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Disney Frozen:A Frozen Heart》高清重置
因为贴吧维护的原因,原贴《【翻译】Frozen官方小说《A Frozen Heart》译文》散佚。
针对原帖存在的问题,我打算对翻译进行修订,即日起开工。
2019年10月19日。
针对原帖存在的问题,我打算对翻译进行修订,即日起开工。
2019年10月19日。
作者伊丽莎白·鲁尼克,是迪士尼御用作家之一,作品涉及漫威、迪士尼两大领域。雷神索尔,美队、马琳菲森、美女与野兽等周边书籍中,都有她的作品,当然,少不了我们的芙蓉镇。
本书封面
本书封面
本书没有目录,阅读时稍有不便。本书的PDF电子版甚至连页码都没有。
本书共有三十三个章节,除此之外,还包含一个叙述性的前言章节,来构建故事背景。从正式的第一章开始,单数章为安娜视角,偶数章为汉斯视角,交替推进冰-1故事的发展。
在原贴中,我曾禁止插楼回复,还曾频繁删除插入的楼层,但在本贴中,将没有这样的限制。
本书共有三十三个章节,除此之外,还包含一个叙述性的前言章节,来构建故事背景。从正式的第一章开始,单数章为安娜视角,偶数章为汉斯视角,交替推进冰-1故事的发展。
在原贴中,我曾禁止插楼回复,还曾频繁删除插入的楼层,但在本贴中,将没有这样的限制。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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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爱莎的声音轻快地回荡在城堡舞厅之中,“四,三,二,一。准备好了吗?我来抓你了。”她睁开眼,轻抚鬓角亚麻色的头发,环视整个房间。“安娜!你在吗?我知道,你肯定躲在这儿!”
公主安娜藏匿于主石柱的后面,瞧见姐姐小心翼翼踮着脚在舞厅里找她。她又差点儿笑出来,便赶紧捂住嘴。这次绝对不可以!每次的剧本都是妹妹得意在先,姐姐黄雀在后。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安娜就欢喜,一欢喜就笑出声,且声音还不小。小安娜决定,这次一定要忍住。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娜将目光聚焦到窗子的斜影上,影子在地板上缓缓移动,整个房间都能感到阳光的温暖。看着看着,安娜的嘴角上扬,好像看到了舞会上载歌载舞的人影。
安娜忍不住了,开始悄悄移动。她只有五岁,年龄尚不够参加皇家舞会,也不够出入宫里正式的场合。但只要有机会,安娜就会溜到舞厅外的高台上羡慕这些衣着优雅的绅士贵妇们。乐曲奏响的那一刻——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绅士们鞠躬邀请女士,女士们屈膝回礼。一切悦耳的音乐都会奏响。一切迷人的舞步都会跳起。一切美好的事情都会发生。如果能置身其间,那会是一场多么棒的游戏!
后来,安娜向姐姐问起参加舞会的事情,爱莎摸着妹妹的头说:“你觉得这是游戏?你的想法很好,可实际上呢——每次宴会都有固定的流程,每支曲子也都有固定的顺序。”
听上去好像舞会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安娜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参与其中,无法体验这种最大的快乐,是莫大的遗憾。她多么盼望和姐姐一起参加舞会的那一天提早到来。那迷人的旋律、鲜艳的色彩以及炫目的灯光都太太太诱人了。即便姐姐不这么想,安娜也还是觉得那里一定会有神奇的事发生……
“抓住你了!”爱莎正好抓住安娜的肩。
“啊!”安娜惊惶失措。
“我找到你了,”姐姐拍拍手,然后握住安娜的一支小辫,“我总能抓到你。”
安娜有点伤心,小肉手扣着胸前的铜挂坠。过了会儿,她又鼓起勇气。
“再玩一次吧?”安娜渴求着。
“抱歉,安娜,”爱莎弯下身,给妹妹以安慰,“我现在有课。晚一点儿再玩,好吗?”
安娜撅着嘴叉着腰。她就想现在玩。
爱莎笑着说:“如果你放我上课去,我保证今晚陪你。说不定,我可以做一些特别的事。”给安娜一个眼神之后,姐姐转身走出舞厅,越走越远,脚步声逐渐消失。
安娜的不爽也消失了。一些特别的事?那只可能是——爱莎要用她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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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爱莎的声音轻快地回荡在城堡舞厅之中,“四,三,二,一。准备好了吗?我来抓你了。”她睁开眼,轻抚鬓角亚麻色的头发,环视整个房间。“安娜!你在吗?我知道,你肯定躲在这儿!”
公主安娜藏匿于主石柱的后面,瞧见姐姐小心翼翼踮着脚在舞厅里找她。她又差点儿笑出来,便赶紧捂住嘴。这次绝对不可以!每次的剧本都是妹妹得意在先,姐姐黄雀在后。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安娜就欢喜,一欢喜就笑出声,且声音还不小。小安娜决定,这次一定要忍住。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娜将目光聚焦到窗子的斜影上,影子在地板上缓缓移动,整个房间都能感到阳光的温暖。看着看着,安娜的嘴角上扬,好像看到了舞会上载歌载舞的人影。
安娜忍不住了,开始悄悄移动。她只有五岁,年龄尚不够参加皇家舞会,也不够出入宫里正式的场合。但只要有机会,安娜就会溜到舞厅外的高台上羡慕这些衣着优雅的绅士贵妇们。乐曲奏响的那一刻——人们瞬间安静下来,绅士们鞠躬邀请女士,女士们屈膝回礼。一切悦耳的音乐都会奏响。一切迷人的舞步都会跳起。一切美好的事情都会发生。如果能置身其间,那会是一场多么棒的游戏!
后来,安娜向姐姐问起参加舞会的事情,爱莎摸着妹妹的头说:“你觉得这是游戏?你的想法很好,可实际上呢——每次宴会都有固定的流程,每支曲子也都有固定的顺序。”
听上去好像舞会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安娜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参与其中,无法体验这种最大的快乐,是莫大的遗憾。她多么盼望和姐姐一起参加舞会的那一天提早到来。那迷人的旋律、鲜艳的色彩以及炫目的灯光都太太太诱人了。即便姐姐不这么想,安娜也还是觉得那里一定会有神奇的事发生……
“抓住你了!”爱莎正好抓住安娜的肩。
“啊!”安娜惊惶失措。
“我找到你了,”姐姐拍拍手,然后握住安娜的一支小辫,“我总能抓到你。”
安娜有点伤心,小肉手扣着胸前的铜挂坠。过了会儿,她又鼓起勇气。
“再玩一次吧?”安娜渴求着。
“抱歉,安娜,”爱莎弯下身,给妹妹以安慰,“我现在有课。晚一点儿再玩,好吗?”
安娜撅着嘴叉着腰。她就想现在玩。
爱莎笑着说:“如果你放我上课去,我保证今晚陪你。说不定,我可以做一些特别的事。”给安娜一个眼神之后,姐姐转身走出舞厅,越走越远,脚步声逐渐消失。
安娜的不爽也消失了。一些特别的事?那只可能是——爱莎要用她的魔法!
等待夜幕降临的过程很是无聊,无聊到午饭时她都没推开厨师端来的豌豆汤。她生平最讨厌这汤,不过今天尝了一口,这总比地理课上(爱莎现在正在上呢)背下七岛之国(南方小岛王国前身?)每个岛的名字有意思。但每当老师介绍到邻国风土人情时,她又会聚精会神起来。今天安娜不用学习,也不用干别的,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和爱莎一起玩。
晚上的睡觉时间到了,安娜没睡,时刻准备爬出被窝。只要城堡里的人都睡了,她就能和爱莎一起溜出去玩!她平躺着,能够感受到激动的心跳。尽管她们已经那样玩过很多次,她还是不能相信姐姐能够做那么酷的事——让物体结冰!她轻挥手,手中便可变出雪花,还能让水结冰。她能在干燥的环境中凭空变出雪人,也能让冰凝结成倒挂的吊灯。
她们的父母也知道爱莎会魔法,但安娜乐于把这事当作她们姐妹之间的秘密。她喜欢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和姐姐溜出去玩。游戏加上魔法对于安娜来说简直不能再美妙,以至于每次还没结束,安娜就期待起了下一次!
大钟的指针缓缓摆动,安娜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她跳下了床。
“爱莎!”安娜潜到姐姐的床边低语,“噗呲!爱莎!”
姐姐一动也不动,难道她忘记了白天的承诺?
安娜跳上床,骑在姐姐身上,摇动她:“起来!起来!起来!”啊,姐姐哼了一声。
“安娜,再回去睡啊,”爱莎困意浓浓。
“我睡不着,”安娜整个身体压在爱莎身上。“天醒着,我也醒着。所以我们得去玩。”
“你自己去玩啦,”说着,姐姐把妹妹推下了床。
安娜“咣”的一下掉在地上,叹了口气。爱莎明明答应过我的。难道是忘了?安娜又笑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你想做雪人吗?”她顽皮地问姐姐。
这时,爱莎的眼皮掀开了,她笑了。
安娜回以笑容,看来姐姐没忘。接下来就能在雪地里玩耍了。
晚上的睡觉时间到了,安娜没睡,时刻准备爬出被窝。只要城堡里的人都睡了,她就能和爱莎一起溜出去玩!她平躺着,能够感受到激动的心跳。尽管她们已经那样玩过很多次,她还是不能相信姐姐能够做那么酷的事——让物体结冰!她轻挥手,手中便可变出雪花,还能让水结冰。她能在干燥的环境中凭空变出雪人,也能让冰凝结成倒挂的吊灯。
她们的父母也知道爱莎会魔法,但安娜乐于把这事当作她们姐妹之间的秘密。她喜欢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和姐姐溜出去玩。游戏加上魔法对于安娜来说简直不能再美妙,以至于每次还没结束,安娜就期待起了下一次!
大钟的指针缓缓摆动,安娜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她跳下了床。
“爱莎!”安娜潜到姐姐的床边低语,“噗呲!爱莎!”
姐姐一动也不动,难道她忘记了白天的承诺?
安娜跳上床,骑在姐姐身上,摇动她:“起来!起来!起来!”啊,姐姐哼了一声。
“安娜,再回去睡啊,”爱莎困意浓浓。
“我睡不着,”安娜整个身体压在爱莎身上。“天醒着,我也醒着。所以我们得去玩。”
“你自己去玩啦,”说着,姐姐把妹妹推下了床。
安娜“咣”的一下掉在地上,叹了口气。爱莎明明答应过我的。难道是忘了?安娜又笑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你想做雪人吗?”她顽皮地问姐姐。
这时,爱莎的眼皮掀开了,她笑了。
安娜回以笑容,看来姐姐没忘。接下来就能在雪地里玩耍了。
这不,姐妹俩回到空荡荡的舞厅。这里即将充满雪。爱莎站在舞厅中央,笑着,挥手施放魔法。雪花从她手心四散开来,旋转飞舞,凝为雪球。安娜顽皮地伸出脖子来舔爱莎变出的雪花。
“太神奇了!”安娜喊道。
“看好喽!”爱莎在地板上一跺脚,一层薄冰立刻从她的脚下向四周的地面扩散开来。很快,整个舞厅成了姐妹俩专享的滑冰场。
安娜高兴地拍手,开始溜冰。笑声回荡在舞厅里。爱莎也开始在大厅里滑行,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两姐妹聚到一起,爱莎想要抓住妹妹的手,带她转圈。妹妹却“咣”的一声笨笨的墩在冰面上,脸上挂满顽皮。
爱莎朝妹妹呲牙。“好了吗?”说着,将手里的雪球抛向上空。安娜注视着这一切,雪花纷飞,慢慢地飘落在冰面上。接着,爱莎把积雪滚成了大雪球。
对啦!雪人时间到!安娜十分兴奋,也开始滚雪球。姐妹俩滚好了三个雪球,再找来五块煤晶,一个胡萝卜和两支树杈,配合完成了最棒的作品。
爱莎跑到雪人后面。
“嗨!”爱莎学雪人笨拙的语气说话,“我是雪宝,我爱抱抱!”
安娜高兴极了。她认为那是雪人在说话,就像是活的。
“我爱你,雪宝!”安娜给了雪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抬起头看姐姐,眼睛里闪着光。“接下来呢?”
爱莎集中精神,手指指向舞厅的天花板。安娜惊讶地看到,她姐姐把整个大厅变成了冰雪的乐园——闪闪发亮的冰灯出现的天花板上,玻璃窗上结出如艺术品般的图案。姐姐指尖的每一次舞动,都能展现出她对冰雪的控制能力——变得越来越强了。
安娜跑向姐姐在脚下变出的大雪堆,仰视着姐姐。她爬上雪堆,紧贴姐姐身前,回头给了姐姐一个眼神。她们曾经玩过这个游戏——跳雪堆。安娜从雪堆上向上跳,爱莎同时变出新的雪堆接住安娜。
安娜跳上下一个雪堆,就深吸一口气,再从雪堆边缘跳起。“接住我!”她喊。向前的惯性推动安娜,她在空中尽情飞翔。而后,她开始急速下坠。就当她以为自己要跌落时,爱莎再一挥手,变出新的雪堆。安娜落在软软的新雪堆上,愉快跳向再下一个雪堆。就这样,妹妹负责跳,姐姐负责接,循环往复。尽管剧烈的运动让小安娜很累,还大口喘气,但她的瘾还没过足。
“再来!再来!”安娜喊道。
“等等!慢点!”她听见姐姐说。
但安娜根本不想放慢。她就想飞!奋力一跳之后,她冲上最高的雪堆,然后又是一跳。
安娜腾在空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同时,她低下头找姐姐,看见姐姐在冰面上尽力跟上自己。但不幸的是,姐姐滑倒了。瞬间,她看到一股白色的光芒从姐姐的手心迎面而来。
然后,她眼前一片漆黑。
“太神奇了!”安娜喊道。
“看好喽!”爱莎在地板上一跺脚,一层薄冰立刻从她的脚下向四周的地面扩散开来。很快,整个舞厅成了姐妹俩专享的滑冰场。
安娜高兴地拍手,开始溜冰。笑声回荡在舞厅里。爱莎也开始在大厅里滑行,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两姐妹聚到一起,爱莎想要抓住妹妹的手,带她转圈。妹妹却“咣”的一声笨笨的墩在冰面上,脸上挂满顽皮。
爱莎朝妹妹呲牙。“好了吗?”说着,将手里的雪球抛向上空。安娜注视着这一切,雪花纷飞,慢慢地飘落在冰面上。接着,爱莎把积雪滚成了大雪球。
对啦!雪人时间到!安娜十分兴奋,也开始滚雪球。姐妹俩滚好了三个雪球,再找来五块煤晶,一个胡萝卜和两支树杈,配合完成了最棒的作品。
爱莎跑到雪人后面。
“嗨!”爱莎学雪人笨拙的语气说话,“我是雪宝,我爱抱抱!”
安娜高兴极了。她认为那是雪人在说话,就像是活的。
“我爱你,雪宝!”安娜给了雪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她抬起头看姐姐,眼睛里闪着光。“接下来呢?”
爱莎集中精神,手指指向舞厅的天花板。安娜惊讶地看到,她姐姐把整个大厅变成了冰雪的乐园——闪闪发亮的冰灯出现的天花板上,玻璃窗上结出如艺术品般的图案。姐姐指尖的每一次舞动,都能展现出她对冰雪的控制能力——变得越来越强了。
安娜跑向姐姐在脚下变出的大雪堆,仰视着姐姐。她爬上雪堆,紧贴姐姐身前,回头给了姐姐一个眼神。她们曾经玩过这个游戏——跳雪堆。安娜从雪堆上向上跳,爱莎同时变出新的雪堆接住安娜。
安娜跳上下一个雪堆,就深吸一口气,再从雪堆边缘跳起。“接住我!”她喊。向前的惯性推动安娜,她在空中尽情飞翔。而后,她开始急速下坠。就当她以为自己要跌落时,爱莎再一挥手,变出新的雪堆。安娜落在软软的新雪堆上,愉快跳向再下一个雪堆。就这样,妹妹负责跳,姐姐负责接,循环往复。尽管剧烈的运动让小安娜很累,还大口喘气,但她的瘾还没过足。
“再来!再来!”安娜喊道。
“等等!慢点!”她听见姐姐说。
但安娜根本不想放慢。她就想飞!奋力一跳之后,她冲上最高的雪堆,然后又是一跳。
安娜腾在空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同时,她低下头找姐姐,看见姐姐在冰面上尽力跟上自己。但不幸的是,姐姐滑倒了。瞬间,她看到一股白色的光芒从姐姐的手心迎面而来。
然后,她眼前一片漆黑。
安娜的头受伤了,非常的痛。眼前的光好强,只得慢慢睁眼。她不解——自己躺在床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炉火烧得特别旺,应该十分温暖,她却止不住地颤抖,体内的寒流和空白的记忆让人匪夷所思。
安娜只记得清醒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姐姐抱着她从大雪堆上滑下来。那时雪橇在空中飞翔,姐姐稳稳抱住她,她是那么的欢乐。然后,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安娜轻摸头,一股刺痛瞬间涌出。我们驾着雪橇,应该是摔到了。那么,头痛和卧床就都能解释通了。估计爱莎起床后肯定会跟我说“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姐姐从来就不喜欢滑太快。
妹妹无力地呼唤姐姐的名字,等待姐姐靠近的脚步。但屋子里一片沉静。“爱莎?爱莎,你醒了吗?”依然一片沉静。透过大窗,安娜看到月亮缓缓下沉,天空正在逐渐地从深蓝色变浅。兴许姐姐还在睡觉。
安娜撑起身,忍着身上的伤痛,艰难睁开眼。让她惊讶的是:姐姐不见了,姐姐的东西也不见了。姐姐所有的东西——摆满衣服和鞋子的橱柜、梳妆台、连同镜子和化妆工具和玩具——都不见了。那里只有自己的、比姐姐的小一号的家具,重新摆放在原来姐姐的地方,好像姐姐根本没在这里住过似的。
安娜即担心又害怕。她掀开毯子,摇摇晃晃地下床。脚点地的刹那,“嗡”的一声,头晕目眩。等这股劲头减弱,她推开房门,向走廊和大厅张望。所有蜡烛都亮着,暗淡的光影映在墙上。安娜深呼吸,步履蹒跚,穿过几道扇门后,走近城堡的东翼。这里住着她们的父母,还有很多大人的房间。姐妹俩的共享寝室在城堡的中区——对频繁奔波于孩子与成人之间的王后来说,这位置再好不过。
安娜来到城堡东 翼,像大人那样整理衣衫。爱莎在哪儿?她差点说出来。为什么她不在我们的寝室里?为什么她的东西不见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安娜看见父母房间的门敞开着。光线流到门口华美的地毯上,地毯上的紫色和金色显得异常鲜艳,与周遭形成鲜明的对比。安娜的父母走出门,她吓了一跳。他们都穿着骑行服。母亲平日有模有样的头发,现在却是松散、零乱,零乱到光线能够穿过母亲的头发,好像顶着光环。
“妈妈?”安娜走向前,“妈妈,姐姐在哪里?为什么她的东西不见了?”
王后默不作声,安娜看到父母都若有所思、表情沉重样子。
“姐姐到底怎么了?”安娜开始自责。“我们错了,不该去滑雪橇。我不是有意的,都怪我太贪玩,滑得太快了……”安娜瞬间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不再敢说话了。她之前只关注爱莎搬走的表面现象,而完全没有思考个中缘由。
母亲俯身轻抚安娜的脸。“亲爱的宝贝,你姐姐她很好,完全没有受伤。”
“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住?”安娜的嘴唇在颤抖,“是因为生我的气么?还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人做错,”王后安慰女儿,她的眼睛与国王交汇。母亲转过头,哄安娜说: “你姐姐长大了,应该独自住,她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你一个人就能拥有整个房间,不高兴么?”
安娜猛摇头。“不!不!不!我高兴不起来。我只想要姐姐。她还会回来么?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再去滑雪橇。我不要自己的衣橱。我只要姐姐!”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但母亲没有回答。爱莎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难道……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爱莎讨厌我?”她的声音很小,眼睛里含着泪花,仰望着母亲。
国王与王后站起身,小声交流着什么。安娜听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种等待如煎熬一般,安娜感觉到几乎不能呼吸。就在她要崩溃时,母亲开口了。
“你姐姐非常非常爱你,安娜。我确定,”王后说。”但她有一些事情要做。你必须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你需要回到床上,好好休息。”
“但——”
“安娜,回去睡觉。”国王命令到。
安娜怅然若失,只好转身离去。“亲爱的孩子,请你一定相信我们,”母亲的话从背后传来。
安娜往回走,完全不知所措,到底是怎么了啊,就好像自己少了半条命。只言片语的安慰,还说“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安娜恨不得现在就明白。如果她能当面问姐姐……
这时,传来挪家具的声响。安娜抬头望见,两个仆人正往一间空房里搬爱莎的橱柜。安娜冲到门口,原来姐姐的东西都在这里。而站在屋子中央的,正是她的姐姐爱莎。
“爱莎!”安娜兴奋地窜进房间。“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搬回我们的房间吧。我知道爸爸妈妈说……”她的声音消失,因为姐姐那冰冷的目光。
“回你的房间去,安娜。”爱莎皱着眉头。“你不能到这里来。”
“但……”
“照我说的去做!”爱莎非常坚决。“走开!”姐姐走向安娜,要把妹妹推出房间。但就在手即将碰到安娜肩膀的一刹那,又缩了回去,像是想起了恶心的事。姐姐的举动比言语更伤安娜的心。
安娜踉踉跄跄走进过道,回眸望去,望见姐姐摔上房门。
安娜凝视关上的门,呆呆地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姐姐对她如此冷漠?为什么姐姐抛弃了她?安娜哭着走回曾是她们姐妹共有的房间,但现在那里只有她自己。直觉告诉她很可能出了可怕的事故。但具体的内容她一无所知,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姐姐回心转意,与她重归旧好。
安娜只记得清醒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姐姐抱着她从大雪堆上滑下来。那时雪橇在空中飞翔,姐姐稳稳抱住她,她是那么的欢乐。然后,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安娜轻摸头,一股刺痛瞬间涌出。我们驾着雪橇,应该是摔到了。那么,头痛和卧床就都能解释通了。估计爱莎起床后肯定会跟我说“我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姐姐从来就不喜欢滑太快。
妹妹无力地呼唤姐姐的名字,等待姐姐靠近的脚步。但屋子里一片沉静。“爱莎?爱莎,你醒了吗?”依然一片沉静。透过大窗,安娜看到月亮缓缓下沉,天空正在逐渐地从深蓝色变浅。兴许姐姐还在睡觉。
安娜撑起身,忍着身上的伤痛,艰难睁开眼。让她惊讶的是:姐姐不见了,姐姐的东西也不见了。姐姐所有的东西——摆满衣服和鞋子的橱柜、梳妆台、连同镜子和化妆工具和玩具——都不见了。那里只有自己的、比姐姐的小一号的家具,重新摆放在原来姐姐的地方,好像姐姐根本没在这里住过似的。
安娜即担心又害怕。她掀开毯子,摇摇晃晃地下床。脚点地的刹那,“嗡”的一声,头晕目眩。等这股劲头减弱,她推开房门,向走廊和大厅张望。所有蜡烛都亮着,暗淡的光影映在墙上。安娜深呼吸,步履蹒跚,穿过几道扇门后,走近城堡的东翼。这里住着她们的父母,还有很多大人的房间。姐妹俩的共享寝室在城堡的中区——对频繁奔波于孩子与成人之间的王后来说,这位置再好不过。
安娜来到城堡东 翼,像大人那样整理衣衫。爱莎在哪儿?她差点说出来。为什么她不在我们的寝室里?为什么她的东西不见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安娜看见父母房间的门敞开着。光线流到门口华美的地毯上,地毯上的紫色和金色显得异常鲜艳,与周遭形成鲜明的对比。安娜的父母走出门,她吓了一跳。他们都穿着骑行服。母亲平日有模有样的头发,现在却是松散、零乱,零乱到光线能够穿过母亲的头发,好像顶着光环。
“妈妈?”安娜走向前,“妈妈,姐姐在哪里?为什么她的东西不见了?”
王后默不作声,安娜看到父母都若有所思、表情沉重样子。
“姐姐到底怎么了?”安娜开始自责。“我们错了,不该去滑雪橇。我不是有意的,都怪我太贪玩,滑得太快了……”安娜瞬间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不再敢说话了。她之前只关注爱莎搬走的表面现象,而完全没有思考个中缘由。
母亲俯身轻抚安娜的脸。“亲爱的宝贝,你姐姐她很好,完全没有受伤。”
“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住?”安娜的嘴唇在颤抖,“是因为生我的气么?还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人做错,”王后安慰女儿,她的眼睛与国王交汇。母亲转过头,哄安娜说: “你姐姐长大了,应该独自住,她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你一个人就能拥有整个房间,不高兴么?”
安娜猛摇头。“不!不!不!我高兴不起来。我只想要姐姐。她还会回来么?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不再去滑雪橇。我不要自己的衣橱。我只要姐姐!”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但母亲没有回答。爱莎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难道……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爱莎讨厌我?”她的声音很小,眼睛里含着泪花,仰望着母亲。
国王与王后站起身,小声交流着什么。安娜听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种等待如煎熬一般,安娜感觉到几乎不能呼吸。就在她要崩溃时,母亲开口了。
“你姐姐非常非常爱你,安娜。我确定,”王后说。”但她有一些事情要做。你必须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现在,你需要回到床上,好好休息。”
“但——”
“安娜,回去睡觉。”国王命令到。
安娜怅然若失,只好转身离去。“亲爱的孩子,请你一定相信我们,”母亲的话从背后传来。
安娜往回走,完全不知所措,到底是怎么了啊,就好像自己少了半条命。只言片语的安慰,还说“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安娜恨不得现在就明白。如果她能当面问姐姐……
这时,传来挪家具的声响。安娜抬头望见,两个仆人正往一间空房里搬爱莎的橱柜。安娜冲到门口,原来姐姐的东西都在这里。而站在屋子中央的,正是她的姐姐爱莎。
“爱莎!”安娜兴奋地窜进房间。“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搬回我们的房间吧。我知道爸爸妈妈说……”她的声音消失,因为姐姐那冰冷的目光。
“回你的房间去,安娜。”爱莎皱着眉头。“你不能到这里来。”
“但……”
“照我说的去做!”爱莎非常坚决。“走开!”姐姐走向安娜,要把妹妹推出房间。但就在手即将碰到安娜肩膀的一刹那,又缩了回去,像是想起了恶心的事。姐姐的举动比言语更伤安娜的心。
安娜踉踉跄跄走进过道,回眸望去,望见姐姐摔上房门。
安娜凝视关上的门,呆呆地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姐姐对她如此冷漠?为什么姐姐抛弃了她?安娜哭着走回曾是她们姐妹共有的房间,但现在那里只有她自己。直觉告诉她很可能出了可怕的事故。但具体的内容她一无所知,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姐姐回心转意,与她重归旧好。
第一章
====❄====
“爱莎?姐姐,我知道你在。我去马厩,一起来吗?” 十五岁的安娜正等在姐姐紧锁的房门外,等待她的回应。她也知道这么等是白费功夫,姐姐不曾搭理过她,即便真得说了,内容也一定是拒绝。她总是拒绝我。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但凭什么安娜还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姐姐打破十年的沉寂呢?
“姐姐?”安娜又问。
没有任何动静。
安娜平静地扶着门,好像这样子才能感受到姐姐的存在。安娜站直了,蛮不高兴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场景,她早已经历过无数次了。自十年前爱莎当她的面摔上门算起,安娜面对的不是紧锁的门,就是叫门失败的经历。她叹着气回自己的房间,去换骑行服。
安娜推开寝室的门,走了进去,脚碰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她走向梳妆台,打算把头发做成松散的丸子头。梳着梳着,她的那缕白发飘落到眼前。她便使劲梳这缕白发,十年了,这缕白发陪伴她十年了。自打她能记事起,就有这缕白发,但它看上去总是格格不入,似乎不应该有。她从未找到过答案,恐怕也只有等爱莎告诉她缘由了。
安娜猛地拉了一下梳子,就要做好的发型散掉了。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眼前零乱的头发。不行,这样不行,安娜想。即便没有悦己者,她也要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空虚。
安娜瞄了瞄窗外的宫门,也是关着的,一直都关着。
记得雪橇事故的转天早上,安娜就察觉城堡比以往安静了很多。在室内,她听不到女佣们或进进出出时,或打扫柜子时,或在壁炉生火时的笑声。在室外,她也听不到厨师们为王室准备早餐时锅碗瓢盆当当作响的声音。她听不到凯,这位大管家每天早上都会训导城堡主厅的卫兵。更奇怪地是,也听不到格尔达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佣人们如何处理破损的衣物,告诉他们是送去修补,或是拿去处理掉。
整个王宫好像被人遗忘了,一切的一切都被遗弃了。国王和王后关闭了王宫的所有出口。宫里的佣人们全都不见了,宫里与外界的通信也全切断了。安娜百思不解,即便长大了十岁,也还是这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安娜紧握住那缕白发。“嗯,至少不是因为我逃避外面的世界,”也许这样的自嘲能让她好过一些。
最近,安娜特别怀念宫门关闭前的光阴。往事如烟,年岁模糊,自己都记不得发生过的事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孤零零地活到现在。她的目光转向面前的桌子,聚焦到那本早就翻烂的书上。
这本书真是安娜的救命稻草,是一个叫莱妮的女孩送的,她是一位公爵的女儿。就在城堡大门关上的几个月前,她来拜访爱文黛尔,见到了安娜。她向安娜介绍了自己国家的许多情况——比如海边一望无际的沙滩和挂着巨大果实的果树。“果实成熟时特别的沉,每当它们掉落在沙滩上,就会发出巨大的闷响,”莱妮告诉安娜。“别看它外壳像石头一样硬,只要你能把它切开,里面可特别甜。等你到我家做客时,我一定送你最新鲜的椰子。”
“真希望明年爸妈能带我去!”安娜记得那时候自己这么说过,但她不曾有这样的机会,而且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莱妮。这本记录莱妮国家趣事轶闻的书和夹在其中的邀请函,正是大门关闭前的那几天送来的。现在,书还在,而与书同在的——是安娜的悲伤。
别再想那些了!安娜惊醒。她奢望着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即便她的请求那样微不足道,也得不到允许。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安娜跳起来,在衣服堆里挖出披风,又抄起她的救命稻草。瞧,这天气多好啊。就算不能出去,也没有人会阻止她牵着自己的马儿小可走出马厩,给马儿喂草。至少小可听她的话。
“也许该问问母亲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安娜关上房门自言自语道。“然后,我去看看厨师有没烤点心。要是再加点儿巧克力,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
“爱莎?姐姐,我知道你在。我去马厩,一起来吗?” 十五岁的安娜正等在姐姐紧锁的房门外,等待她的回应。她也知道这么等是白费功夫,姐姐不曾搭理过她,即便真得说了,内容也一定是拒绝。她总是拒绝我。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但凭什么安娜还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姐姐打破十年的沉寂呢?
“姐姐?”安娜又问。
没有任何动静。
安娜平静地扶着门,好像这样子才能感受到姐姐的存在。安娜站直了,蛮不高兴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场景,她早已经历过无数次了。自十年前爱莎当她的面摔上门算起,安娜面对的不是紧锁的门,就是叫门失败的经历。她叹着气回自己的房间,去换骑行服。
安娜推开寝室的门,走了进去,脚碰到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她走向梳妆台,打算把头发做成松散的丸子头。梳着梳着,她的那缕白发飘落到眼前。她便使劲梳这缕白发,十年了,这缕白发陪伴她十年了。自打她能记事起,就有这缕白发,但它看上去总是格格不入,似乎不应该有。她从未找到过答案,恐怕也只有等爱莎告诉她缘由了。
安娜猛地拉了一下梳子,就要做好的发型散掉了。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眼前零乱的头发。不行,这样不行,安娜想。即便没有悦己者,她也要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空虚。
安娜瞄了瞄窗外的宫门,也是关着的,一直都关着。
记得雪橇事故的转天早上,安娜就察觉城堡比以往安静了很多。在室内,她听不到女佣们或进进出出时,或打扫柜子时,或在壁炉生火时的笑声。在室外,她也听不到厨师们为王室准备早餐时锅碗瓢盆当当作响的声音。她听不到凯,这位大管家每天早上都会训导城堡主厅的卫兵。更奇怪地是,也听不到格尔达了,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诉佣人们如何处理破损的衣物,告诉他们是送去修补,或是拿去处理掉。
整个王宫好像被人遗忘了,一切的一切都被遗弃了。国王和王后关闭了王宫的所有出口。宫里的佣人们全都不见了,宫里与外界的通信也全切断了。安娜百思不解,即便长大了十岁,也还是这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安娜紧握住那缕白发。“嗯,至少不是因为我逃避外面的世界,”也许这样的自嘲能让她好过一些。
最近,安娜特别怀念宫门关闭前的光阴。往事如烟,年岁模糊,自己都记不得发生过的事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孤零零地活到现在。她的目光转向面前的桌子,聚焦到那本早就翻烂的书上。
这本书真是安娜的救命稻草,是一个叫莱妮的女孩送的,她是一位公爵的女儿。就在城堡大门关上的几个月前,她来拜访爱文黛尔,见到了安娜。她向安娜介绍了自己国家的许多情况——比如海边一望无际的沙滩和挂着巨大果实的果树。“果实成熟时特别的沉,每当它们掉落在沙滩上,就会发出巨大的闷响,”莱妮告诉安娜。“别看它外壳像石头一样硬,只要你能把它切开,里面可特别甜。等你到我家做客时,我一定送你最新鲜的椰子。”
“真希望明年爸妈能带我去!”安娜记得那时候自己这么说过,但她不曾有这样的机会,而且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莱妮。这本记录莱妮国家趣事轶闻的书和夹在其中的邀请函,正是大门关闭前的那几天送来的。现在,书还在,而与书同在的——是安娜的悲伤。
别再想那些了!安娜惊醒。她奢望着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即便她的请求那样微不足道,也得不到允许。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安娜跳起来,在衣服堆里挖出披风,又抄起她的救命稻草。瞧,这天气多好啊。就算不能出去,也没有人会阻止她牵着自己的马儿小可走出马厩,给马儿喂草。至少小可听她的话。
“也许该问问母亲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去,”安娜关上房门自言自语道。“然后,我去看看厨师有没烤点心。要是再加点儿巧克力,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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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岛的主城是一座巨大且空旷的堡垒,这并没有让它出名。这个国家由海洋中的七个岛屿组成,这些岛屿都远离大陆。岛上,既无高山来阻挡狂风,也没沙滩来缓冲骇浪。其中的一个岛是个石头岛,国王和他的王族们选择在那里安家。这个国家不论何时何地都弥漫着海水的腥味。
领土的最高点,自然是国王的宫殿。宫殿是用南方小岛特有的黑曜石建造的。从远处观察,最显眼的就是外城又长又矮的黑曜石城墙,凡是第一次靠近这儿的人都会把它当成海怪。宫殿的出口全都集中在城墙的北面,共有四个,每扇城门都指向一个最近的邻国。这样的布局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总带着点儿邪气。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喜欢这座城堡,觉得它是美的。他们认为,是上天的眷顾让这个国家在严酷的环境中得以存在——和繁荣。
但是,在最年轻的王子——汉斯看来,他的家一无是处,丑陋而且充满恐惧。他讨厌这里,如同讨厌南方小岛的每一寸土地。于他,渔产和黑曜石的价格再高,都不值一提。于他,国王的获利再多,也都毫无意义。于他而言,这个国家和她的城堡根本就是一座监狱,而他的父亲不过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罢了。
汉斯不想一声不响地溜进去,就站在皇宫大厅的门口犹豫着。每当天黑后,风还是会很大,呼啸的狂风会遮蔽所有声音,但今天风小,竟然可以听到门内的对话。汉斯听到父王在里面说话,这还是头一次。国王身材魁梧,说话简短有力。“汉斯,说重点的。你说话要抓住重点,”每当汉斯短话长说时,国王就会这样指明。
除了国王的声音,屋内还传来了他那十二个哥哥的声音。在他看来,他们的声音就如呼啸的狂风和空气里的腥味一样让人讨厌、让人恶心,根本就是噪音。汉斯是在他的十二个哥哥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记忆中的任何一件事都少不了他们。
而且,大多数记忆都不怎么美好。
汉斯深吸一口气。他讨厌他们,但是又必须要来——这是父王的要求;既然是国王的要求,你就只能照做。况且,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王后的生日,全家人一起享用晚餐,给王后贺寿。我走进去,先问候父亲,再祝福母亲,然后我就走,汉斯想。最多待五分钟,就五分钟。五分钟还能怎样?
他想起那些哥哥们在一旁,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五分钟很可能会非常非常糟糕。
再次深呼吸后,他推开门,走入大厅。这里点了很多蜡烛。光线是好了,蜡烛的烟尘也多了,闻着就呛。长桌远端的主位是他的父王,他正和大儿子——也就是汉斯的大哥加勒布相谈甚欢。他们只顾着自己谈笑,却把身旁的王后晾在一边。王后却不以为意。十三年的婚姻,她早就习惯了。王后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只手弹着项链上无聊的珠宝,另一只手则托着寂寞的酒杯。她看到小儿子进来了,便朝他淡淡一笑。
那边加勒布的妻子特别显眼。这位公主不像王后那般淡定。她怀了加勒布的第二个孩子,已有九个月。她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别处,然后又看大哥。她的手也没闲着——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举酒杯,然后又放下。显然,她特别得不自在。这一瞬间,汉斯为她感到难过。
她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儿,汉斯想。她跟墙纸一样,加勒布无视了她。
好在,父王对这个大儿媳不错,汉斯想到这儿,同情心少了大半。她怀了大哥的孩子,肯定要好好照顾她。
就在这时,国王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降临到汉斯身上,里面不带一丝情绪。“你来的好,”国王说。瞬间,场面鸦雀无声,只剩下盯着汉斯的十二双眼睛。“今天你母亲过寿,你就不能早来?”
“抱歉,父王,”汉斯说。这哪里是“家庭聚会”。根据刚才所见,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在乎母亲的感受。这聚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们都出席。这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父亲善于搞这一套。
“你不该向我道歉,”国王说,“你要向你的母亲道歉。只有她发现你没来。”
汉斯的脸瞬间变红,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他听见有好几个哥哥在偷笑。汉斯向母亲道歉后,就坐在长桌末端自己的位置上。他坐下后,父亲又继续和加勒布谈笑。
把我忘得这么快,汉斯看到父亲和大哥在那里又开始有说有笑。他加勒布凭什么受父亲的重视。大哥可能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肯定不知道汉斯过的是什么日子。汉斯也在想,要是我也能被父亲重视……
汉斯的白日梦又开始了。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国王的亲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父王看好他,他们总是会在一起。汉斯骑上自己那匹15岁生日时得到的栗色骏马,追随父王去打猎。身旁的国王会一直鼓励他。他们捕获一头野猪。在晚宴上享用烤肉时,国王会夸奖汉斯面对野猪时的勇猛和镇定。
平时,汉斯常坐在国王身边,观摩处理国事。“汉斯,”他父亲说,“这种情况,你会如何处置?我想听你的意见。”而汉斯的回答总会具有前瞻性,而且底气十足,整个房间都能听得清楚。“真棒,汉斯,”父亲会说,“要多么幸运的国王,才能拥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白日梦的结尾就是父亲传位于自己。“是时候了,我的孩子,”国王会说,“虽然你还年轻,但我深知你已经做好准备,我将传位与你,你将成为南方小岛新的国王。我的孩子,我为你骄傲。非常非常的骄傲……”
一到这个节点,汉斯就会惊醒,白日梦也就破灭。他意识到这是在意淫。日出日落,周而复始,而南方小岛的王位,也永无可能归于他。毕竟,他是第十三王子,那个最小的王子。在这里,他是备胎,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是分文不值的弃子。他没有机会施展抱负,也看不到未来。
不出所料,一股疼痛如期而至,有东西打在他的后脑上。环视周围,他看见那对孪生哥哥——鲁迪和鲁诺——站在他身旁,还嬉笑着。他们曾共享母亲的子宫,现在则共享邪恶的性情。他们的肤色一黑一白。鲁迪不算多高,却和有着类似汉斯的红色头发。鲁诺个子特别高,有着竖起的金发、苍白的眼睛和惨白的睫毛,让人觉得很怪异。
“小弟,你怎么啦?”鲁迪问,他的口气好残忍,连父亲都听到了。父亲扭头瞪了他的儿子们一眼。
“你又做傻事了吧?”这是鲁诺无情的嘲笑,“你是不是要找母后,要她吻你,你才能感觉好受一些?”
汉斯感到憋屈,就握紧拳头。他又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会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反击也只是徒劳——不论是用语言,还是用拳头。“我很好,”汉斯轻声说。
“你说什么?”鲁迪把手举到耳边,“我听不清。你该学学如何说话。父亲是不喜欢懦夫的,对吧,父亲?”鲁迪转向父亲,似乎在讨要父亲的认可。
“维斯高家族都是雄狮,没有鼠辈,”国王点着头,“汉斯,你要听你哥哥的话。学人所长,不能自视清高。”
就像鲨鱼闻到血腥一样,其他哥哥也开始嘲笑汉斯。父王说的话相当于给了他们许可,所有哥哥都加入到捉弄他的游戏中。
汉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盯着桌面。他注意到,木材被抛光后,摸起来非常光滑,而别的木头就参差不齐,就像刚被砍倒的树。汉斯轻抚着桌面,承受着哥哥们的抽打,虽然疼,却发现疼反而使他愉悦。身体上的疼痛,他能够忍受。
突然,汉斯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不在乎父亲是否会生气。不值得坐在这里享受皮肉之苦。走过那对双胞胎哥哥身旁时,汉斯还礼貌地点头,但什么都没说。他身后的这对兄弟继续咒骂汉斯,但没有跟出去。
走到大厅,汉斯终于长出一口气。比我想的还糟。好在刚才,他们扔过来的是面包,不是玻璃杯。他走出城堡,走向海边。海边的码头比城堡还古老,这里是汉斯停泊自己的港湾。哥哥们就算戏弄汉斯,也不敢追出来这么远。只有在这里,汉斯才能享受宝贵的平和与安宁。也只有在这里,汉斯能够思考一些——他哥哥们永远不会思考的问题。他们只会站在镜面一般的城墙前,考虑如何打扮自己。南方小岛出名,是因为这个国家的王子们——除了鲁诺——都非常英俊潇洒。也正如此,汉斯和哥哥们一样英俊。他身材高挑,有着一头金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不久前,过十七岁生日的前后,他的身体开始发育。加上每天坚持练习剑术,现在,他的肩膀十分宽阔,臂膀强壮有力——可谓初具王子的体格,虽然这个王子可能永无用武之地。
回顾过去的两个月,汉斯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即便自己头脑再智慧,长相再英俊,处世再积极,但对父王而言,他根本和空气一样。大哥加勒布几年前就结婚了,婚后大嫂就怀上了大哥的孩子,这给弟弟们很大的压力。他们一些人没有放弃生育子嗣的机会。现在,汉斯所有的哥哥们,除了那对双胞胎,都已结婚生子。甚至连那对双胞胎都安排了婚事,汉斯不明白,谁会爱上那两个残暴的草包。听媒人讨论王子们潜在的婚配对象时,汉斯不曾听过与自己相关的片段,哪怕是一句话。
汉斯猛然摇头,想从负面想法中摆脱。他在为自寻的烦恼而烦恼。就好像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是第十三王子,才发现有个关系冷淡、态度冷漠的父亲一样。这就是他的命——一直是这样——直到永远。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除非他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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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岛的主城是一座巨大且空旷的堡垒,这并没有让它出名。这个国家由海洋中的七个岛屿组成,这些岛屿都远离大陆。岛上,既无高山来阻挡狂风,也没沙滩来缓冲骇浪。其中的一个岛是个石头岛,国王和他的王族们选择在那里安家。这个国家不论何时何地都弥漫着海水的腥味。
领土的最高点,自然是国王的宫殿。宫殿是用南方小岛特有的黑曜石建造的。从远处观察,最显眼的就是外城又长又矮的黑曜石城墙,凡是第一次靠近这儿的人都会把它当成海怪。宫殿的出口全都集中在城墙的北面,共有四个,每扇城门都指向一个最近的邻国。这样的布局虽然易守难攻,但也总带着点儿邪气。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喜欢这座城堡,觉得它是美的。他们认为,是上天的眷顾让这个国家在严酷的环境中得以存在——和繁荣。
但是,在最年轻的王子——汉斯看来,他的家一无是处,丑陋而且充满恐惧。他讨厌这里,如同讨厌南方小岛的每一寸土地。于他,渔产和黑曜石的价格再高,都不值一提。于他,国王的获利再多,也都毫无意义。于他而言,这个国家和她的城堡根本就是一座监狱,而他的父亲不过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罢了。
汉斯不想一声不响地溜进去,就站在皇宫大厅的门口犹豫着。每当天黑后,风还是会很大,呼啸的狂风会遮蔽所有声音,但今天风小,竟然可以听到门内的对话。汉斯听到父王在里面说话,这还是头一次。国王身材魁梧,说话简短有力。“汉斯,说重点的。你说话要抓住重点,”每当汉斯短话长说时,国王就会这样指明。
除了国王的声音,屋内还传来了他那十二个哥哥的声音。在他看来,他们的声音就如呼啸的狂风和空气里的腥味一样让人讨厌、让人恶心,根本就是噪音。汉斯是在他的十二个哥哥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记忆中的任何一件事都少不了他们。
而且,大多数记忆都不怎么美好。
汉斯深吸一口气。他讨厌他们,但是又必须要来——这是父王的要求;既然是国王的要求,你就只能照做。况且,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王后的生日,全家人一起享用晚餐,给王后贺寿。我走进去,先问候父亲,再祝福母亲,然后我就走,汉斯想。最多待五分钟,就五分钟。五分钟还能怎样?
他想起那些哥哥们在一旁,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五分钟很可能会非常非常糟糕。
再次深呼吸后,他推开门,走入大厅。这里点了很多蜡烛。光线是好了,蜡烛的烟尘也多了,闻着就呛。长桌远端的主位是他的父王,他正和大儿子——也就是汉斯的大哥加勒布相谈甚欢。他们只顾着自己谈笑,却把身旁的王后晾在一边。王后却不以为意。十三年的婚姻,她早就习惯了。王后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只手弹着项链上无聊的珠宝,另一只手则托着寂寞的酒杯。她看到小儿子进来了,便朝他淡淡一笑。
那边加勒布的妻子特别显眼。这位公主不像王后那般淡定。她怀了加勒布的第二个孩子,已有九个月。她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别处,然后又看大哥。她的手也没闲着——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举酒杯,然后又放下。显然,她特别得不自在。这一瞬间,汉斯为她感到难过。
她和我一样,都不属于这儿,汉斯想。她跟墙纸一样,加勒布无视了她。
好在,父王对这个大儿媳不错,汉斯想到这儿,同情心少了大半。她怀了大哥的孩子,肯定要好好照顾她。
就在这时,国王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降临到汉斯身上,里面不带一丝情绪。“你来的好,”国王说。瞬间,场面鸦雀无声,只剩下盯着汉斯的十二双眼睛。“今天你母亲过寿,你就不能早来?”
“抱歉,父王,”汉斯说。这哪里是“家庭聚会”。根据刚才所见,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在乎母亲的感受。这聚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们都出席。这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父亲善于搞这一套。
“你不该向我道歉,”国王说,“你要向你的母亲道歉。只有她发现你没来。”
汉斯的脸瞬间变红,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他听见有好几个哥哥在偷笑。汉斯向母亲道歉后,就坐在长桌末端自己的位置上。他坐下后,父亲又继续和加勒布谈笑。
把我忘得这么快,汉斯看到父亲和大哥在那里又开始有说有笑。他加勒布凭什么受父亲的重视。大哥可能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肯定不知道汉斯过的是什么日子。汉斯也在想,要是我也能被父亲重视……
汉斯的白日梦又开始了。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国王的亲儿子,是唯一的继承人。父王看好他,他们总是会在一起。汉斯骑上自己那匹15岁生日时得到的栗色骏马,追随父王去打猎。身旁的国王会一直鼓励他。他们捕获一头野猪。在晚宴上享用烤肉时,国王会夸奖汉斯面对野猪时的勇猛和镇定。
平时,汉斯常坐在国王身边,观摩处理国事。“汉斯,”他父亲说,“这种情况,你会如何处置?我想听你的意见。”而汉斯的回答总会具有前瞻性,而且底气十足,整个房间都能听得清楚。“真棒,汉斯,”父亲会说,“要多么幸运的国王,才能拥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白日梦的结尾就是父亲传位于自己。“是时候了,我的孩子,”国王会说,“虽然你还年轻,但我深知你已经做好准备,我将传位与你,你将成为南方小岛新的国王。我的孩子,我为你骄傲。非常非常的骄傲……”
一到这个节点,汉斯就会惊醒,白日梦也就破灭。他意识到这是在意淫。日出日落,周而复始,而南方小岛的王位,也永无可能归于他。毕竟,他是第十三王子,那个最小的王子。在这里,他是备胎,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是分文不值的弃子。他没有机会施展抱负,也看不到未来。
不出所料,一股疼痛如期而至,有东西打在他的后脑上。环视周围,他看见那对孪生哥哥——鲁迪和鲁诺——站在他身旁,还嬉笑着。他们曾共享母亲的子宫,现在则共享邪恶的性情。他们的肤色一黑一白。鲁迪不算多高,却和有着类似汉斯的红色头发。鲁诺个子特别高,有着竖起的金发、苍白的眼睛和惨白的睫毛,让人觉得很怪异。
“小弟,你怎么啦?”鲁迪问,他的口气好残忍,连父亲都听到了。父亲扭头瞪了他的儿子们一眼。
“你又做傻事了吧?”这是鲁诺无情的嘲笑,“你是不是要找母后,要她吻你,你才能感觉好受一些?”
汉斯感到憋屈,就握紧拳头。他又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会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反击也只是徒劳——不论是用语言,还是用拳头。“我很好,”汉斯轻声说。
“你说什么?”鲁迪把手举到耳边,“我听不清。你该学学如何说话。父亲是不喜欢懦夫的,对吧,父亲?”鲁迪转向父亲,似乎在讨要父亲的认可。
“维斯高家族都是雄狮,没有鼠辈,”国王点着头,“汉斯,你要听你哥哥的话。学人所长,不能自视清高。”
就像鲨鱼闻到血腥一样,其他哥哥也开始嘲笑汉斯。父王说的话相当于给了他们许可,所有哥哥都加入到捉弄他的游戏中。
汉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盯着桌面。他注意到,木材被抛光后,摸起来非常光滑,而别的木头就参差不齐,就像刚被砍倒的树。汉斯轻抚着桌面,承受着哥哥们的抽打,虽然疼,却发现疼反而使他愉悦。身体上的疼痛,他能够忍受。
突然,汉斯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不在乎父亲是否会生气。不值得坐在这里享受皮肉之苦。走过那对双胞胎哥哥身旁时,汉斯还礼貌地点头,但什么都没说。他身后的这对兄弟继续咒骂汉斯,但没有跟出去。
走到大厅,汉斯终于长出一口气。比我想的还糟。好在刚才,他们扔过来的是面包,不是玻璃杯。他走出城堡,走向海边。海边的码头比城堡还古老,这里是汉斯停泊自己的港湾。哥哥们就算戏弄汉斯,也不敢追出来这么远。只有在这里,汉斯才能享受宝贵的平和与安宁。也只有在这里,汉斯能够思考一些——他哥哥们永远不会思考的问题。他们只会站在镜面一般的城墙前,考虑如何打扮自己。南方小岛出名,是因为这个国家的王子们——除了鲁诺——都非常英俊潇洒。也正如此,汉斯和哥哥们一样英俊。他身材高挑,有着一头金红色的头发,和一双深邃的大眼睛。不久前,过十七岁生日的前后,他的身体开始发育。加上每天坚持练习剑术,现在,他的肩膀十分宽阔,臂膀强壮有力——可谓初具王子的体格,虽然这个王子可能永无用武之地。
回顾过去的两个月,汉斯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即便自己头脑再智慧,长相再英俊,处世再积极,但对父王而言,他根本和空气一样。大哥加勒布几年前就结婚了,婚后大嫂就怀上了大哥的孩子,这给弟弟们很大的压力。他们一些人没有放弃生育子嗣的机会。现在,汉斯所有的哥哥们,除了那对双胞胎,都已结婚生子。甚至连那对双胞胎都安排了婚事,汉斯不明白,谁会爱上那两个残暴的草包。听媒人讨论王子们潜在的婚配对象时,汉斯不曾听过与自己相关的片段,哪怕是一句话。
汉斯猛然摇头,想从负面想法中摆脱。他在为自寻的烦恼而烦恼。就好像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是第十三王子,才发现有个关系冷淡、态度冷漠的父亲一样。这就是他的命——一直是这样——直到永远。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除非他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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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和王后离开爱文黛尔已有一周的时间。这期间,长公主爱莎依然封闭自我,不与妹妹安娜见面,这让后者燃起的希望再次落空,仿佛姐姐根本不存在似的。爱莎的每一餐都是直接送她房间,每一节课也都是凯单独给她上。安娜只能在姐姐房门关上的刹那,瞥见门后姐姐匆匆闪过的影子。
在离开前,王后安排了格尔达整理城堡内的图书馆。安娜知道后就立刻自愿前去帮忙——繁重的工作可以打发时间。“她能帮多大忙啊?”王后指着安娜的房间,对格尔达说,“你也知道她这里一直都挺乱的。”
真安静啊,安娜走进皇家画廊,提醒自己,还要这样待上三周。“三周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您觉得呢?”她问墙上的曾曾曾祖父肖像。他凝视安娜,目光深邃。安娜笑着点头,仿佛画像开口说话。“那是什么?您三周之内掉光了头发?”安娜后退一步,开始端详。他光秃的头顶在烛光下闪着光。“我看,这倒显得您非常庄重,曾曾曾爷爷。”
画廊里不时传来安娜地笑声。两侧的肖像画有大有小。小的如同书般大小,都能夹在胳臂下带走。大的比安娜还高出好几倍、宽出好几倍。安娜在她最喜欢的一幅画前停下。她看看左右——四下无人。于是,安娜蹲坐在画的前面,她把裙摆扑在周围,仿佛坐在一朵蓝色的云上。这个姿势不大优雅,也很二,她却可以从这个视角,好好欣赏这幅画。
画布上,一位英俊的男士站在一位美丽的女子身旁。女子头戴精致的花冠,一只手抬起,手指轻摸头顶鲜艳的花冠,另一只手紧贴住男士的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情意正浓。男子的表情很难看懂,一只手轻抚女士的背。“你们彼此相爱,对吗?”安娜的话音很大,她希望画中人能够听到。她常在这幅画前驻足,幻想背后的故事。这里绝大部分画作都是有故事的,这些故事安娜已从凯那里知晓。
“作为爱文黛尔的公主,您要了解您国家的历史。”凯告诉过安娜,还讲解了每幅画背后的故事。唯独到了这幅,凯会一语不发直接跳过。安娜向他询问这画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只见凯抬起头,眼睛朝向天花板,嘴角朝向地面。凯从夹克口袋取出手帕擦手,仿佛这个问题能弄脏了他的手。“关于这幅,我们只需知道画中的女子并非王室,”他的口气像是在审判谁。“您无须了解画中人的身份,只需知道,爱文黛尔当时的宫廷画家约甘·贝克曼认为要用画笔记录下他们。”
越是这样,安娜就越想知道背后的故事。凯的眼里只有白与黑,爱情里丰富多彩的元素他看不见。安娜推断那故事一定是悲伤的,也一定是浪漫的。他们是谁?他们如何相遇?是一见钟情吗?是被拆散的吗?若那女子是贵族,他们的爱情是否能迎来转机?每每来到这副画下,安娜都会不知疲倦地进行想象。她还给他们起了名字——男的叫西格弗里德,女的叫莉莉——还为他们追加了多种设定。某些设定里,男方残忍无情的父母拆强行散了这对早已如胶似漆的情人。而另一些设定里,他们的爱情以订婚的形式完美收官。安娜最喜欢的一个设定是:莉莉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她历尽千山万水来到爱文黛尔,见到她的人,无不折服于她的绝世容颜,无不佩服于她传奇般的经历。就连爱文黛尔年轻的王子也对其趋之若鹜,他向这位女子表明心意,邀她永远地留在爱文黛尔,与自己长相厮守。这个女子选择了拒绝。她告诉王子,自己的最爱是——也将永远是——放荡不羁的人生。外面的世界那么的精彩,她不能待在令人窒息的城堡里。
还是在这个的故事,女孩先离开了。而后,她回来并与王子携手离开爱文黛尔,他们决定一起去探索未知的世界。难怪人们会谈之色变,毕竟他们太出格了。也许,这能解释得通凯讲解这画时的表情。
安娜微微转头,目光转移到另一幅喜欢的画上。画里没有人物,画的是风景。画的中央,城堡的大门大开。远处,巍峨的雪山屹立在天边。近景是个市场,处于村落的中心。一排排货架摆满了种类繁多的商品。安娜幻想自己置身其中,仿佛能够闻到香料和新烤面包的香味,能听到画里的老妇人讲故事,还能听到老爷爷谈论天气……
一个角落里,两个小女孩彼此扶着对方,站在那儿咯咯地笑。仿佛这两个小女孩就在眼前。转瞬间,安娜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她和姐姐爱莎也曾这样亲近。像画中人一样,她们本应该有一起逛某个市场的机会……如果她们能一起走到外面,如果城堡的大门能打开……
通常,欣赏这幅画的感受是愉悦的。甚至能听见画中的女孩们在欢唱,她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今天安娜的体验截然不同,她觉得很苦涩。安娜低下头,叹息着翻开手里的书。或许文字的世界能让安娜忘记那个早晨,忘记那个姐姐从安娜面前消失不见的早晨……
这时,传来清喉咙的声音。安娜抬头看见凯走入画廊,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凯!”安娜吓了一跳,“你要我帮……?”看清凯的脸色,安娜不再吱声。关于姐姐和画作的联想也消失殆尽。好像出事了。
“安娜公主,”凯说沉痛地说,“有件事要告诉您。”
“怎么了,凯?”
“殿下,您的父母……他们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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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和王后离开爱文黛尔已有一周的时间。这期间,长公主爱莎依然封闭自我,不与妹妹安娜见面,这让后者燃起的希望再次落空,仿佛姐姐根本不存在似的。爱莎的每一餐都是直接送她房间,每一节课也都是凯单独给她上。安娜只能在姐姐房门关上的刹那,瞥见门后姐姐匆匆闪过的影子。
在离开前,王后安排了格尔达整理城堡内的图书馆。安娜知道后就立刻自愿前去帮忙——繁重的工作可以打发时间。“她能帮多大忙啊?”王后指着安娜的房间,对格尔达说,“你也知道她这里一直都挺乱的。”
真安静啊,安娜走进皇家画廊,提醒自己,还要这样待上三周。“三周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您觉得呢?”她问墙上的曾曾曾祖父肖像。他凝视安娜,目光深邃。安娜笑着点头,仿佛画像开口说话。“那是什么?您三周之内掉光了头发?”安娜后退一步,开始端详。他光秃的头顶在烛光下闪着光。“我看,这倒显得您非常庄重,曾曾曾爷爷。”
画廊里不时传来安娜地笑声。两侧的肖像画有大有小。小的如同书般大小,都能夹在胳臂下带走。大的比安娜还高出好几倍、宽出好几倍。安娜在她最喜欢的一幅画前停下。她看看左右——四下无人。于是,安娜蹲坐在画的前面,她把裙摆扑在周围,仿佛坐在一朵蓝色的云上。这个姿势不大优雅,也很二,她却可以从这个视角,好好欣赏这幅画。
画布上,一位英俊的男士站在一位美丽的女子身旁。女子头戴精致的花冠,一只手抬起,手指轻摸头顶鲜艳的花冠,另一只手紧贴住男士的手。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情意正浓。男子的表情很难看懂,一只手轻抚女士的背。“你们彼此相爱,对吗?”安娜的话音很大,她希望画中人能够听到。她常在这幅画前驻足,幻想背后的故事。这里绝大部分画作都是有故事的,这些故事安娜已从凯那里知晓。
“作为爱文黛尔的公主,您要了解您国家的历史。”凯告诉过安娜,还讲解了每幅画背后的故事。唯独到了这幅,凯会一语不发直接跳过。安娜向他询问这画背后究竟有什么故事,只见凯抬起头,眼睛朝向天花板,嘴角朝向地面。凯从夹克口袋取出手帕擦手,仿佛这个问题能弄脏了他的手。“关于这幅,我们只需知道画中的女子并非王室,”他的口气像是在审判谁。“您无须了解画中人的身份,只需知道,爱文黛尔当时的宫廷画家约甘·贝克曼认为要用画笔记录下他们。”
越是这样,安娜就越想知道背后的故事。凯的眼里只有白与黑,爱情里丰富多彩的元素他看不见。安娜推断那故事一定是悲伤的,也一定是浪漫的。他们是谁?他们如何相遇?是一见钟情吗?是被拆散的吗?若那女子是贵族,他们的爱情是否能迎来转机?每每来到这副画下,安娜都会不知疲倦地进行想象。她还给他们起了名字——男的叫西格弗里德,女的叫莉莉——还为他们追加了多种设定。某些设定里,男方残忍无情的父母拆强行散了这对早已如胶似漆的情人。而另一些设定里,他们的爱情以订婚的形式完美收官。安娜最喜欢的一个设定是:莉莉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她历尽千山万水来到爱文黛尔,见到她的人,无不折服于她的绝世容颜,无不佩服于她传奇般的经历。就连爱文黛尔年轻的王子也对其趋之若鹜,他向这位女子表明心意,邀她永远地留在爱文黛尔,与自己长相厮守。这个女子选择了拒绝。她告诉王子,自己的最爱是——也将永远是——放荡不羁的人生。外面的世界那么的精彩,她不能待在令人窒息的城堡里。
还是在这个的故事,女孩先离开了。而后,她回来并与王子携手离开爱文黛尔,他们决定一起去探索未知的世界。难怪人们会谈之色变,毕竟他们太出格了。也许,这能解释得通凯讲解这画时的表情。
安娜微微转头,目光转移到另一幅喜欢的画上。画里没有人物,画的是风景。画的中央,城堡的大门大开。远处,巍峨的雪山屹立在天边。近景是个市场,处于村落的中心。一排排货架摆满了种类繁多的商品。安娜幻想自己置身其中,仿佛能够闻到香料和新烤面包的香味,能听到画里的老妇人讲故事,还能听到老爷爷谈论天气……
一个角落里,两个小女孩彼此扶着对方,站在那儿咯咯地笑。仿佛这两个小女孩就在眼前。转瞬间,安娜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忧伤。她和姐姐爱莎也曾这样亲近。像画中人一样,她们本应该有一起逛某个市场的机会……如果她们能一起走到外面,如果城堡的大门能打开……
通常,欣赏这幅画的感受是愉悦的。甚至能听见画中的女孩们在欢唱,她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今天安娜的体验截然不同,她觉得很苦涩。安娜低下头,叹息着翻开手里的书。或许文字的世界能让安娜忘记那个早晨,忘记那个姐姐从安娜面前消失不见的早晨……
这时,传来清喉咙的声音。安娜抬头看见凯走入画廊,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凯!”安娜吓了一跳,“你要我帮……?”看清凯的脸色,安娜不再吱声。关于姐姐和画作的联想也消失殆尽。好像出事了。
“安娜公主,”凯说沉痛地说,“有件事要告诉您。”
“怎么了,凯?”
“殿下,您的父母……他们遇难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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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汉斯十二个哥哥们的人品都不咋样,但在这群维加城堡的英俊王子中,有一位跟汉斯的关系还不错。这便是哥哥拉尔斯,相比于其他王子,他对汉斯的好实属不易。他作为三王子,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南方小岛的最年轻王子。这是因为拉尔斯出生之后,王后五年内都没有再怀上孩子。这让人们觉得拉尔斯就是最小的王子了。虽然拉尔斯不曾体验过汉斯遭受到的不平等对待,但或许因为他体验过同样的尴尬排位,他不愿看到小汉斯遭罪,也可能是因为他人品如此,与众不同。反正,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让拉尔斯成了弟弟唯一的听众。
汉斯想见哥哥拉尔斯,果然,还是在图书馆找到了他。这个哥哥酷爱研究历史。他了解南方小岛的一切,熟知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每一任国王的名字。他的学识还不仅限于自己的国家。拉尔斯还是个好的顾问,他是众人中唯一通晓邻国历史、战争与邦交历史的人。他的历史观局限于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又有何种后果,而不关注历史的细节。每当拉尔斯忙于“高谈阔论”时,汉斯就悄悄溜掉,因为没有人会关注自己。拉尔斯对历史的痴迷程度让所有听众都受不了,汉斯反而觉得哥哥倒是挺可爱的——当然不能把他的滔滔不绝算在内。
汉斯走了进去。拉尔斯正趴在几张地图上,眯着眼睛仔细搜索着。“哥哥好,”汉斯轻言细语,以免吓到全神贯注的拉尔斯。“在筹划你的未来吗?”
拉尔斯抬起头,逐渐看清面前的人,来访的是汉斯,他便露出笑容。“不是。”拉尔斯轻声说道。“我在对比这两张地图,这张是最新的,那张是十五年前的。我在对比在不久前与里韦兰的事件后,我们的国境线是否和原来一样。说实话,父亲放任加勒布胡作非为,让我很不解。”
汉斯轻笑。近来,父亲是给了大哥更多的权力。但加勒布不仅没有谨言慎行,反而就如和弟弟们在院子里打闹一样来治国理政。“唉,父亲永远不会找我帮忙。这样我就不会犯错,不会成为笑柄。”汉斯的轻笑中露出一丝无奈的忧伤。
拉尔斯察觉到了汉斯的失落。“汉斯,你又去码头了吗?”他问。“你明明知道,那个地方会让你情绪低落。”
“我知道,”汉斯点头说,“但昨晚的事,你也知道,我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汉斯摇摇头。,虽然前一天很糟糕,但他还是要关注当下——也许更惨。“那么,”汉斯话锋一转,“有没有我即将成为叔叔的消息?但愿你的孩子能喜欢我这个小叔叔。”
拉尔斯也笑了。“茜格不会让她的孩子们喜欢这里的人。”拉尔斯的妻子永远不会原谅她的家人,因为他们将她抛弃了。我们国家很富有,气候还算宜人,但就是偏了点儿,这让茜格觉得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家人。
“我敢肯定,当海尔格有了孩子后,她对家能有更深刻的理解,”汉斯满怀希望地说,却暗自想到,幸亏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但愿吧,”拉尔斯点点头。“你现在过得怎样,老弟?有人说,他们给你和那对双胞胎在筹办宴会,那种给你们挑选适龄女性的宴会。”
汉斯觉得稀奇,笑着说。“什么适龄女性?父王从来就没打算让我结婚吧。我感觉他迟早要下令要我加入南方小岛兄弟会,那样我正好就有平静的日子享受了。”
门响了。
他们身后的门开了,煽动的气流将门旁桌子上的纸张卷到了地上。那双胞胎站在门口,他们的脸红着,眼睛也瞪圆了。“拉尔斯!”他们异口同声道,完全没把一旁的汉斯放在眼里,“拉尔斯!你听说了吗?爱文黛尔的国王跟王后都死了!他们的船沉入了海底。”
“国王和王后都,爱文黛尔的?”拉尔斯重复问道。
“是啊!”鲁迪确定道。“都死了。”
“父王要你在史书里记录他们遇难,”鲁诺补充道。“所以……就照做喽。”
哥俩传完话,就跟来时一样地闪人了。
拉尔斯和汉斯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在从他们各自的角度进行思考。汉斯认为对爱文黛尔王国来说,这是个悲剧,仅此而已。而拉尔斯神情严肃,仿佛他发掘出了更多的东西。
“汉斯,”拉尔斯终于开口,“这是你的机会。”
汉斯惊讶地看着哥哥。“机会?什么机会?”
“到那里,结婚!”拉尔斯说。“你不了解爱文黛尔吗?”
汉斯摇摇头,拉尔斯很无奈。“我真该跟你的老师好好聊聊了。他们都教了你什么啊。”拉尔斯走近书架,准确地取下一本书,开始翻阅。找到所需的内容后,他走回汉斯身边。“这就是爱文黛尔。这是一个好地方,那里的人们善于做生意,使得爱文黛尔港很有名。这个国家算不上强大,还特别偏远,因此父亲觉得它无足轻重。但那里有位公主。传闻说,她美丽而神秘。你知道嘛,她从未离开爱文黛尔的城堡,现在她到了适婚年龄,应该嫁人了。”
拉尔斯停顿了一下,他面带希望。“汉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可以娶她!”
汉斯苦笑着。“前提是父王能答应。”
“是的,他很可能会先考虑那对双胞胎。但他们太蠢了,我敢肯定他们肯定不知道公主的名字叫爱莎。但你现在知道了。这是你的优势,要好好利用啊。当时机成熟,你都可以取而代之,前提是——”
“要让父亲派我出访爱文黛尔,”汉斯补充道。
汉斯走到窗边,内心激动。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让父亲信任他,第二部要那从未谋面的公主嫁给自己。两个任务都不轻松。要花几年时间来准备。做白日梦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他要成为父亲信赖的人。哥哥所说的将会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但,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发生在自己头上,汉斯越想越觉得兴奋,我会失去什么?如果我不去做,我就只能困在这里。只有立刻行动,我才可能改变命运。
他转过身,朝着哥哥微笑。“我觉得,您讲历史的时间到了。请告诉我您所知关于爱文黛尔的一切,或许可以从这位神秘的公主爱莎开始。之后,我会去跟父亲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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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汉斯十二个哥哥们的人品都不咋样,但在这群维加城堡的英俊王子中,有一位跟汉斯的关系还不错。这便是哥哥拉尔斯,相比于其他王子,他对汉斯的好实属不易。他作为三王子,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南方小岛的最年轻王子。这是因为拉尔斯出生之后,王后五年内都没有再怀上孩子。这让人们觉得拉尔斯就是最小的王子了。虽然拉尔斯不曾体验过汉斯遭受到的不平等对待,但或许因为他体验过同样的尴尬排位,他不愿看到小汉斯遭罪,也可能是因为他人品如此,与众不同。反正,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让拉尔斯成了弟弟唯一的听众。
汉斯想见哥哥拉尔斯,果然,还是在图书馆找到了他。这个哥哥酷爱研究历史。他了解南方小岛的一切,熟知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每一任国王的名字。他的学识还不仅限于自己的国家。拉尔斯还是个好的顾问,他是众人中唯一通晓邻国历史、战争与邦交历史的人。他的历史观局限于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又有何种后果,而不关注历史的细节。每当拉尔斯忙于“高谈阔论”时,汉斯就悄悄溜掉,因为没有人会关注自己。拉尔斯对历史的痴迷程度让所有听众都受不了,汉斯反而觉得哥哥倒是挺可爱的——当然不能把他的滔滔不绝算在内。
汉斯走了进去。拉尔斯正趴在几张地图上,眯着眼睛仔细搜索着。“哥哥好,”汉斯轻言细语,以免吓到全神贯注的拉尔斯。“在筹划你的未来吗?”
拉尔斯抬起头,逐渐看清面前的人,来访的是汉斯,他便露出笑容。“不是。”拉尔斯轻声说道。“我在对比这两张地图,这张是最新的,那张是十五年前的。我在对比在不久前与里韦兰的事件后,我们的国境线是否和原来一样。说实话,父亲放任加勒布胡作非为,让我很不解。”
汉斯轻笑。近来,父亲是给了大哥更多的权力。但加勒布不仅没有谨言慎行,反而就如和弟弟们在院子里打闹一样来治国理政。“唉,父亲永远不会找我帮忙。这样我就不会犯错,不会成为笑柄。”汉斯的轻笑中露出一丝无奈的忧伤。
拉尔斯察觉到了汉斯的失落。“汉斯,你又去码头了吗?”他问。“你明明知道,那个地方会让你情绪低落。”
“我知道,”汉斯点头说,“但昨晚的事,你也知道,我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汉斯摇摇头。,虽然前一天很糟糕,但他还是要关注当下——也许更惨。“那么,”汉斯话锋一转,“有没有我即将成为叔叔的消息?但愿你的孩子能喜欢我这个小叔叔。”
拉尔斯也笑了。“茜格不会让她的孩子们喜欢这里的人。”拉尔斯的妻子永远不会原谅她的家人,因为他们将她抛弃了。我们国家很富有,气候还算宜人,但就是偏了点儿,这让茜格觉得她再也看不到她的家人。
“我敢肯定,当海尔格有了孩子后,她对家能有更深刻的理解,”汉斯满怀希望地说,却暗自想到,幸亏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但愿吧,”拉尔斯点点头。“你现在过得怎样,老弟?有人说,他们给你和那对双胞胎在筹办宴会,那种给你们挑选适龄女性的宴会。”
汉斯觉得稀奇,笑着说。“什么适龄女性?父王从来就没打算让我结婚吧。我感觉他迟早要下令要我加入南方小岛兄弟会,那样我正好就有平静的日子享受了。”
门响了。
他们身后的门开了,煽动的气流将门旁桌子上的纸张卷到了地上。那双胞胎站在门口,他们的脸红着,眼睛也瞪圆了。“拉尔斯!”他们异口同声道,完全没把一旁的汉斯放在眼里,“拉尔斯!你听说了吗?爱文黛尔的国王跟王后都死了!他们的船沉入了海底。”
“国王和王后都,爱文黛尔的?”拉尔斯重复问道。
“是啊!”鲁迪确定道。“都死了。”
“父王要你在史书里记录他们遇难,”鲁诺补充道。“所以……就照做喽。”
哥俩传完话,就跟来时一样地闪人了。
拉尔斯和汉斯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在从他们各自的角度进行思考。汉斯认为对爱文黛尔王国来说,这是个悲剧,仅此而已。而拉尔斯神情严肃,仿佛他发掘出了更多的东西。
“汉斯,”拉尔斯终于开口,“这是你的机会。”
汉斯惊讶地看着哥哥。“机会?什么机会?”
“到那里,结婚!”拉尔斯说。“你不了解爱文黛尔吗?”
汉斯摇摇头,拉尔斯很无奈。“我真该跟你的老师好好聊聊了。他们都教了你什么啊。”拉尔斯走近书架,准确地取下一本书,开始翻阅。找到所需的内容后,他走回汉斯身边。“这就是爱文黛尔。这是一个好地方,那里的人们善于做生意,使得爱文黛尔港很有名。这个国家算不上强大,还特别偏远,因此父亲觉得它无足轻重。但那里有位公主。传闻说,她美丽而神秘。你知道嘛,她从未离开爱文黛尔的城堡,现在她到了适婚年龄,应该嫁人了。”
拉尔斯停顿了一下,他面带希望。“汉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可以娶她!”
汉斯苦笑着。“前提是父王能答应。”
“是的,他很可能会先考虑那对双胞胎。但他们太蠢了,我敢肯定他们肯定不知道公主的名字叫爱莎。但你现在知道了。这是你的优势,要好好利用啊。当时机成熟,你都可以取而代之,前提是——”
“要让父亲派我出访爱文黛尔,”汉斯补充道。
汉斯走到窗边,内心激动。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让父亲信任他,第二部要那从未谋面的公主嫁给自己。两个任务都不轻松。要花几年时间来准备。做白日梦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他要成为父亲信赖的人。哥哥所说的将会是一场权力的游戏。但,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发生在自己头上,汉斯越想越觉得兴奋,我会失去什么?如果我不去做,我就只能困在这里。只有立刻行动,我才可能改变命运。
他转过身,朝着哥哥微笑。“我觉得,您讲历史的时间到了。请告诉我您所知关于爱文黛尔的一切,或许可以从这位神秘的公主爱莎开始。之后,我会去跟父亲谈谈……”
我该怎么说?汉斯站在国王书房门口徘徊,手不时握紧。哥哥拉尔斯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计划——了解公主爱莎,取得父王的信任并派他去爱文黛尔参加爱莎的加冕典礼,同时不泄露自己的真实动机。就这三点……很明确!
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父王不喜欢他。所以,凭什么让他最小的儿子到爱文黛尔,去出席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的加冕典礼?汉斯现在还给不出答案。他唯一明确的是,他要了解父亲的需求——至少是让父亲满意的最晚期限——这一定早于爱莎的加冕典礼。也就是说,他还有几年的时间来准备。
汉斯一度想打退堂鼓。正在他要逃之夭夭时,仿佛传来了哥哥们的声音。你一定会退缩的,好像是鲁迪,你成不了气候。鲁诺又添油加醋,爱莎需要一个男人,而不是男孩。我们有资格去追求她,而你应该待在这里。
汉斯终于下定决心,伸出了他的手,转动门把。门静静地开了,显然合页涂了油。父王仍旧低着头,专注于桌上成叠的公文。
汉斯清清喉咙。“父王?”他双眉紧锁,语气紧张。“我能和您聊一下吗?”
国王仍旧低着头。“有事吗,汉斯?”他边说边翻页。“你没看到,我很忙啊。三岛的税没有缴,五岛允诺的鱼也没到。如果他们不帮我的话,我是不会帮他们的。他们真不懂事。还有,我们的好邻居布雷维尼安(Blavenians)以停止贸易要挟我们。所以,我没空听你告哥哥的状。”
汉斯想顶嘴,但忍住了。“这些人真是讨厌。我是说,如果可以……我愿意帮助您。”
父亲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帮助?”他打量着汉斯。“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全力以赴,”汉斯尽力吹嘘自己。“我已经到了替您分忧的年龄,哥哥们都忙于各自的婚事、家庭和其他琐事,但我有时间。刚好,您需要一个代理人,替您到外面处理事务。我想,我就是您需要找的人。”说完,汉斯便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这等待,对汉斯来说是漫长的。父亲打量着儿子,好揣测他的意图。然后,国王低下头,从众多公文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你说你要帮我……”
“是的。非常想。”汉斯抢话了。
“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吗?我说的可是任何事?”
汉斯犹豫了。 “任何事”三个字让他后背发凉。场面十分安静……“是的,”汉斯点头。“任何事我都能做。”
“好,那么我们可以一起做一些事了。这里有个问题,需要立即并且谨慎地处理。三岛上有个家伙,说了一些关于我的坏话。我不允许我的臣民背后说我闲话。这样可不是好的政治。我要你去跟他讲清楚,说我坏话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好的。可是……”汉斯停顿了一下,想出了下半句话。“要是他不听,又如何?”
国王抬起眼皮。“那就看你逼迫他的本事了。用什么办法都行。”
“逼迫他?”汉斯重复着。
“对,”国王说。“那么,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我就继续忙了。祝你一切顺利。”他的头再次埋入公文。“你可以出去了。”
“是的,父王。”说完,汉斯转过身。
“你等等,汉斯?”
汉斯回头看父亲。
“别让我再失望,”父亲的警告从公文堆里袭来。
“我保证……父亲大人,”汉斯答道。他走出书房,关上门。门合上的一瞬间,汉斯就倒向墙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哇,尽管心在怦怦跳着,他意识到,这就是我计划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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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It's Coronation Day
安娜正做着一个美妙的梦。她坐在一大片嫩绿色草坪中央。头顶的蓝天如画般完美,身旁的微风充满暖意,还携着身旁篮子里烤饼的鲜香。背后传来父母熟悉的笑声,安娜扭回头看到他们正说着甜蜜的悄悄话;在她的左边,姐姐爱莎则躺在地上,悠闲地吹着蒲公英。小而蓬松的绒毛飘然下落,仿佛是盛夏季节纷飞的白雪。
咚咚!咚咚!
安娜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间呻吟着,眼皮太沉了抬不起来。她沉浸在美梦中不能自拔。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安娜听出是凯(Kai)在呼唤她。“安娜公主!”厚重的门让声音听上去像是来自远方。“抱歉吵醒您,殿下……嗯……”
“不不不不,”安娜喊着回应。“我起来很久了。”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又紧闭上了,依然睡意浓浓。她又看到那温暖的阳光,看到她的姐姐,看到她在吹另一朵蒲公英……
咚咚!咚咚!
安娜吓得坐起来,梦的余味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父母过世和姐姐不理她的残酷事实。国王和王后遇难后的头几个月里,安娜过得最艰难,那时她相信姐姐会走近自己,给自己一些安慰。所以,每天安娜都会到姐姐的门外试探性地敲几声门,她渴望姐姐的回应,可找到的总是姐姐的沉默。
后来,安娜就不常去敲了。也许一周一次,也许间隔更长。时间平静地流逝,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又一眨眼一年过去了,再一眨眼很多年也过去了。她长大了,也更孤独了。至少父母亲在时,他们能给安娜带回城堡外面的消息。即便那时父母已经禁止自己外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寂寞。自打他们过世,城堡的大门就再没开过。一年又一年,安娜只能通过图书馆里的书和地图来了解自己的国家。城堡里的物质资源丰富,还有大量资源可供阅读,但于安娜而言这就是一座豪华的监牢。
安娜叹息着,揉了揉眼睛,挠了挠头发。不用照镜子她也知自己起床后的发行烂毙了。
“大门要开了,该做准备喽!”凯呼喊道。
“好的,准备做什么?”安娜回应了,但仍旧在半梦半醒之间。
“您姐姐的加冕典礼,殿下,”凯解释道。
安娜睁开眼睛。姐姐爱莎二十一岁了,她躲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迎来了她的加冕典礼!就在今天!
安娜摸摸脑门。这我也能忘?她跳下床,跑向衣柜。她参加典礼的服装就套在人模的身上,那是一条亮绿色长裙,色彩鲜艳而且十分干净——这和安娜平时的穿衣风格相反。“我当时真是太高兴了,”安娜玩起来就停不下,所以常常弄脏自己的衣服,然后等面对格尔达责怪时,安娜便会这么说,好在这位贴身侍女的脾气好。“真的很难躲开这些……这些小污点的啦,”安娜嬉笑着。然后,她亲了一下这位比自己矮一头的女仆就马上开溜,她也因此总能得到原谅。
“殿下,您一定要善待这套礼裙,能做到吗?”
安娜捏着柔软而昂贵的面料,回头看见在自己欣赏礼服的时候,格尔达已经走了进来。她走向安娜时——每走几步便停下来,去捡安娜乱丢的发带和落单的鞋子。
“对,格尔达,我一定会,”说着,她碰到了睡裙后面的死扣,她解不开,在那里动弹不得。“能帮我一下下吗?”
格尔达非常有耐心,解开了死扣,让安娜摆脱了睡裙的束缚。她后退几步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抬起头等安娜的回答。
“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小心。您看好啦。今晚的舞会结束后,我保证上面不会有一个点点。”格尔达充满怀疑的眼神让安娜感到羞怯。“嗯,我可以试试……吧?”
格尔达点着头。“殿下,我相信您能。但现在我们要尽快把您打扮好。尤其是今天,我们可一点儿都不能耽搁。”说着,她轻轻地从人模身上取下连衣礼裙。
“格尔达,你相信吗?”安娜抱着双臂使劲转动身体,让裙摆飘起,几乎掀翻身边的洗衣筐。“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嗯,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我从没想过爱莎为举行加冕典礼而走向前台。然后这事就真的发生了!她向主教询问加冕典礼的章程,还要你递出官方请柬,这一天就这样来临了!我敢保证爱莎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自从……”她的声音熄灭了。
“自从您敬爱的父母亲去世,”格尔达补完了安娜的话。她轻抚安娜的肩,给她以安慰。“他们一定会以你们两姐妹为荣的,一定会的,尤其是您的母亲。”她短短的几句话就驱除了安娜心中渐渐升起的苦闷。
安娜笑了。“格尔达,今天一定都是新奇的事!我终于能够出去了!还能到大门外面!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大门将会打开,我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她的话突然卡了一下。“我先去哪儿呢?”
格尔达笑着,开始帮安娜穿礼裙。“殿下,您做什么都行,”她指引安娜的腿伸进礼裙内衬,然后粗调安娜的束胸衣。“您小时候,最爱到码头去玩。您希望自己能最先见到回来的水手。也许,您可以先去那里?”
“嘿!对!我想起来了!”安娜高兴地说。“我好想去那里!而且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外出时,您常常带我跟爱莎去的那家糖果店。我爱死那味道了——哇呜!”安娜发出一阵呻吟,那是因为格尔达拉紧了她的束胸衣。安娜用力喘气,好让胸腔适应这个紧度。呼吸平顺后,安娜还是有一点生气。“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格尔达装作后悔的表情,但安娜察观察到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今天我只负责让您美丽,公主殿下。因为,今天您不只能够见到外面的事,还会见到外面的人,尤其那些单身的人。他们没见过您。您已经十八岁了,要留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这位贴身侍女笑着看安娜。
安娜脸红了,她不曾想到过这一点。既然格尔达把话说了,那……安娜露出微笑。也许,一切会跟自己为那些画作猜想的情节一样。她穿着长裙站在墙边,集高贵与美貌于一身,成熟而优雅,冷静且端庄。屋子里,会出现她的王子。那个人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她会走向这个陌生人并做介绍自己,片刻后他们俩便会一见如故,畅所欲言。因父母过世带来的痛苦和寂寞将不再纠缠安娜,没有爱的那段记忆将一去不返。
安娜摇摇头,把自己拉回现实。“这——太疯狂了,”她对格尔达说。“可区区二十四小时不足以让我坠入情网。”
“只要您把握时机,一切皆有可能,”格尔达说。“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形式。您爱您的父母。您爱您的姐姐。但没有人知道爱会在何时何地降临到自己身上。但是您不必着急,只要耐心等待,因为爱有很多种形式,总会来的。”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但如果我没遇到那个他呢?”安娜变得担心起来。
“生活可不只有爱情。生活是着眼现在、珍惜拥有。您不是一直爱着您的父母吗?”格尔达问。安娜点头。“他们的离世没有让您放弃生活?”贴身侍女一语中的。
“可爱莎放弃了生活,”安娜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也放弃了爱。很明显,她不再爱我。”
“殿下,您姐姐应对悲伤的方式与您不同。但这不能说明她不爱您。”格尔达已然轻轻地将全身镜移到安娜的身前。“现在请您抬起头,看看镜中的自己。”
安娜的目光聚焦于镜子中央,高兴的泪花立刻浸润了双眼。镜中的人是一位年轻有活力的淑女。礼裙非常合身。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美丽傲人,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虽然格尔达只是简单地给她盘了头、化了妆,但她依然被自己的王室风采震撼到了。
“格尔达,真谢谢您!”说着,她就拥抱格尔达。安娜站直身体,兴奋地摸摸裙领。“管它来不来。外面的世界——我来啦!”她大步迈向前,鞋尖却踩住了裙摆,眼看就要倾倒。一声尖叫加上一阵手忙脚乱后,她才站稳。安娜回头羞羞地看着格尔达,发现她也笑得好开心。“好吧,我们再来一次。”深吸一口气,安娜推开门,细致地观察大厅。落地钟滴答作响,是时候争分夺秒,好好享受这一天啦!
安娜跳入走廊,几乎撞到一个疾行而过的侍者。侍者抱着一叠干净的白色亚麻布,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拿着一对一摸一样的银烛台。安娜不忍一阵喜笑,因为城堡恢复了生气!因为这是最惊喜的事!她不禁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
安娜来到城堡里的主长廊,两边的窗帘都拉开了,窗户也终于都敞开了。她终于能够看见湛蓝天空中白色的云朵,终于能够听见人们走进大院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到马的嘶叫。安娜相信这匹马跟她一样的高兴。
在主长廊末端的出口,安娜左看看右望望。她经过的每一条走廊都站满了人,走过的每一个房间都开着门。我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多房间。想着想着,安娜来到某个房间的门口。里面的仆人正忙着给钢琴掸灰,口中还哼着小曲。安娜露出笑容。这简直难以置信,仿佛这些房间和这些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如果天天这样,那该多好啊,安娜沿着楼梯跑向宫殿的出口。出口处迎面走来一个侍者,他举着至少二十个盘子,很吃力的样子,安娜低下头躲了过去。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位和他一样端盘子的侍者!谁知道我们这种盘子有八千个?安娜想。谁知道我们的嘉宾会有八千人?也不知道沉静了多少岁月。以前,每天她只会见到凯和格尔达。终于在今天,处处可见忙碌的人群了。
安娜停下脚步,因为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她该如何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她最讨厌记东西——人名,国名,历史,甚至还包括她喜欢的花的名字……
没必要担心!安娜对自己说。我才不需要记这些。那是爱莎的事。作妹妹有一个优点,就是我只管和客人们打招呼,只管玩就好。我还能挑我喜欢的蛋糕!
不知不觉中,安娜来到了宫殿的主门口。她迫不及待地推门。门在她眼前打开,眼前便是城堡的中庭。她的手摸住自己的心,低声自语:“我的未来就在那扇门外,那还等什么?”安娜跑了下去,融入阳光之中,她期待开启新的冒险篇章。
安娜正做着一个美妙的梦。她坐在一大片嫩绿色草坪中央。头顶的蓝天如画般完美,身旁的微风充满暖意,还携着身旁篮子里烤饼的鲜香。背后传来父母熟悉的笑声,安娜扭回头看到他们正说着甜蜜的悄悄话;在她的左边,姐姐爱莎则躺在地上,悠闲地吹着蒲公英。小而蓬松的绒毛飘然下落,仿佛是盛夏季节纷飞的白雪。
咚咚!咚咚!
安娜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间呻吟着,眼皮太沉了抬不起来。她沉浸在美梦中不能自拔。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安娜听出是凯(Kai)在呼唤她。“安娜公主!”厚重的门让声音听上去像是来自远方。“抱歉吵醒您,殿下……嗯……”
“不不不不,”安娜喊着回应。“我起来很久了。”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又紧闭上了,依然睡意浓浓。她又看到那温暖的阳光,看到她的姐姐,看到她在吹另一朵蒲公英……
咚咚!咚咚!
安娜吓得坐起来,梦的余味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父母过世和姐姐不理她的残酷事实。国王和王后遇难后的头几个月里,安娜过得最艰难,那时她相信姐姐会走近自己,给自己一些安慰。所以,每天安娜都会到姐姐的门外试探性地敲几声门,她渴望姐姐的回应,可找到的总是姐姐的沉默。
后来,安娜就不常去敲了。也许一周一次,也许间隔更长。时间平静地流逝,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又一眨眼一年过去了,再一眨眼很多年也过去了。她长大了,也更孤独了。至少父母亲在时,他们能给安娜带回城堡外面的消息。即便那时父母已经禁止自己外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寂寞。自打他们过世,城堡的大门就再没开过。一年又一年,安娜只能通过图书馆里的书和地图来了解自己的国家。城堡里的物质资源丰富,还有大量资源可供阅读,但于安娜而言这就是一座豪华的监牢。
安娜叹息着,揉了揉眼睛,挠了挠头发。不用照镜子她也知自己起床后的发行烂毙了。
“大门要开了,该做准备喽!”凯呼喊道。
“好的,准备做什么?”安娜回应了,但仍旧在半梦半醒之间。
“您姐姐的加冕典礼,殿下,”凯解释道。
安娜睁开眼睛。姐姐爱莎二十一岁了,她躲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迎来了她的加冕典礼!就在今天!
安娜摸摸脑门。这我也能忘?她跳下床,跑向衣柜。她参加典礼的服装就套在人模的身上,那是一条亮绿色长裙,色彩鲜艳而且十分干净——这和安娜平时的穿衣风格相反。“我当时真是太高兴了,”安娜玩起来就停不下,所以常常弄脏自己的衣服,然后等面对格尔达责怪时,安娜便会这么说,好在这位贴身侍女的脾气好。“真的很难躲开这些……这些小污点的啦,”安娜嬉笑着。然后,她亲了一下这位比自己矮一头的女仆就马上开溜,她也因此总能得到原谅。
“殿下,您一定要善待这套礼裙,能做到吗?”
安娜捏着柔软而昂贵的面料,回头看见在自己欣赏礼服的时候,格尔达已经走了进来。她走向安娜时——每走几步便停下来,去捡安娜乱丢的发带和落单的鞋子。
“对,格尔达,我一定会,”说着,她碰到了睡裙后面的死扣,她解不开,在那里动弹不得。“能帮我一下下吗?”
格尔达非常有耐心,解开了死扣,让安娜摆脱了睡裙的束缚。她后退几步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抬起头等安娜的回答。
“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小心。您看好啦。今晚的舞会结束后,我保证上面不会有一个点点。”格尔达充满怀疑的眼神让安娜感到羞怯。“嗯,我可以试试……吧?”
格尔达点着头。“殿下,我相信您能。但现在我们要尽快把您打扮好。尤其是今天,我们可一点儿都不能耽搁。”说着,她轻轻地从人模身上取下连衣礼裙。
“格尔达,你相信吗?”安娜抱着双臂使劲转动身体,让裙摆飘起,几乎掀翻身边的洗衣筐。“我以为这一天不会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嗯,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我从没想过爱莎为举行加冕典礼而走向前台。然后这事就真的发生了!她向主教询问加冕典礼的章程,还要你递出官方请柬,这一天就这样来临了!我敢保证爱莎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自从……”她的声音熄灭了。
“自从您敬爱的父母亲去世,”格尔达补完了安娜的话。她轻抚安娜的肩,给她以安慰。“他们一定会以你们两姐妹为荣的,一定会的,尤其是您的母亲。”她短短的几句话就驱除了安娜心中渐渐升起的苦闷。
安娜笑了。“格尔达,今天一定都是新奇的事!我终于能够出去了!还能到大门外面!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大门将会打开,我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她的话突然卡了一下。“我先去哪儿呢?”
格尔达笑着,开始帮安娜穿礼裙。“殿下,您做什么都行,”她指引安娜的腿伸进礼裙内衬,然后粗调安娜的束胸衣。“您小时候,最爱到码头去玩。您希望自己能最先见到回来的水手。也许,您可以先去那里?”
“嘿!对!我想起来了!”安娜高兴地说。“我好想去那里!而且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外出时,您常常带我跟爱莎去的那家糖果店。我爱死那味道了——哇呜!”安娜发出一阵呻吟,那是因为格尔达拉紧了她的束胸衣。安娜用力喘气,好让胸腔适应这个紧度。呼吸平顺后,安娜还是有一点生气。“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格尔达装作后悔的表情,但安娜察观察到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今天我只负责让您美丽,公主殿下。因为,今天您不只能够见到外面的事,还会见到外面的人,尤其那些单身的人。他们没见过您。您已经十八岁了,要留给他们留个好印象。”这位贴身侍女笑着看安娜。
安娜脸红了,她不曾想到过这一点。既然格尔达把话说了,那……安娜露出微笑。也许,一切会跟自己为那些画作猜想的情节一样。她穿着长裙站在墙边,集高贵与美貌于一身,成熟而优雅,冷静且端庄。屋子里,会出现她的王子。那个人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她会走向这个陌生人并做介绍自己,片刻后他们俩便会一见如故,畅所欲言。因父母过世带来的痛苦和寂寞将不再纠缠安娜,没有爱的那段记忆将一去不返。
安娜摇摇头,把自己拉回现实。“这——太疯狂了,”她对格尔达说。“可区区二十四小时不足以让我坠入情网。”
“只要您把握时机,一切皆有可能,”格尔达说。“世间的爱有很多种形式。您爱您的父母。您爱您的姐姐。但没有人知道爱会在何时何地降临到自己身上。但是您不必着急,只要耐心等待,因为爱有很多种形式,总会来的。”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但如果我没遇到那个他呢?”安娜变得担心起来。
“生活可不只有爱情。生活是着眼现在、珍惜拥有。您不是一直爱着您的父母吗?”格尔达问。安娜点头。“他们的离世没有让您放弃生活?”贴身侍女一语中的。
“可爱莎放弃了生活,”安娜有一种说不清的难过。“也放弃了爱。很明显,她不再爱我。”
“殿下,您姐姐应对悲伤的方式与您不同。但这不能说明她不爱您。”格尔达已然轻轻地将全身镜移到安娜的身前。“现在请您抬起头,看看镜中的自己。”
安娜的目光聚焦于镜子中央,高兴的泪花立刻浸润了双眼。镜中的人是一位年轻有活力的淑女。礼裙非常合身。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美丽傲人,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虽然格尔达只是简单地给她盘了头、化了妆,但她依然被自己的王室风采震撼到了。
“格尔达,真谢谢您!”说着,她就拥抱格尔达。安娜站直身体,兴奋地摸摸裙领。“管它来不来。外面的世界——我来啦!”她大步迈向前,鞋尖却踩住了裙摆,眼看就要倾倒。一声尖叫加上一阵手忙脚乱后,她才站稳。安娜回头羞羞地看着格尔达,发现她也笑得好开心。“好吧,我们再来一次。”深吸一口气,安娜推开门,细致地观察大厅。落地钟滴答作响,是时候争分夺秒,好好享受这一天啦!
安娜跳入走廊,几乎撞到一个疾行而过的侍者。侍者抱着一叠干净的白色亚麻布,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拿着一对一摸一样的银烛台。安娜不忍一阵喜笑,因为城堡恢复了生气!因为这是最惊喜的事!她不禁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
安娜来到城堡里的主长廊,两边的窗帘都拉开了,窗户也终于都敞开了。她终于能够看见湛蓝天空中白色的云朵,终于能够听见人们走进大院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到马的嘶叫。安娜相信这匹马跟她一样的高兴。
在主长廊末端的出口,安娜左看看右望望。她经过的每一条走廊都站满了人,走过的每一个房间都开着门。我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多房间。想着想着,安娜来到某个房间的门口。里面的仆人正忙着给钢琴掸灰,口中还哼着小曲。安娜露出笑容。这简直难以置信,仿佛这些房间和这些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如果天天这样,那该多好啊,安娜沿着楼梯跑向宫殿的出口。出口处迎面走来一个侍者,他举着至少二十个盘子,很吃力的样子,安娜低下头躲了过去。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位和他一样端盘子的侍者!谁知道我们这种盘子有八千个?安娜想。谁知道我们的嘉宾会有八千人?也不知道沉静了多少岁月。以前,每天她只会见到凯和格尔达。终于在今天,处处可见忙碌的人群了。
安娜停下脚步,因为想到一个要紧的问题。她该如何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她最讨厌记东西——人名,国名,历史,甚至还包括她喜欢的花的名字……
没必要担心!安娜对自己说。我才不需要记这些。那是爱莎的事。作妹妹有一个优点,就是我只管和客人们打招呼,只管玩就好。我还能挑我喜欢的蛋糕!
不知不觉中,安娜来到了宫殿的主门口。她迫不及待地推门。门在她眼前打开,眼前便是城堡的中庭。她的手摸住自己的心,低声自语:“我的未来就在那扇门外,那还等什么?”安娜跑了下去,融入阳光之中,她期待开启新的冒险篇章。
谢谢我的父亲,他让我有了远大的梦想,并且要永远相信自己。还要感谢加勒布,他为我展示出,有些人值得我为之融化。
——伊丽莎白·鲁尼克
To Dad, for teaching me to dream big and always believing in me. And to Caleb, forshowing me that some people really are worth melting for.
—E.R.
感谢安娜、爱莎、雪宝、阿克和小斯,你们是点亮我生命的光彩,让深陷孤寂、羞愧、负罪的我熬过漫漫白夜,谢谢你们指明了道路。愿你们所在的那个时空,有数不尽的欢乐与美好。我坚信——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Annakin Zhao
——伊丽莎白·鲁尼克
To Dad, for teaching me to dream big and always believing in me. And to Caleb, forshowing me that some people really are worth melting for.
—E.R.
感谢安娜、爱莎、雪宝、阿克和小斯,你们是点亮我生命的光彩,让深陷孤寂、羞愧、负罪的我熬过漫漫白夜,谢谢你们指明了道路。愿你们所在的那个时空,有数不尽的欢乐与美好。我坚信——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Annakin Zh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