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香-.★___‖171224原创‖清风与归(via竹下河)

PART 25

禁卫军与五虎心照不宣,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只用了几秒钟时间,山洞里就迅速撤离得只剩下他们二人。


洞内的气温因为人少的缘故,开始往下掉,一如此刻某团长的内心般拔凉。


“额...阿香...”


“你别说话!”


“?”


“让我猜一下,你这次应该又是,打着不想让我担心的旗号,不打招呼就闪人吧?”


“我......”


“叫你别说话!”


“哦...”


“而且,你居然从头至尾没有,给我说过我的身世,如果不是我那个云游四海的臭老爸,八百里加急一封密函过来,告诉我只有我们叶家的魔化异能可以较为轻易地拿下犬因,并教我降魔诀......你明明就清楚当年收服犬因的正是我叶家先祖,这次行动却不叫我做你的左膀右臂,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把我这个妻子当回事,对吧?”


修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这恰恰是他最不希望看见的情形——由叶思偍来告诉阿香她的魔化家族后代身份。


这个秘密他藏了很久,无时无刻不在斟酌要如何告诉她。反复思量后才决意等带她回铁时空后再说,且一定要与她说清叶家与呼延氏这么上千年混乱的杀伐与交恶,以及在所难免的来自呼延靖与家族的不悦与刁难。


兴许是因为亲密的血缘关系,阿香对她的新身份接受得很快,并且因为许久没有消息的老爸突然跟她联系了,她在提到叶思偍时,连语气都高昂了许多,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呼延修,曾自私地不希望她再与叶家有任何来往,如今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怎样,我不请自来,你不高兴哦?”


阿香见他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语调上扬地问他。


“没有...阿香,你一个人来的吗?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为什么不戴副手套?”


修伸出手握了握她露在低温中的指尖,是袭人的冰凉,便捧起来在嘴边呵着气。


“哎哟,本小姐没有那么娇弱啦,”话虽这么说,他对她的呵护还是盈盈笑着接受了,火属性的她不怎么怕冷,连头上的绒帽都纯粹是觉得好看才捎上的,“而且劲香团中也不乏善登雪山之人啊,如果不是我冲回我家,跟臭二哥僵持了很久,才勉强让他同意给我使用追踪系统,花了点功夫才追锁定你们的位置,我早就来了啦。你喔,去哪都不带我,那我就偏要自己跟来!不过,你也放心啦,我走之前把所有资料都Delete了,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位置暴露给他就对了啦。”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香这一招突然回娘家,蛮不讲理还胳膊肘拼命往外拐,差点让孙权气到肝指数爆表。


“那...那你也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嘛,阿香。不然,我会担心的。”


“哦,只许我为你担心,不许你为我担心一下啊?”


“不,不是...”


“再者说,我要是提前知会你,你肯定又要派人拦我了。反正这种事上,我说你N遍,你也听不进去就对了,等下张飞他们又说我家暴你。...反正,以后别怪我又突然出现。”


“阿香...你这样做,还是太危险了...”修硬着头皮,小声辩解道。


“等下!”


阿香猛一抬手,修以为夫人又要拍他,条件反射般地往一旁畏缩地躲了一下。


“臭木头,我没有要打你啦!你过来!”


修于是又唯唯诺诺地小步移到阿香跟前。


“你眼睛怎么红了?”阿香皱眉,手掌从他眼角拂过。


“哦,我没——”修立刻拿开她的手,不自然地躲避她询问的目光。


“不准说你没事!”


阿香把他的头拽下来,杵在眼前自己查看:“你不是在哭,对不对...你眼睛里,为什么全是血丝?备备,你怎么了?”


“我...只是这几天没睡好。”


修刚心虚地编了个理由,原本静谧无声的洞穴,猛然间又剧烈地晃动起来,且幅度比刚刚那阵还要强烈,山上的积雪也卷着球般滚落下来,砸到洞前,越堆越高。


不好!修的双眸猛地骤缩,这几日的雪势稳定程度本就在阈值,定是刚才犬因的叫声引起了大范围的积雪崩塌,再不走的话,出口恐将被雪球给封住!


他一把抓住了还在状况外的阿香的手腕就往外冲去,一面还不忘施展气场防护罩将她严密地护住,以挡开一路砸下来的渗人冰锥。


“神风斩乌拉巴哈——破!”一道金色的刀刃从修的手中迅疾飞出,霎时劈开了挡在洞前迅速凝结的冰雪块。


谁知二人刚一冲出去,却不知洞口的山路早已发生了倾斜断裂,双双踩滑,控制不住地就向前倒去。


从山崖上滚落的那一刹那,修拼尽全力抱住了她,将她死死护在怀中,世界不断在翻转,白色而单调的冰雪世界在他眼前疯狂旋转,冰冷苦涩的万年积雪就这么打着旋地不断涌进他嘴里,耳朵里。


“嘭”的一声闷响从头骨某处直接传进他的耳蜗,那一瞬他仿佛被电击了般,浑身一颤,接着,苍白颠倒的世界在他眼前就再也消失不见,留给他的,只剩一片压抑而惊悚的黑暗。


他,看不见了。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05 11:3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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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刀子
各位自备铁伞保护心脉
谢谢合作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06 00:43:00 +0800 CST  
PART 26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


头部受到钝物撞击,所带来的眩晕与恶心感久久盘旋,耳边是阵阵嘈杂的鸣音,被刺骨的冰雪覆盖到周身麻木,不论他如何努力睁眼,世界依旧漆黑一片,就像坠进了无边地狱,甚至连微弱的汲气,都能感觉到折断的肋骨在直戳肺叶,疼痛难忍。


他好累,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可他怎么感到身旁有什么在拍打他的肩头。


一次、两次、三次。


真吵啊。


让我休息一下吧,不行吗。


......


“备备!”


“备备,你醒醒!!”


......


等等,是阿香?


他本能地睁大眼,四处张望,可还是只能看见单调的黑色,连最基础的光感都没有。


他努力地抬了抬手,接着就在半空中,被她纤细而温暖的手指给紧紧包裹住。


“阿香...你...你还好吗?”


下肢已经麻木了,他没办法用劲,每说一个字,胸腔里尖锐的断骨就会狠狠地扎一下他的肺壁,令他痛到浑身直冒汗,颤抖不已。他只能拼命捏着她的手,希望能从最原始的触感中,得知她是否安好。


“备备...我没事,我没事...”


因为雪崩而一片狼藉,满是断枝碎石的山谷里,阿香尽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用微弱的GPS信号,发出了求救。她趴卧在修的身边,一面用左手轻柔而细致地抹去残留他眉间、嘴角和脸颊上的冰碴子,一面用温和的语气不断安抚着他。


但她指尖难以控制的颤抖出卖了她。


“真的...?”


修不信,他微微拧着眉,乌青色的薄唇微启,轻轻地道出两个字。


他不知她的具体方位,只能根据声音来勉强判断,故而在她看来,他的双眼不论如何焦急地逡巡,内里却终究没有她。


简单两个字的询问,夹杂着他对她太深重的担忧。


“真的...是真的...我很好...”


阿香说着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滴到修的鼻梁上,再顺着鼻翼滑落下来,最后消失不见。


被他拼死护在怀里,连头部也被他厚实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她除了手臂上有几处淤青,并无大碍,甚至...甚至连肚子里那个刚刚孕育不久的小生命,也安然无恙着......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不久前,他还在与她言笑着那些看似不着边际,却又充盈着幸福的话语,她迫不及待地千里寻他,支走旁人,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能立刻与她分享这份喜悦...然而几分钟后,上天却残忍地要让她独自面对眼前...满脸是血的他。


血...都是血...


正从他脑后的撞击处,悄无声息地缓慢往外渗出,透进洁白的雪地里,四散开来,像是开出一簇簇殷红的结晶花。原本白净的额头上,也被划出了一条细长的口子,粉嫩的皮肉往外翻着,曝露在低温中,从他脸上抹下来的冰碴子,渐渐在她手中融化,融化成了掺杂着鲜红色的血水。


她不敢声张,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他察觉。


“那...为什么...哭了?”他那双没有神光的眸子,填满忧虑地扑闪着。他的语气极轻极轻,如蚊蝇般,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没,没有,是雪花呢。又开始飘雪了,备备。”她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着说出这番话来糊弄他。接着,她流涕的声音,就被只剩下听觉的他再次敏锐地捕捉到。


连阿香都要骗他了...慌乱地编造出拙劣的谎言。


那他的伤,该是真的很严重...很严重吧。


他如是想着,嘴角不被察觉地噙出一份苦涩而悲凉的笑。


但他没有戳穿她,只是安静地躺在柔软的雪地里,淡淡地道:


“是啊,下雪了...但是...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你了,阿香。”


他轻声说着,羸弱地支起手。


她以为他要去触摸他被血浆染得黏乎乎的脸,便惊慌地欲要拦住他,不想,他的手掌只是试探着朝她伸了过去,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面颊,用指尖的冰凉,与他传递着她那模糊又熟悉的轮廓。


“真想...再看看你。”


他的语调愈发沉缓,包裹着缱绻的情意,和一丝带着遗憾的喟叹。


阿香慌了,她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像是在诉说着临别的话语,连连颤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会好起来的...备备,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久久等不来他的回应,她慌张地查看,就见他的眼皮沉沉地在往下掉,好像已经困乏到了极致。


她手足无措地俯下身,捧起他的脸,泪花就接二连三如珠帘般滴落,她俯身轻吻在他苍白干裂的唇上,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呢喃道:


“备备,你别睡...你听着,你要当爸爸了...修,你听见了吗?你要当爸爸了...不要扔下我们...好吗...?”


但他再也没能睁开双眼,即便是一片虚无洞黑,他也曾努力着,让她知道,他还在她身边。


但此刻,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然后两簇狭长的鲜血,就开始从他的鼻腔里悄无声息地淌出来,愈淌愈快,最后在他的侧脸散开,划出几条猩红而狰狞的痕迹。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穿透肋骨,生生挖走,她状若疯狂地恸哭起来,绝望地用手替他擦去,然后又被他鼻腔里不断涌出来的血液所覆盖,直至染红了她手心,他曾抚摸过的...每一条掌纹。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06 15:26:00 +0800 CST  
PART 27

“滚开!”


蜀汉书院附属医院急诊手术室外,原本如死寂般的沉默,突然被厉喝和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接着就是没有防备的五虎短暂的挣扎,后迅速被制服。


被小乔拥着坐在排椅上的阿香,虽然已疲惫到极致,但还是抬起那双已然憔悴到充满血丝的眼,冷厉地瞪着跟前已将自己一方团团围住的这群人:


“你们是谁?赫队长,请你拦住他们!”


她的丈夫此刻在里面抢救着,她决不允许任何意外情况的出现。


“他?拦我?”为首的,俨然一副正派者的样子,黑色中山服,梳着三七分,不怒自威。如果不是他发梢间依稀可见的几缕苍发,以他与其独子极为相似的五官,阿香几乎快以为,是她的修回来了,“你问问他,他敢吗?”


“属下...拜见呼延掌门!”


阿香惊诧地望向早已恭敬到垂手而立的赫子峰,得到的只有一个满含歉疚与无能为力的眼神。


呼延靖身为铁时空最大白道异能家族掌门人,同时手握着联盟二分之一的禁卫军兵权,平时不直接参与战斗,行监军之职,是整个东城卫的直属上级,赫子峰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心存任何不敬。


阿香从赫子峰的口中,敏锐地猜出了他的身份,遂被小乔搀着站起来,微微躬身,努力振作精神,语气不无尊敬地道:


“江东孙氏,小女尚香,见过呼延掌门。”


呼延靖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想与她废话,一招手,几名戴着眼镜提着特制医药箱的男人,就从一群高阶禁卫军里钻了出来,绕开被制在手术室外的五虎,推门而入。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要动他大哥,张飞第一个就要说不。


“呼延掌门,您想做什么?我们的神医华佗已经在为刘备做手术了...”小乔也焦急地道。


“够了!”呼延靖皱了皱眉,他根本就不相信演义里替关羽刮骨疗毒那样荒唐的医术,“我的儿子要怎么医,还由不得你们来决定!叶赫那拉,如果修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阿香不明白呼延靖口中所指的“这一次”是何意,但她仍旧感到深切的自责与懊悔。毕竟,如果不是她非要先支走旁人让修跟她滞留在山洞中,大概也不会造成如今这幅局面。


她甚至希望能在呼延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找到一丝一毫的恨或者敌意,但却只有鹰视狼顾般锐利的审视,似要将她洞穿。


这个男人与他的儿子一样,当处于绝对的对立面时,极善于将所有的情感掩饰起来,不会给对方任何察言观色先发制人的机会,而一旦出手,就将是见血封喉般的决绝。


在铁时空接到他安插在修身边的眼线,东城卫宣传股长完颜麟的急报时,呼延靖原本正在跟灸莱吃茶打牌。


他已年近天命,累年征战伤痛无数,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子修能平安,将来继承呼延氏,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叶赫那拉氏的后代,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将他的孩儿拖进地狱。这真的很难让他相信,她并非有意为之。


突然间,一名呼延靖从铁时空带来的最优秀神外科异能医生,匆匆从手术室出来,将盛着一枚弹头的塑料自封袋,恭敬地递到他手上。


呼延靖从自封袋里取出那枚并不大,却杀伤力惊人的合金弹头,冷笑一声,猛地将它扔到阿香的脚边:


“修儿那么护着你,即便是知道了当年你杀他的真相,还仍要与你在一起。我在你身上施加秘术来救他,一命尝一命,不过分吧?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伤害你,好,我放任他去捉神兽替代你,却又被你害成了如今这番田地!”


阿香本被呼延靖的动作吓得一颤,但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颤巍着从地上拾起弹头,其上印刻的只属于她专配弹药的编码,令她眼前一阵发黑,就几欲晕厥过去。


当年叶宇策被叶思偍唤醒魔性,攻击在银时空巡逻的东城卫,双方陷入恶斗,阿香赶到时,见到的只有叶宇策倒在血泊中几近休克的躯体。彼时叶思偍清楚修不敢对阿香动手,便亦借由阿香心中的仇恨,唤醒了她体内的魔,控制她追上东城卫,给予了修致命一击。


恢复人性后,她却只记得自己用铳杀过人,却记不起那人姓甚名谁。


如今方才知,那人竟是自己一生挚爱......


“修儿如何?”


呼延靖抓着另一名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的肩膀,沉声问道。


“少爷...少爷...”异能医生惶恐不安,额间全是豆大的汗珠。


呼延靖微愣,猛地抓住异能医生的衣领,急红了眼,怒吼道:“说!!!”


“少爷的头颅CT片示颅脑损伤严重,双侧瞳孔散大,神志深昏迷,无自主呼吸,完全依靠呼吸机维持呼吸,靠升压药维持血压......已经脑死亡......没有...生还希望了。”


呼延靖那双平日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里,仿佛有坚固的大楼在不断坍塌,他乍然而起,瞬间便移至阿香身前,右手虎口如鹰爪般微张,便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如同一根芥草般摁死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语气是瘆人的冷厉:


“叶赫那拉,你一次又一次地想置修儿于死地,如果你是出于家族世仇大义,我还能理解,但你为何非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修儿,玩弄他的感情?!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吧...?”


呼延靖嘴里喃喃沉声着,手中的劲道却是不减反增,在阿香的咽喉处掐出了一片煞白。


小乔见状,惊得想要施展冷凉卡烧,却瞬间被高阶禁卫军制住,动弹不得。而五虎更是因为怒吼与挣扎,而全部被按趴到了地上,脊梁被禁卫军用膝盖与全身的重量压着,每动一次,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阿香几乎已经双脚离地,致命扼喉带来的骤然窒息,令她很快就意识模糊起来。


“呼延掌门...我...没有玩弄...修的感情......对不起......”


她没有抵抗,尽管她因为愧疚和疼痛湿红了眼眶。


她一直在拼命坚强振作的心,早就被接二连三的打击给瓦解,如果现在她的死,能够缓解自己心中的悔恨交加,她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08 15:12:00 +0800 CST  
PART 28

孙权头一回为某件事如此头疼。


臭老妹嫁给假刘备不过短短两月,就遭丧夫之变,留下遗腹子。先不说天下局势如何,如今被大小乔、强辩逼着非要他亲自来把孙尚香接回江东养胎,他是很不乐意的:


“那又不是真刘备的种,生下来的小屁孩又没有贵族血液,可以帮我号令天下,我接回来养干嘛?拖油瓶啊?!”


但此人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领着一小撮仲王部队乘快船赶至成都,留强辩镇守江东。


路上大概听小乔在Siman乱七八糟缺乏逻辑地讲了些始末,理了很久才搞清原委:


假刘备的父亲非说是孙尚香造成了他独子的死,要杀她陪葬,被假刘备生前部下赫某,以夫人已怀有呼延家唯一的血脉为由救下,遂其父将假刘备遗体和那什么鬼神兽,一齐带回那个所谓的铁时空。孙尚香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华佗虽暂时稳住了胎气,但她自醒来后,便开始对所有人闭门不见。


这种被人冤枉还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侮辱的是他整个江东孙氏。


按他大哥的脾气,应该是直接杀到那个呼延家去问责,比较快捷。而按他本人的脾气,也是至少要想点损招来治一下,只是这次呼延家确实住得稍微远了一点,他就暂且先记下这笔账,准备日后再算。


甫一进刘府,就见院子里杵了乌压压一大群人。孙权顿时觉得有点烦。


虽说如今五虎将奉修早在那晚见张飞时,就提前拟好的遗诏,以关羽为校长,继续统领蜀郡。他来之前,关羽也给沿途守军打了招呼,一路绿灯放行,但这种受人制约的感觉,真的令他很不爽。


“孙校长,好久不见。”


为首的关羽黑眼圈很重,神情肃穆地带着五虎上前来,略一拱手。


“今天我就是来带孙尚香回去的,其他废话,我懒得讲。”


孙权叉着腰,不耐烦地道。


“孙权你神气什么啊!我二哥现在也是校长,你不要狗眼看——”


“三弟,孙校长是大嫂的兄长,也就是我们的兄长,不得无礼!”


关羽拦住要发飙的张飞。


前几日被禁卫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对习武之人来说算是蒙受了奇耻大辱,加上大哥突遭变故,东城卫全部撤走,留下偌大一个动荡的蜀郡,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陷入了惴惴不安之中,全要靠他们五个来撑住。


所以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们悲伤,他关羽能做的,只能先振作起来,带着兄弟们尽全力保住大哥留下的基业。


张飞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已经暴走了很多天。而云超忠虽沉默不言,气色也非常不好。


孙权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朝着小乔冲他招手的地方走去。


那是刘府主人生前住的地方。


“现在是怎样?”


孙权站在房门前,睇了眼端着饭却进不去,十分焦急的小乔,继续叉腰。


“阿香她,就一直不开门啊,已经有两天没吃饭喝药了啦,我担心这样下去,会——”


“行了你闭嘴。”


孙权及时打住小乔的乌鸦嘴,看向一旁的华佗:


“你就是曹操麾下的神医华佗?我问你,孙尚香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经得起长途奔波吗?”


“额...孙校长,只要阿香她按时吃饭,饭后再喝下我的‘太饱太薄胞胎保胎灵’,一个疗程之后,胎儿跟妈妈就会恢复如初啦,没有大碍的。”华佗穿着他的骷髅衣,十分诚恳地把一瓶绿色的药水递到孙权眼前。


孙权把药水瓶拿在眼前仔细转了一圈,有些狐疑,却也不想再多说,食指关节连叩了两下房间的木门,道:


“孙尚香,开门!”


不应。


或许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他觉得膈应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又加大了叩门的力度:


“开门,快点!”


还是不应。


小乔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哎哟孙权,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香的脾气,你这样都叫得开门,真是大公鸡都可以吃了啦!”


孙权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直接用手稍一发功,就把木门给烧了一个洞出来,接着伸手进去从里侧解开了锁,踢门进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五虎直发愣。显然身为江东纵火团的一员,没有什么可以拦得住他。


他本以为孙尚香会好好地坐在哪里,然后跟他吵。


但他见到的却是这个臭老妹面色发青、满头是汗地躺卧在床上,紧咬着惨白的嘴唇,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虚弱不堪。


孙权一下没反应过来,指着阿香,侧头瞪着华佗:“你算什么鬼神医啊?不是说她没有大碍的吗?!”


分明前几天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华佗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急忙跑过去,替孙尚香把脉看诊:


“一定是这两日没有吃我的太饱太薄胞胎保胎灵,再加上阿香她现在的心情真的非常Down,导致病情又加重了啦!”


孙权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下拧在一起的眉,摇头,走过去,把阿香扶起身。


他并不算轻柔的动作,惊醒了昏睡中的她:


“备备?”


孙权又皱眉:“孙尚香,那个人已经死了,你给我振作一点。”


“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了备备...”阿香神情恍惚。


孙权不悦:“那些都是巧合而已,与你无关。”


“不,不是巧合...”阿香抓着孙权西服的领子,失魂落魄地道,“是我朝他开的枪,是我要离家出走,害他摔到头,也是我要强留他在山洞里...华佗说...修其实是积重难返...现在神风匹克也离开我了...赫子峰说那是主人已逝的象征......不...如果不是我,他、他...”


“如果不是你,”孙权凝视着她,眼里是说不清的滋味,“他们呼延家就要绝后了。”


阿香愣了愣,怅然若失地伸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在那里,有两个小生命正在发芽。


“当然,我是不希望你把他生下来,毕竟这对你...”一些温情的话到他嘴边转了一圈,却又生生吞了回去。


“算了,”孙权起身,给小乔递了个眼色,让她把饭端进来,“如果你想继续这样不吃饭不喝药然后流产,都好,我没意见。”


他知道,对孙家臭老妹,只能采用激将法。


何况这一招,他孙权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09 00:09:00 +0800 CST  
PART 29

“身法当正直,勿缩颈,”


“勿露臂,”


“勿弯腰,”


......


江东孙家的靶场草地外围,孙权把一叠文件重新塞回牛皮档案袋内,将白色密封线重新绕好,捏在手里挥了挥,让情报官退下。


铁时空于七年前发生政变,呼延氏在击伤盟主灸舞致其昏迷后,起兵谋反,执掌另一半兵力的完颜氏出兵勤王,呼延兵败,被时空总盟发出通缉令,追捕所有呼延族人,后于十二时空各处逃窜,至今已很难有人知其下落。


翌年,孙尚香临盆,产下异性双生子,呼延氏掌门呼延靖突然领死士现身,欲带走男婴,孙权于鄱阳湖畔,领兵十万,倾全江东之力阻挡,身受重伤,幸而老主公孙坚,以叶思偍的身份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灾难,却也功力尽丧,华发遍生。


尽管孙尚香强烈反对,叶思偍与孙坚仍以安全为由,将双生子收入叶家族谱,至此与呼延氏彻底划清界限,惊险地避开了总盟通缉令。


尔后孙尚香改用叶宇香之名,花了些心思,才接掌坐稳掌门之位,成为其家族历史上最年轻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掌门,并且仅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便重振叶家门楣,在魔化异能界地位日渐上升。


孙权不傻,多年前俩小孩的生父带兵驻扎蜀郡,稍一分析便知事出有因,他并不认为银时空是世外桃源,可以永远避开来自其他时空或者魔界的灾祸。故而他着手建立了一支跨时空情报部队,加上叶家的支持,已经把局面打开,不再处于被动。


这天下,他要,而江东百姓的安危,他更要。


......


档案袋打节奏般地拍在大腿外侧,孙权慢悠悠往靶场入口晃了过去。


周瑜正在单膝跪着,教叶延归那小子练箭,每说一句动作要领,都会用手纠正他相应部位的姿势。他不想惊扰,以免那位无可救药的聪明又以“公瑾不敢对小少爷太严格”为由,把这么一个神烦的差事转嫁到他身上。


当然,如果非要叫他来教,俗话说得好,“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他可不比周瑜耐心,就算叶延归不是他儿子,用不上棍棒,戒尺也是少不了的。


“勿前探,”


“勿后仰,”


“勿挺胸,”


“三平五靠,正射必中,此为要旨,希望小少爷谨记。”


周瑜说完,便调整了下跪姿,贴近年仅六岁,个头还没有靶杆高的叶延归,单臂从他身后绕过,捏住他的右手,搭箭扣弦,开弓瞄准,正中红心。


“耶!周瑜蜀黍好帅噢~!”


叶念归也不知从哪冒出来,整个人直接趴到了周瑜的背上,圈住他的脖子,拍着软糯的小手,勾着小甜音,咯咯笑了起来。


“年糕,这是我射的。”


叶延归似有些嫉妒,又不想显露出来,索性垂下那把为他量身打造,通身暗紫色的弓,转过头,盯了自己的孪生妹妹一眼。


“葛格,我没说不是你射的啊~可是周瑜蜀黍真的很帅嘛~”


叶念归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脸纯真地望着她哥。


然而叶延归早就已经吃透自己这位妹妹的套路了,刁蛮任性又古灵精怪,连自己那位如今执掌叶家叱咤风云的老妈都拿她头疼,所以对要时刻保持高冷范的叶家小少爷他本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理她。


“哼。”


叶延归往前走了两步,离开周瑜的控制,理了理自己黑色小西服的衣摆,引弓搭箭,用尽全力将弓弦拉满,尔后不偏不倚地射出一箭,落在了红心下方一点点的位置。


“好啦好啦,葛格,年糕承认,你也很帅啦。”


叶念归很不走心地表扬了一下,从周瑜背上跳下来,转身就瞧见了在三人身后“鬼鬼祟祟”暗中观察的孙权,孙二舅。


“二舅舅~~~”叶念归三两步就跑过去,抱住了见势不妙,正准备开溜的孙权的双腿。


“哦,是年糕啊...”孙权强装冷漠,淡淡地应了声。


有个臭老妹要一辈子跟自己绑在一起,已经够他烦的了,如今还多了两个小兔崽子,小子脾气又臭又倔,丫头整天疯疯癫癫满院子乱窜,要不是他耳聋,恐怕头会炸开瓢。


烦死了!


他如是想,然而转身就还是一把抱起了叶念归,让她坐在自己左臂弯。挑眉狐疑地盯着她,那双大眼睛俏皮地扑闪了两下,然后微微一歪头,捂嘴偷笑。他总觉得没啥好事。


果然!


叶念归倏地伸手,就把十根小指头全部塞进了孙权的头发里,胡乱一通搅和,刚刚吹好的拽拽的发型,顿时就变成了鸡窝。


...很好。臭丫头。


“......”


孙权假笑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空出右手,象征性地理了理头发,回头望向前方,瞪了眼捧腹疯笑的叶延归,和憋笑的周瑜:


“你们两个,笑屁啊!叶延归,我跟你讲,你的臂力、腰腹力,距离一名合格的射手,还差得很远,连张个弓都发抖,日后还能做什么?!周公瑾,昨天的战报你不用交的啊?!”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0 00:22:00 +0800 CST  
PART 30

“禀校长,公瑾的战报已经放在校长桌上了。”


周瑜不急不缓地起身,朝着孙权略一拱手。


“禀二舅,延归的臂力、腰腹力,比起一个月前,已经进步很多了。”


叶延归也有样学样,为自己做起了辩护。


五岁便识四千余字,六岁通读他那过世老爹留下的唯一遗物——《三国演义》,这小子跟他二舅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非常懂得趋利避害,亲贤远佞。


——长壮有姿貌、精音律,雅量高致,有文武筹略。


对他来说,周瑜这位无可救药的聪明完美大都督,绝对是他人生初级阶段各个方面的不二导师。


照他四岁生日那天跟他老妈的原话来说,外公年迈,舅舅居远,如果他不快点强大起来,谁来保护老妈、老妹,还有叶家?


——曲有误,周郎顾。


如果这小子亲爹还在世的话,看见儿子连音乐启蒙都全靠隔壁乐队主唱的话,大概心里会打翻好几缸陈年老醋。


“滚滚,你又在跟你二舅理论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阿香穿着件白色衬衣,跨匹高大的红鬃马,从马场溜达了过来。


七年过去,她敛了分骄横,多了份沉稳,从亭亭玉立的少女,成长为精明果敢的叶氏掌门人。儿子叶延归颖悟绝伦、讷言敏行,女儿叶念归慧心妙舌、点头会意,就连叶家那些个老朽顽固的宗亲,都对这双龙凤继承人称赞有加。


“吁”了一声,勒停马步,翻身而下,她把缰绳交与了一旁的仆人。


“妈咪~”叶念归在孙权臂间挣了一下,孙权便识趣地放下她,目送她一溜烟跑进了阿香的怀里。


“年糕,在你二舅这,有没有乖啊?”


“有啊有啊,我超听话的,不信,麻麻可以问周瑜蜀黍嘛。”


周瑜不置可否,笑着点头致意:“大小姐回来了,小倩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臭二哥,你是不是把家里的老马,都拉去上战场了?我怎么看见每匹身上都有伤?怎么,最近战事紧张吼?”


阿香抱着叶念归,踱到孙权跟前,挑眉瞪着他。尽管已很久不过问孙家内部决策,但对银时空的天下局势还是略知一二,曹操率八十万大军挥师南下,孙权联蜀抗曹,这不就是赤壁之战的前兆吗?


只是...刘备......


“我说,你要么就待在叶家不回来,把俩臭...把俩小孩扔我这里,要么一回来就管东管西,你叶家的异能行者,打仗不是不骑马的吗?此一战我胜券在握,用不着你瞎操心。”


孙权又摆起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扬着下巴,斜睨着她。


“懒得跟你吵。”


阿香因又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开七年的男人,便心生黯然,淡淡地撂下一句,不再说话。别头见叶延归不知何时已靠了过来,她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把手搭在他稚嫩的肩上,让他靠着自己的腰。


叶延归虽然很早以前就觉得男子汉不应该被人摸头,谁要敢随便碰他每天起床都会吹好的发型,分分钟炸毛,但对自己这位老妈,他选择忍痛默许。


“对了,滚滚,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跟你二舅理论什么?”


阿香低头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


对,还有“滚滚”这个惨绝人寰的小名,如果说妹妹的年糕,仅仅是因为谐音且Q弹可爱,那他就真的搞不懂老妈为什么执意要这样叫他,搞得玉树临风他本人好像很胖一样。据小乔阿姨说是因为当时他跟年糕在老妈肚子里,一齐滚下山崖还安然无恙,故而有之。


所以他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瞎,决不容忍除叶宇香以外其他人等,叫他这个小名。


不过因为他对生父的所有信息都非常的抗拒,大概也没有机会知道,真正的来源其实是他爹对他老妈说的那句:


“滚过来,要不然我跟你走。”


叶延归稍一思索,答道:“老妈,我与二舅在进行男人间的对话,你就不必知道那么清楚了。”


阿香微愣,看向孙权,孙权错愕,瞪了眼叶延归。


臭小子,明明是学艺不精不接受教诲,还跟我顶嘴,现在搞得好像我告密就不是男人一样...算了,反正本校长也不想管:


“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带他们走,我马上要出征,没工夫管。”


“哦,刚谁说战事不紧的?还劳烦孙校长您御驾亲征啊?”


阿香调侃一番,见孙权脸色不好看,索性将叶念归放了下来,交代周瑜把俩小孩带开。


“干嘛?”孙权瞥了她一眼。


“你放心,昨夜我掐指一算,这一仗你不仅能胜,还是大获全胜。”阿香抿嘴一笑,颇带些神秘色彩。


“哦,俩臭小孩扔我这自己不带,跑去学周易了?那你不就很棒棒?”孙权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切,你爱信不信啦。话说回来,我今天来是有正事,不想去烦老爸,想听听你的意见。”


孙权仔细端详了她几秒钟,似乎在确认是不是有人冒充他臭老妹,片刻才傲声道:


“说。”


阿香敛去往日雷厉风行的模样,叹了口气,好像是真的拿不定主意:“前几天,我在叶府收到一封黑衣人送来的密函,信中写到,那个销声匿迹很久的...呼延氏,现在的掌门人,提出要上门和叶家进行一次谈判与交易,希望用叶家的证词,为他们平反。”


孙权怔了一下。


当年叶思偍表面说是云游四海,实则是被铁时空完颜氏操控,带着魔化人四处进行攻击破坏,后来终于逃脱,将情况告知了兄妹二人。又恰好时值传言呼延氏起兵谋反,三人并未将此事深推,以为铁时空白道不过也是蛇鼠一窝,同室操戈。


况且以叶家的立场,乐得看见白道自相残杀,便决意不趟这淌浑水,谁知如今他呼延氏不知从何得证此事,竟不惜冒着被赶尽杀绝的危险,欲重出江湖登门求助,似乎当年谋反的罪状,贴错了人。


“我的意见?我当然不希望你们再与那呼延家有任何往来。更何况,你替他们养育了两个小孩,本就两不相欠。”


孙权难得正经一回,双手环抱,看着远方。


“但...二哥,那毕竟是滚滚和年糕的父家,如果真的就这么消泯了...”


“妇人之仁!...那呼延靖当年是怎样对你的?这么快就忘了?”孙权顿了顿,摇头道,“算了,反正你也从来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0 23:22:00 +0800 CST  
那么问题来了

“呼延氏现在的掌门人”
叶宇香大掌门
是见
还是不见?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0 23:26:00 +0800 CST  
PART 31

叶延归又看见自己的母亲偷偷流泪了。深夜,独自坐在阳台一角,戴着耳机。


他知道一定又是那首歌,那首名叫《够爱》的歌。


他父亲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个Demo,后来还是强辩照着她哼的,给还原了出来。


他其实早就会唱了,词曲烂熟于心。


但他不愿显露出来,因为他知道,每当母亲听到这首歌,就会流泪。


每当母亲想起任何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事,都会流泪。


尽管她常常在自己与年糕面前,装作没事人,装作女强人。


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


他不愿看见母亲流泪。故而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提那些,与那个男人有关的话题。


令他没想到的是,隔天清晨就传来呼延氏现任掌门到访的消息。


叶延归原本正在庭院里晨练,练他赵云叔教他的龙形太极。


甫一听见下人的议论,他犹豫再三,还是一把抓起一旁弓架上通体暗紫的“烈巽之魂”,顺着矮墙,三两步攀上了叶府复古建造的瓦片堆积的屋顶,几步小跑,腾跃,最终停在距府门十几米远的一座偏殿房顶上,俯身,远远观望。


为首的那个男人,寸头,留着暗青色的胡渣,额间还有一道疤,身材虽不算高大,但单薄的衬衣下,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令他知道此人绝非善茬。


等等...他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眼盲?此人只身前来,未带一兵一卒,身侧仅有一名仆从。他的行步要比常人缓慢一些,登首级台阶时,仆人也会低声提醒,虽不明显,但足够被观察力敏锐至极的叶延归发现了。


呼延氏的掌门,原来不过是一个瞎子?


有趣......


他倒要先替母亲探探此人的虚实。


叶延归从固定在身后的鹿皮箭囊里,抽出一根练习用的钝头箭,没有催发异能,仅靠臂力,张弓搭箭,瞄准脱弦,一气呵成。


电光石火间,那人仅信手一抓,便将那根钝头箭握在了手中,接着双手仔细将箭身抚摸了一番,才交与了一旁的下人。


叶延归见他的先发制人如此容易就被破解,心生恼意,不再顾忌会否伤人,接连迅速抽出几根普通箭矢,风驰电掣般再次朝他射了过去。


谁知那人只是轻轻一挥手,四周的风便开始诡异地乱刮起来,几根箭矢如无头苍蝇般失去方向,在空中打着旋掉进了树丛中。


“叶延归,下来!”


阿香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姗姗来迟,方至,还未见来人,就发现叶延归提着弓趴伏在房顶上,便知他一定是又与那呼延氏不对付了。然而对方此番是带着诚意登门,她叶家如果无缘无故刻意刁难,非大家风范。


彼时,从容地在叶家大门前,负手而立的修,尽管在灸舞秘密联系他,要他来找叶家求助时,他就已开始做着心理准备,然而此一刻,终于要在时隔七年后,以呼延掌门的身份,重新见到她,还有未曾谋面的一双儿女,他的心脏依旧跳动得快要炸开。


说不想念,是假的。但他从深度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天起,从下人告诉他家父为了救活自己,再次启用秘术,受到天道责罚病重离世,而整个家族被奸人所害,四处逃窜,永无安宁之日起,他就发誓,如果不能为家族沉冤,绝不会去叨扰连累她们母子三人。


但他做不到完全不闻不问,只能是派忠士默默关注着孙叶两家的所有动态,只要确认她们还平安,就好。


他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幸得灸莱与呼延靖相交不浅,灸舞历尽千险才托其带来口信,说他实为重伤后被完颜氏软禁、操控朝政,夏天无兵权,介冥镫与阿扣苦于级别太低,无法阻拦,只能委曲求全。且基于灸舞这段时间对内鬼的调查,有证物显示是完颜氏在操控叶家。


于是修在与夏天、介冥镫阿扣取得联系后,决意两边同时展开,一方部署营救灸舞获得完颜谋反证物,一方与叶家谈判获得人证,双管齐下,以求一网打尽。


只因大脑里的淤血还未完全消除,他的世界依旧漆黑一片,祸兮福兮,却令他在其他感官的造诣上突破了一个层次。方才一触碰箭身与箭羽,他便大致已猜到这种特殊的制法,定是出自她之手,而型号偏小,则必然是小孩子在用......


看来,不管怎样,要想重新进入她们的世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叶延归瘪了瘪嘴,从房顶上蹭蹭跃下来,跑到阿香身侧,却见往日处变不惊的老妈,今天跟吃错了药似的,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呆若木鸡般一动不动,嘴微微张开,说不出话,双眼闪烁着,像盛着一片浩瀚星辰。


叶延归莫名地睇了眼修,又仰头去看阿香,伸手拽了拽她的手心:“老妈?”


修看不见,却知二人离自己不过咫尺之距,深吸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延归,道歉。”


阿香好像很艰难地,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熟悉的她的声音,像一湾泓泉,渗透进修的内心,慢慢化开来,他的眉微微蹙着,面庞上尽是酸楚与牵挂之色。


叶延归本不情愿,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老妈的声音是颤抖的,踌躇了一会,正要开口,却听那人慌忙摆手,轻言道:


“不...必了。”


“请呼延掌门...移步议事厅,我...随后就到。”


阿香几乎是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在抓着身侧叶延归的肩膀。也许这样,她就不至于在这个时隔七年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前,在众多叶氏长老的围观下,直接崩溃掉。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2 21:24:00 +0800 CST  
这几天重感冒
状态不好
大家将就看
下一章:
来自明明想相认却不敢相认的
两位掌门的对弈......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2 21:26:00 +0800 CST  
我看大家都在纠结修重新出场的发型,这里就解释一下:
我所指的寸头就是那种很简单的男生发型,比三国时期短一些,也不至于是圆寸或者板寸哈
还有大概是修本人眼盲,他又不喜欢每天被人服侍,也没有想勾引的对象,所以寸头会是最方便最合适的选择
另外,这个是我藏的一个梗,之后会变成某香都福利,大家尽请期待吧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2 23:06:00 +0800 CST  
PART 32

洗手间盥洗池里的水“哗哗”淌着。


叫人把叶延归带走后,叶宇香便如天旋地转般逃进了这里。


她用双手捧起一把,看雪白的水泡在指缝间溜走,最后再浇在脸上。


她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深紫色的头发湿乱地耷在额前,双眼因为刹那间的崩溃痛哭而布满红丝,鼻头、脸颊、耳朵,都是绯红的。


她不知该怎么办,方寸大乱。


那个她以为阴阳相隔了七年的男人,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赫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满面沧桑,与一双还未明晰的眼。


她能从他的眸子里,读出太多内容,那未曾改变的坚毅,与一如往日的深情。那就是他啊,她念念七年不敢忘,却以为唯有故去方能重遇的他。


可她,又该以何种面目、何种态度来对他呢?


如果她不姓叶赫那拉,如果她的肩上没有整个家族,膝下没有一双涉世未深的懵懂儿女。她可以毫不顾忌地走向他,靠近他,然而如今,她不敢深想,叶家会如何看待她与他的那段“前世”姻缘,两个小孩的血缘纷争,还有对这位从天而降的父亲的接受与认可......


她要考虑的,太多了,压得她胸口一阵阵发闷,喘不过气来。


直到下人前来提醒,她才如梦初醒般,不愿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便从手提包里慌乱地翻着化妆品来补妆,转念却又对着镜中的自己,自嘲般地苦笑一番。


自己的模样如何,他其实也看不见...不是吗?


胡乱地往脸上补了点淡妆,收拾提包,就匆匆朝议事厅赶去。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出现,阿香见他稍微坐直了些,双臂也放到了会议桌面上,双手合握,脸庞转向自己这方。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反正他也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吃着亏,不用紧张,深吸一口气,在他对侧落了座。


可临到头要与他正式对话,心脏却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像是忽然间见到自己喜欢的人那般。


嗯...他可不就是她喜欢的人吗。


“呼延掌门,”她顿了顿,以这样的称谓来称呼他,还不太习惯,“舟马劳顿,就不必绕弯子了,想要我们叶家做什么,请直说吧。”


修思忖一番,自己媳妇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太熟悉不过了,也就不再客套,开门见山道:


“我呼延一族,于七年前被完颜氏陷害击杀盟主,无奈举兵自保,最后更被诬告谋反,家父不愿见到往日情同手足的两军交战,下令全族上下暂且避世,静待时机,以求兵不血刃而为家族沉冤。如今时机成熟,我知叶家之前实也是受完颜操控,所以现在请求叶掌门能作为总盟调查的关键人证。”


议事厅的椭圆桌,一侧坐满了叶家的高层,而另一侧,只有修形单影只一个人。可他娓娓道来的模样,从容而冷静,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场,生生压制住了叶家一方。


如果说七年后的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同,除了那“朴素”到没眼看的造型,大概就是时间对他心性的积淀与打磨了吧。


“我们叶家,对贵家族整件事的具体缘由,并不太感兴趣,我们只想知道,我们做这件事,有哪些可以获益的地方。”


阿香与几位长老,包括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的叶思偍,交换了眼色。


“铁时空灸舞盟主已允诺各位,事成之后,可以对他或者我呼延氏,提不触及底线外的任何三个要求,身为一个时空的主宰,他绝不会食言。我族虽不及盟主尊贵,亦一言九鼎。”


“然而据我们所知,灸舞如今是自身难保——”


“正因为如此,盟主与我等,才需要叶家的协助,此事成与不成,全看诸位了...但有一点也需注意,一旦被完颜氏觉察到叶家将作为人证,那么极有可能会引起其的报复或灭口行为,于我而言,虽不希望...不希望叶掌门受到牵累,但时空大局为重,我不得不提出这不情之请。”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一时口快,就将不希望“叶家”受牵累,说成了“叶掌门”。


看不见对方的神色,他只能暗自捏了一把汗。


果然,一直沉默地坐在一侧的叶思偍,抬了抬手,打岔道:


“呼延觉罗修,明明活着却要假装死了地消失七年,接着屁都不提前放一个就突然出现,你还好意思说替阿香着想啊?”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一愣。叶家内部在会前,说好暂不提二人这段过往,毕竟形势对叶家有利,从中捞到的好处也许能令叶家少走十年弯路,如今叶思偍冷不丁哪壶不开提哪壶,到让场面有些尴尬,如果激怒了对方这位少年掌门,拂袖而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4 00:35:00 +0800 CST  
这几天回老家过年了
码字时间和条件有限
更文时间不定
有写的话就会更哈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4 00:36:00 +0800 CST  
PART 33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天色渐晚,行往府外的甬道上,阿香喃喃地复述着方才在议事厅里,修面对着她,说的这番听上去文绉绉的,像是在刻意卖弄学问的话。


孙家重视国学教育,这他是清楚的,所以就算其他人听不明,她与叶思偍也不会不懂。想必是除了用诗经里的这句话来表达,他大概再也找不到哪句话,可以如此简短而准确地直抒胸臆了。


大部分人只记住了其上的一句,往往忽略了尾声处胜似绝响的慨叹——来自他呼延觉罗·修的那份深远无奈。


叶思偍最终没有再刁难他,许是不屑一顾,许是不想再管,叶家众长老在谈判上讨到了好处,便也对二人的前尘往事暂不多问。


她没时间细想,匆匆朝他的背影追了过去,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这次不留下这个男人,那他便再也不会回来。


可毕竟时隔七年,相互之间的熟悉感中,或多或少间杂着些重逢的陌生与尴尬,他又有太多解释没有说与她听,现在贸然挽留,实在不知如何启齿。


趁着四下没人,她悄然上前去,拉住修的衣袖,把他拽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


“?”


修莫名地把脸转向她。


“呼延掌门你...舟马劳顿路途遥远...”


“...”他还是不说话,被她扯着衣袖,似在安静地等她的下文。


“要不要...在府上休息一宿,明日再启程,也不迟。”


修的嘴张了张,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他才缓缓扒拉下她拽自己袖口的手,轻言道:


“我到哪,追兵就会跟到哪。不能连累你...和孩子们。”


谁知她不仅没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压低声音委屈地嗔怪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刚自己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修忽然被她的八马难追逗笑了,侃言道:“我没说这句话呀,叶掌门,不要多想。”


阿香见自己都如此觍着脸求他了,他还笑吟吟地跟她打马虎眼,顿时脾气就上来了,哪怕知道他看不见,也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望着他,大声道:“呼延修,你今天要是敢走,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修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大概是忘了自家夫人的臭脾气,顿觉后背瘆得慌,秒耸道:


“我...我没说我要走嘛。”


“那你想怎样?”


“额...夫人说怎样,就怎样...”


“哦,终于不叫我叶掌门了?呼延修,消失了七年啊,我看你胆子肥了不少嘛,不跟我事无巨细解释清楚,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绝对不会。”


阿香的一番自问自答,让修根本无从插嘴,只能跟着茫然地点头称是。


诚然来之前,他还以为夫人并不会太快就接受他还活着,却不来见她的事实,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可谁叫她叶宇香就是痴狂地爱着这根木头呢,重逢的情不自禁,早已压过了她心里的那些疑惑与埋怨。


此刻她只想与他逗留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哪怕是一杯茶,一顿饭,一首歌。
倏地,修转而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掌,举起来贴到自己的左胸口。右手则轻轻抚上她的眉眼,将额间的发丝撩至耳后,接着指腹又细细地,缓缓地从她的下颌滑过,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上次与你分别,我没能再看你一眼。阿香...七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样子。那个,让我深深喜欢的样子。”说着,修冲她咧嘴一笑,带着分憨然的羞态,“谢谢你,没有立刻赶我走,毕竟我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过是抛弃妻子的负心汉...谢谢你,愿意无条件相信我,给我解释的机会。”


“傻瓜,丑话说在前,不管我这怎么样,孩子们那关...尤其是延归,刚刚你也见到了,他对呼延家族的误会有点深,性子也拧得慌,所以我刚刚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样给他介绍你,就叫他回避了......”


阿香感受着他的心跳,有力而强健,那是血液在喷张,是在真切地告诉她,这个男人,他真的回来了。


“我知道...没事...我会努力的...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修真诚地道出肺腑之言,“我向你保证,一旦我族洗脱罪名,我会将一切解释与你听,尽我所能来补偿...”


“吼,谁稀罕你那么久远的保证呐?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嘞。”阿香狐疑地望着他。


“那...”修迟疑着,借着方才手指触觉的方位记忆,试探着凑上前去,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现在呢?感觉真一点了吗?”


“臭木头,你的吻这么宝贵的哦?都不舍得落在...”阿香说了一半,没好意思继续下去。


修倒是领会了她的意思,只是却忧愁地抬起两条眉,犯了难:


“我...我看不见呀。”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5 01:06:00 +0800 CST  
某人找理由说他看不见
那该怎么处理?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5 01:09:00 +0800 CST  
PART 34

阿香被他的一句话给堵得满脸通红。


不行,明明她才是女生,怎么可以什么事都让她主动?她叶宇香现在是一家之主,她不要面子的啊?


“哼,看不见就算了!”


她别过头,拉着他就往外走,修跟不上,踉跄了几步。


“阿香,你要带我去哪?”


“木头,你不想见见你的两个孩子吗?”她的语气上扬,难掩兴奋。


“阿香,”修止住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不合适。我还是戴罪之身,没办法久留,等我一走,他们该更生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气了。”


“那...”


突然,一名叶府下人匆忙地小跑过来,在阿香跟前行了个礼:


“掌门,掌门!”


“什么事啦!”阿香见自己与修独处的良好氛围被打破,十分不爽。


“那个...长老们有事,请您过去一趟。”下人清楚掌门人的脾气,不由瑟缩道。


阿香扶额,这帮宗亲臭老头,刚刚有事不讲完是怎样,现在又要叫她过去,烦死了!


“没事,阿香,你去吧。你叫人帮我安排一间客房,我自己过去就好。”修轻轻拍了拍手中握着的她的掌,安慰道。


“客房哦...”阿香瘪了瘪嘴,这家伙还真的不解风情,不过既然他都说了现在不合适,她也不好强求,“那你顺着这条道,一直走下去,就是内院,随便住哪间都行,你一个人,OK的吧?”


“放心。”修粲然一笑,让她心安。


虽然失去了视觉,但他依旧可以靠风力来大致判断前方的障碍物,故而不至完全需要人领路。


-


叶延归被阿香勒令只能待在内院,本就在赌气,蹲于一处假山上,嘴里叼了根草,一边举着支树桠**划,一边数天上的星星。正无聊,定睛一看就见方才那男人慢悠悠地进了院子。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


叶延归丢掉树桠,沿着假山小跑几步,抄小路绕至前方,悄悄把转角处的石砖给扒开,形成了一处不甚明显的坑洼。


他今天就是跟这人杠上了,不占点便宜出出气,他还就不姓叶。


任他再自以为观察力有多强,毕竟年岁太小,没有注意到修在那块缺失的石砖面前,其实稍稍停顿了一下。


但修还是装作不知道般,义无反顾地踩了上去。接着就如叶延归所料般,重心不稳,向前栽倒在了庭院的青石板地上,只是用手掌不着痕迹地支撑缓冲了一下,无什大碍。


叶延归见计谋得逞,总算心里舒坦了些,但他压根没发现妹妹年糕早就远远地在观望。修却仅凭对异能行者的感应,就察觉到了。


他不过是在演一出苦肉计,比起能直观地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对呼延家的态度,手掌心擦破点皮又算得了什么。


直起身,修有些狼狈地坐在潮湿的地上,扮作懊丧地叹了口气,拍掉手上的泥土。


令他没料到的是,女儿叶念归,竟直直地就跑到了他跟前,似有些犹豫地纠结了一小会儿,他就听见她用甜糯的嗓音道:“叔叔,你是呼延家的那位掌门人叔叔吧?我听长老们都在谈论你呢。叔叔,年糕扶你起来。”


“年糕...”第一次唤女儿的乳名,修一时竟有几分紧张,尽量放轻声音,温柔地道,“叔叔看不见,你把手给叔叔,好吗?”


“好~”叶念归没有见过盲人,好奇地偷偷望了眼修,也不认生,小手便伸过去紧紧抓住了修的大手,很卖力地想把他扶起来。


“年糕,他是呼延家的人,当年呼延靖为了把我和你带走,重伤了二舅和外公,你扶他干什么!”叶延归忽然出现,站在一旁,环抱双手,不屑地哼了一声。


叶念归一听,就顺间被她哥激起了斗嘴的欲望,索性忘记了还在地上坐着的修,双手叉腰,与叶延归理论起来:


“那是呼延靖,又不是我爸比,也不是这位叔叔,你跟叔叔置什么气?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爸比,但是我相信,爸比不是坏人,呼延家族也不会全是坏人,因为我知道妈咪不会喜欢上一个坏人!”


一番看似逻辑混乱的话,细想却又好像无懈可击,怼得叶延归一时无语。


“而且啊,叔叔真的长得跟相册里的爸比好像哦。”叶念归凑近前去,双手托着腮帮子,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干坐地上哭笑不得的修,“叔叔,请问你是我爸比呼延觉罗·修的葛格或者弟弟吗?”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5 22:58:00 +0800 CST  
零点的时候,有十个人的话就二更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5 23:00:00 +0800 CST  
PART 35

修用食指蹭了蹭下巴的胡渣,女儿口中的相册,大概是在东汉书院念书的时候,他那几张仅有的与大家的合照,那时的自己不论从年龄、外形、气质,都与现在相去甚远,两个小孩就算看过,一时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嗯...我不是呀。”修试探着抬手,摸了摸叶念归的小脸,“但我跟他很熟,我知道,他其实非常非常爱你们。”


“你骗人!我爸早死了!我们还没出生,他就已经死了!”叶延归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一步上前,打开修的手,把叶念归拉到自己身后,冲着修咆哮道。


修听他的声音在颤抖,似乎再吼下去,就要哭了。


修的神色顿时就黯然下来,儿子的一番话,恰触碰到他内心最遗憾悔恨的一块。那日他昏厥过去,并未听见阿香在他耳边绝望的哭喊,待他多年后醒来,惊讶地知晓自己做了父亲,还是一双龙凤,他开心地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他多希望此刻能与两个孩子相认,能告诉延归,他虽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对他们的爱,与他爱他们的母亲一样浓厚深沉,足以比肩浩瀚江海。


突然间,阿香慌乱地寻了进来,错愕地见父子三人竟待在一起,修还颇为窘迫地坐在地上,却来不及多想,差点开口就叫成修,咽了下,才略过称呼,急切地冲着他道:“有追兵,你快跟我走!滚滚,年糕,你们去西院找外公,没有我发话,你们不要出来!”


修也不再扮弱,迅速起身,就又被阿香拉住了手,被她拖着往前走。


经过一个小院,又穿过一条细窄的甬道,最后他觉得貌似停在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


“这道门下去,就是一条密道,你顺着墙一直走,就能出到郊外去,我已经叫人带你的下人从侧门走,在出口与你汇合了。总盟一旦决议开庭审理,传音给我,我一定会去,替你作证。”


“阿香...”


“不必担心我和孩子们,总盟现在也忌惮叶家,不会乱来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不用着急,慢点走,不要磕着碰着,刚刚延归是不是又顽皮了?你不要怪他,滚滚其实心不坏的。还有——”


“阿香。”修打断她,正色道,“你叫他滚滚,是不是因为那句话...滚过来,要不然我跟你走?”


阿香怔了一下,幡然醒悟般:“你...你都记起来了?”


“我不仅都记起来了,我还记得,我让你去幽州做人质,你不愿意与我分开,最终还是妥协,临走之前,你吻了我。”修并不着急走,慢慢靠近她,嘴角噙着笑意,柔声道,“阿香,如今我们又要暂时分开了,你再吻我一下,好么?”


阿香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弄的眼里湿湿的,却又见他提这般害臊的事,便嗔怪地用粉拳垂了下他的胸口:“讨厌,干嘛要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提这个啦!”


话音未落,修却倏地欺身上前,将她逼到了墙角,右手抵到她脑侧,左手从容地根据她发声的位置,用食指和拇指准确地捏住了她的下颚,微微上挑,便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唔...你不是说你看不见么?...”阿香的脸顿时赧红起来,脸微微侧歪躲开他的吻,心不在焉地眼神四处漂移。


“阿香,接吻的时候,专心一点。”


修加大了指尖的力度,强行把她脑袋扳正,让她的后脑勺完全靠在墙上,将她的嘴唇狠狠蹂躏了一番,接着用舌头撬开她的齿,从中间探了进去。


阿香的心脏停跳一拍,呼吸也不敢了。


尘封了七年的微凉柔软的触感,刹那间从脑海最深处被强行拉拽出来,修动了情,下意识地咬了口她的下唇,左手松开她的下巴,沿着衣摆伸了进去,指腹划过战栗柔嫩的肌肤,最后停在她曼妙的腰肢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阿香本心慌意乱地伸手无力地推搡着,被他这么突然的捏了一下,浑身都酥软了,正要勾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修却忽然止住动作,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声音贴着耳廓,如令人沉醉的酒:


“我爱你。”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6 00:0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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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6 00:00:00 +0800 CST  
PART 36

顺着密道一路行至出口,仆人阿尔已经恭顺地候在那里。


阿尔是神兽谛听一族的后裔,真身为九不像,幻化为人形与普通人无异,擅长辨物追踪,是呼延靖于几十年前时空大战时所收,也是其临终前留给眼疾未愈的修的最后利器,可以替修探路,躲避追兵。


起先阿尔早已比叶家更快一步发现追兵,只是苦于自家掌门忙着与夫人调情,没有办法及时通知。


“此次追兵,你能感应到是哪路的吗?”


修并不急着逃,只是将一只手负在身后,询问道。


“回掌门,是完颜氏无误,带队的人,根据异能强弱判断,应该是完颜麟。”


自修于两年前苏醒,父亲溘然辞世,家族颓败,幸而还留有一队死忠之士,他便决意背水一战,绝地反击,派出多路斥候设法对目标单位进行渗透。


阿尔则用很快的时间熟悉了所有重要目标的异能气息,能在感应范围之内迅速进行大致的辨认。


他不是不知道,父亲用完颜氏旁系子弟完颜麟作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事实上两家子弟互相共事是常有的现象,但他未曾料到已和衷共济共享半壁江山千余载的完颜氏,会突然发难,且一切安排缜密,完全没有给呼延一族反应的机会。


“完颜?”修皱了皱眉,“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如果说是在十二时空都有天罗地网的总盟,他还觉得合情合理,然而完颜的势力,绝对没有大到对处于魔界的叶家动向也了如指掌的境界。除非......


修沉吟片刻,再道:“阿尔,你再探,叶宇香叶思偍与两个小孩,现在是否还在叶家内?”


话音未落,阿尔的双眸便猛地骤缩:“小公主疑似被完颜麟带出了叶家范围,看去向,应该是想通过时空之门返回铁时空!”


好一招声东击西,一箭双雕。


完颜麟看似是打着总盟的旗号来捉拿侵犯,实则是知晓呼延氏一心想与叶家联手,故而想以人质的方式,同时胁迫他呼延修与叶宇香妥协,而最好的人质人选,自然就是两人的爱情结晶——双生子。


“阿香现在一定被缠上了,阿尔,我将神风交与你,你立刻前去正门,施展神风斩假扮我,引开那群人,并为她指路与我汇合,我去追完颜麟。”


修拧着眉,严肃道。


“掌门,不可!”阿尔深知修如今心脉与异能都很脆弱,全靠神风护体,否则一旦遭到攻击,几乎没有抵挡的可能。


“依令行事。”修不再多言,迅速催发异能,瞬移了出去。


-


“放开我,大坏蛋!”


离时空之门不远处的某片竹林中,叶念归对准完颜麟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嘴下去。


完颜麟本扛着她在瞬移,被她这么跟只发脾气的小老虎般一咬,顿时吃痛地把她扔了下来。所幸地面净是铺散的竹叶与松土,倒也不至于摔伤。


“臭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之前他堂伯父,也就是现任家主完颜绪想出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正好利用安插在叶家的细作,趁叶家分身乏术,将叶念归掳走。可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这么难缠。


“妈咪说,小孩子不能喝酒,等我妈咪来了,我让她请你吃大兵气凝!”


叶念归人小鬼大,加之体内本就有一半的魔族血统,自然无所畏惧,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环抱,小脸胀得红彤彤的,嘟着嘴哼了一声。


“真是跟你那母老虎样的妈一个德性!”


完颜麟也曾是一有书生意气的少年,长相白净,风度翩翩,可惜生在旁系,为了上位,最终性格扭曲,成为一枚棋子。


“你休想!略略略~草莓味小兵气凝!”叶念归见完颜麟又要来抓自己,灵活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但毕竟完颜麟也是名成年异能行者,三两下就制住了她,正要继续扛着走,却听身后猛然传来一声爆喝:


“站住!”


完颜麟一怔,作为昔日的上下级,他听出了是修的声音,虽疑惑他为何不直接施展伏瑞斯,还是徐徐转身,冷笑一声,道:“团长,好久不见啊。”


“完颜麟,放了她,其他的事,好商量。”


脚步沉稳地踏在竹叶上,发出刷刷的声响。修缓缓走至与两人三四米的距离,负手而立,沉声道。如今他异能孱弱,摄心术不一定有用,而且他没有视觉,即便是开战,也担心会误伤到女儿,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你放开我,放开我!”叶念归在完颜麟的手臂总挣扎了两下,见无济于事,便挥着小拳头,喊道,“呼延蜀黍,你不用管我,这个大坏蛋刚刚骂妈咪,你用异能打洗他!”


完颜麟先是一愣,随即见修的脸色不好看,便恍然大悟般,调侃道:


“哈?团长大人,原来小家伙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又看不见,还真是怪可怜的...那我就不妨给你形容一下吧,现在我正勒着小家伙的脖子,稍一用力,就夭折咯。”


修面色铁青,似有滔天的怒意,从牙缝中逐字逐句地挤出来:


“完颜麟,你胆敢伤我女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叶念归闻言,原本正在扭动的小小身躯,忽然就如触电般怔住了,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直直地望着修:


“爸比?你真的是我爸比...?”


“年糕乖...”修的语气立时轻柔下来,抬了抬手,安抚道,“相信...相信爸爸。爸爸不会让你受伤的。”


完颜麟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呼延修,现在不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我这里有认罪状一封,你如果在上面签字画押,承认所有罪行,我就放了你女儿。”


修却犹豫了。


如果是七年前的他,会无所顾忌地立刻答应下来,但现在的他,思维更为缜密成熟,他知道,如果他认罪,自己将永远失去保护妻儿的机会,而叶家作为一个潜在威胁,会在自己被扳倒后立刻成为完颜氏下一个灭口的对象!


但六岁的叶延归,想不了那么多。


他早就发现了妹妹的失踪,并且在十分钟前,通过向擅长打猎的黄忠学的脚步追踪法赶到,目睹了所有一切,包括修的身份,以及他的片刻犹豫。


“你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叶延归两眼通红,咆哮着从藏身处跑出来,不顾修的阻拦,俶然拉弓,就将一支注满异能的箭矢,全力向完颜麟射了过去。


完颜麟讥讽地笑了笑,一掌拍出,箭矢就被轻易击碎,紧接着携卷的巨大能量,就朝叶延归打来。


修大惊,猝然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叶延归,替他挡下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楼主 竹下河_漫天云  发布于 2018-02-18 00:50:00 +0800 CST  

楼主:竹下河_漫天云

字数:108133

发表时间:2017-12-25 07: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1-08 10:06:4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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