄夜，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讽刺的光芒。所有的付出与守护，原来在北玄夜眼中都是烟云，他始终都只是一道影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即便只是拥有沐枫记忆的一个傀儡，他也是比不上的。这么些年。就算是养只宠物，也该有感情了。言七的心，此刻彻骨冰寒。只是，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言七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如七年间的每时每刻一样，默默履行着守护的誓言。
沐枫重新被北玄夜抱在了怀中，他眼皮动了动，逐渐醒了过来。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破碎的袖口再也遮不住已成幽蓝的花纹。
“夜……”沐枫轻轻呢喃出声，眼神迷茫而无助。这让北玄夜不禁忆起沐枫八年前坠崖的那幕情境，眼眸再次深了深。
若不是他还要用这个“沐枫”找出幕后之人……只有斩草除根，一成夙愿，他才能毫无负担。北玄夜用余光望着言七，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沐枫的面色愈发惨白，呼吸也逐渐微弱起来。北玄夜记起魂蛊之事，于是问道：“言七，有没有办法救他？”沐枫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言七纯黑的眼眸直视着北玄夜，声音迟缓而低沉，“有。”那一袭黑衣上似有水渍渐渐晕染开来，血腥的气味越发浓郁。
北玄夜隐隐听出了一丝异样，来不及深究，他听见言七叹息着问道，“庄主，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许诺吗？”黑发垂下，掩去了他面上的表情。林间有风吹过，吹乱了那一头青丝，也遮去言七有些苍白的唇色。
北玄夜一怔，不明白言七因何要在这时候提三年前的事。而一提到三年前，北玄夜的思绪就越过了时光的沟壑，回到了那个带着压抑的夜晚。
尽管天空中飘着绵绵细雨，可树林里仍旧火光接天，有激烈的厮杀声从远处传来。他记得那时的言七还不是一袭黑衣，而是着了一身青衫。青衣如松，衬的他眉眼愈发坚毅。
在火光的映照下的，他看见那件青衫上的血迹已斑驳一片。那一次，他身陷囹圄，最后身旁只剩下了言七一人。
言七手中的长剑已有缺口，却仍固执地挥剑为北玄夜挡去一切的杀机。
北玄夜看着越发逼近的黑衣人，黑眸沉沉，“如果这次逃不出去，那么你……”他止了声，因为他听见言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守护你，一直到死。”

第十三章 诺言终还
北玄夜被言七的这番话震住了，在那一瞬间，他感到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后来，言七在他们逃出重围的那刻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口中奔涌而出的血将他的青衫染成妖艳的颜色。
北玄夜替他止住血，可言七的面上的血色仍在一点点的褪去。气息微弱间，言七竟笑着问道：“北玄夜，我可不可以向你要个愿望？”那是他第二次唤北玄夜的名字，一字一顿，仿佛要印刻心底。
血红得刺眼，北玄夜有些颤抖的将言七抱起，应下了诺言，“好，只要你活着。”言七靠在北玄夜怀中，唇角的弧度带着满足与安心。
夜间，北玄夜出去寻找水源，回来时却发现言七不见了。这时候的言七，能去哪里呢？北玄夜想着言七先前唇角的那抹笑，心中微寒，点点恐慌升起。
他扔下手中的装满了水的竹筒，站起身就准备去寻言七。这时，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言七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着墙壁回到了那个暂居的洞穴。
北玄夜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而言七亦没有多言。那个晚上，言七的行踪就被北玄夜下意识的忽略了。后来，他们重回北玄山庄，言七的伤渐渐痊愈，武功更胜从前，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重提往事让北玄夜有片刻的失神，同时心中也生出了浓烈的不安。他极力压下心中的异样，剑眉微拢，望向言七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柔和，“小七，你想求什么，尽管说。”
言七费力地走到他面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他说：“北玄夜，你可以拥抱我一下么？”
北玄夜将沐枫轻轻放在一旁，站起身看着面前狼狈的青年。尽管未曾料到他所求的是这个，北玄夜仍旧是守诺的拥抱了他。
言七闭上眼，任由属于北玄夜的温暖的气息将他包围，心间划过丝丝眷恋。但他一直清晰地知道，这些从不属于他，从不。
再眷恋又如何，北玄夜不在乎他，甚至于不完全信任他。该来的总会来，该断的也终该断。七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心底的妄念滋长壮大。而后再被无望逐渐扼杀消磨。
在北玄夜提出要救沐枫的那瞬，言七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北玄夜的心了。时间永远是最好的利器，它不动声色地接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抹杀他所有的希冀。
言七退出北玄夜的怀抱，再一次仰望蓝天，太阳快要落下了。北玄夜，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了。言七这么想着，心中没有一丝不甘，只有将要解脱的欣喜。
丹田处的聚集的内力逐渐松散，言七知道约莫是黄泉要失效了。他向后挪了几步来到了沐枫身旁，看了一眼那手臂上蔓延的妖异花纹，眼神平静。
这时，心脏中的蛊虫像是睡着了般，意外的安静。言七微微敛眸，从衣襟中取出那朵碧落，放在了口中。这是最后一朵了，这次，终是做到了碧落黄泉共相随。

第十四章 蚀骨真相
然后，在北玄夜不解的目光中，言七拿出那把藏于胸口的匕首，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匕首的刀刃映着天上的冷月，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那颗鲜红的心脏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缓慢跳动着，言七忍着剧痛将染血的匕首拔出，在昏迷的沐枫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
他喃喃着说了些什么，那心脏中蠕动的活物像是听从了命令般，在鲜红中破体而出，顺着手臂上的那道伤口迅速钻进了沐枫的身体中。片刻间，沐枫身上的蓝色花纹渐渐褪色，只余浅淡的一笔，同时他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此刻，言七还有一息尚存，只是身躯在一点点冰冷。北玄夜被这一幕惊得心神俱碎，他甚至都来不及阻拦那匕首划破言七的胸膛。
言七的身躯支离破碎，鲜艳的红濡湿了他的衣衫，浸染了身下褐色的土地。痛吗？言七从来都不觉得这是痛，只觉得这是他最为欢欣轻快的时刻。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落到一个熟悉的怀中。他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清北玄夜的样子。他要记住这个人的容貌，刻入灵魂，好在下一场轮回中远远的避开。无爱便不会伤，无心便不会悔。他悔，却又不悔！
孤身来这人间一场，他不悔许诺还恩，不悔痴心空付，唯独悔恨没能再见师父一面。终究还是他过于懦弱，但求解脱，却抛却了人间之事。贪恋一缕虚无的温暖，换的此身陨灭，都是他结的果！
言七叹息一声，话中渗着一丝寒意，“北玄夜，今日我终是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是了，在彻底疲倦情爱之后，言七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还当初的诺言罢了。
“此间事了，恕言七不能再陪你走一场了。”言七的声音很低，月光映衬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色决绝的神情，让呆住的北玄夜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小七，小七！”北玄夜一遍遍的唤着言七的名字，声音中透着巨大的恐慌。这一次，似乎什么都不能挽回了！那些在他有意无意间造成的伤害，终于积累爆发，应在言七身上，要亡了他的魂！
北玄夜看着了言七胸口上蔓延的蓝色花纹，寒意从头顶蔓延至全身。言七身上竟然也有魂蛊！北玄夜心中的不安扩大到极致，仿佛真相中蕴含着令他更加疯狂的东西。他固执地将身上所有的疗伤圣药，一瓶瓶都洒到了胸膛的伤口上。
那些千金难求的圣药像是都失去了效用，变作最无用的东西，除了装饰再也起不了半分作用。言七的胸口的窟窿依旧存在，只是不再渗出鲜血。那血，也快流尽了。
随着碧落效用的逐渐消失，言七的身躯开始加速冰冷起来。他不再去看眼前男人脸上的神情变幻，也不再去听耳旁声嘶力竭的呼唤。他安静地呆在北玄夜的怀里，任由生机消逝。
言七有个秘密。其实，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在替北玄夜挡下致命一击的那刻，他就死了。只不过，他借着师父赠予的魂蛊续了命，才能又守护了他三年。
三年里，每次蛊虫发作时都是入骨的痛，而随着时间的拉长，蛊虫发作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那时，他约莫就猜到他活不长了。只是，若不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应该还能再见师父一面吧。这一次，终成遗憾。
言七微微仰头，有泪顺着眼角滑落，没有一丝温度。那一头青丝，也在逐渐褪色，显现出最初的雪白来。
北玄夜感到怀中一空，言七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淡漠弧度随着身体的坠落消失在北玄夜的视线里。言七竟然在在最后一刻用所有的内力推开了北玄夜，独自一人往断崖的方向坠去。是了，这个地方就是三年前的那处断崖呢。
北玄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言七离开他，坠崖消失。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怀中，看着一旁呼吸平稳的沐枫，终于明白自己做了怎样的一件错事！他毁了言七所有的生机，断送了所有的希冀。
北玄夜眼睛变得血红，体内真气暴动，竟是疯魔了。北玄山庄无人敢阻拦，只能看着他痴痴傻傻地在断崖边徘徊，呼唤言七的名字。
此战之后，红衣教覆灭的同时，北玄山庄也隐世了。

卷一，完

卷二 江湖再见
第十五章 出谷
“师兄，你在做什么呀？”穿着厚厚衣服的轻歌歪着脑袋看着言七舞剑，好奇问道。
“歌儿，师兄是在练剑。”言七收了剑招，有薄汗在额际渗出，湿了一缕黑发。他蹲下身，爱怜的揉了揉轻歌带着毛绒绒帽子的脑袋。
轻歌弯了弯眸子，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师兄，歌儿也想学，可以吗？”软软的童音满载期待，让言七舍不得拒绝。
“等歌儿长高些，师兄就教你，好不好？”言七温柔地笑着，又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
“嗯，拉钩。”小小的手指与言七略显粗糙地手指钩在一起，显出一丝温馨来。
“呀，要吃饭了。”轻歌的鼻子早早闻到了饭香，抽了抽鼻子，就拉着言七蹦蹦跳跳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彼时，言煜已坐到了木桌旁，眼带笑意地看着他们进了屋。
“师父，师父，今天烧了鱼吗？”轻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言煜，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鼻子！”言煜宠溺地给轻歌夹了块鱼肉，言七又细心地将鱼肉的刺剔了个干净后，这块鱼肉才入了轻歌的口。
就这样，师徒三人共用了午餐。轻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师父，歌儿的病……”言七看了眼熟睡的孩童，心中担忧，欲言又止。
言煜紧锁眉头，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轻歌身上的蛊虫并不是问题，随时都能除去，只是那毒与蛊虫相互牵制，去其一就会打破平衡，甚为难解。”
“这么些年，我也只能用药王蛊去压制那毒，可这也造成了如今的结果。毒一日不解，轻歌就一日受着蛊毒的摧残。”
言七看了眼依旧睡得香甜的孩童，心疼无言。轻歌今年已有十岁，可却仍是五岁的模样，虽然早慧却也受到了蛊毒的牵连。
“明日之后，你就带着轻歌出谷吧。”言煜取出一个封信，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苍冥教教主名为亓官修暝，你带着这封信去找他，他或许会有办法。苍冥教总部在寒烟城，若有人阻拦你，你报上我的名字就是。“你在这崖底也待了有五年，也该出去见一见世面了。”言煜叹息一声，脑海中浮现五年前言七浮在湖水中的一幕。
“师父，我定会照顾好师妹的。”言七抱剑立下承诺，冰蓝色眸子染上了温情。
“出门在外，这双眼还是遮一遮为好。”言煜絮絮叨叨了一些事情，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之意。言七安静地聆听着，点点头，眼神认真。
言七的眸子原本是黑色的，只是在五年前醒来时寒星剑法大成，一双眸子也就成了冰蓝色。遮盖眼眸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催动他体内的蛊虫就好。
“歌儿，醒醒，师兄带你出谷去玩，好不好？”言七轻声唤醒了还迷迷糊糊的轻歌，将她和行李一同背到了身后。
“师父呢？”轻歌趴在言七身上，声音软糯。
“师父啊，要闭关了呢，让师兄带歌儿去外边玩。”言七拖了拖轻歌向下滑的身体，提起运起轻功往谷外走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出了个崖底，远远可见村庄的身影。这时，轻歌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乖巧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大叔，您知道最近的城镇该如何去吗？”言七向一旁树下的中年男子问道。
那中年男子见他带着一个女童，热心地替他解释道：“这里离最近的城镇有不远的路程，坐马车去也得要上一个时辰呢！”
说着，中年男子喊了一声，一个穿短打的少年走了过来，“吴娃子，这里有客人想去城镇哩！”
姓吴的少年看了言七一眼，洗了把手，笑了笑，“您要现在出发吗？”
言七点点头，跟着姓吴的少年来到了马棚，看着他赶出一匹马，指着一旁的马车说：“请上。”
待在车厢里，言七听见少年一吹口哨，马鞭轻扬，那马车就这么上了路。
到了城镇后，言七付了车费，少年又告诉他们城镇里有家客再来客栈，生意很好，若是想要暂住，可以一去。
言七在客再来客栈定下了一间上等客房，师妹尚小，他得看着她一些才好。
“师兄，我想吃鱼。”轻歌拉扯了下言七的衣服，撒娇道。
言七默，谷中吃鱼就罢了，为何到这客栈师妹还要执着于鱼？想了想，疼爱师妹的言七终于还是点了份鱼汤，与一些招牌菜。
想来应是师妹鲜出山谷的缘故。这样想到，言七细心地给轻歌布好了满满一盘的菜。轻歌吃的不亦乐乎，却也懂事地给师兄夹了菜。
言七一颗爱护师妹的心，瞬时像被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