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累了么?进来坐坐吧,听我讲个故事——《栎柯山记》

楼主又来了~~


虽然貌似没多少人在看。。


楼主会坚持下去的~~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则要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扬州城破,初初被拥立为帝君,从千里之外的云南赶到江淮的代理皇帝滇王姒践自刭于城上。
人固有一死,或死于栎柯山,或死于闻珂山,我死得比较惨,被栎柯山风花雪月宫的华和悟师父一眼相中。
我此生有了自我意识的记忆似乎就是从那时城破开始的,在此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记得不清,比如我就不记得我是哪一天出生的。但我的记忆开始之后,痛苦也就随之纷至沓来。比如作业写不完,比如作业怎么写都写不完。这让我无比向往我有具体记忆之前的人生历程。虽然也许不至于天天有三国杀玩,但好歹彼时国尚未破,不似现在长江以北的广大夏人在室韦的统治下活得苦大仇深。我一度很想失忆,把这灰暗的人生开始从记忆里抹掉换一个开心点儿的,师父却说:“你要知道,人不是因为拥有记忆才感到痛苦,而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是痛苦才开始记忆。”
我和弟弟一致认为,这是胡扯。是让我们安心写作业的借口罢了。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29 22:04:00 +0800 CST  
弟弟并不是我的亲弟弟,而是名字叫做十岟化四郎的东瀛人。
我有意识的的记忆是从城破开始的,所以也并不记得弟弟的来历。我只晓得,我们两个站在一起,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俩绝非亲姐弟。我生得高挑而化四郎却很玲珑。我蔫了吧唧面无生色,他却好似每天都活在基(划掉)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不管体温还是血压都比我高了一截汞柱。而今进入了中二的年龄不再那么活蹦乱跳,死心眼子的本质却丝毫没变。我爱吃饴糖他爱吃辣椒,我喜欢三次元他喜欢二次元。我们始终无法理解对方的爱好,在我眼里,辣椒是混入食物的凶器,穆桂英官方限量手办什么的更是烧钱又完全不知所用的玩意儿,师父竟还真给他买,真是完全不能理解。而在弟弟看来,对着电视涕泗横流一会儿用完一大包卫生纸(不要想歪)相当傻冒,分明都是些假的要死的东西。我觉得这很难跟他解释明白,三次元也好二次元也罢,胶片纸上的东西都是假的东西,能打动人的只是美而已。
化四郎的视力不太好,左眼近视八百度且严重散光,右眼则完好无损。这个暑假之前一直都戴着特制眼镜。假期里不知从哪部新番里取得了灵感,翻箱倒柜地扯出一团散发着裹脚布香的破带子缠在脑袋上遮住那一只聊胜于无的眼睛。头几天没有掌握好技巧,不仅缠得乱七八糟还时不时就会松开被自己踩到绊个大马趴。而后手艺渐精。看着倒也颇像那么回事儿。后来宫主晚上散步撞见,捻须笑道:“转眼间化四郎君竟也到中二的年龄了,怕要苦了你阿姊了,哈哈哈哈······”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29 22:08:00 +0800 CST  
我有一匹宠物马,名字叫白毛,是我九岁那年师父送我和化四郎的端午节礼物。此马据说是五月五赛龙舟时从覆席泽里打捞出来的。师父兴冲冲地告诉我这应该是古籍中记载的上古奇兽水马。但是日后的实验证明了它不过是一匹路过覆席泽时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可怜动物。在此必须声明,白毛的名字并非我所起,乃是师父他老人家起名史上继我的名字华学剑之后又一旷世奇作。起名字竟然可以随便且难听到这个程度,换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好歹也得叫个白毛女。化四郎很诧异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你不知道,夏人起名字讲究个引经据典。我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夏国名著里有这么一句来着:‘白毛女,蹄朝西······’”
白毛其实并不是匹冰清玉洁的白马,它全身都是血一样艳艳灼目的大红。只有颈子上的鬃毛并前额一块儿额记是雪白的。这样的体貌特征为我们俩带来的最大便利就是它实在太好被找到。刚刚被捉回来的那段日子里,白毛三天两头想方设法地要重返大自然。但在水碧山青的南疆,这个红白相间的大型移动目标着实缺乏保护色。但这样的体貌也颇具不便之处,挑个最严重的说,风花雪月宫的常服上白下绿,每每我白衣飘飘,绿带款款,长弓劲矢行走金沙江畔,与白毛那身殷红配在一起,总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不仅没有所谓剑酒马谁与我共走天涯的侠胆豪情,反而觉得我俩这红配绿形象的喜庆程度,被画上年画真真再合适不过。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29 22:55:00 +0800 CST  
话说二露,这个吧里面好玩的东西挺多的又跟你专业对口~可以来到处转转的说~~再at下你试试我就不信= =@宥fans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29 23:57:00 +0800 CST  
直到一个月前,我们才知道,原来白毛的的确确不是匹普通的马。根据它幻化出来的那个一头白发生着双翼自称名叫范德华的妖怪的说法,他早在一千年前就被一个叫做荆苞的巫女杀死了,却不知是何人收捡了他的精气神放入这匹马的体内将养起来,过了一千年才醒过来。荆苞这个名字我晓得,那是悟智老祖还在做滇王时门下的一位名气甚高的巫妪。后来奉命以九州鼎封印栎柯山的三位大巫里就有她一个。千年的时光,千年的恩怨,对这位范德华来说,只是眼一闭一睁的事。而一眨眼间,仇敌也好亲友也罢,俱已尘归尘土归土,着实让我和化四郎唏嘘了好一阵子。其实那些倒还罢,如何处置这位妖君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若不是带他去贾壮宪大夫的杏子林检查出各种心脑血管疾病以及深度的老花,我还以为他那一头白发是天生,谁料只是衰老之故罢了。要在往日,寻常妖怪只需送归山野就好。但以范德华的现状来看,送归基本等于送终。且跟白毛相处了那么多年,我们都有了感情。师父而今在外讲学,家里上下都是我在打理。我思虑了半天,头疼地决定还是让师父他老人家来拿主意。火柴人那头师父听了我的工作报告后,只是淡淡地交待了句回头给我打钱让我带他去好好看看病。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便是让我们好好照顾他了,欣然应允下来。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我们家是师父亲自挑选的一处风水极养人的所在,相应的,对妖异所伤也凌厉得半点儿不含糊。若非如此,范德华早在四年前就能醒过来了。火柴人那头师父沉吟了一下,道一会儿给我回话。我守着火柴人傻等半日,师父才又打回来,交待了件举家震动的浩大工程——搬家。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30 21:46:00 +0800 CST  
甫一听来我吓了一跳。倒不是为师父竟对范德华这般上心而深深感动,而是惊讶我们居然有钱换房了。我老早就在埋怨为什么家离风花雪月宫那么远。师父上班不方便,我们上学更不方便。师父指天痛陈离栎柯山最近的覆席滩房价如何贵得扶摇直上九万里,四环内没有五十贯连个坟头也别想买下来。虽说师父年薪也有三十贯,算不上是很少,但仅凭一人工资,要养活全家上下,每每到年底使劲凑巴凑巴也撑死不过三五贯余钱。直到细细听师父讲完,我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师父有一友人,大名梁紫栗,小名小圆。这个小名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口上虽不敢喊,心里都一直小圆小圆地叫。据师父说,此人乃是云里雾里洞紫字辈生徒翘楚中的翘楚。盖洞主十分赏识他,早有将大事直接交付给他的意思。但这位翘楚许是多年钻研巫术钻研得物极而反,毕业后公然表示对云里雾里洞的那套把戏已然全无兴趣。背了个行囊甩头独自进了覆席滩外滩上一处连师父都不愿花个白菜价买下的荒屋鬼刹妖山灵寺,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变废为宝,以自己的方式振兴他所爱的东西。短短数年,新的“私立梁氏妖山灵寺大学校”便在昔日的凶地上办得风生水起。此校甚奇,不修理工农医,更无文史哲法,所授所习,俱是瓶花、纸艺、调香之类女孩子们的最爱。我十分惊叹:“这位小圆——”被师父打断:“叫校长。”我改口道:“校长不是个大老爷们么?他都经历了什么才走上这么一条人生道路的啊?好变态哎!”师父解释道:“阿大,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天天不也是炼药弄得很起劲么?你自己不也不觉得变态么?”我:“······”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30 21:51:00 +0800 CST  
师父给我们找的新住所便是妖山灵寺一间名为桃水斋的空余客房。这名字乍一听令人想起“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诗句来,拖家带口呼哧呼哧到了斯地才发现不是那回事儿。桃水斋桃水斋,就是四合的干栏围拢着建在一处浅水之上,水中央有小片高地隆出,植一老桃,除此外别无他景。其实这种简简单单的布置很合我审美,因为基本上不用扫地了。不似小圆校长自己住的邻家院那般青树翠蔓参差披拂隐天蔽日。“邻家院”并不是邻人家的院子,而是小圆居所的大名。我在自己有限的文学知识储备里检索一番,问他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取了‘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的意思?”
小圆的眼睛隐在兜帽之下:“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
我怔了怔:“哈?”
小圆又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德不孤,必有邻。”
打那之后,我就明白,以我的知识储备,在这样的地方还是闭嘴为好。
妖山灵寺除了妖山灵寺这个名字起得不讲究外个个地方都讲究得让我等栎柯山人大开眼界。丹青课教室曰点睛室,琴筝课教室曰拾梅斋,金石课教室曰转光阁,调香课教室曰宜夜庭,瓶花课教室曰宏道轩,刺绣课教室曰沃若居,骨艺课教室曰浅欢小筑,礼乐课教室曰分灯溪馆,就在邻家院旁。剩下的还有甚么踏晴坞,歇芳圃,流雪回廊,恋思水榭,江山摇落台,袅袅盈盈湾······我的记性有限,不能一一对号入座。这倒也罢,最令人惊艳的是,每间教室还都带有寝房。学生们爱哪边景致,尽可搬了被子住过去。实在是不能让人更羡慕。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小圆为什么会和师父交上朋友。这两个人对待伟大的教育事业都有着丧心病狂的热情。但小圆明显是以一种花样游泳的姿势在趟这坑浑水。这样的眼光和胆识以及敢烧钱的魄力,国家教育部也得高山仰止,以至于这大半个暑假,我随手往桃水斋外丢块石头就能砸下来一只送报名函的鸽子。我一开始很奇怪,为什么离风花雪月宫并不远,我却不知道有这么个所在。范德华一语点破:“因为你是栎柯山人。”
想想确实如此。风花雪月宫那地方,除了名字外再没一处跟风花雪月有关的物事。我可以一眼分辨出磨成齑粉的朱砂和赤铁,却始终不知道桃花胭脂和杏花胭脂的区别到底在哪。我也可以很容易地把混在一起的绿矾蓝矾红矾明矾分离,却无论怎样也不能把铅粉在脸上涂得薄厚均匀色调一致。未来前途有多黑暗无望,我都无所谓,只要给我根镁条。在风花雪月宫长大,妹子也成了汉子。在风花雪月宫长大,汉子也成了妹子。
我不知道师父和小圆商量我们的事时说了什么,在桃水斋和在家相比,好似并无什么不同,还是我们三个安安静静地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师父不在家,我就是当家的,根本没有人管,着实太自在。。除了每天早中晚三次,小圆会跑到桃水斋来念叨一声:“写暑假作业。”定时定点,分秒不误。初时还挺让人有紧迫感,而后渐渐习惯,渐渐疲软,以至于今日,今日——
“丁零零零零零零零————”
我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书案上,火柴人正举着时间蹦来蹦去。
卯时。
卯······时?!?!?!?!?!
是时候,去风花雪月宫报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的暑假作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30 21:54:00 +0800 CST  
呼。。四天,-1和0完鸟~~然后就是正文了~~
能坚持看完的话真是太辛苦太不容易了= =真心不太好理解的说。。
楼主心累。。歇去鸟。。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8-30 22:00:00 +0800 CST  
@HITLERMESSI关于云里雾里洞那段特别扯的描述。。我想知道你的看法→_→那段我觉得有点隐晦过头了T_T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1 11:26:00 +0800 CST  
断网真是无奈得很T_T隔壁老王@HITLERMESSI出来谈人生。。。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2 23:28:00 +0800 CST  
余光中对于传统的传承,曾经有过一个比喻。他说,传统是精深而博大的。它是一个雪球,要你不断地努力向前推进,始能愈滚愈大。保守派的错误,在于把它当做了冰块。手手相传的结果,是它变得越来越小了。@HITLERMESSI你怎么看⊙▽⊙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3 20:03:00 +0800 CST  
今天貌似连得上了~我去试试@HITLERMESSI隔壁老王⊙▽⊙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0:37:00 +0800 CST  
昨天快十点回寝室,底下几个大叔还在修线路,真是辛苦他们了。
正文终于要开始了!~
题目应该没几个人会看吧?就算我这样办应该还是没几个人看吧~


二:华和悟篇
1. 玩了那么多桌游还是觉得三国杀最好玩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1:23:00 +0800 CST  
“南蛮入侵!”
“杀杀杀……”
“掉血……”
他伏桌长叹,身边一位已阵亡的忠臣好心地替他把阴阳鱼又消掉一个。
就剩一血了啊……今天太不顺了,打了十几把还没赢一次。
“杀!”
“流离!”
“死!不用救了,我内奸。”他把身份牌翻面。是蓝色的内奸。
做主公的蓝衫大汉脸现怒容:“还有三个反贼,死什么死,不许死!”一张红桃被拍在案上:“青囊,给老子活回来。”
好心的阵亡忠殷勤地替他把牌收拾回来。
他打了个哈欠,无奈地笑:“这位老兄,在下明天还有课,都到这个点了,再不回去,看门大娘把寝室门锁上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阵亡忠微微讶了一讶:“马上就亥时五刻了,要不,你先回去罢?剩下的我替你玩了如何?”
蓝衫大汉竖眉拍案:“不许走!不玩完谁都不许走!”
阵亡忠赔笑道:“这位大哥何必强人所难······”
蓝衫大汉冷冷地把目光转向这位好心的阵亡忠。
剩下的五人默默垂下头捏了把冷汗。
蓝衫大汉把阵亡忠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生面孔。新手吧?怪不得选马谡,死那么快。”
阵亡忠结结巴巴道:“我···我会慢慢学,以后···以后死得就···就不快了···”
蓝衫大汉冷笑着一把扯过阵亡忠的领子:“在你学会三国杀之前,老子先教你一件事。以后在这聚蚨楼,只要见着了老——”
“阿嚏!!!!!!”
他静静望着对面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蓝衫大汉,顺手把推酒水车路过的女侍掉在地上的红菊花放回她手,面无表情:“对不起,花粉过敏。”
短暂静寂。
女侍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来不及簪花推着车便跑。
蓝衫大汉松开被他吓得不轻的阵亡忠,紧紧盯着三号位内奸的他。上穿玄衣,下着朱裳。料子细致而光鲜,右半边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见,露出的左半边细皮嫩肉的,一看便是娇生惯养的纨袴膏粱。蓝衫大汉面上又浮现出冷笑,把一脸带着土家馋嘴饼味道的晶莹抹去:“这位小哥,我看你该不会是,”又是一把扯过他的衣领:“输恼了吧?”
美好的唇形在蓝衫大汉韭菜盒子味的呼吸中勾出一个温和的笑:“进这聚蚨楼的大门时,在下已经把外氅和情绪一起脱在门口了。在下只是,”唇角的笑容渐渐隐去:“不想和出老千的人玩下去罢了。”
蓝衫大汉忽然觉得手心一空,那不知是什么料子织就的衣领已经从手心脱出。
他已经又稳稳地端坐在他的三号位上,把弃牌堆里的南蛮入侵一张一张翻捡出来:“一副牌里有三张南蛮,黑桃七,黑桃十三,梅花七。这一局是放了三次南蛮不假。但是,”他把翻捡出来的三张南蛮一张一张铺开放在案上:“梅花七,梅花七,梅花七,都是梅花七。”
他定定望着蓝衫大汉:“我还有一张手牌。”他把向下扣在桌上的那最后一张手牌翻面:“真巧,梅花七。”
梅花七的南蛮入侵。
他扫视全局:“你还有两血,你的六号位二张忠只剩一滴。五号位反马超四号位反大乔都是两血,八号位反张辽一血。你已经没有手牌了,所以,该我起牌了。你们猜是什么呢……”
牌堆顶掀开,两张南蛮。
两张南蛮,一张黑桃七,一张黑桃十三。
“我是三号位内奸。你救了我,三张南蛮,我赢了。我是内奸,所以,双倍。”
周围一片喧闹,这一桌上却是鸦雀无声。他自顾自地把案上每个人面前的注都拿了个双份,放在一直热心帮他整牌的阵亡忠小哥手里。阵亡忠小哥慌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被他打断:“今天输得狠了,连钱袋子都拿去给掌柜典当掉了。这些抓在手里麻烦。”
他敛裳站起,望着蓝衫大汉背后窗外爬上女墙的月亮:“不早了,明天有课,失陪。”
艳艳如血的朱裳突然绊了一下。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1:32:00 +0800 CST  
他皱了皱眉,转头看去。却是被那蓝衫大汉抓在了手里。
眉头松开,又露出一个惯常的调笑:“这位老兄,在下虽说穿了件石榴色的裳,但着实不是女子,掀开了也看不见老兄想看的东西。若老兄真的性喜龙阳,还请出门左转小金钱巷——”
蓝衫大汉的眼睛里流转着贪婪的光,盯在他的红裳上:“好···真好啊···”
他皱眉道:“老兄在说什么?”
蓝衫大汉的眼睛突然射出凶光,飞一般地把他纤瘦的双腕锁在粗糙的大掌里,一把屠牛刀被从案下抽出,横在他的颈前。蓝衫大汉凶残大笑,语声说不出的阴阳怪气:“你这身衣裳真好啊,这些平头百姓们,怕是做上一辈子苦力,连条领子都买不起。赶快,把它脱了,以此为注,咱们再来。不出千,老子照样赢你。不然就把你的唾沫星子再给老子舔回去。”
赌坊里闹事情节的武侠小说里向来不少,发生在眼前的还真是没见过。一桌牌客都惊得呆了,反应过来时纷纷挤着向后退去,生怕自己身处以蓝衫大汉为圆心牛刀为半径的范围之内。原本离得远的到恰相反,一个个提了裳兴致盎然地反方向移动过来。方才的一桌八人中其余六人顿时被裹得连换口气的空余都没有。众牌友中有些老资格的与那蓝衫汉子相识,远远望着念叨了声“这不是刘屠户么”便立刻被团团围住东问西问。楼下的老掌柜哪里想过开个桌游店也能开出事来,被四个女侍扶着一步一哆嗦上了楼想硬着头皮去打个圆场,无奈这道人墙实在太过严丝合缝,死活是迈不进一步。
他垂了眼睑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出不出千,只在老兄一念间。在下也不是不愿玩,实是因为明天还有课要上。我若是学生逃了便罢,做老师的,逃课实在太不成体统。”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月亮:“罢了,这个点寝室也该锁门了,本来想着开学第一天,该去查一查寝收几个火柴人的。”叹了口气:“老兄想要我的衣裳,送给老兄就好了。只是老兄这么抓着我的手,我又怎么脱给你?
原来还有几个胆小女牌客携了手欲走,将将挤出人墙,蓦地听见这么一句,彼此对望一眼。转身又往楼上挤去。无奈人墙实在结实,出来已经十分艰难,进去更是比出来难了不知多少倍。几个女孩子懊恼又无奈,只能在人墙外默默咬牙切齿摇头顿足。
蓝衫大汉将信将疑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确实如他所言,一副教书先生的文弱体质。两只腕握在自己一只手里还绰绰有余,软得仿佛没有骨头,轻轻一掰就能折断。屠牛刀离他的脖子更近一分:“刀剑无眼,别耍花样。”锁住她双腕的手指渐渐放松开来。
半刻前还喧闹不已的聚蚨楼声息全无,甚至可以听到月光与灯花的絮语。他活动了一下被攥出青印子的手腕,低低对四下道:“别这么直直地盯着,看别人脱衣服要把手放在脸上从指头缝里偷偷看才最有感觉。这个样子多让人害羞。”
蓝衫大汉凌厉的目光向四周扫去,众人纷纷用手挡上了眼睛,却个个指缝大开。
手指触到腋下的黑色衣带时突然顿住。
他抬眼望着窗外有些泛红铜色的月亮,轻轻道:“你们知不知道,东西为什么叫东西?”
他闭了眼:“我都说了那么多遍,考试的时候还是记不住。东木西金,南火北水,木叶萌动为青,金生气泽为白,爝火灼灼为赤,大水无边为玄。白和青,都是可以握在手里的金和木,所以,那些都是‘东西’。而水和火是无形之物,就算交付给你,一双只知道拼命去抓‘东西’的手,又该如何去抓‘南北’呢?”
轻飘飘的声音在空气里打着旋儿飘出窗外,他身上的衣裳亦一点点地褪去。
他望着蓝衫大汉,轻笑道:“拿好。”
拎衣裳的手一松,那一团黑与红受地心引力向它该落的地方落去。
蓝衫大汉凶光毕露的眼里闪出晶亮的神彩。
生满老茧的手迫不及待地抓去,却不曾料刚刚握上到红裳的一角,登时便被烧出了满手的燎泡。蓝衫大汉痛得大叫一声,搁在他脖子上的刀掌握不住,重重落在地上。木铺的楼板被隔着筵砸出一个大大的洞。
很短的一瞬,万有引力似乎突然不管用了,玄的衣,朱的裳,都停留在半空里。还不及辨别,便突然幻化成一片虚无,猛地撞在一起,顷刻间消失得什么都没有剩下。
满室的眼珠子简直要掉得满地滚。
他整了整身上不知何时又出现的玄衣朱裳,俯下身把屠牛刀捡起放回蓝衫大汉手里,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木的柄,金的刃,自己的‘东西’,拿好。”
蓝衫大汉惊恐地瑟缩着后退到窗边。
他的笑如光似水,手里却不知何时多了把长剑。
一声呼啸,金光璀璨的长剑出鞘,直直地向蓝衫大汉刺去。
老掌柜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翻着白眼倒在女侍们怀中晕了过去。
金光璀璨的长剑从蓝衫大汉的身体里直直地穿了过去,朝着窗外一只正往屋里窥探着,有差不多半个人那么大的眼睛上钉去。那眼睛却突然一眨不见了。
蓝衫大汉颤抖跌在地上,抚着胸口,那里却并无想象中的伤口。他的全身上下一个伤口也没有。
他才是真正的吃了一惊,今天晚上头一次吃了一惊。
飞身追着剑到窗边,忽然想起什么,向那蓝衫大汉郑重道:“老兄,看在你今天赢了在下那么多的份上,请务必移步一趟司天台,给他们说声,我今天晚点儿回,别把门给锁死了。”
蓝衫大汉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变作的青面朱舌,熊头獠齿模样,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谁···”
他却已追着那只有他能看见的怪物飞出老远,夜空里远远传来三个字:
“华和悟。”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05:00 +0800 CST  
2.给孩子起名要慎重,什么支付宝什么易拉罐什么徐栩如生真是尼玛够了!!!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11:00 +0800 CST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正就着水管子擦洗老花镜片的范德华慌忙闪开,看着满胳膊烂泥一身臭气的我对着水龙头一阵狂洗,诧异道:“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我把脸从哗哗流水中抬起,长长出了口气,扭头瞪着他:“主卧下水道堵上了你不知道?都说多少次了,你头发那么长,不要在屋里洗头,就算洗了,也把水倒到外面去不要直接倒下水道。到头来还是得我给你干后活。”
范德华戴上眼镜作无辜状:“我没有,我一直很听你话的。”
我“切”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化四郎,高度近视还散光,哪根头发是黑的哪根头发是白的还是分得出来的。”
范德华小心翼翼道:“当家的,你知不知道有种病叫少白头?”
我黑眼圈深浓的眼睛眯上了四分之一。
范德华斟酌了下,又道:“当家的,你知不知有种物理现象叫反光?”
我的眼睛眯上了一半。
范德华垂头道:“我以后绝对倒到外面去。”
我无奈地瞪他一眼,继续擦洗我的胳膊。
范德华站在我身边默默看着,忽然开口道:“当家的,你师父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用毛巾擦着脸:“打听他干甚么?还有啊,我师父不老,他也就比我大个十几岁。我有时候开玩笑气气他会说他老人家,你这岁数,直接喊他小名都没问题的。”
范德华了然地点点头,道:“我既然以后就要在你家养老,总得知道你家主人是个什么脾性,不然做了讨人嫌的事还不自知,岂不是很不好?”
这个要求提得有理,我把毛巾挂回毛巾钩子,转头面对范德华:“你想知道什么?”
范德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你就随便讲讲你们的事,我大概心里有个谱就行。”
我皱了皱眉:“那也太多了,我从五岁开始就跟他天天在一块儿,谁还记得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你提个比较具体的。”
范德华沉吟一下,道:“那要不,就从最开始的地方讲吧。”
我咬着指甲道:“最开始么,让我想想啊······”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14:00 +0800 CST  
五岁的女孩醒来时,是在一张脊背上。
脊背并不宽阔,甚至可算清瘦。自搭在他前身的双手传来的触感可大略确定是个男人。一头的长发拢在胸前,丝丝缕缕轻拂她指尖。这个人,正背着她在弥漫着腐烂血肉味的旷野上踽踽前行。在他怀里,另一只手还抱了个幼龄男童。
郊原莽莽,黄天白日。是肃杀后的平静。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软软垂在他胸口的小手在完全看不清的速度里已经完成了从幼女柔若无骨的纤指变作钢筋利爪的过程,又以这样的速度狠命向他喉间抓去。
在修罗场上长大,并能一直活到现在,对她而言并不是偶然,跟上天怜悯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从来不在夜里睡觉,没有光,她就无法安心地闭上眼睛。在夜里她的眸子和深林中的狼一样闪亮,她的手也被打磨得和狼爪一样结实到可以撕碎各种柔软而韧性的食物。她知道如何从野兽的嘴里把食物抢过来,她也见过许多小孩子接过大人们给他们的汤欣喜地跟着他们走了,然后,然后他们就变成了第二天早上的汤。
她已经熟悉了五指插入肉体的感觉。皮肤,肌肉,韧带,软骨,一层一层,干脆而意犹未尽地断裂。颈部大动脉的血有时候会喷出数尺那么高,重新坠落指端时已经从温热变得冰凉。
而这一次,全然没有。
这一次,这样的感觉,仿佛是手指猛然插进了新弹好的棉花。瞬间里有种探不到底的迷茫,然后很快,四周就被温柔包裹。竟教她惊慌之余有种不愿抽手的冲动。
第一次见面,他第一次使出了练会许久却从未使用过的棉花功。
他脚下的步子半分也没停顿,被她拿捏在掌中的咽喉里轻云淡月地逸出柔和的句子:“不再睡会儿?”
她睁着黑眼圈深浓的眼睛死命盯着他的侧后脑,手上还不敢松懈,干裂的唇间爆出三个字:“你是谁?”
他的答案平淡无奇又童叟无欺:“华和悟。”是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答案。
柔柔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鼻尖,她沉吟了一下,只一下,问道:“华和悟是谁?”
他半下沉吟也没有:“是我。”
她黑眼圈深浓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想死。”
他道:“不想。”步履轻盈地跨过一条战壕,“不困的话下来走走。一直趴着,对呼吸不好。”
修罗场培育出来的敏锐判断力告诉她,这个人,若无害,便很好。若有害,自己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掐入他咽喉的手指渐渐松开,脱出的那一刻,竟然还有些不舍。他长出了一口气。她冷冷地道:“松手。”
她的“手”字还没出口他的胳膊就已从托举的状态收回,一阵狂抖,似乎早就迫不及待要从那种僵直状态里解脱,抖落一臂酸麻。她猝不及防,直溜溜地就从他背上脱落下去。眼看就要落地,他那厢一臂的酸麻却已经抖完,在她落地前一刻有力地锁上了她的双腕。
未待她又说松手,他已经再度松开。幼女的小臀轻缓地落在砂石地上。按常理,手腕被那样一抓免不了疼痛。可他的手,就如他的咽喉,有着棉花般的温软,又浸透了男人身上不熄的体温。分明那样有力,却半点儿也不疼。
那只手把拢在胸前的长发拨回后背。她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模样。玄的衣,朱的裳,黑发黑衣交融在一起,黄天白日的黯淡里,却仿佛要生出光来。一袭曳地红裳更是如秋风原上怒怒野火,要将这天地间无声的沉暗一把烧毁。
她盯着他青面朱舌,熊头獠齿,黄金四目的面容,那显是戴了面具的形容:“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道:“华——”
她抢断他:“不是问你这个。”斟酌了一下,道:“你要带我们去干什么?”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笑了:“一下子就抓住问题的重点所在,很好,我的眼光果然很好。不对,向来都很好。”笑了一会,轻声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带你们去找晚上睡觉的地方。”
听上去好像又是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的答案,她却愕在当场。
晚上···睡觉···
他道:“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一下。愿意去就跟我来,不愿意就——”
不愿意就怎么样谁也没听见,因为她已经站起,迈着她能迈出的最大步子经过了他向前走去,头也不回:“走。”
透过方相氏面具看着她幼小却坚定的背影,他微微一笑,不小心扯动了右颊刚刚愈合的伤口。血沿着面具的边缘流下来,他掩面咳嗽两声,顺势擦去了血:“咳咳,那个,其实我本来是要在这里左转的······”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19:00 +0800 CST  
范德华听到这里表示不能相信,实在想象不出一个雷厉风行的我是什么样子。我觉得很愤怒,这只是他自己想象力贫乏罢了。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雷厉风行的潜质。像师父对打牌和土家馋嘴饼雷厉风行,化四郎对二次元雷厉风行,小圆对——我好像还不知道他对什么雷厉风行,但是,就连半点儿人生目标都没有天天躺沙发看肥皂剧的家庭主妇,接到班主任的火柴人也会雷厉风行地赶到学校给逃课的儿子一个雷厉风行的耳光。如果世上再没样东西能让一个人雷厉风行起来,那这个人才算是真没救了。
范德华表示自己就没有。
我淡淡道:“今天晚上我没做你的饭。”
“啊不是吧当家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天天都有帮忙洗菜的啊···”
我盯着他:“还说没有。”
范德华一时语塞,呵呵干笑两声,道:“讲故事,当家的,继续讲故事······”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24:00 +0800 CST  
今天就介样子吧~~等了四天终于修好的电路。。多发一点点~~


——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

楼主 无根子1995  发布于 2014-09-04 22:26:00 +0800 CST  

楼主:无根子1995

字数:57099

发表时间:2014-08-28 06: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12 22:0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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