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厢情愿(渣攻 虐受 HE 带点玄幻 《侧畔》中的两只爹)

《侧畔翎枫》两只爹的故事,攻:林则仕 受:王一新
先前将他们属性写歪了,现在重写,结局HE (*^__^*)
厚脸皮的说一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__^*)
依旧是狗血,虐心,渣文笔


文案:
小时候他想活命,尝尽至毒之物于众人中脱颖而出得以幸存
长大后他视如珍宝的另一条命,追追赶赶却只能望尘莫及
他终能如愿以偿,在他怀里辞于世事
死后下到阴曹地府轮回境前方知,他乃是天上的一枚小神仙
司命星君告诉他,青提帝君尚在人世没玩够,留帝君一人在凡不高兴就不太好
现在要将他的命理改一改,再回去陪帝君玩一玩
正好也陪着他那被他亲自生出来苦命的儿子享一享迟来的天伦之乐,皆大欢喜
他却道慢,青提帝君是在这世上玩一遭,他却是动了真情
他要先在这轮回镜里看一看,匆匆数载中,说要玩一玩的那位青提帝君
是一如他所经历过的那从头到尾的一厢情愿
还是在他未知之时动过真心
如果是前者,倒真没什么回去的必要了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6 21:11:00 +0800 CST  
第一章
他拭去嘴边的鲜血登上碧落台时,上一代魅生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嘴边才擎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却不大真诚,「确然没料到,这一代活下来的,竟是个男的?」
嘴角的血迹干涸,笑意撑开了连贯的痕迹。魅生倒是好好惋惜了一番,「原以为能有个伶俐的丫头作陪,刚开始时你不是快死了么,看你也没有过人之处,怎的最后却是你活了下来?」
白驹过隙,一晃匆匆数年。痛觉这个东西,在他身上已然消失一段年岁。譬如当时碧落台下弯腰屈膝,嘴边那丝血迹是痛得生生咬破了舌头而逼出的血珠,此后,便是常年累月的习以为常。不知怎的他忆起了那时她的盛气凌人,自己是怎么答她来着?
额头上汗珠密布,痛楚来得频繁,力不可支。恍恍惚惚间,从回忆里抓出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
哦, 对了,那个少年慢悠悠抬起头,略过她的嘲讽看向了青天,声音传来飘飘渺渺,答话却文不对题,「我叫,王一新。」
而此刻,曾不可一世的少年顶着硕大的肚子痛苦难耐,腹中的律动异常,青衣浸湿,硬是咬着唇瓣,忍着因那疼痛而呼之欲出的呻吟。
今夜大风大雨,临时盖的茅屋茅草吹得散落一地。他独身在这破旧茅草屋里,将要生下的,是当今富商林则仕的第二个孩子。
前两日,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听闻,二夫人生产的前三天,便遣人将城里的所有大夫请入府中,以防万一。他由衷得感叹起林则仕果然聪明,懂得未雨绸缪,不似他这般独自置身于茅草屋里,夜里风雨难挡,显得惨惨凄凄。
密密麻麻的痛楚,饶是他的习以为常,终不能淡定如初。
他翻了翻身,撑着忘了一眼仅有的木门,滂沱大雨已下至与门槛同高,再过一会儿,雨势就要越过门槛迈进来。叹口气,扭过身又轻轻躺下,腹痛不减分毫。
平平静静地躺着,右手抚上隆起的腹部,思绪纷乱。
他还忍得住的,他想。
小时候吃下无数毒物的他,五脏六腑疼得咬舌咬破了好几回,但更多时候,疼痛来时他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躺着,任内脏在里头打架,要打赢了,他的命也就捡回来了。
可这回,他却隐隐约约觉得,捡不回来了。
猛然睁开眼,可这个睁,也只是勉强半睁。几乎是侧着滚到了地上之时,还能记得小心护着肚子。喘着气歇息了一阵,冲开重重雨幕,在地上拾起被大风挂下的半人高的树枝,勉力撑地。雨水淹没至脚踝,水滴顺着发丝滴落,忽而划破天空的银白衬得一脸苍白,背过身躲见缝入骨的风竟被大风刮得踉跄倒地。
人倒霉起来,果真喝凉水都塞牙缝。
现下喝了几口雨水,倒是解了他一天的渴。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不上真的倒霉。右手抓着树枝撑着地,肚腹实在没有一刻安歇,他喝了一声一鼓作气起身,颤颤巍巍地倚着小树枝,双腿至踝的雨水艰难挪动,背脊似是从中折半的作痛。
他从未如此痛过。
也不晓得还要痛多久。
但他要再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个人,如果不能捡回这条命,这大概是最后一眼。
艰难地挪动到林府的后门,在屋檐下缩着身体珍惜这一时半刻无雨的时机,指节分明的手指抚上木门。
推不开。
嘴唇冻得青紫哆哆嗦嗦,肚腹的疼痛还在叫嚣着。
一手扔用小树枝勉力撑着,而另一手,则用微弱的力气拍着木门。
哆嗦的嘴唇唤出了他日思夜想入骨的名字,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一个人来给他开门。
肚腹猛得一疼,他失力坐在地上,手掌却不死心地推着。
身体里一股暖流顺着下腹绵延而下,一阵阵的坠疼。手渐渐失了力气,他背靠着木门,顿了会儿,用头猛力撞木门。
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便也没什么放弃的理由。
头撞击一下,眼前便黑一下。头撞击两下,眼前便黑得长久了些。后脑勺撞击得生疼了,肚腹也从未消停过。
痛着痛着,就麻木了。
就在他双眼快要闭上的时候,木门却从里面打开,他背靠着木门便横着顺势倒下,腰部顶着门槛,头倒在了落叶铺满的台阶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仍记得小心护着肚腹,再次睁开眼时,守门的老吴疑惑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怎么不是他?王一新舔了舔嘴唇,虚弱道,「我想见你们老爷。」
老吴往里瞧了一眼,「夫人生产虚弱,小少爷被雷雨惊吓,老爷正伴在左右。今夜大风大雨,你还是早些回去歇下吧。」
王一新勉力做出阴狠状,「你不知道吧?方才不经意间,我给你下了毒。你帮我去找他,我给你解药。」
老吴大惊失色,「你……你怎的这样!我好心开门!你!」
肚腹不停下坠,想睁开眼做出点强势,眼皮却疲累得睁不开,但依着他那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只要说出的话够坚定,便也能唬唬他,「那就劳烦你好心,再去帮我叫叫他。你,时间不多了。」
老吴慌慌张张地跑去找林则仕,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天而降的雨水滴到他的面庞,他想着,林则仕刚得幼子,定是满面春风得意。迷糊时脑中便幻化成千万个林则仕,可无一个,不冷眼相对。
自己肚子里这个,也是他的孩子啊。
忽得一方清净,雨停了?确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吴领着林则仕到得他面前,方才想事情太过认真,倒忽略了身旁动静。胸口微微喘着气,里头那颗心,又不安分了。
林则仕撑着伞为他挡雨,他只看见他略有胡渣的下巴以及高挺的鼻翼。这个人,看都不愿意看他,话还是愿意说的,你听,「你当真贱成这样了?」
不是啊。到了嘴边三个字却变了一个字,单单应了声,只听林则仕继续说道,「人见到了,快把解药给他。」
王一新愣了愣,他感觉后面又湿润了些,他侧着身体用尽全力做起,哆嗦着身体从衣服里拿出一颗药,伸到空中。林则仕一个眼色使过来,老吴便赶紧接过吞下。
那药吃了确然有好处,强身健体的,但也不用这么猴急吧。如今这手被他猛力一碰,都无力垂下。
鞋子转换了方向,林则仕转身欲走,王一新却抱着他的腿,他的一眼都还没见到,怎么能放他走。
林则仕顿住并未走动,王一新心宽了些,如果他要走,以现下的体力,自己是留不住的。
王一新唤道,「我想看看你。」
林则仕将他踢开,「你弄湿我了。」
王一新脱力倒在门框,手指抚上门框,双腿软得不像样,跌倒了两步以后,他站起来。他不想蹲下来,那就自己站起来,好好将他看看。
但要再多说什么,他却不知道了。
林则仕清冷的眸子当真不含一点感情,王一新想抚上他的脸庞,手抬到半空,却又惧怕身上的水打湿他,笑了笑,「你,高兴吧,你的儿子。」
林则仕这才转头瞧着他,「本来挺高兴的,」认真地看了看他,「现下却不怎么高兴了。」
王一新痛苦得咽了咽,「你当真如此恨我。」
「自然是不值得恨的。」好像还嫌不够补上一句,「你这样的小人。」
孩子感受着父亲的痛苦,此时闹腾地更严重。他紧皱着眉头,倚着门框点点头,「劳烦你,替我捡一捡那树枝,不然我今日大概葬身此处,脏了你的门楣就不太好。」
林则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冷着一张脸蹲下身,迎目的是他硕大的肚子,他的腿间鲜红一片,仍是他极力维持,林则仕依然看得见他微微颤抖的双腿。
他将树枝交到王一新手里,撑着伞便打算离开。王一新自嘲地笑了笑,贴上他的手腕五指紧握,「再帮我一个忙如何,帮我叫个大夫吧。」
他夫人生产时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大夫都招入府中,现在让他帮一帮这个忙,不太过分吧。
「刚刚才对别人下毒的人,现在需要大夫?」
确然没料到,于他而言,这个请求,缺是有些过分。
王一新再也忍不住的痛楚呼出声,唇色苍白道,「求你。」
林则仕盯了他半晌,冷笑了一声,将他握得用力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撑着伞向里走去。王一新再次坐到地上,只是这回面上的风平浪静再也装不出来,他奋力推着自己的肚腹。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哦,方才喝了点雨水。出门之前他确然想临死之前要好好将他的样子记下,可现在,他却一点都不想死了,他不想要看见他,他就偏偏活着让他瞧见,他不想要他们的儿子,他就偏偏要将他生下来,将来好活活将他气死。
神志不清间还能飘忽地想着报复,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
他不知支撑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有声若润玉的声音滴落耳旁,「可还撑得住?」
见他没有回应,他感受到自己被横空抱起,隐隐约约映出一个轮廓,情不自禁地唤了声,「小柿子……」
意识却是迷糊了,那人一直奋力推着自己的肚腹,一边喊着用力,兜兜转转,却从未真正清醒过。浮浮沉沉间,腿间传来一声虚弱的啼哭,肚腹再被猛力一抽,内里顿时空空荡荡。
他半撑起身,却见那人对着襁褓中的婴儿笑。
小柿子,如果他是你,多好。
来不及多想,便又昏了过去。
天光了小半片,耳旁被一声声似猫的叫声唤醒,昨晚那人已然离去,转头却见一个小人儿躺在旁边。他动了动嘴唇,沙哑道,「哭什么呢?」
小人儿听到有人回应他,更是张大嘴巴哭得更起劲,他想,莫不是饿了吧。吃下了碧落果虽改变了身体构造,可哺乳却是没有的。他决定下床去,给小家伙找点吃的。
没想到稍一挪动,后面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立刻倒回床上。
昨晚还不是最疼的啊?他想躺在床上装死,小家伙却哭得起劲,只好轻微挪动抬起腿下地,一挪一挪地挪出门。昨晚林家后门没有关,他忍着痛快速溜进厨房,天刚亮,锅里一股鱼汤的味道扑鼻而来。
王一新捂着腰忍着下!体的疼痛跑到锅前,颤抖地拿着一个碗边盛出白色的汤汁,还不忘骂道,「臭婆娘喝那么好。」接着舀起喝了一口,「味道也还真是不错的。」
他不由得有些嫉妒起厢房里头的二夫人了。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6 23:05:00 +0800 CST  
第二章
往后那几日,林府中那一锅催奶的鱼汤,他和儿子的肚子里都分了一小瓢。
他想,林则仕平日里也会布施好善分他家的米熬成的稀粥给城里的老百姓,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
鱼汤喝到第五天,他就发现他错了。
老吴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厨房将他捆着,边骂道,「总算抓出你这个小偷,上次下毒与我便算了,这回竟然胆大包天往鱼汤里掺水,害得小少爷没个吃食。还是老爷英明,着我在这等着,抓到严惩不怠。」
王一新听闻那二夫人不出奶心中还有些窃喜,下一刻那些个正义的家仆怒目圆睁地拿起手中的木棒往他身上招呼,以现下这付身体再招呼下去当场呕血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急道,「慢!」
「我给你们下了毒,如果你们不立刻将我松绑,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家仆们面面相觑惊惶不定,不知他话里是真是假。但瞧着他虽被束缚,却不慌不忙中气十足地喝一道,眉目间器宇不凡,确然是没什么理由要来偷这小小一碗鱼汤。
老吴虽有惊慌,一时也不敢胡乱做决定,却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下毒?」
那人走到面前,立时便有仆人抬了张椅子,砌了杯清茶。修长的手指握着那青瓷的茶盖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才说道,「毋要再说那些劳什子的瞎话。」
王一新紧抿着唇瓣,眸子却不甚清明。
「老爷……」老吴双手作揖请求指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他偷这鱼汤,明日指不定要偷个什么珠宝。谅他此番滋事甚小,便罚一罚他,让他长长记性。」
王一新不得不承认,林府的家仆都十分有效率,那头话音刚落,这头惩罚用的木凳子已摆好。他还未来及放一句狠话,家仆便绑着他的双手,擒着他压在木凳子上,动作粗鲁而用力。连头也被死死按着,他挣扎着扭向一处,正撞见林则仕望着他的盈盈笑意。
寻常人要是偷个鱼汤,指不定感化就得了。而他不过是偷个鱼汤给儿子喝,却要被绑在这木凳子上受此屈辱。若不是他生产完虚弱无力,若不是他这几天只是喝了几口鱼汤没有别的吃食,若不是他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他真当以为自己便能好好地坐在上头带着浅浅笑意吗?
第一下板子下来的时候,腰部似是要从中折断,疼得他死死咬住木凳子。
第二下板子下来的时候,他怀疑家仆是不是打错了地方,脑壳儿有些疼。
第三下板子下来的时候,嘴里微微喘着的气息,甚至连呼吸都如此难过。
第四下板子下来的时候,他睁开眼,他正摩挲着拇指的寒玉,眸色深邃。
他夫人生产虚弱林府上上下下一众干人等护着,他便不虚弱么?
第十下板子下来的时候,憋了许久在胸腔的那一股血腥涌上嘴边,脏了林府的地。
林则仕已然站起身,冷冷道,「你们监管不力,自然也当罚。就罚你们这个月赏钱少三十钱,以示警戒。」
家仆将木凳子撤走,王一新悬空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凄凉地又呕了几口血。老吴到底是菩萨心肠,也不惧怕他再次下毒,想凑近问一问,他却虚弱地说道,「你说,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爽?」
老吴担忧地将他扶起,「你没事吧?」
王一新惨声道,「别……别碰我……我缓一缓,缓一缓就走。」
老吴扶着他往墙角坐下,「挡在路中央,不好做事。你在这里歇歇,待好了便回去吧。老爷向来看不得偷摸拐骗之人,下次可不要做如此行径了。」
王一新挥挥手免了他那番说教,连他府上的仆人都如此爱说教,真乃是应了耳目濡染这四个字。
擦了擦下巴上刚呕出的血迹,免得被狗蛋看见了就不太好。虽然小狗蛋现下还看不懂,但人总要有某些时刻骗着自己,世上还有些所谓的牵绊,才能不灰心丧气地离世。
方才趴在木凳子上,他方才想冲上去掀翻他的茶杯、扔了他的凳子,再给他狠狠一拳。
也只能想想罢了。
林则仕知道他做不出来的,才能那么心安理得得目睹他受刑而他自个儿茶香品茗。
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个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出来,零零星星地躺在手掌,叹了口气,所剩无几了。略一思索,又将药丸全部倒了回去,将一颗药丸掰成三份吃了一份。
回到了茅草屋里,狗蛋睡得正好。只要让他填饱肚子,他就这样一直睡着。
尽管诊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损害心神,他仍每日要替小狗蛋诊一诊。碧落果有净化血液之功效,虽然替小狗蛋诊脉时并没发现自身毒素传到他身上,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手腕上跳动的脉搏,令他好生欣慰地歇息了一阵。
在碧落台后的碧落山上,上一代魅生曾留下许多话本子。他偶尔也能从她手上顺了一两本来瞧,上面说的新生命诞生之时,父亲母亲无一不满脸喜悦,早早便取好了名字寄予无限希望。丈夫更是对妻子儿女无一不悉心照料,以免感染风寒。
这么想一想,倒是有些释然。他终归不是女子,无需得到那般爱护的。
他比女人,强多了。
于是他强大得偷不成鱼汤后,决定去林府偷夫人的母乳,给自己的儿子分一杯羹。他自己饿着不要紧,小狗蛋可不能饿着。
他吞下一小份药丸,提气轻功飞向屋顶。太久没使用过,白日里又被家仆们热气伺候,呼吸不通畅压抑着咳嗽了几声。掀开一方屋瓦,从方方正正的洞里看向内室。
里头灯烛火明,林则仕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顺着光线直直望去有一个小孩子,正嘟着嘴睡在摇篮上,乳娘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忽而有人推门而入,丫鬟捧着一碗鱼汤进得室内,王一新的肚子这时却不争气得叫了起来。
待回过神,林则仕已捧着那碗鱼汤坐在床沿边,一勺一勺地喂着夫人。
他一时之间,便有些看呆了,越发地嫉妒起二夫人来。可这个嫉妒,却又嫉妒得毫无道理。她是林则仕明媒正娶的妾,而他,他是什么,他将自己定位在哪里,都不算合适。
稍一晃神,孩子便咿咿呀呀地哭起来了。这哭声哭得王一新心都揪了起来,好像那是他的小狗蛋一样。乳娘将那孩子抱了出去,王一新连忙在屋檐顶跟上。
飞檐走壁用到哪儿不好,非要用到这里去,当真是大材小用。乳娘喂过小少爷后,果不其然还有些多余的乳汁盛着放在一旁。
待乳娘走后,眼疾手快得冲进去揣在怀中,又是一番飞檐走壁跑到茅草屋中堵了小狗蛋的嘴,又不停歇得送回去。
没几日,林府贴出了招收会武功的家仆的公告。王一新嗤之以鼻,多余的又喝不完,让他占占便宜怎么啦?
体力却已然没法大费周章地为小狗蛋取奶,思来想去,明日正是林府乐善好施的固定日子,他打算乔装打扮成乞丐凑上去,与广大百姓分一杯羹。
脸皮这东西,他向来是不要的。从前在那人面前,还是得装一装。如今他什么脸皮林则仕都不会再看一眼,自然更是抛诸脑后。
他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拿了个极大的碗去盛,还不忘叮嘱道要稀一些的。大勺子满载着希望正要舀第二勺的时候,林则仕从那门楣中走出来,冲着众人露出一个微笑,温柔地喊道慢慢来。
王一新怔楞着,将脸上的那块布遮挡得完全些,心里思索着,他心狠的样子只有自己能瞧见,这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他辛辛苦苦排队的稀粥,被家仆一个不小心撞翻了,他恼羞成怒掀开破布,恶狠狠地看着那位家仆。负责舀粥的那位仆人赔着不是,说林府添丁,老爷大喜今日的粥便多了些,指不定下一轮也可分到些。
他只好气冲冲地走到队伍后头,方才侵倒的粥在碗底还剩了些。他犹豫了一下,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将碗放到嘴边,用舌头舔那米粒,将里面所剩一些浓稠的粥水吸个干净。
光这样,他便有些满足了。
可下一刻又禁不住暴怒,排到他时,竟然刚好便没有了。林则仕似是有意无意地望了他一眼,家仆笑道,「实在对不住,今日已经没有了。还望各位下次来早些。」
众人皆散去,唯王一新留下来。他说道,「你的勺子上还有一些,给我吧。」
不习惯做小伏低的人,做起来十分别扭。家仆将整个锅底刮干净了,竟还真的剩下一点舀到他碗里。他也不言谢,转身就走。
走得没多远,就在林府斜对角,望着只有几颗米的稀粥发愁。
那晚宛若润玉的声再次响起,「身体可是好了。」
王一新抬头看那人,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人也不恼,解释道,「那晚你一直喊着小柿子。」
「啊……」王一新恍然大悟。
他蹲下来,瞧着王一新的碗底,才过了几日,那晚辛苦生子的人便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只淡淡道,「怎的,饿了?」
王一新想逞强,肚子却适时得响起来,口里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弄来母乳?」
那人愣了愣,望着他瘦得只剩骨架的脸,随即嘴角微扬,「自然是有的。」
王一新捧着碗站起身,一身粗布麻衣却不失风度,「你可还缺摘草药的?」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王一新抢先道,「你不回答我便当你默认了。三二一,好,你默认了,我替你摘草药,你替我弄点吃的给小狗蛋。」
「小狗蛋?」
王一新露出牙齿,骄傲道,「我儿子。」
「哦,德春堂,薛久加。」
当晚是约定的日子,林则仕百般不情愿地莅临小茅屋,与他例行公事般行房事。王一新疲累得想阻止他,几乎那句我根本没有对你下药就要冲出口,但终归还是烂在了肚子,任他来回翻云覆雨。
撒了一个谎,便要一直撒下去才是。而他不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住他。
那一番如行刑般的折磨,终于停歇。
林则仕像往常那样穿好了衣裳走到门口,王一新眸子仍紧迎着月光望向他的背影,那一缕幽光打在他身上,倒是潇洒无比。只见他又倒转回来,从衣袖里拿出药膏,大力地将他掀翻趴着,他闷哼一声,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则仕掀起他的衣裳,先是抚摸了一遍他的后背,所经之处热辣与痛楚交错,寒凉的指尖似乎有种魔力。
王一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背上一片冰冰凉凉,而那人,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7 21:14:00 +0800 CST  
【标签喽】
说点啥好捏!!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没人看没动力,但是又想写,这可仲么办~~哈哈,女生节快乐!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7 22:14:00 +0800 CST  
第三章
天未大亮小狗蛋儿咿咿呀呀地哭起来,王一新眼皮实在是睁不开,身体酸胀不已。
撑起身将被子掀开,动一动都觉得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的伤痛。
迷糊地睁开眼,柴火架空里间放稻草,稍一点燃便熊熊业火。早起天凉,他吸了吸鼻子蹲着看火,将昨天讨到掺着零星米粒的粥水加了勺水。蹲得腿麻一软屁股着地,顿时表情纠结,龇牙咧嘴地疼。干脆坐到地上,小狗蛋在里头嗷嗷地哭,哭得他一阵心烦。
王一新用一个小勺子顺着方向摊凉,小狗蛋哭得越发凄惨。他只好将碗放下去安抚他,小狗蛋倒腾着腿,王一新才想起他似乎很久没有给他换尿布了。方一掀开正要换时,小狗蛋爽爽地拉了一泡尿,那泡尿射得他脸上暖暖的烫,立时令他爹清醒过来。
王一新不服气地抹了抹脸,忘了小狗蛋还露着个小屁股并且一定听不懂他的指责,一只手指着他恶狠狠教训道,「狗蛋,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尿我脸上来了?」
小狗蛋听到他声音,开心地笑了声。王一新还想教训来着,他一说话,小狗蛋又「卡卡」地笑起来。王一新无奈,敢情他还以为跟他玩来着?
王一新将凉了的稀粥水喂到他嘴里,小狗蛋不挑食,什么都吃,就连这没什么味道的粥水吃了也不忘舔舔嘴唇,王一新稍对他一抬头,他又笑起来。
狗蛋很可爱,可是他记得,林则仕昨晚没有瞧过他,也没有抱过他。
「不要紧,我们狗蛋那么可爱,他不要抱你是他亏了,是不是呀?」
小狗蛋又笑起来。
昨日已跟薛久加说好今日要采的药材,喂得小狗蛋饱饱以后,用一根破衣服撕成的布将他捆在背上上路。走时才觉吃亏,忘了昨日是林则仕约定的日子,如若记得,今日必然不会答应他上山去采草药,恐怕没到那山上,便撑不完全程了。
小狗蛋长得胖嘟嘟得挂在背上,多日前的背伤还未痊愈,他身体的淤青总是比一般人难散,所以昨晚林则仕瞧着他背上的伤痕,就跟新的一样。那人还算是有些善心,懂得拿来药给自己上一上。
混混沌沌地走到山脚下,小狗蛋歪着头张着嘴趴在背上,他估摸着距离,提气使着轻功想要走些捷径。
可事实是小狗蛋太沉了,他体力不支停在大半距离之上。他认命地咳嗽了两声,一脚一脚踏实地爬上去。中途犹记得摘了果子把肚子填饱,才开始找起草药来。
薛久加要找的草药要不就是长在树上的,要不就是在悬崖峭壁,要不就是要掘土至深才能找得到,要不是昨日临时起意而他爽快答应,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跟林则仕串通起来不给他好果子吃。
回去时怀里揣了几个果子,将草药护好拿到他店铺。
薛久加在看诊,使了个眼色让仆人带着他去后厨,将还温热的母乳喂到小狗蛋嘴里。在山上时小狗蛋也闹腾得不得了,他只好将果子嚼了嚼放进他嘴里,小狗蛋不爱吃又将果渣吐了出来,但没过一会儿他就睡了,直到现在都没醒过,只懂得舔舔嘴唇。
喂饱了小狗蛋,也要喂饱自己。果子用青衣擦干净放在嘴里,假装是曾经吃过的山珍海味大快朵颐。
要回家时薛久加还在看诊,便招呼都没打便回去了。
几日下来王一新忙着填饱狗蛋的肚子,忙着筋疲力尽地摘草药,一天也没有去招惹过林则仕,所以当他出现在面前时,还是愣了好一会儿的。
这座山,他料想他不会再来,林则仕现身于此,确然是没料到的。
可这个没料到里头,王一新深知,心里又带了那么点期待。
树林中央有个碧绿的草原,林则仕靠着一棵树,修长的手指无论是掀茶盖还是翻书页,当属文化人的事情,他向来做得水到渠成,仿佛再自然不过。
在距离他一尺来长的地方,他也慢吞吞地坐下。
清风拂过,专属他的味道近在鼻息。突然鼻子发酸,眼眶红了大半。
他心里清清楚楚地明白,时至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的人,也怪不得他。上一代魅生常常说,心中欢喜一个人,便要壮大胆子去追去赶,特别是像他们这些寿命不长的,更是珍惜能沐浴阳光的日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后果这个东西,不要去顾虑太多。思虑过多,失去的东西便也多起来,得不偿失。
因着她初初时的那一抹不以为然,他向来对她很不服。但旁的他没听进去,这段话却一分不差得往心里记。
所以他不计后果地去追去赶,却不如上一代魅生所言,反而将他越赶越远。
小狗蛋哭了起来,王一新回神过来立时跑得远远的,离得远了才骂自己没出息。心中大概也了然,方才那个氛围,要是林则仕发现他在此处,大概又要横眉冷对。可他却有些私心,莫让两人相处的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些不愉快的画面,至少在这座山上,林则仕也曾温柔待他。
他吸了吸鼻涕,才将小狗蛋放下来,替他换好了尿布,将果子嚼得稀巴烂放进他嘴里,他小嘴巴将硬硬的果肉吐了出来,吃饱喝足摇了几下他又睡了。
他也悠悠然跟着小狗蛋躺了下来,叼了根干草放到嘴里,双手做枕望着碧海蓝天。不急着去寻草药,他也需要停歇停歇。在薛久加的水井里瞧过自己现下的容颜,他依着轮廓想着自己化成白骨的模样,大概就跟现在的自己去了层皮相差无几。
从前就算不是英俊潇洒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现下却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红艳艳的果子再多汁液都添不上颜色,要问他有没有一点悔意,自然还是有一点的。可那点悔意又顶不上那点小心思,便忽略不计了。
令他更为愧疚的是,小狗蛋也渐渐消瘦了,沉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多。
将摘好的草药送去德春堂,依着平日的时辰给小狗蛋喂了奶后出来,薛久加刚好诊完最后一位病人,见着他出去,喊道,「喂。」
王一新环顾四周,学徒在给病人抓药,只好指了指自己,「喊我?」
「可不是?」
「草药我刚刚放案上了。」
「多久没吃饭了?」
「什么?」
薛久加怀疑他听觉也渐渐减退了,皱着眉头,「我问你,多久没吃饭了?」
王一新不知他为何如此发问,但也掰着手指算起来,算得一团糟糕干脆道,「生小狗蛋的前一天开始就没吃饭了。」
薛久加背着手到他面前不停留地向内室走,「跟我来。」
王一新顿了会儿,还是背着小狗蛋进了去。
一张小桌子上放着几样菜,有鱼有肉还有菜,王一新不禁地咽了咽口水,「你不会进来让我瞧着你吃吧?我可得回去躺着了。」
躺着就不饿了。
桌上有两副碗筷,薛久加淡然道,「将狗蛋放下,过来吃吧。」
王一新又咽了咽口水,「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小狗蛋放到另一间房里,王一新全然顾不得什么礼仪,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可能是太久没吃过这类食物,没嚼几下就吞了下去。不同于他的狼吞虎咽,对面那位细嚼慢咽,他吃了第四碗饭后终于晓得要与薛久加聊一两句,「你怎的一点都不好奇,我是个男的,却会生孩子?」
薛久加淡然道,「见着方才挂在厅堂的那块牌匾吗。」
王一新嘴里嚼着饭,含糊道,「见着了。」
「念来听听。」
「专治疑难杂症啊。」
「不就得了?」
王一新放下饭碗,「我?疑难杂症?」
「不是?」
「是。」
王一新将饭碗扒得干干净净的,打了个饱嗝,赖皮道,「这顿饭可是你主动要我吃的,不能多要我摘草药啊。」
「那是自然。下面伤还没好吧,看你走路都不利索。」
寻常人也发现不出这个问题,王一新脸红了半晌,薛久加又走在他前头,「跟过来。」
薛久加掀开他下摆时,王一新还是有些不习惯,他的确可以给自己上药,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已经成了习惯,王一新没有多大地搭理自己的身体。能被薛久加看得出来,心道他医术果然不错。
薛久加笑道,「你自己也是医者,用不着如此别扭,你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大夫和一个瘦骨嶙峋的病人而已。」王一新这才将挡着后头的手拿开,好让薛久加上药。
薛久加边上药边点评,「我记得上次生完时,你的伤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这房事,还是得忍忍。」
王一新心里骂道,那能称得上是房事吗?!薛久加见他红到耳根子上,默默地擦好了药,替他穿好下摆时无意掀起他上衣的一角,有些淤青的痕迹显露出来,他皱了皱眉头掀开一大片,整块背青青紫紫一片,甚是壮观,「你的背伤了多久了。」
掰着手指又数不清,只好道,「生完第四五天吧,记不太得了。」
薛久加换了一瓶药,涂上去火辣辣的。
「看上去倒是越来越严重。」
王一新不以为然道,「涂了玉露膏。」
「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会越涂越严重。」
薛久加这就不懂了,「那你怎的……?」
「这不是因着……是他给我涂的嘛。」



忽闻窗外鞭炮来得震天响,一炮接一炮,毫不停歇。薛久加将桌上的菜撤了,泡起了茶。王一新口渴囫囵地拿起便喝了,多嘴问了句,「今儿个鞭炮怎的这么热闹啊。」
薛久加倒茶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异,「林府那小少爷今日满月,大宴宾客三日,你明日要还吃不上饭,倒是可以去蹭一蹭。」
王一新眸中难掩的悲伤,「没请你去?」
「请了。」
「你不去?」
「不去。」
王一新心中对比他大儿子和自己的小狗蛋,不禁又一阵心疼,但又不想让人瞧了去,起身道,「我走啦。」
薛久加从里边拿起一小袋米,递给他,「有人看诊没银两,拿了这个来抵,你拿回去吧。」
王一新推拒道,「莫不是小狗蛋没吃的了?」
「没吃的那个是你。」
王一新立时背过身,心中五味杂陈。连薛久加都在可怜他,林则仕都不可怜可怜他。虽然他从未做出可怜的形容,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盼,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可那人却一点点都不给他。
他愿意做出伤春悲秋的模样,所以他回过身时已恢复一派淡然,笑着说,「不好奇么?我跟他。」
「不好多问。」
「想听么?」
「愿闻其详。」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8 23:08:00 +0800 CST  
【标签楼】
先前写歪了o(*≥▽≤)ツ
现在重新开搂o(*≥▽≤)ツ
结局也变成了HEo(*≥▽≤)ツ
如果想看BEo(*≥▽≤)ツ
中间可以停的o(*≥▽≤)ツ
然后我现在要艾特《一无所有》中说开新文要艾特你们的伙伴们o(*≥▽≤)ツ
如有打扰o(*≥▽≤)ツ
请忽略我吧o(*≥▽≤)ツ
今晚度娘抽风o(*≥▽≤)ツ
明天艾特o(*≥▽≤)ツ
好困,晚安(*^__^*)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8 23:17:00 +0800 CST  
所有艾特都被吞了怎么办…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9 09:33:00 +0800 CST  
第四章
王一新思索着,那些话本子要讲述一段故事,往往要带一个漂亮的开场白,渲染得他们的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无比伤感,且无可替代。在心中掂量又掂量,掂量得久了便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羞愧。
只有话本子中的弱势一方,想要寻求某些帮助或安慰,才将这些回忆添油加醋诉于他人。他与薛久加尚未有可以谈心的交情,因了一顿饭就将自己的情事和盘托出,倒显得自己太过轻浮。
外面的鞭炮响个没完,王一新悻悻放下茶杯,低头道,「我还是不说了。」
薛久加淡然道,「那便不说罢。」
「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薛久加将狗蛋塞到他怀里,送他到德春堂门口便转身回去了。
王一新还是用破布将小狗蛋捆到背上,手掌被米袋子勒得通红。他走了几步便喘息一阵,要是被上一代魅生瞧见了,必然要骂他没出息。她时常教导,男孩子就该坚韧不拔,切不可做出些软弱无能的形态。又扔出一些话本子与他,道,瞧瞧,定然是坚韧不拔才能做个主角,软弱无能非但不让人悲悯半分,反而遭众人唾弃。
在这方面,王一新觉着自己一直做得还不错。他坚韧不拔地将米袋抬高过一个门槛时,手臂便坚韧不拔地脱臼了,只好骂了一声熟练地将胳膊打圈一提,接上了才弯着腰将那米袋提到门边随意放着。
坐在床上直喘气,好一会儿都忘了把小狗蛋放下来。鞭炮持续不断地响着,宴席上宾客的行酒令的声音都能传到这儿来,王一新将小狗蛋放到床边,干脆掩着耳朵抱着小狗蛋,好好清净一会儿。
耳朵清净了,心却清净不起来。胡思乱想间,终是敌不过身体的疲累。
林则仕入得这小茅房里时,王一新已然带着那方不清净趴着入睡。他不喜饮酒,今晚却喝得格外多。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趴在床沿边,王一新是丝毫没有察觉。林则仕凝眸望了他半晌,尽管已有三四个重影,尽管没有烛火照亮,那神情竟掺杂着关怀。
思及此,他觉着砍断这方关怀才好。于是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正要越过门槛时却被门边的白色麻布袋绊得踉跄。醉眼迷蒙蹲下身,前几日来方还没见着这个摆设。喝了点小酒,行径便也像个小孩子,赌气地踢了踢袋子,白色的米粒散落出来。
他莫名地有些不高兴。今日在林间,孩子的那一声啼哭,他望见了他逃之夭夭的背影。王一新向来不会躲着他,他只会冲上前去问自己在瞧什么,可今日却躲着踉跄逃跑,他心里很不满。不满中夹杂着怒气,思绪便有些混乱,想起他之前的恶劣行径,这袋米指不定又是偷来的。
怒气腾腾且粗鲁地将他拖下床,王一新恍惚醒来正对上林则仕的阴狠,后背因着被强行拖落到地上而再次受伤,呜咽了一两声想撑着坐起来,林则仕又一次狠力将他压向地板。双手按着他的胳膊肘,上身欺压道,「又是偷的哪家哪户?」
王一新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自从他第一次被下药后,便对酒恨之肺腑,不知是不是今晚儿子满月大喜,喝多了几杯便要发狂。但他现下没功夫陪他虚晃,也不明白他的话里问的问题,只一心挣扎着要脱离,呼吸不畅的咳嗽似要将肺腑都咳出来,满脸通红边咳边道,「与……咳咳……你咳咳……何干!」
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林则仕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定定地望着他挣扎的模样,意外地想起初始那般纯净,欲念毫不意外地被勾引出来,手里做起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将病痛中的王一新身上的衣服三下做两下地除去,将他猛地翻了一圈,背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仍未消逝,王一新闷哼了两声,挣扎着膝行两步抓到了门槛想借力从他的怀中脱逃,可林则仕喝了酒力气颇大,拖着他的胳膊肘又再次欺于身下。
王一新的胳膊被林则仕猛力一拉毫不意外地脱臼了,林则仕无暇顾及,脱去恼人的裤子,发狂起来碰触到他湿润的伤处,心中怒气翻腾,将他翻转过来往他脸上怒不可遏地就是一巴,「你被别人上过了?!」
王一新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狂不知所措,胳膊肘脱臼了但被他按着一直没法接回去,对着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另一只手反手就是一掌,气道,「滚!」
可怜多日未曾好好进食且休息的一掌,在林则仕这等文人看来,也是绵绵无力。林则仕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反抗,将他另一只手也用力禁锢住,「这袋米,该不会就是你这样换来的吧?!」
「滚!」王一新无力挣扎,嘴巴却声嘶力竭仍不饶人。纵是他曾对他做过很多错事,也不至于沦落成卖身的婊子。
他怎么能这样想呢?!他怎么能?!
忽闻小狗蛋被争吵声惊醒啼哭着,王一新一听心慌得不得了,祈求停止林则仕的动作,可怜道,「狗蛋哭了,你走好不好。」
林则仕似乎没听到一样,「你不就是想让我上你吗?现下你不用下药,我便来了。你做什么让别人上?!啊?!不是说喜欢我吗?!你这是喜欢吗?!」
小狗蛋哭得越来越大声,王一新眼眶中流出两行清泪,却一句示弱的话都不肯说。林则仕笑了一声以为他装模作样,继续身下的动作,驾轻就熟地没有润滑便塞了进去,火辣辣的疼痛让王一新不得不重新适应这难以启齿的伤痛。
林则仕却怒不可遏地拍着他的后背,边狠道,「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恨被人算计,最恨听命于人,你说你将这两件事都做全了,将这解释成喜欢我,谁信?!你告诉我,谁信?!」
「我没有……」王一新忍受不住痛苦,终于试着开口解释,「我没有,我上山摘草药,换来的……我没有……」
林则仕却似乎失去了理智,在他身上驰骋着,「倒还真是你比较好用,娇滴滴的女子,我还不舍得呢。」
小狗蛋嚎啕大哭,王一新呼吸急促心里着急,他仍不放弃向前逃走,下一步又被林则仕拖回来,王一新没办法了,哭道,「我求你,好吗?」
「你拿什么来求我?!你又凭什么求我?!」
王一新感觉身体的炽热要将他吞噬,被他压着的胳膊挪不动分毫,他只想告诉他,
小狗蛋哭了,你替我去安抚一下,哭坏了嗓子就不太好。
我的胳膊被你压坏了,你起来一下,我要接上去。
我好痛,你快些走吧,我并不想经历房事,我只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躺着。
我也没有对你下药,我骗你的,不骗你,你怎么会来我身边。
「王一新!如果你不做那些行径!如果你不做!」林则仕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且有些悲伤。王一新被他折腾地进气多出气少,明明洪亮有力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就是如蚊嗡嗡,他有些听不真切,也想不明白,不做那些行径……那些行径是什么……不做……不做又当如何?
小狗蛋还在嚎啕大哭不停歇,迷迷糊糊里王一新觉得,他从未听过小狗蛋哭得如此波澜壮阔。
风吹人醒,完事后王一新气若浮丝的呼吸及小狗蛋的大哭令林则仕也清醒了一大半,才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犹记得替王一新擦了身上的痕迹,换好了衣裳,抱着他到床上去,可能是触碰到后背的伤口,王一新躺下时拧紧了眉头。
「方才,是我不对。」林则仕冷着脸道歉。
王一新即便心痛得被刀割成一片片,总还是对他恨不起来,打一打,再哄一哄,对他很管用。小狗蛋还在哭着,王一新想说,他要是有心,便抱一抱他让他别哭,让他这后半夜能安歇,他实在疲累。可林则仕在床边坐了半晌,王一新感觉床榻上一轻,林则仕已然离开。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两个字,终归还是认命。
小狗蛋依然哭个不停,王一新全身酸痛得倦怠,被小狗蛋闹得没办法,忍着那折磨人的酸痛坐起,摇头晃脑得不甚清醒。费力地咳嗽了两声,他只庆幸林则仕没有将他的两只手都费了,勉力接上后将小狗蛋抱着,胳膊的骨头连接处却有些松散的声音。
小狗蛋被他抱着仍哭个不停,王一新的胳膊支撑不住,只好将他背在身上,披着浓重月色出门。梆子声声,打更的大爷伴提醒着几更天。他从三更走到四更,一双腿只剩骨头辛苦支撑着微微颤抖,小狗蛋的哭声却依旧洪亮,只是微弱了些。
他羡慕起小狗蛋来,想哭便哭,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发誓小狗蛋长大以后,他一定不要他做到坚韧不拔。要做个主角如此艰难,换个轻松的配角又何妨?
不知不觉漫步到山头,他随意找了块地方坐一坐。将小狗蛋放下摇一摇,他的脸上泪痕未干,且还在肆意流淌,王一新吸了吸鼻子,将到了眼眶的那东西忍了回去,望着天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小狗蛋张大的口在一呼一吸间缩小,小鼻翼呼出的气也渐渐平缓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了给小狗蛋盖着,捡了些木柴生火。
这座山头的一切都很熟悉,因着这里便是他长大的碧落山。
他生来无父无母,在这碧落山中被隐月宫的长老捡到。长老说他筋骨普通又无慧根,便扔给了不需要筋骨也无需慧根的魅生让她收到任下。
当今天下分为五块版图,天朝、东霸、西煌、南彧、北荒。天朝居中央,其他分别为居于四方,早年东霸、西煌、南彧、北荒因败天朝,早已成为附属国。在天朝扩张的过程中,吞噬了当时最为强大的陈朝。建立隐月宫的是陈朝后裔,建立之初是为了推翻天朝光复陈朝。
光复陈朝不仅需要武力还需财力,所以在光复之余也做起了杀人的买卖。隐月宫有四大护法,魑莣、魆忆、魅生,魉相。四大护法下面分管什么,王一新并不太了解,总而言之每任护法都有一个杀人武器。而魅生的杀人武器就是自己本人,从小便需尝尽百毒,用自己的身体去试验每一样药的药性、效果与药效时间,练成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但这所谓的百毒不侵是指毒素深入骨髓,与外界进来的毒形成抗衡。
魅生连血液都流淌着毒素,王一新也不例外。所以魅生总是换得很快,与其他几任护法并不相熟,隐居在碧落山上,一来,这里药材丰富方便制毒,二来,与他们实在没有熟络的必要,都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而已,他们的联系便只有出任务时的飞鸽传书。
初时被扔到了魅生手下,与其他孩童一起试毒,刚开始疼痛难抑总是呻吟出声,很是被上一代魅生瞧不起。
但后来,出乎意料的他却成了最后的唯一存活者。据她所言,因着忍痛能力总是女性强些,所以魅生每一任皆为女性,而他是现下唯一的男性。
魅生是没有名字的,王一新却例外,他生来孤儿无父无母,但心里却极其奇怪地认定自己叫这个名字。所以上一代魅生当时巧笑嫣然地瞧不起自己,说出自己名字的刹那她却煞白了一张脸,好几天不给他吃食。但没关系,漫山遍野都是吃的,所有毒他都尝遍了,自然是没什么可怕的。
魅生时常对他说,杀人时千万不可手软,一点慈悲心都不能有,杀尽了才算完事,否则拖泥带水反而麻烦。
王一新看着小狗蛋,觉着魅生那时说的确实不错,一点慈悲心都不能有,因着他和林则仕,就是从那点突如其来的慈悲心开始纠缠的。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9 21:56:00 +0800 CST  
【标签楼】
不太会Ho(*≥▽≤)ツ
毕竟我是一个那么纯洁的孩纸o(*≥▽≤)ツ
其实我每次发完都很想问:虐吗o(*≥▽≤)ツ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09 21:57:00 +0800 CST  
第五章
三年前,隐月宫接了一单杀人买卖,因着无需动筋骨也无需慧根,这单生意便交给魅生处理。上一代魅生她老人家说倦了乏了,让王一新单枪匹马地去磨练。
装成富家公子让债主掳了去,一同被关到一个房间的,便是现下纠缠不清的林则仕。
他那时穿着一身素净白衣,紧闭着双眸盘腿而坐,似是闭目养神休息。他这般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对比往日所见的纨绔吓得屁滚尿流,倒是让王一新一番赞叹,方当得上是坚韧不拔的铿锵男儿。他吊儿郎当地在一旁坐下,林则仕皱了皱眉头,两人相处无言。
人道是,同病相怜。可人家却没把这当病,王一新无聊地打量了一番周围,地上铺满了稻草,似乎是个小柴房。屋内连一扇窗都没有,只有一个破木门,门外还有五大三粗的寨民看守着。
他习惯性地用手拢了拢鼻子,站起来四周踱步,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这里尽是些能沾火便燃的物什,要不将这里烧了,先突围出去?
不成不成,这里连个窗都没有,指不定他们还未发现,他和这位仁兄便先“以死明志”了。
要不然用毒先将外面那两个腰大膀圆的放倒,夺得钥匙开门突围?他望了一眼封闭式的门,这个打算又消了下来。
按理说,抓他回来是为了求财,那定然是不敢伤害他们的。王一新心里的小九九打起,便立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咚的一声吓得后面那位仁兄睁开了眼,犹豫了一会儿向前扶着他,关心道,「没事吧?」
王一新捂着肚子喊得凄惨,「有事,有事啊……哎哟我的肚子……」
白衣仁兄小心地扶着他坐起,敲了敲他的肚子,王一新半睁开眼问道,「你还会看病啊?」
白衣仁兄淡然地回了句,「不会。」
不会?!不会你敲个娘啊敲,还真幸好你不会了。
王一新的呼声很快引起了外面笨重的那两只的注意,其中一只喊道,「干嘛?!」
王一新凄凉道,「我……我肚子疼……」
余光却认真瞧着他们的神色,想趁着他们松懈便赶紧将他们放倒。
两只面面相觑,其中一只直接做主道,「你等……」
他话还没说完,王一新挺立起身,动作迅猛地从衣袖里拿出毒物洒向他们二人身上,没一会儿五大三粗的两人便倒在地上七孔流血。白衣仁兄倒退了一大步,不可置信地望着王一新,王一新早已冲出门外左右看看还有没有守卫。
他点了一个火折子扔在里头,白衣仁兄再次惊愕地看着他,王一新感叹一下自己的动作完成得真漂亮,看也没看便向外跑去。时间宝贵,任务完成得越迅速,逃跑的时间将越充足。
跑了一两步,脑中又忽然冒起白衣仁兄敲他肚子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两步,回头去将还在大火中怔楞的白衣仁兄带了出来。
魅生说过,这慈悲心是一点都不能有,但他暗暗发誓,就只慈悲这一次。
他的任务是要将这座山寨炸了,隐月宫的其他护法稍后才会来趁乱将钱财运回去。
白衣仁兄不太懂发生何事,皱着眉头跟着他跑。但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他拖着白衣仁兄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一个角落,那里有埋好的炸药,王一新用牙齿扒开火引子将他点燃,便又是一番追赶跑到了另一个角落,继续点燃。将所有埋好炸药的引线都点燃,再从怀中拿出信号烟雾,在中央点燃一飞冲天,在天上染成红晕的光。
山寨中孩子与妇孺哭声此起彼伏,五大三粗的寨民们也拿着刀枪冲出来,气势之浩大,场面之壮观,王一新一手撒一把药粉将堵在面前的寨民放倒,过五关斩六将地突出重围,白衣仁兄却在此时闹起了别扭,「你这样,不对。」
「那你便跟他们一起去死吧?」王一新没时间跟他作过多解释,他可以不用顾忌这位陌生仁兄的生死,此时这位仁兄跟那些寨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衣仁兄落在后头,倒是想不到他还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左一个右一个地解决掉。王一新往后瞧去,白衣仁兄的侧脸刚毅俊逸,沉着面对攻击他的寨民,只是将他们打倒,却没有致他们于死地。
王一新往前冲了两步还是倒回去带着他突出重围,心里盘算着时间不多了,再多一刻这座山寨便要夷为平地,他便一鼓作气地将白衣仁兄背起,施展轻功离去。
白衣仁兄在他背上似有一瞬间的惊吓,随着他们安全抵达寨外,一声巨响整个山寨便化作一片尘埃,接着又是几声轰响山寨自上而下地滑落,房屋倒塌碎石坠落,瞬时,山中静得可怕。
一瞬间,便化为乌有了。
王一新为自己在时间内完成得意,想着要回去跟魅生炫耀,可白衣仁兄却在心中不齿。
王一新瞧出了他眸中含义,潇洒地挥挥手,一句话也不说便打算离去。白衣仁兄却不依不挠地将他拉住,眼眸里怒气汹涌翻腾,用手指着被夷为平地的那座山,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就都死了?」
「啊,死了。」王一新不以为然地躲过他的动作,继续向前走去。
白衣仁兄亦步亦趋地走着,「在门外的那两位兄弟,一个孩子才一岁,一个才刚新婚。」
王一新停住脚步回过头,疑惑道,「那与我有关系吗?」
白衣仁兄紧抿着嘴唇,眼眸里有着王一新看不懂的坚持,王一新又问道,「那与你有关系吗?」
白衣仁兄依然不发一言,王一新摊手道,「那不就得了。」
「你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你想死,方才便告诉我,我可以不用带你出来。你知道背着一个人施展轻功有多难吗?」
白衣仁兄挣扎道,「可是!」
王一新笑道,「可是什么?救你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你这样,不对。」
「那什么才是对的?那你看看,他们将你掳来绑架索取钱财,便是对的?」
「都不对。」
「敢情你才是对的?」
「我也不对。」
……王一新顿时无语凝噎,无奈说道,「对也好,不对也罢,我做完我要做的。」
「那我呢?」
「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白衣仁兄似乎想了一会儿,像心中挣扎了良久,克服了什么难题一般,继续跟上。王一新走路从来不走一条直线,东倒西歪左看看右看看,后面中规中矩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道,「跟过来干嘛?」
「你这儿挺凉快。」
其实王一新心里也知道,他被掳了来,自然不认识路回家。自己也没有这个好心善事做尽,他是一个杀手,可不是一个大善人。
他要跟,便跟罢。
谁知这一跟,便坏了事。
王一新回到了碧落山上时,后面跟着的白衣仁兄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却不失为是一位翩翩公子。
回到碧落台一看,留了一只烤鸡和一封书信。王一新先掰下那只烤鸡的鸡腿,正要往嘴里送,白衣仁兄站在边上瞧着他,他只好将送到嘴边的鸡腿伸给他,「给你。」
白衣仁兄眼眸垂下望了望鸡腿,又抬头望了望他,悻悻接过,「谢谢。」
王一新又掰下另一个鸡腿,一边用油腻腻的手掀开信封,骂道,娘的,明知道我识字不多,还写那么复杂的字来诓我,她这是想让我懂还是不懂!
不同于王一新的大快朵颐全无吃相,白衣仁兄慢里斯条地对着那块鸡腿,那温柔劲儿王一新都看不下去,他将信扔给他,「念来听听。」
白衣仁兄望着油腻的手,怔楞着接过,读出第一句,「小新。」
「噗!!」王一新往前一仰差点没吐出来,白衣仁兄望了他一眼,王一新悻悻挥挥手,「继续继续。」
「家中缺粮已久,要去买些存货,书柜中除了珍藏那一列,其余你皆可拿来看。如有飞鸽至而为师未归,你便继续磨练去吧,为师相信经过这次,你定然已大有长进。」
王一新嚼着鸡肉,说道,「后头真的没加上钦此吗?」
白衣仁兄认真地瞧了瞧,回答道,「没有。」
王一新点点头,将剩下的鸡肉推到他面前,白衣仁兄第一次主动与他谈话,「你叫……小新?」
「可千万别这么叫我。」王一新推拒道,「我叫王一新,家师爱捉弄与我,才这样唤我。」
白衣仁兄笑了笑,「林则仕,字子衡。」

王一新摸了摸小狗蛋的脸,小狗蛋面颊有些暴烈鼻子通红,碰触到他冰凉的手小脑袋不舒服地晃了晃,他轻声说道,「小狗蛋,你爹他叫林则仕,那时候我嫌麻烦,就叫他小柿子。你看,就这儿,你躺着的这儿,你爹站过呢。」
他嘴角勉强扬起,想着那时的翩翩公子,如今可是个冷酷郎君。可这个冷酷,偏生也只是对他而已。
站起身将小狗蛋背着,梆子声声已然消失,回去时散落一地的大米依旧散落一地,他将狗蛋放在床上,淘了米洗干净,放到锅内煮。喂小狗蛋喝下,一瘸一拐地将碗放出去,望着那扇门却有些心有余悸,伤处还在叫嚣着疼痛,他在门边站着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将门关着甚至在里面上了一道锁。
他从前不关门,是他要让林则仕知道,这扇门永远是开的。
昨夜的残暴性事,却让他有些怕了。
从前并不是没有这般残暴,而是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这般残暴。三年前他尚会可怜那些妇孺与幼童,昨夜那般冷酷狰狞,真的还是当年的他吗?
回忆稍起,他就有些迷糊,不过三年,何以变成今天这种境地。
再想想,也许他和林则仕的所有,便仅仅是几个错误交织纷乱,而那点慈悲心,便是第一个错误。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0 22:53:00 +0800 CST  
【标签楼】
这章不虐o(*≥▽≤)ツ
肿么办o(*≥▽≤)ツ
好晚了,大家都睡了,晚安o(*≥▽≤)ツ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0 23:02:00 +0800 CST  
第六章
夜空如墨,寂空如水,忽大风起,疏影曳零。
德春堂里,薛久加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揉了揉肩膀忽然省起,今日好似少了些什么。可少的那样东西,他硬是没想起来是什么。
小学徒将药材研磨好,准备归家时疑惑地看向四周,薛久加问道,「怎么?」
「每日背着小孩来送药材的那个人,今日没来。」
总算想起少了的是什么。
薛久加皱了皱眉头,扬手让小学徒先回去,踱步到厨房,碗里的母乳依旧安放在那。捧着那碗母乳想着给他送去,走出德春堂门口,夜风萧瑟刮得尤其大,思索间又倒回厢房里抱着一团厚实锦被搭在肩膀,一并给他送去。
到得帮他接生的小茅屋跟前,却大门紧闭。他上前犹豫着叩了两下,里头没有人应。他以为没人正打算离去,捧着往外跺了几步,又犹豫着倒回在木门上叩了两声,耳朵趴在木门上听里头动静,却始终没有一丝声响。
就怕他在山上出了什么意外。
翌日夜晚,门口依旧放着那床厚实锦被和那碗母乳,只是那碗母乳掺杂了许多沙子。
这回薛久加不用叩门便能听见里头动静,小狗蛋在里面哭喊得撕心裂肺的,也没听见王一新的动静。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吧?
四处搜寻着可以破开木门的物什,薛久加虽学医,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抓着一根厚实的树枝对准中央撞击两下,门便轻而易举地破开了。
小狗蛋躺着四肢用力地嘶吼着,小脸肿得通红,眼角尤其严重,薛久加忙探向他的额头,烫得离谱。而另一个人,则更为严重,面色灰白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小狗蛋的嘶吼都没能吵醒他,看样子已是昏迷多时。
薛久加不敢轻视,连忙将随身携带的药丸溶在今日带来的母乳里,喂小狗蛋喝下抱着他到床的另一边,再将昨日携来的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解决了小麻烦,再来解决大麻烦。
从随身携带的医箱里拿出针灸包,对准穴位扎了下去。待扎到一般病人都会疼得哇哇叫的穴位时,王一新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拧紧了眉头,几滴汗从额头滴落,薛久加平生第一次觉得碰到难题了。


小狗蛋的嘶吼在耳边萦绕,王一新想醒来哄哄他,眼皮子却一直疲累得睁不开。
山头药花烂漫,小柿子坐在碧落台上抚琴,而他抱着小狗蛋蹲在台阶上吃烤鸡,良辰美景,美味佳肴,一应俱全,好不惬意。小狗蛋还对着他笑了两声,他将嘴里的烤鸡放到他嘴里,小狗蛋吃得笑嘻嘻的。
笑着笑着睁开眼,薛久加一脸担忧地望着他,见他醒了如释重负,而他则云里雾里,「怎么是你?」
王一新稀里糊涂地犹记得回来时是个白昼,竟一觉便睡到了天黑,当真久无好眠,一睡不醒。
好似是很长很长的一觉,几乎把前半生的缺了的少了的,都补回来了。
说起话来才觉着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撑着手臂想坐起身,身子一软又倒在床榻上,生硬的木板将他的背磕得有气无力地痛呼了两声。薛久加将他按在床上,将被角掖扎实了,装着一碗水和一颗药丸递给他张嘴吃下,王一新说道,「这可是你给我的,不能多要我摘草药啊。」
薛久加将他身上的金针拔下,淡淡说道,「我替你捡了一条命,你替我摘摘草药还讨价还价?」
方才刺激了人体中最难承受之痛的穴位,王一新不仅没有大喊大叫,嘴角依稀扬起一丝笑意,睁开眼时眉眼弯弯,犹如天上弯月,朦胧难辨。
乐声欢快,鞭炮声此起彼伏,纸醉金迷,行酒令欢畅无比。
王一新觉着声音嘈杂且讨厌,脑袋如千金压顶,压得他无法思考,他隐隐约约觉着今日该是个特别的日子,但迷迷糊糊中却想不起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尽管想不起来仍记得回嘴,「我不就睡了一觉。」
薛久加擦了擦手,「你这一觉,睡了两天。」
王一新慢慢回过头,反问道,「你说什么?」
「你这一觉,睡了整两天。连狗蛋的哭声都没听见,你说你方才是不是去见阎王了?」
他想起来了,前日薛久加说,林府小少爷满月,大宴宾客三日。
如若他睡了整两天,那今日,恰好便是第三日。
他神思飘渺,虚弱失声道,「你说他大宴宾客三日,为什么恰好是三日,怎么不是四日五日,偏偏是个三日,可有什么别的含义?」
薛久加愣了愣,诚然答道,「三确然是个好数目,一日两日尚不足以显现林府作为城中首富的地位,四日五日又太过张扬,这三,倒是显得刚刚好。」
王一新眼眸转向他,嘴角扯起一抹酸涩的笑意。
林府小少爷早小狗蛋两日出生,如此推算下来,今日正是小狗蛋满月的日子。
幸得薛久加慰以诠释「三」这个意头,要不然,又是他自作多情多不好。
薛久加淡淡道,「饿了吗?」
王一新似是饿得急了,用被子抹了抹脸,哽咽道,「饿了,很饿,很饿。」
薛久加想起家中尚有饭菜,热热便能吃,起身道,「等着。」
薛久加前脚刚走出去,王一新下一刻便躲在被窝里咬着被角,从前他即便是多难过,也不允许自己落泪。现下即便是控制不住要落泪,也不轻易让自己出声。饶是他竭尽全力地憋着忍着,在寂静的夜里哽咽的抽泣还是显而易见。被窝里空气太闷,渐渐他咬着被角便喘不过来了,即便是大口呼吸着。
像他对着林则仕一样,渐渐便呼吸不过来了。
脑袋里一片混沌,到底是林则仕将他压得喘不过气,还是他将自己搞得孤苦伶仃惨惨凄凄。
但无论是哪个由头,心里总归不好过。



薛久加悄悄端着饭菜回来时,便听见王一新大声喘气的声音,他悄悄走了进去,也不知是里头的人哭得太专心,竟丝毫未察觉。依着形状便知被窝里的人缩成一团,不知是因着寒冷还是伤心,锦被底下的人时不时地抖动一下。
他人发泄时,总不好进去打扰。
他捧着饭碗候在门外,觉着今夜的风,有些凉。
凉到骨子里了。



抽泣声渐渐褪去,里头传来闷闷的打嗝声,薛久加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淡定,入得内室笑了笑,「饭都还没吃就打嗝,看来是饱了。」
王一新立马大气都不敢出,偷偷用棉被将脸上的痕迹都擦干净了,一边打嗝一边掀开被子,「谁说的……」
「吃吧。」
王一新接过饭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薛久加将饭菜煮的软了些,便于吞咽。
捧着饭碗和抓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薛久加看久了便有些不忍心,想要接过来喂他,谁知王一新将手一缩是要将饭碗藏起来的模样,含糊说道,「这是你说给我吃的,可不能……」
薛久加没好气地接道,「不能要你多摘草药。」
王一新笑道,「聪慧如你。」
吃得急了偏又要多嘴插话,王一新便咳嗽起来,薛久加无奈道,「方才我替你诊脉,你的脉象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王一新咳嗽着嘟囔道。
薛久加忍不住说道,「吃慢点。从我见你的第一天起,你的身体就没好过。」
王一新正要往嘴里送一块鸡肉,听得他话楞得分神了会儿,才继续嚼动着鸡肉,呸了声,「我身体好着呢,算命的说我长命百岁。」
其实三年前,他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他虽不是安康无病的强健体魄,也不至于憔悴至斯。
他想着大概是往日流了两次产,又拼着一天一夜的劲儿生了小狗蛋,身体才会似薛久加口中所言的没好过。

他和林则仕尚未到人世的第一个孩子,是在他吃下碧落果后没多久,林则仕与他苟合后得的。那时林则仕一脸不可置信,他却笑了,「你说你要娶妻,不就是传宗接代吗?现下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小柿子,这下没什么再能阻挡你我了吧。」
林则仕泠然地望着他,王一新望不见他眼底的喜悦,只听他道,「你和她,终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我能对外说她是我林府当家主母,我能说你是当家主母吗?」
王一新笑了笑,「不能。」
「林家出不得这荒唐,先前,是我负了你。」
王一新继续笑道,「那你慢慢补偿。」
「我不想再与你纠缠不清。」
王一新僵硬着嘴角,却说不出一句话了,因着心里那块地方,被绞得痛了。
小柿子向来不是这么狠心的,王一新逼近他,「可是,你的孩子,你不要吗?」
林则仕退后了两步,王一新往前两步,「你不是说你娶妻只为传宗接代吗?」
林则仕目光冷冷不发一言继续后退,王一新瞬间所有伪装的坚强褪去,眸里苦涩道,「你一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
林则仕紧抿着嘴唇,王一新没有这个耐心,揪着他的衣襟狠道,「说话!」
不发一言的人用动作表示着他此时的决心,用力地将面前的人狠狠一推,那人便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了,刺刺麻麻的感觉流窜全身,他皱紧了眉头,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林则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一新抓着旁边的树干撑着站起身,对着林则仕狠狠一掌,「怎么不说话!」
王一新还想要拍第二掌,林则仕一个闪身躲过了,王一新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四肢软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林则仕瞧着他的模样,悲悯着蹲下身,温声说道,「你我先前种种,皆是不为世事所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缘尽于此,何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一新忍着腹中剧痛,悲愤欺身向他扑倒,想狠力发作,却只能将力气发泄到压在他身上为止,林则仕被他猛力一扑,顿时失去了思索,狠狠掀翻了王一新,站起身向后望了望,抬头便要走。
王一新身体有一股力量沿着下腹流去,勉力站起身再次追上去将他扑倒,下腹的暖流沿着腿滴到林则仕身上,红点染却一身白衣,犹如雪中红梅。
林则仕感受着腿间湿润,望着他瞬间苍白的嘴唇一动一动,只听他说道,「你的孩子,没了。」
林则仕失声道,“你!”看样子王一新还不罢休,狠着心不顾他的虚弱,依然大力掀翻他,用身上的布条将他的手绑起来,不给他说一句挽留的话,立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王一新闷哼了声,双手捆在前方翻身拘禁地躺倒在地,望着林则仕的背影,静静地呼吸起来。
怎么身体里的血,像是流不尽似的。
血肉艰难地从狭小的地方流出时,双手侧卧着挣扎着才握了些物体,捏碎了一手的落叶。
在林中躺了一夜,天亮时雾气蒙蒙,王一新木讷着望着天,没把太阳望出来,倒是望出了积累好几天的倾盆大雨,将他流下的蜿蜒血迹冲刷褪去。
清醒了些,才扶着树弯腰站起身,瑟瑟发抖地躲在树下避雨。
身体缩作一团,冷意将仅存的一点温度都夺走,下腹突然铺天盖地地冷起来,他不懂,过了一夜了,怎么还这么冷。
「冷?」薛久加见他打了个寒颤,关心道。
王一新抽身出来,动了动嘴角,笑道,「不冷。」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5 23:47:00 +0800 CST  
【标签楼】
我承认我脑子秀逗了,这几天生活便是
吃饭,睡觉,写论文~~~~(>_<)~~~~
没忘记这楼,可是确实是没时间写,忘记知会一声是我的错
今日论文初步定稿,在十二点之前给你们死出来了第六章
我承认我困了,并且写得不好
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起来再次看到第六章会不会想掐死自己
夜已深,晚安了各位(づ ̄3 ̄)づづ[HEAVY BLACK HEART]~~[图片][图片]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5 23:55:00 +0800 CST  
第七章
薛久加昨日告诉他小狗蛋发热得厉害,生怕小狗蛋再次着凉,将自己身上的单衣撕作两半胡乱裹在他身上,哼着歌往碧落山上出行。
前两日休息了个利落,昨日又吃了顿饱饭,今日还能活着望见灿烂的太阳,王一新觉着今日这个日子特别不错,给薛久加找起药材来卖力得很,细致得很。
小狗蛋今日安静地没声没息,时不时地咳一两声,喂他吃果子时也没什么反应,王一新担忧得将他裹紧了些。
王一新心情好起来,效率特别快,很快便将薛久加要的药材找完整,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拍拍手掌满意自己的速度。
清澈湍流中,小鱼儿欢快游畅。王一新挽起裤脚露出白皙的脚腕,将鞋子脱了入得至膝的水中,清清凉凉由脚底流窜到头顶,情不自禁地全身凉得发麻,堪堪定住适应了那方冰凉,才细细瞧着鱼儿的流向,一边念叨着,「跑……让你跑……待会就让你入了小爷的肚子……嘿!」
王一新眼疾手快地抓到一条小鱼,它妖娆的身姿在手掌妖娆地挪动,正要对她说一句狠话,结果「哎哎哎哎……!」毫不意外地又溜到水里了。
王一新指着那条鱼骂道,「连你也欺负我啊!」
那条鱼似有灵性,尾巴一摆一摆示威似的游到他面前,王一新气得全神贯注地再次瞄准目标,可眼一花,手一滑,那条鱼又溜走了。王一新气急败坏地在水里溅起水花,恼怒道,「小狗蛋,爹今天一定给你捉条鱼!」
气势汹汹地找寻目标,方才那水花吓跑了不少小鱼儿。
王一新将目标瞄准了一条更大的鱼,胖的鱼游起来优哉游哉,王一新嘿嘿一笑双手立马抱着它脱离水中,扬起手想向小狗蛋炫耀,喜滋滋地走了两步脚底一打滑半个身体侧着倾斜进水里,吃了好几口凉水进肚子,手里还不忘慌忙将小鱼儿扔去岸上,免得他这一番白白落水。
抹去脸上水花,湿透黑发散乱的披在身上,那条鱼儿正好仍准在小狗蛋旁边,小狗蛋醒了瞪着眼睛望着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跟他说话一样,王一新举着那条鱼跟他说,「狗蛋!」
小狗蛋配合得四肢收紧兴奋地叫了一声,王一新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总算有点反应了啊,小狗蛋下次别吓爹了。」眉眼弯弯,举着鱼笑着说道,「爹给你做鱼吃!」
风拂起一丝寒意,王一新隆重地打了个阿秋,想着光有鱼还不行,得去找只鸡来。所幸这座山头他熟悉得很,都乖乖地给他卖了个面子,没费多大劲儿便逮住了一只鸡和一只小兔子。
王一新对三只小东西开膛破肚,洗净污秽,生火煮食,做得驾轻就熟,中间还不忘摘几个果子嚼烂了喂小狗蛋,小狗蛋似乎也兴奋得很,吃一口便笑一声。
三样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用洗净的荷叶包好,一手抱着薛久加的药材,尤为浩荡地走进德春堂,给小狗蛋喂奶后,翘着二郎腿等薛久加打烊。
室内一方烛火燃得正旺,瘦弱的身躯歪着头趴在桌案上,衣裳和头发还湿透未干,薛久加当天气炎热,他虚汗出得多了。桌案上放着三坨绿油油叶子包着的物什,那人竟然傻得忘记将狗蛋放下来,一直佝偻着身躯背在身上。薛久加扯了扯他与狗蛋连接的那条布带,想着将狗蛋放到床上,这一扯却将那人也扯醒了,见着他要来好似要兴奋地宣布什么事情,因趴着太久,脖颈僵硬,一抬头又咚的一声趴回桌案上。
薛久加继续手上的动作,将软绵绵的狗蛋放到厢房里的床上,王一新活动活动了脖子,指着那三坨绿油油的物什,「今儿个我请你喝小狗蛋的满月酒,会赏脸的吧?」
薛久加疑惑地打开绿油油的叶子,王一新得意道,「我做的。」
「那……酒呢?」
王一新一拍大腿,「怎么给忘了!」忽然眉眼一转,「要不……你出?」
薛久加拿出一个碧玉白瓷酒壶,配了两个小酒杯,王一新跟得林则仕久了,不禁也有些耳濡目染,这酒壶看起来就是个文人雅趣的玩意儿,里头的酒定也是要配得上这酒壶,不由得称赞起薛久加的品味,同时也有幸能解解嘴馋,今日果然是个好日子。
王一新将酒放在鼻子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倒真是挺香的,一股脑儿全灌进去了,正要倒第二杯,薛久加拦住他,「这酒贵。」
王一新低声骂道,「小气。」
薛久加装作没听见,夹起一筷子他做的菜放到嘴里,王一新看着他得意道,「不错吧?」
薛久加点点头,每道菜都品尝了一下,王一新也不客气起来,大口吃肉,薛久加对于他的吃相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觉着跟他一起品尝,有别种趣味。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随性而为的人呢。
后来薛久加没能拦住王一新喝酒,王一新毫不意外地烂醉如泥,还死活不肯留宿,薛久加只好抱着狗蛋扶着他往小茅屋走去,远处瞧着小茅屋门口似乎有个人站着,走进了才发现那是林则仕的身影。
林则仕看着薛久加一脸不悦,薛久加先他一步说话,「他醉了。」
林则仕走到王一新身旁将他抢过来扶着,薛久加勉强地笑了笑,「他说,今儿个是小狗蛋满月,多喝了几杯。」
「我想,他还不至于醉到要请大夫。」
薛久加笑了笑,将小狗蛋递给他,「确然是不需要的。」
林则仕胸中怒气汹涌翻腾,偏偏王一新摇摇晃晃地指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林则仕一边扶着他一边抱着小狗蛋推门而入,将小狗蛋放到床上后,王一新指着他又说了句,「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小柿子呢?」
「你怎么那么像?」
林则仕扶着他时发现他衣裳湿透,整块背就没有干透的地方,想起他背伤未愈,正打算替他换身衣裳,在一眼望尽的小茅屋里,林则仕没见着能穿的第二件衣裳。他只好将王一新的衣服换下,脱了自己的给他换上。王一新的手却不安分,两根食指对着林则仕的两边嘴角用力撑起,迷糊道,「我的小柿子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今儿个小狗蛋满月,喝!喝!开心点!」
「你不是小柿子,他都不会扶我,不会看我,不会听我说话,也不会抱小狗蛋,你不是他……」
林则仕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不耐烦地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躯,抓起他瘦弱的手腕,阻止他进一步的毛手毛脚。王一新挣扎道,「我痛……」
王一新扑进他怀里,可怜道,「你帮我……帮帮我……」
林则仕对上他的眼眸望了他半晌,愤愤然放手恢复一脸淡然。
「小柿子……」
他对着空气轻声喊道。
「小柿子……」
声音里带有一丝哭腔。
「小柿子……」
林则仕从未听他哭过,尽管在那般决然的话语之下。
「我难受……」
站在远处的林则仕愣了愣,王一新伸出细弱的手臂,「在梦里,抱抱我……我难受……」
林则仕停在原地听着他的哽咽,他甚至有些不信他,以为他又要耍些阴谋诡计。
王一新手臂伸久了酸痛垂下,一脸木讷的笑了笑,傻兮兮说道,「你连在梦里都不要我啦,嘻嘻。」
林则仕眼眸有些酸涩,走上前去狠狠拥入怀里,却倔强得不发一言,王一新消停了半晌,才木然地埋在他肩窝,喃喃嘟囔道,「这梦不要醒多好……」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6 22:40:00 +0800 CST  
【标签楼】
今晚无虐点,且只能塞牙缝,请放心看o(*≥▽≤)ツ
所以无论是文还是标签楼都要写得这么短小吗o(*≥▽≤)ツ
晚安……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6 22:42:00 +0800 CST  
第八章 下
所以这地方,没到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不想回来。
因着这个小山屋里,便是第二个错误发生的所在地。
当初发生时,谁也不觉着是个错误,可一路向前走去,再回头看看,那的确便是个错误,且环环相扣。
年轻时年少气盛,将来便要为当年的年少气盛吃些苦头。
救下林则仕后,他没有将他留下,也没有将他赶走。林则仕要走要留,在那时与自己半分干系都没有。
可那大少爷不停地扰乱他原本逍遥的生活,到哪里去都似乎带着个拖油瓶,那个拖油瓶安静且优雅,只是有些不习惯,倒也可以忍受。


真正到了不能忍受的时候,源于林则仕那一挡。
魅生所藏的话本子中,男子对女子的情深意切往往始于在危险时刻出来一挡,常常这一档便挡出些情愫,人称是英雄救美。他向来很不屑,他这般惜命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的。
魅生这时总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形态望着他,说道,「你这人当真不会浪漫,朽木不可雕也。」每到这时,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别人如何他便如何,那也只是随波逐流罢了。再者,她言这是浪漫,他也可以说这是犯蠢,如若那女子往后并没有喜欢上他,那苦不就白受了吗?

他没有想过,那男子挡在女子面前,并不是为了想让她喜欢上他,而只是单纯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则仕造了这番浮屠,犯蠢的是他自己。

那时王一新并不安分在小木屋里待着,时不时便要出去露宿一番,拖油瓶自然也跟上。
两人在丛林里歇息,王一新捡些柴木生起火,似乎已是十分熟练。从远方悠然传来的幽声鸣鸣让第一次露宿的林则仕心有不安,王一新双手作枕躺在地上,嘴巴叼着一根草双眼望着眼睛上方密密麻麻的绿叶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颜色更深,但遮住了夜空。
这一方绿叶挡住了那一抹清辉,原来……它也不一定永远都是夜里最亮最耀眼的。王一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否定多年坚持的信念的感觉。
但他想来想去,也没明白坚持的是什么。
王一新不以为然地想着事情,林则仕不知不觉中向他靠近,脑袋还不忘警惕地望向四周。
王一新瞥了一眼,玩心一起,调侃道,「怎么,怕啦?」
林则仕瞬时回神,凝眸望着他,淡然道,「不怕。」
王一新嘿嘿一笑,瞬时往远的地方一挪,双手继续作枕望着上空,调侃道,「不怕靠我那么近干嘛。」
林则仕不满,大力将王一新拖到自己身旁。
……蛮劲儿还挺大?不能小看读书人,胳膊差点被拉断。王一新嘿嘿一笑,「有火狼群不敢接近,怕什么。你要怕也是怕我把你扔进去烤肉,等狼群来了还能饱食一顿。」
林则仕仿佛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地开这种玩笑,认真答道,「你不会。」
经过这几天相处下来,林则仕很肯定王一新其实就是嘴巴坏了些,人并不坏。他开始思考,或许山寨的那件事,他是有什么苦衷。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在否定自己坚持多年的所谓正义而为王一新开脱。
王一新转头凝视他坚毅的眼神,又转而望向被树叶子遮住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不耐烦干脆闭眼,还不忘叮嘱,「看好了火,火要没了,狼群来了可没处躲。」
林则仕望了他一眼,不时地往里头扔些柴火,生怕他们真的灭了成了狼群的食物。
绿眸在幽幽黑夜亮起,在沉静的夜里给一方土地带来一丝寒意。王一新嗅到不同寻常的危险,先醒过来。天微微亮,火堆燃尽只余留燃尽的灰烬。两匹狼在较远的山坡对着他们二人嚎叫,王一新眉头紧锁,紧抿嘴唇,眼眸瞄向那堆灰烬和睡在一旁的林则仕。
他早已算好那堆柴火能燃到天明,这蠢货,一定是扔柴木的太快了!一下子就给扔完了!蠢货!!!王一新头疼,两匹狼估计也是来「探探风」,垂涎的唾沫拉出一条线滴到地上,虎视眈眈的眼神应是饥饿了许久。王一新对着林则仕踢了一脚,想向怀里掏出些毒物。
可惜今日没带毒物。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则仕悠悠醒转,因着认床几日未曾好好歇息,今夜难得安眠竟然大敌当前。他慌忙站起身,挑起还未燃尽的柴火,抓着一头挡在王一新面前指着前方。
王一新茫然看着他的动作,他不是最怕狼群,挡在自己面前做什么?还傻不拉几的拿着跟木头糊弄吃人的狼?蠢货!他忍不住提醒道,「你看你手里的木头,还有火吗?」
林则仕看了一眼,勉强道,「还有一点点。」
两只狼听见两人的动静,身躯曼妙地向前挪步,唯有目光让人觉着危险逼近。王一新重新凝聚专注,期望找准位置将林则仕往旁边一推,手无寸铁迅速向狼只扑去。
「一新!」林则仕踉跄倒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两只狼将王一新围在中间,一人两狼对峙着。
王一新专注观察着两只狼的脉动处,思索着如何让狼喝他的血。林则仕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猛地冲向对峙中心,王一新被他撞得心惊,他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根木棒,毫无章法地扔向其中一只狼后,着急拉起王一新的手就要跑。
其中一只狼被击中了眼睛痛苦嚎叫,另一只狼悲愤地望着奔跑的两人,仰天长啸,目光一凝向两人追赶。
林则仕边向后边看边跑,王一新听出他语气里的颤意,「它们赶上来了。」
只是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过。
王一新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跑起来,速度敌不过狼只,被击中眼部的狼恼羞成怒向前奔跑挡在他们面前,虎视眈眈地跑过来,瞄准林则仕跳起向他一扑,林则仕顺势被扑倒在地,狼只骑在他上头凌厉嚎叫,爪子迅速向他身上挥去,林则仕心惊狼狈地滚到旁边,狼只没能得逞只划破了他的衣裳,林则仕只来得及紧急向旁边滚去,狼却不罢休继续纠缠于他。
另一只狼拖延着王一新,紧急之下他拿起木棍迅速将它塞到狼只口中,受伤的狼仿似力气更大,纵身一跃将他胸口处划出三道痕,涌涌流出的血液刺激着饥狼。王一新躺在地上一副任它宰割的样子,狼只饥渴地舔着他流出来的血。
尝了点甜头的狼意识到这是一顿美餐,眼看狼只就要一口扯下王一新脖子处的一块肉,林则仕滚到旁边站起空拳打在狼的腰部,狼呜咽了一声侧着躺下,奄奄一息。林则仕拉起王一新站起身,「你受伤了。」来不及察看伤口,那只狼悲伤地望着已倒下的那只狼,林则仕将王一新护在身后,拾起王一新掉落的刀与它对峙。
王一新望着他,林则仕连杀鸡都不敢,要他杀狼真是委屈他了。可林则仕却一步步坚定地向着那只独眼狼,王一新挣脱他的手掌迅速绕到狼只身后,独眼狼闻到血腥的味道迅速向后袭去,王一新将计就计咬破手指,指上的血滴正一滴滴地滴落,狼只如饥似渴地吸允着摇头摆尾,正要张嘴往上一跳之凶猛似是要咬断王一新的整条手臂,林则仕瞪大了双眸慌忙跑过去,狼只瞬时转移目标咬伤了林则仕的手臂,林则仕痛呼了一声,另一只手狠狠击向狼群的背部,直到独眼狼口吐白沫,林则仕才默然捂着手臂站在一旁。
独眼狼被刺得血肉模糊,可林则仕淡然的底下藏着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模样,失了翩翩公子的风范,已是癫狂。
王一新这时却骂道,「谁让你挡在我面前的?」
林则仕不明所以,难得一见王一新发怒的模样,倒是挺新鲜。只见王一新狠狠瞪了他一眼,负伤欲走,林则仕关心道,「你的伤?」
王一新狠道,「跟你有什么干系。」
林则仕动了动嘴角,抓起他一方手腕,也狠道,「你受伤了。」
王一新瞧着他手臂流淌的鲜血,「为什么救我?」
林则仕依旧执拗道,「你受伤了。」
半晌,王一新才说出一句。
「下次,你再挡在我面前,我便将你杀了。」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7 22:57:00 +0800 CST  
【标签楼】
昨天还有些心酸
今日真心无虐
ヾノ。ÒㅅÓ)ノシ
下一章努力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7 22:59:00 +0800 CST  
第九章 上
王一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胸前三道伤痕伤痕肆意地淌血,不疼也就不搭理了。
只是心里有些异样,难以言喻从未有过的感觉,三分感动七分害怕。
他觉着身为一个强者,自然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
可是他挡在面前的那瞬间,竟也觉着不太糟糕。
郁郁苍苍,曲径通幽,一番折腾下早已天光,天方带来那一抹红霞,令人睁不开眼睛。
王一新摘完止血的草药来时,林则仕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坚毅地看着向他走进的瘦弱身影。
王一新矮他半个头,他靠近时只能望见他的头顶。冰凉的指尖粗鲁地拉起他的手,将草药在口里嚼动一番直接铺在伤口处,利落的扯着他身上的布条将草药扎实地裹在手臂上,捆起来一圈比一圈用力。
林则仕笑了笑,由得他闹去。
听见他笑声,王一新在最后一个结上狠狠扎了一扎,惊得林则仕痛得往回缩了缩。
「你走吧。」
林则仕怔楞着,王一新继续说道,「这里终究不是你要待的地方。」
林则仕低头思索着,王一新潇洒地向前走,待林则仕回过神来,他已然成了朝阳底下渐行渐远的小小缩影了。

林则仕回到小木屋时,床榻上依旧空着一半,王一新侧身面向里头。林则仕悄悄将门关了,鞋袜脱了爬上床。
初初,王一新是霸占了整张床,要自己睡地板的。后来不知怎的,床榻就空了一半出来。
王一新睡觉喜欢不着寸缕,掀开被子便能看见他光滑的背,微微弓身明显的脊骨裸露着。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林则仕厚着脸皮躺下,王一新翻过身恼怒地看着他,林则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幽幽道,「静下来。」
王一新懒得听他胡说,正要一脚将他踹下去,林则仕似是早有预感用另一个腿将他将要伸出去的那条腿压着,说道,「这里静得很,我喜欢这里。」
……你喜欢与我有什么干系!王一新侧着用手推他,林则仕先他一步抓着他的手,「青岳城林府是我的牢笼。」
王一新渐渐消停下来,与他平躺着,林则仕继续说道,「我乃三代单传,早几年便娶了妻,我与她从小结亲,顺从温婉,温良淑德,确然是个好妻子。只是身子不大好,我与她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与我说做什么,我又不会医术。」王一新不满道。
林则仕轻笑了声,「她早已在一年前与腹中孩子一同去世了。」
「哦……」
「我与她虽多年夫妻,但感情早已被传宗接代的事磨得疲惫不堪,她也时常愧疚没给我留下一子半女,而她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母亲在乎得紧,她去世不过一年,母亲便要我再娶,我便逃出来了。」
……都那么老了还离家出走。
「再后来,无意被人劫持,接着便遇到了你,来到了这山清水秀的山头。」
……山怎么清水怎么秀,我怎么没发觉。王一新摸了摸鼻子,继续听他讲,权当又看了一个话本子。
林则仕却不说了,王一新踢了他两脚,「不说我继续睡了啊。」
「你的伤?」
「无大碍。」
林则仕细心地察看他的伤势,王一新却万般阻止,只好作罢淡然道,「安歇吧。」
王一新急促地翻过身去,搂着被子望着墙壁发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连脖子上的脉搏都清晰感受着直通心底。

此后,王一新便再也没有提及让他离去。

魅生的房间里留有许多书籍,更多的是关于情爱的话本子。
林则仕提出有无书籍时,王一新领他走进了魅生的房间,无意中从柜中深处掉落一副春宫图。
而这春宫图,主角竟是两个男人。
王一新好奇地看了两眼,便面红耳赤了,里头两个男人做着羞人的姿势,脸上却是一派享受。其中一副将他们裸露的地方描画地细致无比,强壮些的男人坐在木椅上两腿伸开,另一个瘦弱些的男人双腿岔开坐在他的大腿上,侧着身子亲着后头的男人。令王一新惊奇的是,两人连接的地方正是只有出恭时用得上的地方。
这春宫图瞬时成了烫手山芋,烫得他立马将它扔了。
林则仕见他如此反应,便也好奇地捡起来瞧,看了两眼抬头便望见王一新嫌弃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笑。
当今虽不盛行男风,但身为一个富家子弟对这种事向来也不陌生,也有几个好友偷偷养着玩。因他情欲不盛,更何况往日家中有娇妻,多次被劝说也没想过要尝尝鲜。
而王一新与林则仕不同,他虽时常看些话本子,魅生的珍藏中也有不少两个男人的情爱故事,如何得苦涩心寒,如何得诉说衷肠,却没有哪一次将他们相爱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狭小的空间中他顿时便局促起来,「我,出去了,你……慢慢看。」
说完门啪地一声便关上了。
林则仕当真慢慢看起来了,并且看得十分仔细。

白日里看了些不该看的,夜里就无可奈何地想着不该想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躺平在一张床榻上,王一新翻来覆去的扫净脑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林则仕到底是早已娶亲,现如今也不过是二十有余,依旧是血气方刚额年纪,尝过情滋味的自然更是心里燥热,王一新不着寸缕地扭来扭去,白日里那些画面顿时栩栩如生在脑里重现,他甚至觉着,对比起画里的人,王一新裸露的背脊更吸引他。
林则仕热得冒了身汗,索性脱净了衣裳。
王一新竖着耳朵听着一旁动静,一股温热向自己贴近,他还来不及反应,林则仕深沉的嗓音在耳朵炸开,「我们试试吧。」
王一新还来不及说个不字,林则仕毫无障碍地在被子底下揉着他未着寸缕的坚挺,王一新顿时发出难耐的呻吟,酥酥麻麻了整个身体,兴奋地浑身发抖似的颤了一下,林则仕上下揉捏了没几下,他便大喘着气快速地将身体里那股欲望发泄出来,可身体那股燥热依然久散不去。
寂静夜里的喘息声甚是明显,勾得林则仕更加难耐。王一新发泄出来喘着气缓了好一阵,才惊慌失措地看看林则仕身上有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瞥见他手上留着白色的欲@望,王一新瞪大了眼眸用被子赶紧拭去那些痕迹,林则仕当他是害羞,抓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坚挺,「换你了。」
王一新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于是学着他的样子卖力地用手动作起来,林则仕嗓音低沉,连呼出的喘气声也低沉得不得了,王一新听得耳朵痒痒的,觉着身下又开始有些羞人的反应。等着林则仕发出那一声低吼,手指还没反应过来依旧紧紧圈着,那坚挺突得颤动,他身体里的欲@望也泄在他的手上。
林则仕闭着眼喘息了一阵,拉过王一新的手用衣裳擦了擦,「谢谢。」
王一新脑子一片空白,听着他的话礼貌地答应,「客气客气。」

他在碧落山上与魅生相伴长大,有许多性别有差的事情,魅生无法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带林则仕入了碧落山,而林则仕则在碧落山带他走进了另一方世界,得到另一种快乐,最后却告诉他这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互相慰藉,如果当时身旁的是女人,或许事情便不会演变成今天这般境地。

王一新一夜未眠,木床上方传来的是他们之间交缠的气息,久久不曾散去。
可现在他依然觉着,小柿子当时是舒服的。尽管不喜欢他,做那些事做得淋漓尽致,他想他们在一起时,真的是舒服过的。因着他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那时的交缠缠绵,是那么久,那么久的缠绵。
如若不喜欢,怎会忍受这么久?又何须忍受这么久?

林则仕是娶过妻的成年男子,自然与王一新不同。一步步带王一新走进另一方愉悦,而王一新,却甘愿做了被压在底下的那个。林则仕刚开始动作之时,他是拒绝的,他觉得那个地方实在肮脏。经验丰富的林则仕趁着被他踹下去之前,先愉悦了他,再折磨于他,他的手指接近羞人处时,王一新反射性地夹紧并将他推开。
那时林则仕与他相互慰藉的事已经做得不少了,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便忘了收回,不顾他的挣扎继续开发着紧致的羞人。林则仕将他压在身下,似有若无地摸着他的背脊,指尖触动之处,皆引起王一新浑身兴奋的乱颤。
林则仕便知道了,他的敏感处在背脊。
王一新后来便有些赌气地想,那便试试好了,说不定也能像互相慰藉那般愉悦?
等林则仕的坚挺进入紧致的地方时,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疼得咬紧了床上的枕巾,才没将自己的痛呼出声。尽管小柿子很温柔,慢慢地进入,又缓缓退出,直到林则仕有些忍不住大力地摩擦着羞人处,王一新才挺起背脊挣扎着闷闷地哼了两声。
林则仕将他挺起的背脊按了下去,喘着气亲吻着他的敏感处,引得王一新敏感地挺起又躺下,紧致得更加紧致,林则仕舒服得哼了两声,王一新满头大汗地感受着深处的一股炙热,连串地呻吟了一声,躺倒在床上犹如脱水的鱼,将死未死的筋疲力尽。
林则仕替他擦干净痕迹,亲吻了他的背脊,将他翻过身来,「安歇吧。」
说着自己便一头倒了睡去。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8 21:32:00 +0800 CST  
第九章 下
那时王一新很单纯,觉得富家子弟如此这般倒也是可以理解,心底里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失落。
他从小便觉着自己是个强者,毕竟战胜了众人成了唯一的幸存者,魅生的冷嘲热讽,他不在乎。活下来,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打击。到后来魅生与他说了万般道理,倾囊相授所学知识,要完成的任务也从未失手过,便更是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后来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重新翻过男子春宫图,底下的一行小字看得明细,大概意思便是说,在男子身下承欢,是为淫@荡下@贱,男子心中相爱,更是为世事所不容。
瞧瞧,这“一世英名”栽在了林则仕手上。
王一新生在碧落山,长在碧落山,旁的规矩他向来不当回事。可这回事,他当回事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百毒不侵,是毒透了骨髓,连血液也奇毒无比。发泄出来的那些欲望,自然也带了毒。如若和林则仕交换为止,控制不住在他身上泄出欲~望,林则仕必死无疑。
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林则仕死了,心里却是千万个不舍的。
女子失了贞操往往梨花带雨,他不是女子,心里惆怅难抑面上还是得若无其事,若无其事的面上身体却翻天覆地,第二天发起了高热闹起了肚子,面色苍白,腹痛异常,所幸那时林则仕还未放弃他,还在他身旁。

他从床底边挪了出去,再将小狗蛋抱了出来。
往日林则仕对他的那些温柔,成了他口里的荒唐。
尽管子嗣来得艰辛,也不要小狗蛋。
他曾亲吻过的背脊,在众目睽睽之下青紫一片,脏了一地的血,他连头都不回。
他将心给了小柿子,他踩过碾过之后,一句对不住又扔了回来。
他不喜欢自怨自艾,但也不想受得这些委屈。
王一新抱着小狗蛋站在门边,始终不肯碰触那张床,一如他离去时的平整,只是沾染了些灰尘。
小狗蛋趴在背上吃着手指,王一新将小木屋锁上,但他有预感,下个十五,他还是要来这里躲躲的。

撑着身体将小狗蛋喂饱,采得药后送至德春堂,喝下薛久加一日一碗的汤药,便脚步虚浮地离开了。王一新背着小狗蛋扶着墙壁挪回去,觉着实在没有力气蹲在地上片刻,起身时缓过一阵黑暗才继续往家里走。
林则仕候在小茅屋门口多时,王一新摇摇晃晃的身影来得他面前,林则仕以为他又喝醉了,正要开口,却被王一新退后两步开口打断,「解药,不是给你了吗?」
他觉着今日这样的体力,是没办法与林则仕抵抗的。
林则仕紧抿着唇,停顿了半晌,「既然有解药,下次我也不想来了,你不如一并全给了我。」
不行不行,如果下次我不再害怕了,想见你呢。到了嘴里却变成,「不给。」
林则仕掐着他的脖子,「大不了是同归于尽。」
王一新被他按在墙上,担忧着背上的小狗蛋,狠力挺起向他一推,虚弱赌气道,「你舍得?有娇妻,有儿子,有财富,有权利,应有尽有的你,舍得?不想见我,便赶紧走吧。指不定下一个十五,我心情好了,你又可以有解药了。」
林则仕背着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前好看的如瀑黑发掺杂着几根白丝,且凌乱得未拾掇,面色灰白撑着墙壁不停喘气,似乎连背着孩子都是一件费劲的事,指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抓着墙上的灰烬,骨瘦如柴的身躯……他突然形容不下去了。
面前的王一新,有些可怜。
王一新觉着头重脚轻,一只脚迈进门槛便咚的一声倒下了,倒下时还记得不要压坏小狗蛋,胸膛生硬地接触僵硬的地板,骨头断裂的声响引得林则仕也回过头去。小狗蛋在背后哭起来,王一新的手上无力地解着连接着他的布条,要将小狗蛋放下来,看看有没有伤到他。
手指却用不上力,一个结解了许久都未解开,小狗蛋哭得凄惨,他生怕小狗蛋出了什么意外,更加卖力得想解开那个结。哭声令王一新心都揪了起来,他只好无奈求助还在门口站着的林则仕,「帮我解……」
出来的声儿都是气音了,林则仕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以为他又是耍的什么苦肉计。
林则仕丝毫没有反应,王一新只好趴着挪到了门槛,艰难地扶着门框站起身,胸腔处呼吸都如此痛得皱起眉头,很快便出了一声冷汗。背对着林则仕弯腰,将哭得乱颤的小狗蛋现在他面前,说道,「帮我解……没力气……」
话没说完,他头脑发晕又要往前一栽,情急之下抓住门框指骨发白,背上太重,布条勒得他喘不过气。
林则仕愤愤地解开那方布条,王一新弯腰的幅度几乎与地面平行,怕自己接不过小狗蛋,还不忘道,「你帮我……抱抱他……别摔着他……你抱过你的大儿子的……帮帮我……就一次……」
他看不惯这样的王一新,忽然有些心疼,并且觉着,他好似真的不是在耍诡计。
背上一轻,王一新便毫无负担地顺着栽在了地上,头上撞出几块淤青,好险还没昏过去。林则仕蹲着瞧他,他半睁着眼,虚弱道,「狗蛋……到床上……你跟他说话……不哭……就不哭了……」
林则仕越过他进得里面,将小狗蛋放在床上便走出来,恰好碰到王一新侧着身体呕出一口浓稠的血,不停咳嗽着呕出稀清的血。嘴边红艳艳的,像极了那时在山上吃过的野果。
看见林则仕出来,他将衣袖覆着在地上的血,没什么力气地轻轻擦着痕迹,「谢谢……」
林则仕粗鲁地将他拉起来,王一新像一副傀儡一样任他操纵,可力气之大忍不住哼了两声,林则仕问道,「为什么吐血?」
王一新抑制不住嘴边要流出来的血,眼看就要滴到林则仕身上,连忙仓促拭去,不以为然道,「肋骨……断了……怎么……狗蛋……还哭……你没……没哄他……」
他估摸着是骨头刺穿了哪块内脏,可这句话太长,他说不出来。
林则仕抚了抚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不知道……」难得林则仕会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两句,他便也尽量开口答他,尽管一呼一吸之间尽是痛楚,口里的血迹也让话语变得含糊不清。
可这句话说完以后,林则仕便拖着他到墙壁靠着,只身一人走出门边。王一新半睁着眼,小狗蛋又在哭,可身上一丝力气都提不上,全身发出了冷汗浸湿了衣裳,他突然觉着很无助。
他努力抬起手,希望自己还有力气将胸膛那两块骨头挪正位置,绵绵的力道拍在胸膛根本不够。他站起身挪动了两步,想去德春堂,捂着胸膛艰难地站起身,走了两步除了吐多了两口血,便再没有别的效果。
在他昏迷之前,他听到门外有个人说,「我不进去了,他肋骨断了且有些高热。」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8 21:34:00 +0800 CST  
【标签楼】
“小夕,一点都不虐,诓我呢吧?”
一新:“我好痛我好痛”
小柿子:“你别装了。”
狗蛋:“@¥$”
我:“……你俩不出众,瞧瞧这人气,分分钟我把你俩杀了。
小柿子:“哦…”
狗蛋:“”@¥$”
一新:“老子先把你杀了!”
哇哇哇,我逃命去了

楼主 林梦夕match  发布于 2015-03-18 21:57:00 +0800 CST  

楼主:林梦夕match

字数:224965

发表时间:2015-03-07 05: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2 05:43: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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