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怀清 民国

军事局

贺泓跟着宋立仁跑了一上午军工厂,拿了许多新式步枪的样图,准备下午参谋部开会敲定年前最后一批步枪。

刚在局里用完饭,在办公室里准备休息一会,罗毅生来了。

“今天刮什么风,你竟然巴巴的来了我这。”贺泓迎了罗毅生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当然是有好事才找你。”罗毅生说着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图纸。

“看看,这是德国人今年在咱们城里新区起的洋楼,托我们家售卖。今日上午我去看了样房,就觉得你会喜欢。你成婚时我不是被我老子赶到南城看木材去了吗,没赶上送礼,现在补上。只不过……我现在还没当家,这房子不是我说送就能送的。这样,二十万,你拿一万意思一下,等我掌家了就还给你。”

罗毅生家就是做地皮生意的,在恭城家业也是可观。前几年又在罗毅生的提议下新开了楼房和家具生意,这几年更是蒸蒸日上。

贺泓听了自然感兴趣,拿起图纸认真看了看。

“诶,这图纸其实没那么好,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样房,保管你喜欢。”罗毅生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拉着贺泓就要走。

“诶诶诶,我当值呢。”

“你中午不是休一个时辰吗,我家车就在外面,一来一回很快的。”罗毅生还是拉着贺泓往外走,贺泓无奈,示意贺庆给他拿上大衣帽子,跟着罗毅生去了。

甫一下车,才看到那洋楼前的前院和小花圃,贺泓心里便欢喜了。

更不用说这二层的小洋楼,厚厚的织花地毯,造型精巧的壁炉,沙发,大背椅之类的洋式家具应有尽有。

贺泓摸着崭新的白色大床床尾的花柱,看着主卧台灯,梳妆台,实木雕花衣柜,挂衣架怎么看怎么满意。

“真不错,毅生还是懂我啊。”

“嘿嘿,我就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在给你找个风水位置好点的,只不过装修什么的就得看你自己了。不过经我手没那么多手续,明天我寻好了房,就派人把房契本给你,你要乐意,明天就开始装修都行。”

罗毅生见他真心实意喜欢也高兴,走过来拍拍贺泓的肩,承诺道。

“好,那就谢过了,等你成家我也备一份大礼。”见罗毅生笑眯了眼,贺泓调笑道。

“可别,我可不想这么早成家。”罗毅生立马受惊了似的接到。

“说得好像我很想似的……”贺泓嘟囔了声。

“对了,这床是你们厂做的?”贺泓拍拍那床,他早已睡不惯家里那旧式的床了,高不说,又小又窄,里面还有一个桌案,委实不舒服。

“是啊,怎么了?”罗毅生还在细细查看其它家具的做工,

“我要先要一个这个,下午就送到我家去。”贺泓之前就有要改造自己院子的意愿,之是后来给忙忘了。

如今看到这小洋房,又重拾起了这事。

“可以,只是你们府里会答应?”罗毅生也清楚贺父贺母的作风,实在不敢信他们会同意。

“没事,我只是摆到自己房里,房里人还是好说话的。”贺泓说道。

“噢,房里人哈哈哈,不就是你媳妇吗?还害什么臊啊。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嫂子,听说生得很好?”罗毅生抓住了贺泓的要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立马八卦了起来。

“生得是好,也不关你什么事吧,劳您费心了。”贺泓一巴掌糊在罗毅生脸上。转身便出了房间,坦步下了楼,边说道:

“不早了,赶紧送我回去。”
“诶,你怎么这么心急。”罗毅生也连忙跟了上去。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24 03:23:00 +0800 CST  
中秋节快乐,虽然我这一切照常。想写个中秋番外送给大家,跟故事整体无关的,目的就是甜。说说想看的我来写。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24 14:00: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恭城又开始下雪了。
冬季日子又短,贺泓回府时天已经全黑了,路上行人也没几个,只有昏黄的几盏路灯。鹅毛雪花飘在天地间的渺茫,静谧,寂凉。

让坐在车内的贺泓打了个冷颤。
“今年的冬天真是冷。自己今年也与前四年大不相同了,从前从没有这种体会。”

他心里暗暗想。却似乎还不能理解,冷心冷情的人自然对着世间冷暖体会不多。

如今只不过归了家,日日都有那么一个家,两个人等着他。

体会过暖了,人就慢慢在冷面前脆弱不堪了。


贺泓提脚进了主房,果然看到沈怀清坐在桌边怔怔地发着愣。

他嘴角勾了勾笑,又往里间探了探头,果然看到罗毅生送来的床已经装上了。

快步走到沈怀清背后,双手放在了沈怀清双肩上,沈怀清浑身一震。

回过头来,叫了声,

“爷。”

或许是还没回过神来,沈怀清眼神还有些木木的,就这么直直地抬头望着贺泓。

“咳,今日……这新床是罗毅生派来的人给装上的吗?从前的旧床呢?”

贺泓被他望得有些脸热,伸手轻轻扭过了沈怀清的脸。心里却还在思虑着新房的事要不要告知沈怀清。

就听到沈怀清出声说:

“是罗家的工匠装上的,旧床收到库里去了……爷,是厌了旧床?”

那身为旧人的怀清呢?是不是也会渐渐厌弃。

“是啊,在国外睡这种洋床习惯了,我们那个旧床又窄又硬,里面还有一个旧时的桌案,我实在不喜欢。”

贺泓暗暗忖度沈怀清现在的态度,猜他是不喜这些新时东西的,心下觉得理所应答又有些不悦,洋房的事也就没再跟他提了。

“看帐去吧,怀清。”

松开了揉捏着沈怀清肩膀的手,贺泓转身往书房走了。

沈怀清缓缓合了合眼,掩去眼中的情波悲凉。

他和贺泓之间隔的东西,太多,又太难以逾越了。他想奋力追上,贺泓给他的却只有鄙夷的眼神,绝情的背影,仿佛在一声声告诉他,不必追。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28 17:04:00 +0800 CST  
第二日罗毅生果然早早地把房契本送到了军事局,贺泓对自己即将拥有新时舒适的个人空间这个认知很兴奋。

中午休息时就想着去罗家家具大楼里选选合他心意的家具。

罗毅生最终给他选的是算得上成房了,他只要置些家具就能住进去了。

思及此贺泓更加摁捺不住,又苦于自己不懂装修布置这类事,问了问罗毅生,他连连向他推荐李梓君。

“贺泓你还没去过李家新府吧?上回我去接梓君吃饭,去了她们家一回,好家伙,那摆放布置真的洋气。我登时就跟梓君说了,如果以后我搬新房就要她给我布置呢。要不你也去找找梓君?”

一番话说得贺泓心动了,想想也是,李梓君跟他一样,都是刚从国外归来的,都是追求生活质量的。女孩子心又细些,更懂这些布置收拾的事。便点了点头,打发贺庆去约李梓君明日中午陪他去看家具。

第二日贺庆去接李梓君到家具大楼与贺泓碰面。贺泓则在家具大楼闲逛着等,边逛着边感叹罗家眼界高远,原本他担心恭城不会有的家具都应有尽有。

算着差不多到时间了,贺泓也就慢慢退回了大门处,果然站了没多久李梓君他们就到了。

“梓君,又要麻烦你啦。”贺泓笑着迎了上去。

“哪里哪里,我本来就喜欢收拾布置这些事情,你相信我我还觉得惊讶呢。”李梓君一反平常的打扮,没有少女粉嫩的小洋装,倒是穿上了旗袍,头发半拢着,身段玲珑,巧笑嫣然,自有了一股成熟女性的风味。

与一身正装的贺泓站在一起,可不就是一对璧人。

“今日这打扮与往日甚是不同啊,不过梓君也确实将旗袍的韵味穿出来了。”

贺泓有些惊艳,他印象中李梓君就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姐,没想到悄无声息的成熟了。

“你少取笑我,不过是两天后的舞会局里要求我们都穿旗袍出席,我洋装穿惯了,这几日提前穿上旗袍适应适应。”

说着便上前拉过贺泓,一起往楼里走了。

李梓君的手揽上贺泓时,贺泓微微一愣,甚至有些心虚,转头看了看李梓君,发现她脸上轻快自然,就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也就没再说什么,顺着势开始逛。

两人算着时间逛了半个时辰,贺泓要回局里当值了,李梓君理了理单子,他们只是看准了床柜沙发这类大家具,便答应贺泓明日再来继续逛。

恰巧后日贺泓因为要陪李梓君出席舞会请了一天假,那便后日叫上罗毅生他们一起去收拾布置好房子。

贺泓心里赞她心细,觉得自己没有托错人。

“贺泓,你记得大后天是什么日子吗?”两人在家具大楼门前道别,李梓君却突然开口问道。

“大后天?我算算,大后天已经二十四了。”

贺泓回过神来,原来是平安夜要到了。

“我们大家伙一起过平安夜怎么样?就借你的新房,权当暖房了。”

李梓君想来是早就想好了,借着这个机会就提出来了。

“好啊。”贺泓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也是习惯了过这个节的,只是近来给忙忘了。听李梓君提起,突然觉得有了归属感,他之前还怕没人陪他过这种节了,哪成想李梓君跟她是一样的。

两人又站在门口商议了一会,才轻松了告别。

却没发现对街一直有个少年死死地盯着他们两,脸上净是愤懑不满。

“伪君子,父亲还说他明理了,呸。”

瘪了瘪嘴,看着对街的两人都走了,也跺了跺脚转过了街角。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28 17:05:00 +0800 CST  
周三周四课排得比较满,一般不会更文的。这章也写得不好,挤了半天才写出来的,之后txt里会重新改的。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28 17:05:00 +0800 CST  
第十二章

贺泓还在院门外就听到了宝儿雀跃欢快的笑声。

“舅舅!舅舅!哈哈哈哈哈……”其中夹杂着丫鬟奴仆的嬉笑声,看来里面是闹开了,听清宝儿的叫法,贺泓反应过来是他的小舅子来了。

听了贺庆说他在旧年闹出事来,导出沈怀清早产一系列事,贺泓早在心里给他盖上了顽劣的烙印。如今又听得他把自己院子闹得要翻了天,心里更认定了他桀骜不驯,端起兄长的架子就踏进了院门。

甫一入院门,贺泓便看到宝儿在丫鬟奴仆的簇拥下追赶着沈怀瑾。沈怀瑾一身学生打扮,看这样式倒不是外学,应该还是在城中传统的崇明中学念书。

贺泓心里还在想着这些,就有下人注意到了立在院门口的贺泓,忙停下行礼,院中一时静了下来。

宝儿见了他,嘴上叫着爸爸,小兽一般一头扎进了贺泓怀里。

沈怀瑾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向贺泓行了一礼
,低头唤了一身兄长。

贺泓揉了揉宝儿的头,沉声应了。反问道:

“你哥哥呢?”
今日他回来得早,天都还没擦黑,院子里积的雪都让下人扫开了,这是仍是有些白茫茫的,映着这天色更亮了。

“回少爷,少君这几日寒疾犯了,身上不大好,今日舅少爷来了能帮忙照看小少爷,少君便在房里歇下了。”

立在一众奴仆之手的葙兰不疾不徐地回道。


“寒疾?怎么这几日没听怀清跟我提起?”贺泓心下有些奇怪,说是这几日都不好,每每他回来也没听沈怀清提起过。

依他的性子会在这大白天歇下看来是真的不大好了。

“兄长你日日心都栓在外面哪个美人身上,我哥哥如何自然是不会知道了。”

哪想听及此事的沈怀瑾恼了,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愤愤的说。

贺泓心下一沉,还不知沈怀瑾所说起由在何,只是先吩咐葙兰抱走宝儿,又吩咐了下人备晚饭,才缓缓走到沈怀瑾面前。

贺泓暗暗地打量着这个满脸愤恨的少年,心想他和沈怀清真是不像兄弟。一个温柔隐忍,一个却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沈怀瑾看着贺泓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立住就不说话了,以为他是在向他示威,倔这脸仰起头死死地回盯着贺泓。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意?”贺泓看着他一系列小孩子心性毕显的动作,轻声笑了笑,朝他问道。

“不满意的可多了。”沈怀瑾自是直戳戳地回道。

“外面冷,你随我进来,咱们聊聊。”贺泓说着便往主房径直走去,沈怀瑾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房里烧着地龙,焚了一味药香,却静悄悄的,看来沈怀清还未醒。

贺泓除去了身上的大袍和外衣,随手往盘根实木大背椅上一扔,丫鬟这时泡了茶上来。贺泓接过了,呷了一口,觉得暖意渐渐涌到全身,惬意地呼了口气,在主位坐住了。

沈怀瑾坐在下首,还是死盯着贺泓,眼神跟刀似的。贺泓又笑了笑,

“说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你抛下我哥一走就是四年暂且不跟你说,你告诉我,今日在家具大楼你揽着个女的是做什么?”

贺泓现下才明了,原来这小舅子是撞见他和梓君逛家具大楼了。

“不过是买了新房要购置家具罢了,那女士是我朋友,颇通装修布置,才请她来做军师的。”

他自觉这不是什么大事,在外扶揽女士本就是绅士之举。

“指导便指导,你们揽得那么近做什么?还有,什么新房?为何今日我跟哥哥说时他一概不知?”

沈怀瑾已经认定了贺泓就是个流连在外面群花之间,抛家中正妻不顾的渣滓。

越说越气愤,就要站起来指着他骂。贺泓皱了皱眉,不悦起来。

心想沈家家教如此严,是如何教出如此不知理的小舅子的。

“她穿得不甚方便,我扶一扶本就是一个男士该做的,至于新房之事,我今日回来就是要说的。”贺泓声音也提高了些,手紧紧掐着那盅茶盏,隐隐有生气之兆。

“嗯……葙兰,现在什么时辰了?”这时内室传来沈怀清的声音,看来是已被他们扰了清梦。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30 16:11:00 +0800 CST  
“酉时一刻了哥哥”沈怀瑾翻出身上的腕表看了看,扬声答了。

“怀瑾?……进来扶扶我,腰僵了。”沈怀清听出是沈怀瑾在答应,安静了片刻又出声唤到。

沈怀瑾听了急急跑向内室,拉开厚重房帐进去了,贺泓也连忙跟着进去。

暗自忖度沈怀清的寒疾有多重,竟到了卧不能起的地步。

贺泓跟进去时沈怀瑾已经将人扶起来了,沈怀清只穿着里衣,脸色着实苍白。似是刚刚起身伤到了痛处,额上冒了细汗,此时正靠着沈怀瑾细细地喘着气,沈怀瑾一下一下跟他敲着腰椎以下的骨头。

沈怀清突然看到贺泓一惊,就要起来行礼,

贺泓连忙上去扶了扶他的手,“不要起来。”说着拍了拍沈怀瑾,示意他给他让了位置。

沈怀瑾本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沈怀清见了看了他一眼。他才不甘不愿地挪开了,坐在一旁生闷气。

贺泓在沈怀清身边坐下了,学着沈怀瑾的样子给他揉腰,撩起月白里衣分明看到了沈怀清腰椎一截青青紫紫,好不骇人。

贺泓吸了口凉气,沈怀清听了转过头来,他腰臀这几日渐渐没有什么知觉,看了才知道贺泓将他一副掀开了他的里衣。

忙伸手去拉上,

“爷!”沈怀清有些急了,如今弟弟还在一旁坐着,贺泓便大咧咧地撩他的衣物。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严重?”贺泓有些心酸,木木地问道。

“本就是旧疾,这几日又不当心着了凉,便反复了,吃几日药便好了。”沈怀清似是不当什么事,不轻不重地答道。

“怎么不严重,李伯伯说了不可再受寒了,往年哥哥都养得好好的,怎么今年他一回来就会再犯?”

气慢慢瘪了下去的沈怀瑾坐在一旁反驳道,边说竟还有泪边落下来。气呼呼的又红着眼掉泪,因为贺泓在身边哭了觉得实在丢人,手又胡乱在脸上糊了两下擦去了泪,又继续说道:

“那年就是我不好,惹了祸,害得哥哥在那种时候提前发动,在床上折腾了好几天才生下宝儿,从此腰就坏了,宝儿也染上了疾。”
贺泓看着这小孩哭得怎么了似的还在旁边剖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怀瑾,哥哥说了此事不要再提了,你们都出去,我换个衣裳。”沈怀清却还是冷着脸,斥道。

贺泓坐得如此近才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在颤动,刚要出声安慰,

“可是哥哥这几日这个样子他一概不知就算了,还瞒着哥哥跟女人在外面另置新房!你说扶人家是绅士之举,那为何我哥哥疼得起不来身你不在家扶一扶?”

沈怀瑾今日来贺府就是气冲冲的,跟沈怀清说了自己所见,看哥哥隐忍神伤本就气愤,贺泓回家后又一副坦荡无愧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他。

他从床上跳起来赤红着眼指着贺泓喊道。这几年沈怀清和宝儿伤病不断,当年惹起事来的沈怀瑾心里愧疚不已,只想着以后要如何对哥哥和宝儿好。

如今另一个罪魁祸首回来了,却又在糟践自己的哥哥,让他如何能忍?贺泓被他诘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房间只听得到沈怀瑾的呜呜咽咽的恸哭。

“好了怀瑾,别再哭了。这是我和你哥夫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也别再过问了,出去帮我看看宝儿吧。”

沈怀清深深吐了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震动安慰沈怀瑾到。

沈怀瑾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也就闭了嘴,抽抽噎噎地出房了。

“怀瑾年小,总是说些这样的话,爷别放在心上……也请爷回避一下,容我换身衣裳。”

沈怀清见弟弟收声出去了,松了扣气,转过头对贺泓说道。

“……你行吗?我帮你吧。”贺泓此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用了,起来那一下缓过去了就好了,爷去看看晚饭备得怎么样了吧,宝儿说要酱油蛋不知做了没有……”

听他如此说了贺泓也无法了,只能按他所说转到后厨。
贺泓怔怔地雕塑般立在后厨也不说话,脑中不断闪过今日沈怀瑾所说的句句诛心之话,开始郑重的思考自己为沈怀清都做了些什么。

他原本对家中这个正妻只是抱着尽责尽义之心,如今想来着实有些可笑。

沈怀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为他,为这个偌大的贺家付出了太多。

而且他并不是贺泓原先认为的,趋炎附势,贪恋权贵之人。他肩上背负了,比自诩大丈夫的贺泓,怕是多得多。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30 16:11:00 +0800 CST  
晚饭席间

沈怀清换了件石青描着暗金线的大袄,抱着宝儿坐在贺泓和沈怀瑾之间。

贺泓吩咐下人在桌下添了碳炉子,又冲了个汤婆子,抱来了一床薄袄被。将汤婆子细细包好,塞进袄被,裹住在沈怀清腰间。

沈怀清有些无可适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受了他的照顾。

“惺惺作态。”哪想坐在下首的沈怀瑾低低嘟囔道。

沈怀清暗暗瞪了他一眼,才终于正式用晚饭。

“怀清,今日要跟你说的,我在城中新区买了套洋房,以后等我立家了咱们便搬出去住。”贺泓朗声说道。

沈怀清笑了笑,淡淡应了声好。

“马后炮。”沈怀瑾似是铁了心要刺贺泓。贺泓说句话他便插上一刀。

“怀瑾,听话。”直至沈怀清有些愠怒了,才收了声。

一顿饭在贺泓刻意亲近,沈怀瑾暗暗嘟囔中过去了。

晚饭毕,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贺泓主动提出要送沈怀瑾归家。

沈怀瑾别别扭扭地,听了沈怀清的嘱咐跟他上了车。

在车上还死死贴着一边的车门,一副誓要和贺泓划清界限的样子。

贺泓此时觉得这孩子挺有趣了,闷笑了两声,沈怀瑾果然被刺了似的猛地转过头瞪着他。

“笑什么!”

“反正我们都亏欠怀清太多,不如,先帮你哥哥和外甥报仇之后咱们一起弥补?”

贺泓看着沈怀瑾的眼神一下亮了,微不可查地朝他挪过两下。

“你说,田家?”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09-30 16:12:00 +0800 CST  
第十三章

送沈怀瑾到了沈家,知道了贺泓有心为哥哥出气的沈怀瑾对着贺泓才终于有了好脸色。

贺泓心里暗自发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沈怀瑾如今对他的认知全看他如何对待沈怀清。

真是,干净,机灵又有些心酸的。

贺泓不禁回想,当初他顽劣不堪,在经商上愚钝像是未开智的小儿,父母才急得什么法子都用了。

最后拜了说是拜了一位高人,将他贺家的处境说得通透就不提了,连贺泓平日里如何作乱,又是如何抗拒跟着父亲经商也一清二楚。

贺母大惊,忙求仙人指点,那人只是笑了笑,说道:

“公子命格非凡,只是如今世乱蒙尘,只需按命格寻一贵人,最好与公子作伴成双,经五年,公子必然成材。”

贺母自然再求仙人告知如何寻得贵人,那高人看了看伏地苦求得妇人,叹了叹气,继续说道:

“命宫天马于巳亥,且命宫和邻宫为武曲双禄,然五行属火,太过炙灼,需找月生沧海格,同阴在子,又称水澄桂萼。且五行属水的人相克。”

高人此言贺母奉为神祗,差人在恭城苦苦寻了一个月,最终寻到当时还在国学读书的沈怀清。

听说是个男子,贺母本来不甚满意,奈何当时二房长子跟在贺老爷身边博了那么些欢心,贺老夫人也就急了。在家和贺老爷大闹一场,逼得贺老爷出面帮贺泓提娶沈怀清。

沈家虽不算大户人家,但也算世家,哪能如此轻易答应。贺老爷本意就此作罢,贺老夫人却死咬着不松口,日日哭闹,说贺老爷此举是有意灭嫡扶长。

贺老爷原本也就更喜欢贺泓,听了妻子日日劝解,渐渐也想把仙人之言试上一试。

当时贺家在恭城正如日中天,在商会上暗暗给沈家施压,不出三个月沈洵便要退出商会,举家要搬离恭城。

贺老爷心道无力回天,贺泓此生也许就只能让他荒唐下去,没成想沈家突然回心转意。

后来他私下派人打听过,似是沈家大少爷自己提出同意嫁入贺家的。

贺泓却又不肯,成婚前一天被贺父从戏楼绑了回来,强按着头与沈怀清成了夫妻。

现在想来,他心中如何不平,怕是不及整个沈家的苦。

骤失长子,还是嫁与他人做妇,在深深后院中过得却不好,怎么说都是他们一家仗势破坏了沈家安静平稳的生活。

思及此,贺泓原本打算迈下车的腿僵住了。自己还未见过岳母,想想家中母亲那个样,贺泓心下忌惮,害怕见了岳母是一番捶打,一顿哭闹。

便原原本本地坐回了车中,只摇下车窗和沈怀瑾挥手道了别。


回去路上,贺泓脑中思绪纷乱。

他理不清他对沈怀清的感情。

从前他确实鄙夷沈怀清,尤其是知道他自己答应嫁过来之后。

在贺泓心里,大丈夫要么文要么武,怎也也要潇洒恣意创一番自己的事业,过自己享受的生活,哪有男子上赶着嫁给别人做妻的。

可短短相处的数月,他未在沈怀清在身上看到一丝曲意逢迎,反倒觉得沈怀清是个清风朗月,隽永坚忍的人。

他原本觉得沈怀清没有担当,自己缩在贺府后院,不管本家的死活,只安心做贺府少君。

可他对于回家探亲的热切,和今日临出门时对沈怀瑾的细细教诲,都让贺泓为自己之前的认知羞愧。

他渐渐看清,沈怀清不过二十出头,比他还小上两岁,却一个人带大了宝儿,在贺家和沈家之前周全。

他渐渐看清,沈怀清早已替他肩过了一些重担,才有了他四年的逍遥。

可还有一点贺泓迟迟想不明白,他在外接受的教育告诉他,爱情是自由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对沈怀清的怜惜悲悯决不能算爱情,因为他和沈怀清所有的联系都是封建捆绑的。

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他一个新兴学派的人,在封建婚姻中收获了爱情。

他想象的他的爱情,是自由热烈的。他求的他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他对对方会有浓烈的爱,会对对方穷追猛打,也会悉心照顾。

他想象的他的爱人,是前卫美丽的,他与她会在爱情中纠缠,会争吵,也会谈判和解。

而不是他和沈怀清这种,关系被捆绑,两人之前有着新旧思想的鸿沟。两人在一起相处时连平等都谈不上。

沈怀清是生得清俊,甚至可以说俊美无双,但是他总是温柔的,卑微的,无法满足贺泓对爱人大胆热情的期望。

他也不愿意耽于这种平静无味的生活。

想了这么多,贺泓把沈怀清勉强认定为了亲人,

“我会对他好,体贴他,帮助他养育宝儿,赡养父母。但若求再多,也就不能够了。”
贺泓心里如是想。

何况母亲在贺泓娶沈怀清那日就承诺过,成婚五年,贺家有了子嗣香火,贺泓在外有了所成。两人又愿意合离,她便也会点头。

“他向不向往自由呢?”

这是贺泓迈入灯火葳蕤的院门时心中最后所想。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2 14:18:00 +0800 CST  
这一章是贺泓此时内心的剖白,我怕自己写着写着迷失了刚开始写这篇文的本意,也怕自己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写乱,就专门写了这一章。贺泓其实渐渐爱上了怀清,毕竟怀清清雅,温柔,坚韧,很吸引人。但贺泓目前求的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两人只会再错过,等到我的怀清能活得有自我一点,两人之间的兜兜转转就差不多了。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2 14:18:00 +0800 CST  
国庆本来打算多写一点,但奈何我们没有国庆假期(哭)。之后三四天估计没时间写了。还是谢谢给我赞和留言的人,最近很丧,写文也有点灰心,有人在看就会一直写下去的(鞠躬)。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2 14:19: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贺泓是打定主意和沈怀清推心置腹一番了,只是还不知如何开口,是以回房之后只是跟沈怀清打了个招呼,沐浴洗漱时都有些愣神。

待贺泓收拾好自己,沈怀清早已哄了宝儿入睡,又回来主房歇下了。

贺泓心如擂鼓,不知为何十分会如此紧张,吹熄了烛火,摸到了床上。

帐中拢了安神香,又混入沈怀清身上淡淡的药香,贺泓躺下悠悠地吐了口气,只觉得心神都安宁了下来。

“怀清,你睡了吗?”贺泓有些不敢侧头看沈怀清。

“还未。”温柔清冷的声音在贺泓身侧响起。

“我今日想了想我们之间的事。”贺泓甚至能感受到从内侧投来了的沈怀清灼灼注视。

“当初是我们家蛮不讲理,让你被困在这庭院这么些年……..你可曾听过新学?最是强调个体的自由平等。我回来之后,一直对你深感愧疚,是我们家捆绑了你。我不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但于我而言,你是家人,是责任,是宝儿的身生人。我从今往后会尽量尽我的责照顾你,但再多可能就不能够了。”

贺泓沉沉地说出了绕在自己心里一晚的话,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帐中却陷入了死寂,贺泓有些不知所措,眼勾勾地望着帐顶,等沈怀清出声。

“爷……我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康健。”沉默了许久,沈怀清才低低地吐出了这句话。

“这亦是我所求,怀清,我有句话,我们已被旧时礼法捆绑住了人身,为何不放自己的心自由?明日我就去求父母亲,让你打理家里生意,我知道你深谙也喜欢经商之道。那便不把你困在后院,你去做你喜欢的…….当然,你如不愿意费神打理我家的烂账我就不去说,如若你厌倦了现在的日子,那给我一点时日,容我去争取我们合离之事,放你回沈家。”

“爷是厌倦我和这深深旧院中的日子了,对吗?”

沈怀清声音有些细细地颤动,若是贺泓此时转过头,就能发现他盈了满眶的泪水。他鼻翼微微颤动着,手紧紧地攥住了身上的锦被,脆弱地等着贺泓最后的审判。

“.…….不知怎么说,其实有你和宝儿,每日归家之后很舒适贴心,但……这终归不是我所求。况且,家里现在的平静宁和,是牺牲了你的人生,日日蹉跎你得来的,不要也罢。”

贺泓隐隐有些心酸,说不出道不明,就是让他嗓子眼发紧。

“那便都凭爷心意了。”

沈怀清在贺泓干脆直接的剖白中败下阵来,懂了他心意,就不愿再与他多言,拉了拉被子,翻身朝里面入睡了。

“怀清…….”贺泓感受到他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伸手要扣住沈怀清单薄瘦削的肩膀,回想自己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便又暗暗地收回了手。

“你该多想想自己的……明日我请常为母亲针灸的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腰,顺便去求你掌家之事。”

贺泓自顾自地把话说完了,回应他的自然一室的寂静。他深深叹了口气,辗转几下也就睡下了。


沈怀清恨贺泓的坚毅果决,更恨自己那从不敢吐露的情愫。他只觉得太累了,身上背负的沈家的安然,贺府的平和,更要照顾贺泓与宝儿,这两个突然又莫名挤进了他生命中的人。

心上也是负苛沉沉,他知道自己与贺泓之间的差距,自明那恐怕是跨不过去的鸿沟。今日贺泓果然挑明,沈怀清理解他却也为他所伤。沈怀清在贺泓近来的温情中以为看到了光明,现在才明白,他于贺泓,不过是责任与累赘。

眼下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耽于他们这个小家庭的温情惬意,却也知道这些都不过幻影。犹如水中月,镜中花,引人入迷,却总会破灭。思及此更加伤感,背着贺泓暗暗落泪,直至天将明,才浅浅睡过去。


贺泓起身时沈怀清入睡不久,看着蜷着身子睡在内侧的人,贺泓深深叹了口气,直叹命运弄人。

并未吵醒沈怀清,贺泓静悄悄地洗漱穿衣,又去偏房照顾宝儿起来,父子两亲热地吃过了早餐,嘱咐宝儿不要吵醒爹爹,才出了贺府。

去军事局的路上,贺泓想起明晚要陪李梓君出席舞会,细细在脑海里思索自己从德意志带回的衣物,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否有晚会礼服了,索性不想了,等着回去问问沈怀清。

反应过来又觉好笑,自己衣食住行都赖沈怀清打理了,在他的贴心照顾下,自己真的慢慢活成一个富家老爷的样。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6 15:09:00 +0800 CST  
做了一天的报告,正准备归家的贺泓又在军事局大门口被李梓君堵个正着。李梓君笑称怕他不会跳洋舞了,硬拉着他去歌舞门跳了差不多三刻钟。

李梓君优雅又灵动,打诨插科跟她跳了那么久的舞,贺泓心下便没那么沉重了。

只是跳舞时旁边不乏人围观,贺泓心下觉得不妥,自己怎么说也已成家,怕落人口舌。


跟李梓君照实说了自己的担忧,说怕污了她名声,哪想李梓君灿然一笑,大方的说道:

“就是因为你成了家,我才敢找你。与毅生他们走得近估计才会被家里烦死,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逾矩之事,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听她如此说,贺泓也觉得无事了,自认自己清白坦荡,就只专心陪她练舞了。

晚间回到贺府,贺泓先去见了父母,先说了请王大夫给沈怀清看腰的事,贺母笑着应允了。

再跟父母直言想把父母交给他打理的生意让沈怀清管。

贺父还未说什么,贺母就出言劝阻。说这些生意都是贺老爷一点一滴照顾出来的,怎么也不放心将掌事权完全交给外姓人。

又说贺泓糊涂,轻信了媳妇的枕边风。

贺泓争辩沈怀清不是那样的人,母亲却说要他在这种事上还是多留心眼。

贺泓却依旧要求让权给沈怀清,最终贺母勉强答应,恭城内贺家的两家百货大楼和城郊的衣工厂放手让沈怀清打理了。

敷衍贺泓说要看沈怀清打理得成效,才能再考虑其他。

母子终归是不欢而散。


贺泓回到自己院子里,沈怀清正坐在桌边愣神。

屋子里炭火烧得足,沈怀清穿得也就不多,卸掉了冬日里厚重的衣物,沈怀清坐在桌边的身影更显单薄瘦弱。

下人又被他打发去偏房看顾宝儿了,屋里静悄悄的,昏暗的烛火跳动下沈怀清显得十分寂寥。

贺泓有些不忍看他这样,笑着上前跟他说商铺之事。

沈怀清也只是目光闪了闪,轻声谢了贺泓。贺泓就跟他提明晚要陪李梓君出席舞会的事,沈怀清抬头深深地望了贺泓一眼,低头时眼睫快速闪动着,似是在拼命隐忍着某种情绪。然后起身给贺泓找礼服。

贺泓坐在榻上看沈怀清背着他翻找衣物,正想找点什么话头与沈怀清聊聊,沈怀清先开口了。

“爷,我想好了,我还是习惯我们现在这样过下去…….若是哪日你厌烦了,我们再谈……合离之事。”沈怀清拿衣服的手停下来,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衣服。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贺泓嗓子有些干涩,房里静了一会才听到他出声。

只是十步之内的距离,贺泓望着穿着青灰长衣,微微躬着背的人,还是觉得他和他隔得有点远,让他摸不透沈怀清的心理想法。

从前贺泓总觉得自己快要发现沈怀清心绪里的秘密了,却很快又被沈怀清遮掩过去。

这回沈怀清大方些了,似乎微微打开了深藏自己的壳,等贺泓去窥探发现他的内心,贺泓却有些不敢往下探寻了。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6 15:10: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沈怀清最终给贺泓找出三套礼服,每一套都叠得方方正正放在贺泓面前时,贺泓却犯了难。

且不说这些正装叠放归置在柜子里压出的褶皱,款式似乎也落了潮流。

贺泓拿起勉强能入眼的那套试了试,却发现有些过分贴身了,看来归国后日子确实滋润,贺泓拉了拉紧绷的西裤腰头,叹了口气走到外间。

沈怀清看着穿了一整套正装站在他面前的贺泓,呼吸都有一瞬紧了紧。坐在椅子上楞楞地看。

贺泓穿得是一套银灰正装,内里是干净的白衬衫,外面穿着银灰色的小马甲,扣子扣得严实,把贺泓流畅的肩线,腰线,微微鼓囊的胸膛完美地勾勒出来。

下身西裤也是紧紧贴着贺泓的腿一路下去,结实的大腿肌肉随着贺泓走动绷紧又松弛。尺寸好像有些短了,贺泓的的脚踝露在外面,更显得这双腿修长结实。脚下是锃亮的黑漆皮鞋,随着脚步踢踏踢踏落在地上,发出的扣地声像是在沈怀清心里敲着不疾不徐地鼓点。

再加上贺泓右手轻捏着西装外套的一角,随意的搭在肩上。丰神俊逸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俨然一副风流贵公子模样。

“怎么样?”贺泓也同样盯着呆呆地沈怀清看,笑着问道。

“很好,爷很适合这种衣服。”沈怀清目光闪了闪,低头用手摸了摸鼻头,弱弱说道。
“好是好,就是紧了些,回来这些时日怀清和府上对我可太照顾了…….”贺泓出声调笑道。

“紧了吗?”沈怀清闻言起身站到贺泓跟前细细打量。

“如此平常走动还行,就是我要穿去跳舞估计不行。”贺泓费力扯了扯紧贴在大腿上的衣料给沈怀清看。

“.……那…..明日去城里的成衣店买一套吧。”沈怀清听他又提起舞会的事,有些不太乐意,顿了一下才开口说话。贺泓显然注意到了,有些尴尬握拳放到嘴边虚咳了一下。

“嗯,那我去换了。”言罢急步走到里间去换衣裳去了。

沈怀清见他走了怔怔地又在椅子上坐下了,眼神虚虚的飘向窗外,却也没有定睛看什么,心里其实难过。

他一直就知道李梓君这个人的存在,但一直相信贺泓的为人,所以并没有挂念那么多。

直至上次沈怀瑾气冲冲赶到府上跟他说看到贺泓和一女人在百货大楼举止亲密,商量着布置新居,沈怀清心里才害怕起来。

但他却委实还没有这硬气去质问贺泓,况且在沈怀清眼里贺泓确实和李梓君才是一个圈子的人。

沈怀清又暗笑自己像个糟糠妻,日日只敢小心谨慎陪在贺泓身边,不敢过问其他,只能自己神伤。

沈怀清从前并不是这样,说到底也是个男子,他也有英气大胆的时候。只是困在这贺府四年,日日只是跟些琐碎小事打交道,沈怀清渐渐都要忘了外面繁华广阔的世界,渐渐都要忘了从前的自己。

只要贺泓给他一点点回应,一点点透露着喜欢的回应,他或许能有勇气,有资格去质问他,问问贺泓那些已经藏在他心里,日日刺痛磋磨他的问题。沈怀清定定的想。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7 15:55:00 +0800 CST  
第二日贺泓是请了假的,跟罗毅生李梓君约好了时间的,吃完饭就出了门直奔李家了。然后又和罗毅生碰了面。

又先去了成衣店,选了一套合身的礼服。期间试换衣服时李梓君还一个劲地调笑贺泓风流俊朗,惹得罗毅生白眼不断,直呼没意思,要把邓明和他们也叫上,不然自己简直是个碍眼的陪衬。

买完衣服再赶去家具大楼,贺泓的洋房还剩些小东西没有制备齐全。准备上午选齐了了下午就去洋房开始收拾。

碰巧第二日是平安夜,李梓君也提议了大家一起去贺泓新居过平安夜,众人都觉得早点收拾出来也好。

只是有件事贺泓没曾想到,李梓君竟然主动提起沈怀清,只说过节不能让他自己待在家里寂寥,要贺泓明日也接了他出来。

贺泓想了想觉得可行,也就笑着应允了。

再洋房里忙活了一两个时辰,贺泓和李梓君也就赶回李家换装准备去出席舞会了。

“请了你来我可真不亏,看来今天舞会我们要一起艳惊四座啦。”

两人都换好了礼服,坐在李家客厅沙发上时李梓君直勾勾盯着贺泓笑到。

贺泓闻言也望着李梓君。她换上了一套正红的琵琶襟盘扣旗袍,旗袍上绣着繁复的梅花花样。李梓君肤色白,在这艳红的衣服衬托下更甚。

她的头发细细盘着,只在右额上攀着几个发卷。妆容精致,眉眼似画的一般,水灵的眼睛熠熠闪光。唇型姣好,描得很红,微启之间还能探到里面的贝齿。带着碎钻耳环和搭对的项链手环,更衬得她富贵娇憨。确实惊艳,贺泓心里如是想。

两人抵达舞会酒楼,贺泓先行下车,立在车门旁,左手背在腰后,朝车内伸出了右手。

李梓君抬眼朝他一笑,左手稳稳地扣在贺泓手上。在贺泓的搀扶在下了车。

待站稳后李梓君左手自然的挽上贺泓的臂弯,两人不疾不徐地踏上红毯,朝酒店里走去。

步入大厅,他们这一对金童玉女果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眼光,李梓君更是朝贺泓偷偷狡黠一笑,左手虚捂着嘴,凑到贺泓耳边说:

“看吧,艳惊四座。”说完站正挽紧了贺泓的手。

贺泓无法否认,刚刚李梓君附在他耳边说话时他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那温热还带着幽香的气息打在他耳侧,让他整个耳朵都微微泛红发烫。

彼时一个高大的洋人走到了他们面前,应该是哪国的贵宾。只见李梓君跟他打了招呼就聊了起来,只是几句话之间那洋人的眼神就好几次瞄过贺泓。

他们说的是英文,贺泓修的是德语和俄语,英文反倒有些蹩脚。只零星听懂了几个单词,在洋人朝他伸出手是礼貌的回握问好。还聊了几句,那洋人就走开了。

“他问我你是不是我丈夫呢,我只能跟他说很可惜你已经成家啦,但不属于我哈哈。”李梓君做了个惋惜痛心的表情,逗得贺泓低低发笑。

贺泓其实十分享受这种环境氛围,也享受作为目光焦点的感觉,他正准备回击耍嘴皮子的李梓君时,猛然看见了正立在他对面餐桌边的人。

登时心里一晃,对上那人的目光时更是有些心虚。那人也就只是望着他,眼神淡薄,却没由来的让贺泓感到压制力。

这是李梓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声惊呼:
“那不是你岳丈吗?”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07 15:56: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贺泓心里的震荡是无法言说的,相比于沈怀瑾质问他时眼中明显带着稚气的愤怒不忿。

沈洵这种收敛了情绪,似乎只是在细细打量的眼神,才让贺泓觉得心虚,一时间汗毛都立了起来。

但让自己如此惧怕心惊的还有一个缘由,只有贺泓自己知晓,在刚刚李梓君附在在耳边说话时,他是真的有些心荡神怡的。

他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站在他身旁挽着他的才是他的伴侣。他们的思想,行为,甚至外貌都高度贴合,在超乎常人的高度之上紧紧贴合拥抱。

在沈洵推敲打量的眼神下,贺泓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心理和举止,已经可以算逾矩乱理了。

“贺泓,要过去打个招呼吧。”李梓君抓着贺泓的手臂晃了晃,打断了贺泓的思绪。

确实,于情于理贺泓都必须过去和沈洵问好,悄悄呼了口气,贺泓状似不经意地把李梓君的手从臂弯里退了出去。挺直腰背,阔步向沈洵走去。

哪想沈洵发现他的意图转而跟旁边的人聊天问好,神色冰冷。

“父亲。”贺泓在沈洵面前站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父礼,开口叫道。

“嗯。”沈洵也只是转过头瞥了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气氛一时降至冰点,贺泓此时才感受到来自沈洵的压迫力,他淡淡的漠然的神色比平时贺父总是暴怒训斥还骇人。

“诶,沈兄,这就是贤婿?果然一表人才,与小姐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啊。”此时站在沈洵身边的中年,微微发福的男人笑呵呵地开口圆场道。

他是本月才来到恭城的一个生意人,在其他几城的生意不可谓不大。现下有意在这发展自己的餐饮和食品生意,特意去拜访了恭城商会。

商会也就安排了沈洵陪他熟悉这里的环境,引荐当地主要官员和大家认识。

今日也就在沈洵的陪同下出席了恭城文化局的晚会,以求与政府的人多牵些线。

他只知沈家与当地大族贺家是姻亲,今日见了贺泓的气度与架势,又听他称沈洵为父亲,心下了然,认定他就是沈家女婿。

看他和身边女子举止亲密,打扮行动也都成双,才如此说的。怎么也没想到闹了笑话。

“确实般配。”沈洵闻得此言,挑起眼睛看了看贺泓和李梓君,眼神逡巡一圈,又漠漠地撇开了。

沈洵其实心里实在不好过,怜子之心人皆有之,当初沈怀清被逼要嫁到贺家他便万般不愿,已经做好了抛弃所有家族根底远迁到其他地方,白手再起的打算。

奈何沈怀清听闻对方是贺泓之后,便几次找他透露自己愿嫁,他一时糊涂,随了沈怀清的愿,亲手把沈怀清送进了火坑。

自怀清被贺府抬走那一瞬,沈洵心里就只有无限的悔恨,却无力回天。

只期盼沈怀清能求得所望的生活。

可之后种种,无不告诉他儿子选错了,他也选错了。

前几日怀瑾又委委屈屈地跑到自己跟前说看到贺泓与一个女子另置新房,在街上举止亲昵。

他就生了要接沈怀清回家的意愿,如今又亲眼见得贺泓如此,更是又气又哀。

他很想当下立刻质问贺泓这些行为是何意,抛妻弃子,另结新欢?

可是当前的场合的时机都不适合,他只能又伸手扣扣贺泓的肩,

“待会来我车上,我们父子好好聊聊。”

便又转向身边的老板,带他去认识安全局的人。

贺泓接收到他走开时的眼神,怔怔地就站住了,虚望着前方出神。透过沈父那一瞬间的眼神,他隐约看到了沈怀清,却也能明确分辨,那不是沈怀清。

沈怀清很像沈洵,身上总有一种孤傲淡漠的感觉。却又很不像沈洵,沈怀清时不时显露的娇憨,温柔,体贴是贺泓怎么都不能从沈洵身上读到的。

“贺泓,贺泓,晃神了?”李梓君察觉了他的不自然,伸出素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泓勉强拉回现实,对上李梓君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我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沈叔叔他…….不会误会什么吧?”李梓君试探地问道。

“.……不会,父亲不会那样想。”贺泓只能木木地回复他。

“那就好,舞会要正式开始啦,贺先生不邀我跳头舞吗?”李梓君言语间又轻快起来,站到贺泓身前提裙优雅地福了福身。

贺泓才完全回过神来,依礼弯腰低头行了绅士礼,和李梓君转入了舞池里。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11 16:21:00 +0800 CST  
贺泓才完全回过神来,依礼弯腰低头行了绅士礼,和李梓君转入了舞池里。

陪李梓君舞完了一曲,贺泓就莫名的疲惫,跟李梓君说了声就找个角落坐下了。

看着李梓君花蝴蝶般翩舞在舞池里,邀她跳舞的男士一个接一个,贺泓有些恍惚。穿过舞池缭乱炫彩的灯光,穿过起伏优雅的舞曲,穿过每一个人脸上的笑意,他的思绪回到了贺府。

那里没有香槟玫瑰,没有舞池美人,没有混合的各种盈香,没有这种繁华,也没有这种自由强烈的快乐。

有的只是热茶暖汤,清俊美好的家妻,童稚可爱的幼子,暗暗萦绕的草木香,一房的微弱跳动的灯火,只属于家的温吞的绕指柔。

贺泓迷惘了,他确定他追求的是前者。但他在想,倘若这二者不能共存,他舍弃的是哪个?

若是从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弃掉后者,可如今他早已动摇。

他像是一只志在远方的候鸟,周巡见识了各种美好繁华之后却开始眷恋家的温暖,他总是会不经意的回头望。

舞会终于结束了,贺泓才送走李梓君,沈洵身边的人就寻来了,请他往街角的沈家车上一叙。贺泓理了理心神,跟上了那人的步伐。

待上了车,贺泓定定坐住后沈洵才开头。

“那日你承诺要带怀清回家看望我们两个老家伙,后来逾期未至,我们打发人去贺府问,说是你到了年关忙不开,怎么今日这么悠闲?”

车中昏暗,只有街灯昏黄的光透过车窗打进来,沈洵脸上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脸色深沉,轻易地就镇住了贺泓。

贺泓没想到他开口便如此犀利,加之此事原就是他理亏,如今被岳丈抓了个正着,更不可辩驳。

“此事是我的过错,原本只是应了梓君跟她一起去听俄国大公的讲会,后来她要我陪她出席舞会,她帮了我许多,我也不好拒了。”
贺泓看着沈洵的脸恳切的说道。

车里沉默了良久,贺泓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沈洵才开口说道:

“于理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也只能以长辈的身份跟你说一句,你已经成家了,与你其他的朋友都不一样了。你还是喜欢新鲜东西,喜欢玩闹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分寸。我问你,怀清是有什么做得很不好吗?”

沈洵不疾不徐地说着,一字一句都敲打着贺泓心上。

沈洵真正与他聊起来了却没有起初的震慑感了。他此时就是一个长辈,一个很想贴近后辈内心,很想开导劝解后辈的长辈。

“怀清他……很好。”贺泓语塞,沈洵竟然还如此问他,让他更没脸可说什么。

“我了解我的孩子,他对你怕是我们做父母的都没法比,但我有一些话要说,你可不要恼。”
贺泓抿了抿嘴,点头。

“你留过学,思想开放我能理解。我也从怀瑾那了解了你们年轻人时兴的说法理论,我知道你们追求的是自由。但我要告诉你,在你的追求之前,有你的责任。你或许会觉得这又是老一辈捆绑你们的说辞,但我问你,不说怀清,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给了你许多照顾?你的父母,你们府里的下人,他们都在照顾的你的生活。或许他们都还过着旧时的日子,脑子里都是旧时的想法,但你一方面受着他们的牵挂和照顾,一方面又不屑于他们,一心想着脱离他们,是不是太自我了?”

贺泓一下被他猜出了心中想法,一拳打中要塞,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傻傻地听着。

“为人就是这样,每个人身上都有太多牵绊,有时是累赘,但是你真的斩断所有,心里只想着自己,你过不下去的。”

“最后一句,怀清确实嫁给你做妻,但是也需要尊重。你好好想想,你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是不是对他不公。”

“我叫你一声泓儿,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你对怀清好一点,但更是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的,希望你早日明白,闹到最后无法收场的时候,谁都帮不了你的。”

……….

贺泓下车时脚步都有些踉跄,贺庆扶了他一把,两人上了贺府的车。
贺泓坐在后座,圈着胳膊,在贺庆发动了车子之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突然出声:
“绕着街兜一兜,我还不想回去。”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11 16:22: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贺泓在城里兜到了半夜,心中仍千思万绪理不清楚。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他早已对沈怀清渐生情愫,以往对他身为男子却委身于他人,他是有千万个不解与不屑。
可这慢慢的日子里相处着,他也读到了他的不易与隐忍。再加上今日沈父之言,怕是沈怀清对他确实有情。

可贺泓心里也明白,沈怀清包办男妻的这个身份是他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常人或许会觉得他矫揉造作,学过几年新学便自视不凡,嫌弃起了故里旧人。可只有真正接受过新学的人才能理解他,作为开了智的人,新学于他们这些不理解不认同不愿服从旧时的人来说就是久旱甘霖。

贺泓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听过新学讲会后内心的激荡,他觉得他终于看到了曙光。他当时就激动地设想,如果新学在社会普及,他身边封建死板的人,死气沉沉的社会就会改变。

这种解救他于水火的思潮早已被他奉上神坛,不容其他人轻蔑质疑。

所以他还是无法完全地接受沈怀清,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的思想作为,都无法让他卸下内心的芥蒂完完全全地贴近拥抱他。

我会珍视他,对他好,甚至和他度过往后余生。但我和他做不了内心里,灵魂上的伴侣,或许相敬如宾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贺泓如此想。

然后便招呼贺庆把车开回府里。

贺府大门早已落了锁,只有角门沈怀清吩咐了奴仆等贺泓回来。

贺泓进到房里时沈怀清早已睡下了,留了两盏烛火。贺泓深深地吸了口房中的草木幽香,只觉得神清气爽。吐出一口浊气,轻声的脱衣钻入帐中,并着沈怀清睡下了。

心里盘算着明日早起跟他说去洋房过节的事。


次日清晨。因着局里放圣诞的假,早间便没有人来吵扰贺泓。待他自行醒来时沈怀清早已起身,也给宝儿穿戴好了,正带着宝儿在偏房认字。

贺泓吩咐上了早膳,又招呼两父子坐下。才跟沈怀清开口说要带他去洋房跟朋友一起过平安夜的事。

沈怀清听了一怔,

“当真?我只怕我过去扰了你们兴致,再说了,宝儿也不好照看。”

他抿了抿筷子,柔柔的说道。

“不会,他们也都想见你。再说这事也是我的疏忽,早该带你去认识认识他们了。”

贺泓也料到了沈怀清的反应,顺溜地就接过了话。

“那要我准备什么吗?晚饭怎么备的?需要府里带人手过去吗?”

沈怀清依旧平淡的说道,但是闪烁的目光和不自觉加快的语速还是吐露出他的愉悦和紧张。

“不用。这些东西梓君跟我说她会办好,洋节嘛,让他们弄些西式吃食。我们提前过去收拾收拾,准备迎客就行了。只是最好带上乳姆他们,晚间你和宝儿要用的东西也带上,恐怕要在那过夜,”

贺泓拨弄着碗里的细米粥,有些漫不经心。

“今日局里也放假,你不是说要去看新街那两家百货近来收支吗,吃完饭我们一同去吧。”

“好。”沈怀清点头答应了,也低头吃饭,间或喂上宝儿一口,席间也就只有他和宝儿悄悄说话的声音了。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13 15:15:00 +0800 CST  
早饭后贺庆早就在外备好了车,沈怀清交代了葙兰和乳姆照看宝儿就跟着贺泓出门了。

车上贺泓直言他已归家,有些事他还是在贺家说得上话,自把铺子工厂给沈怀清后他就大不必天天拘在府里。

以后都是如此,如沈怀清要出门,在他去局里之前就说明了,叫贺庆回来接他就很好。

沈怀清自然高兴,却也在暗暗担心他日后如何与贺老夫人相处。怎么说他也和她相处四年了,她处事待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刚好就是和贺泓完全相悖的。

如今贺泓先是为他讨要了生意铺子,又许他自由出府,贺老夫人对他的意见怕是要大了。

思及此沈怀清偷偷瞥了一眼贺泓,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此事只有让贺泓去周旋最好,贺泓不偏不倚地说上几句话,或许比沈怀清做什么都有用。

沈怀清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和贺泓开这个口,他没有把握也不能直接和贺泓开口说他和贺母的事情。

一是他不知道贺泓愿不愿意,更重要的是他有些不愿意让贺泓知道他真的就像个妇人一样要整日担心婆媳内里关系。

沈怀清明白,贺泓厌恶身为一个男子的他过得跟个女子妇人一样。

可是他也无法,这就是他真实的生活,真实的命。此事沈怀清也就压在心里没有再提了。


后来两人一起查看了贺家在新街开的两家百货大楼,这个领域贺家算得上一家独大,但是近几年却一直在走下坡路。

尤其新街这两家,这一两个月已经到了亏损的地步。贺老夫人给了这两家给沈怀清打理也是有缘由的,贺老爷看这两家生意实在不像样,已经在联系近年有意在恭城起势的美国人,谈妥了这两家铺子也就不姓贺了。

沈怀清细细查看了这两家百货的货物质量,摆放,以及领头掌柜如何待客,心下有了计较。

这两栋楼本就开在新街,周围都是洋人区,也就是说主要的客源是洋人或者富足的国人。

而这里的货的档次,价格,外包都按照贺家原来的做法,主要都是生活百货,便宜廉价。领头掌柜带的班子也老实淳厚有余,机灵不足。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13 15:18:00 +0800 CST  
如此一来生意自然不好。沈怀清细细想了对策,回到车上才跟贺泓说。

“这里贴近洋人区,我觉得装修布置,货的档次和掌柜班子都需要改改。如今中不中洋不洋的,货也是参参差差,楼里做事的也不机灵。”

贺泓没说话,只是赞同的点点头。这还是沈怀清第一次主动跟他开口说这么多话,从前他总是温柔内敛,如今讲到生意上的事才微微露了自己的锋芒。贺泓觉得也许这才是本来的沈怀清,睿智精明,大方又细致。他很乐意多见见这样的沈怀清,心里只觉得自己交铺子给他打理实在明智。

“我们家做平价百货很久了,名号也做出去了。只是恭城只有这么大,几十年这方面的生意也做尽了,要我看来这两栋楼不如拿来试试水,我们做些高端的生意,赚赚洋人和富人的钱。”

沈怀清说到这时笑了笑,眼中的狡黠是藏不住的,贺泓恍惚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藏在兔子皮下的狐狸,却很想揪住他的狐狸尾巴,再看看他张扬精灵的样子。

“我觉得可行,找个时间与父亲说说。”


回府之后没多久,只等沈怀清收拾好了晚间三人要用的物品,一家三口就往洋房去了,只跟了葙兰乳姆和贺庆三人。

宝儿坐在车上简直抓不住了,高兴得直扑腾,沈怀清架不住他,贺泓便笑了笑朝宝儿张开了臂弯。

宝儿到了贺泓手里果然老实了,乖乖窝在贺泓怀里,葡萄般亮黑的眼睛直直盯着贺泓,贺泓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便也回望着他。

沈怀清看两人大眼瞪小眼暗暗发笑,刚要开口问宝儿想要做什么就听到宝儿奶声奶气地说话了。

“我以后也要像父亲一样,买车车给爹爹坐,买房房给爹爹住。”沈怀清一下都做不出反应了,还是坐在最一旁的乳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少君听到没有,宝儿这孩子有带哟。”

“这小滑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话了。”沈怀清眼眶微热,鼻头发酸,强忍着回了一句话。

宝儿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为了生他是尝尽了苦头,可沈怀清无法忘了宝儿哇哇大哭着喝上沈怀清的第一口奶时那种感动和救赎感。

当时沈怀清也才成年,还是少年心性,就被拘在一个院子里,贺泓又已离家,他整日只有葙兰小童能说上话。

直到有了宝儿,那种归属感与有人陪伴的感觉才让沈怀清觉得看见了曙光。

后来挣扎着生下宝儿,月子里又不好,他心中有多怕宝儿离他而去旁人怕是不能知道理解的。好在宝儿坚强的活下来了,陪在他身边慢慢长大。从他喊出第一声爹爹,迈出颤巍巍的一小步,到如今满地乱跑抓不住却时不时蹦出一句贴心话的小鬼,沈怀清只觉得感动又辛酸。

贺泓盯着沈怀清看出他心里思绪,读到他的心酸,不忍的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背。

又转头冲着宝儿似是委屈地问道:

“宝儿以后只养爹爹啊,爸爸不要啦?”惹得车上的其他人都低低笑出声。

“要啊,只是宝儿最喜欢的是爹爹。”宝儿天真的说道,说完还朝沈怀清咧嘴一笑。沈怀清这回没说话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宝儿的脸。

“那宝儿以后养不养姆姆和兰姨啊?”乳姆觉得宝儿有趣,又出口调笑到。

一时车上热闹起来。贺泓侧头看了看眼神又有些虚,思绪不知飘到哪去的沈怀清,微微勾了勾嘴角。

从前他只觉得妇孺吵闹,男人沉溺在家庭里实在无趣,如今却也觉得这样很好了。



车子在一车人喧闹中到了洋房,贺泓先抱着宝儿下了车,把宝儿放在地上让他站稳之后才回头去牵沈怀清。

沈怀清看他朝自己伸出的手瑟缩了一下才将手搭上去。

下车站定后就听到乳姆和葙兰惊呼起来,夜里刚下过雪,铺在深红的小洋房上漂亮得很。从门口就能望到小洋房自带的小花圃,也是重重叠叠铺着雪。洋房一楼大厅有个落到地上的大橱窗,玻璃上都有着繁复的宝蓝明黄相间花纹。

“进去看看吧。”

贺泓又牵住宝儿,扬手揽住了沈怀清,带着一行人往屋里去。

楼主 雪心··菲  发布于 2018-10-13 15:19:00 +0800 CST  

楼主:雪心··菲

字数:138247

发表时间:2018-09-09 11:1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2 12:59: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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