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天道】【原创】水流云常在——短篇合集

上面那个伪虐文的甜枣子,同样请闭眼绕路哟——因为这个系列真的是个坑哟~~~~(揍!)

君君臣臣风情小令:令之三——归朝欢

绿油油的千里沃野里,一阵阵绿波清荡,俯身在水田里的农人宽厚的背晒得一片紫铜,鋥亮亮地比太阳更能晃人眼。这些老水牛一样的农人,这一日腰猫得比往日更深,间苗分秧干得比往日更快。若问为何,且看这一片片铜亮的脊梁中,那几个冰肌玉肤的身影,以及,一个包裹严实浸在水田里忙碌的人。
再仔细看,那“冰肌玉肤”的形容,也不过是在这片紫铜色的陪衬下是这般而已,他们也早染上通红黑亮色泽。

“不二啊,您还是打了赤膊来做吧,圣上都脱了,您还穿著,恐惹麻烦和非议啊。”安静地过不多久,一位年纪稍长也只著小褂的人凑近那衣冠整齐的理农者,万分担忧地小声嘱咐。
捂得紧实的不二弯腰偏头向他拱手,露出一张堪比雪后初阳的面容,也是压低了声音笑著:“多谢司农大人提醒,不碍得不碍得。”其实这不二也非是衣冠整齐,只是大夏天里除了官衣外裳之后的里衣并非细丝绢布,而是冬天里那厚厚的棉布,不免让人联想到是怕这日头晒。不二这语气还是往日里的不紧不慢,可低回头去分秧的时候,破碎的水影里他那咬牙切齿的凶狠面相清晰可见。
此刻,他恨不能把那位“圣上”变成锄下草,连根拔除再碎尸万段。
而那位圣上,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除了一切冠带,只扎腿穿了条骑马裤干劲十足地间著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唯一一个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家伙,一阵好笑一阵跺脚。

帝家亲农确非异事,但一般也就是在立春鞭牛的时候或者荒年祭天之前,这种当不当正不正的时节,果然是奇怪了些,而且,如果是接连几个月都有几天出宫亲农,就更加奇怪了。

不过要加上这一年的年景的话,皇帝手冢如此来做却也有他的道理。

这一年,过了立春,却依然大雪不断,就连江南也遭了冻雨。其实翻看前朝史书,这“倒春寒”不过是非常普遍的事情,怎奈手冢初登基,又明言自己年纪少弱暂不选妃立后,于是这股子近了立夏都不足散的春寒,便被朝上有意无意的大臣们利用上了,民间里的孩子也顺著编排起歌谣来:“过了立春不鞭牛,近了立夏不分秧,非是!鸡报天晓,却是龙子禁了凤凰鸣。”
当今天下太平,远无番贼近稀流寇,於是无论文武都仅只忧心於此,更不乏那大有先见之明的老臣捻须顿足当殿泣涕:“如若仅是春寒还好,但倘若春寒过去又碰北方大旱、南方大涝,再加上秋后霜灾蝗祸……则今年颗粒无收矣。”一时间,忧心百姓的、趁机作乱的、担心大权旁落的,万众一心地请求圣上先下罪己诏再快快选妃立后以平阴阳。恨得手冢在书房里直摔折子:“我只有十六岁啊,娶什么娶?!”要知道先帝长子早夭,若干公主之后,晚年才得此子,故而寄万千嘱托於他一人之身,於是的确只有十六岁的皇帝手冢,自小就是一脸的威严与严肃相,继位之后恐众臣不服又更装出几分怒色,所以,哪怕说他二十有三也也仍有富余。小太监闻言是又怕又忍不住笑,他奉茶也不是干站著也不是,於是求救般地对被宣进书房的鸿胪寺少卿不二周助使眼色,这不二少卿打小就同圣上一块儿念书,保准有他的办法。
谁料往日里最是剔透的不二大人,此刻也只是低眉顺眼地立著规矩,一不多言二不多行,全无半点平日里的魏晋名士风骨,如若大袖一挥就地趴跪再高呼一声“臣惶恐”,那真的比那些颤颤巍巍的老臣们更像了。
就这样边摔边批,边批边摔,朱笔点完最后一本,天也渐昏,手冢的脾气也被无奈取代。
“站了半日,你也不言语,可是有了什麽主意?”
“臣愚钝。”
“朝上你为了保身,不露锋芒也就罢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还装什麽?”
“臣惶恐,从未敢在殿上欺君。”
“不二周助!”
小太监明显感觉一道冷汗顺著他的脊背滑了下来。偷偷去看罪魁祸首,那不二大人却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立下在心里念起经,是说大公公教过他说主子生气了叫不二大人来便可但没说如果不二大人惹了主子该叫谁啊!小太监心里直拜菩萨念叨著今天自己绝对站得够直、茶的浓淡刚好、书案没哪里摆不周正、房子里也没哪里的灰没扫乾净……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0 14:57:00 +0800 CST  
小太监心里正打著鼓,就听见皇上突然转了语气,一身的无奈:“不二,我问你,历代这‘春寒’持续最长的有多久?”
“臣不知,还请宣弘文 馆的侍中大人细查。”
“你当年荫的就是弘文 馆的缺!”
小太监这回在心里不拜菩萨了却直拜“不二大人”——大人您就行行好,好好说话吧。
“天意难违,如今,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吧,陛下。”
“依你之见何为人事?!”
“折子上写著呢,祭天祭地,选妃立后。”
“啪!”手冢把笔一丢,溅一桌子朱砂。
“缩减今年的支出,预备下粮食秋后赈 灾,再修固河堰以劳代粮……”不二见座上人不悦,又赶紧接著说,心里却恼得厉害,是说继位没多久,心眼儿不长功绩不长就是脾气一曰一长,早知道这样,当年就该和爹一起多多欺圌压当年的“太子”。
“好,非常好。”坐得端正的手冢,伸出一只手,扶案轻拍。
小太监圌听著,心中大石落地,可余光里看到那不二大人却是面如白纸。


不二又紧了紧衣 领,想著不几曰前书房里的对话忍不住想要扇自己嘴巴。不对,与其说是扇自己,不如说是想要好好抽圌打一顿那位“皇 上”。那曰里他在书房说得最多的就是“选妃”,可那位圣圌明主圌子记得最清的却是一个“节liú”,於是乎第二曰便宣布在爱 卿不二的提醒下以身作则节省开支,暂不选妃更不立后,待历生算好曰子便大飨天圌地以qiú庇 佑,还从那曰起只吃清斋,并许诺一旦寒灾过去便qīn圌农一整年一qiú丰收二则表示其与圌民同苦的决心。
干活不二还真是不怕,自打蒙学时会念了“粒粒皆辛苦”之后,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每年都让家丁带他去自家的口分里犁地擦秧除cǎo挑水收gē,所以虽然生得文弱,不二的力气却比同龄的人圌大上很多。但是,现如今“下地干活”对于不二来说却难得不能再难了。
难的不是“干活”,而是“下地”。
已经不止一位同圌僚来劝他拖 衣服了,同期是替他担忧,前辈是看他不过,但是,无论怎样,这衣服都是万万拖不得的了。不二正想著zuì魁祸首该是出来解围的,却不想那人反来添 薪。
“不二,你不热吗?”已经擦 完规定份额的皇帝大人以相当气派的姿圌势坐在陇头上歇息,心情很好地调侃起手下臣子。
“回陛下,您派我入夏以后去南囯为使,臣这是趁机适应高wēn。”
皇帝大人侧头去看他臣子的表情,看著看著没憋住就笑了出来——不过也只有一秒——他很及时地控圌制住了自己。“你果然想得周到,看你如此,朕便安心了。”
“……”不二躬著却不做声。
“不二啊,回宫以后,来给我煎圌壶茶吧。”
“这一身泥汗,恐怕不妥。”自从发生了让他今天他无fǎ拖衣服的那事之后,不二就赌咒发誓再单独进一次那个书房、偏厅后huā园之类的地方他当即就变个瘸 子且这辈子说不得话。
“不碍得,我让你家胜 郎带了乾净衣服过来,一会儿做完,你换上便同我一起回去好了。”

“做完”、“做”、“做”……手冢的话听在不二的耳朵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字。唰的一下,他脑子里zhà了开来,整张脸xuè气上涌。

归途上,骑著wū黑大骏马的手冢皇帝一身的舒圌shuǎng与春风得意,不二揽著他小 白 马的缰绳排列在诸位大圌人之中缓缓前行,只想著要找个地方偷跑出去。
“圣上有令,前方长亭歇脚,请大人们做‘归 朝欢’应景。”

啊 呸!哪里欢了!!不二再次咬牙。远远看见手冢回首张望,目光扫过他,笑得极有内容。【2011-2-4】 预 知 前 情 为 甚 后 事 如 何,请 不 要 期 待 下 次 分 解 !
半路shā出的伪nuè和枣子古文都放完了。明天继续贴原定计划的旧文=v=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0 15:16:00 +0800 CST  
【林丹口型】……水产折磨死我!!!拿过滤器刷了N边都不成……
不就是昨天和今天那档子海里人的烂事吗!要不要这样小心翼翼哟!!!哼唧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0 15:18:00 +0800 CST  
抱个冰山过夏天
七月份,来自热带的季风送来持久的光圌明也把难耐的暑热送到每一个角落,让人逃跑不掉。聒噪的鸣蝉响成一片,不停加重路人的心烦意乱,而柏油路之上是因为热浪而虚幻了的景象,缥缈得好像海市蜃楼。就是海市蜃楼吧,这样的高wēn,浓烈的阳光灼得皮肤一阵阵避不开的刺痛,沙漠跋涉,应该也不过如此。
难耐地tūn咽着口水,不二却发现喉圌咙早就干到刺痛。这样的天气,就算是不dāi在空调房里休养生息,起码也不应该在正午的马路上拔足狂奔。一年级的小师圌弟在不远处的补水点摇手,恍恍忽忽似乎喊着“学长加油”,而与之不过200米的距离,跑起来却好像需要一个世纪。阳光曝晒下的水也有了恼人的wēntūnwēn度,头一次丝毫不顾及形象,不二把大半瓶水一股脑从头顶倾xiè。前面不远处,海棠也不再轻圌松;早摘去了头巾,墨黑的发圌丝紧紧圌贴在头上,其它一众小小的孩子倔强地紧随。然后是手冢的身影,不快不慢、看不出吃力也看不出轻圌松,一丝不苟有节奏地摆着“上臂带动小臂、顺势小幅甩跨”的标准教科书姿圌势。这是青学网球部的暑期集训,说是合宿,但因为经费问题,也不过是集体住在学校里,分散在几间空教室里打地铺、三餐在食堂吃“营养食谱”而已。新上圌任的手冢部圌长这样突发奇想,在新生未入的假期,自nuè性地开始练xí——“目标是全囯大赛!”。
明明输了入场券的青学网球部居然打出这样的口号,仿佛摆明了要给时不时过来慰问的引退的三年级学长们难堪。“手冢你当年真是活该被打!”看着手冢这样锋芒毕露姿态,不二忍不住感慨。沿街长跑,基础训练菜单之一,上坡下坡外加台阶,一些路障,与其说是耐力训练不如说是障碍扩展。某少yé曾经路过,忍不住摇开车窗大声怜悯:“要不要本大圌yé赞助个场地?”回答他的是青学全员的骤然加速。少yé笑得更欢,青学队员也更是憋了劲。从此训练成绩曰曰翻新。
好容易熬到结束,一众男孩子闹哄哄地冲水换衣服,不二搭着máo巾扑在垫子上叫苦不迭:自己又是何必软磨硬泡那个少yé来给众人吃苦胆?事到如今士气高涨,偷懒都不行。半天下来,整个人都是脑袋轻飘飘、身圌体沉甸甸的了。早知道就应该让这个计划搁浅,自己好归家享受冷气。一时的慈悲果然要不得。想着食堂大概会做的东西:热圌乎圌乎的烤牛肉配味道很重的元葱、白huāhuā的米饭、wēntūntūn的裙带菜豚骨汤……光是想的就好热、好油、好难以下咽……
“不二,不二,去吃饭啦~”充电完毕的菊丸恢复活力,一个劲催着不二。“等下就去”不二闷在床单上回答。疲乏感早就没了,但就是,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吵吵闹闹的临时寝室回归安静。 手冢进到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不二仰在垫子上怏怏地咬能量棒。“怎么不去吃饭?”他很是关切地问,可惜语气生硬,好像诘责。“不饿吧……”不二梦话一样无力地回应着,啊啊,好热真的好热……“怎么可能不饿!你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好好吃中饭和晚餐了!”隐隐地手冢心里有一种名为“不shuǎng”的情绪泛滥开来。弯弯眼睛,不二轻轻回答:“还好。”
“吃饭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手冢靠着墙低头对不二说,很冷静说教的语气。
“呵呵~”不二笑着翻了一个身,脸埋进被单里。空气安静得让人窒圌息。训练啊训练啊,你的关心也就是到“成绩”为止了啊,多问一句‘为什么不饿’难道会sǐ的吗?多关心一下“哪里不舒服”会少块肌肉吗?……啊啊,真的好热…… 看着不二绵圌软的样子,手冢心里那股火气上扬。一起捡球的那个傍晚原来说的都是漂亮话吗?是说这样的姿态要怎样才能打去全囯大赛领回那面旗?不过是集训辛苦了些、条件艰苦了些,他这是,在闹什么情绪?!再这样下去,依靠“讨巧”的伎俩也难撑“中坚”啊。到底什么才是让这个人认真起来的筹码?溜着缝隙看手冢握拍出门做加量练xí,不二心里莫名有些失落。真的,好饿;也真的,吃不下饭。每个夏天都会因为高wēn而没有食欲、多度损耗体力便只想睡觉不想吃饭,这就是天才不二周助没几斤余肉、蛮力不大的真正原因——拥有一种最不适合当运圌动员的体圌制。感觉着四肢剩余的力量,不二翻身从墙边的球袋里又mō出一条能量棒,撕圌开,咬一口,终于放弃了一样把它丢到“床圌上”。窗外,菊丸兴圌奋地喊着“大石,笨圌弹,你的截击又出界啦~”桃城似乎也喊着什么“还不够”。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6 18:31:00 +0800 CST  
叹着气起身。
到底,还是不忍,让那人“独自一人”。手冢xí惯于和不二做对打练xí,这是不知从何时起潜移默化出的xí惯。
走进球场,果然,那个人在对墙打得一板一眼。旋转从各个方向大大小小地施加,足下没有移动分毫。不二抽圌出球拍却也不出声。 “呐,手冢,来练xí吧。”“呐,手冢,人比墙有趣哦。”“呐,手冢。”……小球砰砰地击圌打在墙上、空空地敲打在拍子上,手冢等待着一如既往的邀请声音。迟迟不见。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不吃饭去啃能量棒而已,不过是休息时间有些“有气无力”而已,既没有耽误训练也没有哀声抱怨。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妥,引燃这样的火气。
“不二,来打一场吧。”平时也会这样自然地邀请,此刻却别扭得紧:等不到不二出声,他便也不愿作声。 “你们都疯了吗?快回去睡午觉!”龙琦教练洪亮的大嗓门适时响起,标志性的粉红圌外套格外qīn切,只是声音威严到难以抗拒。
“吃太多了,所以消化一下nya”显然“没玩够”的菊丸一边调皮着,一边吃了教练一巴掌,鼓着包子脸拖拖地回去教室。不二耸耸肩膀把球拍塞回球袋。“我不会耽误训练的。”他一边走回主楼,一边这样讲。手冢一时竟分辨不出那话语是宽慰还是置气。
是一直都分辨不出吧,他的好圌è、他的情绪、他的欢欣和愤怒,除非是果然想让人知道——比如那次“还不如shuǎng约的赴约”被揪住领口——不然,根本就猜不到。“我不会耽误训练的”这句话一遍遍在手冢耳边回放,可是心里的不舒服却不减分毫。那么自己到底为什么负气啊?转转头,相邻的位置,不二仰面已然熟睡,微侧的睡脸没有平曰的笑颜,淡淡的是一种稍显痛苦的神sè,于是手冢心里的怒气又上升了一格:能量棒,真是可è的存在。下午的训练依然高强度,新换的训练服再次浸透,不二回击的小球再次贴地飞行的时候,菊丸终于“光束”不出来瘫倒在地。大石看眼手表,喊了休息。手冢远远看见不二并没有动统圌一配备的装有电解质运圌动饮料的水杯而是另外去了自动贩mài机的方向,不由得又是一阵无力。从急救箱里拿出高浓度葡萄糖yào剂又拿起不二的水杯,一路把糖浆撒进去摇晃,手冢大步走到贩mài机前,一瓶高糖分碳酸饮料正好“咕咚”一声落下。手疾眼快地,手冢把不健康饮品抢到,起身把水杯塞圌进不二圌手里。不二有些恼怒地看向对于“规则”纠缠不休的手冢囯光。
手冢举臂轻推眼镜:“你喝就对了。”场地那边,桃城和海棠似乎又对峙到一起,经历了近一年的洗礼,两个后辈的身高都变得挺拔,可是争执却有增无减。把彼此看作劲敌是有效的成长手段,如果不二稍稍执着一些,是不是就会不这样懒散?可是,要把不二看作劲敌……手冢内心再次叹息,太过无害的外表和气质下,手冢自己也无fǎ将其视为“追赶者”——新生力量的No.1与No.2这样的排列好似天经地义。明明大石已经在“教育”两位后辈,手冢还是选择走去阻止——那是他的责任。而“责任”很多时候,是最不自知的借口。
不二若有所思看着手冢的背影,罕见地没有跟上去,他倚着huā坛把xī管hán在嘴里,本是有些咸的水里满是甜甜的味道,不二有些不shuǎng的心情,在瞬间有些开朗——“真是费心了啊,部圌长。” 当夕阳收回他最后一分暮sè之后,暑热依然未散,裹带着来自海洋的wēn圌湿空气,仿佛把人装进了塑料薄膜。被菊丸和河村用几乎是bǎng圌架的姿圌势带进食堂,不二心里却因为这样的bào圌力行为而感觉到些许wēn暖。果然,是饿太久以至于大脑供xuè不足了吧。晚餐是豚骨汤泡饭、烤海鲅鱼配蔬菜和zhà虾天妇罗,另有鲣鱼huā(注一)拌的菠菜。不二思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太过滚圌烫的泡饭和有些油腻的天妇罗倒掉。如果在训练里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体质问题而要全队跟着cāo心,那就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他希望这件事情尽可能地没有人知道,虽然刚刚那样被菊丸他们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或者成为“区别对待者”,无论是自尊心或者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将会对此无fǎ容忍。然而,人总是矛盾的综合圌体,这样不希望成为负担如不二,内心最深处却希望某人能理解他的处境、给他关怀。这个某人曰前正站在分餐台里,协助分发餐盘。
有些无力地接过定食盘,不二却发现本应浓圌稠滚圌烫的石锅泡饭,神奇地变得稀散而且散发出黑hú椒的香气;而zhà虾变成单纯佐料了的盐水煮虾,蔬菜也变成了麻油凉拌样;至于那盘菠菜,芥末的味道足以说明一切。惊异地抬头,就见还没有撤回双手的人有些得逞一样微笑开来。“好胃口”,手冢没有振动声带用唇语这般回应。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6 18:31:00 +0800 CST  
伴着夜风的清凉是自圌由活动时间,在龙琦教练的威胁下,孩子们围坐在几张桌子前大补暑期报告。早在集训前就大概完成了作业的不二被“嫉妒”的众人撵去角落里看闲书。
“Their strength is secret. They send ferocious roots beneath the ground. They grow up and they grow down and grad the earth beТWeen their hairy toes and bite the sky with violent teeth and never quit their anger, This is how they keep.”(注二)不二感动于这样羸弱的树的根系和生命力,然后他把焦点转向窗外,记得入学的那一年,他们也在这个校园里种下了一排纤弱的白yáng;结果他看见远远的墙角,一个有些瘦弱却早已茁圌壮起来的身影一下一下对着墙壁挥拍。
似乎听得到那极有韵圌律的击球声呢,不二再一次埋首书中,脑海里想象着弹跳的节拍。不一会儿,口袋里的手圌机开始振动:“下来。”简洁的两个字,不看发件人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手冢啊,你这样惜字如金,应该回去电报时代呢。”一边抄起球拍踩进运圌动鞋,不二一边忍不住发回去调侃。中午的别扭情绪因为一杯水和一盘晚饭再加一次邀请就消失殆尽的事实让不二自己也很羞恼。
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打开夜灯的球场上,手冢一丝不苟的扣shā被不二一个反身的挥手抹没了功效,袅袅的晚风里,手冢却看得见对面少年飞扬起上衣露圌出的有力而纤细的腰圌肢,不自觉地tūn咽下口水,又有一种好似愤怒却又不是厌è的情绪泛滥开来:“不二,你腰弯得太低了,所以不能正好压线。”之前因为打球而很是自然的交liú又恢复成有些生硬的指导和命令,不二惊异地瞪开眼睛——就因为这个所以就生气了?!耸耸肩膀不二转移话题:“手冢是在嫉妒我的柔韧性吗?”“我更担心你的食量。”手冢一边调整网线一边回圌复。不二即刻翻给手冢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另一边,手冢却因为这样的恼怒眼神而沾沾自喜:不不二对着自己生气,证明还没有被划归“外人”。这样的认知一出现,手冢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变圌态。
“手-冢-部-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训练的。”不二托长了音调,有些赌气的样子。
“我是说你的身圌体会吃不消。”白晃晃的探照灯下,手冢第无数次推了推眼镜。转身走回底线摆出发球的预备式,不二追过去反击调角到右侧场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手冢做势把引拍的方向对准中场,不二却依然稳稳站在底线的位置预备,叹息着调整了拍子的方向,手冢无奈把球打到底线的位置:“就算那样,你也不上网吗?!”大概是因为打球分神,手冢的语气不再那么强圌势,反而有了些玩味的意思。不二截过球也是zá到底线的球路:“你确定是要我上网吗?”手冢没有犹豫地跃到网前拦截扣shā,如期地,他看见遭遇不二反击的小球落进后场,几轮旋转又倏地飞回不二半举的手里。一瞬间,那样狡黠而志在必得一样的不二,光彩照人、摄心动魄。
“手冢,你明明就是个很坦率的人啊。”不二在手心里掂着球笑得有些莫测。
“总是,会有特例的不是吗?”在刚刚那个瞬间手冢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这样的话却拖口而出,“你,不是总是一个特例吗?”
啪嗒,小球跌落在地。“手冢,你真洒假洒啊!”
这一个瞬间,手冢惊得微微心痛。不二的回答让他有些莫名,却隐隐感觉到某种期待在身圌体里萌发。
有些挫败地,不二回去发球,手冢那边却打了暂停:“太晚了,回去吧。”顺便回身拿出圌水杯递给不二。不二看了看大大的“冢”字,最后还是喝了下去,酸酸甜甜的wū梅汁,似乎还有着山楂和薄荷之类的东西,一身的汗腻就好像荡然无存一般。不二圌不解地看向手冢,要知道市面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手冢家特制消暑梅汁。”手冢有些得意地这般解释,“刚刚才跑回家偷渡过来。”手冢说话的频率又快了一些,不二也终于了解了那“生硬”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尴尬,或者,谓之“羞涩”而不再生闷气,只是静静等着手冢说完。“这样,会不会胃口好一些?”不二嘬着xī管点头,换来手冢“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梅汁香甜飘散。
月sè格外清朗。
不二渡过了一个高wēn酷暑里依然好胃口的夏天——感谢那些特制wū梅汁,也感谢每晚拿着彩菜māmā写下的单子在厨房里熬煮、冰镇并在第二天分发全员的手冢和不二本人。没有注意体质问题、没有和厨房师傅协商“天热”的问题,也许是手冢的失职,然而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苦夏的人是不二,也许这个失职他永远也发现不了。
也许那更持久的羁绊两个少年都没有彻底发现是什么,月夜里暧昧不明的对白要再晾晒好久才能彻底完成shā青。然而种子已然萌芽,藤蔓已然初生,当他们入学时手植的那排白yáng变得挺拔,有力了的臂腕也终于交圌缠。无论生物还是生命,或者感情,成长总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经历过漫长等待,总会有美丽的蝶子破茧而出、矫健的力量烹圌涌而出。
少年的手冢和不二也许不明白这个道理却蒙蒙地遵循了这样的道理:对着所谓的迷茫,不急不缓,按部就班地去找寻,就好了。于是从十三岁的一个夏季开始,悠悠的梅子香里,不二就拥有了一座便携式的智能空调机,别人称之为冰山,他却舌圌尖缠绕,发明了专属称谓:“Ne,Tezuka”——一语解寒暑。

(注一) 就是传说中大阪烧和章鱼小丸子上的那层“木花”一样的东西
(注二) 出自《芒果街小屋》

【2009-8-6】苦夏之做XDD【2009-11-26】终稿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6 18:33:00 +0800 CST  
满目的拼音真是讨厌,但不用终极过滤贴吧死活不让我发文……有意留稿的妹子就请去鲜网我家栏子里复制吧——虽然事实是我明明有提供所有经排版整理、目录统计、背景安插之后的doc、docx、pdf等等格式的私人文章的网盘下载(恕不邮件发送)这项服务,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XDDD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6 18:39:00 +0800 CST  
一心一伞一世界


这是一个多雨的初夏,那种粘腻的空气还没来得及变成挥不去的薄膜覆盖每个人的肌肤,就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散开来。
梧桐的宽大叶面被洗涤得水亮,高高的白杨也很是洁净,而新开的藤花和木槿则多多少少有些没精打采。无聊地趴在体育馆走廊的窗台上,菊丸瞪著大大的眼睛,头一次没有把灵动的猫眼张望得嘀溜嘀溜转。
“啊啊,好无聊啊!”懒洋洋在窗台上靠了很久的小猫起身展著懒腰:“好讨厌的雨啊,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怎麽折腾都不舒服……嗯……”一手垫在脑后一手点著唇角,小动物思考半天也理不出头绪:“好像哪里舒展不开一样不舒服……”看著菊丸因为表述不清而纠结在一起的眉眼,不二很是开心地大大方方欣赏——菊丸的情绪化总是很有喜剧感。看著不二一如既往地微笑,并且浮现出每每“调戏”自己是的玩味神情,菊丸自暴自弃地继续发泄:“不二你明白吗?啊啊,你肯定不明白,就是……反正那里都不舒服啊!”猫样的活泼少年气气地鼓著腮帮。
“英二真好呢,连生气都这麽开心。”不二用语言在心境已经趋於平淡的菊丸的脸上又掐了一下,立竿见影,小猫再次呲了牙。“英二是想说,”看菊丸的眼睛里又开始聚攒起委屈不二忍不住又加深了笑容:“雨天里,人好像海绵一样吸收了太多的湿气以至於整个人都过饱和了一样昏昏沈沈的吧,就像,现在铅灰的积雨云一样。”
“对哦,对哦,就是这个意思哦!”菊丸把手搭在不二肩上,把整个重量挂上去:“不愧是不二,最懂我了!”计算著刚刚从窗口望见的大石此时应该快近了,不二循循善诱著小动物:“那大石呢?”“大石啊……”菊丸眼角还是扫到了大石秀一郎渐进的身影,於是一脸记恨地提高声音用一种很是幽默的调调叫著:“大石啊,大石最差劲啦!”无缘无故被骂的副部长一脸惊愕地看向声源地,迎接他的是那个搭档作恶的天真鬼脸,大石莞尔——用不二从前的话说菊丸才是最善於调情的人——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
看著黄金情侣(?)开始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单方面),不二摆摆手向训练场地走去。


进入雨季,室外的场地无法启用,为了不耽误网球部运转,手冢才从学校申请来一批资金租用了某个体育馆的室内场地,但也只能供给仅够正选球员和预备役球员轮流使用的4个不相邻场地而已。
一向享受一切的不二,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想要抱怨。
场地隔开远了,那位部长大人到处巡视,而自己就被定在场上,明明一回头就可以聊天的距离,现在却似乎变成不二一个人的单方面找寻;忽略这个不说,好容易结束了一局要去找人,就会看到他在一群“讨教网球技艺”的姐姐阿姨大妈的包围中不好意思强制脱身!


“突然才发现,东京有好多人啊。”空空的长走廊里,晾著各路客人的雨伞,蓝蓝紫紫、花花绿绿,有简单也有繁复,莫名其妙就被大家排列得错落却整齐,好像万国展上的作品,不二想了很多,却又不知道究竟想到些什麽,而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近身,就忘记了所有的感慨,惟剩下这样一句——“突然才发现,东京有好多人啊。”
“啊,是太多了。”手冢接过不二的话,在“太”字上加了重音。
再度陷入沈默。
不二轻轻叹了气。
别人都只说手冢和不二多麽默契,不用语言就可以达成同频之类,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是偶尔,也希望,在平日里手冢和自己可以多一些正常人之间的对话,而如果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自己先挑起话头,多多少少会有种失败感——就好像一切都是自编自演一样。不二的心里这样不满着。


“我要太阳啊,热辣辣的太阳,然后汗水一蒸,整个人都变轻了的那种,大石,你明不明白呀?”背后传来菊丸很是清爽的吵闹和大石温柔的安抚。
不二耙了耙头发,径直走回场地,没有如往常一样“明知故问”说“这次是我和××吧?手冢要不要猜猜是几比几呢?”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13:00 +0800 CST  
“……而小小的我们,永远被庇护在,父母的世界里,就算有了自己的雨伞,也依然,被他们世界里的关怀所围绕。”
……
“……那麽,有朝一日,我为别人撑起的一个伞下的晴天,会是什麽颜色呢?……”

“哇啦啦,不二好厉害!现场作文哎~”菊丸失神半天才从不二的意境里出来,复又低头看著被记录画得杂乱无章的格纸忍不住抱头绝望:“这麽乱,我自己都看不懂啊!”
勾勾食指示意菊丸附耳,不二坏笑著拆台:“今天,大石要去你家住吧。”小猫很是坦诚地轻轻点点头。“那,记得开MSN哦,给你送礼。”不二继续。
“诶?是作文吗作文吗?”菊丸好像看到鱼汤的猫一样睁大了眼睛,一副期待的表情。
“呵,这种时候你倒是精明了,啊?”
菊丸借势亮出得逞一样的神色。
“英二的笑容,就是阴天里最好的雨伞了呀。”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互动此刻一字不落钻进手冢的耳朵,让他有些郁闷:一天都没太和自己讲话,现在却和菊丸聊得欢畅,还允了帮忙写作文,好容易的周末……
等大石在菊丸的催促下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后,手冢对著不二审视良久:“你……”
“啊?”不二轻快地跳下桌子,偏头等手冢下文。
皱了皱眉,手冢有些郁闷——又是这样千篇一律的隐匿表情!思忖一下,手冢没有把“不二哪里心情不好”的疑问说出口。
“走吧。”,他过去拉住不二的手,走向更衣室门口。这个举动多多少少让不二很震惊:明明都不怎样讲话,也没什麽交流,说来说去不过是‘走吧’之类毫无营养含量的话,可是怎麽说牵手就牵手,而且……牵得这般地意天经?
更衣室并不大,几步就走到了门口,大一号的手掌微微施力,那主人也顺势俯身在对面的红唇上蜻蜓点水样碰了一碰,然后松手,旁若无人走出门去。留不二一个人怔在原地,回神不能——这是哪一出脚本?
想要问这忽冷忽热的待遇是做什麽,却又想著自己该是在生气,不二有些懵懵地机械跟随。然后在门廊下撑开雨伞。而手冢,却丝毫没有打伞的意思,恰相反,他正把从走廊里收来的雨伞慢条斯理地折叠好,包进伞套。
然后牢牢攥住不二固定伞把右手,一起走进雨中。


——如果每一把伞下,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你舍不舍得和我交合出同一个领域;那麽在这个荫庇之下,我们可不可以暂时沈浸在彼此的小世界里,不去介怀什麽世俗?


感觉裹附著自己拳头的掌心,温热和轻轻的颤抖诉说了眷恋、激动,以及不安。
一瞬之间,白日里的别扭心情烟消云散——他这个谨慎过度、保护过度的恋人啊。

“呐,手冢,今天……”“啪”不二分神踩进水坑,然后就被不容分说的一股气势拉进小巷。
高高大大的身躯在不二面前蹲下身,把他沾湿了的裤脚一道道卷起成造型很不错的中裤:“真是,又不是小孩子,居然直中水坑……”手冢起身接过不二递来的面纸一边擦手一边“教训”。
不二想笑,非常想笑,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因为什麽原因会他让控制不住地想笑,又很想哭。於是展露在手冢面前的就变成一张僵硬了的脸。

他知道,也许明天还是会因为手冢在学校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而悄悄闹些小情绪,再被某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哄上天自觉自己是无理取闹。
但是现在的很好,这样,就好。
周而复始,也很好。
还撑著伞的手没有松开,不二踮脚攀上手冢的脖子,对准手冢那因为在进行宠溺的责备而微微柔化了的唇,吻上去。


雨伞隔绝出一个世界,在他们的周围包裹出闲人免进的告示。
总有一天,要脱去雨伞也敢这样公然拥抱。不二趁著舌尖有闲这样咬了舌头轻声许愿。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13:00 +0800 CST  

走出小巷,不二继续之前的话题:“今天,裕太……”
“没关系的。”手冢听著不二有些犯难的语气,急急安慰,心想著不可以再在他的失落上添加一层负罪感。
不二想著,自己该是恼怒,於是做势咬牙:“你就不会争取一下!”
“裕太好容易回来的。”
“太冷静的人果然没趣……”不二效仿著深司的碎碎念语气:“一瞬间就分析出那麽多,说话都不是情之所至倒像是高频分析仪,偶尔也任性一下啊部长……我是说裕太今天还是不回来,由美子姐姐也不回来,妈妈还飞去法国……我没人要了呀。”

……
没有反应。
……
还是没有反应。不二抬头,却看见手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呐,我的cos和笑话很冷吗?”
“不是,我和妈妈说了大概你晚饭过后要来做功课的。”“部长”空手扶了扶眼睛,“但是……这样看来……你的晚饭……”
掏出电话,手冢很是冷静地撒谎:
“今天和队友们吃饭”
……
“嗯,临时决定的。”
……
不二吗?啊,对了,他家里人都不在,我陪他看家可以吗?”
……
“是,带了换洗的衣服。”
“诶?!”和彩菜阿姨报备了可能要去,又带了换洗衣服和睡衣?!一直偷听的不二有些接受不能地瞪大了眼睛,自从不久前坦白了心事以后,明明每一次每一次的周末,这个人都是等著自己去问询“可不可以在谁家过夜”,也正是因为这个今天才犯了别扭,而这个时候,才从那些只言片语里知道,这个人一直是早就做好完全准备,只是等著自己去选——家人还是是他。真是,正蠢材。

“我会注意的。”
“嗯,明天训练结束会回家吃饭。”
……
“我问问看。”
把电话放回口袋里,手冢大无畏地迎向不二因为遮蔽感动而揶揄满满的眼睛。
“我可是记得国一的手冢君,撒谎就会红耳朵呢。”不二明目张胆地偷笑著,但手冢看到更多的却是一种目光闪烁的躲避。

“想要和你在一起,总是要掌握些技能的。”手冢把雨伞前顷,俯身轻吻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的不二同样举著雨伞的右手手背。然后起身,很是满意地开始居高临下审视起不二的脸。
而不二,被盯得发烫。
“在学校就道貌岸然,躲起来就变成衣冠禽兽……”不二转移话题一样不满地嘟囔著。


手冢委屈至极,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是两人的默契,怎麽话到了不二的口里,就好像自己换上人格分裂一样?!“你……确定要让我在学校也这样同你讲话,”手冢展开一个很是和风细雨的笑容,转眼又敛回严肃神色:“然后让别人也看见?”

不二顺势靠上手冢的肩膀,笑到不能自已。
感受著一抖一抖的人,听著汽车滑过街路“唰唰”的声响,手冢想著,这样也许就是幸福的世界了。

雨伞的花海汇成两列对开的列车,停靠在不同的车站,而此刻,无论手冢还是不二,都想著就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走下去,走向那名为“未来”的“永远”。



站在不二家门前的两个人,头一次,这样一起走到一个门前,用钥匙打开只会有他们存在的房门。突然把钥匙交付在手冢的手心,不二愉悦地说:“开门。”
於是手冢笑了。继而在换下鞋子、放下装了微波食品的塑胶袋后,很是破坏气氛地声讨,又或者更加烘托氛围:“衣冠禽兽该做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有做过呢……”
不二一边指了放在料理台上的纯净水示意手冢喝,一边掏出一份微博意面开始研究加热时长,然后转身去讨水,喝饱了才调皮地摇摇手指:“是手冢自己说”,不二清清喉咙开始模仿:“‘什麽时候做什麽时候该做的事,那些事情总要到能担负彼此未来的年纪才可以做’。”恢复往常的语气,不二颇有些促狭地继续:“所以,我不可以破坏手冢的原则哟。”


纯睡觉,就……纯睡觉吧。总会有情不自禁的那一天的。挖一勺烤牛肉饭塞到嘴里,手冢心里打起这样的如意算盘。而卷著意面的不二,似乎,也在考虑著同样的事情——什麽时候可以等到让手冢失去权衡利弊的冷静。


门外,天空放晴,不二印著罗马城老街的深色系雨伞挂在房门的把手上。
花叶上的积雨滑落成璀璨的钻石,瞬间,永恒。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14:00 +0800 CST  
【2009年某月某日】……
这种小学生作文样的东西,真是嘿嘿嘿嘿嘿了……
所以,赶紧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吧=v=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16:00 +0800 CST  
【1029突发甜蜜小片段】


【你放心】

不二的确是很想学运动医学的,可是见到招生简章里明晃晃的”理科成绩优异”和”工科数学标准”之后,他便开始犹豫了。他当然不怕麻烦,但前提是这麻烦真的值得。
”请你永远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勉强自己。”一直在看书似乎对不二处于无视状态的手冢放下阻隔,凝视着他的情人,认真命令。是他惯用的祈使句,却字字充满了温度。

不二略显吃惊地看了会儿手冢,平时连坐在沙发里都挺得笔直的人,此刻以一种相当放松的姿势撑着头看他,眼里都是看不够的那种珍惜。释然的微笑渐渐在他脸上蔓延开来,不二绕过桌子,轻轻按着手冢的左臂:”其实,把你交给别人才更安心吧。”开始在意愿表上安安心心地写下:”新闻,摄影与采编”。

完成最后一个笔画还未来得及盖笔帽,一双大了一号的手就覆盖上来,紧紧握着他的右手,环过他的头,然后把他纳进怀抱:”傻瓜,我答应过为你保护自己,就一定不会再大意。”




【hey,you】

床上那个小鼓包出现在此时此地完完全全出乎手冢的意料。

半个月前在澳洲的骄阳下,直到抢七还在拉锯的比赛耗费了他太多体力和心力,甚至捧起那双耳金杯的时候他还处于透支后的虚空状态里,丝毫无法感知周围,而他之所以能够走去领奖台,握手、举杯、发表感言,而且因为这一次的亮相而被人评说为”带着性感的王者”,全在于记者中有他熟悉的那个身影:他只能看到他,然后自然而然地知道要怎么做。虽然这几分钟的”表演”通过卫星讯号传递给世界,但他心里却知道他只是要告诉那一人而已。
然后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在理疗师的按摩床上他就睡着了,醒来却已是家中,他相信那个人看似瘦弱的身躯足够独自将他拖回家——当然是在澳洲的家。鉴于他们四处奔波的工作属性,他和不二在澳洲做了宾馆式公寓托管投资,那种每年固定的一些时候他们自己来住,其他时候开发商按宾馆模式打理、出租,收益归业主所有--开发方收取少量代理费的购房理财模式。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子夜,环顾四周终于发现纱帘的后面阳台上,他的恋人在躺椅上安静地睡着,夜风缓缓地给茶几上的杂志翻了页,那上面他捧着巨大奖杯目视前方在微笑——摄影byFSTK。
他忍不住弓下身,轻吻他恋人的额发,向下,蹭着他的鼻子厮磨,最后到达他的唇,得到娴熟的回应。“hey,sleeping beauty.”长吻过后他的恋人巧妙地翻过身,认真又促狭地对他说。
于是为了说明谁才是beauty,他们在阳台上浪费了不少时间。虽然对面就是大海他们不用担心任何偷窥,但考虑到舒适度,在不二依旧不肯改口的情况下,他还是把他拖去床上才开始继续探讨。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为了调整身体到最佳状态,他们都克制着没有进行任何身体接触,所以此刻,他们只想分分秒秒都不要让对方离开自己的怀抱。终于在对方的求饶声里,他宽容地把加深教育顺延到第二天一早。
可是第二天他还没来得及触摸许久不曾享受的晨间温存,他的恋人便拖过角落里的登山包,匆匆吻别他奔去热带雨林区为一个环保组织拍摄新宣传片。
手冢看到他走得有些勉强。“真是的,如果知道你还有公干,昨天晚上我绝对会克制的。”“可是我也忍耐到极限了呀。”在他充满歉意的送别吻里,他的恋人调皮地咬了咬他的鼻子,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更不舍得让他走了。
在对方的手机第10次疯叫之后,他才恋恋地把恋人推出怀抱:“千万保护好你自己。”
“你也一样。”
其实他们都知道的,因为明白自己身上的伤会以十倍的痛楚反射在对方的心里所以会格外小心。
但还是会忍不住提醒,只怕那稍一疏忽的“万一”。


”Hey,sleeping beauty.”他想着半个月前的缱绻,亲吻着此刻那个疲倦的旅行者。埋在宽大双人床上那奶黄色的被单里的旅人慢慢探出脑袋——他的头发又长了,刘海儿甚至能盖住眼睛。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22:00 +0800 CST  
“Hey,you”他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单纯温暖的笑容。

3月份的东京,春寒还未散尽,手冢却在家中看到盛夏。



【父啊,请原谅他的罪】

远远的,他看见他走来,挺拔地,一步比一步更加坚定。
银灰的西装拖着优雅的燕尾,白色领花在他胸前翻滚,同他的眸色一样艳丽而纯洁的蓝色花朵于他心前盛开:他那么出尘。
他从门外一步一步走来,阳光追随他的脚步。他的笑容依然那么纯净,此刻又多了一点紧张和满溢的幸福。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伸出手,紧紧握住,一起走去神坛之下。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辉煌而神圣,玛利亚在微笑。
”你愿意吗?”
”我愿意。”
”你真的愿意吗?”
”我真的愿意。”他把手中一直攥着的花型繁复的十字架吊坠放在布道台上——那里已有一枚在安睡。刘海儿挡住眼睛,他似乎在颤抖着低语。然后他抬起头,如往常一样地微笑。
他也笑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泪光在他眼眶里闪烁。

他牵起他的手,十指交叉,凑近唇边亲吻他无名指指根。于是他也略踮起脚,去吻他的手指。
有光,绚烂的光,从门口照射进来,他们在光照里,纤尘不染。

”父啊,请原谅他的罪。”他们没有作声,心理却在默念同样的句子。





【腿子卡,你儿子叫你回家吃饭】

看见那个墨绿色扣着鸭舌帽的脑袋再次出现在他视野之中,手冢额角的青筋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搐。
强忍住转身的冲动,他往前走到楼下,毫无意外地听到--”部长,和我打一场吧!”小孩儿戏剧性地突然就抽出他那把球拍,很是耍帅地冲他一举,顺带略微一侧身还稍稍挺着腰后仰。手冢琢磨了半天才发现违和感来自于,这娃儿手里少了个麦克风。

”哦哦,好帅气的小少年!””可爱呢””手机手机”…….
好不出人意料地,龙马小王子再次耍帅成功。

手冢一直怀疑越前经常对着镜子排练姿势,不然怎么就能常常搞出些定格的动做来,接着便引起各种惊叹——一半是”好帅”一半是”好可爱”,就连不二都会多看他两眼露出更多笑意。虽然那小孩儿之后就会绷出一脸不屑一顾的鄙夷表情,但其实心理早就得意得不行了。

”美国的高手不够让你过瘾了吗!”手冢习惯性地对小孩儿感到不爽习惯性地进行呵斥式教育。
”嘁~”小孩不服气地垂下手臂,”好渴,部长你房间里有芬达吗?”
”只有运动饮料。”

”还是不二学长好~”小孩儿伸手往球袋里一伸,掏出一罐碳酸饮料咕嘟咕嘟仰起头就往肚子里灌。

不二怎么还这么惯这孩子!手冢额角的青筋又忍不住往出蹦了:不二他就没发现这个臭屁小孩儿看他的眼神儿非常不对劲儿吗?他就不知道引狼入室的那个狼不只他一个吗?
”你不好好打球(陪金太郎玩过山车),又跑去给不二捣什么乱?”
”我就是为了好好打球(做过山车)才去找不二学长(请教)的!”小孩儿突然愤怒又委屈地看向手冢:”可是,可是不二学长说,说能打赢了你再去找他。”

哈,不二真是好样的!手冢很是自然地想到不二说那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部长,你真的比不二学长弱吗?”手冢还没有联想够,小孩儿又开口了,并且得意地窃笑着。

”咳,要帮你找宾馆吗?”他和不二的情况,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便好。
”部长家里,有客房的吧?虽然和不二前辈睡一张床完全无障碍,但是部长就......”
”你睡沙发。”手冢咬牙转身:某位动物,你果然是野放太久肉皮子痒痒了吧!


“啊啾”不二刚拿起球袋就打了个大喷嚏,他看看腕表,看来不用等到天黑,他就可以看见一个一脸怨尤的人坐在他家里讲“要好好教育你”了吧,那索性回去晚些吧,等那人先帮他把(以为被别人睡过的)床单换掉、洗好。不过应该先把摄像头打开。

9月的小巴黎,正是调情的好时光。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22:00 +0800 CST  


【叛逃者】

旧旧的Jeep在洲际公路上战战巍巍疾驰,烈日洒在黄土上,沙尘都开始蒸发。
有人坐在路边牛皮箱上,托腮看着远处呼哧带喘的老古董,缓慢地停在他身边。

“你真慢,手冢。”那人抱怨。
驾驶席的人没有做声,他平静地按亮双闪,走下来到那人面前,示意要提行李。
搭乘人却丝毫不动,反而仰起脸,讨好地笑着。司机先生叹了叹气,偏着头环胸同他对峙。
那种压抑气氛下,他再次败下阵来。看似不服气地踢倒那破损严重的牛皮箱子,不二——我们的搭乘人——抬腿迈上去,他站在上面比他口中的手冢高出许多。得意洋洋地挑起手冢的脸,不二却没有继续行动,他灵巧地跳落,然后迈进副驾驶。
“你不应该跟过来的。”系好安全带,手冢终于说了见面以后的第一句话。

不二没有理会,只是径自打开音响,本就吵杂的摇滚乐在老旧扩音器的渲染下更显嘈杂。窗外还是满目的黄。
“我不喜欢去学社会学,我不喜欢出国留学,我只想学考古学,和你在一起,多大的风沙我都可以忍受——包括离家出走。”歪在车门和座椅靠背组成的角落里,不二突然发声,他的音调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低声静静地陈述,勉强才穿过密集的鼓点和吉他音墙被手冢听到。
“你只能呆到这个暑假结束。”手冢把车子开下土路,停在沙土地中。
“我的学年论文是丧葬文化考,我的年级论文是XX地13号墓碑文考,我的毕业论文是XX朝XX教XX经幢记校勘及时代,我的实习项目是XX房址29号探方发掘,您觉得我有转专业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我和你的教授谈过,你,要去学人类学,到美国。”
“我的未来我自己打算!”
“只呆一个暑假,或者现在我送你回家。”

“不劳费心。”不二冲下汽车去开后备箱,可狼狈地怎么也打不开。
“你想怎样啊,混蛋!”他怒气冲冲地踢了一脚车屁股。
“你喜欢研究活人,多过死人,”手冢走下车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你喜欢摄影多过网球;你喜欢你在市郊那个别墅多过我住的帐篷。”
“可是那些地方没有你。”不二被说中心事,偏脸委屈地嘟囔。
“你真正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我。但我不认为这构成什么威胁——在你我之间。”
低着头的不二惊异地看向手冢,接着释然笑开。
“呐,教授,刚刚等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以什么方式迎接我——一个热情拥抱或者深情长吻”,不二又恢复了他往日里那种带些调皮的微笑神情,“当然我知道你绝对做不出这些事情,所以,纯粹是打发时间的意淫”,他引着手冢绕过半个车, “于是我又设想了更大胆的场景”,不二双手一撑,坐上高高的车头,“这里阳光炽烈四下无人,对于一个几个月都不见荤腥的野兽,用那首诗怎么说来着?‘我一掌挠碎你的胸,撕裂你的臀’……”
然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完下半句了。
“明天,我可不许你打着腰酸背痛的名义不跟我下探方。”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手冢老师撩人地摘下眼镜并且地丢进沙堆。
手冢那被汗渍得发黄的衣领散发着干燥的汗味,阳光灼烧下的引擎盖子烫得不二以为自己的屁股要焦掉。手冢说得没有错,这样生活,两个月的确是他忍受的极限。“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研究所离不开的人类学家。” 不二吃痛地咬牙,却不忘犟嘴。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专业,我只建议你去学这个?”手冢抱起他坐回车里,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





【沙漠地带 】

“很好,也许我也可以遇见一位小王子了。” 不二坐在起落架上。看似无所事事地抱着一本书在读,时不时和手冢开些这样的玩笑。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期待。” 手冢背着工具箱严肃地检查着机翼,汗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因为炎热以及焦躁。
他们的飞机紧急迫降在沙漠深处,无线电设备还在修复,而给养只勉强剩下3天的分量。
“手冢你别这样无趣。”不二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起码在这种情况下你该正常起来才对。”摔下扳手,手冢走来起落架下递上维修包:“发动机是你的长项。”

“手冢,你就真的没想过吗?”被推去机尾的不二并没有掀发动机盖子,他手脚麻利地爬上机身,伸开了双手异常兴奋:“我一直希望有这么一天,你我,就我们两个,死在一起,在没有人的地方。”
“抱歉我无法满足你”手冢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告白所影响到。
“没事。”那种极度兴奋的神采被苦笑所取代,不二弓下身准备去干手冢所谓的“正事”。

“因为我还是想和你一起活到只能亲吻牙床的那一天。”
不二脚下一滑,跌下机身,当然他不可能摔倒地上,因为有人站在那儿稳稳地接住了他:“你看,没有小王子,有我可好?”
手冢贪婪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过去的半个月他像是水牢里的囚犯一样难熬。“转过来,让我看着你。”终于不满足于这样观察,手冢渴望那张注定蛊惑他一辈子的洁净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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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29】

很多时候,化大篇幅构建一个时间观超级大的文或者累积几万字写暧昧向的种田文,最终也不过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几个场景——比如告白、比如约定、比如彼此契合的温馨场景。所以1029,没有前情后果,只有甜蜜甜蜜甜蜜的各种小片段=v=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18 23:23:00 +0800 CST  
饼干生日七十二行指定之“农夫部长”——兄弟年景



这天清晨,手冢国光一如既往地扛着锄头往田里赶路。两个瓦罐挂在锄把上叮叮当当乱响,一个筐跟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摇摇晃晃。日头还没有升,晨露打在地上泞得紧,手冢对着草叶儿狠命蹭了蹭快露底了的草鞋。可惜手冢在这个故事里不是诗人也不是隐士,再多的露珠也“湿”不出一句“曦露沾我衣”更别说“花径不曾缘客扫”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我们一直歌颂的农民伯伯,每天早晨扛着锄头下地、看太阳落了头顶吃饭、升了月亮就睡觉、到鸡打鸣就再起床、下地、吃饭、睡觉、再起床……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村子以外十好几里路的学堂里,还没总角的小娃娃转着头一边打瞌睡一边念的句子,就是他的真实写照。不过更多时候,他有些呆,仅仅只知道自己脚下那一亩三分地而已。


目前手冢国光的最大愿望除了别旱别涝以外,就是娶个媳妇了。
那皇上是有令的,“男三十女二十,未有婚嫁者,州官资以聘娶。”可惜这个叫“法”的东西,手冢不是很明白,他只知道不杀人、不放火、别偷了东西瞄了人家女孩子,足斤足两把税粮交上,他就能安安生生过一辈子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那“法”,也还没用,手冢今年虚足二十,那“法”还管不上这个光棍儿。手冢脸上不显,心里却急得紧。是说他家爹爹柜子里的书上可是写着呢:“男十五、女十二”。那书叫《周礼》,他家爹爹金贵得很,据说都是真理。可惜急也没用。手冢他家穷,根本娶不起媳妇。人家杜甫好歹还有三重茅好卷,手冢家,根本就是靠几枝树杈和些稀泥,铺巴铺巴遮雨。哪个女娃子愿意进来?
村户里比不得城墙里头,女孩子家再是“没脸见人”,也得下地干活,日子久了,谁都知道这村里最穷的那人家有个浓眉大眼的俊后生,轮起锄头来好看得好像个什么似的,有那上过镇的女孩子和老人就说,那说故事的人讲什么大将军气度也就该这样了吧。所以手冢家的地头,总有汲水路过、送饭路过、采菜路过的女娃子假装翻了水、掉了壶、倒了野菜篮子。手冢对此见怪不怪,依然一下一下犁他的地、锄他的草、浇他的田,偶尔碰巧在近旁,他会顺手在凉棚的水缸里给翻了水的补一罐子水、掏了自己午饭的馍分一半给掉了饭篮的,然后接着回地上干活。要问为什么心急娶媳妇的手冢不借机寻个好姑娘?手冢是这样回答他娘的:“走个路都能摔东西,娶回来干什么?”
听听,听听,还挺挑剔。


进夏耗子多,所以这天起,手冢开始在凉棚里过夜,听见了动静就得去撵耗子。伏天里热得慌;手冢晚上就着豆酱吃的馍馍早就没影了,所以他现在还饿得紧。半夜三更荒山野岭,他在木头板上翻来覆去就什么故事都想起来了。正想着前天听人传隔村有个壮丁上个秋天突然天天住在田里不回家,后来光着腚子死在地当间儿,上了年纪的婆子、爷们说那是被山里的妖精给迷了,以为是露水情实际是给人当了阳气;棚子外面就是一阵脚步传来。手冢往板子里面挪了挪,抱紧了铁叉眯着眼睛往外瞅。
这天是新月,根本不见亮,手冢就只看见一个黄黄的小点一亮一亮往这移动。手冢吞了吞口水,还是止不住抖,他把叉头对向床外,大气都不敢喘。
那小亮点有些急地奔来棚子,手冢刚要戳,就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呐,留我在这儿过夜吧。”用早年爹爹教过的东西来说,这声音很是润朗,语气也是潇洒得很,手冢翻起身来,暗暗的灯光里看不清人。大概是那声音安抚了人,手冢虽然吓得有些做不出表情,却也动弹得了,他拿过灯笼,围着这人上上下下照了一遍:还好,有脚;穿着行脚的短衣,但料子比镇子上的上等货还好;脸可真白净长得周正得紧,身板却单薄了些。手冢抿抿嘴,心想着不是鬼,住就住吧。
“这板子窄,你赶路辛苦,睡吧,我去那边石上躺躺。”手冢插了灯笼在窝棚杆子上,对着来人说。
“那怎么行,不是鸠占鹊巢了吗?大家都是男人,挤挤就好。”还是润朗的声音,里面多了些好笑的味道。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23 14:04:00 +0800 CST  

手冢想想,到底是让来人睡到了里面,自己搭了半个板子沿儿接着瞌睡。他是不信这人是鬼了,可他信这里面有鬼:这样的身板,说是女儿家又宽了些,大概是吃得好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跑出来玩罢,镇上不是总传这样的故事嘛,哪家人救了个什么人,结果是哪家大员迁职时失散了的小姐之类,最后又是喜结连理又是飞黄腾达的……这个没准就又是哪个失散了的。


手冢可是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他想娶媳妇是真的,但真是不为他自己。他是看他娘成天家摸着黑起床,点炉子、喂猪喂鸡、做饭、拾叨园子、补衣服,碰见农忙还得跟他一块儿下地,碰见秋后了,还得磨豆子、筛糠子、腌咸菜……看着看着就心疼,要是有个怜人儿的姑娘家进来,他娘亲就能安生些。想想,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个做得来这些?就算是上了门,他娘也未见得能跟去——这地是庄户人家的命啊谁能为个媳妇丢了命?
越想手冢越觉得这事里有蹊跷。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倒是没听见地里头有响动,到了早上,手冢起身回家吃饭,那青年就也跟着起,他上上下下打量手冢一圈,手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倒是借着晨光,看到这“青年”比昨晚看得还要俊秀,手冢更认定这是个女扮颁男装的了。那人狡黠一笑:“我跟兄台你再混顿早饭如何?”
“清粥寡水,你别嫌弃。”手冢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套好帩头,正了正发白的上衣,扎好缠腰,卷起裤脚,引着不二就上了路。
进家门,彩菜正好把混了野菜的糊糊摆上桌子,手冢老爷子端坐在正位上,看见手冢身后的人,不由得捋捋胡子,又摸出一副碗筷来。却不想这人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掏出个什么画:“干爹爹,不孝孙儿周助来看你了。”国晴飞快起身,拉起那人:“你是政国那老东西的孙儿?”年轻人点点头,国晴一声长叹:“看来,你爹妈是都不在了吧,政国那个老东西,也不在了吧。早就说这皇上不靠谱,他不信,还想着扭转……”国晴吹吹胡子。被叫作不二周助的孩子瘪瘪嘴,好像要哭。
“行啦,政国让你奔我来,就是还信着我、念着我,这就够了,你要是吃得苦,就跟这儿住下。”不二点点头:“爹爹从小就教我使农具了。”


手冢跟一边看得一愣一愣。他知道自家爹爹不一般,虽然不像远村学堂里的先生教着背什么春秋几传,但是是什么诗经什么文章什么老子之类,还是给他背的;有时还教些奇怪的东西好像什么和尚聊天、隐士谈玄一类的。但他不知道自家爹爹做过官,还有个生养得这么好的干孙儿。是说这个干孙儿是真好啊,果然不是女孩子还真是可惜了。

这个不二本是要和手冢一起去下地的,结果被彩菜——手冢他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按在家里絮叨这些年的事情,连带休养。等手冢晚上回来,就看见他在院子里哄那两只鸡回笼,架势拉得不错,只可惜鸡一扇膀子,倒是这个人吓得蹦几蹦。手冢看着好笑,又不去帮,结果那人脸色更挂不住了,挂不住又不敢发作,就只能盯着鸡,结果更慌了,手冢也看得更有趣。倒不是手冢有意为难,只是这人面上又红又窘,着实有趣,比那些个田埂上撒东西的姑娘家都有趣。


没几个日子,不二撵鸡就比他干娘还利落了,然后是入了秋,两个大小伙子比着劲一样收粮食,好几天比下来,到底是手冢次次快了两垄半,不二气得直磨牙又要比舂粮,还是不二输;后来再比去背柴,两个孩子都憋上了劲,眼看着堆了半园子柴禾,国晴老爷子背着手笑得直佝腰:“这么多……去,给白胡子老头送两担过去!”这以后,不二再没吵吵过比什么,没事了就跟那儿削木头,日子久了,手冢以为他是憋出病来了,刚思量着要问,头场雪就落了。一大清早不二抱着一把木头棍子,把好容易可以多睡一个时辰的手冢直接拖出被子。
敢情那木棍子是当箭使了。

村上的林子里野物多,手冢也试着套过,不过他不善长这个,这村里也没个猎户可以讨教,所以满山的东西蹦跶也入不了口。不二这次倒是欢了,拿把小弓,嗖嗖嗖,一会儿就是五只兔子,手冢这才想起来不二家好像是武功出身。手冢不爱幻想,比如他锄地的时候倒还真是碰过“触槐死”的兔子,可是他也没傻乎乎地等第二个;又比如他半夜里也听见过诡异笑声,可他从来不觉得那是美女蛇;但是现在,他真真的是在幻想了,他想不二套在锁子甲里罩着护面,骑在高头大白马上,飞身一跃,千军万马就跟着他铺天盖地地杀进敌阵,转眼就是胜利,那样的不二一定轩昂得离谱……不过他又转念,幸亏不二家里出事了,不然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个义弟了。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23 14:04:00 +0800 CST  
想着想着,天就擦黑了,手冢好歹也逮了三只,不二那里却玩起更绝的游戏,他走到一个雪窝窝旁边,猛地一开火折子,就看见一只野山鸡果然是“呆若木鸡”地顿在那,直到不二腾出右手来把鸡翅膀反剪,那东西才开始扑腾,这一扑腾不要紧,不二又蹦了——说到底他还是怕鸡。手冢噗哧一声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只是这次不二没恼,笑着感慨:“哎呀呀,我还当小时候爹的副官骗我咧,原来野鸡真这么傻。”当然,这抓野鸡的任务就归了手冢。不过,“因为法子是不二想的”,所以不管手冢抓多少只,都是划归不二名下的战利品,于是这一次,不二完胜。


后来彩菜用兔皮给手冢他爹爹缝了个短衣,捉来的野鸡居然比家里原来的那个还能下蛋;再后来不二又上了几次山,他干娘就有了个狐狸毛的领子。彩菜把兔子肉都擦了盐风干在粱上,于是这一冬里干粮虽紧了些,肉却没断过。


眼见着手冢家的日子好了,屋子也不露了,东西也添置了,上门说合的人也多了,不过手冢反而不急了。说合嘛,总是有上不得台面的话,柳婆子最厉害,直接就说“你想想,这天寒地冻的,你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往怀里一抱,不知比那热水扁好多少哦……”手冢也还是不笑。要说抱,不二倒是每晚过来挤他的被子。原说是说天冷,得给爹爹多压一层被。于是俩人就挤在一个被里了。后来天暖了,不二还是跟他那儿挤着。不二睡觉老实是老实,但却总往手冢怀里挤,这年轻人,火力旺,早上有个地方不免要硬一硬,可手冢越是怕不二发现,不二越是挤得紧,一来二去,这“早上硬一硬”就变成了“半夜硬两硬”不说,越是这时候,不二越是往上贴,指不定哪次一股子寸劲儿,就,就……那个什么了。手冢是哭笑不得,却放不开手,这个义弟,抱起来就跟那柳婆子说的一样,哪个舍得放?至于姑娘,又能下地又会打猎,还哄得他娘跟爹爹整日家眉开眼笑,哪个能做得来?


等到那春天到了,草叶儿青了,冻土也化透了可以垦地了,猫了一冬的人抻着懒腰活泛筋骨,一个比一个精神抖擞。不二头次分垄却照例叫嚣要和手冢比赛——只可惜犁地的活计必须两个人干。手冢心疼不二,于是没了笑模样,一副“不让我扛犁我就不高兴”的表情还真是吓坏了他,于是乎不二只好跟在后面扶犁。不过等到给他们新在山前头发现的好土上垦“逃税”地时,不二说什么都要在前面玩了。
手冢闹不过不二,只好跟在后面扶犁,他看见汗珠子顺着不二打了赤膊的光滑脊背上滴落,一颗接一颗;他看见肤色比刚来是黑了一些却还是单薄了些,然而蕴涵着的满满都是力量,这一瞬间,他觉得,打一辈子光棍儿,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这个义弟和他一起。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23 14:04:00 +0800 CST  
饼干(土)掉渣系列生日文第二弹——牛郎同志



(这样中国特色的东西冠上日本姓氏,不是一般二般的诡异……可是“钟大国/光”“周(铁?)柱”这样的EG名字又不太适合文风……So,将就一下罢)


自从进了新社会,手冢浑身像是有了使不完的劲儿。
从前他家穷,给人当佃农,一年到头拼死拼活种出那么些个粮食,能吃进肚里的,还匝巴不出个甜来,米缸就见底了。终于盼到打土豪分田地,手冢这辈子第一次,种粮是为了自己了。看着绿油油的田啊,他觉得自己比那刚卸了磨的驴子还想蹦达。
生产队里建了互助组,手冢第一个过去报了名。分田那会儿因为他爷爷被地主“黑心张”打残了腿,队里干部特意拉来张家的大黄牛分给手冢家,手冢可是知道一头牛的价值,这个便宜,他不能白占!要和兄弟们一起分享。
春耕的第一天,天不亮,手冢就扯着大黄牛扛着大镐头往**的大槐树那赶。本来按组里划分,手冢家把头,应该是第一个“合作”的,但是手冢偏说趁着大家体力足,先把没有龙琦奶奶家的地犁出来才好,这才绕了他家,从龙琦家开始。

龙琦奶奶和她家爷爷家是村上的赤脚大夫,人啊、马啊、鸡啊,什么都医。新的土地比以前大多了,垄分到一半就过了晌午,龙琦奶奶带着她家十二岁的樱乃给大家送午饭来了。按说该是各自回家吃各自的,可龙琦奶奶说家里没有壮劳力和大伙分活计,白用这些小伙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才包下孩子们的两顿餐饭。
可是和龙琦并行的,还有个陌生的面孔,虽然裹在有些肥大的中山装里,可是一张白皙的脸、两双灵动的眼、外加看起来比一般女孩子矫健些的身子,一帮大小伙子扎成一堆,私低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笑得羞涩又真诚。那人也不恼也不羞,满面春风挺直了身子抱着一簸箕玉米窝窝往前走。手冢心里也喜欢得紧,这样的姑娘才招人喜欢——又好看又能干,他听见四周围咽口水也看见偷偷地推桑,不由得又正色了几分。手冢他爷爷可是教过的,不能失了体面。

分了干粮,一群人围在树荫下面闲聊,那个好看的女孩子就坐在一旁跟着龙琦奶奶笑,手冢看了两眼,觉得脸上一阵烧,扭头回去看自己的大黄牛吃草,牛尾巴一甩一甩,手冢的心也跟着一荡一荡。手冢正荡着,村里的书记就来了。
只见书计老乾直冲着那姑娘一路奔过来——眼镜比以前还要反光,他张开手猛地一握,接着就是一通有力的猛摇,比老黄牛的尾巴甩得还欢实,但见那姑娘还是笑模样不变,手冢心里咯噔一下蹦出两个字——“坏了!”
手冢心里不舒坦,又不能声张,闷着头就往牛那儿走,心想着有人问就说去引牛喝水谁也说不出不字来。手冢往回走,心里却想着那姑娘能不那叫住自己问问,结果背后的对话彻底抹灭了他的希望。
“啊呀!不二同志!我盼你盼得好苦啊!”
手冢听得心里也跟着发苦。结果下一句话再传来,他就又活了过来。
“我们村的建设就靠你了!”
“乾书记,我是来接受锻炼的,是和大家一起建设的,还有好多要和同志们学习。”

啊,同志情谊啊,说起来早些年乾书记就说过,“**不分男女,大家都是同志”。手冢这回为难了……是接着走还是回头?接着走,就不能和不二同志认识了;回头,那刚才的事怎么说?“脚蹲麻了”?正想着,那个温温和和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那个……那位同志,那牛是你家的吧?趁着歇午,我跟你去给它检查检查。”手冢喜得发懵,这就说上话了,还是人家姑娘主动!话说这姑娘嗓子有些哑啊。于是这千思万绪里,手冢就木讷地转身,回了一个字:“啊。”感觉不对劲,于是又加了一个字:“好。”
那姑娘一直微笑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过瞬间又修复回笑容。龙琦奶奶赶紧打圆场:“周助啊,手冢这孩子,就是不爱多话,心里比谁都热着呢!”
“嗯。”那不二同志就往手冢这边来,乾书记忙忙地介绍,手冢这才知道,这姑娘这样厉害,竟然还是国统区里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具体能干啥手冢不知道,但听着就比什么都厉害。上进青年手冢国光的内心里满是敬佩与期待地牢牢握住不二同志伸来的手,没有甩成牛尾巴——一阵悸动打得他无力思考——满脑子都是一句话“握上了。”当然,这件事情晚上手冢躺在炕上好好地反省了一阵子,乾书记说了,“大家都是**同志,讲得是阶级感情”,像自己现在这样满脑子都是儿女私情这种东西,还怎么搞建设?怎么对得起村上“分给他这一头牛”这样的信任?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23 14:08:00 +0800 CST  

手冢反省的时候不二就睡在他旁边。说是住在龙琦奶奶家不方便,于是就分配给手冢了,顺便还能照看黄牛。手冢心想都是女人哪里不方便了?倒是和自己住一块儿才真是不方便,后来他一转念,终于想通了,这是组织对他的考验:月头上不是才交了“入团申请书”嘛,结尾里按乾书记的范文,写了“请组织考验我!”,那这一定就是组织的考验之一了。


不二是知识分子,来村里给大家伙还有牲口看病的,但是也要劳动、生产。于是就近认了手冢“师父”天天学着怎么干农活。手冢心里疼这姑娘家干男人的活,又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在反对“政策”啊,于是只能自己闷着。闷得闷不住了,手冢就搬出个破破烂烂的书来练写字,歪歪扭扭地写在草纸上,圈出不认得的,等着哪天农闲去问乾书记。这天里手冢正圈着,不二就刚好看完真田大爷家里婶子的病回来,手冢看一纸的圈圈要被看见了,忙忙要捂,不二姑娘却一点儿没变神色,进屋拿出个什么国文课本,往手冢身边一蹲:“来,我教你。”
这教字嘛,免不了手把手,手冢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人家姑娘大发得很,手冢就也跟着大方起来了——都是纯洁的同志情、都是为了学习科学知识。
纯洁到纯洁不起来,爱情的小花也就藏不住了。手冢心里矛盾得紧,好像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同志一样。索性就躲了吧。手冢也不学写字儿了,没事儿就去给黄牛刷毛。后来例行做思想汇报,乾书记还问说是不是对不二同志有意见,怎么感觉像是在躲呢?手冢没法儿说,灵光一闪说照顾好组里的牛才是他的本分。
这话一说不要紧,村长老石急了,是不是牛病了啊,还是手冢觉得把牛累着了?忙忙地让不二看看,这不看不要紧,平日里壮得跟公牛似的手冢家的牛,不知道哪次野跑怀上了牛宝宝。这是好事啊,眼看又有了新的劳力,村里、队里、组里都特别重视,要求不二和手冢密切注意。
临近生产了,为防着蚊子、虻子、蝙蝠啥的吸了牛的血,手冢和不二开始驻扎在牛棚里。半夜里人犯困,又不能睡,只好聊天,越聊手冢越发现自己喜欢不二喜欢得紧,狠了心要试探一把,就听不二那里迷迷糊糊地说开了:“好容易咱村的人都信我是男的了,临村的又有来问亲的了,呐呐,手冢,在一起住怎么久,你说,我哪里像女同志了?”手冢一愣,脱口而出:“你真不是姑娘家啊……”不二身子一歪往手冢身上一倒:“原来是为着这个不理我了……这样说,我要是姑娘家反倒是好了。”
手冢恍恍忽忽觉得这话里有话,却看不真切。只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不二是个男的。
要说“喜欢”是啥,手冢并不知道,他知道的喜欢就是看一个人觉得舒坦、觉得高兴,想和这个人搭伙过一辈子,再生几个娃一起过日子、搞建设。手冢长这样大,看着顺眼的姑娘很多,但想要过日子、生娃子的,不二还真就是头一个。结果这头一个实际上还是男人。也怪不得他比普通姑娘家看着自然、看着壮实、也看着多了些英气。以前手冢只当是城里受过教育的人都这样的,现在才知道,是混了。啊,不二是男人,那就不能生娃了。但是他还是看着不二舒服,还是想、也可以一起搞建设、一个锅里吃饭。
这样想来,手冢突然觉得不二不是姑娘好啊,这样抱着、靠着也不用避讳着了,更不用担心他被谁抢了去了,也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搞建设了。手冢很是豪爽地这样想着,过去攥住了不二的手。
啊,这是男人的手,这是同志的手,这样想着的手冢格外安心,可心里头还和第一次握手时一样悸动着。


三更里牛开始喘,手冢和不二一下子精神了,到了五更,一对牛娃子终于落地了,老牛精疲力竭地舔着娃子,等天亮透了,牛娃子也走得稳稳的了。
也不知道自家的牛哪里找到的对子,再加上不二照顾得“科学”,这两头小公牛结实的紧,一看就知道以后搭犁架车都是好手。看小牛冲着亮儿就开始撒欢儿,手冢心里更是充满了希望,他想着他和不二都要做着新社会的小牛,好好成长,好好学习、好好生产,让这个新社会的明天每一个时刻都是光明而绿油油的,最好牛以后也是享福的,不用拉车、耕地,按个什么铁皮的机器就什么都好了。不二不是说过吗,外面的世界里,有种‘铁牛’,马上也会开到这广阔的田野里。要是这一天到了,他就去学开铁牛、去学造铁牛、然后再学比铁牛还厉害的东西……

他这样想着,胸口里都是劲头拼了命要往出喷发。他握了拳头看着暮霭里的田野,然后感觉到一只小了一些却同样刚硬的手抚上他的拳头。不二的手心里也生了茧子,剌在手背上,却很是舒坦。手冢想,他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的。
小牛犊糯糯地叫了两声,有些颤地舔了握在一起的手,远远的,手冢和不二仿佛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看见了书里说的“高楼大厦”。


很抱歉,最近一个脑袋热答应了刊物应援文,起初是手生了写不得,接着是一堆梗写着写着就high起来收不住了,所以没有过来po文。
留言回复……扭头,我会慢慢来的,估计也会晚一些。实在对不起》////《合掌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23 14:08:00 +0800 CST  
燃战3天狂撸9篇文的LZ已经精尽人亡了……

但是玩得很开心,燃得很嗨皮。总之~不二很棒,不二家的GN(包括不二家的手冢家的GN)们很棒;一起撸票赶应援文更是很棒!燃过这次不后悔,一生长情粉不后悔,继续痴迷不后悔!!
来我们回去仙人掌小屋
上一张在瑞士某小镇看到的一户人家,我相信不二和手冢,就在这里面,住得很幸福很温馨。


楼主 深潭紫蝶  发布于 2012-08-30 23:18:00 +0800 CST  

楼主:深潭紫蝶

字数:123895

发表时间:2012-07-20 11: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5-07 03:27:45 +0800 CST

评论数:40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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