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嘟嘟的电话忙音持续了很久，荣初才放下手机。这小子肯定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明白未必意味着他会听。
不过依他刚才的反应，看来大小姐是没有绷住，在加上夏跃春之前有意无意的八卦。哎，这小子还真是招人喜欢呀，即使现在天天绷着一张脸，还是掩不住他本身的感性和温暖。
一时之间，甜蜜和苦涩同时涌起，荣初竟不自觉地有些羡慕起和雅淑来。不只是羡慕她能名正言顺陪在阿次身边的身份，更羡慕她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关于阿次的事情。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她打来电话说想要和自己聊聊阿次的时候点头同意吧。可是即使他竭尽全力的搜索记忆，也始终找不到关于她的一丝线索，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和小姐，倒真是有品位，这家餐厅的环境真是不错。”
紫色的灯光低调却不失奢华，脚下的地毯即使隔着皮鞋都能感觉到它的柔软，透过明亮的玻璃，客人们可以直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厨师。
荣初很是体贴的帮和雅淑拉椅子，绅士的举动，让和雅淑的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怎么？阿次没为你做过？”荣初在她对面坐下。
“没有。阿次他总是很忙，而且有的时候好几个星期都见不到人。”和雅淑娇嗔的抱怨道。
那是他在养伤，荣初心里暗道，但是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你们不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要有一番事业嘛，他忙于工作，不是正好说明他有上进心。”
“他是谁呀，他可是杨家的少爷，偌大的家业不理跑去当导游？伯父年纪大了，一个人很辛苦的。不过现在你回来了，伯父的压力能小一些。”明明是满脸的担忧，只是这语气中又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东西。
“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并不能帮父亲分忧。”荣初帮她倒上红酒。“而且我只是个医生，除了拿手术刀什么都不会，不像阿次，他可是早稻田的金融高材生。”
和雅淑小口的抿着酒，酒色和她艳丽的唇彩连成一体，淹没了她上翘的嘴角，“不过你和十年之前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你十年前就见过我？我们是初中同学？”荣初很是诧异，不过也并不奇怪，他那个时候眼里只有阿次，除了本班的同学，其他班的几乎都没有印象。
“你和阿次真的双生子呀，他也不记得。”和雅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你们两个当时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哥哥学习棒，弟弟篮球好，自然不会记得我这种平凡学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人记忆力不太好。”荣初有些抱歉。
和雅淑微微晃动着酒杯，血红色的漩涡仿佛打开了通往十年前的时光隧道。
“没关系，本来我只是想要远远看着他。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假期之后，哥哥就再没有出现过，留下弟弟一个人上学放学。弟弟本来是爱玩爱笑的一个人，忽然之间却不再笑，甚至不再说话，安静的就像一个影子，毫无存在感。”
平静的声音叙述着十年前的过往，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进荣初的心里。即使他能够想象到，但是听着和雅淑的话，那些他不忍直视的事实被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他在面前铺陈开来，让他避无可避。
和雅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丝毫没有看见荣初眼底的悲痛和悔恨。
“可是很快的，他恢复过来，开始认真听课，拼命念书，成绩好的让老师咋舌，成了一个标准的好学生。那个时候我才敢上前和他搭话，那也是我第一次和他说话。”初恋的美好只是回想都带着甜蜜，紫色的光照进她眼底的幸福，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我问他之前怎么了？他和我讲，他之前是婴儿般的睡眠，所以白天精神不太好。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只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和小姐。。。”荣初打断她的话，他已经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来控制自己不要失态，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他当然知道阿次为什么会变，也知道婴儿般的睡眠是什么意思。那些对于她来说的甜美回忆对于他只有有心无力的悔恨。那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伤害最深的人。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我这次回来。。。”荣初还没来得及说完，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上海的大口几乎不会突然停电，难道是线路出了问题。
“嘭！嘭！嘭！”接踵而来的爆炸声以一种最残酷直接的方式让荣初知道他想错了。

杨慕次回来的时候，沈家平已经在做现场最新情况的汇报了。杨慕次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杜旅宁的脸色，估计他现在没时间责怪自己，才稍微松了口气。
“爆炸的地点是位于这座楼的12层，是隶属杨氏企业的一家实验室。这家实验室得到政府授权和侦缉处开展合作研究，很多产品涉及国家机密，因此政府非常重视此次的爆炸事件。因为有存放化学药品的缘故，我们采用粉尘和二氧化碳消防车进行灭火，目前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即使大家有刻意的控制自己的视线，但是杨慕次还是感到徘徊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杨氏企业颇为庞大，旗下资产众多，他没有听说并不奇怪，只是杨氏企业和侦缉处有合作那他的身份，天呐。
“伤者情况怎么样？”
“因为大楼的楼道里安装了自动喷淋灭火系统，所以除了相近楼层之外，其他楼层的人员情况还比较乐观。不过因为爆炸威力过大，从10层到16层的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但是目前被救出来的部分伤者出现水泡和皮疹，因此怀疑有化学药品泄露。我们已经联系实验室的负责人，希望能尽快获得实验室药品的清单。并且也通知了春和医院等接收单位做好相关准备。”
“爆炸原因呢？”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目前看来认为的因素更大一些。因为爆炸点设计很好，基本上这次爆炸之后这实验室就不能在启用了，而且基本上不会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简短的报告结束，杨慕次才悄悄的挪到慕容沣的身边。
“我刚才替你解释过了，顺便还给荣华打了个预防针。这下双保险了。”
“多谢。”杨慕次看向荣华，果然看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这个合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的身份是不会泄露的。”
“那就好。”
“你大哥情况怎么样？”慕容沣一面看着手里的报告，一面压低声音问道。
“已经处理过了，我让他先随车去春和医院了。”他今天已经迟到了，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私事缺席接下来的行动，只是那明显焦虑的神色却没能逃过慕容沣的眼睛。
“哦，我们正好要派人去春和医院了解情况，就你啦。”
杨慕次匆匆道谢，跑去和杜旅宁请示。杜旅宁望向慕容沣，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慕容沣收回视线，继续分派工作。他一向工作严明，从不徇私，但是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他也曾经体会到明知心念之人受伤生病，而无法陪伴在其左右的牵挂和煎熬吧。
岁月如梭般穿过，那个曾经因为他的失踪而高烧昏迷的男孩如今也没了消息。给他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经的回忆，有盘袅于云翳中的幸福，有缠绕于心头的温柔，也有一些惨烈的悲戚，刻骨的伤害。
可是褪去记忆的喜怒哀乐，停留在自己脑海中的还是初次见面时挽住自己手臂的调皮少年，不自觉的想去宠爱，想去照顾，却忽略了在时光的流逝之间，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优秀的青年了。所以才会在他离开时，惊讶于他的决绝和倔强，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想自己撒娇的青涩少年了。
如今有三年过去了，他应该更加挺拔，更加成熟，眉眼添了几分霸气，轮廓更有棱角。就像。。。
那个模糊的侧脸猛然闯入脑海，慕容沣惊出一身冷汗。
“家平，你去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

“阿初，你没事吧。”
“停！”荣初正在和来接手的护士，交待伤者的基本情况，余光看着夏跃春要冲过来赶紧制止，顺带展示了一下自己经过包扎之后的小指。
“哦，天呐，你受伤了！”夏跃春作惊恐状。
“不止，我还缝了针。”荣初说着，撩起衬衫的袖子露出附在手臂上的纱布，言简意赅的总结着，“所以我不能动手术。”
“不就是缝了几针嘛。”夏跃春搓着手掌，像吸血鬼见了血似的盯着荣初手臂上的纱布，“需不需要我帮你重新缝一下，我的技术你是知道的，好的没话说。”
“你肯定会公报私仇的。”荣初一语道破夏跃春的小伎俩。
“我找你来春和医院当医生真是赔大了，这还没干几天呢，你就受伤了。这次真是亏大了。”夏跃春不高兴的撇撇嘴，唉声叹气，“那你来医院干嘛？当摆设？”
“是阿次叫我来的。”荣初放下袖子，平静地说道。
“他是把我这里当家庭调解室和收容所吗？”
“我会帮你把这个问题带给他的。”荣初嘴上说着，眼神却越过夏跃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从他们见面，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只是从来没有在医院见过他。
似乎是感觉到了荣初探寻的目光，男人主动介绍道，“我叫程信之，来这里帮忙的。”
“你是。。。”荣初吃惊的张大了嘴，“你是Docotr Webber身边，那个神奇的住院医生，你竟然回国了。”
夏跃春当然也听说过Docotr Webber身边有一个天才的华人医生，只是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个如此传奇的人物。
“哪里，和荣初医生相比，我也就算不了神奇了。”程信之谦虚道。
“夏院长，你要的检查结果。”
“他有腹膜炎，也许是肠穿孔，脑补扫描显示出有创伤性脑损伤的迹象。我需要一位神经外科医生来和我一起动手术。”夏跃春一边看着数据，一边说道，眼神在两个人身上飘忽不定，“基于现在医院里其他的神经外科医生都在忙，而唯一闲着的这位还不能动手术。所以你跟我去手术室吧。”夏跃春的眼神最终落在程信之身上。
“所以你要去动手术，这里就交给我吗？”荣初疑惑道。
“鉴于你手受伤，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动脑和动嘴。我的工资当然不能白付。”夏跃春说着把荣初带到一个电脑屏幕前，上面正显示着医院所有手术室的使用情况，“荣医生，交给你了。”
“喂。。。”等到荣初从屏幕前回过神来，夏跃春已经领着程信之去消毒做手术前准备去了。“奸商！！！”
“荣医生，这个病人。。。”

等到杨慕次心急火燎的赶到春和医院，春和医院已经被各种车辆围个水泄不通。公共停车场已经被全部占满，但还是有很多人开着车想要进入。争吵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杨慕次摇下车窗，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正纠结着在哪里停车。
“荣医生，您怎么才来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主动过来打招呼。
“我。。。”杨慕次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位大爷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些去了。
“您再不来，您的车位也要被占了。您快点吧，医院里面都忙疯了。”
杨慕次放眼望去，停车上唯一空着的车位，正是他上午来找荣初时停的车位，这个车位是荣初的？他根本连驾照都没有。。。
医院外面都这样了，里面自然也好不了，可是当杨慕次走进春和医院的一楼大厅的时候，还是有些傻眼。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忙碌的医生护士，还有焦急等待结果的家属。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让杨慕次有些恶心。
“荣医生，你怎么在这？急诊室那边。。。”有个小护士远远的看见杨慕次，赶忙跑过来。但是她很快的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春和医院的医生。虽然是一样的俊朗面孔，但是眼前人的轮廓显得有些冷硬，焦急的神色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我不是。。。”
“你是他弟弟吧，你上次来医院的时候，我们见过。。。”小护士把杨慕次引到一边，避免被来来往往的人撞到。
“上次？”杨慕次回想了一下，“是你告诉我院长办公室在哪的，对吧？”
“没错。”小护士看着杨慕次身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衣服，问道，“你是从现场找过的来吧？”
“嗯，我大哥他在哪？”杨慕次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他想在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荣初在哪里。
他的伤口是自己看着缝合的，其实以他的工作性质来说那根本就是轻伤，再加上已经知道他人在春和医院，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可是杨慕次还是觉得心中难安，似乎一定要亲眼见到荣初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才能放下心口的大石。
“他在急诊室。”
“急诊室？他的伤口出问题了。”果然，他就觉得当时那个护士技术有问题。
“啊？”小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弱弱的开口道，“荣医生在急诊室当然是救治伤员呀，你不是知道他是个医生吗？”
“他自己现在就是个伤员。”杨慕次说的咬牙切齿，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急诊室的指示牌就快步走了过去。
“之念，荣医生还等着。。。”刚才还嘹亮的喊声瞬间消音，因为她看见一个荣医生从他面前走过去，可是她刚刚从急诊室出来，荣医生明明在里面呀。天呐，她一定忙的看花了眼。。。
“之念，刚才那个人是。。。”
“他是荣医生的弟弟。”
“荣医生的弟弟？看他的样子挺着急的，真没看出来他们兄弟关系还不错。”
“啊？”
“上次他来医院，似乎和荣医生吵了一架，弄得荣医生心情不好，把原定的手术都延期了。”
“真的假的？”
。。。。。。
杨慕次根本没有心思听她们说些什么，因为在急诊室里他根本就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三十四、遥忆年少
荣初正在隔离区给一个半边身子都起了水泡的病人插胸腔引流管，刀刚划开伤者的皮肤，身后就有一阵风刮过，似乎是隔离的围帘被什么人掀起，应该是进出的医生护士吧，荣初并没有在意，专注于眼前的手术。
管子刚插进去，荣初就听见有人大喊，“你不能进去。”
出什么事了？荣初回过头，隔着呼吸面具看见杨慕次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撑着膝盖，像是急急忙忙赶过来，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的表情却是如释重负。
“阿次，你怎么来了？”荣初显然没想到杨慕次会这么快的出现在春和医院，可是相见的喜悦很快被所在的环境给打散，“你进来做什么？赶紧出去。”斥责的语气却透着担忧，荣初想要把他推出去，但是看见自己带着的手套上还满是鲜血，只好作罢，示意跟过来的医生，“赶紧把他拉出去，消毒。”
等到荣初处理完伤者，摘掉手套和面罩离开隔离区的时候，杨慕次也刚刚被消完毒，本来就没有完全干的衣服再次湿透。要不要消毒的这么彻底呀，消毒水不要钱吗？难道春和医院院长换人了。
水顺着衣角凝结，滴落在地，白色的衬衣被浸湿，紧紧的依附在皮肤上，勾勒出结实却不突兀的紧致肌理。杨慕次弯腰抖落着裤管，裤子还有一部分贴在腿上，衬出笔直的腿型，漂亮的肩胛骨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荣初站在他身后，不作声的看着他动作，本就漆黑的双眸又幽暗了几分。
“你要不要去冲个澡，换套衣服。”荣初拿了条毛巾递给杨慕次，不时有探究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荣初又些许不悦，天知道这些目光中有多少是那些脸红心跳的小护士落在杨慕次身上的。
“算了吧。”杨慕次接过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我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难不成让我穿成像你这样，像个蓝精灵似的。”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嫌弃的看了看荣初身上蓝色的手术内服。“然后让别人以为我是荣医生。这已经够忙的了，我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那你就这样晾着吧。”荣初忍了忍，这心情不好的缘故不能明说，只好把刚才的事情借题发挥，数落道，“叫你冒冒失失的冲进去，你没看见那里写着隔离区嘛，你就这个样子直接冲过去。”
“那你呢，你手上还有伤口呢，那不更危险。”一提到这事，杨慕次也是心中有火，情急之下也是不管不顾，“我让你来春和医院，是因为当时现场混乱，我又走不开。不是让你带着伤还给夏跃春来打工。你手臂的伤口刚刚缝针，不能用力。还有那些水泡还是什么东西的，原因还没有搞清楚，你手上还有伤口，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亏你还是个医生。。。”
荣初看着杨慕次在那里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之前心里那一点怨念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自小运动神经就有些不足，每次体育考试都会要了他的命，阿次也会像现在这样念叨，然后替他去考试。只是这样的阿次他好久没有见到了。荣初觉得他已经有些不厚道的感谢这场爆炸了。
“喂，你笑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荣初看着气鼓鼓的杨慕次，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只好伸手掩住弯起的唇角，隔了几秒钟，才悠悠开口，“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就坐在一旁，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们忙得天翻地覆。”荣初的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杨慕次看看周围忙碌的医生护士。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慕次虽然不知道荣初在笑什么。不过他也明白荣初的感受，他和荣初多少都有些职业病，某些事情发生在眼前就不可能不管，只是。。。果然就应该一直盯着他。只是杨慕次不知道，这句话，也是荣初对他的评价。
“夏跃春呢？我找他问点儿事情。”
“他去动手术了，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荣初看着杨慕次因为浑身的消毒水味道颇为厌恶的皱眉，忍了忍还是笑了出来，“这下好了，你现在比我更像医生了。”
杨慕次还没来得及回嘴，就有护士的喊声传来，“荣医生，那个胸前渗透性损失的病人突然失去生命体征。”
“糟糕，他必须马上开刀，去查看手术室的情况，联系一位胸外科的医生去做手术。”
“阿次，我办公室那层有主治医生休息室，那里有淋浴间。我的办公室里有换洗衣服。”荣初说着把钥匙给杨慕次扔去，“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到上面等着。等跃春做完手术，我再联系你。”
荣初匆匆交待了几句，就急忙跟着护士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阿初，干得不错嘛。”夏跃春一手拿着一个一次性水杯，一手插着腰，一副领导审查的做派。
荣初又和一起会诊的医生说着话，然后看着CT图，完全不搭理这个奸商。
“这说明你有领导天赋，这是好事呀，看来杨家后继有人了。”夏跃春舒服的靠在护士站的柜台上，敲了敲还在低头看病历的荣初，“苟富贵，勿相忘。阿初，你以后要是掌管杨氏，记得把每年员工体检交给春和医院哦，这样我就发了。”
“那我干脆直接收购了春和医院不是更方便？”荣初斜了夏跃春一眼。
“我是认真的，反正你的手短时间也没办法进手术室，帮帮家里也是应该的。”夏跃春眨了眨透着真诚的眼睛。
“再说吧。”荣初敷衍着，“你的手术怎么样？”
“Perfect！”夏跃春激动的拍了下台子，完全忘了刚才自己在和荣初说什么，“这个程信之真是名不虚传，手法娴熟，反应迅速。而且他这次主动过来帮忙，说明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好医生。”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不断的从夏跃春嘴里飘出。
“哦，你可很少这么大方的夸人。”荣初挑了挑眉毛，“那他现在人呢？”
“他在做另外一个钻孔手术，患者左额顶硬膜下血肿。”
“哦，很有技术含量的手术呀。”荣初在脑中想了一遍手术流程，“不过你要不要因为他不用付工资，就这样压榨他？”
“没办法，谁让有个付工资的只能当摆设呢。”夏跃春作无奈状，然后颇有所指的看着荣初。
只是这话刚说完，夏跃春就觉得周遭的气温降低了温度。一回头，就看见杨慕次冷冷的盯着他。
杨慕次听见夏跃春的话，本来不错的心情变得有些抑郁。但是当着荣初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默不作声的走到荣初身边，以气势压迫夏跃春。
“杨副官，这么快就过来了，看来领导对我们春和医院很是重视呀。”夏跃春干笑了两声。
荣初侧过身，打量杨慕次，他的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之后的水汽，在这个飘着血腥和消毒水气味的急症室显得格外清新迷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荣初总觉得他身上的这套衣服有点儿眼熟，“阿次，你的衣服？”
“谁知道你把替换的衣服放哪了，我找不到就先穿这身了，我以前不也经常穿你的衣服嘛。”杨慕次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荣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放心，我回去会洗好了还给你的。”
十年之前，他们的衣服经常是换着穿的，其实两人的衣服本就一样的，有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哪一件是谁的。也许是还年幼，这么无聊的游戏也能够让他们乐此不疲。
“还挺合身的嘛。”
杨慕次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耳朵尖儿有点泛红。
“你们两个要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兄友弟恭啊？”
杨慕次掩住嘴，清了清嗓子，“还是先说正事吧。”
夏跃春了然，赶紧汇报道，“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除了现在急诊室的这些病人，剩下的病人我们都已经处理完了。因为楼里的自动喷淋系统，烧伤的病人不是特别多，已经被集中安置在四楼，最多的是骨折和外伤的病人，不管伤势轻重，为了防止创伤性内伤，我们都安排留院观察一晚。至于那些起水泡和皮疹的病人，皮肤科的人过来看过，具体原因不明，不过他们推测应该只是普通的化学药品导致，不会随着空气传播。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他们安排在隔离区，等待你们的进一步指示。杨副官，我的汇报你可还满意？”
“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杨慕次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荣初，“他的伤怎么样了？”
“我。。。”荣初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慕次堵了回去。
“你连是搓了一下，还是骨折都分不清，所以你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参考价值了。”
“哎呀，阿初不是吧，你的专业知识都退步到这种地步了。”夏跃春煞有介事的问道，却盖不住他心中的幸灾乐祸。
这臭小子，当着夏跃春的面揭自己的短，这估计要被夏跃春嘲笑好久。
“没什么问题，”夏跃春仔细检查了荣初的伤势，说道，“不过就是近期没有办法动手术了。”
杨慕次没有说话，本来舒展的眉头却皱紧，他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也隐约知道对于一名医生来说不能动手术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我去打个电话。”
荣初看着杨慕次走远，一掌狠狠的拍在夏跃春的背上。“就你话多。”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阿次才呆几天，就变得这么暴力。”
荣初看着夏跃春伸展手臂却碰不到伤处的搞笑样子，勾起嘴角，“所以你打算让程信之来春和医院工作？”
“我是这样想的，不过八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夏跃春哀怨的说，“他那样的人物，肯定很多医院抢着要，哪会来我这见小庙。而且他现在一个人，自由得很。不像你，有阿次把你拴在上海。。。”
“别把自己说的像个怨妇似的，而且上海也有很多家的医院好吗？”
“但不是每一家医院都能向春和医院掌握到阿次的最新情况。”
荣初有种被戳穿了心思而恼羞成怒的意思，把一个病历夹摔在夏跃春怀里，“你自己的病人，自己跟进。我把这些处理一下，就要下班了。阿次明天还要上班呢。对了，记得付我加班费。”
夏跃春愤恨的拿起病历夹，“那你这段时间的工资我就不付了。”
“我不能动手术，还是可以出门诊的。”
“这可是你说的。”夏跃春看着荣初瞟了瞟了杨慕次站立的方向，终于还是心虚道，“得了，为了我们医院的长远利益，您还是好好养伤吧。”

等杨慕次打完电话回来，夏跃春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刚才刘嫂打电话过来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说打你手机一直不通。”
“估计是落在饭店了，当时太混乱了。”荣初恍然大悟，然后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逼向12点了，“等我把这些病历写完，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很快的。”
杨慕次靠在桌子上，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他淡淡的体温，而衣服的主人就坐在他身边埋头认真整理病历。熟悉的场景和气息让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褪去，时间仿佛回到十年前，
太阳渐渐下落，他刚刚打完篮球，大汗淋漓的回到教室找他的哥哥，等他做完那道题，或者看完那几页书，再一起回家。他坐在一旁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天边的夕阳把教室里的桌椅还有他的哥哥渲染上一层温暖的红或者柔和的黄。
一旁的荣初根本没注意这些，他正艰难的翘着小指书写病历，希望能够尽快完成这最后的几份病历，谁知病历夹却突然被别人从手中抽走。
“我来吧，你的兰花指还能写字吗？”声音还有一些冷，只是那眼底的温暖却是让春天最明艳的阳光都要逊色三分。
这样的眼神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嗯？”荣初略微迟疑了一下，却挑起了杨慕次的好胜心。
“怎么样？和你的字很像吧？”杨慕次把按照荣初口述所写的病历递到他面前，炫耀似的问道。
“不错，留下来做我的实习医生吧。”荣初赞赏道，随即看到杨慕次的嘴角轻轻牵起，挂上了淡淡的笑，双眸中得意之色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等我签下字就好了。”
杨慕次似乎是来了兴致，“这个我也可以。”紧接着，手起笔落，杨慕初三个字就已经签在纸上，笔法刚劲有力，又不失年轻人的张扬洒脱。“怎么样？”
荣初看着这三个字，心中泛起酸涩，他已经有十年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搞定了，你先去停车场透透气。我把这个交给护士，换了衣服就出来。”
“你都没有驾照，要停车位干嘛？”
“要不你今天怎么过来的。我这叫未雨绸缪。”
杨慕次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荣初看见杨慕次离开，重新拿出笔，把阿次写的杨慕初三个字划掉，在旁边重新签上两个字——荣初。

当我们因为喜悦和幸福而暂时忽略和遗忘那些经历过的伤痛的时候，总有一些东西会在这个时候提醒你，它曾经真实的存在。
时间能够愈合伤口，但是感情才能治愈伤痛。
有一些感情任时光荏苒，恒久弥坚，有一些人任沧海桑田，不离不弃。
我不是尾生去而未返的恋人，虽迟来十年，却再不会不告而别，离你而去。
你我虽比不年少时青涩稚嫩，但信任尚存，牵挂依旧，一切就都没有改变。

不好意思呀，各位，我最近太忙，要上班，还要准备考试，实在抽不出时间写文，明明剧情都已经想好了的说。我只能希望趁着十一放假的时候可以写一点。阿次，我好想你呢。。。

三十六、新官上任
侦缉处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偶尔响起的纸张摩擦声都显得有些突兀，所有人都盯着眼前已经被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的报告，似乎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但即使如此，却依旧寻不到答案。
这样的情形从外勤部的人来做完汇报，就一直持续着。因为十几分钟的汇报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没有证据。哪怕你的推理有多么完美，没有证据那也只是苍白无力的废话。
整个现场被炸得毫无价值，指纹、脚印全都采集不到，连实验室的监控系统也被完全炸毁，没有任何记录得以保存。而唯一还能被观看的电梯监控录像里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的踪影。
只有在现场找到的引爆装置、雷管，推断出引发这场爆炸的炸药是现在最先进的C4炸药。这种炸药不仅爆炸效果惊人，而且可以被碾成粉末，然后随意的装在橡皮材料中。如果外边附上黏着性材料，就可以非常容易的被安置在隐蔽的位置。最为重要的是，这种炸药能够轻易的躲过X光安全检查，这也就解释了它是怎么被带进实验室的。
由于这种炸药的特殊性和危险性，政府严禁民间使用。按理来说，这种炸药是不可能出现在犯罪现场，但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钱往往能让许多不可能变为可能。
在上海，有能力拿到这种炸药，并且犯罪手段如此周密的只有浦江商会。但是仅仅是这样的猜测还是远远不够的，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够指向浦江商会，人证、物证都没有。
房间里面明明没有开着冷气，却也感觉到严冬的寒意，杨慕次有些后悔在进来之前没有往嘴里多塞一块巧克力。微微抬头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大家都是低头不语，而坐在桌首的杜旅宁正一言不发的眯着眼睛，冷冷扫视着众人，两人的面光一对上，杨慕次就立刻低下头，并暗暗祈祷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但是。。。
“阿次，你怎么说？”杜旅宁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大家也纷纷松了口气，目光在杨慕次的身上汇合。
“我觉得我们现在不仅要重回爆炸现场，努力搜寻证据，还要去寻找这场爆炸的动机。如果真的是浦江商会干的，那么他们又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炸掉这间实验室？如果只是单纯的示威，也太过突然了。”杨慕次冷静的分析着，杨氏企业的规模虽然在上海数一数二，但却从来没有和浦江商会有过什么交集和过节，如果浦江商会是对杨氏下手，那么真的有些说不通。
“所以呢？”杜旅宁看向杨慕次，示意他说下去。
“现场被炸的面目全非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销毁证据和监控录像，我猜测罪犯之所以这样做也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炸成这个样子，实验室事后的清点工作应该极难开展，究竟有多少药品和资料被毁，难以计量，至于有没有东西丢失，就更不好说了。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趁机拿走了实验室里的某样东西。”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这家实验室虽然是杨氏和政府合作的项目，但是应该没有什么能引起浦江商会的兴趣，让其如此大动干戈。
“处座，阿次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如果真像他说的，我们想要知道丢了什么，也很困难呀。”
“所以，我们就要双管齐下了。”杜旅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目光看向俞小江。
“在座诸位的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大都听说过三年前侦缉处和浦江商会交手的案子吧。”俞小江缓缓说道，“当时常力雄侥幸逃脱，因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最终在庭审的时候失败，被迫和浦江商会妥协。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一直在暗暗展开调查。好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常力雄有一个私生女，出生之后被母亲带去美国抚养，从此和常力雄失去联系。近一年，常力雄一直在托人寻找这个女孩的下落，所以我们打算趁此机会，派特工卧底浦江商会。”
杨慕次恍然大悟，原来老师早就未雨绸缪，难怪他会突然调辛丽丽和荣华进组。只是这事情应该也少不了慕容沣的参与。算起来余其扬就是在三年离开的，再加上慕容沣的偶尔提及，他也感觉到余其扬的离开和常力雄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荣华的身份大家大都多少清楚一些，那么去卧底的自然是辛丽丽。杨慕次想起三年前两人一起集训时，她好像模模糊糊的和自己说起过，她是一个孤儿。这样的身份，自然最适合这次的任务。只是，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更胜以往，杨慕次不禁替她暗自担心。
辛丽丽倒是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像杜旅宁立正、敬礼，“处座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俏皮，让人忍俊不禁。话刚说完，她自己已经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和婉柔。刚才沉重的气氛被这爽朗的笑声给打破，杨慕次摇了摇头，觉得适才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好了，刘云普你让外勤的人去找实验室的人录口供，然后你去实验室所属的瑞辉制药，看看那里有没有实验室资料的备份。此外，虽然现在怀疑是浦江商会所为，但是其他的线索也不能放过，案发现场那边也要跟进。。。”俞小江开始分派每个人的工作任务。

有两个多余月没有更了，各位真是抱歉了，之前一直在准备考试，考完试又各种事情。
然后因为接下来要有案情的进展，我第一次写这种推理文，所以总是觉得有些问题。不过老婆说案情是为了感情线服务的，所以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在案情和医学方面减少bug，不过还是在所难免。希望看文的朋友不吝指正。
最后圣诞节要到了，提前祝各位圣诞节快乐，记得吃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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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有苦难言
荣华一边打开车门，一边抱怨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办公室说？”
“明知故问，我现在不是要避嫌嘛。”杨慕次把副驾驶座上的东西放到后排，没有看见荣华脸上泛起的红，“而且。。。”
“而且你大哥今天还空降瑞辉，你想要知道处座的态度，是吧？”荣华了然道。
“没错。”杨慕次望向荣华，眼神清朗单纯的像是一个少年，“所以，你会帮我吧。”毕竟他们两个人是才不到一天。
荣华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刚刚褪下的红晕因为杨慕次的视线变得更加明显。
杨慕次见她没有拒绝，知道她是答应了，“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根据现场的调查结果显示，实验室的大门没有二次爆破的痕迹。所以要么是内部人员所为，要么就是罪犯偷了他们的门禁卡。但是今天上午，刘云普去瑞辉确认的时候，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能出示门禁卡，而且强调一直很注重门禁卡的保管。”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罪犯很有可能偷了门禁卡，用完之后又悄悄的还了回去，没人察觉。而且照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有人发现自己的门禁卡曾经不见过，也不会说出来，增加自己的嫌疑。”
“没错。还有就是大家疑问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人加班的这个问题。而且根据刘云普带回来的口供，昨天晚上是这个实验室的例行聚餐，所以大家都去潇洒了。”
“这就难怪了。实验室里没有人，他们行动起来也方便很多。除非是巧合，否则就是有人提前把消息透露出去，这要就增大了内部人员作案的概率。”杨慕次的双眸熠熠生辉，这是一个突破点，“昨天晚上的聚会有人没有出席，或者离开过？不，他不需要离开，他只需要把门禁卡交给别人就好。”
“聚会那边的录像还在分析，不过有一个人没有出席倒是已经确定的。”荣华从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杨慕次。
“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呀。”杨慕次赶紧接过文件，迅速翻阅。
“就是他，王赞亭。45岁，是这个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
“看资料，他的背景很干净，而且这个年纪，就有这么多国家专利，应该是那种痴迷于医药研究的人吧。”
“没错，目前还查不到他和浦江商会的有什么联系。他这个人虽然能力很强，但脾气有些古怪，不喜与人交际，所以连这种例行聚会也很少参加。”
“那他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在实验室做实验呀。根据他的口供，他是在爆炸前半个小时离开的。”
“没有证人，而且时间点上这么巧合，看来老师要拿他开刀了。”
“你倒是很了解处座嘛。”
“那是。。。”杨慕次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资料到手的有点顺利，荣华怎么会轻易带着资料出门，难道是老师有意为之，“荣华，这份材料是谁给你的？”
“是刘云普呀，他很关心的，知道你不能直接参与案件，心情不好。特意和我说，若是你来找我，就把这份资料给你，就当还你人情了。”
难道刘云普是因为泄露了自己的工作性质而心存愧疚想要弥补，杨慕次心想，可这做法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刘云普是什么时候把这份资料给你的？”
“就是今天下午我们开完会之后。”
“那他之前有没有单独见过老师？”
“开过会之后，他确实有去过处座的办公室。”荣华显然不知道杨慕次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知道，杨慕次把资料摔在方向盘上，他才不会良心发现想要还我人情呢。这分明是伙同老师一起算计我。
荣华不解的看着杨慕次，“怎么了？”
杨慕次靠在驾驶座上，一边感叹交友不慎，一边解释道，“我猜你现在的任务是去瑞辉制药调查，而且要私下，非公开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事想要找你商量的。”对于调到侦缉处的第一个任务，荣华显然还是很兴奋的，可是怎么才算私下的，非公开的调查，难不成美人计？可是这样一个一个来，要耗费多长时间，而且她也没这个自信。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就是利用她和荣初的关系，直接进入瑞辉制药，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荣初不也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一想到这，荣华犯了难。
瞟了瞟身边和荣初长的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荣华计上心来，“阿次，你看刚才我把资料给你吧，你能不能帮我？”
杨慕次看荣华盯着自己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虽然是被人算计，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刘云普把这份资料给你了吧。”
“所以刘云普是故意的，他知道你会来找我。可是他应该没这么聪明。”荣华这才恍然大悟，“是处座安排的。可处座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
“难道要老师直接说吗？”杨慕次转动钥匙，“实验室的那些人在哪？”
“他们在瑞辉药业的总部整理材料呢。”
“现在我们只能祈祷这位新领导不要太爱岗敬业。”挂档，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我们得知王赞亭在案发当晚，五点左右新起了一个实验，而这个实验要完成需要大概5个小时。若他真的完成这个实验，那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而且当时实验室就他一个人，他也不可能把实验交给别人看管而中途离开。所以说。。。”
“他知道会有爆炸，所以提前离开了。”荣华接口道，“实验室那个内应会不会就是他。”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杜旅宁沉声道，“不过目前来看这个王赞亭确实嫌疑最大。俞秘书，你派人对他实行24小时监视。如果他真是内应，肯定还会和浦江商会的人联系的。”
“明白了，处座。”
一天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路，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或者是开溜。。。
“阿次，有话好好说，阿次，我急着下班呢，哎，你别拉我呀。”会议刚结束，刘云普就被杨慕次连拉带拽的给扯进了办公室。
“刘云普，亏我一直还借钱给你。”杨慕次一巴掌拍在桌上，一时眼睛几乎要把刘云普盯出窟窿，“你倒好，出卖我比谁都快。”
“阿次，阿次，你消消气。”刘云普讨好的给杨慕次递上一杯茶水，看杨慕次没有动手的意思，开始狡辩道，“这怎么能叫出卖呢？这也是处座的意思。你想想处座对这个案子有多重视，可线索又少的可怜。偏偏你大哥今天又到了瑞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那你不会提前通知我一下吗？”
“我本来是想的，真的，阿次。但是处座一直盯着我，我没办法。而且你又是去找的荣华，你要是来找我，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刘云普也很是委屈，自己夹在他们师生中间，两边都不能得罪，真是受气。
我就是知道你不靠谱，才没来找你。杨慕次吐槽，没想到，就这样还是着了老师的道。
刘云普看他没说话，以为他是消气了，一手揽上杨慕次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道，“阿次，晚上来我家吃饭吧，你嫂子今天晚上要做红烧蹄髈，绝对美味。”
“算了吧，我可无福消受。我还要回去和我大哥交差呢。”其实杨慕次心里知道，关键的是明天上午，不过既然犯了错误，再错误被发现之前，好好表现也是很必要的。
这么一说，刘云普想起来还有这事，“阿次，这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之前没和我说过，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啊？最近？你们是同母异父，还是同父异母？”刘云普自动脑补出一现代家庭伦理剧，“可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呀。。。”
杨慕次一巴掌排在刘云普后脑勺上，怒斥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和我大哥是双生子。这个月别想管我借钱了。”
“哦，没问题，阿次。”刘云普依旧喜笑颜开，补充道，“明天就是下个月了。”
“那就下个月也别管我借钱了。”
“哎，阿次，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杨慕次跟着荣初进了卧室，房门被夜风顺势带上，这个房间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说吧，你想怎么样？”
“这可不是认错的态度。”荣初慢悠悠的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一脸的志在必得。
杨慕次在他身前站定，发狠道，“你总不至于让我跪下来给你端茶认错吧。”
“你知道，我从来不这么干。”荣初看着杨慕次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得意的眨眨眼，上翘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春风得意。
“那我去院子里面罚站。”杨慕次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阿次，你多大了。”荣初叫住他，“那种方法都是用来对付小孩子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杨慕次被荣初的笑容弄得心烦意乱，没有心情计较他的言外之意。
“怎么罚你，咱们一会儿再说，你首先要得到我的原谅。”荣初的脚点了点地板，“记住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杨慕次看着那人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更是要气得跳脚。这情况比他是人质，而狙击手是个瞎子，还要糟糕。如果这是在办公室，杨慕次敢保证他会把枪摔在这个人旁边的桌子上。杨慕次盯着他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拖鞋把地板弄得噼啪响。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大哥，他一定会打穿他的肺。
“要不你先出去跑几圈，消消火，咱们再接着聊。”
荣初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受伤的小指微微翘着，看起来有些可笑。可是杨慕次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我承认昨天冒充你，是我不对，可那是因为工作需要。”
“既然知道不对，那为什么不肯认错。我要是也说因为工作需要，在你身上开一刀你觉得怎么样？”
“你又不是没开过。”杨慕次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杨慕次咬着后槽牙说道，“我说我很抱歉，我请求你的原谅。”
荣初看着他在裤线旁握紧的拳头，展了展衣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哥的脾气杨慕次还是很清楚的，这事还没完。
“三百万，你觉得怎么样？”荣初笑嘻嘻的伸出了三个指头在杨慕次眼前晃了晃。
杨慕次瞪着荣初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钱，怒吼道，“你敲诈呀。”
“没错。”荣初点点头，像是为了印证杨慕次控诉的罪名补充道，“今天刘嫂还问我，为什么前天晚上你带回来的衣服会有那么浓的消毒水味道。还有爸爸也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进医院的，要知道我的手机爆炸的时候落在餐厅了。阿次，你不要这么怨恨的看着我，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的那位同事，是他给我的灵感，那个叫刘什么普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杨慕次烦躁的挥了挥手，在心里已经把刘云普骂了无数遍，可这也无济于事。自己实在是有太多把柄落在对方手里，硬碰他毫无胜算。现在只能破罐破摔，软磨硬泡了，“你要是缺钱可以管爸要。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才8000，就算都给你，也要30年。”
“没事，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还。”荣初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拿出手机一边在屏幕上输入着什么，一边说道，“就按30年还清算吧，你每个月要还我30858元。”
“怎么可能？”杨慕次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脸不可置信。
“阿次，你难道不知道还有利息吗？你这是信用贷款呀，我按月利率1%给你算得。”
“这么高！不是。。。你还和我要利息！”
看着杨慕次被吓的语无伦次，荣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不要骂我是奸商，我这还是给你打了折扣呢，要知道300万的信用贷款，就是2%的月利率也没有哪个银行会一次性贷给你的。你应该感谢我。你看，月利率1%，30年是360个月，根据公式。。。”
“这个你不用说，我也是学过的。”杨慕次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数字，彻底崩溃了。按照荣初这个利息他这辈子怕是都换完这笔钱了。“你也不缺钱呀，你这完全就是。。。”杨慕次张着嘴，脑子里飘过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今天的遭遇，而且他也实在搞不明白荣初这么做的原因。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可这是300万啊。杨慕次瞟了眼荣初，低声道，“而且这世上哪有哥哥管弟弟要钱的道理。”
“现在知道我是你大哥了。”荣初挑眉看着杨慕次，戏谑道。
“我。。。”杨慕次看着自己的兄长，一时无话。他想起和荣华第一次见面时，那时他以为的玩笑却是荣华对大哥的了解。他想起在爆炸现场，他疾奔过去后，那人因为自己的呼唤而泛起的淡淡水雾。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的，那个称呼关系着怎样的信任和依赖，而他刻意的回避又会带来怎样的疏离和伤害。
荣初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是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柔情。他看着阿次眼底的委屈变成释然，再转变成后悔。他知道他明白了，但他明白的也只是他想让他明白的那个部分。
“一声一百元，方便计算。”荣初的笑容染上暖意，那是杨慕次所熟悉的微笑，“利息不能变，希望你早日还清。”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觉得难过和委屈，却又没有人可以诉说。想要表现的冷漠，心里却偏偏在意。所以像一个幼稚的小孩，向自己最亲近的人发泄，想要让他也能体会自己的痛苦，让他知道自己需要安慰，需要关怀。
熟悉的称呼再次在耳边响起，荣初一时百感交杂。他欣慰于两个人的和好，可杨慕次的每一声呼唤也都在提醒他他的身份。他们言归于好，他就是他的兄长。。。
“我可是你大哥。”荣初亲昵的拍着杨慕次的后背，“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是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知道他心里的苦，知道他的伪装，知道他在意自己这些年过的好不好。知道他的漠然是任性，知道他的谎言是善意，知道他不露痕迹的保护，知道他气急败坏的担忧。他知道他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他心底刚刚破土而出的爱情嫩芽。
房间的气氛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变得温馨恬淡，连带着凉意的夜风都吹不散满屋的温暖。
杨慕次完全没有想到这心结会以这种方式解决，没有道歉，没有抱怨，好像只是一瞬间那些初次见面时充盈头脑的怨恨和委屈就烟消云散了，那些多年沉积在心底的尘埃就在他眼前随风消散了。因为即使他不说，他的哥哥也都明白的。
如释重负之后的轻松让杨慕次难得的露出微笑，飞扬肆意的眼角让他显出同龄人应该有的年轻张扬。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有所仰仗的少年，有了任性放肆的权利。因为等了这么久，他的哥哥终于回来接他了。

“荣华，什么事？”
“阿次，我大哥明天上午的飞机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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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句就算作下期预告吧。

好久没有上贴吧了，在这里只想告诉各位，这文我没有坑，只是这段时间有太多烦心的事情，实在无暇更文，抱歉了。

慕容沣到达春和医院的时候，程信之已经在停车场等他了。他把外套留在车内，随手套上程信之递给他的白大褂，两人快步走进一旁无人注意的消防通道。
“他目前情况很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为离爆炸地点很近，再加上他本身脑中就有的血块，所以可能会诱发后遗症，但是具体情况要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确定的。”略去了医治时的血肉模糊的细节，程信之尽量简洁的陈述着余其扬的病情，两人又转过一个楼梯口，程信之拦住行色焦急的慕容沣，忍不住提醒，“沛林，病房外有承军的士兵，病房里面有浦江商会的人，你一会儿。。。”
慕容沣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没有说话。
“我真是有些后悔答应你了。。。”程信之微微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口罩，将其中一个递给慕容沣。
慕容沣是跟着程信之走进病房的，即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手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一下。余其扬还带着呼吸机，随着每一次的微弱的呼吸，罩子上会泛起淡淡的水雾。他的眉头轻轻的皱着，额头上缠着的绷带上还透着几抹殷虹。现在，距离他被送进春和医院已经超过12个小时了，那他。。。
在慕容沣的记忆中，余其扬上一次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是因为他出任务发生意外。等他急匆匆的赶回家，阿其却误认为自己身故，心力交瘁之下陷入昏迷。那一次虽说也让自己担惊受怕，可他不仅想醒过来了，还让自己尝到了这世界上最甜蜜的吻。想来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两个人如胶似漆，似乎每一次分离都痛苦万分，可是与现在相比。。。记忆全无，立场相对，国法囹圄，每一个都比当时的分离更让人心焦，每一个都足以让他们两个人万劫不复，阴阳两隔。
慕容沣用力的咬着牙，他几乎没有办法想象他刚刚被送进来时候的模样。他们明明才分开几天而已，他就差一点儿又要失去他了。若真是这样，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雪白的口罩上渐渐渗出一抹让人心惊的红。
程信之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仪器上的数字，甚至连点滴的滴速他都多此一举的调了调，他在尽量争取哪怕多一秒钟的时间，让慕容沣可以正当的留在这间病房里，让他多看看哪怕多看一眼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哪怕这每一眼都是折磨。
“情况很稳定，过段时间我会再过来的。”
“多谢程医生。”
慕容沣听见程信之的声音，幽深的眼睛在扫过留守在病房里的浦江商会的小弟时闪过冷意，即使现在案情还没有完全明朗，但是慕容沣已然感觉这起爆炸定和浦江商会脱不了干系。
接连两次的爆炸，死伤无数，可见这幕后之人下手狠绝，手法张扬，毫无顾忌。目前汽车爆炸还没有明确的作案动机，但若是阿其被他盯上，以后恐怕。。。慕容沣不敢多想。“信之，你知道我不能经常过来。阿其就拜托你了。”
“这个自然。不过看常立雄的意思，他应该不会在春和医院呆太久了。”
“什么意思？”
“你刚才看到的那几人中有两位是之前曾陪同常立雄来春和医院检查身体的，常立雄断不会长时间的让自己的心腹远离自己吧。”
慕容沣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忘了还有常立雄这一关，可阿其若回到浦江商会只怕会更加危险。
“沛林，还有一事。”程信之在慕容沣探究的眼神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昨天晚上，常立雄来过医院。他从辛丽丽的病房里出来就直接来看余其扬，关切担忧丝毫不弱于辛丽丽。再加上我刚才同你说的，最起码看起来常立雄对他还是不错得，甚至可以说是很重视。但他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你们对浦江商会的行动优势势在必行。日后你们难免立场相对，想来他到时会维护常立雄。这些你可要有所准备。”
“你说的这些我之前都考虑过，”不仅是想过，在确定余其扬身份的那一天起，慕容沣就噩梦不断，无数的梦到两人持枪相对，甚至是余其扬血溅当场。这噩梦在他们旅游回来之后，越发严重，甚至让他不敢入眠。“只是若真拔枪相对，只怕我。。。“
看着好友憔悴的脸，程信之不免自责自己在这个时刻提出如此尖锐的问题，忍不住劝慰道，“沛林，只要人还在，就总会有机会的。”
“信之，我明白。”程信之说的慕容沣又岂会不懂，只是很多时候你的感受和你的想法往往并不一致，不是你告诉自己不痛，你的心就真的不痛了。
程信之点点头，退到一边，直到慕容沣的轿车已经驶离停车场，仍旧没有离开。其实，他还是有所隐瞒了，余其扬脑中的血块因为爆炸的震动有所消散，这或许能让他恢复记忆。只是恢复多少，什么时候恢复，他都无法断言。上天已经给他们太多的磨砺和考验。失而复得，得而再失，慕容沣已经无法再次承受点燃希望之后的失望了。

四十六、冰山一角
虽说是到了秋天，可是午后还是很暖和的，不冷不热，甚至比开着空调的夏日还要舒爽几分。杨慕次把额头抵在胳膊上，放松的趴在桌上，任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抚上他的发梢，温暖柔和。为了这难得的午休，放弃午饭似乎也是值得的。
但是，犯罪是没有午休的。当杨慕次被刘云普从桌子上拍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想把他们抓起来直接扔到外宇宙，太烦人了。
“处座，常立雄刚刚在市政府主持的PPP项目会议上突然晕倒了。”浦江商会的会长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晕倒，怎么说都不算是一件平常事。
杜旅宁跟着俞小江走到办公区的时候，之前还在享受午餐的众人都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杜旅宁深感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人在哪里？”
“在春和医院，因为昨天寻找辛丽丽的事情，我们和急救中心有过沟通。所以今天一出事情，那边就先给我们这边打电话，我已经联系春和医院安排急救车过去了。但是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
“老师，昨天辛丽丽才出事，今天常立雄也跟着出事。会不会太巧了一点儿？”
“除非是有人针对浦江商会，不然浦江商会怕是要变天了。”杜旅宁看着立在一旁的线索板，在一个特写的星号旁黄佩玉正对着镜头笑的一脸谦和。如果一切真是黄佩玉所为，依他的形势作风，他执掌下的浦江商只怕会比常立雄在的时候更不好对付。“阿次，让夏跃春提高警惕，这几天会有很多浦江商会的人去到春和医院，让他们千万谨慎，不要打草惊蛇。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只是医生，把保护辛丽丽的工作交给承军负责。”
“是，老师。”
“俞秘书，你安排人手，监视浦江商会的所有高层。”

急救车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急救通道的入口处，医生护士都在做着迎接病人的准备。只有荣初静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跃春虽说有些吝啬，但确是一个称职的医生。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常立雄而动如此阵仗，那他既然这样做了，想必是侦缉处授意的。昨天常立雄的女儿因爆炸受伤，住进春和医院，侦缉处彻夜加班，今天常立雄晕倒也被送到春和医院。看来侦缉处倒是很看重浦江商会呢。
荣初思绪微转的瞬间，急救车已经停在眼前。随车的医生已经先跳下车，向荣初交代病情，“荣医生，急性肝脏炎！”
“小心点。”说话间，常立雄已经被人指挥着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这个执掌浦江商会的大人物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躺在急救床上，对周围的喧闹毫无反应。
荣初赶紧迎了上去，“氧气罩戴了多久？”
“戴了30分钟，但血压一直都是80，刺激也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么严重？”荣初的手抓紧急救床，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立刻送急救室，准备重酒石酸去甲肾上腺素制剂，快！”
“让一让！让一让！”
“准备好，移动！”
“来，一二三！小心！”
“检查血压的时候再检查淀粉酶！准备血液检查，还有万古霉素！看超音波！”荣初紧跟着来到床边，飞快的下达医嘱，“另外，找个人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夏院长。”

“阿初，情况怎么样？”夏跃春从后面追上来。他还穿着蓝色的手术内服，一看就是下了手术立刻赶来。
荣初步速不减，简要的交代着病情，“急性肝脏炎，恶化速度很快，我正要去手术室。他之前的体检报告中肝脏有什么异常吗？”
“我刚才和信之沟通了一下。他常年喝酒，肝脏多少有些问题，但是没有大的病变。”
“这就奇怪了。这距离体检也就一个星期而已，怎么无缘无故诱发这么严重的病变。”
“荣医生，我们问过了。病人今天中午因血压突然飙升曾静脉注射盐酸地尔硫卓。”
“我知道了。”手术的感应门还没有完全打开，荣初就已经跨了进去。
“阿初，这台手术交给我吧。”夏跃春说着指挥一旁的助手套上手术服。
荣初回头，很是不解，“跃春，术业有专攻。你该知道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主导医师了。”
“阿初，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知道这个病人不一样，我不能让你。。。”
“跃春，我明白，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这里毕竟还是医院。”荣初说完，已经抢先戴上了口罩。
夏跃春默默的叹了口气，跟着荣初上了手术台。

四十八、落花有意
夏跃春看了下抢救室的时钟，摘下口罩想站在对面仍在进行心脏复苏的一声说道，“阿初，放弃吧，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荣初看了看一旁仍旧停留一条直线上的仪器和常力雄已经毫无生气的脸，慢慢分开绞在一起的双手。
“死亡时间。。。”常力雄的脸被白布掩盖，荣初才像是回过儿神一样，摘掉手套和口罩。
“阿初，”夏跃春跟着他下了手术台，“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把你一个人留在常力雄的病房，但是辛丽丽的身份特殊，而且她是我们的人，信之必须跟过去确保她的安全。”
“辛丽丽是你们的人？”荣初不可置信的望向夏跃春，“所以她根本不是常力雄的亲生女儿？”
“阿初，准确的说她是我们的人。”
“可是就算为了破案，你们也不能这样？你知道他临死的时候。。。”荣初的鼻子一阵酸涩，终是说不下去了。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枭雄在弥留之际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告诉他，待辛丽丽伤好之后就把她送回美国，不要再回来了。可是到头来，常力雄一心牵挂的女儿竟然是侦缉处精心布置的骗局。
“阿初，这也是我们所在意的，常力雄醒来之后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待辛丽丽伤好之后，就让她回美国，不要再回来了。”荣初的眼睛依旧没有聚焦，他只是在简单复述常力雄的遗言，“他还要我告诉阿其，让他接管浦江商会，并且提防黄佩玉。”
“果然是黄佩玉，我们估计的不错。”夏跃春的手指在手术台上轻轻敲击，“但是，阿初，你一会儿出去，浦江商会的人要是问你，你只要告诉他们关于辛丽丽的那段。后面的那些不能告诉他们。”
“我知道了。”荣初缓慢的扯下身上的手术服，朝门外走去，他知道出去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荣初的动作刺疼了夏跃春的眼睛，这也正是他当初不想让荣初加入侦缉处的原因。和出身承军的程信之相比，阿初还是太过单纯了。他几步走到荣初身边，拍了拍好友僵硬的肩膀，“阿初，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做法不认同，但这些是没有办法的。你既然加入侦缉处，有些东西你就必须要去适应。一会儿出去，镇定一点儿，我们都在。”
荣初点点头，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浦江商会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今天从天津飞南昌真是感觉到世界真的很小，还有缘分的神奇。
星期六回母校和朋友聚会，看见母校拉出欢迎81级同学荣归母校的横幅，但是心中略微感慨，毕业三十年了。
然后今天坐飞机的时候，邻座做了一位叔叔。他看我在看书就随口询问，然后我惊讶的发现他竟是这批重回母校的81级文学院的学长，而且他的女儿更是我的直系学姐，现在竟然和我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然后他一路和我讲解南昌及其周边，从隋唐一路讲到民国，让我获益良多。而且下了飞机把我送到宾馆，省去了我的打车费用。
真的是很神奇的一天，希望大家也都能遇到好心人。

连着加了三天班，真是累的昏天黑地，所以抱歉，没有办法更文了。不过刚才同事提醒才想起来今天是万圣节，祝大家万圣节快乐，都能要到糖果

“大哥，他没事吧？”想起余其扬离开时的苍白脸色，杨慕次仍是有些担忧。
“他的记忆似乎开始恢复了，不过具体程度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真的，那太好了。”杨慕次不禁为好友感到欣慰，“只要他恢复记忆，那就可以重新和慕容在一起了。”
“哪有那么简单？”荣初忍不住泼冷水，“你不要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而且他这个人不简单，最起码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已经感觉到常力雄的死有问题，刚才来试探我。”
“什么？那他有没有。。。”杨慕次赶紧拉过荣初，紧张的上下打量。
“我没事。这里是医院。”荣初笑着任他动作，“不过我担心他要和黄佩玉争位。”
“不是吧，就凭他。他哪有什么能力？”
“他或许是还不行，可是你别忘了还有辛丽丽呢。辛丽丽醒来的第一句话，可就是问他怎么样了？”
“大哥，你是说辛丽丽喜欢余其扬？”杨慕次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密一样，瞪大了眼睛，但随即想到之前夏跃春代表侦缉处和辛丽丽谈话时，她的反应这一切也就不能理解了。考虑到辛丽丽的安全侦缉处想借着常力雄的遗嘱让他就此撤离，但是辛丽丽却坚决反对，认为这个时候她更要留在浦江商会带来一手资料。如今看来，她是放心不下余其扬吧。作为常力雄的女儿，在子承父业的中国，她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
“不然呢？”荣初抬手拖上杨慕次几乎要掉下来的下巴，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的弟弟就是块木头。
“可是，可是。。。”杨慕次可是了半天也找不出后续，毕竟这种情况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是违反规定的。”
“可是你也不能去检举吧。你有什么证据吗？而且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有辛丽丽在，余其扬的安全也是多了一份保证。而且现在常力雄死因有疑，你以为没有辛丽丽的支持，余其扬就会善罢甘休吗？”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可怜了慕容，他又多了一个情敌，前路坎坷。”杨慕次叹息的摇头。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躲也躲不掉。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了，正好你难得来一次。我请你去吃饭怎么样？”
“真的？”杨慕次眼睛发亮，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各位，不好意思，我的微云同步盘一直无法同步写好的文，所以这周可能无法更新了。或者哪位朋友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这一个文档无法同步。。。

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很多报告要写，一直在加班，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大家放心，初哥肯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